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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随公国府上(修)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现在正是长安的三月,到处春guang明媚,柳絮随风飘舞,青草发出尖尖的嫩叶。此时长安街头却没有什么丽人,反而是两帮人正在剑拔弩张,周围的人都避得远远的,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一个相貌俊秀,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绸缎,肩上还披着雪白狐皮的青年正在马车上大叫大嚷:“哪来的兔崽子,见到本国公的马车也敢不让。”
“让路,让路。”青年一说完,数名恶仆顿时将鞭子向前面甩去,空气中发出噼哩啪啦的响声。
对面一辆华丽的马车上站着两个不到十岁的男孩,这两个男孩一身富贵气,腰间佩着上好的羊脂白玉,穿着一点也不输于那个自称国公的青年。
“阿摩,要不咱们让一让。”大一点的男孩道。
“哥,不能让,他不过是一个凭家世混的国公,比咱们爹爹差远了。”年龄更小一点的男孩反而更加强势,见自己的护卫被对方的仆人用鞭子抽的后退,大喊道:“冲上去,打。”
两拨人顿时在街中打成一团,仿佛街上流氓斗殴。
“抽他,给我狠狠的抽。”
“打,打死了有老爷撑腰。”
双方的主人都站在马车上为自己的随众鼓劲,那名青年的随众虽然手上持鞭子,却不是两个男孩赤手空拳的护卫对手,渐渐的青年的手下反而被逼得步步后退,有几个人还倒在地上大声呻吟。
“饭桶,一群饭桶,平时白养你们了。”青年气得跳脚。
“好,打得好,回去重重有赏。”相反,那两个男孩却是在马车上喜笑颜开。
青年大怒,恶从胆边生,跳下马车,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向那个叫得最响的男孩砸去,那个大一点的男孩看到一物向弟弟飞来,一把拉开只注意前面打架的弟弟:“阿摩,小心。”
“啪。”石块砸在大男孩后脑上,男孩身子晃了几下,栽下了马车。
小男孩大吃一惊,急忙也跳下马车,摇了摇自己哥哥的身体一下,见他一动不动,大哭起来:“哥,你醒醒,醒醒。”
正在打架的护卫听到后面传来哭声,扭头向后看,见自家公子躺在地上不动,顾不得再打架,退了下来,一名护卫连忙道:“二少爷,快,将大少爷送回府中。”
“走,快走。”青年见对方昏了过去,也无心再战,指挥自己手下的随众调转马车,快速离开。
马车飞一般的在街上狂奔:“让开,让开。”
街上的行人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有那挑货的直接将货往路边一丢,赶忙跑开,妇女紧紧抓住自己身边的小孩,如果被这样速度的马车一撞,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马车激起一阵烟尘,从街上驶过,留下一路狼藉,待马车去的远了,街上的行人才敢议论纷纷。
“出什么事了,怎么随国公府的马车也在街上狂奔。”
“天哪,难道京城四恶要变成京城五恶,这个世道让人怎么活。”一个被撞翻担子的货郎大叫起来。
这辆马车一直奔到一座写着随国公府的豪华府第前面才停了下来,马车上跳下来了一名护卫,抱着刚才昏迷着的男孩向府中直闯,还没进门,护卫大声嚷道:“快,告诉老爷和夫人,大少爷出事了。”
府中出来的仆人看到护卫怀中抱着的男孩,都是大吃一惊,整个随国公府顿时乱成一团。
“不好了,老爷,夫人,大少爷出事了。”
一个额头突出,眼中精光闪烁的中年人从堂中大步走了出来:“何事如此慌张?”
见到护卫手中的男孩,中年人脸色也是一变:“快,请大夫。”
中年人身后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秀丽少妇,少妇不顾男孩身上沾满了泥土,一把从护卫手上抢过男孩,声音哽咽了起来:“地伐,地伐,你醒醒。”
一名清瘦的中年大夫挎着药箱,刚被一名护卫粗鲁的推进了随国公府,就看见几位同行被人从国公府乱棍打了出来,边打边骂:“庸医,庸医。”
大夫心中涌起一股怒气,这随国公府也太过霸道了,他马上就想转身离去,只是看到虎视眈眈的护卫,还是打消了念头。
穿过数幢房屋,大夫被带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护卫将房门推开,道:“国公,夫人,又请来了一名大夫。”
“快请,快请。”房中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
大夫也跟着跨进了房门,只见一名身穿蟒带玉袍的中年人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房中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清秀的男孩,男孩双眼紧闭,鼻中的呼吸若有若无,床边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美貌少妇,握着男孩的手暗自垂泪,奇怪的是床下还跪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脸上一幅悲痛之色,二只眼睛却是乌溜溜的乱转。
大夫知道眼前的中年人必定就是这间府第的主人随国公普六茹坚,而那名少妇就是他的夫人独孤氏独孤伽罗,大夫连忙向中年人拱了拱手:“国公大人,老朽有礼了。”
这名大夫望之如三旬之人,只是额下留着一络长长的胡须,加上人长得清秀,凭添了数分仙风道骨,让人一见就有好感,这个时代男十五,女十三就可以结婚,这名大夫的年龄其实已超过四旬,自称老朽倒也不差。
普六茹坚摆了摆手:“神医不用多礼,快,看看我儿子。”
“不敢当国公神医之称,老朽自会尽力,只是药医不死病,如果瞧不出来,还望国公莫怪。”
他自付医道高明,但也不敢说能起死回生,只能先作预防,免得自己也遭到被国公府仆役打出去的命运。
护卫听大夫这样一说,生怕随国公瞧不上他,连忙道:“国公爷,这位是许胤宗许神医,许神医的医术在整个长安都有名,连宫中都曾请过许神医看病。”
“不敢,不敢。”中年人又要谦让几句,普六茹坚却没有耐心,道:“许神医的大名我听过,快请神医为吾儿瞧瞧。”
许胤宗这才走到床边,仔细检查了一下男孩的身体,又搭上了脉门,只觉得这个男孩的脉象古怪的紧,有时紧张有力,可刚刚感觉到,脉象又弱了下来,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脉象,只得紧闭双眼,心中苦苦思索。
随国公夫妇紧紧盯着许胤宗的面容,生怕从他口中说出没救两字,许胤宗可不是前面的那些庸医可比,如果他也束手无策,那儿子的病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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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杨坚受封为随国公,隋是立国时杨坚嫌随有走字,不吉利新造出来的字,普六茹是杨坚的赐姓,杨坚的鲜卑名为普六茹坚,后来当上大周丞相才恢复杨姓。
第二章随公国府下(修)
良久,许胤宗才放下把脉的手:“国公,大公子可能是伤到了脑袋,才导致昏迷。”
“对的,对的,大哥就是让宇文实那小人用石头砸中了脑袋才昏迷不醒。”地下的男孩跪在地上半天,双腿早已麻木,这时听新请来的大夫说出大哥的病因,连忙插嘴,揉了揉膝盖,就想从地上爬起来。
“你闭嘴,跪着。”普六茹坚大声向男孩喝道,“若不是你调皮捣乱,你大哥又怎会昏迷不醒。”
男孩将目光望着国公夫人独孤氏,泪水涟涟的叫道:“娘。”
这声叫得回肠荡气,独孤氏一向宠爱这个儿子,心中一软,刚要叫他起来,随国公已插话道:“别管这个畜生,睍(念xian四声,与现同音)地伐被他害的生死不知,让他跪着反醒反醒也好。”
提起大儿子,独孤氏顿时不再理会小男孩,她虽然宠爱二儿子,床上躺着的睍地伐毕竟也是她的亲生儿子,转向许胤宗问道:“许神医,吾儿伤到脑袋,会有什么危险,睍地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许胤宗摇了摇头:“夫人,这要看大公子的运气,或许什么危险也没有,大公子醒来就没事,或许……”
“或许怎样?”国公夫妇顿时紧张起来。
“或许大公子醒来后会忘记一些事。”
“那还好。”独孤氏心想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许胤宗不敢说床上的男孩还有可能智力受损,变成一个白痴。他顿了顿,道:“国公,夫人,还有一种最严重的情况,那就是大公子再也不会醒来。”
独孤氏的心中顿时一紧:“许神医,再也不会醒来是什么意思?”
许胤宗安慰道:“夫人别急,这是最坏的情况,老朽定会尽力将公子救醒。”
独孤氏整个心一下子揪紧了,睍地伐虽然是长子,却没有得到她太多关爱,长子忠厚善良,与鲜卑人的行为格格不入,而阿摩长得英俊漂亮,仪表非凡,而且聪明过人,好学善问,兴趣极广,身兼鲜卑人和汉人的优点,一出生就得到夫妻两人的喜爱,这种喜爱直到第三、四、五子出生也没有丝毫改变。如今大儿子命在旦夕,想起都是阿摩惹得祸,她不由举起了巴掌,就要向跪在地上的阿摩脸上打去。
阿摩仰着脸,脸上全是泪水,毫不躲避,还而迎了上去,望着儿子小脸上的泪水,独孤氏的心又软了下来,落下的手变成了轻轻***,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去,柔声道:“阿摩,以后不要轻易惹祸,你看,以前每次都是哥哥替你承担责任,你要保佑你哥哥快点醒来,以后对哥哥都要尊敬,懂吗?”
小男孩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偎到独孤氏的怀中,乖巧的道:“娘,我懂了,哥哥一定会没事。”
独孤氏感到儿子懂事了许多,心中欣慰,反而将悲痛减去了大半。
那边许胤宗已打开了带来的药箱,从药箱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扁平木盒,木盒一打开,里面是一层丝绸,许胤宗小心的将丝绸掀开,丝绸下赫然躺着十几根银光闪闪的长针。
许胤宗小心的取出盒中的银针,将床上的大公子扶起,开口道:“点灯。”
房中只有国公夫妇和他们的家将统领元胄,此时天色还早,远未到点灯的时候,元胄虽然不知道许胤宗要灯干吗,还是赶紧点上了一盏灯放在桌上。
许胤宗却不满意,道:“把灯拿过来。”
“哎!”元胄连忙回答,把灯端到许胤宗面前。
许胤宗拿起银针在灯上烤了数下,就要向大公子的脑上插去,普六茹坚一直看着许胤宗的做法默不作声,此时却是吓了一大跳,连忙阻止:“许神医,你这是干吗?”
