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武大
原来富生到了东京之后,迟迟不见楚商人带金莲到东京。最后楚商人却独身一人回来。富生急得不行,问主人金莲到底在哪里,楚商人恼羞成怒勃然大怒,赶走了富生。于是富生就沿着来路往回找,一直找到阳谷。
武松去清河的第三天,金莲在路上遇见了富生,便收留了他。
富生极为感动“金莲,你没事就好了……”富生很踌躇,金莲如今跟几个月前大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黄巴巴的小婢女。
“我没事,你呢?你怎么不在楚家做了?”
“你没跟楚商人一起道东京,我不放心你嘛。”
“那你就离开东京,回来找我,是不是?”
富生低头“金莲……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
富生呢喏半晌“我现在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还差一点弄到卖身的地步,唉……”
金莲轻笑“富生,别想那么多了。你就留下来吧,你看这么大的院子,我一个人照顾不来的。”
富生犹豫再三,还是点头了。他已经知道这间院子是阳谷县的打虎英雄武都头的房子,心里猫抓似的难受没想到金莲会落到武松手里,论力量论金钱他富生都比不上,看金莲的样子,只怕已经……
金莲道“武松去清河县接他哥哥了。”
“他哥哥?”
“哦。就是那个三寸丁武大郎啊。”
“天哪!难道武都头还是要把你嫁给他哥哥?那个残废?”
“人家只不过是矮了一点,不要口口声声说人家是残废。”
“……”富生一怔“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嫁给武大郎?”
“谁说我要嫁人了?”
复生心里燃起希望“那……武都头呢?”
“武都头?关他什么事?”金莲白他一眼“富生,几个月不见,你突然变得很罗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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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同志最近有点受宠若惊弟弟突然之间好似脱胎换骨,变成家里的顶梁柱,又会赚钱,又会照顾人;玉儿姑娘看起来俨然就是未来的弟媳妇,对自己十分尊重,家里还有个能干的仆人。武大同志突然从社会最底层跃升到小康之家,这种翻天覆地的大变化真是接受不了。
“大爷,今天这个菜好吃吗?”潘金莲殷勤的问道。
“好、好吃!”武大口吃。
“大爷明天还想吃什么?我好叫富生去买菜。”
“吃什么都好,我无所谓,你做的菜……都很好吃。”
“二婶,你做什么我爹爹和二叔都喜欢吃的。”迎儿道。
“什么二婶?”金莲娇嗔的说“迎儿你小心点说话。”
迎儿嘻嘻一笑,“你现在不是二婶,以后总会成为二婶的。”
“小丫头不要太聪明的,你知道吗?女孩子要笨笨的才可爱。”
武大不自在“玉儿姑娘,你又漂亮又能干,我家弟弟有你照顾,我实在是很高兴的。”
“大爷这话说的……”金莲害羞的低下了头,“二爷很嫌弃我粗手笨脚的。”
“我二叔很好伺候的,玉儿姑娘以后做了我二婶,二叔开心,我就更开心了。”迎儿现在很会拍马屁。
富生看几人谈笑,心里泛苦。他起初不习惯金莲变成“玉儿”,几次叫错,被金莲怒骂了数次。
“迎儿很会说话啊,哎呀,我在想送你去学堂里面念书呢。”
迎儿困惑“女孩子也要上学堂吗?”
富生也说“是啊,女孩子很少上学堂的。”
“啊,是吗?学堂里面没有女孩子去上学吗?”
“东京就有女孩子的学堂,都是大户人家开设给自己家里女孩子识字的,一般的女孩子很少会进学堂念书。”富生总算是去过首都的人。
“唉……这时代的女孩子真是可怜啊。”金莲不禁摇头“那这样吧,迎儿,我来教你认字念书。”
富生吃惊非小“玉儿……玉儿姑娘,你居然识字?”
金莲狠狠瞪他一眼老娘还是大学生呢,读了十几年书花了许多银子,还有毕业证呢。
“识字很稀奇吗?”
“当然稀奇了。”富生悻悻道“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念过书?”
“我的事情你怎么又会知道?你要是知道了才稀奇呢。”
迎儿拍手“好啊好啊,我可以念书认字啦。”
“迎儿喜欢念书吗?”
“念书很好啊,我就怕自己学不会。”
“哪里有学不会的,用心就能学会了。”金莲拍拍迎儿的小脸。迎儿初来阳谷的时候,整个儿就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儿童,只不过不到两个月,个子也高了,脸上也有肉了,看起来好看许多。金莲思忖可惜,看上去挺不错的一个小美女,就是她爹寒掺了点,也不知道她以后到底会长得多高,跟同龄人比起来,迎儿确实算是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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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回来之后,听到此事也很惊喜“玉儿你读过书吗?”
“我读书很奇怪吗?”
武松皱眉“按道理你没可能有机会念书啊……”
“看不起人啊。”
武松笑笑“女孩子读点书也好,总比我们大字不识的要好。看来我们迎儿要做女学士了。”
“那要看迎儿学的怎么样了。”
金莲买了蒙书和写字石板石笔回来,教迎儿认字。
武大欢喜的对武松说“弟弟,玉儿姑娘真是厉害啊,又会做家事,又漂亮,还是个读过书的,看来出身一定很好,你能够娶到她啊,真是我们武家祖上有灵了。”
“大哥,玉儿……玉儿又不是我的媳妇。”
“不是你媳妇?那怎么住在你家里?哪有莫名其妙收一个女人住在家里的道理?”
“……哎,这个啊,大哥,你最近没出门做生意,怎么样?习惯不习惯?”
“好不习惯啊,弟弟,你知道我卖炊饼卖了20年,把你养大,现在突然叫我不做了,真是浑身都不舒服啊。”武大摸摸脑袋“贱骨头啊,没福气,享受不了。”
“大哥你以后就专门享福,不用再做事了。大哥你辛辛苦苦带大我,如今由我来照顾你。”
金莲此时一脚跨进门“大爷二爷说什么体己话呢?”
武松道“玉儿,你来得正好,我正跟大哥在说,做点什么生意比较好。大哥总不能一辈子都卖炊饼。”
“说的是。总不能坐吃山空,这几天我也在想呢。”
武松好奇“你想到什么好营生了?”武松原本没意料到金莲真有什么好主意的,也就是看见金莲进门,随口一问。
“我瞧着大爷新买了一个做炊饼的炉子蛮有意思的,既然大哥喜欢做炊饼,那么就继续做呗。”金莲笑眯眯的“二爷觉得怎么样呢?”
“……”武松皱眉“不是说了大哥以后不再卖炊饼了么?”
“唉,我说武二爷啊,你的脑筋怎么不转一转呢?”金莲叹气“炊饼做的再好,也不过顶多卖一个大钱一张,大爷昨儿做了几张炊饼,我觉得好吃是好吃,可是一冷就过分干硬了,难以入口。我准备租个店面,开一个饼店。”
金莲甚是得意,武大武二都没弄懂她在说什么。
“……炊饼进了店子,就值钱了吗?”武大困惑。
“按照我的办法,就能值钱了。”
第十六章 开店
金莲拿了武松的钱出门寻店面。
“姑娘,这条街是阳谷最繁华的地段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间店面的。”掮客殷勤的道。
“最繁华?”金莲斜眼看他“最繁华的地段不是花楼吗?”
“姑娘……”掮客笑笑“姑娘敢情是觉得花楼街腌臜不成?只要赚回来的银子不腌臜便是了。”
“我有这么说吗?啊,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良家女,不适合在花楼街附近出入,是不是?”
“哎呀哎呀,姑娘真是聪明。”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来看这里的店面?”
“越繁华的地方,来往的客人也多啊。”
“租金也很可观吧?”
“大投入才有大回报。姑娘,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看不出来,你还很会说话。”
这间店面不是很大,干净明亮,上下两层简简单单,金莲一眼就看中了。
“租金怎么算?”金莲问道。
“姑娘,看你是不是要长租了,租的时间越长越便宜。”
“租一年,一共要多少银子?”
“一年的话,月租十两银子,一年一百二十两。”
“太贵了。”金莲蹙眉“这块巴掌大的地方,还要那么多银子,你不如直接去抢好了。”金莲掉头就走。
掮客一怔“姑娘,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金莲轻飘飘送来一句“月租五两,多了不给。”
掮客吐血这价砍得也太狠了点。
“月租九两如何?”
金莲停下来,回头“我不喜欢讨价还价,六两,不能再多了。”
“好,”掮客咬牙“那就给姑娘一个诚心价,八两!大出血啊姑娘,这完全是血本价。”
“五两,你租不租?”金莲叉腰“你再还价,就只出四两了!”
掮客苦着脸“姑娘不要玩我了,五两确实租不了。”
“一年七十两,年底有不定额分红。”
掮客想了又想“成交!不过要先交半年的房租。”
“可以,明天我来签契约。喏,先给你二两银子的定金,你写个收据给我,明天签契约的时候这十两就抵房租的。”
“姑娘真是精明。”掮客摇头赞叹“这房子租给姑娘,我想一定会生意兴隆的。”
金莲得意洋洋“承你吉言。”
金莲回家兴冲冲的向武松报告“我租到店面了,就在花楼街附近。”
“花楼街?”武松皱紧眉头“那不是妓寨吗?”
“是啊。”
“那种地方……不好做生意吧?”正直的武松很是瞧不起那种娱乐场所的,目前女人对他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酒。
“地方没有好坏之分,再说了,那些美娇娘们也是凭本事吃饭,自食其力,很好啊。”
武松跌倒“玉儿,你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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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武家的“天外仙”饭庄开张。
武大喜不自胜“玉儿姑娘,你真是聪明能干,今天才第一天开张,就有那么多客人来吃饭,哎呀,哎呀……”
“大爷,客人点的饼都做好了?”
“都做完了。”武大忙道“可把我累坏了,唉,在清河县的时候,我几天也卖不了这么多饼啊。你告诉我的做法确实很新鲜,我瞧着客人都很喜欢吃呢。”
“那是啊,我往‘百娇楼’一连送了两天免费的仙女饼,这么新鲜又好吃的饼儿,谁不想多尝尝呢?”金莲嫣然一笑“而且我又拜托百娇楼的美娇娘们帮我派送优惠券,还答应让我们强壮有力的武二爷见一见美丽的秀秀姑娘。”
武迎儿道“秀秀姑娘是谁?”
“哎呀,说起这个秀秀姑娘,可是十分心仪你二叔的呢。”
“心仪?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迎儿真聪明,教了一次就记住啦。”金莲掩口而笑。
武大忙道“我家弟弟不会喜欢一个青楼女子的。”
“秀秀姑娘我见过啦,难得的清纯可爱,我见犹怜。”
“那种地方……哪有纯洁的姑娘啊!”武大叹气“再说了,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我弟媳妇呢。”武大心里面早将金莲当成弟媳妇了。
“只是让二爷见一见秀秀姑娘,有什么关系呢?”金莲笑得不行。
武迎儿怀疑的问“二婶,你真的不介意吗?”
“……迎儿不要乱叫,我这等野草不适合武二爷的。”
“二婶,你说这些肉丸啊鱼片啊什么的,洒在炊饼上烤熟,怎么就能卖那么贵呢?”
“这是番邦新鲜特制炊饼,卖的就是那种番邦味儿。如果能找几个胡姬站在门口,生意会更好呢。”
“番邦?是胡人住的地方吗?”
“不是啊,是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出去才能到的地方。”
迎儿将信将疑“是吗?孙悟空也去过吗?”
金莲乐不可支“迎儿真是聪明可爱。”
武松下班回来,直接来了天外仙。
“吓!生意这么好?”
“是啊,我准备再请几个伙计了。”
“今天第一天开张哦,生意就这么好?”
“店面不大,多几个客人就显得不够用了啊。”
“那过一阵子可以考虑换个大店面了。”
金莲否决了“不换,就这么小。”
“啊?为什么啊?”
“过几天把楼上开几桌,只接受预定,专门留给有钱的大爷们的。”
武松发愣“啊?”
“物以稀为贵,知道不?越少人能够吃得起,我们就越能赚钱。”
武松没有生意头脑,更不要提这种2世纪新搞法,只得半信半疑的看着金莲。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金莲白他一眼“对了,你晚上去一下百娇楼。”
武松跳起来“百娇楼!去那里干啥?”
“二叔要去见秀秀姑娘吗?”迎儿道。
“咦?什么秀秀姑娘?”武松心里隐约觉得很是不妥。
“二婶答应秀秀姑娘,说让二叔去百娇楼见她。”迎儿拍手道。
“是啊,你晚上去一下就好了。”
“胡闹!”武松怒道“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答应了秀秀姑娘的,你愿意去也要去,不愿意去也要去。”金莲冷冷的道“武二爷你是英雄,瞧不起青楼姑娘,是不是呢?”
“……”武松往外溜“我回衙门看看。”
金莲哼了一声,对迎儿道“你看你这个叔叔,心眼儿真小,看不起青楼姑娘,他自己就很高尚吗?哼!”
“二婶,你真是很奇怪哎。”迎儿嘟着嘴。
“迎儿啊,记着男人都是下贱的,”金莲没好气的说道“以为自己就很伟大吗?男人又了不起了吗?以后我要开一家专门提供鸭子的店,开给那些小姐啊夫人啊什么的。”
“鸭子?二婶什么意思?”
“就是跟青楼姑娘一样古老的职业。”金莲好心解释。
“啊……”迎儿怎么说都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教坏了可不好。
“哎呀,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你这个叔叔很讨厌的。”金莲手脚极快,已经算完帐,对武大说“大爷,打烊了。”
武大应了,去上门板。
“咦?这么早就打烊了吗?”突然有人说。
“打烊了,明天请早。”金莲头也不抬。
“有钱也不赚吗?”
“客官,明天早点来吧。”金莲将银袋收好。
“有意思。”那人笑道“老板娘,你一份仙女饼多少钱?我出双倍,你再多做一份生意。”
金莲终于抬头“对不起,炉子熄火,门板闩上,你给再多钱我也不做了。”
“我出三倍价。”那人仍然不走。
武大停手“玉儿……”
“大爷,你今天很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金莲瞧着那人“客官很有钱是吗?明天来啊,明天‘天外仙’开始预定席位,我给你留个最好的临窗位子。”
“好啊,老板娘有心了。”那人露齿一笑,十分清俊。虽说古代的审美观跟现代人大大不同,这青年也足可以算上是眉清目秀的那种,与武松浓眉大眼的健康男性气质不同,这人是那种看起来很舒服的邻家男孩。金莲不由得多瞧了他几眼。
第十七章 旧主
“客官贵姓?订中餐还是晚餐?”
