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修罗场(肚兜)
林海文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祁卉?”
“祁卉?在不在?”
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祁卉刚刚拍完一部新电影,照理说没什么事儿要办啊,怎么一大早就没影了?林海文起身,穿着拖鞋出了卧室,又喊了几句,照旧没有人搭理,直到他走进客厅。
!!!
这是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血手印!!!
一个血红的,巨大的,五指清晰的血手印,就这么按在他们的墙纸上,几道血迹还在往下淌。
“祁卉,搞什么啊你在?这是什么啊?狗血啊?你不会拿了我的颜料吧。”
肯定是恶作剧,林海文到处找,找了一大圈,哪里哪里都找过了,也没见到祁卉的人影,正当他准备拿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大门轰的一声儿被踹开了,实木大门正中间,一个脚印的空洞,似乎在诉说中它遭受的欺凌。
“……”
闯进来的,正是祁卉,还有——楚薇薇。
祁卉手中拿着鸡毛掸子,楚薇薇手里则是一把亚丝娜的手办剑,大约二十厘米。
“噗,你们干什么呢?”
“李妹妹你看,这渣滓竟然还笑得出来,”楚薇薇面色冷酷:“我与你说过了,这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靠得住,全是些大猪蹄子。你却对他情根深种,实在是执迷不悔。如今你且看,他脚踏两船还不知羞耻,你如何还要护着他?不如让我倚天剑一剑穿心,送他去死,再将那姓楚的贱婢一起杀掉,由得他们去地下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林海文:……
姓楚的贱婢,不就是你自己么?
祁卉此时弦然欲涕:“灭绝姐姐,是妹妹不懂事。不过,我与这大猪蹄子相交数十年,不论如何都要问个清楚,不然就是杀了他也不足以平息我的愤怒。”
“也好,放心,姐姐为你掠阵。”
林海文此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管怎么说,李妹妹,灭绝姐姐,这都足够提示他了,这些东西,祁卉跟楚薇薇明显是不知道的啊,那现在——
肚兜。
肯定是肚兜!
“你们听我说——”
“不,我已经听得够多了,这些年来你哄骗我还不够么?私下里却跟那姓楚的贱婢眉来眼去,不知羞耻。枉我对你一片真心,却哪里知道,都错付了。林海文——”
为啥不是陆展元。
话说贱婢也是姓楚,不是姓何。
看来是融合型的问题。
林海文脑子里刷刷刷过了这些念头——这也是因为鸡毛掸子的拂尘,还有手办倚天剑不是那么有威胁的缘故。
“那你说吧。”
“我说什么?你还要我说什么?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我说什么能够改变这一切,能够改变你的心?不可能了,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又不说,也不让我说——”
“怎么?不耐烦了?对着姓楚的那个贱婢,你也是这么没有耐心么?那她爱的可真是卑微啊!不过,她本来就是个卑微的贱人。”
“呃……”
这样说你的灭绝姐姐,不太好吧。
“林海文,我问你,你这一生,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爱过。”
“好,那你可以去死了。”
啊咧?
“……其实没爱过”
“我要把你五马分尸!!”
李莫愁你的操作是这么骚的么?
“好了,李妹妹,话也问了,我们快快将他杀了,再去杀了那贱婢。这公母俩坐拥亿万财富和偌大势力,都可收为己用。日后你加入我峨眉,我们姊妹俩一道匡扶汉室,灭他元蒙跶子,何愁不能建立一派壮阔基业。这天下,还有谁说女子不如那儿郎啊~~~”
忘了,灭绝还是个民族英雄。
“林郎,你且去了吧。”李妹妹一声娇喊,挥动鸡毛掸子来攻。灭绝左侧协助,手办剑直直刺来。
“我不想去啊,”林海文夺门而出。
连电梯也等不了了,从楼梯一路奔走,心里还在想,明天估计要上头条了——两女来攻,林海文夺门而逃。
后面祁卉和楚薇薇毫不放松,一路吆喝着追来。
“别跑,孬种。”
“林郎,不会很疼的,只是一会会儿,你就死的透透的了。”
妈耶。
这一路狂奔,奔到了小区泳池。而正对面也有一人狂奔而来。
“爸?怎么了?”
