504:老娘还没死呢
兄妹两人低声交谈着,因为用了特别的技巧,哪怕灵堂已经静悄悄,他们的交谈内容也没有传到别人的耳朵。不过,尽管如此,依旧有人发现了他们的举动,并且不屑地撇了撇嘴。
太叔庆绪腆着啤酒肚,原本清俊的面容早已变得满脑肥肠,一双眸子也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儿。国葬期间禁止娱乐,也禁止荤腥,普通人可以不用遵守,但作为元帅亲属是一定要做到的。但只要有些眼睛的,就能瞧见他脸上的酒气荤色,她还真没委屈自己。
看着这个中年男人,谁能想到他当年也是一介美男子?
太叔家族的太子爷是何等风采,风流多情,俊美斐然,也是引无数少女暗许芳心的对象。可现在呢,只是一个胖得仿佛怀孕一般的中年男人,面上带着抹不去的奸诈和小家子气。
他穿着一身肃穆的丧服,但整个人却是喜气洋洋的,看着不像是过来参加亲妹妹的葬礼,更像是过来当新郎官儿的。不少守灵跪坐的族人默默低着头,努力无视这伤眼的画面。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边的高挑青年,年纪看着和仲孙沅差不多,面孔深邃,一双细长风流的桃花眼,眼角微微翘起,高挺鼻梁,那双绯色唇瓣稍稍有些薄,看着多了分无情。
青年是太叔庆绪和他爱人生下的长子,也是他这辈子第二大骄傲,第一骄傲就是他老婆了。
不过再好的面容要是配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以及不屑一顾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些折扣。
“不想去!”青年双手环胸,面上带着桀骜之色,落向遗照的眼神更是带着不屑和厌恶。
太叔庆绪面上一滞,搓了搓两只肥短的手,略显局促和讨好地劝说,“梵梵,别任性,就是过去守一会儿灵,做做样子给别人看而已。为了大局着想,稍稍忍耐一下。”
青年的耳朵这几天塞满了这样的劝说,让他觉得烦躁的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自卑。
太叔庆绪越是这么说,越是提醒他之前的身份,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想承认的黑历史。
他老爹太叔家族曾经的太子爷,但他不是……甚至,要不是太叔妤瑶这个老女人死了,他现在恐怕还是妾身未名的状态呢!在太叔妍面前,他也只是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儿子!
眼神扫过那张被鲜花环绕的放大遗照,青年心里有些痛快,看向太叔妍的眼神也带着解气。
天生贵族又怎么样,反正过了今天,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了!
他只是太叔庆绪离开家族之后生下来的儿子,根本没有上族谱,因为老爹已经被除名了。
讲真,贵族太子爷和平民女的爱情故事,看似美得像是童话,但再美好的童话也需要财力和权势支撑。娶个普通女人,一般的家族成员是没问题的,毕竟太叔家族也不指望联姻。
但对象是太子爷的话,这就严重了。当年太叔庆绪宣布要和青年母亲结婚的时候,遭到了族人一致反对。开什么玩笑,真爱没人拦着你,但不是什么真爱都有本事扛起宗妇的责任!
遭到了反对,太叔庆绪迟来的叛逆期爆发了。带着真爱远走他乡,撂下处于风雨飘摇的家族不管不顾。结果么,太叔妤瑶上位之后,直接把这位兄长的名字从族谱划掉了。
失去家族少族长光环,生活在真空世界的太子爷也需要面对油盐酱醋茶的现实。
不过太叔庆绪对谁都薄凉无情,父母、家族、责任、妹妹……什么都放弃了,但对他所爱的女人却是真的长情。他慢慢习惯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靠着绘画手艺赚零花钱。
尽管老婆对他有很大怨言,一个不顺就喜欢责备打骂,不过他都好脾气地选择了容忍。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生下来的儿子和女儿都挺有天赋,要是放着不培养,那太浪费了,孩子懂事之后会不会怨恨他们?更加重要的是——他们夫妻根本供养不起。
不说别的,各种药剂和训练设备,对他们来讲就是天文数字……当然,要是换成曾经的太子爷,稍微扣点儿私房就能养活。不过现在只是被除名的小市民啊!
一开始,他还有骨气不想回家族,毕竟……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廉耻心的。
家族当时的近况,他心里清楚,但负担和压力太大,他抗不起来,肯定会被闷死!
把烂摊子丢给妹妹,他也不想啊,可……可他以前那么疼爱妹妹,对方肯定会理解他的苦衷的。后来听说家族境遇好转了,老婆以孩子为借口撺掇他回去,他也没脸回去。
不过,时间最能磋磨一个人。
日渐加大的生活压力,教育压力,老婆孩子的不满以及纷争不休的争吵怨言,将他磋磨得越发胆小市侩,渐渐没了以前的风流儒雅,只剩下一个满脑子算计和贪婪的肥胖男人。
他觉得儿子和女儿不比任何人差,但他们没有良好的家世和财力,失去很多很多机会,也没办法过上优渥的生活,反而因为学习的优秀遭受旁人的诋毁和排挤……太委屈了。
直到最后,他还是在三个心肝宝贝的威胁下,毅然决然回到家族。然后,他后悔了。
不过不是后悔腆着老脸回来,而是后悔以前没有早点回来。
他想给儿子和女儿最好的一切,但他已经失去继承权了。不过在老婆和儿女的提醒下,他突然想起来太叔妤瑶没有亲女儿,唯一的养女也是从幼妹那么过继过来的。
太叔妍么……在太叔庆绪看来,根本比不上自己女儿十分之一,比不上儿子万分之一。将太叔家族交给这么一个稚嫩的丫头,简直是胡闹,还不如让他儿子继承呢,更加名正言顺。
外甥女哪里有侄子亲?
他当年抛弃家族,的确不对,但他和老婆生了一个天赋绝佳的儿子,可以赔给家族。他相信,自己儿子能做到最好,带领家族欣欣向荣,甚至做得比太叔妤瑶更加棒!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家族除名的,老婆依旧被家族排斥。所以,一对儿女想要继承家族,必须要有正经名分。正巧,妹妹太叔妤瑶没有亲儿子,他可以忍痛把儿子送过去赔偿。
“忍什么,人都已经死了,做给谁看?”
青年不耐烦地挥手拍开太叔庆绪的手,让他给太叔妤瑶当儿子,想得美!
他至今还没有忘记他们一家投靠太叔家族时候,这位高高在上的元帅姑母,是用何等高傲的眼神打量审视他和妹妹,仿佛他们是路边垃圾一般肮脏。这让自小就敏感骄傲的他受不了。
不过,想想这位姑母活了一辈子,最后连家族陵园都进不去,还真是挺痛快。
太叔庆绪眼神一暗,唇瓣翕动着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反正只是走个过场,表面上把儿子过继给太叔妤瑶,实际上还是他儿子么。
这么想着,心里好受了不少。
他承认以前对不起太叔妤瑶,可现在他把儿子过继出去了,让她有了后代,也算两清了。
虽然家族葬礼有些匆忙,但也有不少消息灵通的知道这件事情,紧赶慢赶过来。
只是,以一个元帅的家族葬礼而言,这些人还是太清冷了。
姜阮一行人下了航舰,坐上接机的加长悬浮豪车,哪怕坐了那么多人,车厢内依旧显得宽松,并没有任何逼仄紧迫的感觉。姜阮随口问了负责接机的别院管家,面色有些阴沉。
“少爷,拿着请柬直接上门,会不会……”别院管家专门负责打理姜家在原始星的产业,他一接到姜阮要过来的消息,早早安排好人手和车辆,甚至连行程都做好了规划。
“拿着请柬上门就不错了。”仲孙沅嗤笑一声,别院管家并不认识仲孙沅,但他看到她身上丧服的规制,聪明地选择了安静,“要是那边没有下请柬,恐怕阿阮得带着我打上门。”
别院管家暗暗抽了抽嘴角,这可是元帅的家族葬礼,面前这位却扬言要踢馆?
姜阮没有打断仲孙沅的话,反而淡笑着吩咐道,“直接过去,越快越好。”
仲孙沅没想到,自己也挺有当主角的天赋。为啥这么说?因为主角永远是在最关键时刻到场的。坚决不早一秒,不然如何装比;坚决不迟一秒,迟了还玩个蛋!
太叔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发长者,再看看那个满眼阴鸷却忍不住小人得意的青年,一颗心越来越沉,也越发疲倦,低声道,“大长老,现在还是母亲的葬礼……收敛一点!”
青年嗤笑,同样压低声音,“活人要避让死人?呵,趁着现在重要族人都在,干脆就宣布继承人归属的事情。或早或晚不都一样,当着元帅阁下的面,宣布我过继的事情……”
白发长者点点头,义正言辞地说,“家族不可一日没有族长,这件事情应该早点定下来。可惜前族长没有留下血脉,要是按照亲疏远近和天赋,明显是太叔梵更加有资格。”
“我人还没死呢,没事别咒我!”清朗响亮的女声从灵堂门口传来,众人不由得转头看去。
PS:不是故意的_(:з”∠)_
505:逗你们玩儿(上)
“这……”尢灏霖站在太叔妍身边,他听到声音的时候也下意识转头,然后就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英俊的面容像是被定格了时间,表情固定在一个极其怪异而滑稽的角度上。
不能怪他反应激烈,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他刚刚还在暗搓搓地想,要是太叔婧突然到场,长老和那对父子的表情会如何有趣!噫,说不定就和打翻的调色盘一样,啥颜色都有。
说曹操,曹操到!他突然能理解,为何古文化研究学者一致认定“曹操”才是世上速度最快的男人,果然很有道理。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尢灏霖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挪到另一处。
白发白须的长老还算淡定,古井般的眸子平静无波,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
太叔庆绪父子的表情则丰富一些,不过都没有预料中的难看颜色,反而带着浓郁的不悦。
尢灏霖眸子闪了闪,突然想到一点有趣的地方。仲孙沅就是太叔婧,知道这个真相的人不是没有,但十分稀少。知道并且见过仲孙沅的人,更是凤毛麟角,难不成他们都不认识人?
倏地,他心中升起一股快意来,暗暗后退一步,对着太叔妍露出一个看好戏的戏谑笑容。
刚才长老不是说妍儿没有资格继承太叔家族,在血统远近方面对比,那个野小子太叔梵更加有资格么?呵呵,现在族长的亲闺女出来了,再按照血统算,这可是赤果果打脸了。
“这里是族长的停灵之处,若是客人,请注意基本的礼节。虽说太叔家族已经不比往昔,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喧嚣挑衅的。”长老的视线从姜阮、姜澜月和仲孙沅身上依次扫过。
别看这位长老看似苍老,但他的精气神十分强胜,一身气势完美收敛于无形。
仅仅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渊渟岳立之感。这位老者白色长须覆面,但露在外边的肌肤却十分白皙,宛若婴儿般稚嫩,还带着健康的气色,让人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真实年纪。
仲孙沅进入灵堂之后,第一眼就注意到这位老者,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这才错开扫了一眼其他人。看着稍显清冷的灵堂,仲孙沅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哦?”
很多参加葬礼的人都没来得及到场,偌大灵堂,竟然清冷得不像话。
尽管双方相隔百余米,但太叔妍依旧认出那个开口说话的女子是谁,这简直太好认了!这张脸再加上对方身上所穿的丧服,这世上除了仲孙沅,没有第二个人符合这两点条件。
这时候,太叔庆绪父子也注意到仲孙沅身上所穿丧服的不同处,脸色顿时变了变。哪怕他们还不知道仲孙沅是谁,但心头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天大的变故!
姜阮收敛唇角的弧度,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会儿古怪的气氛,放在扶手上的左手抬了抬。
姜澜月心神领会,端着肃穆的表情,推着轮椅上前,“晚辈是过来送太叔阁下最后一程的。”
别院管家做事很缜密细心,花圈和挽联已经提前送到,属于所有人中最早的一批。虽然看不到,但姜阮的感知能力很强,整个灵堂有多少个呼吸声,分别在哪里,他都“看”得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和仲孙沅的感觉是一样的。这哪里是一个元帅的葬礼,忒寒酸冷清。
无视太叔庆绪父子的眼神,姜阮兄妹从主持灵堂的司仪手中接过两束花,然后亲自放到棺柩前,鞠躬敬礼。做完这一切,他周身的肃穆之意才散去一些,转头面向太叔妍。
“元帅阁下为联邦战死,此乃荣光,还请太叔少族长节哀。”若是私底下,姜阮肯定不会这么正式,顶多喊一句学妹,“毕竟,家族的荣光,以后就要靠少族长延续了。”
太叔妍怔了怔,看向姜阮的眼神带着些诡异之色,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位一样。
她虽然没有和姜阮真正接触过,但也听说不少关于他的事情。甚至因为两人的身份,都是世家下一任继承人,所以经常被一些长辈拿到一块儿作比较,她想不了解也不行。
因而她十分肯定,那句“少族长”的称呼绝对是故意的!
稍稍有些见识的人,看看如今这个架势,也该知道她脑袋上的“少族长”称号已经维系不了多久了。偏偏这位还当着太叔庆绪父子的面这么称呼她,这让太叔妍有些意外。
不过,她不介意给那对恶心的父子添堵,于是对着姜阮颔首道谢,丝毫不在意太叔梵难看的脸色,“承你吉言,我想母亲在天之灵,也希望看到家族兴盛的那天。”
从头到尾,那位长老都没有开口说话,反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然而,他沉得住气,却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能不在意。太叔梵脸颊微微抽搐,一双眸子闪烁着凶狠之意,对着姜阮说道,“少族长?过了今天,就不是她的了。”
“小人得志,这吃相可真难看。”没等姜阮开口,仲孙沅已经接过司仪手中的花束,将其放在棺柩之前,然后跪在守灵主位上,“要撒泼,出去找根柱子,别打扰了母亲的宁静。”
听到仲孙沅的称呼,看到她的动作,所有耳聪目明的人都变了脸色。
“谁允许你……”太叔梵隐隐猜到什么,心中多了些急躁。眼看着少族长的位置就要落到他头上,突然杀出一个拦路的程咬金,换谁谁都冷静不下来,“警卫呢,谁允许她进来?”
“嗤——”太叔妍让到一旁,看着青年的反应,冷冷地嗤笑一声,神色带着轻蔑。
太叔庆绪抬手拉住他的儿子,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儿的眼睛透着恶意。相较于儿子的反应,他比较冷静一些,“妤瑶的确有女儿,不过早已经夭折了,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冒牌?”
他说“又”,那是因为之前已经冒出一个冒牌货。
太叔妤瑶战死的消息刚刚传来,整个家族都动荡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众人最关心的当然是继承人归属。作为名正言顺的少族长,按理说应该是唯一的继承人。
不过这时候却发生了意外,几年前被收养的倾柔突然说她是真正的太叔婧,试图浑水摸鱼,后来这个消息被证实是假的。现在又冒出一个仲孙沅,太叔庆绪才会这么问。
“我叫太叔婧,生母太叔妤瑶。这个消息,长老应该知道。”说完,众人都看向那位长老。
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长老的眉头微微一蹙,冷淡问道,“你想要过来争夺族长之位?”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从侧面证实仲孙沅的身份,这让太叔庆绪父子十分不甘心。
“刚才长老说,前任族长没有留下血脉,当我死了么?”仲孙沅站直身体,微微抬起下巴,哪怕个头娇小,却俯视着所有人,“要论血缘亲疏远近,我不是更加有资格?”
长老低声嗤了下,看向仲孙沅的视线多了份不屑和讥讽,“你当世家族长是过家家么?谁说你是族长的女儿,就一定有继承资格?不过是外头长大的野丫头,要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当上太叔家族的族长,未免也太天真了……我承认你是太叔婧,然而你没资格当族长。”
无权无势,没有心计手段,太叔妤瑶的女儿,还真令人失望。
仲孙沅就等这话呢,她抬手一指,直接指着太叔庆绪,“这个人已经被家族除名,不在族谱之内,你要是没有年老昏聩,就该知道什么叫除名!太叔家族已经落寞到需要让一个被除名的废物过来支撑家族?更别说他和外头女人生下的野小子,有什么资格!”