“小姓西门,明日晚餐,四个人。”
西门!金莲大惊“西门……大官人?”
“老板娘客气了。”这自然就是承认了。
潘金莲皱眉“我记下了,客官慢走。”
西门庆笑笑,转身走了。
武大这时候凑过来说道“我听说啊,这西门大官人是清河县第一富户,不知道今天怎么到我们这家小店来。”
“他不待在清河,跑阳谷来干啥?”金莲挑眉“真是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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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西门庆带了三个女人来“天外仙”。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我昨天订了位子的。”西门庆道。
“啊,原来是西门大官人,楼上请。”
西门庆上楼,左顾右盼几下,“怎么?老板娘不出来招呼客人吗?”
“大官人,我家老板娘在后堂收货。”
“收货?贵店才开了几天,就要补货了?”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大官人请点菜。”店伙计递上菜单。
西门庆很稀奇的看着画得花里胡哨的菜单“这菜单好有趣。”略看了几眼,将菜单递给身边女人“你们瞧想吃点什么。”
坐在西门庆对面的女人道“姐姐看有什么好吃的。”
“不如三娘先点啊。”被叫做“姐姐”的女人谦让道。
“三娘身体刚好,奴家认为应该吃些清淡的。”另一女人对西门庆说道。
“都好啊,三娘你就先点吧。”西门庆道。
少顷,金莲回到前堂“楼上订位的客人来了吗?”
“已经来了。”
“那好,没事了,去忙吧。”金莲挥手。她不想与这著名花心淫荡人士有什么纠葛,决心尽量避免见面。
自此之后,西门庆常来“天外仙”吃饭,有时候一个人来,有时候跟几个男人来,有时候跟几个女人来。金莲从不上楼应酬,楼上也只不过开了四张桌子而已,订位价格高出楼下一倍,百花楼的客人们经常成为订位的客人。
金莲仍然在试图劝服武松前去拜访秀秀姑娘。
“不要说了,我不会去那种地方的。”武松异常固执。
“二爷,不如我说个故事给你听。”金莲没头没脑的突然说。
“啊?”
“从前呢,有一家人,父亲和蔼母亲慈祥,他们有几个孩子,有男有女,一家人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生活的很幸福。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父亲突然重病死了,母亲带着几个年幼的孩子,没有谋生的手段,家里的为数不多的田产又被叔伯兄弟抢走了。没过多久,母亲也死了。”
武松一拳打在桌上“这家的叔伯兄弟太可恶了!欺凌寡母幼子!”
“父母都死了,这家的孩子们就变成了孤儿,男孩子还可以去做学徒,女孩子呢?女孩子只有被卖掉这条路,至于是被卖给人家做使女,还是被卖到妓寨,就完全由不得自己了。”金莲幽幽叹息“可怜我们女人,从来都是命苦。”
“……你这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说秀秀姑娘?”
“说的是谁有什么分别呢?”这故事虽然十分老套,但是拿来说给武松听,还是能够取得良好效果的。
武松沉默了半响,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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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外仙”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清河县地主张大户。
“啊!金……玉儿姑娘……”被叫来打下手的富生惊慌失措的对金莲说。
“我何时被你改了姓金?”潘金莲白他一眼。
“是……是老爷啊!”富生脸色惨白。
“哪个老爷?”
“就是……就是想娶你做妾的那个……”
“啥?”金莲跳起来“在哪里?”
富生此时又不断冒汗“就在那边……”也不敢指,下颌胡乱一转。
“糟糕!你快躲起来,别让他看见你。”金莲倒不担心自己,她也明白今日的自己跟半年前那个黄巴巴瘦伶伶的姑娘相差甚远,只怕张大户现在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昔日的家婢了。
富生哭丧着脸“来不及了……老爷早就认出我来了。”
“……”金莲好想骂人“你真是不醒目啊!千万不要说出我是潘金莲,知道不?”
富生神情惶惶。
武大郎这时候从厨房出来“张老爷,多承惠顾。”
“武大啊,”张大户也就是个普通地主的样子——严格的来说,咸湿大叔往往看上去十分胆小老实,面相猥琐的人很可能连鸡都不敢杀——“看不出来,你现在真是与往日大大不同了,你有个好弟弟啊。”
“托福托福。”武大郎满脸堆笑“张老爷有时间的话,请多多照顾小店的生意。”武大郎走街串巷二十多年,口才还是很不错的。
“武大啊,上次许配给你的潘金莲暴病而死,确实很是遗憾,不过听说你最近新娶的娘子,十分酷似当日的潘金莲?”张大户不紧不慢的说。
武大吃惊“哪里有这种事?张老爷莫寻小人开心,小人仍是个没人要的三寸丁。”
“噢?武大,你如今成了老板,居然就学会了说谎吗?”张大户十分不满。
“没有没有,我确实是没有再娶。”
“真真胡闹!你店里掌柜的老板娘不是你的新娘子吗?”张大户拍桌怒道。
“哦,张老爷弄错了,那是我家弟弟的未婚妻。”
“是吗?那可要好好恭喜武都头了。”张大户冷笑,扬长而去。
富生忐忑“这……倒走了。”
金莲迷惑“张大户这是在做什么?他真的看到你了?”
“当然了,他一进来就是我去招呼的,结果他瞪我我瞪他瞪了一盏茶那么久!”
“……一盏茶,你也都算很夸张了。”金莲嗤笑“你最近真是变得很幽默。啊,不知道这个老色鬼想做啥呢……”
“当日他可是对武大说,潘金莲暴病身亡的,如今就算明知道你是潘金莲,他也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告诉武大你就是那个潘金莲的。”
“这倒是……所以我就弄不懂了,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不管的。至少你还算是他家的逃仆。”
“……抓我回去有什么好……”富生悻悻然的道“要是只想要抓我,今天就没那么轻易离开,我瞧着,还是想把你也抓回去。”
金莲翻白眼“从今天开始,要二爷每天来接我打烊,我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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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打虎英雄武松做保镖,这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惬意。武松虽然有点嘀咕,但是从表情看来,还是很欢喜的。
莲拍拍面前壮汉。
“什么事?”武松转头问。
“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
武松停住脚步“你现在也越发罗嗦了。”
“二爷不耐烦的话,明儿我去买头小毛驴。”
“……买毛驴?”
“估计我骑着毛驴大概就能赶上你的步子了。”
“……随便了,也好。”武松很认真的说。
银子的主人这么说的话,潘金莲女同志也无需客气,第二天就去买了一头毛色油光水滑的驴子回来。
每晚武大都会很知趣的拉着富生走前或者拉后,好让弟弟能够跟玉儿单独在一起。富生虚弱的抗争了下,结果还是无奈的妥协了。
金莲很淑女的侧身坐在小毛驴身上,过分沉默的武松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拉着缰绳。
武松实际上是个很少说话的男人,潘金莲却并不觉得这个男人太木讷,有时候武松也是有点冷幽默的,只是很少会发挥出来。
金莲摸摸驴子鬃毛,忽然轻声唱了起来“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忽然一天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武松回身看看她“今天怎么那么高兴?”
“你怎么知道我很高兴?”
“不高兴?为什么还要唱歌?”
“好听吗?”金莲嘻嘻一笑。
“嗯……还好吧,就是调子怪怪的。”武松想了想。
“我以前可算是我们宿舍的歌星呢。”金莲得意洋洋的。
“啥?”
“……我是说,我唱歌一直就很好听。”啊,怀念钱柜……
“……”遇到这种压根不知道什么是谦虚的女人,武松也只有默默的份儿了。
第十八章 命案
“咦?大爷和富生怎么不见了?”快到家门口,金莲向后一望,奇道。
“也许落在后面了。”
“……平时他们快到家的时候,总是会很快跟上来的。”
“……嗯,你说的是,你先进去,我回头看看去。”怎么也是半夜了,万一有人拦路抢劫怎么办……
“你可得快点回来啊。”金莲有点担忧,“找不着得到都赶快回来。”
武松应承着,看金莲进了院子,“把门栓闩好,外人叫门千万不要开,知道吗?”行走江湖,安全第一啊。
然后武松回头去找哥哥武大和家仆富生了。
潘金莲进了正屋,迎儿喜道“二婶你回来了。”
“你吃过饭没有?”金莲解下披风,丢给女仆武家如今也雇了女仆,买菜做饭收拾家务全能。
“吃过了。”迎儿递上几张纸“二婶你看我今天的作业。”
金莲接过翻看了一下,“嗯,不错,这几天进步很快。写大字呢就要多写多练,写的久了自然而然就写得好了。”
“王嫂,倒热水烫脚。”金莲又道,一面往自己屋里去。
“二婶,我爹爹和二叔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不知道啊,你爹爹原本是跟在我们后面的,到了门口我没瞧见他们,你二叔就回头去寻你爹爹了。”金莲感叹我还真是贤妻良母啊,白天要做生意,晚上要教迎儿识字,还要负责武家上下的安全问题。
对了,还有武家上下的生活问题。
王嫂端了热水进来,金莲烫脚之后上炕,“王嫂,把账本拿来我看看。”
王嫂拿出家用账本,“今日还剩三钱银子。”
金莲随口道“这里有一两银子,要用到这个月的十七。”
基本上也就是迎儿和王嫂十天的伙食费,带全家上下的零食和生活用品的费用。武大、富生、金莲的早中晚饭都算在“天外仙”的账上的,武松则是多数跟金莲一起吃,偶尔衙门同事请客。
“那这时候也该回来了。”迎儿也跟着烫脚上炕,被金莲踢了一脚“去,把你的洗脚水倒了。小小年纪的,不要学大人享受。”
迎儿不敢违抗,又下地把洗脚水给倒了。
王嫂赔笑道“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们下人做的。”
“王嫂你这就不懂了,下人虽然有下人的规矩,可是小孩子也是有小孩子的规矩的。小孩子要疼爱,可不能宠坏。”
王嫂自然是不懂这些的,于是装出了解的样子,微笑着退出去了。
“迎儿不用担心,你二叔武功很好,一般来说他不找别人麻烦就很好了,有谁敢找他的麻烦啊。”
“二婶你也担心会出事吗?”
“……不担心。”金莲一口否认实际上,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教迎儿继续念千字文,念了两段,金莲放下书“啊,也真是的,就这时间,能打个来回了。”思忖着会发生什么事情……
门外传来用力打门的声音“开门,快开门啊!”声音很是惊慌凄厉。
王嫂慌张跑出来“哎呀,这是谁?”
“王嫂,别管他。”金莲皱眉,只当是有人发颠。然则很快听到那人叫道“玉儿姑娘,我是富生啊,快开门,出大事了!”
金莲吓了一跳,忙道“王嫂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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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富生脸色无比难看,跌跌撞撞的进来,“玉儿……二爷……二爷他打死了人!”
金莲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晕倒“什么?打死了人?打死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好好说!”
其实金莲女同志特想像以前看电视上超强硬的女生那样,对着富生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打过去,不过富生同学很配合的立马开始叙述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于是金莲准备好的这两巴掌终究是没有打过去。
富生跟着武大落在武松和金莲后面,富生自从武松开始护送金莲下班之后,一直都喜欢低着头傻走,于是在一些人拦住自己之前,是什么都没看见的。
事情大致上就是张大户带人拦住武大、富生,明确指出潘玉儿就是潘金莲,并要求富生指证潘玉儿的真实姓名;富生逼于无奈,承认了玉儿就是金莲,武大却道,此金莲怎么会是当日那个金莲?如果当日那个金莲没死,那么张老爷不是在说谎吗?等等等等,张大户恼羞成怒,说我这是在帮你找回老婆——言下之意就是别管当时怎么样,现在的潘玉儿就是潘金莲,赶紧回家上了她是正经。
然后武松就到了。武二也不知怎么的,跳出来二话不说,照着张大户打了两拳,就见这半老头子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张大户带来的家丁见主人死了,纷纷抱头鼠窜,武松也不追,就对富生说“你刚才说的话,我会记得的。”
富生唬得三魂不见二魂,武大则是脸色发青“二郎啊,你打死了人啊!”
武松却说“打也打了,谁知道这老东西这么不经打,两拳就死了。”
金莲则是两眼发直“天啊!这位武二爷说的倒是轻巧,打了两拳就死了……打死人是要吃官司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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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现行杀人凶手武二爷若无其事的返回了家中。
紧跟着他身后的,是面无人色的武大郎。
“啊!二爷你怎么回来了?”
武松冷冷的道“怎么?我不能回来?”
“……啊,我帮你收拾了点东西,你赶紧去东京柴大官人那里避一下。”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这个什么张老爷家里的人,能放过你们吗?”
