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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倦听流水     兵法大圣txt下载     兵法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我要举十二个!

    一道铜锣声响起,诸葛清如释重负般将铁饼放下。

    这时,全场爆发出了海啸似的欢呼声来,许多人看到诸葛清的成功,神色激动若狂,纷纷称赞道:

    “十四岁就有此等神力,真不愧是神童!”

    “是极,这诸葛清文章武艺样样精通,真乃我素水县的天资第一人!”

    “天呐,我要是有他一半的天赋,也不至于三十多岁才能考上武生了。”

    “哪用一半,诸葛清只需三成发挥,就可以稳稳当当考中武生。”

    “呵呵,‘神童’之名岂是白叫的?只有文武双全的人才能称作神童,要我看,虽然诸葛清比起那位叫苏仪的少年文试差了一筹,但武试必然能拔得头筹,摘取案首!”

    “不好说,不好说。普通人接受武庙赐福成为武生,只能让人的力量增长一两成左右,但成为天择仕子的力量增幅太过强大,几乎能达到五六成!这苏仪虽然体弱,但受到天择仕子的增幅,弥补了先天的不足,说不定真能在武试和诸葛清一较高下呢。”

    “我觉得不可能,那苏仪的体格比我侄子还瘦弱,就算是补上了五六成力量,也只不过和普通成年人相当,远远不如诸葛清。”

    苏仪低头思考,对周围的谈论声仿若未闻,心中却在温习着他所学习到的举重技巧,以免等下上场的时候临阵慌乱。

    诸葛清在场内,高昂着头,沐浴着众人的赞美和恭维,眉宇间那浓烈的自傲自得之色几欲要冲破他微笑的伪装。诸葛清目光一扫,发现了看台上的苏仪正低着头,以为苏仪不敢和他对视,心中的快意竟然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一个脑热,向苏仪高声挑衅道:

    “如何?苏兄,文试我输了,但你觉得你在武试也能赢过我吗?”

    看台上激烈的讨论声顿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顺着诸葛清的目光看向苏仪,想要知道他的回答。而原本就支持诸葛清的那些人,此刻望向苏仪的目光,更是带着一抹调戏和蔑视的意味。

    苏仪听得诸葛清的挑衅,愕然抬头,心中道:“这诸葛清的心胸怎得如此狭小?我此前不曾挑衅、也不曾污蔑他,他反倒来挑衅我?这是几个意思?”

    皇甫院事冷喝道:“大胆考生,这里是武举严肃之地,岂容你这般放肆?速速退下,否则我定要取消你的武举成绩!”

    诸葛清心头一颤、一脸尴尬,看向苏仪的目光越发阴狠。

    苏仪却只是微微一笑,从台阶座位上站起来,向诸葛清一拱手,道:“诸葛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在下仅仅是一介庶族子弟,先前取得微薄成绩,已然竭尽全力,在力量方面,在下万万不能跟诸葛兄相提并论!”

    “但在技巧方面,我可能胜你百倍。”苏仪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听见苏仪主动认输,诸葛清眉头一展,竟然笑逐颜开,似是“大人有大量”似得不再跟苏仪纠缠,只不过,任谁都能从诸葛清的表情中,察觉出他那对苏仪的万般不屑和轻视。

    身旁吴妄和童溪两人看向诸葛清的目光越发尖锐,前者更是低声怒骂道:“我呸,如果评‘神童’也要算上人品的话,这诸葛清再过一百年都评不上神童!”

    童溪也是冷喝:“哼!我以前听到这诸葛清的种种传闻,心中还对他有些许崇拜之情,现在一看此人为人如此低劣,之前的仰慕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呵呵,两位兄台莫要生气。这诸葛清从小顺风顺水,早就被骄纵惯了,也养成了他自视太高的毛病,觉得任何同辈人都不如他,先前被苏兄超越,打破了他‘同辈无敌’的神话,他自然是万般怨恨。说实话,我等靠着努力才取得今天成绩的人,最看不惯这等娇生惯养的天才。”身后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说话声。

    苏仪回头一看,发言者竟然是先前在文试取得八筹的端木钟,此人先前还和诸葛清针锋相对,显然在县试之前就已经结下了仇柄。

    听端木钟此言,吴妄和童溪眼前一亮,仿佛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立刻和端木钟讨论起来,组成了声讨诸葛清三人组。

    苏仪本人却毫不介意,静静地看向前方,心中不断温习自己所学的举重技巧,尽量保证在每个细节都不犯错。

    诸葛清回到看台上之后,立刻就迎来了其他人的贺喜之声:

    “恭喜诸葛兄、贺喜诸葛兄,两项九筹,在素水县简直千古未有,简直称作奇迹都未尝不可啊!”

    “恭喜恭喜,此次县试的案首,已经非诸葛兄莫属了!”

    “呵呵,待得县试结束,我将包下整座庆华酒楼,摆宴为诸葛兄祝贺,还望诸葛兄赏个脸面啊!”

    周围的人极尽恭维之词,有些中年人就差没有立刻开口跟诸葛清提亲,要将自家黄花闺女嫁给他了。

    诸葛清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一一回应众人的称赞,只不过,在他每次眼角余光扫过远处正襟危坐、低头沉思的苏仪时,总是忍不住涌起淡淡的自得之色来。

    这场闹剧之后,武试再次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

    又上场了二十几人之后,终于,苏仪的名字被皇甫院事念到了。

    “……下一位,陵亭村苏仪!”