长老说仲孙沅是野丫头,她就回敬一句野小子,已经够有礼貌了。
除名,这是太叔庆绪的痛脚。她一方话,贬了太叔庆绪,同时踩了太叔梵。
“对了。”仲孙沅眼皮抬起,眼珠稍稍转动,识相落到太叔庆绪父子身上,“我刚才听到长老称呼这个野小子为太叔梵?呵,他父亲都被家族除名,不允许使用太叔姓氏,他就更不配。”
长老看向仲孙沅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冷冷道,“这是家族内部的事情,外人无权置喙。要说族谱,太叔婧小姐似乎也不在族谱之内,哪怕你是元帅阁下的女儿……呵,和太叔梵比起来,也不过是半斤八两。长老院已经做下决定,将太叔梵过继到前族长名下。”
他还以为仲孙沅能有什么能耐,要只是鸡蛋里挑骨头,打打嘴炮,没有丝毫实质性的干货,也太令人失望了。所谓血统,不过是一个借口。不管如何,太叔梵一定会是继承人。
太叔梵本来就是嫡系,血统没问题,至于身份……这东西最好解决了。
相较于太叔妤瑶的手段,仲孙沅的表现令长老十分失望。
“哦,看样子是没得谈了。”仲孙沅脸上没有丝毫失落或者难看的神色,唇角反而噙着笑意,“母亲新丧,当女儿的,真的不想在灵堂大闹。不过,相较于这点儿无伤大雅的举动,我想母亲更加不能容忍莫名其妙多了个野儿子。所幸灵堂之内都是自己人,就算闹起来,也不算丢脸丢到外头……”
长老眼皮跳了跳,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眼前的人似乎和棺材里头的女人重合了。
“你想做什么?”
PS:_(:з”∠)_尽管太叔妤瑶没死,但沅沅也不想闹灵堂啊。既然打嘴炮,小公举不听不听,那就只能亮拳头了:-D
506:逗你们玩儿(中)
长老话音刚落,十数名身着黑色战斗装束,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突兀地浮现。
看着这些黑衣人,长老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脸色更是憋成了铁青色。
他眼睛不瞎,这十几个人影的身份,他当然知道。太叔妤瑶生前御用的暗卫队!自从她战死之后,这支势力就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藏在灵堂各处!
仲孙沅啧啧一声,有些惊讶地说道,“原来你们真的在这里,我刚才也就试一试而已。”
暗卫队众人:“……”尽管无语,却没一个人敢吱声,顶多心里嘀咕两句。
这支暗卫队是倾尽家族资源培养出来的尖刀队伍,来往无形,极其神秘。并且他们不属于家族,任命权和指挥权都在太叔妤瑶手里。人数虽少,但却十分要人命。
“太叔婧!”长老见仲孙沅旁若无人的模样,一贯镇定的姿态终于端不住了。
仲孙沅终于有心情理会那位族长了,双手环胸道,“长老生气做什么?我一没有辱骂爆粗口,二没有动手砸灵堂,不就是试验一下母亲给的势力能不能用而已,那么慌张做什么?”
长老被她的话说得脸色酱紫,鬼才信她的话!相较于太叔家族这个巨无霸,仲孙沅就算接手了太叔妤瑶的势力,依旧无法撼动对方分毫。可问题是这些暗卫部队擅长隐没暗杀,机动性极强,要是在灵堂爆发冲突,不用说,死得肯定是他们这一方,而不是仲孙沅。
“我说得不对么?”仲孙沅上前一步,双眸一利,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要说之前还是一块磨得没有棱角的鹅卵石,这会儿已经变成剑气冲天的开锋利刃,周身萦绕着淡蓝色的光芒,仔细倾听,似乎还有气刃摩擦的轻微爆鸣音,周围的空气更是被这股强势的气息压迫,变得逼仄而迫人,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远离,仿佛这样才能顺畅呼吸。
“长老,我的态度也放在这里了,族长之位谁坐都好,唯独这一家子不可能。”仲孙沅笑了笑,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糊弄,这一家子上位了,还有我太叔婧的活路?你们想怎么闹腾都行,可犯到我手上,还想我接受吃亏的局面,咋不上天呢?”
太叔庆绪听得出仲孙沅的言外之意,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啊。
把她的话翻译一下,不就是这位大伯要是上位了,肯定会杀了太叔婧,或者让她“被病逝”?
长老觉得仲孙沅不可理喻,压低声音道,“要不是你跳出来,谁知道你是谁?”
“您这话可真是强词夺理呢,只要我太叔婧还想在联邦军校上学,还想进入联邦军部,有可能避开这一家子蠢货?”仲孙沅指着太叔梵,表情全是不屑,“真当我蠢么?”
遥想当年,仲孙沅不过是和太叔妍对上了,破坏了太叔家族的培养计划,最后结果怎么样?要不是她仲孙沅不是一般人,手里有底牌和本事,早被打压下去。同样的亏,吃一次就够了。
“我了解你们,真的没脸皮起来,可不管什么规则。”仲孙沅**直白地说道,“有什么事情,今天做一个了断。我又不傻,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呢。不服来干啊,干了还不服就杀!”
长老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下去了,从一开始的铁青到后来的酱紫,再到现在的全黑。
他刚才是被眼屎糊了眼睛啊,才会认为仲孙沅是一朵天真纯白的小白花!事实上,这个丫头狠起来根本不讲道理!姜阮作为旁观者,也差点被仲孙沅的话呛到了……话不能乱讲啊。
太叔梵也被呛到了,他一直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心中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傲。
碰见仲孙沅这么一个不按理出牌的,陡然有种被冒犯的恼怒,冷嗤着讽刺,“就凭你?”
“对,就凭我!”说完,仲孙沅抬手一扬,指尖闪过一缕淡蓝色的光芒,直直刺向太叔梵。
那道气刃的速度很慢,别说太叔梵,就算是菜鸟也能轻易躲开。也正因为这份自信,太叔梵十分潇洒自然地侧身一避,衣角翻飞,划下一道飘逸的弧度,最后啥事儿都没发生。
太叔梵心中暗讽不过如此,仲孙沅的战斗力和她的身份还真不搭配。还以为太叔妤瑶的女儿有多么凶残呢,出手速度,反应灵敏度,比菜鸟还菜鸟,根本不配当他对手。
长老脸色已经臭得不能看了,咬牙道,“太叔婧,你想弑杀族人?”
太叔梵正想开口说话,刚才那一道攻击,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可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中招了,双手捂住脖子,眼神带着错愕惊异。
“蠢。”一个字评价,不能再多了。
仲孙沅懒懒地翻了翻眼皮,正常人要是知道她是太叔妤瑶的女儿,应该会提起十二万分精力应对,偏偏这个太叔梵自作聪明,还想耍帅……啧,在她面前耍帅,可是要拿小命当代价。
要真是想要切断他的喉咙,要他的性命,刚才那一下就成功了。
“弑杀族人?这个罪名我可担负不起……”
仲孙沅双手抱臂,心中仔细算了算周围暗卫队伍的人数。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她的确是占据上风的,要真是发难杀人,也能保证没人可以逃出去……不过,这并不是她的目的。
只是,时间继续拖延下去,暗卫肯定会被反包围,到时候被动的反而是她。这么想着,她心中快速闪过几道念头。不过,仲孙沅依旧是一副桀骜的姿态,根本没有露出一丝怯懦。
长老想想太叔妤瑶那些年的疯狂举动,面对仲孙沅就有些下意识的畏惧,不过这份情绪并没有太明显。他正了正表情,既不敢太过弱势,也不敢太过强势。
这只老狐狸心里门儿清,时间拖下去,只对他们有利。要是惹怒仲孙沅,让她毫无顾忌地下手,到时候反而糟糕了。再等一些时间,形势不攻自破……这丫头还是太嫩了些。
“那你封闭他声带又怎么解释?”长老见她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气得血压稍稍飙升。
“太聒噪了,长老没上过学么,不知道声音污染也是一种污染?”仲孙沅理所当然地说道,用眼角看他,姿态傲慢极了,“我不过是一个小辈而已,哪里值得长老这么生气?”
说完,她又冷冷呵了一声,“刚才长老还说我只会用嘴巴打嘴炮,没有丝毫干货。啧,现在还真想把这句话还给你,你不就是在拖延时间么?你不上干货,我来上好了。”
几句话,将这位长老讽得血压飙升。
“我母亲从没对不起这个家族,现在去世了,连家族陵园都不能进去,只能葬在外头……”仲孙沅不否认这些老人对家族的负责,却不能忍受他们过河拆桥,人走茶凉的薄凉做法。
仲孙沅强硬地说,“想把这个野小子过继过来,两个字,没门。你要是继续坚持,也行,不过我只允许过继过来一个死人。家族族长,谁都可以,唯独这一家子不行。”
灵堂周围的警备暂时被暗卫控制,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她速度要快一些了。
长老忍了又忍,虽然仲孙沅说得难听,但那些都是实情。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家族成员为了家族牺牲,又有什么不对?牺牲,这是荣耀,仲孙沅这样的野丫头是不能理解的。
长老脸色阴沉,太叔妤瑶对他的压制,那是无法反抗的威压,仲孙沅给人的感觉却不同。
不反抗不甘心,反抗了还恶心,一句话……这丫头忒糟心,“就凭这个,就想胁迫……”
仲孙沅倏地扬起唇角,英气的面容染上几分说不出的邪魅,她用幽幽的口吻说,“长老,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我,太叔婧,可不仅仅是太叔妤瑶的女儿!”
一句话,逼得长老脸色煞白,“你……你和那个男人也有联系?”
“准确来说,他的一切都已经是我的了。你说,这些够不够胁迫你呢?”仲孙沅微微侧首,佯装仔细倾听长老说话,“长老也说了,太叔家族不同往日……你说,要是真把我惹急了,到时候反叛出联邦,或者临走之前泼两盆污水,你觉得……太叔梵可以抗住么?”
众人听得懵逼,长老的呼吸却稍稍急促了些,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事实说话。反正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唯一的继承人,相较之下,这个日暮西山的太叔家族……吸引力反而小的可怜。我既然敢来这里,自然有全身而退的资本!”
长老这会儿才开始正视仲孙沅的脸,的确可以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你想怎么样?”
“公平一些,我想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仲孙沅看了眼太叔妍,然后迅速挪开视线,“这是母亲珍爱的家族,我也不想闹得太不痛快。不如各自退让一步,这不皆大欢喜?”
长老思忖之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么……直接申请家族仲裁者吧!以仲裁结果为准,希望你能心服口服!”
家族仲裁者,绝对公平公正!长老很肯定,仲裁者会选择太叔梵,因为之前已经选过了。
仲孙沅听到这五个字,也笑得十分得意。啧,连哄带骗那么久,终于达到目的了。
PS:每一个修士都有坑蒙拐骗的天赋,沅沅也不例外,空手套白狼妥妥的:-D接下来就是大作死时间……
507:逗你们玩儿(下)
所谓的家族仲裁者,并非指某一个人或者团队,而是一件带有特殊能力的灵性物品。
仲孙沅以前听太叔妤瑶讲过这东西,对这件“家族仲裁者”自然也有一定的了解。除非事关家族的大事,例如族长人选或者决定家族走向的抉择,不然的话,一般是不会轻易祭出的。
对于家族仲裁者的来历,太叔妤瑶并没有多说,甚至有些讳莫如深。
不过她倒是暗示过仲孙沅,若是有机会碰见家族仲裁者,一定不要放过,说不定会有难以想象的机缘。一开始仲孙沅还不懂,直到坤那枚火焰水晶出现,她才知道一部分真相。
“啧,希望你到时候能心服口服。”太叔梵看到仲孙沅露出的笑靥,觉得十分碍眼,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不过他还是将这些念头压了下去,自信重新占据上风。
“我这人,一向说一不二。”仲孙沅淡淡地回答,她很少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次连哄带骗请出家族仲裁者,可不仅仅是为了折服太叔家族,还有另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好,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说出这话。”太叔梵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视线从太叔妍身上扫过,眼底带着势在必得的情绪,“既然你想要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好了,我才是少族长!”
仲孙沅对他的挑衅,仅仅回以一个十分轻微的冷哼声,哪怕她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和语言,依旧令太叔梵感到一阵莫大的屈辱。他忍了又忍,最后捏着拳头,暗中对仲孙沅比划了一个“杀了你”的手势,姿态嚣张,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死……仲孙沅已经生出杀念了。
别看太叔梵年纪不大,和仲孙沅不相上下,以未来的年纪判断,这还是一个未成年。不过仲孙沅十分肯定,要是自己输了,面前这个野小子肯定会追杀到底,不会顾念半分血缘情面。
“多嘴。”仲孙沅懒懒收回视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无视太叔梵吃了屎一般的难看表情,转而面对长老,下巴依旧维持在轻微翘起的弧度,看着高傲极了,“长老,可以开始了。”
家族仲裁者……庐山真面目当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若是猜中了,那就有好戏瞧了。
仲孙沅心中思绪翻飞,正想得入神,一股熟悉的气息慢慢靠近她,对方没有任何恶意。
不用回头,仲孙沅也知道这股气息的主人是谁,她收敛说话姿态,这不似之前那么高傲,反而多了几分温柔平和,“别担心,这几只跳梁小丑闹腾不了多久,我会尽快结束这桩闹剧。”
按照这具身体的年纪算,仲孙沅的确比太叔妍大几天,称呼她为表妹也不算错。
太叔妍面上闪过几丝犹豫之色,“我和他……之前试过家族仲裁者,仲裁者选择了太叔梵。”
“所以,这就是他们到处蹦跶理由?”仲孙沅唇角带着讥讽,丝毫没有掩饰声音的意思,在场但凡是耳聪目明的人,都能听得到,“如果就这点儿资本,还是别拿出来的丢人现眼了。”
长老嘴角一抽,正想嘲讽,然而一想到仲孙沅的父母是谁,他又讪讪地忍住了。
太叔妍对此只能叹气,她一早就该了解仲孙沅的脾性的。虽说从表面来看,仲孙沅和她养母太叔妤瑶并不是很相似,但两人的本质却格外吻合。都是自信到不知道什么叫失败的家伙!
从仲孙沅出现在这里的一刻起,估计对方的脑子里就没有想过任何失败的可能吧?
太叔梵眼神阴鸷,对仲孙沅的恶意不加掩饰,“只怕有些人连这点资本都没有。”
侧首偏头,仲孙沅向着太叔梵投以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雪白牙齿。然后一字一句做出口型,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任何稍懂唇语的人,都能知道她刚才说了什么。
不服来干!
仲孙沅刚才无声说了这四个字,太叔梵翻译之后,险些端不住脸上的表情。
“够了!”长老见太叔梵还想不依不饶,立刻出声呵斥一句,让太叔梵涌到喉咙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仲孙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根本没有将长老的话挺进耳朵里。
长老脸色不虞,上前两步,在太叔妤瑶的棺柩前站定,然后行了个家礼。
说的话无非是一些没营养的矫情内容,例如说什么下一代族长难以抉择,为了太叔家族以后的发展,斗胆冒犯在族长灵前请出家族仲裁者,并且希望诸位先人能原谅他鲁莽的举动。
絮絮叨叨一顿废话之后,长老终于站直身体,一身气势毫不收敛地释放开来!身上的丧服麻衣无风自动,白色长须摇曳着,长老看似平静无波,但大部分气势威压都向着仲孙沅奔去!
“哼!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妄想着以势压人!”
仲孙沅察觉到长老的偏心举动,表情多了几丝恶意,然后全身气势同时释放而出。
两股气势就像是相对而行的汹涌巨浪,澎湃浪头已经高高涨起,只待短兵交接的短暂时间,一决雌雄。因为是气势方面的正面交锋,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不停催动气势,用纯粹的精神威压,压迫对方!要么一鼓作气,稳压对方一头,要么气尽力竭,气势全破。
仲孙沅正面对上长老的气势,瞬间交锋,长老感觉有人在自己脑袋上结结实实砸了一锤子!
气势比拼,本来就是精神方面的争夺,长老略逊一筹,只觉得眼前猛然一黑,迫使他下意识倒退了一小步,高大的身形还有些小小的摇晃。反观仲孙沅,娇小的身形依旧如翠竹一般挺拔,笔直的脊梁没有一丝一毫的弯曲,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丢丢的变动。
“啧!”仲孙沅撤回气势,长老见状,脸色更是阴沉得像是锅底。
他不能不生气啊,这个野丫头和他交锋的时候,竟然还分心抽出一部分精神形成盾壁,替姜阮兄妹以及太叔妍他们挡了一些。偏偏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被对方逼迫退步了!
“多余的动作就不用做了,免得自取其辱!”仲孙沅说着,眼神落到太叔梵不自然的表情上,眼底带着浓烈的警告之色。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浑水摸鱼,偷袭她?天真!