“你妈要拿针扎死我啊,说我是什么杨莲亭,是个奸佞,要杀了我重整日月神教。”林作栋大喊着跟林海文汇合一处。
看来梁雪是融合了公司董事长的部分,要做一个奋发崛起的东方不败了。
此时赶来的东方教主,同李妹妹、灭绝姐姐也汇合一处,步步紧逼而来,手中的鸡毛掸子、手办剑、缝衣针都寒光凛冽。
“东方教主,幸会。”
“灭绝掌门,赤练仙子,幸会。”
串时间线了你们——林海文心里在呐喊。
“好了,不如我等合力将这两个男人先剁了,再叙其他。”灭绝最是凶威赫赫。
林作栋虽然不知道为啥楚薇薇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他很冤枉啊:“为什么你也要杀我?”
“天下男人,有杀错没放过。”
“……这么狠。”
随着那掸子,那剑,那针逼近过来,楚楚可怜的二父子浑身一抖,晕了过去。
……
啊!!
林海文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祁卉按亮了床头灯,睡眼迷蒙:“怎么了?做噩梦了?”
“噩梦?”
“怎么这么大一头冷汗?梦到什么了?赶紧去冲个澡,要感冒了。”祁卉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帮他拿睡衣。
“梦到很恐怖的事情。”
“多恐怖?”
“很恐怖很恐怖,哎对了,我以前送你那个肚兜你还留着么?”
“留着啊,不过很久没用了,收着呢。”
“不用好,不用好啊,以后等我们有闺女了,就送给她。”
番外二 :永生(源古典主义)
“林海文的艺术狂奔之路终于开始减速了,”bbc的评论带着一点遗憾,一点调侃,更多的是理所当然和松了一口气的意味。
而这时,离《父亲》在巴黎苏富比秋拍上拍出1.35亿美金天价之后,已经五年了。离他画出《黑龙潭和画室的窗外》,已经七年。
“自从林海文意外走上了绘画之路,这位史上从未出现过的超级天才人物,以两三年一个飞跃的速度,近乎火箭般地飞升为当世最具权威的艺术家,不论在艺术评价还是市场认同方面,均是如此。而这一切,甚至还只是他艺术和商业王国中的一部分。
我们见过天才,却没有见过如此天才的天才。
而这位天才,如今终于让我们稍稍松了一口气,在他创造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源古典主义绘画流派走入成熟期之后,林海文没有再继续前进。尽管他的技法越发成熟,他的作品越发让人心神动摇,他的流派也越来越深得人心——他离自然女神已经只差那么小小半步了。
但七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走出这半步。
或许真的如同加斯佩·琼斯所说,尽管这一切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显得那么匪夷所思,但我仍然深切的怀疑,人类,是否能够继续向前,林海文或许已经是离神最近的人类了,甚至他已经看见了天国。但他仍然只是一个人,并且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进入那个世界,跟神并肩而立。
不过不论如何,不论林海文是否能够更进一步,但他创造的伟大高度,已经足以让古典画家们去攀登了——截至目前为止,包括两位德高望重的顶级艺术家格哈德·里希特和加斯佩·琼斯,也依然没有能够进入林海文定义的第三重境界。
这个世界上,源古典主义流派第三层,也就是处于成熟期的画家,依然只有林海文一个。他的弟子王鹏,唐城、佩内洛普,也许是离的最近的,但也只是近而已。
格哈德·里希特说:也许十年后,也许一百年后,会有人进入其中,但也有可能,根本没有人能够重复林海文的神话,不论你有多么接近成功一刻——我不知道。
是的,林海文能否更进一步的区别,只在于他会不会从伟大,变得更加伟大。”
bbc的报导产生了很大回响。
这五年来,源古典主义在越来越多的高等院校成为一种既定流派,也有越来越多的青年画家投身其中,巴黎高等美院的林海文研究中心甚至在去年成立了一个基金——“林基金”,用以从全世界范围内遴选最具潜力的流派内青年画家进行表彰。
对林海文画作的研究,也渐成显学——国内甚至有博士专门研究这一选题。
但这个领域的擎天巨峰,确实如bbc所说,让人有些遗憾,也让人松了一口气。
“停留在那里的林海文,比狂奔着的他,更让人有追逐的信心”——一位青年画家评论说道:“尽管我们期待他开辟出更光辉广阔的大道,但慢一点,慢一点,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而我们却太怕时间不够用了。”
……
黑龙潭恶人谷画室,已经成为全球艺术的圣地之一。