    苏仪一站起来,立刻,就有数百道目光好似浪潮般扑了过来。

    苏仪面色如常,稳步走下阶梯,踏入校场之中。

    看台上的考生们瞧得苏仪这单薄的身影、瞧得他那细胳膊小腿,纷纷摇头。

    “唉,可惜,看他这种体格,就算得到了‘天择仕子’的增幅,恐怕能举起七斗就已经是极限了吧?”

    “七斗是极限,我猜他可能还会退而求其次,举个五斗合格就好。”

    “是啊,虽说文武试一起算平均分,最高分者得案首,但如果两人分数相同的话,优先计算武试分数。所以说,这苏仪就算是拿到武试八筹,也得不到案首。除非他能得到九筹,才能稳压诸葛清一头,否则的话举五斗还是七斗已经没区别了。”

    “但他根本不可能举起一石拿到九筹吧?至少我觉得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唉,当真可惜啊!如果这苏仪能再拿到武试十筹的话,那就是千古未有的双十筹啊!”

    “别做梦了,你自己都说了千古未有,古来多少先贤都没拿过双十筹,又怎可能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众人尽皆摇头叹息,几乎没有人对苏仪抱有太高期待。

    就算是吴妄、童溪两人高估苏仪,也只不过认为他最多能举起八斗而已。

    而诸葛清则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态,面挂微笑,淡定自若。他的脑海中几乎已经浮现不久之后,作为神童兼案首的他在街上闲逛却有万人来贺的爽快场面了。

    瞧得苏仪走来,皇甫院事面色平和地点了点头,道:“你已是天择仕子,就算武试失败,也照样能够得到武庙赐福,成为武生。所以不必顾虑,也无需在意他人的言语,尽你所能便好。”

    皇甫院事这话,明显是想要消除苏仪心中的压力的。

    苏仪心中感激,表情却是有些古怪,呢喃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请问院事大人,小生能否换一种举重之法?”

    “可以,只要你能够不借外力举起铁饼,无论什么方法都可以。”皇甫院事点点头,道:“你要怎么举,说来听听?”

    苏仪靠近皇甫院事,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皇甫院事脸色微微一变,问道:“这种方法,先人早已试过,只是在抓举的过程中很难保持身体平衡,以致失败频频,所以就被人放弃了。你确定要用这个方法来举铁饼?”

    苏仪微微一笑,道:“那只是先人的举重方法有误而已,我认为我可以一试。”

    “你要举几个铁饼?”

    “十二个!”苏仪想都不想,回答道。

    皇甫院事嘴角一抖,脸色有异,但并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向手下官吏吩咐了几句。

    那两名官吏立刻就像见了鬼一样瞪大双眼,看向苏仪的目光仿佛是在说:这小身板也想举一石二斗?也不怕闪着腰?

    不过这俩官吏还是领了命令,尽忠职守地开始摆弄铁竿和铁饼,将铁饼分开固定在铁竿两端,留出中间的位置供人抓举,布置成了杠铃的模样。

    看台上众人见到俩官吏如此布置,大惑不解,纷纷议论道:

    “咦,这苏仪为什么要让人把铁饼分别固定在两边啊?”

    “我听说过这种举法,把铁饼布置在两边,而自己则可以抓住铁竿的中间部位,不必大张手臂,所以能够举起更重的铁饼。莫非这苏仪是想要挑战九筹拿案首?”

    “呵呵,卢兄你只说了其一,未说其二。这种方法的确能举起更重的铁饼,但极难保持平衡,稍有不慎就会摔倒失败。不然你以为先人们为什么会放弃这种方法,就是因为能够成功的人不足三成,风险实在太大,不适合一年一次的县试,所以才会被人抛弃的。”

    “是啊,所以我估计这苏仪肯定要失败……咦,都已经十个铁饼了,他怎么还让人加?”

    “我的天呐,他不会想要挑战十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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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千古神话今朝破!(求推荐票,求收藏~)

    众人面色齐齐一变,顿时心生期盼之情,如果苏仪真的能够挑战成功,那就会成为千古未有的文武双十筹啊!

    但很快就有几个明智的人很快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不可能,以他的力气绝对不可能举的动一石二斗。”

    “是的,我估计就是这苏仪已经成为天择仕子,已经铁打的能够成为武生,接受武庙赐福了,所以才来挑战十筹。”

    “这哪是什么挑战?不是破罐子破摔吗?他这是故意举个一石二斗,到时候没拿到案首也能有个借口,说自己不是拿不到九筹,而是挑战十筹失败了,给自己留个脸面。”

    “唉,没想到这苏仪也是好脸面的人,我莫非看错他了?”

    “我倒觉得不是,说不定他真的有把握也说不定。”

    “有把握?你看他那体格,你觉得能有几成把握?”