许胤宗的手根本不停,一支银针已插到了睍地伐的脑中,从长度来看,已经是深入数寸,独孤氏吓得大叫了一声。
看到国公夫妇的模样,许胤宗连忙解释道:“国公,夫人,令公子是伤到脑袋,老朽怀疑是淤血堵住了经脉,才导致令公子昏迷不醒,老朽需要用银针帮令公子疏通经脉,并将令公子脑中的淤血导出,令公子才能疏醒过来。”
普六茹坚“哦”了一声,长吁了一口气,人的名,树的影,普六茹坚虽然以前没有看过如此治病,还是选择了相信许胤宗,换一般人,敢拿着长长的银针插入他儿子的脑袋,马上就会推出去斩了。
许胤宗下针极快,从盒中取出银针,在灯上稍微烤一下就插入睍地伐的脑中,一会儿,盒中的银针就全部插到了睍地伐头上,睍地伐的脑袋刹时间银光闪动,活象一个剌猬。
“神医,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东西从吾儿脑上取下来?”一个人脑上插着十几根银针,这种样子太过吓人,见许胤宗停手,独孤氏忍不住问道。
“不急,不急。”听许胤宗如此说,众人只得耐心等待。
元胄在床边高举着那盏灯动也不敢动,生怕许胤宗马上就要用,饶是他一个能征善战的武将,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也受不了,才三月的天气,元胄一会儿就汗如雨下,滴到地上嗒嗒作响。
许胤宗奇怪的看了元胄一眼,道:“我不用了,你还举着灯干吗?”
元胄松了一口气,连忙将灯放到桌子上,心想,你不说谁知道你要不要用。
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谁也不说话,桌上的灯越来越明亮,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直到天色全黑,许胤宗才道:“好了,把灯拿过来。”
元胄从桌上重新掌起了灯,许胤宗已开始在睍地伐头上取针,每取一针,许胤宗都要在针上查看一下,然后才将针放回木盒,取到中间一针时,针一出来,睍地伐的头上缓慢的流出一丝黑血,许胤宗仔细察看了一下,将黑血用丝绢擦尽,又重新取针,十数根银针取完,有数根银针上沾满了黑血。
“怎么样?”银针取完,睍地伐还是一动不动,独孤氏急忙查问。
许胤宗摇了摇头,独孤氏顿时大惊,失魂落魄的道:“没救了?”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无论是谁害我儿子,我一定不会放过,那罗廷(随国公小名)点齐咱们国公府的兵马,把宇文实抓来,为睍地伐报仇。”
宇文实是前明帝的小儿子,当今武帝的亲侄儿,普六茹坚知道,若不拦住独孤氏,这种事她还真干得出来,独孤氏是独孤家的小女儿,从小得到家里的宠爱,合普六茹,独孤两家的实力,即使真把宇文实抓来杀了,皇帝最多只会对普六茹坚贬斥,不会为了给侄儿报仇冒着将普六茹,独孤家逼反的危险砍自己的脑袋。
普六茹坚只得看着许胤宗,万一儿子真没救了,那就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满足夫人的要求又如何。
许胤宗大吃一惊,若因他一句话就掀起朝庭的内乱可不得了,连忙摆了摆手:“国公,夫人,不用急,令公子伤势虽重,并非没有醒来的希望,不过,只怕老朽要不停的施针,而且期间由于公子不能进食,必须用上好的人参来续命。”
普六茹坚大喜:“如此多谢神医,人参府中有的是,快,元胄,去把府中最好的人参拿出来。”
听到儿子还有救,独孤氏才按耐了下来,许胤宗也只得留在国公府中,每天替睍地伐施针,国公府每日用上好的人参熬成汤给睍地伐喂下,睍地伐虽然没有醒,脸色却有所好转,这让随国公夫妇对许胤宗信心大增。
第三章苏醒上
杨天轻轻的睁开眼睛,脑中一片模糊,摇了摇头,终于记起与同事一起喝酒,刚出酒店就遇到车祸之事,原来我还没死,杨天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喜悦,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如此收我,刚刚才发了一笔财,又有了女友,就这么死了,那老天爷也太过缺德了。
他转头向外面看去,一个女子正趴在他的身边睡得香甜,杨天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罗倩这个女孩真是不错,一直守候在他身边。
只是当他的眼睛抬头往上时,顿时眼睛越睁越大,这张床居然是红木做成,床项上面刻满了各种飞禽走兽,他连忙向外面看去,床正对面是一片木阁做成的窗户,窗户上用厚厚的纸封着,此时窗户紧闭,窗户的墙边挂着一张长弓,长弓的旁边还有一把带鞘的长剑,剑的另一边,还有几张动物的皮毛,从花纹上看,分明是老虎皮和熊皮。
杨天呻吟了一声,我这是哪里,莫非住到了一个偷猎分子家里,这个偷猎分子还喜欢复古。他连忙向床边躺着的女子看去,心中已经怀疑这个女子也不是罗倩了,果然,一看到这名女子的发式和身上的穿着就知道不对,这名女子虽然伏在床上,但她头上高高盘起来的头发还是看得清楚,身上穿着一件丝衣,绝不是后世的式样。
杨天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推了一下那女子:“醒醒,醒醒,这是哪里?”
那名女子睡的不深,杨天一推就被惊醒,见到杨天醒来,大喜:“谢天谢地,睍(xian)地伐,你总算醒了。”
杨天突然尖声叫起来,他已看清自己的手,细皮嫩肉,这哪象一个成人的手,分明是一个小孩的手。
杨天一叫,倒把那女子吓了一跳,她连忙向杨天抱来,嘴里轻轻道:“睍地伐,别怕,娘就在你身边。”
杨天躲开了她的拥抱,在床上缩成一团,他已看轻了这个女子的面容,这是一名美貌的少妇,看年龄至多二十四五岁,她刚才说的是北方话,杨天勉强听得懂,却更加糊涂,睍地伐是谁?名字怎如此怪,这女子是睍地伐的娘?
独孤氏见儿子不让自己抱,还以为是平时照顾不周,让儿子对自己生远,心中涌起歉意:“来,睍地伐,乖,让娘仔细看看,你醒来就好,你昏睡了十多天,差点吓死娘了。”
床上的空间窄小,杨天还是没有躲过独孤氏的拥抱,独孤氏眼中布满了血丝,连续十多天没有好好睡觉,如今儿子醒来,心中的喜悦顿时盖过一切,抱着杨天,轻轻的哼起歌来。
独孤氏的歌声将房中的另外两名丫头吵醒,这两人是独孤氏的贴身女婢,独孤氏这十多天一直呆在儿子的房中,不肯让别人代劳守候,这两名婢女也只有跟着独孤氏在大公子房中。
两名婢女揉了揉眼看到夫人抱着大公子一边哼歌,一边流泪,而大公子两只眼睛正在转动,露出迷茫之色。
两名婢女惊起起来:“大公子醒了,大公子醒了。”
不一会儿,大公子醒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国公府,国公府欢腾起来,这些天来,大公子一直昏迷不醒,国公爷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国公府的仆役整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触怒到国公爷的头上,被打个半死。
如今总算好了,大公子醒来,国公府马上就会恢复正常,若不是数年前武帝下令灭佛除道,让和尚道士都回到家中,国公府的仆役肯定都会到庙中或道观中烧香拜佛,不过,还是有许多人直接在府中双手合什,默默念道:“感谢各路神仙菩萨保佑,大公子吉人天向,平安无事。”
杨天被独孤氏拥在杯中,说不出的别扭,他的年龄说不定被眼前的少妇还要大些,却被她当成了儿子,只是看着自己的小胳膊,杨天涌起一股荒谬的念头,我这是作梦,还是真得回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杨天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告之了许胤宗,许胤宗心中大喜,连忙提着药箱来到杨勇的房中,见独孤氏还抱着自己的儿子,连忙道:“夫人,可否让老朽检查一下?”
独孤氏这才把儿子松开,让杨天重新躺下,见儿子眼睛睁的圆圆的带着惊恐之色,连忙安慰,柔声道:“睍地伐,别怕,这位神医医术高明,让他再帮你看看。”
许胤宗拿起杨天的一只手正要把脉,杨天连忙缩了回去,他心中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少妇口中一直叫的睍地伐就是指自己,难道自己真会是眼前少妇的儿子。他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数下,自己的脸上细皮嫩肉,又瞪了瞪腿,感受着自己大腿的长短,终于确定自己真得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
杨天到底做过数年的保险推销员,神经已练得坚韧无比,确定下来便打量起四周来,看来这个家还是很富有,身上盖的丝服,桌上精美的瓷器,全套的红木家具,无论是哪个朝代都是豪富之家才用的起。
杨天的动作让独孤氏看得莫名其妙:“睍地伐,你怎么啦,身上哪儿不舒服?”