黑龙潭湿地公园内,各类艺术活动也层出不穷,人们对这里的建筑、雕塑、布局统统都以艺术的眼光来要求,所以这两年,这里建了一些新建筑,也拆掉了一下旧的,变得跟五年前不太一样了。
唯独恶人谷画室,始终不曾改变。
“小朋友们,看到没有?那里就是林海文先生的画室了,林先生每天都在那里面进行创作活动,很少离开。”导演细声细气地给一帮小孩、家长介绍着。
这些小孩都是全国学习油画的小苗子。
就像高考生拜文庙一样,他们也来拜恶人谷,里面的就是他们心中的圣人。
“我们看到的黑龙潭,就是林先生作品里头的黑龙潭了,大家可以从这个角度看一下,是离原作最近的一个角度。”
导游话声刚落,家长们就纷纷掏出手机、平板,甚至还有准备充分的,拿出了彩印的《黑龙潭》来,跟自己的小孩子开始比对角度,时不时发现一个对应的景,就非常兴奋地惊呼一声。
“这里这里。”
“是这个是这个。”
接着就非常满足地离开了。当然也会有些家长不死心,想要问问能不能有机会偶遇一下林海文。导游都会很残酷地告诉他们——林先生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出画室,即便出画室也是从地下车库直接上车离开的,外人是肯定碰不见的。
她自己当了三年导游,连林海文一面都没见到过。
而此时黑龙潭画室里头,国内近两年颇出风头的青年雕塑家哲昇,从窗户里头向外瞅了瞅:“虽然这窗户贴了膜,但还是有点让人起毛啊,天天一帮人在外面瞅你,你也不跟管委会交涉一下?这太近了吧?”
“他们来说的时候,胆战心惊的,可怜巴巴,我都不忍心说。”
“你不忍心?”
“不然呢?”
“没事,呵呵。”
“话说你今天怎么又窜过来了?”林海文一脸胡子拉碴,头发跟野人一样,就是两个眼睛亮的很,跟探照灯似的。
哲昇看看他:“这不是祁卉说你快疯了么,我来送送你。”
“滚吧。”
“说真的,你这样真不行,你都到这个高度了,再不能调整好心态,真的分分钟就疯了。”哲昇还是挺担心的,祁卉说林海文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画室了,吃喝都是弟子送来的,他也不说话,也不让人靠近,一直画画画,要是突然倒地暴毙,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他们这帮朋友里头,也就哲昇还算独立一点,不是他的弟子门徒,祁卉就把他请来了。
结果哲昇一来,虽然看着是寒碜了一点,不过还算正常。
人站在画板前。
画板上铺着一块白布。
上面油彩斑驳——哲昇想着,要是这块布被拿出去拍卖,估计几百万美金也是打不住的吧。
“画完了?”
“嗯。”林海文微微点头,突然一笑:“哲昇,你还记得么?我画完《黑龙潭》的时候,也是你第一个过来看见的。现在我画完《浴火之河》的时候,你又是第一个,你个玩雕塑的,不觉得很浪费么——这么史诗般的时刻。”
“卧槽。”
哲昇都来不及跟他斗嘴了。《黑龙潭》是什么,是源古典主义第三层成熟期的标准——谁达到了《黑龙潭》的标准,谁就进入了成熟期,迄今为止,还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而他至今还记得,第一眼看见《黑龙潭》的时候,那种震撼和洗刷视野的感觉。
那如今按照林海文的意思。
“《浴火之河》?第四层?”
“是的。”
哦。
那真是史诗般的时刻了。
“能打开么?”
“嗤,当然,不然呢。”
“我怕它飞了。”哲昇没有说笑的意思:“真的无法想象。”
“那就看看吧。”
林海文没有犹豫,一伸手将白布扯开,露出下面的画来。
“那是一捧火,那也是一条河,那是一个舞动的精灵,那也是一座静谧的观音。”哲昇后来在采访中如此描述自己第一眼看到《浴火之河》的感受。
这幅画乍一看,竟然更像是抽象派的作品,但很快,哪怕你是个毫无艺术根底的人,也很快会发现,不,它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抽象的、现代的,它依然是古典的,因为它的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不突兀,而且极美。
它是在水面上燃烧的火,也是在火焰里游动的水。
它是跃动的,也是凝固的。
它是野性十足的,也是宝相庄严的。
它是一朵火焰,也是一座神像,它是一片颜色,也是一座世界。
“我没法跟你具体地形容它,我发现我做不到。”哲昇随后补充道。
事实上,确实如此,在黑龙潭,他嘴巴张合了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我,到底,我的上帝,这是他权杖上的圣光么?怎么做到的?这么,这么——精致?”