    那张口支持苏仪的人顿时面色尴尬,不敢言语。

    全场三百名考生中,支持苏仪的几乎不超过十个人,其中就有吴妄、童溪和端木钟三人,但他们仍然信心不大。

    而坐在最后方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英杰掌柜,紧紧盯着苏仪的脸孔看了一阵之后,心中道:“我看这苏小兄弟至始至终都神态自若,从来没有紧张和犹豫之色,如果不是胸有成竹之人,断然不可能有这般神采。我突然有一种预感,这素水县、不,整个人族恐怕都要翻天了!”

    诸葛清端坐看台上,一脸不屑,心中道:“连我都举不起一石二斗,你苏仪又凭什么能举起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裁判席上议论纷纷,但大多主考官吏都皱着眉,不停地摇头,显然认为苏仪是自暴自弃了。

    苏仪无视了周遭所有人的指责目光,屏蔽了一切杂音,心无旁骛地走到杠铃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面色肃穆。

    仿佛受到苏仪认真神色的影响,武校场顿时万籁俱寂。

    苏仪伸展了一下筋骨,看了眼脚下两端各有六片铁饼的杠铃,微微一笑,然后蹲了下去。

    只见苏仪深蹲、挺胸直腰,然后双手在腿外侧紧紧握住铁竿。

    为了保证接下来的重心平衡,苏仪身体离铁竿极近,膝盖几乎挡住铁竿抬升的路径,

    看见苏仪摆出这副动作,皇甫院事以及裁判席上的几名官员纷纷双眼一亮。

    季县令一脸狐疑,心中道:“咦?这准备动作真是奇特,我在‘练兵场’中模拟了一番,总觉得这个姿势在接着站立起来时,能最大的保持身体平衡……难道!”

    看台上,几位眼光老辣的考生心中也有这些猜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苏仪再次深吸一口气,试着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杠铃,心道果然沉重。

    随后,苏仪一声怒号,双臂发力!

    只见苏仪的肌肉爆发出了一股莫大的力量,在身体迅速直立的同时,他手中的杠铃随之被抬了起来,一寸、两寸,一尺、两尺的拔高,伴随着众人的惊呼之声。

    “看啊,快看啊!苏仪抬起来了!”

    “只抬起来还不够,还得举过头顶,保持……咦,他为什么不举了?”

    众人双目一凝,就见到苏仪将手中杠铃抬高到脖子的位置时,竟然身体再次下蹲,杠铃上升的势头顿时戛然而止!

    而苏仪血气盈面,肌肉紧绷,面色狰狞地好似鬼神;同时头部微微后倾,挺起胸膛,用肩部和锁骨的力量努力地将手中铁竿固定在脖子前方,不让杠铃掉到地面去。

    看台上众人见状,纷纷叹息。

    “竟然第二次下蹲,看来他是承受不了一石二斗的重量。”

    “是啊,太可惜了,这十筹看来是拿不到了。”

    “可他为什么又不放下铁饼?难道明知道自己力量不够,还不死心吗?”

    有一人面色愧疚,摇头道:“看来这苏仪是真心想要挑战十筹的,但此刻感觉自己力量不支,又不愿轻言放弃,所以才不肯将铁饼放下。唉,我先前还说他是破罐子破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愧对这苏仪。”

    “等这次武试过后,我一定要向其他人解释,苏仪不是拿不到案首,而是想要挑战双十筹而失败了。”另外一个人也叹息道。

    “即使苏仪已经挑战失败了,在我心中,他仍然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所有人一起摇头叹息,都认为苏仪已经失败了。

    而苏仪一直保持着下蹲的姿势,用肩部和锁骨固定住杠铃,脸上狰狞神色稍有缓和,正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看台上一片叹息声,但皇甫院事和李校尉的想法却不一样。

    他们两人身为武士,对人体肌肉的研究远超在场的任何一人,别人或许觉得苏仪是力量不支,所以才举不起来,但这两人一看苏仪神色镇定,呼吸均匀,浑身没有丝毫颤抖,哪像是力量不支的模样?

    皇甫院事离得最近,从侧面看苏仪的动作和身体线条,面有震惊之色。

    因为,在他的眼中,苏仪从头到脚的全身仿佛化为了一张拉满弦的硬弓,此刻苏仪手中铁饼好似箭在弦上,只要苏仪这张弓一撒力,就能立刻把箭射出,如流星天降、跨越千里!

    只不过,在杠铃停留在脖子前的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苏仪自己心中却是犹如有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叫苦不迭道:“妈呀,锁骨好痛,要被压碎了!难怪举重运动员要穿保护肌肉的服装,教练,我不想举重了,我想打篮球!”

    只不过,心中开玩笑归开玩笑,苏仪仍然面色坚定,强韧身体的痛楚,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同时脚步小范围挪移,保持重心平衡。

    看台上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苏仪不是举不起来吗?为什么不把铁饼放下,反而还要站起来?

    皇甫院事仿佛意识到了苏仪接下来要干什么了,连连吞了几口唾沫,面色不定;而李校尉更是呼的一声从裁判席中站起来,双手一拍桌子,满面激动地向苏仪大呼道:“一往无前,冲锋!”

    周围众人一脸懵懂,不知道李校尉在耍什么疯,而几个经验老成的人看了看苏仪的神色,似是猜到了什么,双眼圆睁,紧紧盯着苏仪的动作,生怕漏掉一丝细节。

    诸葛清的自得神色逐渐收敛,面色紧张。

    苏仪微微一笑,随后一声嘶吼,调动浑身肌肉,爆发出他平生最大的力量,将一石二斗的杠铃向上挺起!