杨天虽然听得懂,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府中,如果让眼前的美貌少妇听出自己不是她的儿子,不知这个少妇会如何处理,杨天可是瞥见了这少妇身上还挂着一把匕首,万一承受失子之痛的少妇一刀捅了过来,那岂不冤枉,他只得吱吱唔唔的摇了摇头。
独孤氏大吃一惊,连忙转向许胤宗:“许神医,你快给吾儿诊治。”
许胤宗重新拿起了杨天的手臂,这次杨天没有躲避,瞧着这个有点仙风道骨的人用手指搭在脉门上,心想这莫非就是把脉治病
第四苏醒下
许胤宗只是搭了片刻就放下了杨天的脉门,含笑道:“无妨,令公子只是身体稍虚,补一补就好了,这几天多熬点稀饭给他食用,老朽保准过不了十天,令公子就可以活蹦乱跳。”
杨天看着许胤宗红润的面容,怎么看都不象超过三十岁,心中大大鄙视了一番:“别以为留点胡子就可以装老,此人莫非是庸医,唉哟,不好,刚才听说自己这具身体昏迷了十几天,莫非就是给他治的留下后遗症,自己才莫明其妙的附身上来。”
独孤氏瞧着杨天不言不语,怎么也不象没事的样子,只是许胤宗连续十几天施针,儿子才会醒来,独孤氏对许胤宗的医术已极其信任,只得点了点头。
许胤宗看出了独孤氏的疑虑,离开杨天床边一段距离,向独孤氏召了召手,独孤氏连忙来到许胤宗旁边。
许胤宗轻声的道:“夫人,老朽先前有言,令公子醒后有可能忘事。”
独孤氏想了想,点头道:“不错,神医是有说过。”她心中一震,“难道吾儿……”
许胤宗道:“多半是了。”
“这该如何是好?”独孤氏顿时急的团团转,她以前怕儿子醒不来,只要能救醒儿子便什么也不在意,此时儿子醒来,听到有可能将以前的事忘了,又着急起来。
许胤宗道:“这只能慢慢调治了,最好多让令公子到熟悉之处走走,或许能让令公子慢慢好起来,如今令公子已经好了,府上也用不着老朽,老朽在府中打扰了十多天,也该告辞了。”
明明是国公府求着将许胤宗留下,倒说成他自己打扰国公府,许胤宗刚才看杨天的样子,生怕有着什么后遗症,若是成了白痴,他可无能为力,只好打着脱身的主意。
独孤氏却没有那么好骗:“神医说得那里话,我们夫妻还要多谢神医救治吾儿之恩,若让神医就此走了,随国公回来岂不会说我这妇道人家不知理数,还请神医留下,等随国公回来,我们夫妻一起向神医道谢才是。”
许胤宗见走不了,只得无奈的道:“也好,那等随公回来,老朽再告辞便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连皇帝的侄儿都敢去抓,他可得罪不起。
许胤宗与独孤氏说话时,杨天连忙竖起了耳朵细听,他对眼前的一切一无所知,能听到一点是一点,幸好他现在是小孩的身躯,变得耳聪目明,许胤宗说的话,杨天倒是大部分听到了,他心中暗赞这个神医上道,打定主意就装忘记了前事。
独孤氏打发走许胤宗后,又重新来到杨天的床边,看到儿子的眼神,不由叹了一口气,本来这个儿子就不如二儿子聪明,如今又忘记了前事,以后比起阿摩来更是大大不如了。
“娘,我饿!”既然打定主意装傻,杨天就不怕再开口说话,他不说话也不行,躺了十几天,全靠独孤氏给他每日喂些参汤续命,肚子里早就饿的咕咕叫。
“乖,娘马上给你端吃的,”独孤氏突然睁大了眼睛,“睍地伐,原来你没忘事,太好了。”
“娘,我饿!”杨天打定主意就说这三个字。
“好,好。”独孤氏朝门外大叫起来:“快,快,给大公子端稀饭来。”
门外“哎”的应了一声,一个俏丽的丫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这米粥熬得香气四溢,杨天隔着老远闻到,顿时连吞了几下口水。
独孤氏见杨天说话,心情大好,将碗亲自端过来,送到杨天的嘴边,用勺子就要朝他嘴里喂去,杨天却不习惯如此侍候,连忙从独孤氏手中接过碗勺,呼的一下吞下了一大口,这粥刚刚熬好,顿时将杨天烫得不轻,他连忙张大嘴哈气。
独孤氏心中大痛,骂道:“该死的奴婢,端这么热的粥上来,想把公子烫死啊。”
刚才端粥上来的俏丫头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独孤氏见那丫头认错,却不放过:“既然知错,那就去领十家法吧。”
“是,夫人。”那个丫坏起身,就要出去领家法。
杨天看得大为不忍,这么个娇嫩嫩的姑娘要打十家法,也不知这个府中的家法重不重,他前世看电视剧,那些豪富之家的家法动则会打死人,刚才只得他自己心急,完全不是那个丫环的错,心中顿时大为不忍,忘了要装傻,求情道:“娘,刚才是儿子急了一点,怪不得别人,就免了吧。”
独孤氏看儿子说话条理分明,心中大为高兴,向那丫环喝道:“既然大公子求情,那家法就免了,还不快向大公子道谢。”
丫环向杨天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公子。”丫环是诚心道谢,杨府的家法十下虽然打不死人,可真要挨上了,也得躺个十天半月。
杨天吸取了刚才的教训,面对着香喷喷的米粥,只能小口小口的吃着,一会儿也吃完了一碗,端着空碗向独孤氏道:“娘,还要!”
杨天都要有点鄙视自己,为了几碗稀饭,硬要装嫩,向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子叫娘,不过,转念一想,这具身体真是眼前女子的儿子,那么叫几声娘也不亏。
杨天连吃了三碗,还想再要时,独孤氏却不肯给了,刚才许胤宗曾吩咐过,睍地伐刚醒来不宜多食,本来二碗就够了,禁不住杨天哀求的眼神才给了他第三碗,第四碗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给了。
杨天摸了摸半饱的肚子,只得打消了再吃的念头,独孤氏让下人把碗端了下来,坐在床头,温柔的替杨天擦试他的嘴角。
杨天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充满母爱的坐在床头,心中实在不愿让她难过,只是不装傻他根本混不下去,只好问道:“娘,这是哪里?”
这话一问出,独孤氏擦试着的手就是一抖:“睍地伐,这是你家,就是你自己的房间。”
“我家?娘,我为什么没印象,还有我是谁?”
独孤氏顿时丢下了替杨天擦试的手帕,满脸的惶恐,还以为儿子已经好了,没想到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第二卷以隋代周第一章借刀杀人上
作为博平侯,武帝的葬礼杨天也有参加,武帝的陵墓就秦始皇陵的对面,与雄传壮丽的秦始皇陵相比,周武帝的孝陵就犹如一个小土包,显得非常寒酸。
不过,武帝崇尚节俭,陵墓的规模是武帝亲自指定,这点大家对新登极的周宣帝无法指责。
葬完武帝,宣帝开始对自己的亲信大势提官,吏部下大夫郑译提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东宫侍读刘昉,被授大都督,迁小御正。
另外堂兄弟宇文贞为大冢宰,列文臣之首,宇文贤为大司马,列武臣之首,汉王赞、秦王贽,纪国公宇文提,宋国公宇文实等人也获得高位。
宣帝的这些堂兄弟年龄多是二十岁上下,有的甚至才十四五岁,秦王贽更是只有十一岁,他们并无多少为官经验,遂获高位,整个朝庭顿时显得一片乌烟瘴气。
杨天虽然只有十二岁,宣帝看在皇后和杨坚的面子上,竟然也给了一个骠骑将军的官位,授予开府之权。比杨坚得到这个职位早了四年。
安排妥当后,宣帝自认为皇位已稳,已迫不及待的想享乐,丧期未过,宣帝马上下令百官脱去丧服,皇帝和官员都可以参加吉礼。
这条旨意引起朝中一片哗然,宣帝的行为以武帝的仁孝形成鲜明对比,建德三年叱奴皇太后死时,周武帝甚至要用周礼来寄奠母亲,周礼要求守孝三年,因为群臣反对才没有实行,最后宇文邕妥协,衣着和饮食都严格接照周礼,每日早晚只吃一溢米(合80克),他的兄弟和百官在太后安葬前都要如此做。
叱奴皇太后安葬那天,皇帝赤脚步行上百里,亲自将叱奴皇太后的遗体从长安城送到成陵,以示自己的哀痛之意。葬完太后,武帝仍然服丧三个月,穿着丧衣,早晚只食一溢米。
虽然众臣不要求现今皇帝也学武帝当年的行为,但刚刚葬完自己老子,就想迫不及待脱下丧服取乐,这也太让人心寒,许多人议论纷纷,对宣帝的行为摇头叹息。
京兆丞乐运上疏道:“陛下安葬先帝之期已过急,如今丧期未过,先脱丧服,臣恐陛下遭天下之人耻笑矣。”
宇文赟见自己刚当上皇帝就有人敢反对,勃然大怒,将乐运的奏章丢给地上,道:“朕是皇帝,谁敢笑我。”就要派人捉拿乐运治罪。
郑译和杨坚有同窗之谊,宣帝提拨他高位,而且将朝政也委任到他手上,这一天得意洋洋的来到随国公府拜见杨坚,杨坚让杨天也跟着作陪,恭贺郑译高升。
郑译年龄在四十左右,面色白润,满脸红光,瞧见杨天,啧啧称奇:“随公,令公子相貌堂堂,小小年纪已是骠骑将军,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杨天对于这个郑译当然听过,不过,都是到太子府拜见太子妃杨丽华时听到的,这个郑译只会陪同太子狎玩,千方百计讨太子欢心,在杨丽华口中自然没有好话,不过,杨天却知道这种小人得罪不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忙恭恭敬敬的向郑译行礼:“小侄拜见郑叔叔。”
“好,好。”郑译连忙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颗明珠,递给杨天:“老夫今日来得匆忙,也没有准备礼物,这颗明珠权当见面礼。”
杨天将明珠接过,又道了谢,才请郑译重新坐下。郑译摇头晃脑的道:“随公,当年同学中,吾观随公之相最贵,如今果不其然。”
杨坚知道郑译明着是捧自己,实际上是自鸣得意,他冷笑一声道:“郑兄,你今日虽拜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坚却不敢恭贺。”
郑译顿时诧异:“随公此话怎讲?”
杨坚道:“大周皇位前番都是兄传弟,到如今才父传子,武帝兄弟众多,未必没有人想弟承兄业,若有一人铤而走险,郑兄身为皇上的第一心腹,首当其冲即为郑兄,所以恭贺的话还是以后再讲。”
郑译顿时冷汗迭出,六年前,武帝刚刚收拾宇文护,出巡在外,武帝五弟卫王宇文直自持在剿灭宇文护余党中功高,想废太子抢夺继承权,谎称武帝病危,率军攻打东宫,差点得手,当时宇文直的叛兵突然掩至东宫的肃章门,幸好东宫留守尉迟运及时将大门关上,为止,尉迟运的手指还被叛兵用刀从门缝伸进来砍去半截无名指,可见当时情况凶险。
肃章门被关上后,叛兵又搬来木柴,放火烧门,想将大门烧毁,柱国大将军李贤的儿子,司卫上士李询当机立断,下令禁兵搬来木柴,在内也放火,熊熊大火才将叛军挡住。当时太子只有十四岁,而郑译就陪在太子身边,两人都被吓得半死。
武帝在位时尚且有人打主意,何况此时武帝已去,新君刚立,想起那次的凶险,郑译仿佛眼中又出现了熊熊大火,在随国公府中顿时如坐针毡,不到半刻,就匆匆离去。
杨天望着自己老子,心中大赞,只凭刚才廖廖数句,大周的皇室恐怕就要掀开一场血雨腥风。
郑译从随国公府出来就匆匆入宫,正碰到宣帝看完京兆丞乐运的上疏,见到郑译,宇文赟心情稍好,将乐运的奏章丢给他:“郑爱卿,你来的正好,朕正要派人捉拿乐运,你就辛苦一场。”
郑译正想向宇文赟进言防范几位皇叔之事,一个乐运根本不放在眼中,将奏章匆匆浏览了一遍,向皇帝道:“皇上,暂慢,乐运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兆丞,安有胆子对皇上的行为评论,臣担心的是怕背后有人撑腰。”
宇文赟一惊:“何人敢如此?”