“不,”林海文否定了这个莽撞的描述词:“不是精致,是巧合。”
“巧合?”
“对,巧合,这世间最美的就是巧合,如果我们能够抓住巧合,就能创造出最美的作品。”林海文的声音都带着悠远的意味。
“抓住巧合?怎么可能?能被抓住的还能叫巧合么?”
“是的,是这样的。但只要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一切都到了该到的位置,巧合就会如约出现——比最精准的计算机还要守时和恰到好处。”
“……”
哲昇无言。
“你看看这里,”林海文指着《浴火之河》的一个小部分:“我在这里用了三十六层轻重不同的罩染,这边是三十七层,这边只有六层,然后我用铲刀这么一刮,从这个角度,这边,不要歪,不要轻也不要重,然后你看到没有,这里就像一片鬼斧神工的丹霞地貌,奇观出现了。”
“需要这么精准?”
“是的,过去五年我试过无数次,直到我的眼睛,我的手,我的心终于告诉我这些数字,一切都对了,他们,这些可爱的小精灵,终于愿意出现了。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
“我们这个世界诞生之初,也许是一样的,当宇宙、时间、规则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再有一阵宇宙波纹荡过,这些小精灵就出现了,再然后,生命也出现了。”
“是这样么。”
……
林海文画出第四层源古典主义作品的消息,就像是一个原子弹,被投到了地球上——蘑菇云举世可见。
那些权威媒体,那些重要人物,仿佛刷屏一般地公告这个消息。
绘画的世界又被近乎无限地拓展了。
拖尼特教授第一个赶赴华国,罗杰教授也是如此,常硕、戈特利布等人也不落人后,几位权威艺术评论家只是稍微晚了一点点。
格哈德和老加斯佩年事已高,家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让他们长途跋涉,就只能通过科技手段了。
不管来的快慢前后,他们基本上是同一时间看到《浴火之河》的,因为林海文在睡觉,睡了三天,所有人都在等他解开那张白布——除了已经看过的哲昇。
林海文醒来,看到这些或者年少,或者年老,或者华人面孔,或者外国面孔,但都眼睛睁大盯着他的人,没忍住笑:“你们看着真像是一群等着我喂食的大鹅。”
“赶紧吧。”
“好。”
揭开,沉默。
然后拖尼特说出了这幅画日后最经典的一句评语,也是最能概括它在绘画史上的地位的评语:“你找到了打通古典和现代主义之间那扇门的钥匙——你终结了现代主义。”
“哈哈哈哈。”
林海文仰头大笑。
这是实情。
他战胜了现代主义。
《浴火之河》是源古典主义的名作,也是现代主义的名作,它是精心设计的美丽化身,也是天作之合的灵光一瞬——这灵光不是来自于某一个画家,也不是来自于某一个个人,它来自自然,来自天,来自地,来自这世间的一切生灵共有的秘密——生命。
而这,是现代主义的归宿,却只能从源古典主义到达。
所以拖尼特说他终结了现代主义。
因为殊途同归,我道唯一。
格哈德和老加斯佩在遥远的欧洲和美国大陆,看了很久,后来甚至请求林海文将画作寄去——林海文答应了,几个月时间,《浴火之河》辗转欧美,被顶尖的人物们现场观摩。
依然是格哈德和加斯佩·琼斯,共同署名在《艺术评论》上发表了一篇撼动艺术史的文章。
“现代主义死于今日,源古典已然永生。”
……
两年后,《浴火之河》上拍苏富比海城春拍,以5.8亿美金的震撼天价超过达·芬奇名作,位列史上全球艺术品价格榜榜首。
十二年后,《浴火之河》再上拍,价格一跃超过10亿美金,被称作“能够位列《财富》亿万富豪榜五百强的画作”。
二十三年后,56岁的林海文骤然宣布,将放下画笔,不再创作。
源古典主义神秘的第五层,他是否已然突破,从此成谜。
番外三:以后的以后
《七月与安生》最终拿下6亿票房,在狂飙猛进的华国电影市场,这一数字委实算不上非常耀眼。不过它仍然超过了绝大部分观察家的预估。
“电影是一部好电影,祁卉和谷萩的表演称得上入情入骨,但6亿票房,至少一半得算在林海文头上,林海文的名字在电影界值多少钱?《七月与安生》给出了答案:至少三个亿。”