“你就是认罪了,张家也不会放过我们啊。”金莲叹气“二爷去东京吧,我跟大爷、迎儿可以去施大爷那里避一避。”
武松犹豫了,想了许久“不好。你跟大哥和迎儿可以去施恩那里,不过我是不会去东京的。”
金莲奇道“奇怪了,几年前你不过是把人打晕了就跑去东京,今天你可是打死了人啊。”
“……那时候年轻,不明白男人应该有担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发烧了。”金莲断言。
武大郎着急不行“弟弟,你跟我们一起去你结拜兄长那里不好吗?杀人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大爷,二爷这是个人英雄主义,不用理会,我们一起去快活林。”
于是略微收拾了些衣物,带上所有银两,五人一起上路了。
武松半推半就,没有再说要去投案自首这种话。
金莲给了王嫂十两银子,道“这座院子的房契我也给你了,我们走了以后,估计这院子要被县令没收,房契给你,你要是能留下这院子就是你的了,留不住也别跟官府争。你不是武家的人,想来张家也不会为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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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的夜晚,最适宜杀人放火……以及逃跑了。既然人已经杀了,那么接下来的逃跑就很顺理成章。
武大是个老实本分的小手艺人,翻身成为小业主还没有多久,突然又要陷身于逃亡事业中,反差不可谓不大。武松性格鲁莽,由小到大惹祸无数,就数这次最严重了。两年多以前武松不过是打晕了某人,就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清河县,而这次……好像除了拳脚功夫更猛之外,也变成了知道“责任”二字的人了。
只是金莲姑娘当然不会让武松犯错误,半强迫的就把杀人凶手武二郎拉走了。
杀人……对于这个词,仅仅只限于电影电视上看到的场景,完全没有什么现实感受,所以当武松若无其事的表示“我杀了人”的时候,潘玉玺同学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惊讶,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场面,“杀人”这么残忍的事情,对金莲来说,还是完全没有概念。
“真的可以吗?”武大忧虑的道。
“什么?”金莲心不在焉的道。
五个人的顺序依次是富生、坐在驴子上的迎儿、武大、金莲、武松。天黑看不见路,富生手里拿了一只灯笼,暗夜里十分醒目。
武大声音颤抖“二郎……二郎是杀了人啊。”
“杀死个把两个混蛋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金莲冷冷的说“这种人类中的败类,阴沟里的渣滓,早点死了比较好。”
“玉儿……”即使老实如武大,也觉出金莲那种强烈的恨意很难理解——莫非张老爷说的都是真的?
武松突然道“玉儿,不要说了!”张大户在清河县有什么样的声誉,武松也早就在打探潘金莲的事情的时候听闻了,潘金莲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张大户慷慨的送给哥哥武大,他也早就知道。对于这样脾气倔强的女孩子,武松是有点暗暗佩服的。
一时血气上涌,跳出去打死了张大户,心里颇是有些快意的;说要负担起打死人的责任,也是出于“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匹夫之勇。不过心里总是舍不得眼前这个小美人儿,所以金莲一口反驳了他的投案自首计划,自作主张全家跑路,他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不过,这么声势浩大的多人跑路,实在是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地方。
第十九章 交易
籍贯清河县、在清河阳谷都有铺子经常来往的西门庆大官人,这日突然出现在阳谷县衙。
阳谷县令亲自迎了出来“西门大官人,多日不见,怠慢怠慢。”
“大人不必客气。学生这次来,是想问一下,前日听说贵县武都头打死了清河县张大户,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确实是有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官人对这个案子有兴趣?”
“哦,不知这个武松抓到了没有?”
县令瞧了瞧西门庆,微笑道“西门大官人消息灵通,自然知道,人是抓了回来,就等明日升堂审理了。”
“大人,这武松身有官职,乃是贵县教武都头,不知道大人准备怎么判呢?”
县令不知哦西门庆要做什么,支吾道“这个嘛……不好说啊……听说有好几个证人呢。”
西门庆一笑“大人,学生是个生意人,向来喜欢直接点,不瞒大人说,这武松的表妹潘玉儿,我上个月刚聘了做四姨太,这武松也就算是我的二舅子,所以学生这次来,想请大人看在武松当初打死大虫,为阳谷县除了一害的份上,判的轻些。”一面挥手,命身后管家呈上一只盒子。
“这里是一对翡翠马,是从东京带回来的,本是蔡京大人准备进献给官家的生辰寿礼,见学生喜爱,便割爱了。请大人赏玩。”西门庆露齿一笑。他面目柔和,笑起来十分坦诚,语气又恳切,县令大人也就满面笑容的笑纳了。
——西门庆不仅是说明了这对翡翠马的珍贵,还连带着表示了自己跟太师蔡京之间的关系,县令收了这等贵重物品,不顺水推舟都说不过去。
“宝物虽好,可惜不能分成好几块啊。”县令又道“最近我在老家想给祠堂多置一点田地,可惜土地价格实在是有点高。”
“大人无须担心。”西门庆仍然微笑,再次送上俗气的银子“这些是学生给大人的润笔费,改日学生新店铺开张,请老大人务必赐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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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谷县的衙差速度快得匪夷所思,虽然这也是因为一家老小要想飞速跑路实在不容易。潘金莲一直想问,是否我们的武都头在县衙的人缘不够好……不过看过武松出差时候的大手大脚,想来跟同事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是不错的。
武松被拘捕,武大、金莲也只得跟回了阳谷。武松直接被押去县衙,武大、富生作为证人也跟着去了,金莲带了不知所措的迎儿回家。
王嫂开门“玉儿姑娘,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
“那个……西门大官人一大早就来了,说要找你商量二爷的事情。”
金莲奇怪“什么时候西门庆居然这么手眼通天了?”昨晚的事情,他居然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而且为什么……他会关注这么一家小饭庄的事情呢?
正想着,西门庆倒先出来了“玉儿姑娘。”一脸诚恳的笑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金莲再怎么讨厌这家伙,也不好意思板着脸。
遂也笑着道“委屈西门大官人在我家这小院子等了那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等美人是永远不会委屈的。”西门庆轻佻的道。
“那可惜,你走错门了。”金莲道。
“玉儿姑娘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不是说是有关二爷的事吗?”
西门庆略微有些失望的神色,“正是如此。在下听闻武都头打死了人,如今被阳谷县通缉了。可惜,在下素来敬佩武都头的神勇过人,所以想来看看,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大官人真是有心,这么快就知道了。”金莲十分怀疑。
“玉儿姑娘不要多心了,在下家里颇有些浮财,在东平府捐了一个主管刑名的小官做着。”
这倒是能说得通,金莲看他一眼“多谢大官人费心了。不知我家二爷会怎么判呢?”想了下又道“是问知县大人大概会怎么判我家二爷打死人的案子呢?”
西门庆慢条斯理的道“这个吗……打官司这种事情,向来是官字两个口,随便官府怎么说的。他要让你死,你有多少银子也不够买条命的。”
金莲皱眉这难道是来敲诈的?不过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他西门大官人亲自出马啊。
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很危险。”西门庆有一双很活泛的眼睛,眼型细长,不像武松那样的浓眉大眼,配上薄薄的双唇,总觉得有些过于凉薄的感觉。
倒不惹人讨厌,但明显不是个阳光的男人。
金莲翻白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很危险。她对这个年代的法律不了解,而且法律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当然是当官的说了算的。
只得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那么,西门大官人是否有意帮助我家二爷呢?”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西门庆盯住金莲“要看你们能支付什么代价。”
“……要多少钱?”金莲无奈问。银子是不太多的,天外仙虽然生意好,但是还没有开始盈利。
“并不一定要钱才可以啊。”西门庆气定神闲的道“我听说,玉儿姑娘是武都头的表妹?”
金莲发愣“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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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武大郎去探监。
“二郎啊……”武大未语先落泪。
“哥哥,玉儿什么时候成了西门庆的四姨太?”武松咬牙切齿。
“唉!唉!”武大不住叹气“那天我回家之后,就听玉儿姑娘说,西门庆会为你开脱罪名,只要能保住你不死,玉儿就要嫁给西门庆……”
“那怎么成!哥哥你去跟玉儿说,叫她不要傻了,进了西门家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哥哥,你不能眼看着玉儿往火坑里面跳啊。”
“你也知道的,我说话玉儿一向不爱听的。”武大哭哭啼啼的,“她拿定了主意,我哪里敢劝。”
“哥哥,你回去叫玉儿来看我。”武松闷声道。
潘金莲用人身自由换武松的人身自由,不是不忐忑的。西门庆当日便送来了聘礼,并按照他所承诺的,上下打点,武松才得以只判了杖四十、流徙千里而已。
“二爷……”金莲只穿了家常外衣,手提一只食盒,放了几碟自己亲手做的菜。
“玉儿……唉,你啊……”一时无言。武松本不是那多愁善感的人,只是……
“何苦呢?为什么要答应西门庆这个淫贼的要求?我是死是活不打紧,我不能眼看着你掉进虎狼窝啊。”
“西门庆有那么可怕吗?”金莲惊道。几乎没有思考的答应了西门庆的条件,肯定是非常不安的。不由得会想早知道在东京的时候推倒武松或者勾引武松来推倒自己就好了……
武松的身材是练武之人的身板儿,结实,肌肉紧密有弹性,不小心碰到的时候还是很有感觉的。
后悔了,有点。
“他正妻早就死了,现在家里有三个老婆,你说他是不是个好人?”
确实不是个好人,还是个有钱的坏人,这年头,有钱就是好。
金莲叹气“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如果西门庆不出面,你免不了是个死罪,我……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砍头呢?”
武松很激动“那我也不能明知道你落进那个混蛋之手也不理会!我不许你嫁给西门庆这狗贼!”
金莲皱眉好好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土豪西门庆,就被武二爷说成是“狗贼”了。说起来西门庆也不过就是家里妻妾多了一点,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武松待遇不错,没有带着手镣脚镣什么的,食盒打开了,金莲端出饭菜。
“都是我自己做的,你趁热吃吧。”
“我吃不下。”武松心里难受,“玉儿……金莲,想办法别嫁给西门庆,好不好?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别嫁给那个家伙,你去找施恩,去找柴小郡王,总之别嫁给他……”
金莲愣住“啊?”心道怎么以前不知道你武松会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水浒的英雄们向来是不大看得起女人的。
这时候武松终于慢慢伸手去摸金莲的脸,“你等着我,我会回来娶你的。”
第二十章 进门
潘金莲也不是不想再次跑路,只是显然西门庆对潘小娘子的人品有点了解,在武松被押送上路的当日,就派了一顶轿子把潘金莲接回了西门家在阳谷县的别庄。
武大自然是哭哭啼啼的不舍得,武迎儿也躲在房间里面哭。
金莲只得道“大爷莫要伤心了,玉儿这又不是……又不是……”忽然说不下去了。
武大道“玉儿呀,一直以来我就当你是我家二郎的媳妇来看,虽然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二郎才不得不答应那个什么西门大官人的,可是……可是真的要去吗?能不去吗?”
“……大爷,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为了二爷……”金莲低下头。
武大差点就嚎啕大哭了。
“我写了信给施恩,二爷发配应该是在施恩那边,这样二爷去了能有人照应着。”金莲叹息“至于西门庆……你们就当我出门游山玩水了……”这个选项确实很不能安慰人……
武大心里是很有些疑虑的潘玉儿到底是不是潘金莲?张大户曾经许诺许配给自己的婢女潘金莲,当时是以“暴病身亡”的理由对武大交待为什么没有按时把人送过来。老实本分的武大郎,当时是完全相信了的,只是现在……不由得不怀疑了。张大户一口咬定潘玉儿就是潘金莲,而曾是张家家仆的富生也证实了这一点,试问一个有钱的地主,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承认自己当时是撒谎了,潘金莲并没有病死?
虽说人品和信誉这种东西,对一个地主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可毕竟是在一个三十多年来一直处在社会最底层的残疾人的面前默认了这个事实,也挺不容易的的。况且张大户还为此送上了性命。
——说起来,武松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更加可疑。武松应该是听到了张大户或者富生说的话,在武大还没有来得及表示惊诧之前,抢先打死了张大户,这本身就很有古怪莫非二郎早就知道,这个女子就是曾经与哥哥有婚约的潘金莲?
武大有点心酸二郎不再是当年那个与哥哥之间无话不说的乖弟弟了。不过,武大并不想因此而责怪弟弟。武松对潘玉儿或者说潘金莲小娘子的情意,全家上下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很难说有什么具体的可以描述的举止。
对武大来说,那就代表了弟弟喜欢金莲;而做哥哥的,成全弟弟是很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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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有点心慌意乱。武松喜欢自己,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这个北方汉子不明白怎么追求女孩子,在爱情方面根本未开化,所以当武松终于说出口的时候,金莲竟然有些接受不了。
武松也很惊奇自己终于能说出口了。一直以来,他所接受的教育,是不拿女人的意愿当作一回事的,女人要遵从三从四德,不可以有自己的主张,只能够被男人挑选,从皇帝妃嫔到平民妻妾都是一样。然而这个大男子主义的武松,却总觉得潘金莲是那种必须要小心对待的女人。
起初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女人,本能认为哎呀这个小女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逃跑!心里有一点惊叹,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想法。他是想见到长兄如父的武大郎能够再娶个妻子的,但是又觉得自家哥哥太过老实,这个眼睛和心思都很活泛的潘小娘子,哥哥是拿不住的。
之后金莲自作主张拿了他的银子去开店,并且开的风生水起形势大好,心里又很是佩服金莲的聪明。
当然,首先被武二郎同志关注到的“这个小娘子很有趣”这种罕见的品质,起到了很大作用。
武松不知道怎么追求女孩子,这很正常。这个年代的女人是不用追求的,或者像西门庆那样,拿银子和珠宝砸人,就表示追求,也是有的,只是这一招武二郎学不来。如果没有张大户,或许再过一年半载的,自己就会正儿八经的找个媒婆向她提亲也未可知——对武松而言,这就表示了追求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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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想了很久,不知道西门庆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哭死哭活的贴钱也要把自己变成他的四姨太。西门庆的女人们都是各有特色,虽然在潘玉玺的审美观看来,并不算惊世大美人,却很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标准正妻吴月娘,是清河县吴千户之女,娇俏可人,小家碧玉升级版的样貌;二房是前歌姬李娇儿,生的婀娜多姿;三房乃是李瓶儿,自幼学得琴棋书画,曾是蔡京女婿梁中书的妾室,梁中书死后西门庆便娶了回家。
金莲心道好啊,就差那个什么梅就能凑齐了。
因正妻和几个妾室都不在阳谷常住,金莲进门倒是觉得十分清冷。院里挂了红布意思了一下,西门庆出门迎下新妇,并肩一齐进了正厅。
“这边没人,规矩就省了。”西门庆道“以后你也不用往清河县的老宅去,就住在这边,我一个月总也有十天上下在阳谷。”
金莲梳了妇人的发髻,很不习惯,嘟着嘴道“是。”
西门庆瞧了她几眼“这发髻以后不用梳了,难看的紧。前一阵子我瞧你梳两个独辫子就好看的很。”
金莲想起来自己前一阵子有几天因起的晚了,只来得及梳麻花辫,不知西门庆何时看见的。
“以后你叫我‘相公’就成了。”西门庆嘻嘻一笑。
“知道了,相公。”金莲忍痛道。
“家里你看需要添些什么仆人,我去叫人买回来。”西门庆道“衣服、头面都放在你屋里,你去换了衣裳,晚上有些客人要来吃饭。”
金莲发愣“啊?”她不懂宋朝娶妻都有什么手续,不过好像没有叫新娘见客的规矩吧?