郑译道:“至少也是番王之流,如果陛下捉拿乐运,正好给他们一个机会抹黑陛下。”
第二卷以隋代周第二章借刀杀人下
郑译的话也正是皇帝的心病,宇文赟又何尝不担心几个皇叔会对自己的皇位构成威胁,其中尤其是六叔齐王宪为最,齐王宪曾经是武帝最得力的助手,多次统领兵马作战,在大周有百胜将军之称,又是众皇叔之首,威望最高。若是登高一呼,宇文赟的皇位马上会不稳。
宇文赟顿时惊慌失措:“郑爱卿,那该如何是好?”
“皇上,有道是先下手为强。”说完,悄声的在宇文赟耳边说了几句。
过了几天,皇帝派大将军宇文孝伯前往齐王府宣诏,让宇文宪前往皇宫,告之皇帝要立齐王为太师,宇文孝伯虽然是太子身边之人,却是忠直之辈,在武帝面前丝毫不掩盖太子的缺失,和齐王宪也交好,齐王不疑有他,独自前往皇宫。
宇文宪一到皇宫,周宣帝马上命令预先藏好的卫士将齐王逮捕,齐王大声辨护自己无罪,周宣帝让大将军于智作证齐王谋逆,宇文宪气愤之余,与于智当面对质,将于智加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罪名一一驳倒,于智哑口无言
郑译在旁阴阴的道:“以殿下今日之处境,又何需多言?”
齐王回道:“死生自有天命,我何尝贪图活命,只是老母尚在高堂,恐不能尽孝罢了。”
周宣帝毫不怜悯,直接在皇宫中命人用绳子将齐王活活勒死,齐王死后,周宣帝立即召集齐王府的僚属,命令他们证实齐王有罪,当齐王的尸体放在齐王府一干属下面前时,诺大的齐王府眨眼之间就树倒猴散,最后只剩下幕僚李纲为齐王收尸,齐王的五个幼子也被周宣帝下令处死。
杀了齐王,宣帝还不放心,又将平时与齐王亲近的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三人也一同被处死,因为暂时找不到罪名,周宣帝便直接污陷四人一起密谋造反,被后人称为伴死。
齐王有大功于国家,今被无故处死,众臣都是禀然,其他的五位皇叔更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宇文孝伯更是后悔的捶胸顿足,自己不该为宣帝传召。
齐王死后,故吏皆散,王府又被封,李纲只得用一辆牛车将齐王的尸体载到城外,一个人独自掩埋,连挖坟连放声恸哭,只是他悲痛之余,花了半天的时间也只是挖了一个浅坑。
突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来帮你。”
李纲抬眼一看,一个十二三岁一身华服的少年郎站在他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他垂下眼帘:“你是谁家的孩子,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吗?”
杨天叹了一口气,心道我不但知道眼前之人,而且还知道他为什么会死:“知道,这是大周的齐王,也是我大周的百胜将军。”
李纲的神色更是悲愤,问道:“那你还敢帮忙,不怕惹祸上身?”
杨天道:“人人都知道齐王无罪,却无人敢说话,勇虽是黄口儒子,却又何惧之有?”其实若是齐王在世,大臣们肯定会群起反对宣帝诛杀齐王,只是宣帝动作太快,根本没有审讯就将齐王直接杀了,木已成舟,众人再翻案齐王也活不过来,只会白白得罪皇帝,才造成群臣皆不言的情况。
李纲对杨天顿时大起好感,把位置让开,杨天招乎杨石,杨淼两人,一起过来帮助挖坑,在四人的努力下,花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将墓穴挖好。
四人又齐心合力,将齐王的棺木放进墓穴中,掩埋完毕,杨天也学李纲的样子,对齐王的陵墓拜了数拜。
祭奠完齐王,李纲才向杨天问道:“不知公子贵姓,此番大恩,文纪必铬记于心。”
杨天将姓名告之,李纲默然半响才道:“据我所知,齐王与令尊随国公大人非但无旧,反而有仇,不知公子可知?”
杨坚相貌异常,额头隆起,酷似传说中的龙形,有一次齐王宪在武帝面前道:“普六茹坚相貌非常,臣在他面前总会不自觉失去主意,恐他日普六茹坚有反意,兄当早除。”
武帝不以为然,他雄才大略,一心想统一南北,自然不会以这样的原因猜忌大臣,何况武帝连佛都灭,根本不信什么天意,回道:“看他的相貌,作上将可以,没有什么特异。”
不久,王轨又向武帝密报:“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
周武帝很不高兴,道:“假若真有天命,朕又岂能奈何?”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不过,此话后来传到杨坚耳朵,却把杨坚吓得半死,为人处事陡然低调,这也是为什么武帝刚死,杨坚就要借郑译和宣帝两人之手,将齐王除掉的原因,否则宣帝的皇位稳定下来,以宣帝多疑的性子,齐王再在宣帝面前说杨坚什么坏话,宣帝说不定就信了。
杨天对双方的恩怨却不清楚,那些陈年旧事,国公府就是有人知道也不敢说给杨天听,不过,杨天马上大义禀然的道:“我今日拜祭齐王,仍是因为他对大周的贡献,又与家父的恩怨何干?”
李纲呆了半响,才道:“想我李文纪枉活二十多年,倒不如一个少年郎。”他又在齐王的墓前拜了拜,只觉得大周满朝文武,却不如眼前少年胸襟。
等李纲拜祭完毕,杨天才道:“不知先生葬完齐王,可有地方容身?”
李纲摇了摇头,昔日齐王府帐下人材济济,齐王一死,各奔东西,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可是他李纲偏要对齐王收敛尸身,还抚棺痛哭,人人避他还来不及,谁会收留他。
见李纲的神态,杨天心中一喜:“不知先生可否屈身于随国公府?”
第二卷第三章班底上
周宣帝授杨天骠骑将军之职,又允许杨天开府,更象是一个玩笑,谁会投奔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帐下听命。除非杨天向父亲杨坚要人,只是杨天有许多事要瞒着杨坚,又怎么能全部依靠杨坚派过来的人。
听到李纲的事杨天就动了心,如此忠心之人,如果能收下,日后必是一大助力。
李纲虽然忠直,却并不愚蠢,眼前的这位公子年龄虽小,却是当朝国舅,绝不会毫无原由的冒着风险掩埋齐王,他正好无处可去,也不矫情,向杨天一鞠躬:“李文纪参见公子。”
杨天大喜,将李纲扶起:“如此,就暂时委曲先生在骠骑将军府担任幕僚如何?”
李纲一呆,他还以为杨天是代杨坚招揽他,没想到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骠骑将军府。
杨石在旁边连忙道:“皇上刚升公子为骠骑大将军,授予开府之权。”
李纲心中错愕,只觉得荒唐无比,北周府兵总共二十四军,每军设一开府将军,称为骠骑大将军,仅位于柱国和大将军之下,统领二千人,皇帝将这一职位授予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纵然这个少年是辅臣之子,又是国舅,还是太过儿戏,不过,李纲想想如今的大司马,大司空两个职位都是少年,也就释然。
李纲不由迟疑起来,给随国公当手下和给随国公公子当手下当然不同,何况随国公的公子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只是刚才的话已说出口,却不好意思反悔,罢了,英雄出少年,李纲只得重新参拜:“文纪拜见主公。”
杨天此时费尽心思,收到李纲为自己的幕僚,心中说不出的得意,他却不知,历史上李纲本来就是他的手下,曾任太子洗马之职,不过,那是皇帝直接委任,因为太过正直,也得不到太子杨勇的喜爱,只是杨坚在废太子时,唯有李纲能和皇帝据理力争,太子并无大过,不可轻废,杨坚也喜爱李纲的忠直,太子被废,李纲不但不罪,反而擢拜为尚书右丞。
杨天并没有把李纲带到随国公府,而是带到离随国公府还有数条街的一个小院,这个小院前后两重,占地二亩至三亩之间,里面还有一个小池塘,外表和长安一般富裕人家毫无区别。
这个小院就是杨天用来藏钱之所,院子里现在有三十多人,其中有数个下人,专门负责小院的打扫维持工作,另外还有十多个护卫,总管就是长安府原先的衙役李天正。
宇文提没有找到青猴儿,虽然打杀了几个混混,却是余怒未消,顿时将怒气撒在李天正等几名衙役身上,李天正等人到底是公差,宇文提还没有胆量随便杀人,但找到他们的上司给李天正挑错却是易事,不到半个月,李天正数人就在衙门混不下去,被开除出衙役。
数人怕宇文提再找他们报复,只好向杨天求援,杨天念在他们是受自己连累,刚好又有需要,便将李天正等人安派在这所院子作护卫,通过他们的介绍,又陆续从衙门和军队底层拉了十来个不得志的人,作为这个院子的护卫。
除了下人和护卫外,院中还有十八个和杨天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这些都是杨天陆续收养的孤儿,杨天亲自做他们的老师,教他们念书识字,并教他们武艺。
见杨天过来,李天正连忙跑到杨天面前,请示道:“公子,有何吩咐?”
“把仆人和护卫都叫过来,我有事吩咐?”
“是。”李天正连忙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护卫和仆人都来到杨天面前,杨天指着李纲对大家道:“这位李先生是我新请来的客人,你们以后要象对我一样尊敬李先生。”
众人都暗暗打量着李纲,不知李纲是何方请来的神圣,不过,这些人都知道杨天的身份,而且在这里的工钱是一般大户人家的数倍,规矩更是严格,听到杨天如此说,也不敢多问,齐声应是。
将集合起来的仆人和护卫都散去,杨天又带着李纲来到后面的演武场,只见里面各项兵器齐全,十八个少年正在中间捉对撕杀,或用刀,或用枪,场中呼声喝喝,虽然只有十多人,却宛如置身于战场。
杨天朝中间大喊一声:“集合。”
正在撕杀的十八名少年马上收起兵器,排成一队横列站在杨天的面前,整个喧闹的演武场马上变得一片安静。
杨天向李纲道:“文纪先生,这个小院连家父都不知,不知先生可否愿意暂时呆在这里一段时间,待我接掌兵权之后再请先生任职?”
因杨天的年龄,杨天的骠骑将军之职还有一年才会接任实职,这其实也给杨天一年的准备时间,否则孤身一人接管军队,以杨天的年龄恐怕也谁也不会服气。
李纲道:“主公吩咐,文纪安敢不遵,只是不知文纪在此,能为主公做何事?”