但票房只是这部电影的一部分。
祁卉和谷萩拿下华语电影权威奖项金龙奖的影后双黄蛋,则成为两个人事业上更重要的成就——尤其祁卉,出了金龙奖,还横扫了若干影后,坐实了最具成色的新人位置。
此后二十年,祁卉演出了数十部电影,大多口碑上佳,渐渐成为一个颇具号召力的顶级女演员。四十五岁那年,她演出了人生最后一部电影《花样年华》,将苏丽珍的影像永远留在了华语影史当中。这一角色也帮助她夺下戛纳影后的桂冠,成为为数不多拿下这一荣耀的华语女演员。
四十五岁之后的祁卉,接替退休的王景峰,重掌敦煌娱乐,一手将其发展全球最大的娱乐媒体集团,于全世界都威名赫赫,自成传奇。她一生强大,甚至工作到了人生最后一刻,直至生命尾声,才把手放到林海文的掌心,安然逝去。
纵观祁卉这一生,就像一个圈圈。
读的是戏剧学院,却一毕业就当了公司董座,几年后转回娱乐圈,二十年银幕生涯,塑造经典无数。如日中天之时却急流勇退,重回敦煌,成就新的传奇。
演戏、经商,演戏,经商。
这就是祁卉一生的轨迹。
“她去读戏剧学院,是因为爸爸重塑了她,她去敦煌当董事长,也是希望向爸爸证明她的能力,她重新选择去演戏,是为了做一个独立的,不依附于爸爸的女人,最后重新回到敦煌,也是因为那是她跟爸爸共同的开始,一生的牵绊。你很难说我母亲是一个不够独立,不够强大的女人,但确实,她的一生始终受着我父亲强大的影响。”——祁卉和林海文的女儿林卉在回忆录里这么说道。
……
著名华裔法国媒体人,普利策奖得主,路透社首任华裔总编辑楚薇薇女士,日前在巴黎逝世,享年98岁。
这一则快讯在华国舆论界掀起巨大关注。
无他,这位传媒界的女魔头,跟史诗艺术家林海文的爱情纠葛,已成为本世纪最值得一提的艺术八卦之一。而她一生成就,同样璀璨无比,其著作《战争:人性的消弭》,集结了她亲身参与报导的数十场大小战争的实地素材,并加上她独具洞见的阐释和见解,已然成为同类书籍中最受认可和最畅销的作品。
她因而蜚声全球。
而她领导路透社建立起横贯东西方的普遍声誉,更让她在传媒界声威隆重,一时无二。
楚薇薇和林海文育有一子一女。
子承母业,成为了一名记者,而女儿则远离父母在艺术和传媒领域的伟大成就,转而成为了一名天体物理学家,孜孜以求宇宙的真理。他们的儿子在论及父母的爱情故事时,没有如林卉一样总结、评论,只是简单地表示:“不论如何,他们都爱着彼此,且持续一生,这足够让人羡慕和尊敬了。”
也许是的吧。
在楚薇薇的巴黎墓园的碑刻上,这么写着:这里是一个战地记者、母亲和被爱之人的安息之地。
……
上市公司绝味食品集团今日召开股东大会,梁昊辞去董事长职位,股东大会任命ceo何云峰担任董事长职务。绝味集团这一全球食品巨头,正式完成了从家族企业转向现代企业的转变,梁林两家的人至此全部退出公司管理层。
梁昊在孩子的陪伴下,来到了临川墓园,把消息告诉姑姑。
当年的童童,如今也是七十余的古稀老人了。
“姑姑,公司我已经交棒了,算是不负你所托吧。我把股权都放进家族信托了,以后咱们梁家的孩子们,独立之前,都能从里面支取相关费用,但愿他们能够明白我们的苦心,努力进取吧。”
四十年前,梁雪卸任绝味,林海文当然不会接任,而他子女还年幼。于是绝味的胆子就落在了梁昊的肩膀上。
三十年前,梁雪和林作栋先后辞世,林海文将绝味股权一次交给了梁昊,如今梁昊又把股权置入梁家家族信托,算是完璧归赵,奠定梁门百年基业。
墓园苍幽,秋风阵阵。
绝味集团的创始人梁雪女士,和华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儿童教育家林作栋先生,于此长眠。
……
天南美术学院庆祝建校一百五十年的庆典上,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巨擘云集于此。
这座孕育了源古典主义流派的艺术圣地,近五十年来培育了无数的,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人才,其中尤以恶人谷画派在天美的一支传承为最。如今在母校华诞之际,他们从世界各地汇聚而来,为母校庆生。