    同时,他右腿向后挪移,左腿向前踏步,下本身作出类似半跪的动作,竟然生生地将身体平衡给稳定住了!

    之后,苏仪保持着将杠铃举过头顶的姿势,缓缓直立,稳定身体。

    看台上顿时惊声四起,一部分人猛地站起身来,面露震惊之色。就连裁判席上的主考官员们,也都齐齐站起身来,不停叫好,采声雷动!

    “我的娘嘞,苏仪竟然真的把一石二斗的铁饼举起来了!”

    “老天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有哪位十六岁的蒙童能举得起一石二斗啊,这力量简直是我平生仅见!这苏仪,不同凡响啊!”

    “不,这位兄台你说错了,苏仪的力量并没有超出常规,只是他的技巧独特,所以才能够举起一石二斗!”

    “四两拨千斤!妙哉,妙哉!”

    “是啊,而且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就看苏仪能不能保持十息了。”

    所有人一边说着,一边如坐针毡似的望着苏仪,在心中数数:“一、二、三……”

    诸葛清的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心中惊惧道:“不、不可能,你这家伙为什么能够举起一石二斗?!我都举不起来,你为什么能举得起来!这不可能,你一定坚持不住的!掉下去,快掉下去啊!”

    全场鸦雀无声,在心中默默数秒。

    然而,却有人发现,苏仪在保持十息的过程中时,并没有其他考生那样浑身颤颤巍巍、竭尽全力保持平衡;甚至,苏仪还不慌不忙地扫视了看台一眼,随后浮起了一抹从容的微笑来。

    诸葛清的心跌到了谷底,但其他大部分人的心绪却越发高扬起来!

    十息已到,铜锣声响起。

    苏仪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但正当其他人以为苏仪会立刻将手中铁饼丢到地上时,苏仪却留有余力般,从容不迫地将手中铁饼缓缓放了下来,甚至没有引起孙圣雕像的反应!

    “好!拿得起,放得下,仿佛重现霸王举鼎、举重若轻的英姿,十筹实至名归!”皇甫院事一脸激动,鼓角道。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了怒涛惊雷一般的热烈掌声来,所有人都挺身起立,为苏仪喝彩。

    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此前都认为苏仪不可能举起一石二斗拿到十筹,甚至举起八斗都很困难。

    但是,苏仪却打破了这份不可能!

    他将这份不可能,扭转成了自己的荣耀!扭转成了他人的刮目相看!

    在场的所有考生心中对苏仪的想法已然只剩下敬佩和崇拜,他们还知道,不久之后,这份崇拜就会越出小小的素水县,深深扎入全郡、全州、全国,甚至全体人族的心中!

    文武单科十筹,或许时常会被人摘下,并且历史上摘下单科十筹的人,无一不在未来成为一方名相或者千古名将。

    但文武双科十筹,千古未有,空前绝后!

    很多人都意识到,随着苏仪的出现打破了“千古十筹”的神话,这兵锋大陆,怕是要变天了!

第18章 授业

    在苏仪创造的神话下,整座武校场彩声雷动,气氛热烈。

    那些先前根本不看好苏仪的考生们,纷纷面红耳赤、羞愧不已,纷纷自嘲自己的目光短浅;但他们仍然难以掩饰眼中的惊喜,尽皆抛开自己的脸面,为苏仪鼓掌喝彩!

    在苏仪破了“千古十筹”这个神话时,他的名字已然和人族全体的荣辱划上了等号,在这个大前提下,个人的脸面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尤其是此前被称作“神童”的诸葛清,他不仅文试输了苏仪一筹,连武试都败在了苏仪的技巧之下,可以说是满盘皆输。但他这种唯我独尊、眼高于顶的性格,又怎能容忍苏仪比他更加优秀?

    甚至,苏仪还优秀到了他必须要抬头仰望的地步!

    这让诸葛清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连带着看向苏仪的目光也越发不善,面色沉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来。

    只不过,在苏仪浑身散发的耀眼光芒下,这个过气的神童早已被人遗忘在了尘世间的角落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此刻诸葛清究竟是何表情。

    十筹和九筹的差距何其之大,更何况是双十筹?

    诸葛清从前的成就,或许可以称之为皓月之光;但在苏仪这朵冉冉升起的太阳面前,月亮的光芒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苏仪感受着场内热烈的气氛,心中感叹,感觉到肩上的担子终于变轻了一些。

    苏仪不仅考中了武生,而且还获得了一系列足以惊动全县甚至全郡的成就,这赫赫名声之下,日后那苏家长子苏元又怎么敢动苏仪一根汗毛?

    如果此时的苏仪被苏元所伤,那等待苏元的,将是在场所有官员的疯狂报复!

    更重要的是,苏仪不仅为县试交上了完美的答卷,也报答苏诗儿的十年恩情!

    “只要县试结束,我会马上回陵亭村苏家,把诗儿姐接出来!”

    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苏仪转一眼一看,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裁判席上的季县令,此刻竟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世人都说这素水县位处长江南岸,和蛮族营地隔江相望,是前线险地,没人愿意在此就任;就连我的家人都怪罪我有眼无珠,就任县令时,竟然选了这种死亡之地,危及妻儿家人;十多年来,就连我这种坚定主战的男儿志士,心中都不免开始动摇,不断扪心自问:我自请来这素水县担任县令,真的好吗?”