杨天指了指在两人面前站的笔直的十八名少年:“就担任他们的夫子如何?”
李纲点了点头,杨天向站着的少年扬声道:“你们过来,拜见新夫子。”
十八名少年一起跨前一步,将右手成四十五度角,行了一个后世的军礼:“夫子好。”
杨天跟着还了一礼,而后面的杨石,杨淼两人也是如此,李纲看了看,也学着大概样子做了一下,虽然动作笨拙,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发笑。
“罗艺,你过来。”
里面一个年龄稍大,身材最高的少年跑出了队列,向杨天行了一个礼:“教官,有何吩咐?”
“罗艺,从今天起,李先生便是你们的夫子,你要协助李先生管理好他们,知道了吗?”
“是,教官。”
“好,今天的训练仍然由你带队,明天开始,每天上午抽出二个时辰开始和李夫子学习文化知识,解散。”
“是。”众少年都异口同声的应道,重新拿起兵器,开始练习武艺。
第二卷第四章班底下
现是是周日,小爆一下,白天还会有两章,这一发就从新书榜下来了,大家能不能把老茅推到周推榜上过过隐。口黑,口黑。
罗艺是杨天收留的第一个少年,杨天碰到他时,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正在街上卖猎物:一只成年的金钱豹。这只金钱豹两只眼睛都被箭射瞎,可见打猎人箭法的精准,这样一只完整的金钱豹,至少也价值在二三十贯铜钱,足够一个人生活一年的费用。
只是罗艺却是不走运,他被七八个混混盯上了,那群混混想强抢罗艺的猎物,没想到七八个人一起上,却给罗艺打趴下了。
这下反而惹事了,这群混混土生土长,能量还不小,硬是找来官差污陷罗艺的猎物是他们的,面对七八个人的指责,罗艺就是有两张嘴也辩不清。
杨天虽然没有看到全部过程,但一看这些混混模样的人就知道谁是谁非,上前为罗艺作证,官差才不敢拿罗艺如何,那几个混混也只得悻悻离去。
杨天问清楚罗艺这头豹子是独自一头打的时,对罗艺大为赞叹,得知罗艺孤身一人,不由询问罗艺是否愿意到随国公府作护卫。
罗艺见杨天的仗义执言,很有好感,加上一身武艺正愁无处报效朝庭之际,见杨天邀请,欣然同意。
杨天本来是想让罗艺与杨石,杨淼两人一样跟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听到罗艺自报姓名时却改变了主意,他不能肯定这个罗艺就是以后凭燕云十八骑威震大草原,后来又在隋末自认幽州总管的罗艺,不过,可以肯定,如果现在开始培养,他日末必不能让眼前的罗艺取得比历史上更大的功绩。
杨天素性又寻找了十七名根骨皆佳的孤儿,与罗艺一起凑成十八人,一齐培养,如今这十八人已跟着杨天接近一年,平时都是杨天亲自教他们读书识字,兵书韬略,罗艺的武艺在杨天之上,杨天不在时,就由罗艺带领着众人练武。
李纲心中对杨天更是惊异,眼前的十八人都是虽然刚刚才接触,李纲却已感觉到他们的勃勃英气,再过几年,无疑就会成长起来。
李纲问道:“公子,不知他们的功课进展如何?”
杨天想了一下才道:“嗯,他们的字已基本认全,可以读一些简单的书籍,再高深一点,就需要文纪先生教授。”
这些少年大的有十四五岁,小的才刚满十二三岁,能在一年时间教会他们认字已是不错,何况杨天不可能天天过来,其实只花了大概不到半年的时间,这都是托了拼音的功劳,杨天已将拼音教给了他们,只是杨天不想引起外面的惊异,这拼音标注只限十八人知道,杨天严禁他们向别人泄漏,给他们上课时,即使院中的护卫也不许旁听。
古代认字是一个难关,全靠口传,一遍遍死记硬背,有些人学上三五年也不一定能认得多少字,听到他们已将字基本认全,李纲松了一口气,若是让他从头教,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没有把握让这些少年将字认全,如果让他知道这些人基实只花半年时间就将字认全,肯定会惊讶万分。
“走,我带你去看看他们读书之地。”说完,杨天带着李纲到演武大厅旁边的一间大房子,这间房子里面摆放了十八张桌子,桌子下面还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凳子,前面的一张大讲台后同样放着一张胡椅。
这个房间宽趟明亮,看得李纲大为满意,站在讲台前,李纲一屁股坐在那张胡椅上,只觉得舒服无比,直到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李纲才站了起来,却是管家李天正来汇报给李纲安排房间的情况。
安顿好李纲,杨天重新回到随国公府,有了李纲的帮忙,杨天顿时轻松不少,也大大减少了出府时间。
周宣帝杀了齐王,群臣对他多有怨言,朝堂上也有一种惶恐不安的情况,为挽回皇帝的声誉,郑译向周宣帝建议应当大赦天下,让臣民感激新皇的恩德。
周宣帝深感有理,于是在朝堂上宣布因武帝制定的《刑书要制》量刑太重,需要废除。
内吏王轨连忙向皇帝询问,道:“陛下,若是废除《刑书要制》,我朝将以何法为准?”
周宣帝这才想起来,转头向郑译询问,郑译也没有想到宣帝从大赦会转到废除刑法上去,一时之前也哑口无言。
周宣帝灵机一动,宣布所有的刑法皆减二等,如果死刑则改流刑,流刑三千里改判流刑一千里,众臣只得齐赞皇上圣明。
不几日,周宣帝又连下大赦令,将各地在押的犯人都放回,一时之间大周的牢房全部一空,再也没有一个犯人。
京城兆乐运再次向周宣帝上疏:“臣读《虞书》眚灾肆赦,《吕刑》五刑之疑有赦,因失误造成灾害可以赦免,或者事实不清也可以赦免,却从没有听说可以不问罪行轻重而对天下所有罪犯一同赦免,如此下去,无异纵使犯罪。”
只是乐运的奏章周宣帝毫不理会,他骤然得到权利,权利在他手上就象是一个好玩的玩具,完全可以姿意使用。
这种放纵的后果很快显现出来,那些作奸犯科之人从牢中放了出来,重新开始了犯罪,一些本来忠厚老实之辈见官府不管,也加入其中,大周的犯罪率大增起来,连长安也不能幸免。
众大臣连忙向皇帝上奏,纷纷要求皇帝不要轻易大赦,恢复原先的《刑法要制》,周宣帝被大臣们劝得厌恶起来,心想你们要严那就从严,于是命郑译,刘昉两人重新修订《刑法要制》,改为《刑法圣制》,在正武殿举行祭礼,敬告天神后在全国施行。
新的《刑法圣制》远比《刑法要制》残酷,苛刻,宣帝为了减少群臣给他上奏章,减少享乐时间,规定上书时一旦发现误字,就要治罪,并命左右亲信,暗中纠察群臣,一有小错,轻责谴责,杖打,重则诛杀,朝野上下,顿时人人自危。
宣帝的胡作非为,对随国公府来讲暂时没有什么影响,六月底,杨丽华被正式定为皇后,七月,杨坚被提升为上柱国,大司马。随国公府的地位一时尊宠无比。
第二卷第五章朋友上
今天的第二章,晚上还有一章,其实将老茅送上推荐榜并不难啊,收藏的人每人一票就可以了。可能是老茅太过妄想。
尽管如此,杨坚却没有得意忘形,反而闭门纳户,对于上门道贺的官员一律不接待,杨坚的这种行为,不久就传到了宇文赟耳中,宇文赟对杨坚的行为大感满意。
这天下午,杨天又来到了小院中,李纲已在这个小院住了一个月,对于这十八名学生,李纲很是满意,这些人都是穷人出身,又都是孤儿,以前流浪时,每天饥一顿,饱一顿,如今由杨天收养,不但不用为吃穿发愁,而且杨天身为国公之子还亲自教导他们各种知识,众人对杨天都感激涕淋,学习起各种知识也分外认真。
上午的文化课学完,下午是这些少年的练武时间,李纲闲来无事,也陪着杨天观看众人练武,尽管杨天没有交待,这一个月来,李纲也一直呆在府中没有外出,他为齐王大哭的行为,传到皇帝耳中,肯定会惹皇帝生气,李纲并不想因为自己引起杨天的麻烦。
李纲虽然粗通武艺,但现在已比不上这些少年了,看到精彩处,李纲忍不住大声叫好。
杨天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李纲奇怪的问道:“公子,可是他们练得不好?”
杨天摇了摇头:“他们练得很好,我只是可惜,大周以骑军称雄天下,在这里却没有办法让他们练习骑术。”
这个院子太小,没办法让他们练习骑术,杨天倒不是心痛钱,即使换一个大的院子,一户普通人家骤然多了近二十匹马,太过引人注目,若是想让这些人练习骑术,唯有在城外买一个小庄院才行。
只是这些人没人会骑马,刚开始必须杨天亲自教才行,如是在城外,杨天每天出城毕竟不方便,练飞骑术之事就此担搁下来。
李纲询问道:“公子既然想让他们练习骑术,可是担心没有人教。”
“不错,不知文纪先生有无好的人选推荐。”说完,杨天一脸希冀的望着李纲。
李纲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有一好友,今年刚满十八岁,骑射皆精,现在为司卫上士,只是心高气傲,不知公子能否请得动他。”
杨天大喜:“这好办,如果他能来,明年开府,我封其为仪同将军。”
仪同将军仅次于骠骑大将军,是正四品的高官,而司卫上士虽然隶属于禁军,却是武官中倒数第三的职位,大周武将共有十八级,两者整整相差八级。
李纲却是摇头:“公子,千万不可,若是封官,引起他的怒气反而不美。”
杨天一想就是释然,有真本领之人,或多或少都有傲气,自己年纪轻轻,不但身为博平侯,而且又是骠骑大将军,连正四品的高官也能说给就给,对方已是十八岁,一身本领,不过是司卫上士的小官,肯定会惹起对方的反感。
杨天只得虚心请教:“那该如何相请?”
李纲思付了一下,才道:“明日公子可派人拿我的书信到皇宫门外等候,如我所料不差,申时初他即可交班,到时他看了书信,自会来到此,我先探探他的口风再说,公子千万不可着急。”
“好,只是说了半天,文纪先生尚没有说出他的名字,叫我如何去找?”