“为什么我要去换衣服?”金莲不解的问。
“让你换了衣服先吃饭,你总不能跟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喝酒吧?”西门庆捏捏她脸颊。金莲本能想躲,头微微一偏。
西门庆缩回手“潘玉儿,好像你不大乐意啊?”
“我有吗?当然如果你是说我不乐意跟你的朋友们一起吃饭,那是肯定的。内眷似乎没有与外人同桌的可能吧?”
“那几个知道我娶妾,非要闹着请客喝酒。你要是不喜欢,我带他们出去便是了。”西门庆的性子很是温和。
金莲听得老大不乐意至于口口声声点明是“纳妾”吗?
也不多说什么,侍女来扶了她进屋换衣服。
见过了东京小柴郡王送的华丽女装,也不见得西门庆置办的衣裳有多好,比起曾经见过的西门家的女人们的衣着来说,档次差不多,只是颜色素雅些。金莲向来不爱攀比这些,随便选了一套粉色的衣裙,侍女帮她换下大红色的嫁衣。
——年轻真好,还能理直气壮坦然穿着粉红色。
潘玉玺向来觉得粉红色是种很俗气的颜色,只适合小少女以及不明白自己年纪的女人,想不到换了天然材质的织物和重叠复杂的穿着方法之后,粉红色也能显得十分俏丽。潘玉玺不禁想起自己灰暗的少女时代——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孩子往往是最大的牺牲者,不提也罢。
然后解了妇人发髻,命侍女绾了一个简单的流云髻,选了一支碧玉簪子簪上,褪下腕上金镯子,换了一对碧玉镯子。
西门庆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素雅了一些。”于是命侍女去取宫纱头花来。少顷侍女取来一只细钿镙金漆盒子,西门庆接过来,打开取了一朵玫红色的宫花,亲手簪上金莲云鬓。
“碧玉虽然很衬你,但是颜色过于清冷了些,这样就好多了。”西门庆很满意自己的搭配。
西门庆十分殷勤,金莲也只得还以微笑。笑过之后总是会责备自己这是个混蛋哎,怎么还可以对他和颜悦色?
第二十一章 洞房
作为新嫁娘的潘金莲与她现在名义上的相公西门庆同桌吃饭,这场面有点点诡异。两个人吃饭,一屋子的仆人站在旁边,金莲可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吃饭。
而且她不愿意跟西门庆说话,西门庆倒也不找她说什么,低头每样菜都吃了一点,便说吃好了,就托着腮看金莲吃饭。
金莲差不多快吃完了才发觉西门庆在看自己,一时羞恼“你看什么看?”现代社会你来你去的说习惯了,说了十多年,一着急就暴露出来语言习惯。
“看你啊,我的小美人。”西门庆不以为意,反而轻佻的道“现在你可是我西门庆的人了呢,以前不敢好好看,现在一定要仔仔细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看个清楚。”
金莲瞪他“那不成,我多吃亏,我也要把你仔仔细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看个清楚。”
“好啊好啊,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屋互相看如何?”
“用得着进屋吗?”金莲瞪大眼睛。
“当然了,不进屋怎么能够专心的仔仔细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看个清楚呢?”西门庆笑眯眯的说。
金莲终于反应过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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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先睡吧,不用等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临走前,西门庆特地进房告诉金莲。最终他还是决定跟一群狐朋狗友们出门喝酒——也是,在家里没有歌姬没有粉头无聊的吃酒有什么意思呢?西门大爷有的是银子,主动自觉刺激当地经济消费拉动内需这种事情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知道了。”金莲懒洋洋的应道,心里巴不得他喝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西门庆笑笑,转身出去,又想到什么,站在门边道“武松今天上午押解上路了,我交代了解差,不会难为武都头的。”声音出奇温柔。
“……谢谢大官人。”
西门庆摇摇头,看看金莲,欲言又止,一转身走了。
天色渐黑,金莲叫侍女倒水泡脚,说“你换一壶刚开的滚水放桌上,然后就去睡觉吧。”无聊的夜晚,也只有睡觉这一件事情好做了。
侍女应了,金莲又叫住她,从首饰盒里面取了一只金镯子给她,“给你了。”
侍女大喜,连声谢过新奶奶。
金莲挥挥手“我问你,清河县的大娘二娘三娘她们,都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好相处吗?对你们下人如何?”
侍女老老实实的一一道来。金莲问得繁杂,有很多侍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金莲也不追问,最后金莲道“行了,你去做事吧,做完了就去睡觉。晚上大官人估计会很晚回来,到时候你少不得也要起来。”
西门庆果然很晚才回来,呯呯敲门,很响。侍女起身开门,西门庆骂道“小蹄子,主人没回来你倒先睡了!快倒盏热茶来!”
金莲被吵醒,恼怒的道“叫什么东西?吵死了!要吃茶自己倒去。”
西门庆一怔“她是我家奴婢,她不伺候我,难道要我自己动手吗?”大少爷脾气发作了。
金莲也清醒了些,忙坐起身“我以为是谁……说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西门庆想是她不习惯房里半夜睡着一个大丫头,也不见怪,过去坐到床上,“吵醒你了?睡的好不好?”
“本来睡得很好,你回来了,就不好了。”金莲睡眼惺忪,斜眼瞥他一眼。
金莲的眼睛细长,眼梢上挑,是传说中的桃花眼,眼神向来迷人,即使是有了几房娇妻美妾的西门庆也禁不住那样一勾,心神不由得一荡,喃喃道“玉儿,你好漂亮……”
金莲皱眉“你身上臭死了。”
“哪里有?”
“酒味。”
西门庆嘻嘻一笑“我没喝多,就一点点,心里想着你呢。”
金莲不理他,叫侍女脱了西门庆外衣,“你睡隔壁,扶大爷过去睡你床上,我懒得闻他身上这味道。”
西门庆反对,叫过侍女“你先过去那屋里睡去吧。”
待侍女走后,对金莲道“好像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哎,你居然想叫我跟你分床睡?做反了啊女人。”
金莲准备向西门庆普及“女士优先”的思想,想了想估计他一时半会听不懂,只说“你喝醉了。”
“怪事,我从十五岁之后就没有醉过了。”西门庆嘟囔着,随即躺下去,“好舒服啊……”
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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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本想自己去侍女床上睡的,又一想凭什么啊?摇晃西门庆数下,见他睡得人事不省,思量着八成安全,就去把侍女的被子拿来给西门庆盖上,自己随后也躺下。
桌上红烛还明晃晃的点着,金莲也不下去熄了,就由着蜡烛点完。
西门庆时年二十五岁,生的面如满月,也算是长相不错了,只是眉眼轻佻的很。如今熟睡,倒是显得异常纯洁可爱。
金莲怔怔发愣了一会,西门庆忽然翻身,将脸对着她。
宋代仍是度数低的米酒,西门庆口中呼出一股甜甜酒味,金莲拿了一块帕子掩住鼻子,倒是仔细瞧起西门庆来。
作为一个山东男人来说,西门庆不算是标准的山东大汉,身形瘦弱了点,这应该也跟从小太养尊处优有关联,跟自小在泥里滚大的武松截然不同。也学了些花拳绣腿,做做小恶霸绰绰有余,论起实打实的格斗,完全不行。
话说起来,西门庆……到底要做什么呢?金莲虽然如今也好算上是个中等偏上的美女,但是跟西门的女人们相比,也不算特别漂亮,从美色来说,无甚出奇。金莲自是万万不相信西门庆会着迷于自己的姿色的。
又想到可怜的吃了几十板子的武松……真是纠结到失眠了。
好不容易胡思乱想到刚有些睡意,西门庆却一翻身起床了,金莲只看他径自跑去屏风后面,少顷传来哗哗的声音。金莲想了一下,摇头原来是这样。
一会儿西门庆回到床边,正要脱鞋上床,金莲踢他一脚“去洗手去。”
“没有热水洗手。”西门庆道。
“桌上茶壶里有热水。”
“你就不嫌弃我弄脏水杯了吗?”西门庆嬉笑道。
“你家的杯子太土了,明儿帮我找一套翡翠茶杯来。”金莲狠狠的道。
“翡翠杯子……倒是不好找,”西门庆很是听话的,过去拿了茶杯倒水洗了手,“要不给你打一套银杯子?”
“银子很俗啊,玉石的才好看。”并且玉石的很贵。
“……好,我去找。”西门庆真是大方……金莲很想知道西门家的生药铺子一年收入多少,好像很赚的样子。不过不着急,可以慢慢问。
又回来,准备上床,金莲又是一脚“去那张床上睡去。”
“不要吧玉儿,今晚该是你我的洞房夜哎。”西门庆谗着脸。
“才不是!你别过来啊,小心我会打人的。”金莲严肃的警告他。
“……”西门庆苦着脸,大概是没想到金莲女同志如此泼辣,“当时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既然嫁给了我,可是又不跟我圆房……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金莲也觉得自己不大有理,不过,也是西门庆错在先的啊。
“你用武二爷的官司来要挟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我本来也不是君子。”西门庆理直气壮。
金莲气结这人就是个无赖。“哼,你这是强抢民女!”
西门庆突然道“你不要忘记了,你本来是清河张家的逃婢潘金莲。”
金莲一惊,强道“你也不要忘记了,张家的潘金莲可是宣称是‘暴病身亡’的,所以理论上来说,潘金莲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嗯,潘金莲确实是不存在了,可是潘玉儿呢?整个东平府的户籍册上,可是找不到潘玉儿这个人的。”西门庆冷笑。
金莲愣住,心道这可完了!
西门庆捏住她下巴,轻声道“所以呢,潘玉儿你给我听好了,我能让武松不被判死刑,也能让潘玉儿的户籍出现在东平府的户籍册上;既然我已经娶了你,那么你也最好乖乖的,做我西门庆的女人。只是我不爱勉强女人,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不碰你,我西门庆并非是一晚没有女人就不成的。”
自顾自脱鞋上床,“你还是睡里面,我睡外面,别想着赶我去那张床上睡,要去你可以自己过去,我是不会去的。”
金莲无话可说,只得道“你记得你说的话,别碰我,不然我是会拼命的。”
“女人,你也记住,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被我压在下面的。”
第二十二章 新妇
清晨,西门庆先起了,侍女打水来伺候西门庆梳洗。
“别吵着新奶奶,我上午要出去,你告诉新奶奶,午饭她自己一个人吃,不用等我。”
侍女应了,伺候他穿衣出门。
待西门庆出门,金莲也就起来了。
昨晚居然就那么睡着了,而且西门也没有趁机上下其手,倒看不出来也算是个守信的人,金莲对他的好感度稍稍上升了一点。
做少***日子其实很无聊的,什么事情都有下人来做,又不用去跟大小老婆们请安,刚吃了中饭就昏昏欲睡——也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忽然想起来好像没有规矩说不可以出门啊。于是吩咐门房套车,回了武家的小院子。
侍女为难的说“四奶奶,没这规矩,结婚第二天就回娘家。”
“……结婚?我结婚了吗?再说了,你什么身份,凭什么拦着我?”金莲冷笑。虽然藐视劳动阶级是不对的……
“可是大官人回来之后肯定会责怪的。”
“哦,你是怕他责罚你是吧?”
“婢女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别说废话。”金莲是很任性妄为的。
侍女只得苦着脸去吩咐门房。
武大郎看到金莲自然喜出望外,武迎儿虽然满脸别扭,也是很开心的。
“怎么?西门大官人对你……对你好不好?”武大心里酸楚,却忍不住要问。
“……他对我……很好。”
“二爷昨天上路,大爷去送了没有?”
武大点点头“二郎问我……问我为什么你没去。”
“唉……”金莲心里一痛“二爷一定很生气了。”
“那是自然的。”
金莲强作欢颜“大爷也不必难过了,如今二爷能保得性命子既然是好的,至于以后……再说吧。”
对迎儿说“我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将老实不客气从西门家拿来的东西放在屋子里。
武大越发难过“玉儿……”
迎儿把东西推到地上“我不要西门家的东西!”说完跑出了客厅。
武大苦笑“迎儿很伤心,说你不应该嫁给西门大官人。”
“我也不想啊,武大爷……”金莲自是惆怅不已。这段时间她想了又想,按照武松平素在阳谷县衙的为人处事来说,那些衙差捕快不大可能连夜追捕;而西门庆的出现,也实在太过凑巧了;再往前想,就连张大户的出现也十分之可疑一个邻县的大地主怎么会平白无故到阳谷县的新饭庄来?
阴谋论来说,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有着这个名叫西门庆的人的影子。
******
金莲回到西门府上的时候,西门庆已经先回来了。
“出去了?”
莲简单的回答。
“去哪里了?”
“去武家了。”
“噢,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啊。”
“你就不要去了吧。”金莲不知道西门庆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那边怎么说也是你的娘家,我这个做姑爷的,偶尔去拜访一下也是应该的。”
“那随便你了。”金莲也不以为意“我累了,要进去休息。”说完转身走出客厅。
西门庆忙起身跟上“我说,玉儿,你总这么冷冰冰的,我瞧着心里可不好受。”
不好受?你不好受正好啊。“唔……那你想怎么样呢?”用强制手段吗?金莲回忆了一下防狼术的招式。
“下午我去了‘天外仙’,招了几个伙计,明儿起,你可以重新回去打理生意。”
金莲很意外“什么?”家里出事,饭庄已经好久没开门了。
“我过几天要去东京,怕你没事做,就找房东把天外仙那间门面买了下来。”
“……”靠,金莲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西门家也做房子生意吗?”西门庆惊异的道。
金莲瞪他看不出来西门家还涉及房地产这个黄金行业。
潘金莲又回到“天外仙”做老板娘,武大还是第一大厨,只是房东换成了西门庆。
******
西门庆这几天一直白天黑夜的忙,金莲也从来不问他在忙什么。有时候回来的早了,就去金莲房里,闲聊几句生意。
金莲有时候很是觉得,跟这样的少爷是没有什么话题好说的,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他无论做什么都不顺眼。
这日刚下午,西门庆兴冲冲的推门进来“玉儿,你瞧我给你找到了什么。”
金莲正在看书,懒洋洋应道“是什么?”