长老表情越发难看,幸好他的小动作只有几人知道,不然丢脸只会更大。
“请,仲裁者!”长老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胸前,做了个十分考验手指灵活度的手势。
这个手势估计和太叔家族的家族文化有关,长老这么做的时候,其他在灵堂守灵的族人也纷纷做出同样的手势,表情变得诚恳而真挚,隐隐有种朝圣者的纯粹。
身边的太叔妍并没有跟着做,反而单手放在胸前,前身半倾。
太叔梵也是相同举动,不过他在倾身之前,还甩给仲孙沅一个不屑又挑衅的眼神。在场众人,所有和太叔家族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各有各的反应,唯独仲孙沅依旧保持双手环胸的高傲姿态,仿佛目中无人!她又没有接受太叔家族的家族教育,鬼知道这些东西,依旧我行我素。
随着这个邪教一般的仪式进入高、潮部分,长老胸前的位置多了一个小小的亮点,光芒是纯粹的乳白色,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亮点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盛,几乎要充斥整个灵堂,驱散一切阴影!见状,仲孙沅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不过却是打量般的审视。
等光芒彻底稳定下来,长老暗暗松了口气,压制体内疲倦感的同时,眼底涌现狂热之色。
原本还带着健康气色的脸颊迅速苍白起来,额头更是挂着一颗一颗热汗,眼底有些隐约的青色,这么一个简单的仪式,已经抽光了他此时的体能,看着苍老了几分。
长老哑着声音说道,“这便是家族仲裁者,你们全部上前,一会儿就会有结果。”
平时召请仲裁者虚影,多半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长老同时联手。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险些累掉半条命,所幸成功了!他由衷希望这场闹剧可以就此打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家族仲裁者?”仲孙沅一瞬不瞬地看向光源处,因为光芒太盛,根本没人能看到仲裁者的真实样子。可仲孙沅的神识并不在列,她稍微一扫,就知道所谓仲裁者是谁了。
“哼!”太叔梵走过仲孙沅身边,对着她冷哼一声,然后迈向光源处。
得到证实,仲孙沅反而比之前更加轻松了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进入光源之前,她笑着嘀咕了一句,长老听了,心头猛地一跳。
没等长老琢磨那是什么感觉,仲孙沅已经大步迈入光源,身形很快就被纯粹的光吞没。
当两人都走进光芒核心,原本还耀眼无比的灵堂突兀地暗了下来……不,应该说恢复原状。灵堂之前也十分明亮,但和刚才纯粹而强烈的光芒比起来,似乎显得十分暗淡。
“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长老的表情带着错愕,本以为要持续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好不容易请到的仲裁者这么快就做出抉择。众人视线纷纷落向两位当事人。
太叔梵的表情既没有狂喜,也没有失落,反而有些闹不清情形的迷惘。
至于仲孙沅……众目睽睽之下,她慢慢睁开了纯黑的眸,说,“臣服,亦或者灭族!”
PS:今天打扫房间,出门买了新空调,还换了窗帘,扛着电脑桌和电脑椅爬四楼,累得腿肚子打颤……玛格叽,之前的空调坏了,快要变成烤蘑菇了!
508:阴阳泷符,听竹琴
对于外界来说,不过是瞬息的功夫,但对于仲孙沅来说,已经过了好久。
当仲孙沅真正走进光源中心,她发现周身从无尽光明瞬间变为黑暗混沌,身前不远处的虚空悬浮着一道虚影。正如她之前猜测的那样,所谓的家族仲裁者的确十分有趣。
那是一把带着远古气息的青色古琴,说是古琴,其实和正常意义上的古琴都不一样。
它有九根琴弦,每一根琴弦的颜色都截然不同,神识一扫,她就发现前五根琴弦充斥着强烈的五行之力,分别对应土、金、木、火、水,后四根琴弦则显得尤为低调,十分不起眼。
不过仲孙沅的神识告诉她,这后四根琴弦更加恐怖,分别代表极阴、极阳、生与死。
“你就是仲裁者?”仲孙沅看向悬浮在虚空之中的青色古琴,琴面上有一只枕着九条蓬松狐尾的狐狸,狐眸半阖,似乎在小憩。以仲孙沅的眼力,她自然看得出这条狐狸并非刻印在琴面上的,更加重要的是,对方是活的,“带我来这里,难道不准备说些什么?”
她话音刚落,琴弦微动,悦耳的琴音直入魂魄,仲孙沅表情微微一变。
“不敢当,不过是一缕未散的执念罢了。”
眨眼之间,那只栩栩如生的狐狸突然站了起来,抖了抖九条蓬松狐尾,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出琴面。那只狐狸落地之后化为身穿紫色华服的青年,其人如渊渟岳峙,其形若姑射仙人,一张雌雄莫辩的容颜精致无双。仅仅一眼,就将世间所有颜色比到了泥土里。
随着他近前,衣袂划下寡淡的弧度,行走间尤若飘忽不定的烟雨,令人难以掌握对方行踪。
仅仅是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个紫衣华服的青年已经近前,鼻尖嗅到一股清淡的花香。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她还以为所有狐狸都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些家伙一样,全身气味浓烈呢。
“有话好好说,别离我太近。”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她对狐狸精这种生物有些敬谢不敏。
“吾并非精怪。”青年睨了一眼仲孙沅,一个小小的眼神带着丝丝扣人的深意,要是换一个人来,早就跪倒在对方的衣袍之下,莫名说了句,“多年不见,你倒是过得滋润。”
仲孙沅蹙眉,这话的意思听着……仿佛对方见过自己一样。可她记得很清楚,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那么优异的相貌,哪怕只是惊鸿一眼,也能记得格外深刻啊。
仲孙沅十分果断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青年眼神专注地看了眼仲孙沅,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实性。他只是某人留下的一道执念,能够容纳的记忆十分有限,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几乎不记。
他记得仲孙沅,却不知道对方为何不记得自己,双眸微阖,“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伸出手,对着青年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带走那把琴。”
“你想要带走听竹琴?”青年振袖一挥,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古琴虚影化为一道绿光投入男子怀中,仲孙沅仅仅看了一眼,眼皮子就不由得颤了颤……这把琴是实体!
长老召请的家族仲裁者只是这把琴的一缕虚影,至于实体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仲孙沅的本意是通过虚影,获得实体所在的地点线索……可现在,事情发展出乎她的预料。
“它叫听竹?倒是挺相衬的……”仲孙沅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涌起的激荡。
见到这件灵物之前,仲孙沅心中已经有大致猜测,但她没想到这件东西竟然是不该属于凡间的仙器!她一辈子也就只见过两次仙器,一次是现在,另一次在沧溟界的仙墓,因为那把封印的仙剑,她被围攻自爆。仅凭气息判断,这把琴的品质还在那把仙剑之上!
“我们认识,不过我不可能给你开方便之门。”青年抱着琴,一双如丝媚眼闪过一缕笑意,快得转瞬即逝,无法捕捉,“你身为听竹琴的守护者,太叔氏后人,竟想违背先祖律令么?”
仲孙沅暗暗捏紧拳头,忍耐着和青年对话,“听竹琴已经不安全了。”
听到这话,青年收敛起面上的戏谑,正色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发现,十道封印已经缺了一角了?”仲孙沅抬手掏出戴在脖子上的铁片,在青年震惊的注目下说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东西也和听竹琴一样吧?”
在拿到火焰水晶之前,仲孙沅从没想到自己陆陆续续知道的线索竟然可以串联起来。
阿琢说天脑被十大世家掣肘看管,那时候仲孙沅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可现在却想明白了一半。因为十大世家分别守护一件灵物,这些灵物正是封印看管天脑的器物之一。
每破坏一件,封印就消失一层。司马家族保管的灵物在万年之前已经被毁掉了,一分为二。
也正是开了这么一道口子,天脑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掣肘,暗中建立势力。一边卧薪尝胆,耐心蛰伏,以虚拟科技增加人类对天脑的依赖,一边利用身份之便组建势力,搅风搅雨。
紫色华服青年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接过仲孙沅手中半片贴片,眸色变得晦暗,似乎酝酿着恐怖的狂风暴雨。良久,他将铁片握在手心,痴痴地笑出声。
“你果然和太叔氏其他人不同,远比他们聪明得多。”止住笑声,青年的眉眼都染着笑意,不过很快就收敛无形,有些喟叹地说道,“阴阳泷符断裂多年,竟然只有你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情……十大氏族一向同气连枝,没想到时光荏苒,后人已经疏离至此。”
十大氏族,其实就是现在包括司马家族在内的十个超级世家的先祖。
仲孙沅补刀,“要不是疏离了,也不至于阴阳泷符断裂这么多年,你才知道这件事情。”
蓦地,仲孙沅觉得阴阳泷符这个词汇十分耳熟。皱着眉头回想半天,终于翻找到相关的记忆。记得多年之前,姜阮曾经说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境之中就提到阴阳泷符!
青年不做任何反应,仲孙沅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已经破损的封印么?”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对于天脑真实身份的猜测……不过她不敢深想,那简直是荒诞!不过,要是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麻烦就大了,至少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和对方互掐。
“没办法,封印一旦破裂,就没有修复的可能了。”青年摇摇头,遗憾道,“当年立下封印,本来也是无奈之举。封印破解,这是必然趋势。顺其自然吧……这把琴给你。”
青年把听竹琴交到仲孙沅手上,略显遗憾地说道,“只可惜听竹琴磋磨十数万年,早已经不复以前的模样了。不过,尽管仅剩百分之一……可交给你,多少也能帮到你的忙。”
仲孙沅正想接过来,听他这么说,手一抖,差点把这把琴丢出去。仅剩百分之一还是仙器中的佳品,那么这把琴巅峰时期是什么品质?仲孙沅简直无法想象!
“多谢前辈体谅。”仲孙沅将这把琴丢进神识之海,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对了,我能问前辈一个问题么?”仲孙沅问青年,得到点头回复之后,她旁敲侧击问,“天脑现在已经形成气候,行动越发肆意嚣张,要是封印完全破解,没有任何掣肘它的力量,到时候……人类联邦恐怕会引来灭顶之灾,我想知道,该怎么应对?”
目前而言,人类联邦方方面面都依赖天脑,几乎是把脖子放在敌人的虎头铡之下啊!
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仲孙沅,肯定地说,“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仲孙沅沉默不语,侧面证实了青年的话。在她看来,目前最大的障碍是天脑对人类联邦的影响。要是天脑突然发难,造成的损失是无法预计的。所以,这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难题。
其次,只要封印还在,天脑就会受到掣肘,不可能真正没有顾忌。
太叔家族的听竹琴已经拿到手,司马家族的阴阳泷符已经损毁,接下来就只剩八家的守护物了。若是可以,自然是保护好这些东西不被破坏,若是可以拿到手,那就更好。
不过想想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各大世家内部的混乱情形,她总觉得不大妙。
“时间不早了……我们以后还会相见的。”仲孙沅还在深思,青年的身形已经开始飘散,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直至消失。隐隐约约,她听到一声如轻烟般缥缈清淡的呼唤。
十三娘……仲孙沅陡然睁开眼睛,黑暗混沌已经消失不见。不远处的太叔梵还在懵逼,她抬手感觉一下体内流转的力量,黑夜般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
“灭族?口气可真不小!”太叔梵脸色臭得像是臭水沟,家族仲裁者选定了仲孙沅!
不同于太叔梵的暴跳如雷,长老的脸色变得极其惨淡。
太叔家族,或者说十大家族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每一任族长和长老才知道。
当族长获得家族审判者的完全认可,就能成为整个家族的首领,掌控所有族人的生死!
PS:_(:з”∠)_修改了好几个小时,还是觉得乱……本来想写获得认可的族长可以横向纵向将自身优良的基因序列传染给其他族人,被传染的族人生死掌控在族长手中……噫,后来回头一想,貌似写过这个梗啦……
509:血统氏族
太叔梵并没有注意到长老的脸色,他知道仲孙沅被家族仲裁者选中之后,理智已经渐渐被恨意淹没。指着仲孙沅讽刺道,“要是你能灭族,你就灭一个给我看看啊!”
他打小就比别人聪明,不仅聪明还有天赋,不仅有天赋他还十分刻苦!一个聪明又刻苦的大好青年,按理说应该青云直上,扶摇九天,然后成功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
然而事实上却没有那么美好,他的天赋和刻苦败给了现实。
一些他瞧不上的人,往往能轻易做到他费尽气力也做不到的事情,达到他梦寐以求的高度,不是因为这些人比他优秀,仅仅是因为这些人有强大的背景以及令他望尘莫及的权势。
他觉得自己会失败,不是因为对手有多么强大,而是他一开始就输在了起点……真不甘心。
这对于自傲的太叔梵来说十分残酷,一面鄙视仇恨那些人会投胎,一出生就拥有旁人所不能及的一切,一面又暗暗仇恨太叔庆绪,因为这个愚蠢的男人,害得他承受那些可耻的失败。
要是太叔庆绪没有离开太叔家族,他就是十大超级世家铁板钉钉的太子爷。
如此一来,他在同龄人之间的身份地位之高,整个人类联邦都翻不出十个手指之数,他比那些蠢材更加有资格拥有优渥的生活条件和社会地位!太叔梵一边鄙视,一边又强烈嫉妒。
后来,太叔庆绪腆着脸带着一家子投靠太叔妤瑶。尽管后者对大哥一家没什么感情,但也没有亏待他们。太叔梵过上了梦想中的贵族生活,不……应该说是做梦都想象不到的生活!
贫穷和富贵,两种截然不同的生**验让他本就阴暗的心理更加扭曲。
这时候,太叔梵曾暗中想过很多夺权的方案,例如讨好太叔妤瑶,打感情牌,对方看到他的天赋,说不定会将继承人的位子给他。就算不给,他慢慢筹划,也有信心夺权。
猝不及防,太叔妤瑶战死,他觉得这是天赐良机,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啊!
太叔妍么,一个优柔寡断的贵族少女,哪里有资格继承这么大家族,就算继承了,说不定也守不住。太叔梵觉得自己比太叔妍优秀,家族族长之位,理应当有能者居之!
所以,他撺掇太叔庆绪去联系以前的旧部。至于太叔庆绪怎么说动旧部,打动几位长老,他都不感兴趣。他的眼睛只看到了未来……太叔家族的族长之位,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原本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可是没想到,竟然杀出仲孙沅这么个程咬金,摘了胜利果实!
对于一个执念已深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破坏他的执念,更加能刺激人的?更别说仲孙沅在太叔梵看来,身份、地位、天赋都没有他好,偏偏从他手中抢走了他视为囊中物的东西!
“你要是这么想作死,我也可以成全你啊。”仲孙沅抬手对着太叔梵,张开的手掌呈现爪状,似乎要捏住什么东西。微微一紧,太叔梵原本还扭曲仇恨的脸瞬间煞白,闪现痛苦之色。
长老见状,眼皮子都快抽筋了,连忙拦住仲孙沅的动作,表情十分纠结,那是想要劝说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太叔庆绪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连忙将他儿子拦在了自己身后。
虽然太叔庆绪生性懦弱还极其不负责任,但他是真心疼爱太叔梵的,甚至超过了爱他自己。
到了这时,其他人也琢磨出不对劲来,纷纷将识相转向仲孙沅,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啧,他不是让我证明一下,有没有这个能力灭族么?既然是灭族,自然要向我最看不顺眼的人开刀。”仲孙沅其实也只是做个样子吓唬人,杀太叔梵?她还真怕脏了手。
姜澜月露出疑惑之色,暗暗问了她哥哥,“沅沅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灭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是姜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可以灭掉太叔家族,顶多弄个两败俱伤。可沅沅才一个人啊,怎么就敢说出灭族这么狂妄的话?
姜阮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族长,家族内部的机密对他都是不设防的,所以他也提前知道一些秘密,以特殊传音手段向自家妹子解惑,“十三娘没有变,她也的确可以做到灭族。”
不过这个灭族能力仅限于太叔家族而已,但凡是拥有太叔家族血脉的,性命都捏在她手上。
“啊?”姜澜月露出惊异之色,“可是……这真的能做到?”
姜阮这会让才彻底明白仲孙沅打什么主意,跑到灵堂和太叔庆绪等人正面对上,这和踢场有什么区别?偏偏她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应该是早就算计好了的,真是个胆大冒险的!
“这事情,有资格知道的人很少,月月听一听,过了耳朵就忘了吧,别说给旁人听。”
姜阮淡色薄唇勾起一抹赞赏的弧度,那是对仲孙沅的,“太叔家族是从小型血统氏族发展过来的……所谓的血统氏族,就是以血统为纽带,联系整个氏族成员的社会群体……”
姜澜月听得有些迷瞪,按照她家哥哥这个说法,貌似任何生物都算得上血统氏族吧?
“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说的那些和你所认知的,完全不同。”姜阮又说道,“十三娘现在相当于氏族头领,基因序列中的某一段基因已经彻底返祖,但凡是和这段基因序列有关的后代,都会受到她的影响。和她血缘越近的,受到的影响越大……生死不再由己。”
姜澜月听了,不由得吓了一跳,而后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是这样……如果被选出来的头顶一心仇恨家族,想要灭族……或者首领本人是个独裁霸道又凶残的人……”
那么这个家族不就完蛋了?一人决定一整个群体的命运,就是血统氏族的核心?