李纲才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公子,我忘说了,他叫长孙晟。”
“长孙晟,长孙晟。”杨天念了数遍,才道:“可和长安长孙府有关系。”
李纲点了点头:“他正是车骑大将军长孙览的侄儿。”
车骑大将军可是金印紫绶,位比三公,家世丝毫不比自己差,可是他因为不是嫡子,就得从司卫上士之类的小官做起,杨天倒是迟疑起来,这样的人又如何肯为自己所用。
杨天转念又一想,又何必一定要让他成为自己属下,李纲如此推崇,就是结交一番也不是坏事,遂点了点头。
第二天,杨天亲自带着李纲的书信等在皇宫门外,到了申时,果然有一帮禁军军官交接下班,杨天迎了上去,大声问道:“那位是长孙晟。”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杨天连问数遍,才从后面走出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禁军军官:“我就是长孙晟,你找我什么事?”
杨天仔细打量了一下长孙晟,长孙晟的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全身肌肉均匀,身臂修长,他的手上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长期练武造成,脸上如刀削斧劈,棱角分明,纵使在后世也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站在杨天面前,长孙晟整整比杨天高了一个半头,让杨天不由产生一种压抑感,杨天取出李纲的书信,交到他手上:“这是你朋友托我给你的信。”
“朋友。”长孙晟激动起来,除了李纲,长孙晟和自己的同僚并不合群,也不可能有什么朋友会给他写信,而李纲从自葬完齐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长孙晟常常为李纲暗自担心,不知他去了哪里,如今听到李纲的消息,长孙晟急忙将信撕开,就在皇宫面外看了起来。
李纲的信并没有多大内容,只是邀请长孙晟过去一聚,长孙晟收起信,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杨天,看杨天的穿着打扮,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下人,怎么会替李纲送信,李纲又如何会认识眼前的这个小孩。
杨天微微一笑,他向前面一指:“长孙兄,我在前面准备了马匹,请!”
这里是皇宫门口,除了皇帝,没有一个人可以纵马,所以杨天就将马停在离皇宫前大道隔了一个街口处,由杨石看管。
长孙晟只好将满肚子的疑虑放回肚子中,跟在杨天后面,很快到了杨天存马处,赤影看到杨天到来,兴奋的长声嘶叫了一声。
“好马。”长孙晟一看到赤影,不由赞赏了一声。
杨石手上牵着三匹马,另外两匹也是随国公府的良驹,杨天翻身上了赤影,向长孙晟道:“长孙兄,你选一匹如何?”
第二卷第六章朋友下
长孙晟看了看另外两匹马,这两匹马一黑一白,个子都差不多,表面看来相差不大,白马在外形上好看一些,只是黑马的眼神凌厉了许多,带有一种高傲之色。
长孙晟顿时挑中黑马,一跃而上,这匹黑马见这个陌生人不打招乎就跳到自己的背上,有点不满意,打了一个响鼻,就想撂蹄子。
长孙晟双腿一夹,手在黑马的脖子上拍了几下,这头黑马顿时知道自己上面坐的是一个老手,打消了捣蛋的念头。
“长孙兄,试试马力如何。”说完,杨天两腿一夹,赤影已撒开四蹄跑了起来。
长孙晟一愣,虽然自己跨下的黑马也是一匹良驹,却要稍逊于少年一筹,而且他是第一次骑这匹马,人马不相熟,可是大街上跑马,不光是跑得快就可以,长孙晟对自己的骑术有绝对的信心,见这个少年有挑战之意,不甘示弱,回道:“有何不可?”一打马,跟了上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的得得的马蹄声在大街上响了起来,这条街不是主要街道,依然有不少行人,前面的行人听到马蹄声连忙闪避,只是仿佛一阵风似的刮过,两匹马已奔出去老远,身后留下一片尘土。
大街上的行人见怪不怪,这种事情在长安街头常有,只要小心自己不要伤着就是。不过,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免不了小声骂几句。
赤影仿佛如鱼儿如水,在大街上行走,仿佛对它丝毫没有妨碍,它跟随杨天日久,一人一马早已心意相通,杨天甚至不用控制,任由赤影自己发挥,不时扭头向后看去。
长孙晟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到底是第一次乘坐这匹马,在马身上不时要调换自己的骑姿,控制缰绳,防止马跑偏,或撞到行人,不过,还是死死的咬住杨天,不肯拉下。
小半个时辰,杨天已到了自己所在的小院,长孙晟只拉下了不过十余米,也跟了上来,至于杨石,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杨天跳下马,将长孙晟请进院子,对迎上来的仆人道:“把文纪先生找来,他的朋友来了。”
长孙晟疑惑的打量着这个院子,他进门时发现大门上有李府两字,这个院子只是长安中等人家模样,长孙晟从来没有听到李纲认识李姓之人。
仆人应声下去,不一会儿,李纲已快步走了过来,两人见面都是大为激动。
“文纪兄。”
“季晟兄”
两人都是急忙抱拳行礼,杨天在旁边笑道:“两位分别日久,不如进去喝杯酒再详谈如何?”
长孙晟看到李纲,疑惑的问道:“文纪兄,这位小哥是谁,可否为我介绍一下?”
李纲才知道长孙晟还不知道杨天的名字,连忙道:“这是文纪现在的主公,随国公长子,当朝国舅,骠骑大将军普六茹勇。”
长孙晟大吃一惊,他身在禁军,消息自然灵通,听到眼前这个给他送信少年是随国公长子时,连李纲前面说的一句都没有注意,眼下大周除了皇族,随国公即使不能排在第一,至少也是排在前三名之内。
他忙向杨天行了一个礼,只是杨天又是骠骑大将军,又是国舅爷,长孙晟倒是不好怎么称呼,只得道:“不知公子身份,季晟失礼了。”
杨天连忙道:“若论家世,长孙兄可不在勇之下,勇年龄尚小,你我就与兄弟相称如何,但愿你不嫌我这个弟弟太顽皮就好,第一次见面,就约你骞马。”
“这如何使是,公子是骠骑大将军,而季晟只是一个小小的司卫上士,相差太远。”长孙晟连忙摇手。
“如何不行。”杨天不容长孙晟拒绝,“就这么说定了,我以后就叫你季晟兄,你直接叫我睍地伐就成。”
长孙晟还要拒绝,杨天连忙道:“莫非季晟兄看不上我睍地伐靠着家世当上骠骑大将军?”
门阀恩荫的制度在魏晋以来已实施了数百年,虽然有许多世家会出一些浪荡子弟,但毫无疑问,这时最杰出的弟子英才,往往也是出自世家,因为他们与普通人相比有太多的先天优势,很容易脱颖而出。
长孙晟只有十八岁,正是热血沸腾之时,他虽然对于一些年轻的世家子弟爬上高位看不惯,但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承认,杨天如此一说,长孙晟只好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他有傲气并不比杨天差:“如此,那我就高攀了。”
杨天连忙向长孙晟行了一个礼:“睍地伐拜见兄长。”
李纲见杨天突然演了这么一出,在旁边帮腔道:“恭喜两位成为兄弟,只是季晟兄身为兄长,礼物却不可少。”
长孙晟连忙将杨天扶住,伸手往身上摸了一下,苦笑道:“对不起,我身上没有带礼物。”
杨天忙道:“今天请季晟兄来到此,睍地伐添为地主,应该给兄长礼物才对,不知兄长喜不喜刚才的黑马,如果喜欢,就送给兄长为坐骑如何?”
那匹黑马是杨天从国公府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远非一般的马匹可比,长孙晟虽然有自己的坐骑,却还没有骑过如此神骏的马,听到杨天相送,心里只是略为犹豫一下,就坦然接受。
若是杨天要送别的礼物,长孙晟肯定不会如此轻易的接受,杨天前世与形形色色的客户打交道,早就练出了察颜观色的本领,长孙晟对赤影称赞时,杨天就料到长孙晟极为爱马,与长孙晟的一场赛马,杨天也有深意,除了考察一下长孙晟的眼力外,也是让长孙晟充分了解一下那匹黑马的能力。使他更加恋恋不舍,否则杨天不会象一般贵族子弟一样轻狂。
第二卷第七章盯梢上
三人携手进了房间,杨天已命人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酒菜,坐下后,杨天指着酒菜向两人道:“为庆祝文纪兄,季晟兄好友重逢,我睍地伐与季晟兄结识,今晚咱们就喝个痛快,”
“好。”
杨天的邀请,长孙晟不好拒绝,他还未来得及与李纲交谈多少,已被杨天连灌数杯酒下肚,见杨天如此豪爽,长孙晟当然不能被杨天比下去,顿时与杨天拼起酒来。
若是说长孙晟先前还是给杨天赖上的话,十几酒下肚,两人已俨然是知交好友,杨天发挥前世酒桌上的特长,将李纲和长孙晟两人灌得不辨东南西北,这次把李纲也拉上,三人就在酒桌上重新结拜,结果李纲做了大哥,杨天自然是老三。
看着两人倒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杨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现在是七月底,天气正热,杨天也不用担心他们两人会受冻,直接走出了房门。
杨石在门口等的心急,连忙将杨天扶住:“公子,现在很晚了,老爷,夫人肯定等急了。”
听到此话,杨天才清醒了一点,挥了挥手:“没事,我今天高兴,认识了一个好朋友,爹和娘肯定不会怪罪。”
他前世虽然久经考验,喝酒如喝水一样,只是现在小孩的身体可不能和前世相比,虽然灌倒了长孙晟和李纲两人,自己也确实醉得不轻,好在记得还要回国公府。
现在已快到亥时,这是杨天第一次这么晚回家,杨石心中可没有这么笃定,无奈他几次想提醒杨天回去,都被杨天赶了出去。
杨石将杨天扶上马背,踏着月色,向随国公府走去,离府上还有数十米,杨石就看到往日这时候应当紧闭的大门趟开着,数个护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一般。
杨石心中格噔一声,心道坏了,向杨天看去时,却见杨天在马背上垂下了头,睡得呼呼作响,而赤影也仿佛知道主人在睡觉,脚步迈得分外稳当。
杨石连忙催了杨天数下:“少爷,醒醒,到家了。”
杨天只是挥了挥手,又重新呼呼大睡,杨石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催马来到大门口,跳下马背,又将杨天又赤影身上扶了下来。
他们的马很快被几个仆人牵走,元威看了看杨天酒醉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在杨天的后背重重的拍了一下,杨天哇的一声,张口吐了一地,顿时随国公府的大门口传来一股怪味。
元威将杨天还在摇晃的身体拉住:“跟我走,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厅等你。”
杨石也一步一步的跟在后面,担心的看着杨天,几个仆人急忙将杨天刚才吐出来的东西扫掉,随国公府的大门才重重关上。
看着还是满脸通红的杨天进来,杨坚和独孤氏脸色都阴沉的可怕,这个大儿子本来是他们最不需要操心的,没想到今天却是这么晚回来,还喝得一身酒气。
“怎么回事?”杨坚向跟在后面的杨石询问道。
杨石已经跪在地上,吓得不知所措:“少爷,少爷……”想起杨天严禁他泄漏那个小院的秘密,杨石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胆,老爷问你话,吞吞吐吐干什么,拿家法来。”独孤氏沉声喝道。
“是。”阿香应声下去,不一会儿,一根粗大的木棒已拿了出来,木棒沉重的很,阿香两手才能拿得动,上面还用油漆刷得发亮。
杨石看得眼睛一黑,他进入国公府一年多,还是第一次看到家法,这么粗的木棒打下去,恐怕几下就会让他皮开肉绽。是要受皮肉之苦,还是要出卖少爷,杨石心中矛盾万分。
就在杨石提心吊胆之时,杨天总算开口讲话了:“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今天和人结拜,高兴,多……多喝了几杯酒。”
“和人结拜?”杨坚的脸色和缓了下来:“对方是什么人?”