西门庆略有些失望“看来你早就忘记了……”
金莲终于抬头“跟我有关?我每天说那么多话,哪里能全部都记得?”
“我们洞房那天,你找我要的翡翠的杯子,我给找到了。”西门庆强打精神。
西门庆果然财大气粗……才几天就找到了。金莲抱着开眼界的心态,喜滋滋的打开西门庆小心放下的锦盒。
是很纯净的碧青色的翡翠,说实话水色这么好的玻璃种,仅仅只拿来做成盈盈寸许直径的小杯子,实在有点奢侈。
“这是真货吗?”金莲好奇的问。小小的杯子一只手上能放三个,日常解渴用这个怕不是要累死。
“当然是真货了。”西门庆拍拍金莲小脸,原谅了她的没见识,“你瞧着啊,翡翠的水色最好的就是这玻璃种,你看看这杯子多通透。”拿起一只对着窗外漏进来的阳光,“青翠可爱,雕工细致,很是名贵。”
金莲也拿起杯子对着阳光“看起来很漂亮啊。”
西门庆得意洋洋“那当然。我既然说了会找给你,那就一定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不会给你承诺的。”
金莲斜睨他一眼“嗯,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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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一下凄凄惨惨被押解上路的武松武二爷。
西门庆之前说的,已经交代解差不要难为武松,倒不是说来宽慰金莲的。他给了两名解差一笔银子,并许诺他们返回之后还会拿到同样数目的银子,武松这才免了皮肉之苦。
武松一直也不算沉默寡言的人,人是木讷了点,但是场面上的话,还是能说的,上路以来却一直保持着一天说不到三句话的记录。两名解差私下交流,说这多半是因为武松一个大好前途从此没了的缘故,又加上这是流放,二十年不许返回家乡,从此与亲人断绝往来,心情沉自然重。
这也确实是武松目前心理状态的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玉儿……或者说,是那个名叫潘金莲的小女人惹的祸。
这些日子蹲在阳谷县的大牢里面,终于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武松是四肢发达,可不是头脑简单的粗鲁汉子,过几天也就明白了,清河县的大地主无缘无故跑来阳谷并且“无意中”发现逃婢潘金莲的可能性很小,这里面必定有文章,但是是谁呢?金莲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用她的身体跟西门庆做了交易,武松当时听见,心痛的快要死掉——他模模糊糊想过,日后一定会跟金莲在一起的,倒是完全没考虑过金莲自己怎么想,本能的认为金莲一定不会反对的。
金莲探监的时候,武松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金莲也确实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武松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金莲果真对自己有意,难过的是金莲就要嫁给淫狼西门庆了……难以想像,娇弱的金莲落在西门庆手里,会如何……
第二十三章 馒头
正是六月炎夏,从东平府出发的一犯二差每日里顶着毒日头上路,甚是辛苦。
武松戴了几日枷锁,解差体恤他,便给解了下来,道“武松,我们兄弟不忍心见你大日头底下还要带着这劳什子,现在给你取了下来。你且记得,人少的地方我们兄弟不给你戴枷锁,走到人多的官道上还得戴上,你别叫我们兄弟为难。”
武松道“多谢两位。”
解差摇摇手“我兄弟敬重武都头你是个英雄,与人方便就是于己方便,还望武都头能够体谅我等。”
“这是说哪里话?武二感激得很。”武松出手还是很阔绰,金莲来探他又给了他00两银子,千叮万嘱路上不要小气。于是一路住店、吃酒都是武松会账,两名解差心道这趟差事好的不得了,路上待遇不错,西门庆那边又拿了不少好处费,对武松自然也就客客气气的了。
一路奔向目的地——孟州。
解差十分为武松着想,走的多半是偏道,多绕了好些日子,这日走到一个山岭,其中一人道“翻过这座山岭,下面就必须走官道了。”
“嗯,是快到孟州了吗?”
“是啊。岭下应该有个酒店,我们且去歇歇脚。”
三人翻过山岭,下到岭下,见一幅酒帘斜斜挑出,武松喜道“果真是有个酒家。”快步上前,远远便瞧见门前窗槛边坐了一个妇人,身着绿衫红裙,头上攒了几只明晃晃的银簪子。
武松忽然想起金莲有一天穿着的绿衫红裙,那还是在上京路上给她买的,金莲抱怨了他眼光老土,不过还是穿了。模样姣好的女孩子,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一想起金莲,整个人都松快起来,脸上也露出难得的微笑。
解差看看他,互相悄声道“这位爷也不知道在这里乐什么?难道是许久没见过美人,连母猪也能当貂蝉了?”嗤笑不已。
三人走的近了,才清楚看清那妇人的样貌,约三十岁出头,说是赛母猪大概也太欺辱人了,不过一个妇人生的那样膀大腰圆的,实在也属难得。
那妇人见他们几个走近了,站起来招手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武松便与解差进了店,三人都脱了上衣,道“只管打酒来!牛肉切五斤,还要馒头。”
少顷,伙计把酒、肉、馒头都送上了。
三人先吃酒,吃牛肉。都是精壮青年,风卷残云般将牛肉都吃完了,酒也饮了一坛。
武松道“店家,再拿酒来!”一面伸手去拿盘子里热腾腾的馒头。
北方馒头有有馅、无馅两种,这里拿上来的是有馅那种。武松掰开馒头,看看里面的馅,便道“别吃。”
另二人已经吃了好几口,听武松这么一说,都是一愣“什么?”
“肉有问题。”武松皱眉,“你们直到这是什么地方吗?”
其中一人想了想道“昨天问路的时候,听说此地名为‘十字坡’。”
武松冷笑“十字坡啊……”
那妇人见三人都不吃肉馒头,走过来道“怎的?难不成这馒头不够热乎?”
“老板娘说笑了,这馒头怎么会不热乎。”武松微笑“不过我想问一下,这里面是什么肉?”
“客官,我家馒头都是黄牛肉。”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倒是人肉呢?”
解差一听武松说这话,立即低头呕吐。
“客官真会说笑,我家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怎么会有人肉馒头?客官可不兴胡说的。”那妇人不紧不慢的道。
“老板娘,你来瞧瞧,这肉馅里面怎么会有人的毛发呢?”武松将掰开的馒头举到妇人眼前。
妇人拿过武松手上肉馒头,向外一丢“伙计没把肉洗干净,今天我就叫他们都剃了光头,以后便不会有头发掉进肉馅里面了。”
武松一笑,“我素来听闻,‘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妇人忙道“哎呀呀,这完全是不能够的!我家可是正经小生意人呢,杀人做馒头,哎呀,这可不敢说!”
两名解差吐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一齐拿眼瞪着妇人。
武松也不计较,道“方才的酒太寡淡了,老板娘筛些好酒来吃。”
妇人应了,转身去房内拿了加料特制酒,端了一坛出来,“这可是十字坡酒店的招牌酒呢。”一面斟了三碗。
一人低声问道“武都头,这家店是不是黑店?”
“等下你们什么都别吃。”武松吩咐道。
二人唬得战战兢兢。
武松端起酒碗,惊道“哎呀!好大一只百足虫!老板娘你莫用开了封的孬酒来唬我们!”
妇人远远一拍桌子“客观休得胡闹,我十字坡酒店从来不曾给客人吃过开了封的酒。”
“分明老大一只百足虫,老板娘你自己来看。”武松也瞪起眼睛。
妇人边走过来,一面道“莫不是小的们偷吃了酒不成?”
及得走到武松桌前,武松手一扬,整碗酒泼向妇人面上。妇人大吃一惊,向旁一闪,武松就乘了这一闪的机会,一脚踢出去!
武松本是力大闻名,又有一套出名的“玉环步,鸳鸯腿”,下盘功夫甚为扎实,妇人虽然生的孔武,也有些武功,奈何不想武松骤起发难,一脚踢在腿上,咔嚓一声轻响,显是腿骨已经断了。
这边几个伙计一愣,伶俐的边反应过来,抄着条凳就砸了过来。
两名解差手忙脚乱的去拿佩刀,炔烃武松哈哈大笑,拳打脚踢的,顿时打得几个伙计在地下乱滚。
“……武……武都头好俊的武功!”解差惊得结结巴巴亏得路上待武松不错,不然……两名解差都明白,即使武松戴上枷锁,杀了他二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武松却冷笑“这家黑店若是不招惹我便罢了,居然黑了心肠拿兑了蒙汗药的酒出来……哼哼,瞧着我武二便是好惹的不成?”
断了腿的黑店老板娘很是隐忍,一声不吭,尽管脸色已经十分苍白。
武松蹲下身,“老板娘,你家的馒头很香,我瞧你挺辛苦的,不如你也吃几个。”两个解差忙递上馒头,武松接过,嘻嘻一笑,掰开了往她嘴巴里面塞。
妇人自然是不肯吃的,扭头让过,却被武松捏住腮帮,牙齿张开,嘴里被塞满肉馅,苦不堪言。
“我听说人肉不是酸的,不知道老板娘能不能告诉我,人肉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武松仍是笑嘻嘻。
只听门外有人道“不管人肉是不是酸的,你这么做,未免太欺负一个妇道人家了。”
武松也不抬头,冷笑道“这个大嫂可不是普通的妇道人家,死在她手下的英雄好汉、过路行人不知道有多少,我要是稍微粗心一点,只怕现在也变成肉馅了。”
解差看向门外,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削男人跨进门来。在地下哀嚎的伙计们看着那人,纷纷道“当家的……”
原来是大老板回来了。
武松停手,坐回桌子边,“哦,老板,你家的酒不是太好啊。”
“未必是我家的酒不好,而是客官的心思不在酒菜上面吧……”
“那是自然。如果一碗酒下肚,就要变成砧板上的肉,怎么能够安心吃酒呢?”
“……你是说,我家是黑店吗?”老板瞪大眼睛。
“唔……难道有蒙汗药酒、人肉馒头的店居然不是黑店吗?”
老板摇头“我家店总也不是每天都是黑店的。”
武松与解差三人均绝倒。
“小人张青,这是我浑家孙二娘。妇道人家不懂事,错待了英雄,小人给英雄赔罪了。”
“不敢!”武松一拱手。
于是另取了普通肉馒头来,武松谅他不敢再起什么花样,吃了几个,便说要歇息。
解差甲担心的道“这里……住得吗?”
武松艺高人胆大,不屑的道“自然住得。那母夜叉腿已经断了,走路都成问题,自然不怕;那个张青虽然看上去是个练家子,但其实根基很差,也不必担心。”
解差乙仍是有些不放心“武都头,我兄弟二人就全靠您了。”
武松挥挥手,“晚上你们就安心睡觉吧。”
第二十四章 夜叉
是夜,武松熟睡。两解差小心翼翼,商量着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轮流值班——性命攸关的时刻,不战战兢兢是不能够的,人又不是猪。
半夜里,两名解差被一阵咚咚**撞击地板的声音吵醒了。
一看对方也睡眼惺忪,解差甲大怒“我不是叫你看好下半夜的吗?”
解差乙怒道“看什么看?半夜都没事!”
“地下躺着的,是猪吗?”甲拍桌子。
“他要进来杀人,我也拦不住啊。”乙也跺脚。
武松蹲在凳子上“两位哥哥,你们吵什么呢?”
两解差再老脸皮厚,也过不去了,“还是武二爷英明神武。”
“都说了叫你们不用担心。”武松轻松的道“那母夜叉被我废了一条腿,怎么能轻易饶了我去?可惜,这贼人的武功忒差了一点。”言下之意似乎因为夜袭的很没有技术含量,而感到意犹未尽呢。
“先是蒙汗药,再来夜迷香,真是的,这年头就是开个黑店还那么老土没新意,想想都很为你们不值得啊。”跟随金莲日久,也学得几个未来时髦词汇,用着此时此地,居然也还挺合适的。
“你瞧吧,我都说了我不能那么不醒事,居然值夜还能睡着!”解差乙一拍大腿,“原来是迷香!”揪起被打昏放倒在地的张青,一顿拳打脚踢。
“等下,先捆上比较牢靠。”解差甲做事比较靠谱。
于是两名政府公务员将张青捆了起来,结结实实一顿好打。
“两位哥哥,下手也轻一点,打死了可不好。”武松道“眼看着也快天亮了,不如叫伙计做点吃食,我们吃了好继续赶路吧。”
两人这才住手,去叫了伙计起床烧水做饭。
孙二娘得知丈夫半夜杀人不成反被抓住,支了拐杖一瘸一拐的来见武松,“这位好汉,我男人一时起了歹意,想谋害英雄,本是错的,但求英雄看在我这条腿的份上,饶了他吧……我一个女人家,腿断了,也不能再起什么主意。”
武松哼了一声“倒不是我不肯放过你夫妻,你只需想想你谋害的那些路人,有几个是坏到必须死的?他们家里也有老母,也有妻儿,你可曾为他们想想?”
孙二娘收了凶悍神色,跪伏在武松面前。
武松一时也有些心软,“本来你开你的黑店,我只当在你家住一晚,瞧瞧你男人是否有悔意,哪里知道他竟然想要杀我!好啊,本来我也犯不着管你是杀了谁家儿子,何人的兄弟,只怕现在也是由不得我了。”武松眼中凶光一现,“你睁眼好好看看,我本来就是犯了杀人罪的重犯,这两个就是官府的差官,我也不怕再多杀你夫妻两个——你二人平日害了这许多人,只怕周围埋了不少人骨头吧?只要这两位差官去向本地官府报告,我许是就能得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身上背的官司立马也就能抵消了。”
两解差在一旁连连点头称是。
母夜叉平日再怎么嚣张,刺客也说不出话来。
武松本来觉得她被自己踢断了腿,很有些可怜,不过一来孙二娘又不是什么美妇人,二来这夫妻二人开黑店乱杀无辜确实跟武松的原则有抵触——杀人不是不可以,但是那要看对方是不是可杀之人,自己杀张大户是他罪有应得,有机会遇见西门庆大官人的话,也说不得是要杀那么一杀的,十字坡下被当成肉馅的那些死者,能有几个罪恶到非死不可的?“盗亦有道”这个概念,武松同志还是有自己朴素的理解的。
武松在下手杀了张青和孙二娘的时候,绝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令得不久的将来水浒贼头目行列中少了二人。
“不用报官吗?”解差乙问。
“我们不就是官差?”解差甲白他一眼“报官,等当地老爷来,一来二去的要耽误很多时间,我们兄弟可是要在期限之前办完差事的。”
“两位哥哥不必忧虑,现在人也已经杀了,报官没什么用,不如悄悄的走了,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武松三人就地挖了一个深坑,把尸首丢进去。
“这几个伙计怎么办?”