    季县令说着说着,抹了一把泪,随后却话锋一转,看向苏仪,眼中有期盼之色,道:

    “现在我心中终于有了答案:我本就是自愿奔赴前线,就算是死在与蛮族的战斗之中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我亲眼看见我所治理的素水县,竟然出现了苏十筹这般千古未有的惊世奇才,就算是我此后立刻死去,我也能够含笑九泉了!从此,我终于能够抬头面对从前所有指责我的人,向他们大声说:我季贤担任前线县令十数年,无怨、亦无悔!”季县令豪迈扬言道。

    一众官吏尽皆眼眶微红,他们作为季县令的左膀右臂,又怎能不了解后者的苦衷呢。

    皇甫院事感叹一声,随后笑骂道:“你这姓季的,都四十好几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难看死了!”

    季县令尴尬地笑了笑,一擦泪,坐了下去。

    皇甫院事再次鼓角道:“为了庆祝人族产生第一个文武十筹的出现,我今晚将亲自带领众官在庆华楼摆宴庆祝,所有县试合格者皆可以参加!所以,接下来还未参加武试的人,可要努力点咯。”

    皇甫院事用这种方法来激励剩下的一百多名考生,后者大部分都神情振奋,跃跃欲试。

    这可是跟十筹考生、天择仕子同席共饮的机会啊!或许能够给苏仪留下好印象也说不定,谁会傻到放弃这种大好机会?

    那些早已合格的考生们笑逐颜开,而那些落榜的考生听言,个个摇头叹息,脸色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苦涩。

    皇甫院事又转头向苏仪问道:“苏贤侄,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听见对方对自己的称呼都变得亲近了起来,苏仪考虑了一会儿,首先开口问道:“请问院事大人,考生在合格之后,何时才能接受武庙赐福?”

    “明日放榜之后。”

    苏仪想了想,他虽然想要早点回去迎接诗儿姐,但武庙赐福也是绝对不可错过的。

    因此苏仪便点点头,回答道:“既然如此,那小生便在素水县逗留一夜,这酒宴,自然是要参加的。”

    皇甫院事点头,又问道:“你莫非今后不呆在素水县城内,要回乡下?”

    “今后要住在哪里,小生还没有打算……只是必须要回乡一趟,将小生的姐姐接到身边来。”苏仪犹豫一会儿,回答道。

    “既然如此,明日放榜之后,我便亲自送你回乡!”皇甫院事笑道。

    苏仪脸色一变,推辞道:“这怎么担待得起,院事大人事务繁多,没必要为我这一介考生浪费时间。”

    “呵呵,小小公务,哪有保护人族的千古奇才更加重要?倘若你在路上受了点伤,我岂不是千古罪人?”皇甫院事捋了捋他的山羊胡,笑道,“而且,我看你面有难色,怕是回乡接人一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苏仪心中暗自感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的脸色根本瞒不住对方。

    “院事大人慧眼如炬,实不相瞒,小生家中情况比较复杂,事情的确不会那么顺利。”苏仪老实回答道。

    “既然如此,明日放榜、接受了武庙赐福之后,我就在枢密院门口与你一同回乡,为你助威!”皇甫院事铿锵道。

    苏仪面色一凛,顿觉心中大定,感到明日回乡有了最大的倚仗。

    “那小生也不再推辞,先行谢过院事大人了。现在还在武试中,小生先行退下。”苏仪拱手道。

    皇甫院事点点头,望着苏仪稳健的背影,面露赞赏之色,看了眼仍然气氛热烈的看台众考生,鼓角道:“武试继续!下一位……”

    苏仪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此时天色将晚,但枢密院上空一道金光保护罩,仍然将院内照耀的有如白昼,丝毫不影响接下来的武试。

    一坐到座位上,苏仪立刻就被周围大量的赞美言辞淹没,只能一一回应,心中感叹人红是非多。

    其中有一名青年考生突兀地问道:“苏十筹,在下斗胆猜测您先前能力举一石二斗,肯定就是靠着那新颖的举重之法吧?在下拿五筹的把握不大,但家中老小都盼着我考上武生,光宗耀祖。如果您能将您的举重之法指点一二,助在下考上武生,在下必要在家中立下您的长生牌位,供奉一辈子!”

    听得此言,周围所有人都闭上嘴,屏住了呼吸,期待着苏仪的回答。

    在场的诸多考生,有些人和这位青年考生一样,对拿到五筹的把握并不大,又怎么可能不想学习苏仪的新举重方法呢?就连那些武试合格者也都屏息以待,而那些不合格者更是双眼放光、满面期待,希望能从苏仪这里取点经,为明年的县试做准备。

    苏仪想到,这举重之法是地球无数代人的智慧结晶,并不是他的私有物;而且在地球几乎人尽皆知,算不得什么绝学,因此也不打算藏私。

    “兄台言重了,既然你想学,那我便倾囊相授,其他人也可以旁听,无需顾虑。”苏仪微笑道。

    听得苏仪如此慷慨,周围众人顿时雀跃不已,又靠近了苏仪一些,生怕听的不清楚。而那些离的稍远的也听到了苏仪的话,一时间,纷纷向苏仪所坐的方向聚拢而去。一些人见到身旁的人走动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拉住人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些考生们为何一个个神色激动了。

    “这苏十筹,竟然要当众传授他的举重之法!”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竟然在这座小小的武校场内不胫而走,转瞬之间就传入了所有考生的耳中!