“嗯,他叫长孙晟,我与他兄弟相称?”杨天是酒醉心不醉,说一半留一半。
“长孙晟。”杨坚脑中现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来,长孙晟虽然只是一个小官,却是长孙览的侄儿,孤傲不群,文武全才,杨坚还夸过他武艺逸群,应此印象深刻。
“既然如此,杨石,扶少爷回去休息,以后切不可如此深夜回家。”
“哎。”杨石大喜,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过关。急忙将杨天扶起,往外走去。
独孤氏不解的问道:“夫君,长孙晟是何人,为何睍地伐一说,你就不罚他。”
杨坚抚须微笑,将长孙晟的身份说了一遍,又夸道:“我以为睍地伐是和一些浪荡子弟相交,既然是长孙晟,我自然不会怪他,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择友,将来国公府的基业交给他,我也不用担心。”
独孤氏却是眉头一皱:“一个司卫上士的小官,睍地伐何必与他兄弟相交?”
杨坚呵呵一笑:“夫人你这就错了,司卫上士可是禁官,将来说不定有大用,何况此子不凡,又有长孙家作后盾,几年过后,恐怕在禁军中独挡一面也未可知。”
独孤氏才释然,还是道:“现在长安不知有多少人眼睛盯着随国公府,睍地伐年龄还小,这些天经常早出晚归,出门也多只带杨石,杨淼两人,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如以后让他少出一些门。”
杨坚不以为然的道:“睍地伐是堂堂国公府的长子,又岂能关在府中,夫人既然担心,就多派几名护卫就是。”
独孤氏苦恼的道:“多派护卫有何用?这孩子给他五名护卫都经常不用。”
杨坚呵呵一笑:“明着不用,那以后睍地伐出门,暗地派几个人跟着就是,我也想看看这他每天在外面干些什么?”
独孤氏顿时展颜:“还是夫君高明,如此甚好。”
第二卷第八章盯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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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石扶杨天刚到小院,杨淼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少爷,没事吧,老爷和夫人都等急了。”
杨淼今天没有出去,吃晚饭时,独孤氏发现杨天没有回去,已叫他过去问过一次,让杨淼一直担心到现在。
杨天没理他,反而是拍了拍杨石的肩膀:“你刚才没有多说,很好!”
杨石一惊:“少爷,你没醉?”
杨天摇了摇头,将杨石一把推开,自己摇摇晃晃的走进房间,回道:“少爷的心没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杨天用过早饭,就带着杨石,杨淼两人重新出了国公府,只是走了一段路,杨天已觉得不对劲,总好象后面有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一样,杨天数次回头,却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杨天本来是想直接去小院,既然怀疑后面有尾巴,不由在街上多转了几个圈,他甚至还到郝老伯那儿喝了一碗羊肉汤,并在云定兴的摊子上买了几个烧饼。
只是无论杨天怎么向后面查看,也没有发现跟踪自己的人,杨天以为自己是多心,这才骑上赤影直奔目的地。
见杨天三人骑马狂奔,元威带着数人从后面现身出来,也骑上马,沿着三人留下的蹄印跟了下去。
杨天赶到小院时,李纲和长孙晟两人才刚刚起来,杨天叫道:“大哥,二哥,早。”
长孙晟乐呵呵的回道:“三弟早。”
李纲却要跳起来:“公子,昨晚仍是戏言,岂可当真。”
长孙晟回道:“大哥,这就是你不对了,三弟一片诚意,又怎能说是戏言。”
“就是,二哥都如此说,大哥就不要推迟了,难道认了我这个三弟,大哥生怕吃亏不成。”
李纲还没来得及和长孙晟说明和杨天的关系,现在再说,倒是显得对朋友有意欺骗,见杨天神色坚定,只得道:“好吧。”算是认同了现在的身份。
长孙晟看看天色,唉哟一声叫了出来:“不好,快到我当值的时间了,我得赶快回到宫中。”
杨天忙道:“二哥莫急,你莫非忘了那匹黑马,有了它,保证很快就赶到,先吃早饭再说。”
长孙晟还是心急火燎,误了当值的时辰可是一件大事,待仆人将黑马牵过来,他顾不得吃饭,跨上马背,扬手向杨天,李纲两人打了一个招乎,就急匆匆出发。
待长孙晟走后,李纲向杨天道:“公子,我……”
李纲话还没完,杨天已打断了他:“叫我三弟。”
李纲哎了一声,期期艾艾起来:“三,三弟。”
“大哥。”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真正把对方当成了兄弟。
李天正匆匆走到杨天面前,低声道:“公子,护卫来报,有几人在门外偷窥我们。”
杨天一惊,想起来时的怀疑,吩咐李天正:“把梯子拿来。”
在大门的侧面架上梯子,杨天亲自爬上围墙向外面察看,见元威和随国公府的护卫分散在四周,警惕的看着院子的大门,杨天才放下心,这个院子完全是由李天正出面办理,户主的名字是外地的一名商人,就是元威回去报告给杨坚,杨坚也不会联想到这个院子会是自己的。
不过,如果国公府真要查,还是一件麻烦事,杨天想了想,对李纲道:“大哥,你看这个院子如何?”
“不错,虽然不大,却是难得清静。”
“那好,这院子就转到大哥名下,算是我对大哥的一份小礼物。”
李纲张嘴想推迟,又想杨天刚看到外面有人查探便作出决定是不是有深意,只得点了点头。
对于杨天,李纲接触的越多,就越感到惊异,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就象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水,他教给那些学生的东西,有许多李纲本人一无所知,何况随国公府再有钱财,恐怕也不会让他那样挥霍,不但买下一个价值不少的院子,还要养着这数十人,如今这个院子说送就送,这个少年又如何会有如此多的钱财。
长孙晟自从与杨天结拜后,这些天差不多结束宫中值班后,隔天就会来杨天的小院一场,杨天将长孙晟介绍给这十八名少年,长孙晟见到这帮少年练武,也兴趣大增,亲自下场与他们比武,结果让众人大吃一惊,武功最好的罗艺在长孙晟面前竟然走不了三五招,自然而然,这些少年又多了一个武术老师。
这天,轮到长孙晟不当值,杨天亲自到长孙家将他接了出来,带着杨石,杨淼两人,四人一起向城外去。
出了城门,,长孙晟忍不住问道:“三弟,到底什么事,为何要出城?”
杨天在赤影身上轻轻一磕,赤影的速度已然加快,前头传来杨天的闷声:“二哥,今天带你去一个新地方,到了地头你就知道了。”
长孙晟只得也打马飞奔,这是在城外,稍不注意,他可就要被赤影甩下,杨石,杨淼两人也连忙跟着,四匹马,顿时带起滚滚烟尘,在大道上奔驰起来。
走了大半个时辰,杨天才让赤影放慢了速度,长孙晟勉强跟了上来,他坐下的黑马已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全身冒汗,而赤影的喘气却小得多,身上只有微微细汗,根本没有尽全力。
长孙晟骑得黑马正是杨天所赠,虽然是难得的良驹,但和赤影比起来,还是高下立判,长孙晟羡慕的道:“三弟,你的赤影恐怕连皇宫内的御马也比不上。”
杨天心道赤影本来就是宫中最好的御马所生,一般的御马自然比不上,笑嘻嘻的道:“二哥想不想也有这么一匹好马?”
长孙晟的眼光顿时热了起来,这个时代,最让男人热血沸腾的就是好马与名剑,只是长孙晟的眼光又很快暗淡下来:“如此好马,可遇不可求,又岂能说有就有。”
杨天却是神秘一笑:“前面就有一匹好马,只要二哥能降伏它,我就送你如何?”
长孙晟抬头向前看去,前面是一个山谷,山谷脚下很多密密麻麻的农田,农田的中间却是一幢庄院,这个庄院围墙高耸,宛如一个小城堡。
第二卷第九章驯马上
除了庄院和山谷长孙晟的视线暂时看不到外,前面的农田都是一览无遗,哪有什么马匹的存在。
长孙晟指了指山谷:“三弟,莫非这里有野马?”
杨天微微一笑:“当然不是,你跟我来。”一夹马肚,直接朝庄院走去。
杨天一到庄院门口,庄院的大门顿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数名仆人,替两人牵过马匹,长孙晟惊讶的发现这几名仆人分明在长安的那处小院见过。
长孙晟结结巴巴的道:“三弟,你……你不要告诉我,这座庄院是你的。”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走,进去看看。”
长孙晟惊讶的合不笼嘴,从这些天来的相交,他对杨天多少了解了一些,城中的那座小院送给李纲不久,没想到又在这里买了一座庄院,单单从这座庄院的面积来看,起码也要花上数千贯,杨天哪来这么多钱。
走进庄院,更是让长孙晟看得目不暇接,里面亭台楼阁,池塘小榭,造得精致无比,花园,假山,应有尽有。
长孙晟忍不住发问:“三弟,这庄院真是你的,这需要多少钱?”