“首先,我们感谢各界校友,甚至是不远万里地回到学校,与我们共度这一光荣时刻。”天美院长王鹏,已经是一头华发了:“一百五十年来,天美从印象派入华的桥头堡,成长为源古典主义的宗流源头,离不开一代一代天美人的努力和才情……在这母校一百五十华诞之际,让我们展望更美好的明天。”
掌声如雷。
忙碌过后,几个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才抽出时间坐下来聊聊,外人也识趣地不再打扰。
王鹏,华国文联副主席,全球顶尖美术学院天南美院的院长。
唐城,著名恶人谷画派画家,全球在世艺术家拍卖榜上榜艺术家,天美教授。
楼均,著名恶人谷画派画家,央美院长。
芮明月,国家画院院长。
……
石冷月,巴黎高美副校长,林海文研究中心主任教授,林海文研究的顶级权威。
这么一伙人坐在一起,彰显的是恶人谷画派在华国艺术界,无可匹敌的圣地地位。
“老师最近又找上谁了?”王鹏比较忙,问的是他的师弟妹们。不过大家都看向远在巴黎的石冷月,谁都知道,这位小师妹跟老师的联系是最多的。
自从林海文五十六岁宣布罢笔之后,已经彻底进化成一个老喷子了,而且他地位崇高,影响通贯内外,全球画坛十之七八都是他流派内的徒子徒孙。而他每年在全球不同地方常居,公司什么的,完全不管。所以称得上无所顾忌,什么都敢说,什么人都敢骂,一人干一国什么的,更是屡见不鲜,丝毫不惧。
新写的《丑陋》系列丛书,更是把所有大国、主要国家给全部写了进去,吊诡的是,一本比一本畅销,凭借这一系列,他都成为本世纪最畅销作家之一了。
敬他的人数不胜数,恨他的人也是满山满海。
石冷月也是很无奈,八十的人了,火气还是那么足。
“最近在骂美国的总统呢,说人家是个**崽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最近美国是选出了一个三十多的总统。
“哈哈,”王鹏笑着摇摇头:“算了,随他高兴吧,反正骂了一辈子了,也没人制得住他。”
几个人坐着叙了一下午的旧,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当初在天美画室辛苦努力的年轻人,如今都已经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了。功名利禄,艺术追求,在时间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晚上,王鹏设宴,在老冯叔的恶人谷酒楼为各位同门接风,恶人谷一门徒子徒孙,选了再选,也坐满了三张大圆桌。
恶人谷酒楼这牌子是林海文亲书。
头一任老板是林海文发小冯启泰,王鹏他们都叫老冯叔,毕恭毕敬。老冯叔也是个传奇人物,二十来岁才开始学厨,拜在潘家菜传人李神厨门下学习,凭借一手刀工一条舌头成就华国烹饪宗师地位。
四十岁开了恶人谷酒楼,主打精工细作,如今在全球各地有近百家分店,一洗华国料理接地气的低端印象,华国以外,凡知道华国料理者,必知道恶人谷酒楼。
而京城的这一家是老冯叔开的第一家,也是最正宗的一家,老冯叔定的规矩,主厨必须是冯门徒弟厨艺最高的一人——据说是为了让黑龙潭的林老祖宗可以随时吃到最好的冯家菜。
“大家举杯吧,祝老师长生久视,青山不老。”王鹏一举杯,众人跟随。
祝老师——
祝师祖——
祝老祖——
长生久视,青山不老。
……
又过去三十年。
恶人谷酒楼在座的那些一代弟子们,尽皆凋零,而恶人谷的老祖宗林海文,还在骂天骂地,让人不服不行。
黑龙潭画室,如今都成了国家级保护建筑了。
林海文眯着眼看恶人谷的界面。
离百亿点恶人值已经近了,一百年来,从中级恶人,升到高级恶人,再到大恶人,如今终于离最后的称号恶人,只有半步之遥了。恶人谷的秘密终于将要揭开——自他56岁画出第五层的源古典主义画作之后,他已经等了太久。
久到他认识的那些人,都已经离去了。
番外终:天魔如意
华国,河东省。
小海豚美术培训班。
年轻的女老师苏楠刚刚从天南美院毕业,回到家乡办了一个美术培训班——近一个世纪以来,油画已经超越钢琴,成为华国父母最心仪的课外兴趣。在教育改革的背景下,语数外等课程培训日薄西山,而美术这一类兴趣爱好培训,则前途颇广。
“苏老师,唐城先生真的是您的祖师啊?”