“差不多吧,更加重要的是……首领在氏族之中的地位十分高,氏族成员不可能杀掉首领。就算要杀,也要借刀杀人。”姜阮无奈笑了笑,“十三娘这是吃准她会成为首领,才有恃无恐。”
“所有事情有利有弊,月月也不用将这些想得太可怕。”
姜阮没有说,其实姜家也属于血统氏族,不过至今还没有首领罢了。十大超级世家为何能延续那么多年,历史比人类联邦成立还要漫长?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就是立身之本。
“这……哪有什么好处?还不可怕?”姜澜月暗暗摩挲手臂,有些嫌弃地说道,“感觉这就和野蛮未开化的古老部落一样……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制度……哥哥也觉得这很有道理?”
要是首领还好,要是成员,那么自己的性命就被首领捏在手里了,生死不由己,简直可怕。
“存在即合理,更何况……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首领的。”姜阮没敢说出真相,吓到自家妹子就不好了,“再者说了,凡事有利有弊。首领对于血统氏族成员来说,也是如此。”
“这有什么好的?”没有哪个人希望自己的性命被其他人掌控吧?
“串联整个血统氏族的核心,就是那一段返祖的基因序列。”姜阮说道,“首领的存在会影响其他人,血统越靠近,受益越大。氏族成员的基因序列会得到一次进化的机会,而且进化方向必然是有益的。幸运一些,一个庸才废物,甚至会顷刻之间变为天才……”
基因解锁的本质也是基因序列进化,不过这个进化是有风险的,有可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有可能朝着恶劣的方向。可首领对家族成员的影响,却是妥妥的良性!
太叔家族嫡系稀少,旁支人数却算不上凋零,人口基数还是极其庞大的。要是这么大群人都同时获得了好处,就算没有冒出惊艳绝才的人物,以后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
姜澜月听得目瞪口呆,“这听着越发玄幻了……不过对于家族发展来说,的确是利大于弊。”
支撑一个家族的,往往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体成员。
再惊艳绝才的人物,顶多让一个家族辉煌数十年,等这人死了,家族就会迅速落寞下去。可是一群算不上顶尖天才的聪明人,却能让一个家族安安稳稳发展下去,并且蒸蒸日上。
繁荣和衰亡,从来都是不离不弃的,再强大的家族也有走向末日的一天。
太叔家族也好,姜家也好,或者其他超级世家也好,能跳出“末日”的结局,自然有不为人知的底牌。那么多年,联邦势力起起伏伏,其中也不乏有比超级世家更加庞大的势力。
可结果?他们抵挡不了时间的蹂躏,崛起之后迎来末日,唯独那几个家族势力稳坐钓鱼台。
姜澜月琢磨出其中的核心内涵,又有些感慨地说道,“虽然挺怪异的,不过成了首领,这事情对沅沅应该只有好处吧?她也真是大胆……我可不相信谁都有资格成为首领……”
串联之前的细节,她自然能发现仲孙沅之前的举动几乎是孤注一掷了。可她就没有想过,要是她没有成为“首领”,她恐怕连这个灵堂都离开不了?太叔庆绪父子不可能放过她的。
仲孙沅能待在灵堂和人呛声,不就是因为她先发制人,弄出了另人忌惮的大好局面?
可这个优势并非一直都在,等敌方援军到了再将她反包围,她就彻底输了,说不定代价会是她的性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一个不确定的“首领”,忒大胆!
PS:_(:з”∠)_对不起,出了点儿意外……账号被盗了折腾了好久……果然,不能所有账号都弄同一个密码……
510:尘埃落定?
仲孙沅真的是大胆?呵,她胆子的确是很大,但这不意味着她喜欢拿自己性命冒险。
对于血统氏族首领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多,一部分是太叔妤瑶以前给的暗示,一部分则是她结合太叔家族以前的历史以及火焰水晶中的内容,自己揣摩猜测出来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在来原始星之前,可是委托姜阮弄了不少太叔家族的历史呢。
其实,不管是太叔家族还是其他世家,一路发展过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起起伏伏,有高、潮也有低谷,不过不管怎么样,在顺其自然发展的前提之下,他们都没有灭族或者彻底衰亡……除了那个倒霉催的司马家族=_=
毕竟这个被灭的家族不是自然而亡的,而是被人算计没的。
后来仲孙沅发现一个很有趣的规律,每当家族陷入看似绝望的境地,总会出现一个十分英明神武的族长,然后其他歪苗子族人都像是大器晚成,人才一茬跟着一茬冒出来。
一次两次算是走了狗、屎、运,可是接二连三,从有史可考的时代一直到现在,都是这么一个规律,那就忒见鬼了。再结合一下以前太叔妤瑶对自己的暗示,她一拍脑子,醒悟了。
长老见仲孙沅有放过太叔梵的意思,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
人才谁也不嫌少,太叔梵的天赋在家族新一代来说,也算是拔尖儿的。虽然现在“首领”诞生,不需要为储备人才头疼,但少一个也可惜了。就算不能当族长,也有其他用处不是?
“现在,你还想对我动手么?”仲孙沅不怀好意地勾起唇,靠近长老,示意他稍稍弯腰。
虽然长老已经很老了,可老人家身高并没有缩水,依旧是令人仰望的一米九几……不爽!
长老依言弯腰,自仲孙沅成为“首领”,除了太叔梵这种和她有争执摩擦的,所有和那段基因序列有血缘关系的族人都会对她产生臣服的情绪,并且随着基因序列的优化,越发深厚。
当然,这种情绪影响并不是绝对的,呗影响的族人也保持自己的人格思绪,可以决定臣服听或者背叛……就像姜阮之前说的,要是首领残暴无道,族人也会借刀杀人。
“只可惜……你喊过来的救兵,效率太慢了,这个时候才到场!”
仲孙沅轻声笑了笑,话中的讥讽让长老略略脸红,不过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羞惭。
直起身子,长老叹了一口气,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几缕疲倦,“婧小姐,您赢了。”
之前请出家族仲裁者,长老已经透支了体能,这会儿还被仲孙沅刺激,老人家表示心脏有些扛不住。讲真,要不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其实族人都不大喜欢有首领的。
虽然有获得好处,可自己的性命也被捏在别人手里,做事说话都要小心翼翼,这对于生长在绝对人权的人类联邦,那是不能容忍的事情。谁喜欢自己脑袋上悬着一把随时降落的剑?
不过,世家之人接受的教育和普通联邦民众不一样,他们除了讲究人权之外,还知道要为家族牺牲……或者说,没有家族,他们什么都不是!
不能享受现在的优渥生活,不能拥有如今超然的社会地位,更加不可能体会到被人仰望的感觉。也许有些人觉得自己天赋斐然,就算没有家族支持,也能青云直上……
只是,这种自作聪明的话也就骗一骗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小孩儿了,成年人都懂。凭借他们自己的能力打拼忙碌,也许奋斗半辈子能成功,但成果绝对连现在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既然已经认输,那么……”仲孙沅打了个响指,指着某一处空白的空气说道,“让你的人全部退下去!如果这就是你认输的姿态,我觉得我们需要针对这个问题好好商谈一下。”
长老被她的话狠狠噎住,老脸又青又紫,最后还是化为苍白和平静。
他一挥手,仲孙沅严厉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你是聪明人,我想我们以后会合作愉快的。”
原来,就在前不久长老喊来的救兵已经到了,正好在仲孙沅成为“首领”之后几分钟。要不是中途多了仲孙沅这个变数,说不定太叔妤瑶交给她的暗卫势力,这会儿已经被控制住了。
“你应该对长辈稍稍有些礼貌……”长老有些嫌弃地说道,不过并没有带着任何恶意,“要是按照辈分算,你的曾祖父还是我的孙辈,现在的小孩儿一个比一个傲。”
“准确来说应该是外曾祖父!”
仲孙沅故意在“外”这个字上咬重音,提醒眼前这个老头儿,她的父亲可不是姓太叔。
没有丝毫意外,长老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其实吧,按照仲孙沅之前的身份,应该是最不可能成为太叔家族族长的人选。
原因有很多,例如她生长在民间,没有经受丝毫家族教育,手里头的她势力也太少,更别说她的父亲还是司马脩!最后一个理由最为重要,直接否定了她成为族长的可能。
偏偏人家剑走偏锋,在长老认为少族长非太叔梵莫属的时候,摇身一变成了首领。
要是其他时候,仲孙沅就算成为首领,这也不能成为她的护身符。
借刀杀人什么的,十个仲孙沅也未必能玩得过这些成了精的老狐狸。家族记载史册上,也没有首领被族人算计死亡的先例,仲孙沅手里这张底牌,也并非是免死金牌。
然而现在是关键时刻,没了太叔妤瑶,又没了首领,总不能还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再牙疼,长老也只能忍下来……不过还是要嘀咕一句,太叔妤瑶的女儿,运气真是爆表!
家族兴盛以及自己不痛快之间,长老果断选择了前者。就算想过河拆桥,也得等到家族兴起之后,到那时再想这些问题也来得及。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仲孙沅听过太叔妤瑶对这些长老的评价,自然不会去深究他们的“忠心”。
那东西拿来有个蛋用?长老利用她,她通过太叔家族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是双赢的交易,再讲那些忠诚啥的,就显得矫情了。更何况,她一开始就打算当一个甩手掌柜。
至于过河拆桥?呵呵,到时候,她也该重回巅峰状态了,谁拆谁的桥,还不一定呢。
“呵,我想婧小姐应该是个聪明人,关于你父亲那一支的事情,宣扬开来对谁都没好处。”长老不软不硬地警告了一句,司马脩还是联邦通缉榜上的头号人物,能止小儿夜啼呢。
仲孙沅选择无视这个警告,那个姿态,让长老除了牙疼之外,还多了另外的感慨。
真不愧是太叔妤瑶和司马脩生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母两个加起来都没她讨人厌。
见仲孙沅不理自己,长老的表情有些扭曲,按照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仲孙沅不应该趁早收拢权利,将所有怀有异心的人都敲打一边么?例如……站在他身边的太叔庆绪父子?
“这里是母亲灵堂,我想你都是老人了,吃过的饭比年轻人走过的路都要多,难不成还需要我指点你该怎么做?”仲孙沅丢给长老一个嫌弃的眼神,一老一少处于两看生厌的地步。
长老被这无礼的话弄得脸色涨红,在人家母亲灵堂上欺负人家闺女,输了不说,还丢人地被屡次打脸。哪怕长老脸皮够厚,这会儿也有些扛不住,愤愤地哼了一声,甩手走人。
他倒要看看,没了他帮助,这个嫩葱般的小丫头会怎么做,是不是把灵堂弄得像是菜市场!
事实证明,长老想多了。仲孙沅表面上只有二十出头,可人家内芯却是标准的百年老黄瓜,老练得很!要是连这么一个小场合都镇不住脚,她就不该跑来灵堂,玩这么一出大戏了。
“不管什么事情,都等葬礼结束,谁敢闹,免费送一张地狱特快列车票。”仲孙沅给暗卫甩了个眼神,让他们将太叔庆绪父子看管起来,免得他们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秋后算账,她一点都不着急。
全身气势完全释放,加上她身为首领对族人的威压,原本还有些吵闹的灵堂,瞬间清净了。
“你是以后的族长,又是母亲认可的继承人,葬礼理当由你主持。谁敢违反,让他们找来找我。”仲孙沅面向太叔妍,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下反问道,“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当族长的料?”
太叔妍无言以对,因为她觉得仲孙沅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这本来就是你的……”
仲孙沅不赞同这话,也许是太叔婧的,但绝对不是她仲孙沅的,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
“母亲希望我们相互扶持的……”打出感情牌,切中要害,“我会像母亲一样,成为家族的庇护者,你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心大胆去做。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太叔妍苍白的唇微微颤动,眼眶微红,旋即又快速低头,微不可察得嗯了一声。
局面已经打开,仲孙沅眼中闪过一缕异色。她会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直到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天脑,彻底扼杀!秋后算账,她真是一点儿不着急!
PS:踏剑峰传统品格:护短、记仇、小心眼儿!
511:小猪拱白菜
暗卫,特别是太叔妤瑶调、教出来的暗卫,果然不是盖的。哪怕太叔梵见大势已去,还想再扑腾两下,却被早已有所防范的暗卫捂住了嘴,轻而易举给制止住了,半点儿不费事。
在这之后,倒是没什么意外发生。不过之后过来祭拜的人,总会用疑惑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仲孙沅也没有恼,反而端着肃穆正经的表情和这些人交涉,倒是太叔妍有些莫名尴尬。
也是,外界只知道太叔妤瑶有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的名字叫太叔妍。
不仅如此,太叔妤瑶为她铺路的时候,自然也会将人脉交给她。人脉是怎么交接的?
自然是带着她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或者私底下拜访一些亲友同事,亦或者办公的时候提点她,这些举动无一不昭示一个信息——太叔妍是元帅看重的继承人,还是唯一性质的!
所以,直到太叔妤瑶出事之前,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大家也心照不宣地将太叔妍定位为继承人的角色。后来听说家族变故,但一直没有确切消息,很多人也只当是小道消息。
可现在……当他们懵逼地发现太叔妍旁边还有一个同龄女孩儿,对方穿着的丧服还昭显与死者的关系……这就有些微妙了。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们对仲孙沅显得疏离而冷漠。
当然,这些家伙都是成了精的,不会将自己的感情太过外露。事实上,除了太叔妤瑶这样可以完全不顾情绪,我行我素之外,其他人还是十分内敛克制的,哪怕疏离仲孙沅,也会做得不着痕迹。不过仲孙沅是谁?旁人对她的情绪,她神识一扫就能弄个清清楚楚。
守灵并非轻松的活,特别是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各种规矩多如牛毛,哪怕是仲孙沅这样的人性生化武器,一番折腾下来也有些筋疲力尽之感,太叔妍的情况比她更加糟糕一些。
“你为什么不愿意直接表明身份?”太叔妍接过仆人递来的补充体能的营养液,大口大口喝起来,动作没有丝毫矜持内敛,反而显得大开大合,“这些叔伯婶姨,他们和母亲关系都还不错……你要说自己是太叔婧,他们多半都会理解……母亲的事情,他们多少知道一些。”
“我是仲孙沅啊。”她笑着回答,“更何况,迄今为止,我还没有上族谱。”
闷了一口营养液,虚软无力的四肢暖洋洋的,“上族谱迟早的,早一些晚一些不都一样。”
太叔妍觉得仲孙沅之前那句回答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摇了摇头,她不禁想起往日的事情。说起来,她和仲孙沅单独相处的次数不算很少,但这次却是最为和谐的。
“我真没想到你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回来,母亲她一直到奔赴战场之前,也没有放弃找你。”太叔妍略有些遗憾地说道,“要是你早点回来,不……要是你活着的消息早点传回来,母亲大概也不会有遗憾了。大伯父子,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你要小心防范。”
仲孙沅静静听着,她很早就知道太叔妤瑶没死,现在更加确定这一事实。
当她成为“首领”,每一个拥有太叔家族血脉的族人,都在她的感应之内。说不定,对方这会儿就在原始星,或者在不远处注意局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正面出现?
守灵虽然是艰苦枯燥的活儿,但也很清静,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疏离脑子里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逐渐琢磨出一些怪异的地方……太叔妤瑶交给她的那些暗卫!
按理说,这群暗卫的主人已经变成仲孙沅,而不是太叔妤瑶。可他们没有奔波在找寻她的路上,反而守在太叔妤瑶的灵堂,就像是守株待兔一样……偏偏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成功牵制住太叔庆绪父子和长老,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堪称神来之笔。
仲孙沅一想到暗卫出现,长老一行人扭曲的脸,不由得莞尔,“那对父子?我会好好处理。他们识相,留着废物利用,若不识相,我有千万手段让他们不见天日,而他们却无可奈何。”
太叔妍:“……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叶良辰的同学?”
这下轮到仲孙沅蒙圈了,完全不能理解太叔妍说啥,这事情和叶良辰有什么关系么?
不过她依旧很认真地搜了一下记忆,然后正经八百地回答,“不认识。”
太叔妍:“……”她只是吐槽一句而已啊,为啥仲孙沅要这么正经八百地回应?心好累!