武松目露凶光“也杀了!”
解差心一抖好狠的武松!
“这种人已经不再是良善之辈,留下来,迟早是祸害。”
于是三人又将几个伙计也杀了,一并埋了。
一把火烧了十字坡酒店,重刑犯武松再次踏上了前往流放地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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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谷县百无聊赖的潘金莲万万也没有想到武松居然杀了母夜叉。
08将看起来只能是0将了,好在再找两个人来充数也不是很难的事情,这一点不必替宋江操心。
张青,不过是个看菜园子的混混;孙二娘,不过是个老强盗的女儿;想找两个身手差不多的,想必对宋江来说不是难事。
西门庆又在阳谷住了几日后,启程去东京了。临走前再三交待,不要想着偷跑。
“我不会的。”金莲一本正经的表示清白。
“对有前科的人来说,我十分不信任你。”西门庆可是个生意人呢。
“……”金莲也只好“今天天气哈哈哈”了。
之前西门庆就美其名曰“为了你的安全”,请了几个身手矫健的护院,接送金莲上下班。金莲也明白这哪里是保镖,根本就是监视人,也随他去了。
既然不能反抗,不如享受。
西门庆从来不缺女人,所以也不曾对金莲上下其手急吼吼好色,金莲不跟他上床,他自然会去别的地方解决生理需求。西门庆向来不说,金莲也能猜到——在花街附近开店的好处之一。
秀秀姑娘曾经十分不解的问“玉儿姑娘,为什么你相公……你相公到百娇楼来,你都无所谓的?”
“他花钱去找姑娘们快活,我怎么能去拦着?”金莲吃吃笑“这说明我家相公身体好。”
秀秀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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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走后第三天,阳谷县西门宅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侍女小桃十分不安的去“天外仙”找金莲。
“四奶奶,大娘二娘三娘从老家来了。”
金莲不以为意“知道了,你先回去招呼吧。对了,以前大娘她们来这边的时候,都怎么住的?”
“四奶奶现在住的屋子,原本是大爷的房间,大娘就住隔壁,二娘三娘住对面。”
金莲点头“明白了。那今天还这么安排吧。她们应该都带了婢女,你叫那几个婢女跟你一起收拾屋子好了。我今天早点回去。”也不是不忐忑的,几个大老婆们趁丈夫不在家,跑来是什么意思?总不见得是请客吃饭来了。
于是这日金莲就提前打烊了。
武大很是担心“玉儿,你要小心啊……”大户人家大妻折磨小妾简直太正常了,就说张大户家,被大老婆殴打虐待死的姨太太就好几个了。
“没事的,大爷。”金莲倒不是很怕。
对两个保镖说“今天你们两个回去之后机灵点,别让我被大娘欺负了。”
两保镖有点汗,无语,默默点头。
金莲一面走一面想,不知道该怎么对吴月娘……说起来做小妾的真是没有地位啊。
及到家,只见一片灯火通明,奴仆婢女们进出奔走不停。
金莲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两保镖工作不久,也没见过大户人家这么奇怪的热闹。
有小丫环看见金莲,奔进大厅道“四奶奶回来了!”
金莲头疼不已忽然多了这么多人,真是麻烦啊。
李瓶儿笑吟吟的迎出来“四娘回来啦,真是辛苦,快进来坐坐。”很有女主人的风度,倒显得金莲是远客了。
“这位姐姐是?”金莲倒是猜到她是李瓶儿,不过总要表示一下的嘛。
“哎呀,糊涂了,忘记妹妹不曾见过我了。”李瓶儿浅笑道“我小名瓶儿,你叫我瓶姐姐便是了。”
瓶儿,平儿,倒不知这位可有平儿一般的人品?
第二十五章 栽赃
金莲粗粗打量她一番圆脸儿,眼睛极大,眼里全是笑意,瞧上去又和气又可亲,很有些雍容的样子,许是因为做过高官的妾室的缘故,态度落落大方。
金莲跟了李瓶儿一齐进了大厅,正座上坐了吴月娘,下首想必就是李娇儿了。
吴月娘相貌清秀,年纪约是23、4岁的样子,娘家出身不算高,但在清河也算是地方军区首长,神态很有些骄傲。
“四娘辛苦了。”慢慢的说,很气定神闲的。
李瓶儿低声道“这便是大姐了。”
金莲微微躬身“玉儿见过大娘。”
吴月娘身子不动,李娇儿站起身扶了一下金莲“妹妹快别多礼,都是自家姐妹,倒不用客气了。”
“妹妹进门多日了,我一直没时间过来瞧瞧,希望妹妹不要见怪。”月娘示意婢女端过一只盘子,上面放了一套首饰,钗环簪珰佩,零零总总一堆耀眼贵金属与宝石。
女人没有不喜欢贵首饰的,金莲也很喜欢月娘出手大方,看起来至少早期还能和平共处了。防人之心不可无,金莲不会放松警惕,只是对月娘的看法稍微提高了点。
“多谢大娘厚爱,妹妹收下了。”金莲表现出高兴的神色,李娇儿、李瓶儿也很是高兴。
——奇怪,看起来这三个女人倒是很相安无事的,难道吴月娘这大老婆竟然可以容忍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现代女性潘玉玺怎么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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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月娘几人在阳谷县住了好几天,天天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把阳谷西门宅的摆设翻来覆去全面换了一下。
小桃偷偷抱怨“大娘不知道在想什么,天天让我们把东西从东屋搬到西屋,下午又让我们搬回来。”
“力气去了又来,只管做就是了。”金莲拍拍小桃脸颊“你且忍了这几日,等大官人回来,多多打赏你。”
这样做的结果是,某日回家以后,发现自己的房间也被动了。
“这怎么回事?”金莲纳闷的问小桃。
“是……是大娘的意思。”
金莲想了想,“罢了,只不过把物件换了摆放的位子,也没什么关系。”又问“没少什么东西吧?”
“倒是没少东西,首饰和银子、衣服都在。”
“你房里没多什么东西吧?”
“……什么?”小桃不明白,困惑的问“怎么会……”忽然打了个冷战。
“瞧你,没回去看过吧?赶紧去点点你自己东西。”金莲笑笑,一点儿也不担心。
小桃跌跌撞撞跑回自己房间。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几个女人怒骂声,少女嘤嘤的哭声。
金莲心道这可不就来了!
李娇儿摇摇晃晃风摆款柳似的进门,轻飘飘的道“哎呀四娘,你可快来瞧瞧,你的婢女小桃可了不得了!”
金莲虚假的微笑“怎么了,二姐?小桃这孩子怎么了?她平日就比较毛手毛脚的,莫不是打碎了二姐的东西不成?”
“哎呀,那她也太不小心了。不过今儿可不是打碎了东西呢。”李娇儿抿着嘴“小桃这姑娘,心眼儿可多了。”
“那是什么?”金莲惊讶、不解。
“你跟我出来看了就知道了。”李娇儿亲亲切切的来扶金莲,金莲顺势也就起身,跟了她迈出房门。只见小桃跪在园子的天井里,一双手臂伸在身前,一个婆子拿了根木条虎视眈眈的站在旁边。
金莲心一疼,想起了以前的金莲,大概也曾被如此虐待过……
“这是怎么了?”装作满头雾水的样子,走到小桃跟前“跪这儿干什么?我不是叫你去做事的吗?”
李瓶儿慢条斯理的道“四娘啊,不是我说你,你身边用的这些下人啊,也应该好好挑选一下,别随随便便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当成心腹。”
“三姐这是从何说起呢?”
“喏,你自己看看吧,我才来了几天,昨儿就丢了一支金镯子,想着你每天忙得很,没跟你说,哪知今天就在小桃屋子里面寻到了。”李瓶儿冷冷的说道。
金莲惊呼“啊?有这种事情?!”看了看大娘吴月娘,心里有点踌躇,不知道是否该就此翻脸。
吴月娘面前小几上放了一支黄灿灿镯子,李瓶儿道“就是那只了。”
金莲迟疑了一下,“三姐莫要生气,小桃平日在妹妹身边,金镯子金项圈也见了不少,想来没那么眼皮子浅,敢拿姐姐的物件,许是她拾了起来,却忘记跟我说了呢?”转向小桃“你也是的,就算事情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也能忘记呢?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吴月娘终于开口“妹妹啊,我也不是想为难你的人,只是……”眉头轻蹙“刚才问她的时候,她却怎么都不承认见过这只镯子。你倒说说,该怎么办呢?”
******
入夜,金莲潜小婢给小桃送去伤药“去跟小桃说,明天人伢子会来把她带走,我已经安排好了,叫她不必担心。”
然后叫保镖甲去办事,“你去一趟武家,让武大爷明天把小桃买回去。”
保镖甲领命而去。
保镖乙道“可怜的小桃!唉……”
“你们两个也小心,估计大娘下一步就要把你们赶走了。”金莲道。
保镖乙皱眉“我等又不会有什么把柄被抓。”
金莲嗤笑“没有吗?一定有的。”笑吟吟的道“你们两个每天跟着我跟进跟出,只要有人说你二人跟我有什么不规矩,你瞧是大娘能饶得了你们,还是大官人能饶得了你们?”
保镖脸色忽然一变“不、不能够吧。”
“有什么不能够的?今天她们能把我身边的婢女赶走,换上他们的心腹,明天自然能够赶走你们。”
“……女人啊……”保镖乙浑身一震。
“你也知道,女人可怕起来,男人远远不及的。”金莲冷笑“她们绝对不会动我一根头发,可是对你们就不会客气了。”
“……嗯,说起来大户人家的妻妾之间,好像一直都有很多矛盾……”这是一个稍微年长的男子,大概30多岁,个子不高,身手高不高就不知道了,但是看上去很是龙精虎猛。西门庆找的这两个护院保镖都是年长些的,为人也极小心谨慎,比较稳重,大娘想寻他们的错处很难,栽赃这种计策用了一次就不好再用第二次,所以金莲推测,很可能会用“不纯洁的男女关系”这种理由——一来可以赶走保镖,二来金莲也会有把柄在大娘手里——金莲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倒也不用慌,大娘要是不生事端,我也就忍了;不然的话,哼!”看了看保镖乙“你们的主人是西门大官人,不是西门夫人,明白吗?大娘再厉害,也要听大官人的。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店里了,你们两个还是早去晚归,小心点就是了。”
想了想,又道“大娘如果许给你们什么东西,要记得,我一样给得起。”
潘金莲现在也不过才十八岁,说起这些个小阴谋来,像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
******
潘金莲称病在家几日,李娇儿、李瓶儿每天早晚看望,催促新侍女煎药端茶,殷勤服侍;吴月娘自恃身份,倒没有亲自来看金莲,派了身边最得力心腹大丫环每日问候。
“妹妹啊,”李娇儿说话总是未语先笑,十足青楼作风,“大娘很是心疼你,你瞧,连千年人参都送来给你补身子了。”
“真是要多谢大娘了。”金莲轻轻的道。既是生病,自然要做出病恹恹的样子,脸上扑点粉,嘴唇不搽唇红,又做出有气无力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像生病。
“妹妹刚进门不久,相公又不在家,巧不巧的就病着了,别让人说,妹妹是因为我们几个做姐姐的没有照顾好,才生病的。”李瓶儿道。
“三姐言重了,妹妹向来身体不好,要不是姐姐们在这里细心照料,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快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李娇儿的角色就是“看上去胸大无脑的傻大姐”,李瓶儿便是“有点尖酸有点小聪明的妾室”,吴月娘则是雍容大度的大老婆,处处为了丈夫的性福着想。
金莲深信不疑吴月娘才是最险恶的那一个,做好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想来这不会比公司里面的办公室斗争更险恶——大不了下岗不干了。
但是世事难料,潘金莲没有机会在西门庆的老婆中实践她的办公室斗争经验了。
第一章 身世
金莲“病愈”后第一天上班,就再也没有回到阳谷县的西门宅。
西门庆还在前往东京的路上,完全没有想到潘金莲会有能力离开阳谷县——当然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金莲雄心勃勃的第一桶金赚起来很是费力,发生了张大户被殴打之死事件,发生了店面地皮转换东家事件,最后发生了柴郡王强抢民女事件……哦,最后一点有必要修正一下说法,潘金莲至少是部分同意了的。
当潘金莲看到柴进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真吃惊非小“柴……柴郡王!”
柴进一笑,将手指放在唇前“嘘——小声点。”
金莲心里迅速转动念头奇怪,柴进跟武松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千里迢迢亲自到山东来解救他……那么是为何而来呢?
郡王爷的没架子并不表示他就真的没架子,金莲也不会认为柴进真是下来体察民情来了。
“大官人楼上请吧。”自己亲自带路上楼。
“你这小店倒是干净别致。”柴进上楼来先环视一圈,点头道。
“小本生意,糊口而已。”
“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很了不起了。”柴进显然做过调查。
“大官人似乎不是来跟我讨论做生意的问题的吧。”
“啊,顺便说说也无妨啊。”柴进又和蔼可亲的笑笑。
金莲犹豫再三“还请大官人能够搭救武松。”
“武二兄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处理的极好。孟州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打点,过一阵子便安排报说武松得了热病身亡,换他出来。”柴进轻描淡写的道。
金莲松了一口气改名换姓总比在孟州待个十年八年的好。
“如此便要多谢柴大官人了。”福了一福,满面笑容。
“潘玉儿,无须多谢我。”柴进瞧着金莲,“我这次是来带你去东京的。”
“去东京?带我?”金莲吃惊,迷惑这唱的是哪一出呢?