“是啊,我老师的老师的老师,就是唐城先生了,你算一算,得是第几代了?”苏楠看着萌萌哒的小姑娘,笑眯眯地回答这个已经被问过多次的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是第四代。”
一个小男孩举手抢答。
“不对,是第五代。”
“明明是第四代。”
萌萌哒小姑娘一脸严肃:“林海文先生才是一代祖师呢,唐城先生是第二代。”
“……林海文先生不能算的。”
“为什么?”
“他,他是老祖宗。”
苏楠乐出声儿了,但很快也生出一点伤感来:“是啊,是老祖宗了。”
苏楠想起自己念书的时候,她的老师曾经说过:“我觉得老祖宗是很孤独的,你们看啊,先是他的老师陆松华先生、常硕先生接连去世,然后他的父母也仙去了。再是他的朋友、弟子,像是我的师祖唐城先生啊,也都一个一个凋零,最后甚至像我的老师这一代的,他的徒孙们都开始离世了,七八年前,他的女儿林卉女士也离他而去,前两年,林琸,林瑾也接连谢世,举目无亲人,遍顾不相识,确实是很悲凉的一件事啊。”
“好了,今天我们要学习画静物了啊,林先生当年也是先画这个的哦,传说在他的名作《丸子头少女》之前,还有两三副静物作品的。”
苏楠拍拍手,让大家把注意力凝聚过啦,开始上课了。
……
黑龙潭画室,今天难得大门打开。
王鹏的小弟子,央美教授宋澜,亲自推着一个轮椅从大门进入,经过那一架“恶人谷”的玻璃钢的时候,轮椅上干瘦的老妇人艰难地扭了一下脑袋,看了一眼这三个字,笑了笑。
“卢女士,您还好么?”
卢雨微微点头。
“师祖已经在等您了。”
“好。”
林海文油画之路的起点,并不是央美,而是京城的雨点画室——《丸子头少女》就出于那里。而他跟孙唯、卢锐夫妇长达大半个世纪的交情,也广为人知。他们俩的独生女儿卢雨,更是林海文看着长大的。
当年的大萝莉卢雨,如今也是逾百岁的人瑞了。
在林海文的儿女,还有侄子梁昊过世之后,这位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士,却已然是他当世仅存的最亲近之人——胜过了孙辈,也胜过了那些徒孙。
“哥哥。”
“你来了?”
“几年不见,你看着一点也没变。”卢雨看着林海文,感叹道。她虽然也居于京城,但百岁老人,轻易是动也不能动的。上次她跟林海文见面,已经是三年多前了,当时林海文跟楚薇薇的女儿林瑾,也是他最后一个离世的孩子撒手西去,卢雨特地拖着老弱之躯来安慰他。
而这一次,是林海文特地请她来的。
“呵呵,人老成精,再变就成骷髅了。”林海文摆摆手,又看看她:“你是老了不少,看着就剩下一把把了。”
“我也快了。”卢雨一点也不避讳,在林海文面前,在她自己面前,到了这个年纪,度过这么一生,还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呢?死亡,不过一个水到渠成罢了:“唉,等我也走了,你就得自己注意了,火气别太大了,我听东东说,你最近又开始骂鬼子了。还有什么可骂的呢?该拿回来的都拿回来了,该反省的他们也反省了,现在咱们国家这么强大,鬼子还能有什么蹦跶的呢?”
林海文笑了:“不骂了,以后都不骂了,我骂够了。”
“真够了?”