一般来讲,同龄女生总是比较容易有共同话题。不过仲孙沅内芯有点儿老,太叔妍又是不善言辞的个性,两人像是木头一样双目相对大半天,愣是没有憋出几个字,干脆相顾无言。
离开休息室之前,太叔妍突然顿住脚步,回头莞尔,“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了。”
仲孙沅哑然失笑,这事情谁谢谁,还真说不好。正想着,外头传来太叔妍和姜阮的对话。
“姜学长好……嗯,她在里面,这会儿正在休息呢……”休息室的隔音效果极其好,哪怕是仲孙沅这样五感超人的听力,也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模糊的对话,“……进去就行……”
这话说完,本来关上的休息室房门又被人从外打开,姜阮进来之后对着太叔妍点头致谢。
“不打扰你们了。”太叔妍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逐一扫过,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走之前,太叔妍顺便把门带上,正好听到仲孙沅说,“阿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阿阮?太叔妍满脑子盘旋着这两个字,直到休息室门关上了,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当然知道姜阮的名字,但称呼一个算不上亲近的同龄男性为“阿阮”,未免也太过亲昵!
隐隐的,她觉得自己似乎get到了什么真相。
一向厌恶女性的姜学长竟然和仲孙沅相处亲昵?还允许她称呼他为“阿阮”?有奸情!
“也幸好,母亲不知道……不然的话……”可不要气疯了?太叔妍低声嘀咕,那位因为自身的经历,对校园感情可是相当排斥的。不提这,光自家白菜被隔壁家白猪拱了,也够心疼。
姜阮丝毫不知道太叔妍此时的想法,反而莞尔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找十三娘了?”
仲孙沅失笑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就算阿阮不来找我,我也有事情要找你商谈一下。”
姜阮操控轮椅上前,在休息室的茶几桌前停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正好赶巧了。”
仲孙沅坐到姜阮身边,面色带着些期待,“阿阮对那些世家秘辛知道多少?”
“哪方面的秘辛?”姜阮性格温柔平和,和家中一干女性相处十分愉快,她们说八卦的时候,总喜欢拉上他当观众……虽然他有个姜校花的外号,可不意味着他是个女的。
知道太多八卦,会不会让十三娘觉得他太弱软气,没点儿男子汉气概?
“太叔家族有所谓的家族仲裁者,其他家族应该也有才对,我想知道的是……你家有么?”
近水楼台先得月,姜阮都在自己身边了,不趁机打探清楚,岂不是可惜了。
“这些秘辛么?我的确知道一些,姜家也有这个,不过一直没有请出的机会。”姜家一帆风顺,发展也十分平衡,自然不需要惊动家族仲裁者,“十三娘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仲孙沅托着腮,略显苦恼地说道,“我发现家族仲裁者,其实是一件上古灵物。放在这个时代来说,估计是封建迷信。不过就像时下那些修仙小说中讲述的,这些灵物都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更加关键的是,这些灵物似乎可以牵制天脑,或者说……是天脑的枷锁。”
她心神一动,空中响起一阵清鸣之音,丝丝悦耳。恍惚间,竟然像是涤荡了心灵,整个身子都轻灵了。一张通体青色的古琴凭空悬浮在仲孙沅的手心上方,琴弦有九,颜色各异。
当听竹琴出现的一瞬,姜阮的心脏像是被小锤子轻轻敲了一下,一股难言的感觉蔓延向四肢百骸。那种酸涩夹杂着遗憾的感觉,令他双目一涩,涌起一阵热意。
“阿阮?”仲孙沅很快就注意到姜阮的变化,急忙抬手扶住他即将歪向一侧的身体,再让他的头侧靠在自己肩上。手心贴着他的背心,醇厚的灵力顺着贴合的肌肤涌入他的经脉。
姜阮此时根本没听清仲孙沅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停下沉,好似无底洞一般落不到地面。半响之后,周身浮现熟悉的影子……这是,他之前那个梦境?
除却已经亮起的赤红火焰,另一道黑影也褪去乌黑,变成炫目的青色,带着一股勃勃生机。
他不由自主地大口喘气,消失的五感慢慢回到这具身体,耳边传来仲孙沅焦急的呼喊声。
“我没事……”姜阮一边小小喘气,一边抬手抓住仲孙沅的手,近乎贪婪地汲取对方的温度,另一只手拦着她的肩膀,埋首在她的颈窝,平复快得吓人的心跳,“别动……”
仲孙沅依言不动,眼神落向怀中那张。琴在欢鸣,仿佛碰见久违的熟人,亦或者说是主人?
“它叫听竹琴……”仲孙沅反握住姜阮的手,带着他触碰琴弦。
这是一把有灵的琴,姜阮指尖碰到琴弦的时候,那种欢快愉悦的情绪越发明显。
“……一直由太叔家族守护,也是家族仲裁者……并且,也是封印天脑的关键器物之一!”
PS:我讨厌起标题,简直是脑细胞杀手!昨天失眠翻了翻自己以前写的小说,不得不说……捂脸,都是不忍直视的黑历史。
512:有喜欢的人,可以考虑换一个么?
一边说,一边对姜阮投以古怪打量的眼神。
听竹琴的反应已经说明很多事情,眼前这位肯定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姜阮的手指触摸到琴弦,本以为是冰凉的,入手的感觉却冷暖适中。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琴弦已经开始微微颤动,一股莫名的欣喜顺着指尖直达他的心尖。
“这是……听竹琴?”姜阮念着这三个字,一股没由来的熟悉感令他倍感安心。
仲孙沅略略苦笑,有种给他人做嫁衣的郁闷感。不过这种等级的灵物,一般都讲究一个缘分,她除了郁闷也没其他想法,“嗯,看样子这张琴还和阿阮相当有缘分呢。”
姜阮愕然,明白仲孙沅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抚着琴弦的手猛地一顿,将琴塞回她怀里。
“这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比较好,我也用不上。更何况,这还是属于太叔家族的,要是跑到我手上,恐怕会惹来麻烦。”姜阮不可能接受这么珍贵的东西,白皙的脸颊泛起些微红晕。
仲孙沅蹙眉,她倒是忘了,这里并非沧溟界,听竹琴上烙着太叔氏的标签呢。她想了想,将听竹琴收回神识之海。眼角瞥见姜阮冒着汗水的额头,下意识抬手帮他擦了擦。
鼻尖袭来熟悉的清香,额头的触感让姜阮有些失神,鬼使神差的,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休息室内的空间相对独立,姜阮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空气燥热,仿佛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能灼烧他的肺腑。仲孙沅被捏得有些疼,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反而被握得的更加紧了。
“阿阮?”仲孙沅声音带着几分犹豫,死死盯着姜阮那只手,“先放开……”
这个场景令她心头暗跳,隐隐意识到姜阮未曾掩盖的感情。讲真,大家伙儿可以鄙视她的情商,但不能无视她的智商。要是这样还没有回过神,脖子上那颗球就真的是摆设了。
姜阮紧抿着唇,面上带着几分不愿和执拗之色,声音稍显低哑地说道,“不要。”
仲孙沅被这话给堵了回来,她根本没想到一向作风君子的姜阮,也有这么失礼固执的时候。
“就等一下,很快就好。”姜阮话锋一转,依靠在她肩上,另一只手向下滑去直到腰。因他这个举动,让仲孙沅不得不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一块,一种电流般的麻痹感直蹿全身。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碰见天敌的小动物,全身的汗毛齐齐炸开,好像到哪里都躲不了。
仲孙沅不是喜欢磨叽的人,快刀斩乱麻才是她的作风。哪怕她感情史为零,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现在这个状态很危险!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姜阮,有些事情总该讲清楚。
她和姜阮没有可能的!与其等着姜阮越陷越深,还不如早早说开。
姜阮松开禁锢仲孙沅的那只手,转而搭在她的肩上,梦呓般地呢喃一句,“十三娘……”
这家伙的声线本就极其优秀,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学弟学妹喊着耳朵怀孕了。
当他刻意展现声线上的优点,那种杀伤力更是达到了最大值,能活生生把人掰成蚊香那种。仲孙沅不知道耳朵怀孕是什么感觉,但她听了却觉得耳朵充血严重,背上的毛孔都要炸开来。
“有喜欢的异性么?是那种愿意一直在一起的喜欢,非亲属男性,非友人男性……”
清亮的男声带着些惑人的甜腻,像是恶魔的诱哄,让人不由自主想吐露出心声。
“要是没有的话,可以考虑有一个么?”哪怕看不到,但他也能感觉到仲孙沅几乎绷到极限的神经,这个发现令他倍感愉悦。至少,这证明并非是他一个人,对方也是有感觉的。
仲孙沅略显无奈地低声反驳,“要是已经有了呢……”
“那就考虑换一个,例如我怎么样?”姜阮的声音猛地低沉下来,似乎有些郁闷,又有些挫败,过了一会儿,他又带着些不甘心地补充,“我也不介意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阿阮……你这叫作弊。”仲孙沅几乎哭笑不得,哪有人是这样告白的?
姜阮没有作答,这就叫作弊了?他关键的底牌都没翻出来好么?不过那张底牌,不到非不得已,他真不想动用。毕竟,那件事情对他是伤害,对仲孙沅也是伤害。
姜阮的声音带着些撒娇,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而是令人根本无法拒绝的请求。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意外和谐,“考虑一下,我不会给你设定时间限制的,你想思考多久都行。”
“那……我就真的考虑考虑?”仲孙沅很诚实,她的确喜欢姜阮的,只是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种喜欢属于哪一种。男女之间的?还是友人之间的?亦或者介于两者之间?
在没有思考清楚之间,她不想给予肯定回答,因为冲动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对谁都不公平。
“嗯。”姜阮觉得像是在做梦,虽然没有得到肯定回答,但依旧顺利得让他产生恍惚感。
越靠近仲孙沅,他越是知道,她和所有女生都不同,仿佛年轻的身体住着一个成熟的魂魄。
对待感情,成熟的人和幼稚的人,两者的处理方式是不同的。
年轻人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抉择,事后就算后悔,也拉不下这个脸,可成熟的人却喜欢在衡量各方情况之后,在深思熟虑之下做决定,也许未必正确,但一定不会后悔。
仲孙沅在感情方面天生缺根筋,一般人在这之后,肯定会害羞,偏偏她没有半点儿不自在。
“话题差点被你带跑了……”仲孙沅想起正事,不由得一拍脑袋,问道,“阿阮家里那件东西应该还安全吧?按照我的推测,貌似联邦十大世家,家里各自有这么一件东西。”
一说正事,姜阮心中又是挫败,什么旖旎念头都飞光了。
“肯定还在,十三娘需要那件东西?”姜阮想起仲孙沅之前的话,还带着些绯红的脸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你说这东西是掣肘天脑的关键,那么天脑应该会想办法毁掉它们……”
“据我所知,已经有一件被毁。再刨除听竹琴,还有八件未知。要是姜家那一件没事,我们只需要关注其余七件的动向就行了。”
掰着指头算一算,她不确定地说道,“不过,我怀疑这七件,说不定已经有几件被毁了。对比一下天脑前后的动手痕迹,不难发现对方下手越发明显……或者说是肆无忌惮。”
姜阮回想了一下仲孙沅身上发生的事情,的确都是有迹可循的,动作幅度一次比一次大!
“你打算把剩下几件都搜集起来?”姜阮不知道这个打算是好是坏,要是剩下几件都被仲孙沅弄到了,到时候被一网打尽的可能性也会无限提高,“我家那件,我倒是能做主,不过其他家族的……我就力有未逮了。顶多帮你旁敲侧击一下,探探虚实……”
“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
“以身相许啊。”姜阮抓住一切机会撩妹,明明是调、戏的话,偏偏他能说得一本正经!
仲孙沅:“……”(╯‵□′)╯︵┻━┻把那个画风正常的阿阮还回来!
“哼,我才不给你这个机会呢。”仲孙沅略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将脖子上戴着的东西取下来,放在姜阮手心,“喏,这东西让你摸一摸,等我用完了,以后再送给你。”
这铁片好歹是调动叶尚秀势力的证明,总要废物利用完了,才能交给姜阮。
“这是……什么?”姜阮疑惑,他看不到,但手心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一小块金属片。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要找什么阴阳泷符么,这就是。不过它随着司马家族灭族,也被一分为二,破坏掉了。一半在我这里,另一半在叶尚秀手里。”仲孙沅随口一答。
“阴阳泷符……”姜阮低声喃喃,一边握紧了那半块铁片,旋即又哑然叹道,“怪不得,我以前翻了那么多典籍,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原来,它一直在已经灭族的司马家族手里。”
就像听竹琴之于太叔氏,阴阳泷符也是司马氏时代守护的宝贝。后来因为灭族惨祸,丢失了太多古籍,这也导致司马家族的遗脉,只知道铁片上有秘密,却不知道秘密是什么。
“想要弄到另外半块,我们还得找到那个男人才行。”
可问题是,谁知道叶尚秀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这会儿到底猫到什么鬼地方了。
其实相较于这些问题,仲孙沅更加感兴趣另一件事情——姜阮的前世,到底是谁?
听竹琴也好,阴阳泷符或者更加神秘的落日宫,这些都是上古时代……或者说修真文明还存在的时代产物,一个一个都来历不凡。能和它们扯上关系,背景肯定小不到哪里去。
别人都以为轮回转世纯属扯淡,可她很清楚,实力强大的修士,前世今生都是有的。
对于这种大能来说,就算陨落去轮回了,人家也是开着后门的特权阶级!
她甚至有种感觉,剩下的几件,说不定都和姜阮有关。
“要是有传说中的三世镜就好了……”颇为遗憾地感慨,“据说拿东西可以看到前世今生和未来。”
她只是发个牢骚,偏偏姜阮却说,“三世镜?似乎在哪里听过?好像是在哪个拍卖场?”
PS:感觉就跟受了诅咒一样……第二章总是卡卡卡卡卡卡——
513:真假三世镜
拍卖行?仲孙沅脑子里浮现出以前拍卖的噬心玉髓。
噬心玉髓是啥东西?对于那些水属性和冰属性灵根的修士来说,哪怕倾家荡产都想拥有它,若是落到炼丹师或者炼器大师手里,花样更是多得能冒出花儿来。
三世镜是啥东西?无数噬心玉髓堆积如山,未必能抵得上一面三世镜的价值!
这个世界的拍卖行特喵太拽了吧,连这东西都要拿出去拍卖?要是换成沧溟界,哪个败家子敢这么做,祖宗十八代都要从坟墓里爬出来,一人一脚踹死这个小崽子……
当然,仲孙沅对此乐见其成,反正其他人不知道这面镜子的能力,她就能暗搓搓捡个漏了。
于是,她兴趣盎然地问道,“三世镜……哪个拍卖行要卖这东西啊,什么时候开拍?”
姜阮看不到,但他的感知之中,仲孙沅周身的气场都变得跃跃欲试,那种压抑不住的喜悦让他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姣好的唇瓣勾起,扬起好看的笑靥,连背景都是百花齐放。
姜阮明知故问,他极其喜欢仲孙沅因为他而心绪变动,“十三娘很感兴趣?”
“当然了,不过……这个三世镜,到底是什么来历?”这才是她真正感兴趣的,要是同名同姓的假货,她趁早歇了这颗好奇心,要是真货,眼睁睁看着它和自己失之交臂,多可惜。
姜阮想了想,从自己的备忘录中调取出一份电子请柬讯息,然后将这些讯息转化成正常人可以解读的文字,“一些比较高端的拍卖场,出于联络交情或者其他考量,总会给一些有权势的人家发来这种请柬。上面会罗列拍卖中比较重要的,或者吸引人的东西……”
无疑,姜家就属于顶级有权势的人家,姜阮要是出席,那还是给了人家面子。
仲孙沅点头,这个规矩她清楚,说白了就是笼络客人,打开生意局面的手段之一罢了。
“就是……这面镜子?”仲孙沅翻了翻那张请柬上罗列的噱头拍卖物,以这个时代的价值观衡量,这些东西都是极其珍贵的,要是碰上真正识货的,拍出天价都极其寻常。
至于三世镜,则放在拍卖名单的第四名。要知道按照一般拍卖行的套路,除了第一件拍卖物有点儿价值之外,其后几件都属于中规中矩的,真正的宝贝放在中间以及最后压轴。
“是啊,你看看物品简介的内容。”姜阮提醒她,“你刚才嘀咕什么‘据说可以看到前世今生和未来’,这面镜子的简介也有类似的内容,所以我才觉得耳熟,想起这么一桩事情。”
仲孙沅闻言,将视线落到三世镜的拍卖简介上,仔细一看,她就囧然了。
上面说这面镜子来历神秘,属于古地球时期的封建时代产物。不仅是珍贵的文物,上面还有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尽管,仲孙沅觉得这个故事没有哪里凄美,只是觉得狗血十足。
“听说拍卖负责人介绍,这面镜子是古地球时期某个朝代的平民工匠制造的。他偶遇那时候的公主,两人因而相爱,但因为身份的巨大差距,惹来皇帝的坚决反对,认为两人不配。”
姜阮用抒情诗般的口吻讲述故事内容,面上流出的表情也昭示着他对这个故事的喜欢,以及那对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恋人的同情,“后来皇帝将女儿下嫁给那时候的全国联考榜首,工匠伤心欲绝,呕心沥血制造了这面三世镜。据说有情人站在镜前,可以看到三世姻缘。”
仲孙沅的表情已经扭曲,全国联考榜首是什么鬼?