“不知道玉儿姑娘愿不愿意呢?”柴进很是亲切的问道,不过脸上神色分明在表示,他不想听到否定的回答。
“……啊,不知道大官人何出此言呢?”
“因为……玉儿姑娘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哦。”柴进还是笑,笑得金莲心里有点害怕。
“玉儿对我很重要,”柴进又道“所以我不能没有玉儿,所以我要带玉儿回东京。”
一口一个“玉儿”,叫得金莲浑身毛骨悚然的就好像一匹狼对着小羊羔儿嘘寒问暖似的,金莲就有这种感觉。
“……大官人这么说的话,是不是玉儿什么时候得罪了大官人还不知道呢?”迷惑而直接的问。
柴进惊讶“得罪我?不不不,玉儿姑娘你理解错误了。你这么可爱美丽,又心灵手巧,怎么回做出得罪我的事情来呢?你不用害怕,我固然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但是从来不对女人发火,也从不对女人说谎。”
……啊,这个声明倒是很新鲜。
“我也从来不强迫女人,我诚心来带你回东京。至于你的婚约,我知道你不喜欢西门庆,就此离开他想必你也是乐意的;如果西门庆不肯罢休,没关系,想来一个小小的东平府刑名官儿,还不能把我柴郡王怎么着。”柴进傲然道。虽说县官不如现管,可地方官怎么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捐官儿的小妾跟柴郡王过不去——女人嘛,要多少没有,既然小郡王喜欢,尽管带走。
金莲已经可见,不能够拒绝柴进,就算是强迫的,也还要被害人点头,这是什么世道啊!
“如果大官人能够让玉儿觉得有必须跟随你的理由,能够说服我的话。”金莲虚弱的说“我就答应大官人,离开阳谷去东京。”
“我已经查过了,潘玉儿,本名潘金莲,山东东平府清河县人氏;父亲早亡,母亲改嫁,有三个姐姐都早夭了。”柴进慢慢儿说道。
金莲苦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可知道你原本是何方人氏?”
金莲摇头“不知。”
柴进一字一字的道“你原本应该姓柴,你该是我柴郡王府的小郡主!”
——晴天一个霹雳,劈得金莲差点没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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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一回事?”潘金莲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不能稀里糊涂人家柴小郡王说什么都相信。
柴进叹气“说来话长——总之我要你跟我去东京。”
“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你——你不需要知道。”
“我不是在血统上算是你的堂妹吗?”
“哎呀,就算是堂妹也不需要什么都知道的嘛。”
“我真的是你的堂妹吗?”
“就算是堂妹,也是远房堂妹,出了五服了。”柴进柔声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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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金莲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金莲也没花多少时间说服自己——不如说她一直渴望着能够逃离阳谷,逃离西门庆。武松的入狱令她感到无所适从,她曾经认为自己是个受过现代教育的独立自主的知识女性,就算在遥远的古代也能做到这一点——可是要等到在意的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才陡然发觉自己的脆弱。
投靠柴进或许并不比仰西门庆的鼻息好在哪里,但至少,柴进明确表示,不对金莲的少女酮体有所**。
金莲立即敏锐的想到莫非这位小王爷是基佬?不过上次在府里可是看到不少姿色上等的歌舞姬……或者说他是双插头的……
发散形思维在这个年代还是比较惊人的,不是说这年头就没有这种事情了,只是普遍认为女人不知道,或者女人不会考虑这种问题。
两名保镖比较难打发,“四夫人,你这让小的们太难做了。西门大官人回来之后,我们该如何跟他交待呢?”
“交待?什么交待?”柴进做出惊讶的表情。
金莲忙道“那个……我也为你们想过了,所以你们可以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你们可以告诉西门庆我是被谁带走的、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在西门庆回来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要说,明白吗?”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把两名保镖打了一顿,捆了起来,以两保镖的妻子收到一笔相当数目的金钱为前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两保镖心甘情愿被揍的满头包。
“没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解决了吧?”柴进问。
金莲仔细想了想“没有了,随时可以走人。”
于是当晚,西门家的三个女人就在也没看见潘金莲。
四姨太突然失踪从客观来说,不是坏事,但是该怎么跟西门庆交待呢?吴月娘只想了片刻,便道“立即收拾东西回清河,告诉所有下人,绝对不准对大官人说我们来过阳谷——还有那个小桃,赶紧去把她找回来。”
但是派去人伢子那里找回小桃,却得到了失望的回答小桃被武大买下,并且在今天下午,武大父女与小桃一并离开了阳谷县。
柴进早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使得金莲没有后顾之忧。
金莲问道“你把武大父女送去哪里了?”
“当然送去跟武二兄弟团聚了。”柴进的眼神似乎再说你还真的很笨哎。“武二兄弟在孟州有当地管营照顾,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二郎数月之后‘暴病身亡’,武大将兄弟灵柩送回老家,于是,”柴进一拍手“圆满了,武二与哥哥团聚,又脱了囚犯身份,而且离你远远的,皆大欢喜。”
金莲张口结舌不,这个计划里面有什么不对头,为什么我的意愿没有被考虑在内?
“大官人你真是个好人。”
“我就当你是在夸赞我。”柴进不动声色的说道。
第二章 八卦
柴郡王府的马车很宽大,两个人在车内翻身打滚都可以,柴进横七竖八的躺着,金莲只得在小小角落里面坐下。
很好奇的问“你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这样坐吗?”
“当然不,只在一个像马车这么小的地方,才能够无所顾忌礼仪。”
金莲点头“倒是,柴郡王的一举一动可是万众瞩目呢。”
“你说的不错……”柴进淡淡一笑“柴家的人,从一出生就处在官家爱的监视之下。”
“官家的监视?”金莲皱眉,随即就明白过来这很显然,也很必然。
“说说我的身世吧,为什么姓潘的姑娘会成为柴家的小郡主?”
“哎呀。”柴进挠挠头“这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本朝太祖宅心仁厚,将他以前主人的儿子,也就是大周朝的小皇帝封为郑王之后没多久,郑王的三弟被太祖的爱将潘美收为螟蛉义子。”
金莲不禁嗤笑“篡夺了年幼主人的江山的宋太祖……”
“大好江山,能者得之。”
“赵匡胤倒也算得上是能人了。”金莲点头“取了柴家的江山,然后将柴家的子孙养起来,还能落一个‘宅心仁厚’的评语,很划算啊。”
“世宗的四个儿子,当时都极年幼,太子宗训才七岁,改姓潘的皇三子也只得四岁……”柴进怅然“太祖夺了孤儿寡母的江山,柴氏兄弟骨肉分离,还活着给赵官家做友爱暾厚的样本……”
金莲冷眼瞧他“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柴家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吗?”
“都给官家养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什么不满?”柴进大笑“柴家的爵位世袭罔替,每隔十几二十年官家就会册封一位柴氏妃子,柴家还有太祖御赐的‘丹书铁券’就算打死王子也不用负责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嗯……说的倒也是。”
柴进忽然支起身体,凑过来“看不出来,你懂得还挺多的,不错,很好。这脾气也很像是我柴家的子孙。”
“你怎么断定我是当年那位皇子的后代?”
“啊……不需要你真的是,只要我说你是,你就是了。”柴进莞尔,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那么……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哦,那个啊,其实现在说了也无妨——我要送你进宫。”
“啥?”金莲震惊——目前为止最大惊喜莫过于此。
“你要进宫,做为柴氏的女儿,成为皇帝的妃子。”柴进十分之耐心。
有那么三秒钟,潘玉玺同学很想骂人这是什么事啊!
“可是……是作为潘美的后代还是柴郡王的后代呢?”好不容易抓住一丝重点。
“潘美被封为代国公,长子之女是真宗的章怀皇后,可惜潘皇后死得太早,不然潘家不会败的那么快。”柴进嘴角露出讥讽的微笑“可见即使是太祖的爱将,也保不住三代富贵。”
“相比之下,柴氏岂不是多蒙赵官家庇佑吗?”
“三千里江山与一门富贵来比,还是很划算的。”
“……那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了。”思忖着,何时柴进如此有雄心壮志了?水浒传中,重义疏财的柴大官人是因为叔叔柴皇城跟有权势的邻居引起了土地纠纷,摆不平,忿而上了梁山——这是否说明,柴家的权势实际上十分有限,就连一个地主也搞不定——这地主的背后站着的是朝廷的当权派,仅仅只有一张丹书铁券是不够的。
而在中国的封建王朝,最快的权利通道,莫过于官家的枕边人了。
金莲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问道“那个李师师,真的让官家神魂颠倒了十年?”女人面对八卦一般都没有抵抗力。
柴进失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丢过来一盒干果蜜饯“把嘴闭上。”
金莲不屈不挠“人家对李师师很有兴趣哎。”
“我也对李师师很有兴趣,但是很可惜,我也跟你一样,所知甚少。”柴进似乎很不愿意讨论李师师。
“那你总该告诉我,官家是什么样子的。”
“问的好,”柴进赞许的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有头脑的小女人。”这个说法的另一层意思,难道是她看上去很单纯无害?
“官家出生于元丰五年,今年……三十八岁了。”
金莲原来是个半老头子了。
“他是神宗的第十一个儿子,当然,他还是哲宗的弟弟,哲宗无子,官家便最终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官家……长得帅吗?”
“帅?那是什么意思?”
“哦,我是问官家是不是长得容貌清俊?听说官家书画双绝,是难得的艺术家皇帝。”
“艺术……艺术家?”柴进有点听不懂面前小女子在说什么。
“啊,我就问官家长什么样而已。”
柴进看看她,嘟囔道“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稀奇古怪词汇。”
“官家看上去有皇帝的王霸之气吗?”
“……官家跟普通的三十八岁男人没什么太大分别,如果非要有所区分的话,大概就是更有气度一些,不过这显然很难分辨。所以官家在初次见李师师的时候,会被当成普通富商对待。”
“官家第一次见到李师师的时候,大概也就跟我现在差不多岁数吧,二十五六岁,刚做了皇帝还没有十年。”
“嗯……我记得赵佶似乎不到二十岁就做了皇帝……”金莲脱口而出。
柴进嘘了一声“小声点!居然直呼官家的名字,了不得了你。”
“官家既然有名字,就是拿来给人称呼的。”金莲强词夺理。
“避尊者讳,玉儿,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不过也别太大胆了些。”
金莲撇嘴“一切统治者都是蛀虫,都是纸老虎。”
“你在说什么?”柴进皱眉不已虽说这姑娘着实聪明,又听话,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不靠谱的样子?
“没什么,你继续。”
“官家很喜欢李师师,当然最初也只不过抱着‘瞧瞧这小娘子凭什么有如此大名气’的想法。只是见过了之后,就再也无法忘却了。”
人们总是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产生兴趣,就比如高贵的天子会对一个小小的歌姬产生兴趣。李师师的艳名或许并不曾被他放在眼里——大宋天子拥有天下最美丽的女子,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勾栏之中以才华著称的小女子,却令官家兴起了无比好奇。
“据说李师师一直不肯答应进宫,是也不是?”
“自然是的。”这也不是秘密了,官家垂青李师师,李师师以皇帝情人的身份,十多年来一直牢牢占据东京第一名妓的名头。
金莲想了又想,道“换作是我,我也不进宫。”
柴进很感兴趣的问“怎么说?”
“李师师不进宫,她就永远都是‘天下第一情人’,也就是皇帝的第一情人,这个地位是多少公子哥儿花多少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也堆不出来的;李师师不是官家的妃子,那么就是官家来就她,而不是她在一群妃子中争官家的宠爱;要是李师师果真进了宫,且不说太后、皇后、其他妃子的敌意和为难,就是将她与官家之间的关系整个儿的调转过来,这样可就大大不划算了。”
柴进抚掌“说的有道理!”
“李师师不进宫,她的妈妈桑就能继续坐着收钱。”
“什么是妈妈桑?”
“就是我们家乡土话,意思就是管事的婆子,就叫妈妈桑。”金莲胡乱解释“而师师进宫,无疑收入就大大减少了,师师再怎么受宠,官家的赏赐毕竟有限;而且师师进宫之后,官家对她的宠爱必定会减少。”
“宠爱日衰?这怎么说呢?”
“得不到永远都是好的,”金莲狡黠一笑“官家自幼尊贵,要什么不能得到?一旦得到了也就不珍惜了,而官家也明白,世间只怕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够得到的,于是李师师对官家来说,就是十分难能可贵的经历——哪里有用物质和精神都不能打动的女人呢?”
“嗯……师师性情高洁,或许本来就不喜欢后宫生活。”
“一个女人,如果拥有皇帝的爱,还要进宫干什么?跟上千个女人分享丈夫吗?”
第三章 预言
柴进似乎有些接受不能,暂时处于不能消化的状态中。
“……啊……啊,你是说,李师师很可能故意不进宫?”
“唔,我没这么说。”
“是,你当然没这么说。嗯……”柴进蹙眉“你说的未尝不是一种原因……我要好好想想。”大男人的思维方式跟女人果然不一样,他就根本没这么想过,当然这也是潘玉玺接受了现代化女权教育的结果。
“那么,你要把我送进宫,又为什么呢?肯定不仅仅只是做个普通妃子吧?”
“当然不是。”柴进随口道“你要进宫,一定要得到官家的宠爱才可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官家拥有天下最美丽的女人,你怎么觉得我就一定能够得到官家的宠爱呢?”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柴进眼睛发亮看着她“你不是说,李师师拥有官家的无限宠爱吗?到了东京我就送你去李师师家,你好好跟她学学。”
金莲哭笑不得“大官人啊,这种事情不是后天学习得来的,有些人天生就能把握住男人的心理。‘欲擒故纵’这种方法不是任何人都学得会的。”
“你很聪明,我知道你一定会做到的。对了,琴棋书画啊这些东西,你都会什么?我记得你写的字不错,很有些官家的风骨。”
潘玉玺得意洋洋“那当然,我练了十多年瘦金体呢。”
“那也很不容易了。其他的呢?”