    皇甫院事注意到看台上的骚动,发现整个校场九成的人都往苏仪的方向靠拢,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但却又不好阻止,只得摇摇头,继续主持武试。

    而诸葛清看见此景,看见所有人都抛下他去奉迎苏仪,更是对苏仪恨的牙痒痒,觉得苏仪夺走了本应属于他的一切。

    苏仪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考生,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又见到他们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双眼,以及那面对授业恩师时才会有的严肃神情,心中明白这场授业可能会改变未来的武举县试,意义重大,便也认真地清了清嗓子,开口传授举重之法。

    所有考生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言不发,仔细聆听苏仪的授业。连看台之前的主考官员也都停下了交谈,竖起耳朵倾听。

    一时间,武校场内万籁俱寂,除了场地内的一名考生举重的声响,就只有苏仪授业的声音了。

第19章 听君一席话

    因为举重的动作没什么可以讲的,先前苏仪在拿十筹的时候,就已经为所有人展示过了。

    因此苏仪先让人们接受“杠铃”这个称呼,然后开始着重讲解其中的原理,比如为什么要尽量将身体靠近杠铃;为什么要在举起杠铃时瞬间下蹲;为什么要把杠铃先搁在锁骨和肩膀上;为什么在最后将杠铃举过头顶时,要双腿前后叉开呈半跪状……

    苏仪把这一套动作称为“挺举”,并细细剖析其中的力学和美学,讲到一些生涩难懂的专业知识时,有些天资优秀、思维敏捷的考生听的如痴如醉,一点就会;但大部分考生都是比较笨拙的,苏仪也不着急,尽量用浅显易懂的例子来说明。

    就比如说“重心”的概念,在这个时代简直新鲜无比,几乎所有考生都不明白“重心”究竟是什么。

    因为要说重心的话,就必须要提到重力,这样说下去就没有个头了,所以苏仪只能简单举例道:“重心就每个人体内最中心的那个点,从这个重心点开始,无论从哪个方向将一个人直线劈开,被劈开的两半重量都是相等的。孩童容易摔倒,就是因为重心太高,小孩子不懂得控制;而一个人坐在地上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摔倒的,就是因为重心被压低了。”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明白了“重心”究竟为何物,更有聪明人将苏仪所举的例子跟挺举之法联系到了一起,说道:“原来如此,苏十筹在先前举重的时候屡次下蹲,就是为了压低重心,保持身体的平衡。”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似是领悟了什么。

    苏仪微笑点头道:“没错,只要了解了掌握重心的方法,无论你举多重的东西都不会摔倒,这就要诸君自己亲身实践了。”

    最后,苏仪为这次授业总结了一句话:“脚下的功夫比手臂的力量更重要。想要举起更重的东西,就必须扎稳脚跟;想要建起更高的楼房,就必须要打好基础。”

    话音落下,众人尽皆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句话让他们有所认同,而是因为,苏仪在讲完这句话时,身上竟然涌现出了金光虚影!

    苏仪也同样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也能引发出“势不可挡”的奇观来。

    只见这道金光虚影越发壮大,竟然直直突破了一丈,达到了三丈的高度!

    众人一惊,有些反应快的连忙对着金光虚影低头许愿,面色虔诚,其他反应慢的也纷纷效仿。

    一众官吏尽皆回头看去,面色惊诧,心中越发的钦佩这个苏十筹,别人一辈子都可能引发气势奇观,这苏十筹竟然随便说句话都能引发出奇观来。

    因为这个小插曲,武试也不得不暂停了一会儿。皇甫院事仰头望着有苏仪面貌的金光小巨人,心中哭笑不得道:“这个苏贤侄啊,做什么事情都要让人吓一跳,我这老头子的心脏也不知道能经受的了他几次折腾。”

    随后,皇甫院事眼角余光一瞥,却发现苏仪引发的气势金光照耀了武校场内的所有人,却唯独不照另一边的诸葛清,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不断叹息道:“明明是个前程似锦的神童,可惜,可惜啊!”

    而当事人诸葛清自然不知道皇甫院事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所有人都得到了苏仪气势金光的照耀,唯独他一个人得不到,顿时觉得是苏仪在针对他,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诸葛清这个心智未熟的十四岁少年的心田顿时被滔天怒火吞没,咬牙切齿道:

    “苏仪,苏仪!你先夺我文试第一,后又夺我武试第一,甚至还夺走了所有憧憬我的人,而此刻,你竟然还如此羞辱我,此仇不报,我枉姓诸葛!”

    诸葛清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苏仪身上,却从来不反省自身的不足。苏仪一直都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若不是诸葛清能力不足、心胸狭隘,又怎会遭受今天的一系列打击呢?