“十三娘不觉得这个故事挺凄美的么?”姜阮想到三世镜的简介,心中略有意动。
“凄美个鬼!”这个星际时代距离古地球时代相差太远了,彼此的沟壑已经不能用深远海峡丈量,“工匠属于贱业,皇帝的女儿眼睛再瞎也不可能看上一个从事贱业的男人好么?”
仲孙沅以一个相对“专业”的角度剖析这个漏洞百出的爱情故事,“再者说了,真正的三世镜可通前世来生,这样的先天灵物,哪里是一个普通凡人可以制作出来的?”
别说呕心沥血了,就算他把所有血都吐出来,也不可能做到。
姜阮温柔地笑了笑,口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宠溺,“不过是编造的故事,给这面镜子增添一些文化底蕴罢了,十三娘这么拆台,那些拍卖师会哭的。求个好寓意而已,不必较真。”
“我当然知道了,不过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一些,写得这么狗血,简直不敬业。”
仲孙沅用手指滑动虚拟面板,上面的三维立体三世镜投影在面前分毫毕现,看得十分清楚。
“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古地球时代的华夏古国,这种清晰的玻璃镜面,好像是华国建立前一两百年财开始普及吧?”仲孙沅瞧了瞧三世镜的镜面,除了镜框造型精巧华丽,周围镶金嵌玉,宝石璀璨,看着极其珍贵漂亮之外,也没有其他优点,“愚弄人智商!”
三世镜的拍卖简介上,说它的诞生时间在古三国时期,这不是扯淡么?
姜阮面露好笑之色,十三娘比自己想象中还没有浪漫细胞。不过……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仲孙沅吐槽够了,这才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仲孙沅暗暗用手背贴了一下脸颊,滚烫滚烫的温度似乎能灼烧皮肤。一个男的,没事笑那么好看做什么?
“再休息一下,养养精神,等会儿还要守灵呢。”姜阮拉着仲孙沅的手,面上闪过一丝促狭之色,说道,“你要是嫌弃这里的桌椅半躺着不舒服,我可以友情贡献一下怀抱。”
看着姜阮伸出双手,一副抱抱的模样,仲孙沅差点儿被吓得倒退几步:“……”
仲孙沅看看姜阮,略带嗔恼地刺了句,“没事耍什么流、氓?”
然而,万万没想到,姜阮竟然一本正经地问,“换而言之,要是有事就能耍流、氓了?”
“姜阮!”仲孙沅本就发烫的脸,蓦地添了几分薄晕,看着道还真有几分情窦初开的模样。
“好了,不逗你了。”姜阮适时地收手,有些事情做得太过了,反而收效不大,偶尔来一点儿,才有新鲜感么,也能达到奇效,“你先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时间到了喊你。”
仲孙沅见他恢复正常,这才放心地找了张沙发躺下来,舒服的触感令人想要呻、吟。
她正要闭眼小憩,视线正对那张三世镜。以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三维立体投影的正下方。
仅仅这么一眼,她的睡意瞬间消散,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她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动作之大将姜阮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一贯的冷静表情都维持不住了。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件细节……”仲孙沅连忙跑到三维立体投影面前,通过调整投影角度,使整个影像颠倒过来,在镜框底部,仲孙沅看到一行小字。这些字,她并不陌生。
上面的文字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星际通用文字,风格更加偏向原始星球华夏古国的古文。而在如今这个星际时代,能认出这种古老的修真文字,除了她之外,估计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
偏偏,在这个世界,也曾有修真文明存在的时期,所用文字和沧溟界共通的。
换而言之,如果上面的文字是真的,那就说明这面镜子至少是那个修真时代的古迹遗物!
“阿阮,这面三世镜,除了拍卖简介上的胡诌乱造之外,还有其他更加详细的信息么?例如,它是从什么地方发掘……”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仿佛漏了很重要的线索。
想着,她从神识之海召出听竹琴,找到琴背上的铭文。
赫然发现琴背上面的字迹和三世镜镜框下面的小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些字飘逸自然,带着独有的洒脱味道,没有那样开阔的胸襟和阅历,很难写出这种韵味。一般人照样画葫芦也只是写个形似,其中的神韵却难以描绘……仲孙沅越看越觉得有猫腻。
姜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仲孙沅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这个,倒是不大清楚。毕竟这张三世镜也只是打着古文化和凄美的感情故事作为主打亮点……难不成有问题?”
“我怀疑……三世镜有可能和听竹琴一样……”
仲孙沅将琴背上的文字以及镜框下面的文字做了对比,隐隐觉得奇怪。
听竹琴上面有一个字体比较大的,很瞩目的古文字——庚,三世镜上面的字则是——辛。她又狐疑地拿出半块阴阳泷符,上面断裂部位的确也有一个字,猜测应该是——丙。
不过以前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一半文字也当成某个图案看待了。
庚、辛、丙……这些都是天干,难不成这也是线索之一?彼此间到底存在什么特殊联系?
“和听竹琴一样……”姜阮脑子灵活,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仲孙沅想要表达的意思。
和听竹琴一样,不就说明这也是十大世家中的某一家族的守护物?可,要是真的这样,它又怎么会流落到外头,沦为拍卖行的噱头?不对……也许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
几乎是同一时间,姜阮和仲孙沅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PS:我要日哈士奇了,笔记本系统崩溃,只能用手机后台写,然后一个手贱网页跳出来,全没了!!!QAQ上次上香求了个签,运气好了不少,现在又开始走霉运……也许我该补一炷香……
514:郭晟隽来访(上)
“也许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一查,看看这面镜子是从哪个家族流出来的……”仲孙沅果断说道,“谁能保证自家没个败家子,指不定是哪个家伙手里缺钱了,将它偷偷弄了出来……”
姜阮点头,赞同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真证实它是其中一件,可不能让别人把它拍走。”
“阿阮,你能不能试着联系拍卖行,问他们能不能私底下把东西卖给你……像这种拍卖品的话,应该可以私下决定流拍,然后秘密交易吧?”趁着价值没被发现,早点简陋啊。
拍卖行,说到底还是一个商业机构,习惯性将拍卖品的价值压榨到极限,让价值最大化。
不过那是针对炙手可热的宝贝,至于这种价值有限的东西,要是有人看上了,私底下也可以直接流拍,以一定价格卖给客人。一来可以免于流拍的尴尬境地,二来也能交个人情。
姜阮有心表现,自然不想给仲孙沅留下无能的印象。
“好,我这就让人过去交涉,让他们把这面三世镜截留下来。”
姜阮一开始就有心思将三世镜当做礼物送人的,别看故事狗血,但那个噱头也的确戳人。
一对有情人能透过镜面看到三世姻缘什么的,不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最钟爱的梗?以前还有不少小情侣喜欢在摩天轮打啵儿呢……现在仲孙沅点名要了,他就更加不可能放过了。
姜校花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正扮演着壕男友的角色,什么东西都是买买买!!!
唔,虽然这些招数有些老气,又俗得不行,但胜在好用。而且十三娘对物质追求不高,在学校的生活也十分朴素,从没见她追求什么高档名牌……他想买买买也很难碰到机会。
然而,姜校花万万没想到,一向谄媚讨好的拍卖行方面,这次却不买账了!!!
人家负责交涉的人说了,列在名单上的货物都是要准时拍卖的,不接受这种私底下的不公正交易,这是对其他客人的不尊重……哪怕他们说得冠冕堂皇,但依旧无法掩盖真相。
除了姜阮之外,还有另一股壕气十足的贵客点名要这面镜子。拍卖行一开始想要私底下促成这笔交易,毕竟那位壕客给出的价码十分动人,远远超出拍卖行评估师给的最高心理价位!
本着不吃亏还能交个壕的心思,拍卖行方面已经被说动了。
偏偏这个时候,姜家方面的负责人过去撂话,成功勾起了拍卖行对利益最大化的追求。
他们也暗暗思忖,是不是他们的古文化评估鉴定师看错眼了,错把珍珠当鱼目?
于是,姜阮苦着脸,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坏消息是他们需要和人撕比,以天价将三世镜带走,好消息是……三世镜还没落入那位壕客手中,他们还有竞争机会。
对此,仲孙沅暗暗嗤之以鼻。但凡是沧溟界的修士,骨子里都有一套强盗理论。
常用格式如下:某某物件和在下有缘,不知道友可否割让?在下愿以多少多少灵石或者天材地宝换取……翻译过来就是——你丫识相就和我换,要是不识相不换,老子就要打你了!
仲孙沅虽然没有这么做过,但不意味着她认为这套强盗理论完全错误了。
能换就换啊,不能换就买啊,连买都不行,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坑蒙拐骗总有一款适合。
“这倒是奇了怪了,哪只土豪这么慧眼识珠,竟然愿意为三世镜撒下大把的钱?”仲孙沅好笑着问道,心中却开始重视了。三世镜事关天脑封印,任何试图染指它的,都显得可疑!
姜阮也和她想到了一处,表现失败的挫败感稍稍退去一些,主动揽下这些活,“你现在给太叔阁下守灵,这些事情不适合你出面去做。我要是有消息了,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这次要是再办不好的话,情报部门那些家伙全部扣上几个月的工资。姜家养着他们,供着他们,可不是让他们过来当懒虫的。连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忒差劲了。
一向宽和的姜校花开始迁怒了,尽管如此,人家依旧笑得背景百花齐放,要有多招蜂引蝶就有多么招蜂引蝶。仲孙沅看到那些暗暗对姜阮抛媚眼的名媛贵女,心中飞过一排呵呵。
呵,这才叫抛媚眼给瞎子瞧。仲孙沅看到眼前漫不经心的过来吊唁的年轻少女,心中别提多腻味了。这里可是灵堂,春心萌动的话,好歹换个地方,后转直走不送!
繁杂的家族葬礼持续七天之后,终于结束了。
期间也有不少人对她和太叔妍投以狐疑或者指责的视线,不是好奇她的身份,就是斥责她俩忘恩负义。似乎在好奇哪家闺女这么不孝,竟然不愿意让母亲死后进入家族陵园。
她和太叔妍也懒得解释,一切事情等国葬结束,自然会见分晓。
如果这件事情让仲孙沅决定,她还真不愿意举行葬礼。人都没死呢,弄葬礼什么的,不嫌晦气么?然而太叔妤瑶阵亡是联邦官方发布的消息,悠悠众口,怎么可能堵得住?
为今之计,她只能令想一个办法。不然的话,等一切尘埃落定,总不能让太叔妤瑶顶着一个死人的名头吧?一不小心碰到熟人咋办?到时候的舆论可就不是夸赞了。
为联邦英勇献身的元帅,从头到尾都是个懦夫骗子,竟然用诈死欺瞒世人?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智者总是稀罕品种,最多的还是摇摆不定,容易被人误导的愚人。
太叔妤瑶现在的名声几乎达到了巅峰,又因为她“去世”太早,人们淡化了她以往的尖锐过度的凶狠作风,更多的还是怀念她为联邦和平作出的贡献……
呵呵,要是过段时间,突然爆出来她并不是战死,而是被某某势力陷害的秘闻……唔,到时候舆论肯定对太叔妤瑶有利。仲孙沅心中微动,想着该如何布局,才能将效果最大化。
相较于冷冷清清的家族葬礼,国葬的规格和热闹程度,都是前者不能比拟的。
以仲孙沅如今的身份,她自然有资格以太叔妤瑶之女的身份出席葬礼,也算是变相过了明路。哪怕家族还有一些不肯认清现实的顽固分子,不过是苟延残喘,根本无法影响仲孙沅。
“真没想到,她能做到……”坤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赤红的眸子带着几分迷离。
十字路口对面的高楼大厦上装着一个巨大的虚拟投影屏幕,上面直播着这场充满悲戚又带着虚假的国葬。街上的行人不由得停下脚步,视线落向那面巨大的悬浮投影屏幕,面带悲戚。
然而……除了真正尊敬死者的战友,以及珍爱她的亲人,那么多吊唁者中,又有几人真心?
艾力修和坤自然没有办法出席国葬这么庄严郑重的大场合,当然……他们也不想参加。
看着屏幕上一脸苍白之色的仲孙沅,艾力修对她多了几分赞赏,“嗯,的确出人预料。”
“呵,看样子你已经作出决定了。”坤叼着那根烟,一副聊天的轻松口吻。
他最近已经可以稍稍控制自己的力量,不再需要借助抽烟喝酒或者睡眠减少那种烦躁的冲动。不过,他终究是资深烟民了,嘴里没叼着点儿东西,总觉得全身不舒坦。
“嗯,差不多吧。”艾力修温和笑了笑,不同于姜阮的纯澈,他的笑容更有包容力,“你和安吉拉,两个人都不让人省心。我要是再不努力努力,真怕连蜗居的酒吧都保不住。”
坤噎了一下,本就凶悍的表情变得有些臭,又有些说不出的别扭,用鼻子低声哼了一声。
对于艾力修的决定,坤是极其赞成的。哪怕他最近的情况好了很多,暂时也不会有恶化的趋势,但他心中依旧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这种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艾力修早日成长起来,能保护他自己和安吉拉,坤也会放心很多。
“坤,那件事情查得怎么样?”艾力修突然想起来,多嘴问了句。
“嗯?什么事情?”坤懒懒抬了抬眼皮,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他有很重的床气,并且这个床气不仅限于起床那段时间,还囊括任何犯困的时间,一旦犯困,脾气就直线下降。
艾力修重复,“就是你上次说的,关于你的身世……你,其实也想找到家人的吧?”
坤跟着过来的时候,给艾力修的解释就是他在姜阮身上找到了身世线索。这让艾力修脑洞大开,要是坤能找到家人,届时他会拥有有爱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家子和和乐乐,多好。
“哦……那件事情啊……应该快了……”坤转过脸,神色莫名,“不过我还不确定。”
艾力修保姆病发作,不禁念叨,“这事情那么重要,怎么能这么漫不经心,坤……”
人家身高腿长,走得步子看着不快,但很轻松就把艾力修这个体能战五渣甩开了,“跟上。”
“你倒是走慢一点啊。”艾力修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坤,这家伙竟然闹起别扭了,他快跑几步赶上,偏巧前面这家伙竟然突兀停住脚步,害得他差点追尾,“诶?那是姜澜月?”
在相隔一条路口的地方,姜澜月正略显拘束地站在一个极其年轻儒雅的青年身边,看两人的模样,应该是在对话。这时候,艾力修发现身边这家伙,心情似乎恶化了?
PS:_(:з”∠)_坤的身人份已经暗示很清楚啦,要不要悲剧他,看大家喜欢,另外这章是昨天的,关键物即将出场:-D
515:郭晟隽来访(中)
“坤?”艾力修也不敢继续念叨了,反而用手肘捅了捅坤的腰,揶揄道,“看人家小姑娘?”
“嗤——有什么好看的。”坤回过神,状似不在意地扭过头,他似乎觉得这样不太有说服力,然后又加了一句,“原始星也不是绝对安全,要是在发生上次的事情,可没人去救她了。”
修眨了眨眼,一向斯文儒雅的表情多了几丝少见的痞笑,“这么说来,按照坤的意思,要是她现在当着我们的面被人抓走了,你也打算袖手旁观,全当自己没有看到?”
坤赤红的眸子暗了暗,有些异常的沉默。正当艾力修开始反省,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戳到坤的痛脚,后脑勺猛地被打了一下。力道不重,正好能将艾力修从自己的脑补世界拍醒。
“别呆了,再呆下去,人可就真的要被拐带走了。”坤看了眼那个方向,语气十分不耐烦。
艾力修往那边一看,诶,姜澜月真的和那个儒雅男子的距离拉近了,相处姿态也比之前亲昵了一些。不过……什么叫拐带啊?艾力修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坤的情绪相当好猜。
“也许是小姑娘认识的朋友或者长辈,我们这么跟着,会不会不太好?”艾力修捏着下巴说道,眸子闪烁着些许看戏的亮光,但脚下已经迈开,随着坤不紧不慢地跟着。
对于这个问题,坤的回答是停下脚步。艾力修疑惑,问道,“不跟着了?”
“嗤——被那个男人发现了……”跟踪人被抓包,坤没有半点儿窘迫的意思,仿佛这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不过,艾力修还是敏锐发现,坤周身的气息又往下降了几度,极度不爽。
正说着,姜澜月也注意到坤和艾力修。当然,这不是她发现的,而是她身边的男人——血统上的亲生父亲郭晟隽提醒的,“月月,那边那两个人,你认识?”