“够了。”
卢雨凝视着林海文,要说她长大后没有对这位动过心,那也是假的,不过她足够理性,不论是祁卉、楚薇薇,都已经是女人中的顶级出色人物了,但在林海文那里,还不是一生抱憾?至于她,一介凡人,还是算了吧。
听到林海文说够了,卢雨心中有一些明悟。
“哥哥,你这是——”
“呵呵,这回就是让你来,我们再见一面,兴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林海文示意宋澜取东西:“这几年我常常回想当初,当初在雨点画室的时候,我跟王鹏、谢俊他们画画,你在边上看电视剧,孙老师就在我们中间走来走去——好像就是发生在昨天,可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儿了。我画了幅画,今天你带回去,也是咱们认识一百年的纪念。”
“……好。”
国家艺术中心退休顾问卢雨女士,看望林海文先生的新闻,也很快见报——多亏林海文这些年骂人不缀,哪怕深居简出,也没有人忘了他。黑龙潭里有真龙,恶人谷里藏神仙,这都成了画家们的经典素材了。
这也已经不是最近一段时间,第一次发类似新闻。
常硕的孙子,陆松华外孙石啸的儿子,梁昊的女儿,当然还有他自己孙辈以及徒孙们,接连拜访黑龙潭。
大家都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什么。
……
“等着我死吧?”林海文跟宋澜撇撇嘴:“肯定是的。”
宋澜有点尴尬,自从弟子们凋零殆尽后,他就是林海文的助手了,对这位老祖宗的脾性,他也算了解的。外面人都说林海文性格孤拐,喜怒无常,易燥易怒。但宋澜知道,这位对身边人还是很好的,而且数十年一以贯之,并不存在年老之后,性格大变这种事情。
“不过我是快死了。”
“……您别这么说。”
“唉,我也活腻了,谁能想到呢,我居然是最后一个死的。”林海文心里想,谁能想到呢,恶人谷的一百亿恶人值这么难搞。
但,够了。
在第无数次骂了鬼子之后,终于够了。
林海文把宋澜打发了出去,一个人走进画室——这么多年来,有一幅画始终被放在他画室的中央。
这是他56岁时画出来的一幅画。
源古典主义第五层境界,唯一的一幅作品,那之前,他画不出来,那之后,他也再没有画第二幅。
那是一道门。
一道华国传统的大宅门,朱漆,铜环,门里是黑,门外是光。
林海文伸手,轻轻地穿过那中间的黑色,半只手没入其中——他笑了笑,这种画,怎么敢拿出去?谁能想象得到,源古典主义的第五层,绘画艺术的尽头,居然是真正的神之领域——创世。
门那头是什么,林海文不知道,但他明白,等到他成为恶人谷的称号恶人时,就会有答案。
所以自56岁至今,大半个世纪,他的最主要工作就是逮谁骂谁,能骂一国不骂一省,能骂一个职业不骂一个个体。正着骂反着骂,变着花样骂——这世界上还有没被林海文骂过的人么?
很少见了。
那些对别人来说,天条一般的禁忌,林海文从来无所顾忌,什么肤色、信仰、性别等等,想骂就骂,骂了还要骂。
全世界竟然也忍了。
所以让林海文的恶人值事业是进展缓慢,一直到今天,才将将大功告成。
他深吸一口气。
点开了恶人谷的界面。
“海鸥鸟最大,恭喜你累计恶人值达100亿点,正式获得称号恶人头衔,封号‘画圣恶人’。”
这一条提示过后,林海文就看见恶人谷界面急速后退,渐渐从无边无际变作了一颗浑圆的珠子——天魔如意。
无数信息流入他的脑中。
恶人值——无非是七情六欲、六识五蕴滋生出的天魔魔气。
那些他兑换出的物品,则是如意天魔气衍变而出。
那些干涉现世的灵异效果,则是天魔蛊惑,如意随心。
天魔如意珠从林海文的头顶百会浮出,投射出一片蒙蒙乌光,渐渐的,一道扭曲的阴影从林海文身上浮现而出,被天魔如意珠吸入其中,投到画里那座大门里去了。画作无火自燃,只留下一座死气沉沉的躯体留在画室中。
……
华新社重磅快讯:源古典主义流派创始人,著名艺术家、作家林海文先生,于黑龙潭画室逝世,享年124岁。
巨星陨落,举世同哀。
——
好俗气的结局啊,啊啊啊啊啊,全部结束了,大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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