“恩,不贵,这座庄院,包括外面的那些良田,总共才花了二万贯不到。”杨天淡淡的回道。
外面至少有上千亩的良田,二万贯,若是一年前,光这些良田就不只这个价钱,确实不贵,这得益于新皇的登极,周宣帝坐上皇位不到四个月,现在已经诛杀了一位王爷,五位将军,另外下放,贬官的人更多,那些皇叔更是全部被周宣帝赶出了长安,让长安这阵子的房价和田产都快速贬值。
这个庄子就是一位刚刚贬官的官员财产,他们全家被发配到外地,急需钱财,故便宜出售,恐怕连正常价格的一半都不到。
尽管如此,长孙晟也是咋舌不已,他是禁军,又守卫皇宫,俸禄算得上优厚,一年也不过合计九十多贯,二万贯,长孙晟的俸禄要积攒二百多年才能达到。
长孙晟顾不得感叹,他已经听到马嘶声了,这匹马的叫声从没有过的洪亮,长孙晟一听就知道是好马,连忙向马声处跑去。
过了一个小湖,一个花园,二幢大厅,长孙晟才来到了马厩,这个马厩占地广大,至少有数十亩,外面还有一个跑马场,跑马场上已有十多匹好马,罗艺等十八人一人牵着一匹马正在溜达。
这是杨天教给他们骑马的绝窍,象他们这些新丁,要想学会骑马,首先必须要跟自己的马儿熟悉。
尽管场中的都是好马,长孙晟的目光在没有在它们身上停留,目光死死的盯在马厩里一匹全身漆黑一团的高头大马上,刚才的叫声正是它发出。
长孙晟走进一看,这匹马骨架高大,全身肌肉均称,成流线型,身上找不到一根杂毛,只有四只马蹄下,隐隐有白毛露出,长孙晟想起以前读过的马经,脱开而出:“乌云盖雪,这是乌云盖雪。”
杨天点头:“不错,正是乌云盖雪。”
据说项羽的坐骑乌稚马就是一匹乌云盖雪,能日行千里,踏水如履平地,虽然可能会有所夸张,但这匹马单从外型来看,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是一匹好马。
这匹乌云盖雪身上已套上了马鞍,这个马鞍可能令它不舒服,不时长嘶几声,用身子在马厩的柱子上磨来磨去,想把马鞍下弄下来,看到长孙晟等人过来,才停止下来,睁大着马眼,打量着他们。
长孙晟越看越喜,伸手就想模一下乌云盖雪,“呼,”乌云盖雪毫不客气,张嘴向长孙晟的手咬去,若非长孙晟手缩得快,就要被一下咬中。
看到长孙晟来了,罗艺等人丢下自己的马,急忙也跟了上来看热闹,没有哪个人见到这匹马会不喜欢,可惜这匹乌云盖雪桀骜不驯,单是昨天为了给它上马鞍,已咬伤了五名护卫,还有几人差点被踢断了腿,杨天严禁十八名少年的任何一人靠近这匹马。
长孙晟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这匹乌云盖雪身上,见马被铁链紧锁,向杨天道:“三弟,让人把马铁链去掉。”
杨天有点担心:“二哥,你要小心一点,乌云盖雪可是一匹野马。”
这匹马是庄院前任主人留下来的,据说买的时候花了主人一千五百贯的大价钱,可是主人到手三个月,却没有办法驯服,如今要离开长安,只得将这匹桀骜不驯的马留下,甚至没有要杨天一枚铜钱。
这匹马的前主人从马贩子手上买下它时,据马贩子说为捕获这匹马至少死了五名最好的捕马手,又有不下十名想驯服它的好手或死或伤,若说杨天身边的人谁能驯服,最合适的莫过于长孙晟。
铁练咣的一声被打开,乌云盖雪疑惑的看着大开的马厩门,五个月前,它还是一匹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马王,自从被人用母马诱捕后,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驯服它,都被它弄得或死或伤后,乌云盖雪就被铁链紧紧的锁着,一直没有人敢动它。
到了这个庄院三个月,开始又有人想驯服它,连死伤数人后,乌云盖雪重新铁链紧锁,一直困在马厩中。今天又被人打开,乌云盖雪兴奋起来,终于又有人想找死了,它抬头朝外面的人群看了一眼,高傲的扬头走出马厩。
杨天看着乌云盖雪走了出来,连忙带着罗艺等人已退出了百步开外,只有长孙晟一人留在原地,乌云盖雪顿时知道了自己这次的对手。这次的对手比以往的人都高大,而且眼神远比以前想征服它的人凌厉,乌云盖雪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吼。”乌云盖雪向长孙晟发出一声嘶叫,仿佛雄狮怒吼。
第二卷第十章驯马下
乌云盖雪的吼叫,让杨天和那些少年都是心头一震,这根本不像一匹马,完全可以比得上那些凶悍的食肉猛兽。
长孙晟根本不为乌云盖雪的叫声所动,慢慢的向乌云盖雪身边靠近,乌云盖雪眼睛愤怒的睁大,口中发出呼呼的警告,同时盘算着双方的距离,准备随时向长孙晟发起攻击。
在双方还有二三米时,乌云盖雪平地腾空而起,抬起自己的铁蹄狠狠的向长孙晟踏去,若是踏中,保证可以让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类断上几骨肋骨。
杨天身后的少年脸都弊得通红,长孙晟的武功他们都领教过,自然不用担心长孙晟会被马蹄踩到,他们想张嘴替长孙晟喝采,却害怕会影响到长孙晟,只得生生忍住。
长孙晟的肌肉紧缩,在马蹄快要踏下来时闪到马侧,用手在马背上一按,已然翻身上马。
“好。”数名少年还是没有忍住,大声喝起彩来。
乌云盖雪双蹄踏空,反应极快,马上用头向长孙晟躲闪的侧面撞去,只是长孙晟已借机上了马背,这一撞自然成空。
这一下大出乌云盖雪的意外,这一踏一撞是它用惯了的招数,凭着这两下就将大部分想驯服它的人打败,最不济也可以把人甩开,已便它下一步进攻,能如此快越上它背部的人,长孙晟还是头一个。
不过,乌云盖雪却没有慌张,对付马背上的人它也有的是办法,头一低,后腿高高扬起,就想把这个可恶的人类颠下来。
长孙晟一跳上马背,就紧紧的夹着马肚,身体随着马背上下颠簸而起伏,却象沾在马身上,丝毫不受影响。
见这一招不见效,乌云盖雪唏律律的一声大叫,在马场上狂奔起来,正在场上悠悠自得的数十匹马,见到乌云盖雪奔来,连忙将位置让开。
乌云盖雪越跑越快,最后场中仿佛只剩下一团影子,这个马场四面都用高墙围住,长孙晟不怕它能跑到哪里去,紧抓缰绳不放,任由身下的马带着自己飞奔,感受着那种风驰电逝的速度。
所有人都在赞叹这匹马的速度时,乌云盖雪突然一个急停,毫无症兆的静止在场中,仿佛这匹马根本就没有跑过,长孙晟早料想到身下的马没有那么容易屈服,但巨大的惯性还是甩得长孙晟向前冲去,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所有人都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从如此快速的马背上掉下,一不小心,骑手就得折颈而死,好个长孙晟,在自己快要落地的时候,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落到一旁,蹬蹬的后退几步,稳下身来。
还没等众人放下心,刚才静止的乌云盖雪动了,抬起硕大的头颅狠狠的朝长孙晟撞去。
“好畜生。”长孙晟来不及避开,双手按在撞过来的马头上,身子借机飞起,顿时与马身拉开一段距离,手上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吼。”乌云盖雪的后腿用力一蹬,一个跨步已到了长孙晟身边,重新抬起前面的两只铁蹄,朝长孙晟踩去,第一次没有踩到长孙晟,乌云盖雪很不甘心,又故伎重施。
长孙晟忍着双手火辣辣的疼痛,身体一侧,让过乌云盖雪的铁蹄,重新翻身上了马背。
“咴律律。”乌云盖雪怒了,还从来没有人两次上过它的马背,它重新小跑了一段,前腿一收,后腿紧绷,整个马身顿时人立而起。
长孙晟只觉得身体一斜,整个人就要向后滑去,连忙死死抓住马鬃,将身子的下滑之势止住。
接下来,这匹马的手段让人眼花缭乱,颠、立、急速、快停、转圈……千方百计想将长孙晟甩下来,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人马双方都大汗淋漓,长孙晟还是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呼,呼。”杨天等人隔着老远就可以听到人马的喘气声,乌云盖雪精力再旺,一个时辰折腾下来也累得不轻,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开始在场中迈着小步。
就在众人以为这匹马终于要屈服时,乌云盖雪腾的加速,直向马厩的方向跑去,故意找了一个没有打开栏杆的地方,腾空而起,从上面飞过栏杆,这栏杆上面的空隙刚好可以容它的身体飞过,若是长孙晟还骑在马上,非撞在马厩的梁上不可。
此时马肚下面是栏杆,马背上面是木梁,“好狡猾的家伙。”长孙晟暗骂一声,一个翻身,挂在马的一侧随着乌云盖雪一起飞进马厩中,才重新翻身上了马背。
“呼噜,呼噜。”乌云盖雪打着响鼻,在马厩中一动不动,任由长孙晟骑在背上。
杨天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驯马竟然驯到马厩里去了,一个护卫连忙将马厩的门打开,长孙晟双腿轻轻一磕,乌云盖雪走出了马厩,然后静止不动。
长孙晟拍了拍马脸,乌云盖雪转过头,目光再也没有以前的凶气,长孙晟知道自己终于将这匹马驯服,大喜着跳下马背,轻热的***着乌云盖雪的马脸。
一名仆人拿来一串马最喜欢吃的水果,交给长孙晟,长孙晟连忙将水果摊在手上,乌云盖雪闻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杨天走了上去:“二哥,恭喜你,以后这匹乌云盖雪就是你的坐骑,给它取个名字吧。”
长孙晟摸了摸油光发亮的马背,取了个很没水准的名字:“我看就叫它小黑吧。”
“卟。”跟在杨天身后的几名少年都笑出了声,如此神驹既然被叫了这么土的一个名字。
长孙晟脸上一红:“笑什么,你们看看,小黑自己都没有反对,就这么定了。”
乌云盖雪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长孙晟手上的水果,哪知道瞬间就决定了它要叫一辈子的名字,吃完水果,还撒娇的舔了长孙晟手掌几下。
“二哥,你骑术既然如此精,从今天开始,这些少年的骑射我就全交给你了,二哥可不能藏私。”
长孙晟闻言,看了看小黑嘴上还残留着的水果,正在向自己撒欢,摇了摇头,果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人马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