“琴……不会;棋……围棋很差,也就是业余三段……中国画马马虎虎学了几年,也不算很好。”金莲想了想道。
“业余……什么段,那是什么?”柴进问道。
“哦,就是很差的意思。官家应该是从小学棋的,我也不知道能在他手下走多少目。”金莲使劲回忆学棋时候打的谱,当时不用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
“也不打紧,能懂就好。”柴进很欣慰,虽然他也狐疑潘家的家世怎么供得起金莲学习,不过这时候没必要考虑这些问题。
“你怕我跟官家没有共同语言吗?”
“我怕你太蠢,太一无是处。”柴进瞪她一眼“你的模样显然在宫里不好算上等的,但是够聪明,又比较……比较特别,官家没理由不喜欢你。你也知道的,官家拥有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所以对妃子们的容貌倒不是特别在意,环肥也好,燕瘦也罢,对男人来说分别不是很大。”
金莲眼不眨脸不红气不喘的问道“难道你要说,床上技术才是关键?”
柴进感觉有点头晕这姑娘似乎过于特别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金莲假惺惺的关切道。
“嗯……”柴进有很无语的感觉“你哪里学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词?”
金莲很高兴的样子压抑太久了果然不好了。
“你不是说我很特别吗?”笑嘻嘻的道。
“也不要太特别了吧。”柴进无奈“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当然也包括……也包括某方面。”
“宫你的娘娘们学不学?”金莲又开始三八。
“那我怎么知道?!”柴进的好脾气快要没有了。
“不说就不说啦,用不着这么凶吧?”
“我对你期望很高,别坏了我的大事。”
“大事?”金莲嗤笑“左右不过是夺回皇位,可惜,女真人就要打过来了,赵佶自己的皇帝位子都坐不了多久啦。”
柴进变色“你说什么?!”
金莲陡然惊觉失言“啊,我是说,现在的大宋国,可打不过女真人,那些蛮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进东京了。”
“哼,我当然也知道。”柴进对金莲脱口而出的几句话甚是紧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懂这么多?”
“其实,事实是——”金莲本想uso的说“因为我其实是个心怀天下的伟丈夫”,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一定会被柴进殴打,便罢了。
“事实是,我这是听说的。”
“你为什么说官家的皇位也坐不了多久?你知不知道这话传出去,你是要被砍头的?”柴进咬牙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只敢在大官人面前说。”金莲试探着道“如果我说,不出五年,女真人就要打进东京,官家退位,将皇帝宝座让给他的儿子,你信也不信?”
柴进看着金莲,道“我……不信。”
“你是不相信女真会打进来,还是不信官家会退位做太上皇?”
“如果官家真要退位,那么我就要考虑不送你进宫,直接送你去那个未来的皇帝府上。”
金莲绝倒,“我进不进宫不是问题,问题是女真人会把皇帝和太上皇都掳走,带回盛京。也包括后宫的妃子们。”
金莲抄袭后代蒙古大汗的话“我们要杀死我们的敌人,要将他们的后代凡是高过车轮的都杀死;我们抢他们的金子,抢他们的土地,抢他们的粮食和牛马,还要占有他们的女人。”
柴进瞪眼“小女子胡言乱语!”
“柴郡王,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插进喝道。
金莲叹息“我知道你是不相信的,白说了想吓唬吓唬你的。”
“你这点奇思怪想可不要再对别人说了,别送了你自己小命不算,还搭上我柴家上下。”柴进警告她。
“知道啦,大官人。”
停了片刻,柴进犹疑的问道“官家真的没过几年就会退位?”
“嗯,大概五年吧,总之宣和这个年号没用到十年。”具体年份金莲也不清楚,能记得宣和这个年号,乃是学习书画的时候,看到宋徽宗曾经主持编纂过《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对赵佶的生平有少少了解。
柴进沉吟“现在是宣和元年……”作为一位养尊处优的郡王爷,实在不应该相信潘金莲这样蹩脚的伪神棍的。只是人们总喜欢偷窥未知的未来,于是即使聪明如柴进,也免不了对金莲所做的“预言”将信将疑——真要有这样的人才该有多好,先一步了解事情会如何发展,进而能够提前做出预防对策,世界就完美了。
“大官人不要当真,我不过说说罢了。”
“你想呢,”柴进不屑“到了东京可不许你这么胡言乱语了,知道吗?”
金莲笑笑,转移话题“这是要去哪里?好像不是直接去东京?”
“不,先不回东京,我要先去安阳昼锦堂。”
“昼锦堂?”
“曾做过三朝丞相的仪国公韩琦家族就在安阳,他的曾孙韩肖胄今年授了知相州。”
金莲点头拉拢大臣很有必要,且韩家数代为官,亲朋子弟众多。
“昼锦堂这名字有什么来历?”
“古人说‘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所以仪国公韩琦在家乡为官的时候,就建了这么一座宅院,表示自己乃是富贵荣归的。”
“这不是很高调的耀富吗?”
“确实是耀富,很庸俗,是吧?”
“有钱而让乡邻知道,似乎这位国公爷少年时候过的不是很好啊。”
“嗯,韩琦三岁便父母双亡,由年长的兄长抚育长大。”
“难怪……”金莲恍然。
******
行到安阳,径直去了昼锦堂。
韩肖胄目前在相州官衙,并不在家,柴进低调拜访了韩老夫人,当日便宿在昼锦堂。
“好大宅院!简直小碉堡一样。”金莲已经在昼锦堂参观过了,向柴进如此汇报。
“最近时局不太平,很多地方都有流民造反。韩家家大业大,祖宅自然是要加紧保护的。”
金莲奇道“有很多人造反吗?”
“怎么你不知道吗?”柴进惊道“官家年年加赋,课税甚重,又有生辰纲、花石纲,地方暴民激增。”
金莲点头“官家比较喜欢形象工程,理解理解。”
“你又说什么?”
“我是说,官家是个艺术家,倾天下之力来满足自己的艺术追求,所谓‘玩物丧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真瞧不出来,你确实有点头脑。”柴进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小意思啦。”金莲洋洋自得“我对徽宗陛下小有研究。”
“什么宗?”柴进问道。
金莲又失言此时赵佶还没死,“徽宗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这般神威的庙号谥号尊号还不存在,自然不能这么称呼他。
“我是说,我对官家的一些方面有所了解。”
“小心,切莫聪明过头。”
“遵命,郡王殿下。”金莲抱拳行礼“小人的命也是很值钱的,不会随便乱玩。”
第四章 安阳
调整了每章节的字数,看过的不用再看了。
————————
第二天,柴进一行人早上吃了饭,正要命仆从套马上路,却听前厅一阵喧哗。
“柴显,去瞧瞧怎么了。”柴进吩咐随从。藩王联系朝官是官家的大忌,须得小心谨慎。
金莲在来路上便做了男儿装扮,此时装束停当站在柴进身前,好奇的道“难不成是佃户来交租子了?”
“你的知识还真全面……”
片刻之后,柴显回来禀报“回禀郡王爷,前厅是韩府的家丁护院在走动,说是有一股流匪正要前来,为首的号称要血洗韩府。”
柴进吃惊“真是大胆!”一时心慌意乱。他自己身有武功,但是谁都知道“好汉不敌双拳”,又有云“乱拳打死老师傅”,流匪人多,他一个人再神勇也不成的。
随即又心安“韩府自然有护院,打退小股流匪应该不成问题。”
韩老夫人命人来请柴进,柴进便带了金莲一同前往。
“让小郡王受惊了,老身实在有罪。”
“老夫人严重了,小王来的太过冒昧,实在打搅。不知道老夫人准备怎么做呢?流匪似乎来势汹汹啊。”
“不妨事的,小郡王无须多虑。”韩老夫人倒不惊惶,看上去很是家常便饭了,“这几年流民多了起来,前前后后也来了几起子流匪,好在这些个护院家丁还有些本事,总能打退。”
“韩府可以平日多布施一些薄粥什么的啊。”金莲忽然道“流民都是因为吃不饱才被逼做土匪的。”
韩老夫人看看她,微笑道“小姑娘心肠很好,说的倒是不错。我韩府每五天放一天粥,再多可负担不起,毕竟韩府上上下下许多人口要养活呢。”
“老夫人菩萨心肠。”柴进乘机拍马屁。
金莲一时无语,“那总有办法继续减少流民数量的。”
“这里的流民少了,周围的呢?管不了那许多啊。”韩老夫人叹气“韩府没那么多田地给他们耕种,也不能养太多闲人——一来养不起,二来一个官员之家养那么多青年,当地官府首先就放不过去——你想造反不成?”
金莲沉默一个国家的根本被动摇了,仅仅只凭一个富户的善心解救不了的。
“那么为什么流匪还要来打韩府呢?”金莲又问“韩府并没有无动于衷,每五天放粥一天,应该算是很好了,为什么他们要杀掉可以生金蛋的鸡?”
“生金蛋的鸡?”柴进失笑“你这比喻真新奇。”
“很简单啊,因为他们觉得这只鸡的窝里一定会有很多金蛋,他们打下韩府,便可以一劳永逸,一次把金蛋都拿走。”
金莲摇摇头“太失策。直接攻打韩家这种有护院家丁的宅院,收益成本太高。要是我的话,我会先绑架韩府的重要人物,比如韩老夫人啊,比如韩小公子啊,然后让韩家把粮食和金银珠宝送过来。”
柴进又是一惊“你……”
韩老夫人倒是重新打量一番潘金莲,“是好计策,主意倒不新鲜,只是你居然能够这么想……很不得了。”
“绑架勒索一直都是非常行之有效的办法,如果做的够小心,就能成功。”金莲心想这年头可没有什么2世纪刑侦手段,不是笨蛋的话,一般来说成功率应该很高才对。
此刻前厅的乱哄哄终于停止,管家进来汇报“禀老夫人,护院已经布置好了。”
韩老夫人淡淡的道“行了,知道了。”
管家退了下去,老夫人对柴进道“不知道小郡王是在老身这里下棋消遣下呢,还是去看看韩府护院的能耐?”
金莲雀跃“要去看!”
柴进无奈,只得道“这姑娘太顽劣了,还望老夫人不要见怪。”
“哪里顽劣?我看好的很呢,聪明、头脑灵活,我瞧你找的这个小姑娘实在不错,对你很有用。”
“承老夫人吉言。”柴进行礼,与金莲一齐告辞了出去。
韩府管家带二人去前院。
“韩府原本只修了稍高些的院墙,后来加修二次,前些年在宅院四角修了箭楼,前门处修了门楼。”管家道。
“看上去好像很牢固。”金莲煞有介事的点头。
“院墙坚固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府里有能打的人。”管家很是骄傲。
“有能打的人?什么叫‘能打’?”
“我家有‘一县无敌’的岳飞!”
岳飞!岳鹏举!
潘玉玺差点咬了舌头“你是说,那个籍贯汤阴的岳飞?!”
“小公子也认识他吗?”管家很吃惊。
“哦,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他‘一县无敌’的威名。”
“我记得你可是山东人,怎么知道他?”柴进皱眉问道。
“你忘记我跟武二爷去过东京,路上听人说的。”金莲早已经学会面不改色的编谎话。
管家越发得意“岳飞天生神力,这次我们都想看看他开家里那张腰开弩。”
看起来韩府的人根本就没把小股流匪放在眼里,很不严肃。
“什么是‘腰开弩’?”
“就是……就是弩的一种。”柴进解释道“使用的时候用脚蹬踏,然后拉开。”
金莲想了一下,“唔,想象不出来哎。”
“没关系,今天我们可以看岳飞是怎么用的。”柴进也突然对这个“一县无敌”的年轻人有了兴趣。
三人一径来到前门门楼,登梯而上。金莲对擦身而过上上下下的年轻庄丁疯狂扫射目光,柴进道“管家会告诉我们谁是岳飞的。”
“自己找出来更有趣。”
柴进摇摇头,没说什么。
“岳飞多大了?我记得这时候他还很小。”金莲问道。
“小吗?也不小了,快十七岁了,已经结婚。”管家笑道“听说岳飞儿子就快要出生了。”
金莲有些失望英雄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早婚的陋习真是要不得——2世纪的7岁少年这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等等,古人计算岁数用虚岁,这就是说,岳飞今年顶多十六岁?呜……还是正太呢,居然就要当爹了……
难不成那个孩子就是以后的岳云?金莲又差点咬到舌头。
门楼上早站了许多护院,个个手挽长弓,双目炯炯有神。
金莲抓住管家“哪个是岳飞?”
“小公子稍等片刻。”管家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叫过一名护院问道“看见岳飞了吗?”
那人手一指,道“他下去拿腰开弩了。”
管家便对金莲道“那张腰开弩在库房里面,稍等吧,他一会肯定要上来的。”
“多谢管家大叔费心了。”
管家又对柴进道“一会儿贼人打来,还请大官人和小公子站在后面,我去叫人拿两面藤盾给两位。”
“有劳了。”
金莲待管家下楼后,对柴进道“你看,他都不叫我们下去避避以策安全,可见一定心里有胜算的。”
“你倒是心思细密,不错,看来确实如此。”柴进赞道。
一忽儿,远远可以望见一片人影过来了。
金莲稀奇问道“为什么他们不骑马?”
旁边有护院听见,大笑起来“这位小公子真是不知民间疾苦啊,马本来就很值钱,更不要说是战马了。大宋如果遍地都是好战马,大概也不会被那些蛮族打进长城了吧。”
柴进蹙眉,轻声道“虽然是在说朝廷的马政很糟糕,可是居然是事实。”
“唔……”
人影走近,渐渐看的清晰了,约有百十来人,手里拿了枪棍弓弩等兵器。护院们脸色一正,纷纷站到自己位置上。一人对柴进道“两位还是退后一点比较好。”
柴进一拉金莲,二人退到后面。又听楼梯蹬蹬作响,扭头看去,两名小厮抬了两面藤盾上来。藤盾木质,桐油泡得暗黄发亮,金莲以为很重,预设了很大力气去拿,却不料重量不够,手抬得高了,藤盾打到自己脸。
“哎呦!”痛叫一声,眼泪差点流出来。
柴进哈哈一笑,“你没拿过这东西吗?”
金莲差点骂了一声“靠”,但想来宋朝不流行这个词。“当然没有拿过!我又不是练武的。”
楼梯又一响,一人飞步踏上,“贼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