    如果苏仪听到诸葛清这番话,一定会淡淡一笑,送给诸葛清八个字:“技不如人,自取其辱。”

    不过,苏仪却是听不到了,他此刻正包围在众人或怪异、或崇拜的目光之中,有的人看向苏仪仿佛就在看一个千古怪胎,当然是褒义的意义上;而有的人看向苏仪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孙圣本人一般,崇拜与憧憬之情溢于其表。

    只不过,这次气势奇观较小,持续时间也很短,所以威能不足。考生许愿之后,除了其中一人外伤明显外伤愈合以外,其他人大多都只是感觉**略有增强,或者变得更加精神了,但只有少部分人面有遗憾之色,大多数人已经很满足了。

    平白得到好处,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而最令人称奇的是,苏仪这次引发的气势奇观仍然没有消散,依旧是缓缓缩小之后,融入了苏仪体内。

    这些考生们没几个见过气势奇观的,因此见到尽管虚影融入苏仪体内,也并不知道代表着什么。但那些官吏的面色却各有古怪,他们先前可是看到苏仪吸收了十七丈高的金光巨人,然后一飞冲天晋升为“天择仕子”的!

    这一道三丈高的金光小巨人再次被苏仪吸收,又给他带去了什么好处?这恐怕也只有苏仪本人才知道了,一众官员虽然心里好奇,但也不可能明着开口问。

    在金光小巨人融入体内时,苏仪顿时感觉**又明显增强了几分,顺带着精神也变得更加饱满了,进入脑海中的“练兵场”一看,练兵场的面积又扩大了一圈,原本长宽各百丈,现在达到了一百零五丈!

    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五丈,如果算面积的话,这练兵场可是因为这次气势奇观的增幅,足足增加了一成有余!

    另外,练兵场的边缘还出现了石造护栏。

    苏仪对这次进步感到十分满意,退出精神世界时,便听见周围人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苏十筹这最后的一句话并没有什么气势,但竟然能引发气势奇观,说明这句话暗合兵家圣道,蕴含着莫大的哲理!”

    “的确,这句话是在劝人向上,无论做什么事,打好基础都是最重要的!”

    连端木钟也感慨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众人纷纷点头。

    苏仪轻咳两声,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大家不用放在心上。”

    众人面色古怪,他们都知道苏仪是想要谦虚,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却听见有一人说道:“随口一说都能引发气势奇观,我想死!”

    “我、我也不想活了。”另外一个人也捂脸附和道。

    周围的考生哄堂大笑,发出善意的笑声来。

    苏仪仿如被众星拱月,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周遭气氛融洽、其乐融融;而反观另一头,诸葛清独自一人坐在看台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冷清无比。

    这时,皇甫院事用鼓角齐鸣大咳两声,道:“你们这些人啊,难道忘了武试还在进行?都各回原位!武试继续,下一个!”

    考生们这才一哄而散,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只不过在临走前不忘向苏仪一拱手,表示授业与金光普照的感谢。

    接下来的考试就井然有序了,最后的九十多名考生,皇甫院事每念到一个人的名字,便有一人走进场中参加考试。

    但很明显的是,这后半段的考试氛围,明显地比前半段还要更加活跃。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苏仪所教授的挺举之法!

    因为这种挺举之法其中的奥妙和原理已经被众多考生熟记于心,因此这**十人的平均成绩,竟然比前面两百多名考生的平均成绩高出了一筹半不止!

    所有原本只能举五斗的人,用了苏仪的挺举之法后,竟然能举起七斗甚至八斗!

    一些原本只能举八斗的壮汉,此刻甚至力举一石拿到九筹,而且其轻松程度远超之前的诸葛清!而这位壮汉在放下杠铃之后,竟然面色懊悔,后悔自己没有挑战一下十筹!

    那个先前开口求苏仪教导的青年考生,原本是没有希望考上五筹的,但他此刻竟然也能轻松举起五斗!在放下杠铃的那一刻,他甚至感动地痛哭流涕,在场内直接向苏仪跪下大磕了三个响头,引得了全场的感叹!

    而除此之外——

    原本体格跟苏仪差不多,只有三成把握能通过武试的童溪,竟然也能轻松举起五斗,拿到合格五筹!

    原本自信能举起六斗的端木钟,此刻竟然也能力举八斗,拿到了本次县试的文武双八筹!

    原本已经年过半百,身体素质下滑的王英杰掌柜,本来已经准备放弃武试、终生做一个普通人了,但他在使用了苏仪的挺举之法后,竟然也勉强合格了!

    此外,还有二十多名原本没多大信心的人纷纷举起五斗,通过了考试;而原先能够举起五斗的人,也大多取得了更优秀的成绩,少部分人仍然举五斗保平安。

    先前的两百名以上的考生,有将近一半都失败了。但此刻放眼望去,这最后的九十多人,失败者竟然只有三个人!

    而且还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实在不够才导致的失败。

    众人看到这个结果,全都震惊不已。

    苏仪不仅仅自己拿到了优秀的成绩,而且他能让其他考生一同进步!在所有考生的心中,这意义是十分重大的,人们心中对苏仪的感谢和崇拜,甚至超越了苏仪先前所取得的成就。

第20章 孙圣亲传?