郭晟隽对个人形象十分看重,不管什么时候,他的头发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框眼镜,身上穿着一袭剪裁合体的男士丧服,看着更像是清冷儒雅的文艺青年。
姜澜月闻言,好奇地顺郭晟隽视线看去,入目最显眼的便是那一头火红张扬的凌乱散发。
“额……坤和艾力修都是我认识的朋友,他们估计是怀疑父亲是坏人吧?”姜澜月的基因解锁受坤的火种影响,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对那人的情绪解读总是比较精确的。
哪怕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她都能看出来那人头顶上正顶着大写的“不爽”。
虽然是生父,但两人也算是半路出家的父女,要谈感情多么好,这纯属扯淡。不过,两人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努力适应彼此的存在和人设……甭管什么感情,总要需要相处培养。
郭晟隽摘下眼镜,擦擦纤尘不染的镜片,然后戴回去,“既然是朋友,喊过来聚一下也好。”
大概是作为父亲的天性,哪怕他恢复记忆之后,得知自己有个亭亭玉立的闺女十分懵圈,但这不妨碍他对这个角色的喜欢。从古至今,父亲对出自家闺女身边的男性,总是防备的。
哪怕郭晟隽和姜澜月的感情算不上亲近,但他也不会允许陌生男性往闺女身边凑。
看闺女的反应,她和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子应该处的不错。基于这点考量,他就不能随随便便把人打发了。正赶巧,干脆把人喊过来,近距离观察一番,给闺女把把关。
郭晟隽一开始是这么想的,然而等他真正看清坤和艾力修之后,他的表情就变臭了。
哪个当父亲的喜欢儿女和一个危险人物有牵扯?坤周身的燥热气息实在是太抢眼,哪怕郭晟隽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那种压抑的爆裂……更别说,这小子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对味!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更别说坤这个形象,还是郭晟隽最不喜欢的……哦,坤也不喜欢他。
“父亲,这位是之前救过我的坤先生,这位是坤先生的朋友艾力修。”姜澜月没发现三者之间的气氛有古怪,反而介绍了双方身份,“坤先生,艾力修,这是我的父亲。”
这算是姜澜月第一回在陌生人面前承认父女关系,郭晟隽只觉得腰杆子都更加笔直了。
“多谢二位对月月的照顾。”郭晟隽想到姜澜月被绑架那件事情,其实也有些憋血。
他早算准那家伙不敢伤害澜月的性命,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还有那样超乎科学常理的手段。等姜澜月被救下来,郭晟隽一想起姜阮描述的内容,就有些脊背发寒。
“额……先生是……她的……父亲?”艾力修看了看郭晟隽,又看看姜澜月,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实在不能怪修想错,郭晟隽看着很年轻,就算说他刚刚二十三四,也大有人信。
推了推镜架,郭晟隽对艾力修的初次印象十分好。光从外形气质来看,两人属于一款的。
郭晟隽的声线偏向清冷,也属于某些声控的挚爱类型,“是,怎么,看着不像么?”
“没,只是没想到伯父会这么年轻。”艾力修一边寒暄,一边暗中捅了捅坤,示意他收敛一下表情。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头子,讲真,这样的表现注定要单身一辈子好么。
坤则毫不理会,他一向喜欢我行我素,做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脾气来。哪怕郭晟隽是姜澜月的父亲,但……是父女还是其他关系,这和他有什么干系?站在街边废话,简直无聊透顶。
艾力修为坤的表现捂脸,偏偏郭晟隽像是想起什么,并没有介意他的行为。
“你叫坤?”郭晟隽将坤暗暗打量了一遍,不由得有些感慨。有些人穿丧服可以穿出参加贵族宴会的绅士感,而有些人穿着丧服,也感觉不到半点肃穆,更像是跑过去砸场子的。
这样鲜明的特征,倒是令他想起学生时代的挚友叶尚秀。后者年轻那会儿,气质也偏向痞气,穿个礼服也像是不正经的小流、氓,一双招人桃花眼更是显得轻浮……
啧啧,虽然坤和叶尚秀是两种不同性格和气质的人,但某些特性却意外吻合。总的来说,他们属于长得都不像是好人,但本质却意外招人喜欢的那种。当然,郭晟隽是不会喜欢坤的。
也许是男性的第六感,郭晟隽对坤的审视和挑剔更加严格。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将这种表现出来,当着女儿的面,让女儿的朋友难堪或者下不来台,这可是十分愚蠢而失礼的。
他只是不着痕迹地试探一二,套套话,了解一下这两人之前是做什么的,在哪里上学,家里有几个亲人,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是不是正直……嗯,堪比户口调查。
只可惜,坤一直维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秉持不看、不说、不动的应对方案,懒得鸟人。
所以,这些应对的活就丢到艾力修身上,什么问题都是由他来挡。说着说着,郭晟隽发现艾力修这个青年真是不错,是一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而艾力修则暗暗叫苦。
姜澜月的父亲,这位郭晟隽先生从事情报部门的主管工作吧?套话之强,让人防不胜防!
眼瞧着艾力修将郭晟隽带到一边,姜澜月瞧瞧他们,再看看似乎一脸不爽还叼着烟的坤,有些狐疑地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坤先生,你刚刚……是在紧张么?”
坤脚步一顿,赤红的眸子瞪了一眼姜澜月,嘴里啧了一声,似乎在嘲讽。
意思像是在反驳,你看我像是会紧张的人?笑话!
“哦,看样子是我想多了。”姜澜月丝毫没有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反而略有所思地说起郭晟隽的一些喜好,例如对方烟酒不沾,生活简单……坤看似不在意,但注意力却没有转移。
于是,姜澜月不过是一转头的功夫,坤把嘴里叼着的烟,精准丢到路边收拾地面的清洁机器人的垃圾箱里。等她转回来,坤已经面若常色,姜澜月扑哧一笑,闹得对方耳根略红。
“虽说父亲不大喜欢沾酒抽烟,但他身边的朋友多半有这个喜好,应该习惯了……母亲说,别看父亲斯文得像是绅士,但内里挺黑的,说句话都给人挖坑呢。你不需要太紧张啦……”
艾力修支着耳朵听这里的谈话,内心暗暗叹息。
郭晟隽黑不黑,他暂时还不知道,但姜澜月是真的有些黑,刚刚那是挖坑给坤跳吧?
至于为何明明是父女,却不同姓,反而让姜澜月随着母亲姓氏,艾力修也没这个好奇心去挖掘真相,这毕竟是人家家事啊。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问,“不知道郭叔叔来这里是?”
“自然是过来参加老友葬礼……顺便找个人。”郭晟隽面色如常地回答,像朋友一样交谈。
艾力修脸色一正,略显沉重地说道,“郭叔叔节哀顺变,那位老友,是元帅阁下?”
郭晟隽淡淡道,“呵,也用不着节哀不节哀的,毕竟我和她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艾力修:“……”如此直白,这让他怎么把话题接下去?
不同于家族葬礼需要的漫长时间,国葬仅仅持续一天就结束了。不过这个一天可比之前的家族葬礼还要累。过来吊唁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当然,这些人并非亲自到场,而是用远程投影仪器将远在无数光年外的影像投射到灵堂。
有些是想赶过来却来不及,有些则是不想赶过来,或者身份够高,可以不用过来。
PS:昨天的章节_(:з”∠)_太困了,写完就去睡觉觉了,起来才发现没发布
516:郭晟隽来访(下)
按照正常程序,国葬后要扶灵送往联邦的元帅陵园。仲孙沅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哪怕她知道太叔妤瑶没有死,但也是要“落叶归根”的。太叔家族的族长,进入家族陵园,反而葬在元帅陵园算个什么事?于是,某些小人喜闻乐见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被截胡了。
幸好,联邦官方都是比较好说话的,对仲孙沅和太叔妍的意见也给予了一定的理解。至于家族葬礼在国葬之前的细节,他们也并没有细细追究,谁知道里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闻?
眼睛稍微明亮一些的人也看出来了,太叔家族如今的管事可不是前任太子爷太叔庆绪,而是眼前这位最终胜出的太叔妍!从失败到绝地反胜,元帅阁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还是不错的。
葬礼结束,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事情自然要搬到日程上了,例如太叔庆绪一家子的处理。
“除名,怎么添回来的,就怎么抹掉。”仲孙沅看着眼前的几位鬓发苍白的老人,除了其中一位长老是实体,其余几位都是虚拟投影过来的,“本来就是被家族除名的人,也就你们,才会眼巴巴将人的名字添回来……那时候,我母亲战死还没几天呢,你们就上赶着拆台?”
大长老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仲孙沅不恭敬的言论而生气。
毕竟太叔妤瑶阁下从接任族长开始,就一力打压收拾长老院,这些年更是她的一言堂。长老要是敢阳奉阴违,对方可没有丝毫留情。相较之下,仲孙沅这个态度已经很和善了。
“庆绪这个小子,被除名也就算了。”反正已经烂泥扶不上墙,几位长老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失望透顶,现在不过是更加认清现实,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是太叔梵……”
仲孙沅冷冷驳问,“一个被除名的人的儿子,也有资格随姓太叔?”
开口的大长老被噎了一下,看仲孙沅的样子,这是要将太叔梵也一并踩下去啊。
不过,既然是那个人的女儿,这脾气也是沿袭她母亲,大长老语重心长道,“婧小姐,太叔梵毕竟是您这一代罕有的男性族人……嫡系稀少,旁支人员累赘,这对家族发展不利。”
当然,因为家族沿袭的特殊规则,旁支没有逆袭嫡系的可能。
但嫡系断子绝孙了,整个家族也要完蛋好么?除非,仲孙沅或者太叔妍这会就结婚,最好生十个八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有了下一代当人员储备,嫡系才不用承担未来可能存在的风险。
现在出现“首领”,整个家族的后起之秀会越来越多,但人才再多,也架不住没有可以继承的下一代。把太叔梵逐出家族多浪费,留着结婚生小孩儿,造福一下人口也好啊。
仲孙沅听出长老的言外之意,嘴角猛地抽了抽,对太叔梵多了一丝同情。
之前是长老院支持太叔梵的,也是他争夺少族长最有利的支持者。现在尘埃落定,人家长老院的大长老转脸就把太叔梵给卖了,丝毫不顾念之前的合作情谊……干得真是漂亮!
仲孙沅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其实还挺不错的。
“既然如此,那就从旁系过继一个族女,然后让太叔梵入赘过来。”仲孙沅的回答超出了诸位长老的预料,连她身边坐着的太叔妍都听得目瞪口呆……特喵还能这么做?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仲孙沅挑眉,有些厌烦地说道,“太叔庆绪都已经被除名了,他的儿子自然不能算家族成员。想回来?可以,入赘。他全身上下也就那点儿血脉值钱了。”
入赘么,自然可以继续姓太叔,以后生下的孩子也是太叔氏,不过是随了母姓而已。
众长老面面相觑,他们其实想让太叔梵重新写入族谱,顶着嫡系的身份,哪怕不能享受家族所有资源,但对外依旧是太叔家族的太子爷,金尊玉贵的人物。
现在么,被仲孙沅这么一改。太叔梵还是那个太叔梵,但对外却是入赘女婿,天差地别啊。
“反正结果都一样,我为什么要让他受到好处,给自己憋屈受?”
仲孙沅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是有点儿小聪明,可要是没有别的外力相助,一辈子也就这么个德行。凭他自己那点能力,再努力三辈子都没资格娶到太叔氏的女儿!”
娶一个白富美,可以少奋斗多少年?说起来,太叔梵还是占便宜了好么?
仲孙沅嗤了一声,“要是嫌弃这个处理不好,那就去了太叔姓氏,直接滚出去。到时候一穷二白,看他有什么资本心高气傲?一个小鬼还想充阎王,谁给他这么大脸!”
太叔梵要是觉得这个方案辱没了他的身份,尽管直走不送。既想保住尊严体面,又想享受富贵豪华,他以为他是谁?想到太叔梵背地里的打算,仲孙沅可不觉得自己处理哪里过分了。
长老略显犹豫地问道,“这……会不会不妥?毕竟,对婧小姐和少族长的名誉不好……”
刚上位就逼着大伯家的堂兄去了姓氏,入赘回太叔家族,这丑闻流传出去真的不好听啊。
“名誉不好?”仲孙沅反问,太叔妍一开始还有些心软,听了族长这话,反而冷了脸色。
“长老,您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沉默的太叔妍冷冷开口,“这个决定对太叔梵,已经仁至义尽。别忘了,他身上除了留着舅舅的血,还有一半是那个女人的。一想到让那个女人的血脉混进嫡系,我还觉得心头膈应。要是这次赢的人是太叔梵,我的下场会如何?”
长老想说过继回去呗,但这话梗在喉咙,根本说不出口。
太叔梵还没失败之前,已经早早订好太叔妍的未来,将她嫁出去,以此为交易,谋得利益!当然,太叔妍的身份注定她不可能嫁给普通人,但折辱她的同时让她过得不好,也不难做到。
太叔梵中意超级世家的另一位家族宗妇的位置,打算把太叔妍嫁过去。
问题是那个族长如今已经是当爷爷的年纪,而且在此之前,他还娶过六任老婆,外头的情、人外室数不胜数。托了他的“无私奉献”,他的婚生子女和私生子女,数量都已经破百!
一百多个儿女,看着很多,但世家财力势力丰厚,稍微抠出一点就能养活他们。
当太叔妍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差点气昏过去。相较于仲孙沅还算宽容的处理,这个太叔梵更加不要脸好么?要是真的嫁过去了,太叔妍这辈子毁了不说,还永远抬不起头。
长老被问住了,太叔妍冷嗤道,“长老,其实对于对于阿婧的处理,我也是不满的。”
未等长老松一口气,她继续补了一刀,“太仁慈了!太叔家族不养废人,不养闲人,更不养垃圾!太叔梵入赘之后,要是两年没有上交一次成果,也别怪我不留情面,把他打回原形!”
反正是入赘过来生小孩儿的,要是人家光顾着享受富贵,不好好干活,多亏啊。
诸位长老目瞪口呆,心里憋着一股气,却不能发泄出来。太叔妍这些日子,一边忙着守灵,一边忙着收拢所有可以收拢的势力,可比之前更加有底气,越发有一族之长的气势。
冲着仲孙沅发火?呵呵,这位比太叔妤瑶更加难说话好么?脾气也更加糟糕。
“要是……他不答应这个建议呢?”这么屈辱,稍稍有点儿心气的男人都不可能答应好么。
“赶出去呗,难不成还要痛哭流涕挽留?”仲孙沅笑嘻嘻地补充,“正合了我的意。”
诸位长老:“……”怎么办,感觉以后的日子会比以前更加难过。
一位长老还想试一试,干巴巴地说道,“可是……这样就浪费了一个家族人才……”
“家族的人才,哪个不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就算是头猪,都能养成天才,更何况他们?细细数来,你们觉得哪个会比野路子出身的太叔梵差?”还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这些长老不想着在家族内部扒拉扒拉人才,反而抓着一个太叔梵不放手,真以为他是救世主呢?
“就这么决定了,要是愿意接受就留下来,要是不愿意接受就滚蛋,从此之后和家族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哪位长老还有异议,可以说出来,我们再谈谈!”
仲孙沅淡淡地下了结论,她不喜欢太叔庆绪父子,不仅仅是因为这对父子中的父亲毁了太叔妤瑶,儿子还想杀她仲孙沅……更加关键是,他们心胸狭隘,连太叔妤瑶死后入家族陵园都不允许。这么一对父子,注定了得势就张扬,不可能手下留情。
这时候,一位长老状似无意地提及,“太叔梵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可她的妹妹怎么办?”
仲孙沅扬眉,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哦,他还有一个妹妹啊?”
诸位长老:“……”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瞧首领的意思,人家连那个妹妹都不打算放过!
事实证明,仲孙沅还没有那么丧病。
只要那个太叔梵的妹妹别犯到她手上,她不会主动找人麻烦的。
把族长都打发了,别院管家突然过来说,有一个叫郭晟隽的先生来访,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谈。仲孙沅挑了挑眉,让管家去把人请进来。
PS:这也是昨天的……我觉得我要换一张床了,睡得我骨头疼……
517:叶尚秀的遗物
几位长老的投影已经早早走人了,老人家年纪大,被仲孙沅和太叔妍接二连三回驳,他们也是心塞塞。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血压飙升,吃上速效救心丸之类的东西了。
唯一的实体长老,也已经告辞走人。继续留在这里,根本就是找削。
“我原以为只有母亲能让他们这么乖觉……”太叔妍摇摇头,几位长老对家族的确好,但也是太好了,导致他们思考角度永远从家族利益出发,只要有利的,他们就可以不顾一切。
“你强势一些,也能做到。”仲孙沅说道,“长老院和族长本就是相互牵制,你要是稍稍软和一些,就容易被人拿捏。只有你真正强势,他们才不敢欺你。不压制他们,就被他们压制。”
这些长老对家族好,为家族谋算,难不成太叔妍就想着家族败落么?
理念冲突的时候,就要坚持自己的看法。退让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嗯,我知道。”太叔妍这些天很忙,忙着收拢势力,忙着安抚各方情绪,几近焦头烂额,她越发能理解太叔妤瑶当年为何那么严厉地培养她。要不是这样,她早早支撑不住了。
太叔妍起身,说,“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我就好。”
仲孙沅也起身送她,一边说,“等将母亲扶灵回去,我想开一次祖祠。”
太叔妍点头,看不出丝毫不快,“嗯,这是应该的。当年你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歹人抱走,导致族谱没写你的名字。现在既然回来了,自然要添上姓名。我想,这也是母亲所期盼的。”
两人简单交谈一番,直到把人送到门口。等仲孙沅回来,别院管家已经把客人引到会客室。
仲孙沅不止一次听到郭晟隽的名字,但现在却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见面。
“郭伯父您好。”不同于对待几位长老,仲孙沅对郭晟隽还算有礼貌。
郭晟隽起身,镜片后的眼睛将她细细看了一遍,不由得感慨道,“你和阿秀长得有些相似。”
阿秀,自然是指叶尚秀。两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可以说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衩,长大之后却各奔东西,演变成如今的局面,不可谓不唏嘘。仲孙沅的相貌让他平添几分好感。
“我倒是觉得自己更像母亲一些。”仲孙沅笑着回应,从表面来看,倒是看不出喜怒。
但是郭晟隽深谙人心,他十分肯定,仲孙沅对叶尚秀的印象感官并不好。也是,哪家闺女会喜欢这么一个作死的父亲?对方还差点把自个儿给折腾死了……换谁谁都要怨念。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对阿秀不怎么喜欢,甚至是有些厌恶。但……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想他是爱你的。”之前那么蠢,那么作死,完全是因为不知道。
叶尚秀那个脾气,说白了就是有条件的淡漠。对他而言,血亲之外的人随便算计,但家人却会维护到底。恢复记忆之后,他想起仲孙沅的真实身份,然后整个人也是蒙圈的。
“难道郭伯父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当个说客?”仲孙沅眼神平静无波,“在我看来,单纯的血脉之亲没什么约束力。生恩和养恩不同的,特别是,有生恩的人是男性的时候。”
郭晟隽被仲孙沅直白的叙述弄得略显尴尬,她这话不仅把叶尚秀骂进去了,顺便还损了他。
所谓生恩,女性一方好歹有孕育之恩,但男性呢?不过是片刻欢愉之后的释放罢了。
“自然不是因为这个……”郭晟隽不知从哪里取来一个纯黑色的公文包,然后推向仲孙沅的方向,“事实上,我这次是专程来转托你父亲……不管你承不承认,血缘上依旧有联系的男人……他临终之前留给你的。我希望,哪怕你厌恶他,也别拒绝这份心意。”
郭晟隽略显紧张地抿着唇,斯文的面容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慈爱之色,还有些期待。
仲孙沅犹豫一番,伸手接过郭晟隽递来的文件包,在对方的注视下打开,取出里头的东西。
“这是……基因序列表?”仲孙沅看到最上面的三张仿真公文纸,边缘部分有几个褶皱指印,哪怕后来细细抚平了,依旧能看出存在的痕迹。
她抬头看了眼郭晟隽,对方用鼓励和希冀的眼神盯着她瞧,希望她能认真看一下这些东西。
三分基因序列表,一份她的,一份太叔妤瑶的,另一份不用说,肯定是叶尚秀的。
底下压着一份机密合同,上面还有太叔妤瑶的亲笔签名。仲孙沅大致翻看了一下这份保密协议以及任务内容,算是弄清楚太叔妤瑶“战死”的真相了。这任务……绝对有猫腻。
“这是什么东西?”她看完这份保密协议,里头飘下一张字迹飘逸俊秀的白纸,上面写满了古怪的符号,虽然看不懂,但清清楚楚的笔迹却令人耳目一新,“是什么密码?”
郭晟隽叹了一声,指着茶几桌上的公文包说道,“继续看下去,你会明白的。”
除了那些文件,公文包里还有一小摞用特殊黑皮包裹的类似书本的东西。这东西的大小和普通A4仿真纸差不多,厚度比得上普通话本小说。她怀着狐疑的心思,解开上面的细绳。
咚——刚解开,里头掉出一小块黑色的东西,砸在茶几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仲孙沅一瞧,瞳孔猛地一缩。掉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另外半块阴阳泷符!
里头的东西整理码放得十分整齐,一本巴掌大小的本子,一堆写满古怪符号的纸张。
“这些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最大的财富。他这一辈子,也算是毁在这上头了。”郭晟隽有些苦笑着说道,“包裹里面的东西我没看过,不过我知道他有喜欢记录秘密的习惯,这些都是他悄悄写下的。你对照着那本翻译册子,就能解读他留给你的信息。”
仲孙沅怔了一下,翻开了那本写着暗码的本子,对着本子上的信息解读合同内掉落的纸张。
越看,仲孙沅的脸色越是沉重,以往很多想不通的地方,豁然贯通。
郭晟隽叹了一声,说道,“我也是来到原始星之后,才知道你并没有死。原本打算和姜阮谈一谈,现在看来,你还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这份东西,能给予你一定帮助。”
“他这些年一直在调查这些东西?不对……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这些的?”
哪怕有对照表,仲孙沅依旧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完全解读叶尚秀留下的所有讯息,上面穿插记录的信息有着重重迷雾,稍微解读错误,整个意思都会出差错,她不得不专心起来。
“大概……是他身份泄露之后吧……”郭晟隽坐在会客室沙发上,上身前倾,手肘抵着膝盖,面上露出一丝苦涩,“你也知道,他年轻的时候隐瞒了身份混进联邦军校。一开始的确本着知己知彼的心思,暗中给联邦添堵,但……和你母亲确立关系之后,他决定放弃。”
然而就在叶尚秀慢慢清理尾巴,抹去之前的存在的时候,他的身份曝光,一夜之间变成了众矢之的,“在身份暴露之前,一直行动如常。可曝光之后,他几乎逃到哪里都会被人第一时间找出来。可以说,要不是他足够强,根本逃不掉……”
“可是……按照上面的记录,他在身份曝光之前已经开始调查了……”仲孙沅看着上面的内容,叹息一声,“恐怕,他那时候已经隐约发现什么,然后被忌惮了吧……”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被家庭和爱情束缚的叶尚秀,更加容易掌控。
之所以选择将他逼走,也是因为他的调查行为已经触到天脑的底线了。
一旦越过这条底线,天脑的身份就会彻底曝光,对方一直以来的谋划也会落空。后来撺掇着太叔妤瑶和叶尚秀对立,估计也是想借此分了叶尚秀的心,让他没办法继续调查下去。
当然,这份资料之中,叶尚秀只知道敌人是天脑,也知道天脑暗中对几个超级世家布局出手的真相……但对方为何这么做,做了有什么好处,叶尚秀本人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天才,擅长综合各方消息,从细微之处分析真相。仲孙沅仔细看了一下叶尚秀的几个分析,虽然都有些天马行空,甚至荒诞,可每一个猜测都能站住脚跟。
更加重要的是,他的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了。要是给他更多的时间,说不定可以解开谜题。
也正是有了这份消息,仲孙沅终于知道天脑的真实身份……她觉得,太荒诞了!
郭晟隽脸色一白,那双平静的眸子带着些恍惚,良久才道,“原来是因为这样么。”
仲孙沅诚恳说道,“郭伯父,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么珍贵的消息,这对我来说的确十分有用。”
简直太有用了!上面不仅有每个家族的老底秘密,还有各自持有的灵物,有些十分详细,连灵物的名字还有模样都有描述!有些则比较模糊,只是说了一个大概。
太叔家族的听竹琴,司马家族的阴阳泷符,姜家持有的天域九重图,叶家的坤离扇……以及曲家的三世镜!三世镜竟然是曲家持有的!
郭晟隽没看包裹里的内容,但合同里的那张他看了,“你打算……怎么做?”
PS:_(:з”∠)_昨天的章节,另一章下午……
518:遗体有异
仲孙沅双目直视郭晟隽,一字一句,冷静反问,“郭伯父要是被人折辱了,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不顾一切,把场子找回来。”骄傲的人,永远不会允许旁人作践自己,哪怕形势比人强,也会隐忍到爆发的那一天。旁人给予的耻辱,只有让对方双倍偿还才能甘心罢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仲孙沅的眸子随了叶尚秀,微微眯起的时候,仿佛一只算计什么的小狐狸,又像是慵懒小憩的萌物,给人无害单纯的感觉。但,要真是小看她,会闹出人命的。
郭晟隽很欣赏仲孙沅有仇必报,绝对不憋屈的爽利作风,但他还有理智,怎么看不出反击背后隐含的风险?敌人是天脑,那是所有人类都不可能会怀疑的目标。
所以说,要是仲孙沅没有绝对把握就动手,哪怕她只是有这么做的倾向,都会被摁上联邦公敌的标签。到时就算她是太叔妤瑶的女儿,估计也会像她父亲一般游离在联邦之外。
真正成功的报仇,绝对不是以玉石俱焚为代价的,那样太不值得。
“我希望你不是个冲动的人。”郭晟隽冷静说道,面上带着肃穆之色,“风险太大!你父亲将这些消息告诉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他希望你至少能知道想要害你的人是谁,能避则避。”
“我明白。”仲孙沅倏地冷嗤一声,讥讽道,“但是,这事情已经不是我想避开就能避开得了的。郭伯父,你大概还不知道,叶尚秀帮了我一个忙,也给我添了一个麻烦。”
郭晟隽听到她直呼叶尚秀的假名,眉心微微蹙起,却没有开口纠正。在感情方面,仲孙沅和叶尚秀只是陌生人,哪怕他们血脉相连,也改变不了没感情的事实。
“阿秀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感觉有不好的预感。
仲孙沅说,“这事情说来话长,其中经过太过曲折。简单来说,就是叶尚秀破坏了敌人的计划,让对方的打算落空。只是他这么做,反而让对方将目标转向了我……”
也就是说,仲孙沅现在被盯上了。一想到这个,她只觉得脑仁儿疼。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坑爹,轮到她这里就是被没啥感情的爹坑了。早知道有这么一些内情,她说什么也不会这么早就坦露身份。现在好了,估计天脑老早就知道她还活着的事实。
郭晟隽听了,内心暗暗抽了抽嘴角。虽然不懂是什么麻烦,但能和天脑扯上关系的,十有八、九是要人命的麻烦……这下别说仲孙沅了,连他都觉得叶尚秀十足十的坑女儿。
“那你现在……要不要加强一下护卫戒备程度?”
郭晟隽刚说完这话,就在仲孙沅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闭了嘴。他突然想起来,当初太叔妤瑶也是日防夜防,可最后还是被叶尚秀把闺女从手术台上偷走了。哦,他还是帮凶来着。
“这种保护有什么用?”仲孙沅暗暗牙疼,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筛查太叔家族有没有奸细,或者有没有人也中了雪眠蛊。要是连手里头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那以后还玩个蛋。
当然,不可能所有奸细都是被雪眠蛊控制的,也有一些是被策反,或者用其他渠道塞过来的。雪眠蛊还能用固神蛊检测出来,但人心主动变了,这可就不好筛查了。
幸好,仲孙沅如今是家族首领。因为那一段特殊的基因序列,但凡是拥有家族血脉的人,谁对她忠诚,谁对她不忠诚,她都一目了然。哪怕对方掩藏极深,一样会被扒拉出来。
双管齐下,绝对能挖出绝大部分钉子。至于其他避开两种筛选条件的奸细,她会慢慢排查的。不管如何,太叔家族作为她目前最有利的力量,绝对要打造成铜墙铁壁。
仲孙沅想了想,说道,“放心,那家伙在没有准备好其他东西之前,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换而言之,仲孙沅现在还算安全,只是这个安全的时间太短……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是阿秀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晚辈。以后哪里需要伯父帮忙,尽管来找伯父,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郭晟隽起身准备走人,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用继续留着。
总的来说,仲孙沅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太多。能在劣势境地扭转局势,甚至迫使整个家族都受她牵制……在这方面来说,她做得远比太叔妤瑶要好。如此一来,他也能安心不少。
只是,一想到仲孙沅即将面对的敌人,他心中就止不住担心,胜率太低了。
更加重要的是,天脑手里有整个人类联邦作为人质,仲孙沅想要赢,就只能另辟奇径。
郭晟隽离开之前,转身看了眼会客室房门,内心叹了一声“希望吧……一切能如你所想。”
他刚离开没多久,仲孙沅用特殊的秘密专线联系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叔妍,一个是姜阮。
“阿婧,有什么事情么?”太叔妍看到消息,面上露出狐疑之色,她离开别院还没多久,怎么仲孙沅就主动联系自己了?要知道平时都是她主动过去联系对方的。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仲孙沅的唇几乎要紧抿成一条线,严肃道,“我想要将太叔家族清理一遍,那些别有用心的钉子都改今早清理出去。正所谓破而后立,家族想要真正兴盛起来,那些腐朽的根系和吸食精血的渣滓都该处理掉,一个不剩。”
太叔妍认真思考一番,内心甚是心动,已经想要打印了。对于仲孙沅的建议,她并不意外。
太叔家族不是皇室,但人员结构远比所谓的皇室还复杂,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想要上下一心,自然要将手底下不听话的家伙撤掉,换上真正有用的左右手。
只有这样,她对家族的掌控力才能上升至顶点。
反正她没有太叔妤瑶那样的强横手段,无法用实力压下众人心中的贪念,既然如此,何不釜底抽薪,直接换下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揪出那些潜伏在暗中的蛀虫叛徒?
心中快速过了一遍,太叔妍冷声问道,“阿婧已经有计划了?”
“差不多……不过我需要你的配合。”
雪眠蛊数量还是稀少,她需要抓紧培养一批,到时候借着太叔妍继任仪式,将所有嫡系旁系都筛选一遍。至于那些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的外围家族成员,可以稍微放缓一些。
“你说,我听着。”太叔妍最大的优点就是她听得进去,不会做的事情交给会做的人做,不懂的事情就学着弄懂,不会自作聪明,也不会靠着自己的身份指手画脚。
这种人,也许不是十分成功的家族族长,但绝对是合格而称职的。
仲孙沅讲了自己的计划,当然,她没有提敌人就是天脑,也没说任何与天脑有关的事情……最后,她还顺便提了两句关于雪眠蛊的事情,听得太叔妍脊背冷汗涔涔。
“……另外,我还要说一点,这事情也只是我的猜测,希望你别说出去。”仲孙沅踌躇着说道,“我怀疑……母亲有可能不是战死的……而是被人用阴谋害死的!”
“什么!”她震惊地想要站起来,差点撞到悬浮车的车顶,前头开车的司机护卫被吓了一跳。幸好她还知道事情轻重,很快就收敛好情绪,只是声音还带着颤抖,“为什么这么猜测?”
仲孙沅垂下眼睑,说道,“躺在棺柩内的遗体,不是母亲的,而是母亲身边的替身暗卫。虽然两者极其相似……哪怕近亲之人也难以发现……但,那具遗体有问题。”
太叔妍花了好半天时间才将这个消息消化完,表情煞白煞白。
太叔妤瑶有替身暗卫这件事情,她当然知道,可是……那是元帅遗体啊!军方将遗体送回来,怎么可能不检验基因序列,验明正身?要么,是仲孙沅错了,要么就是军部隐瞒了!
“这不可能!”太叔妍喑哑着声音,“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虽然说元帅之死让联邦兵士群情激愤,一波就把敌人彻底打回姥姥家,但没有必要为了激励士气,就拿元帅开刀啊。联邦元帅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这不是闹呢么!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一下遗体……检测一下基因序列,到底是不是母亲的。”仲孙沅丝毫没有因为太叔妍的话而生气,反而冷静地说道,“不过,你的速度一定要快……”
“什么意思?”太叔妍口气猛地冷下来,旋即想起什么,面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我的意思是……要是迟了,恐怕会被毁尸灭迹,或者被人将遗体偷走。”仲孙沅说这话的口吻异常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而不是谈论疑似母亲遗体的归宿。
她那么肯定,自然有依据。太叔妤瑶根本没死,又何来的遗体?
棺材里头躺着的,只有可能是太叔妤瑶的暗卫替身,或者是敌人一早准备好的替身。
只是,替身长得再像,终究不是本人,也就是说会存在破绽。
“记得把遗体调查的分析资料保存下来,以后有大用。”仲孙沅说完,挂了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