    看到这个结果,皇甫院事喜上眉梢,心中道:“这苏贤侄真是了不得,他自己成绩好倒也罢了,竟然还能提高其他考生的成绩!他所创的挺举之法不仅能影响这次的考试,恐怕还能在未来提升整个人族的武生数量!天呐,这个意义太重大了,我估计未来的几年,会有千千万万的考生因‘苏仪’这个人才能考上武生,这些人必然能成为苏仪背后的一股隐性力量!”

    皇甫院事暗自心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就算不说全人族那么长远的事情,就说现在的武校场内,就有被苏贤侄亲手提拔起来的三四十名武生!这些新晋的武生,恐怕在几天之内就能成为他的助力!”

    皇甫院事心头燥热,越想越觉得苏仪未来潜力巨大。

    “苏贤侄所创的挺举之法,我势必要上报给总枢密院的两位老元戎,再经由二老的神通下达到各州镇守的诸位飞将手中,而诸位飞将必然会将这挺举之法在全州全国范围内推广普及,未来几年内,新晋武生的数量必将节节攀升!而这些武生未来还可能晋升到更高的军衔,成为人族全体的一大助力!”

    皇甫院事心头更是火热,道:“只不过这挺举之法一旦普及,现在的武试内容就有点不够看了,势必要提升武试的合格标准。只希望陈、韦两位老元戎法外开恩,缓几年再提高标准吧!这样一来,不仅全人族的武生数量能够变得更多,而且后世的新晋武生必然会记住‘苏仪’这个名字,对创造出新挺举之法的苏仪感恩戴德,为这苏贤侄的未来铺平道路!”

    就在皇甫院事脑海中在顷刻间闪过无数想法时,裁判席上,包括季县令和李校尉在内的几名高军衔的官员,心里竟然也想着跟皇甫院事差不多的事情。

    但看台上的考生们就没人能想得到如此长远的事情了,那些因苏仪的挺举之法才拿到五筹合格分的考生们笑逐颜开,纷纷绕道来到苏仪面前,躬身拜谢,苏仪坦然接受;而童溪跟苏仪熟络,要是道谢的话就太生分了,只能憋在心里,在心中向苏仪谢了千百遍。

    就连王掌柜这等身份的人也来到苏仪面前,口称恩师,屈膝就拜。

    苏仪慌忙扶起王掌柜,道:“掌柜的,你都年过半百了还拜我这小辈,是要折我的寿啊!这礼,我受不起,您老快快起身!”

    王掌柜洒然一笑,道:“近年来,老朽身体越发衰弱,已经是日暮西山,怕也活不了几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县试,但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这次考不上,那老朽只能作为普通人终老而死。但老朽托恩师之福考上武生,便是增寿一纪!此等恩情,重如泰山,不由得老朽不拜谢啊!”

    苏仪神色一凛,想到兵家仕子每次晋升军衔时,都能增寿一纪也就是十二年,一些元戎甚至能够活到两百岁!对王掌柜这样的老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名声,更不是钱财,毫无疑问就是寿命!增寿十二年,这的确是亿万财宝都无法换取的大恩!

    但即便如此,苏仪还是神色凛然,道:“王掌柜你若要报恩,在下绝不会虚伪推脱。但你如果要跪拜于我,却是害了在下的名声,这算是哪门子的报恩?另外,这‘恩师’二字也万万称不得,还是叫我苏仪即可。”

    “既然如此,那我便卖个老,叫你苏贤侄吧!”王掌柜呵呵笑道,“苏贤侄说的有理,我这等老头要拜你这个年轻人,于礼不合,但这恩老朽却是一定要报的。这样吧,明日你抽个时间来‘第八号当铺’的素水县总行,老朽定有厚礼相赠!”

    许多素水县当地的考生闻言,纷纷对苏仪摆出一副羡慕的神色,这王掌柜可是出了名的阔气,他说的“薄礼”,必然是厚礼;而他此刻开口说出“有厚礼相赠”,那礼物究竟得“厚”到什么程度?

    但苏仪却是面色尴尬,道:“明天不行,我要回村子省亲,怕是没空了。”

    “无妨,无妨。”王掌柜道,“老朽这段日子都会在素水县居住,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不用客气。”

    “多谢王掌柜体谅。”苏仪拱手道。

    谈话间,最后一名考生也考完试了,苏仪抬头一看,头顶上的保护罩金碧辉煌,但仍然能看见护罩之外的点点星光,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戌时,也就是晚上七点。

    季县令在亲笔记录完最后一名考生的成绩之后,便再次站起来,代替皇甫院事站到场地中央,主持闭考仪式。

    季县令先是念诵了《感怀孙圣祷文》,带领所有考生躬身谢过先圣孙武降下意念监督这场考试,然后安慰了落榜的考生,又宣布今晚将在庆华楼为苏仪这位案首兼“千古十筹、天择仕子”举办庆功宴,所有合格的考生都能来参加,最后,才高声宣布本年的县试正式结束。

    这场持续了五个时辰的县试,终于落下了帷幕!

    苏仪好似明星一般,被众人簇拥着走出枢密院,期间还收到了不下二十次酒会的邀请,都被苏仪以还乡为由,一一拒绝。

    枢密院考场门外的街道上,早已聚集了四五百人,大多都是本地考生们的家属,其中也不乏有一些特意来向本次县试的案首献媚攀关系的油滑之人。当然,他们心中的“案首”,毫无疑问就是神童诸葛清了。

    这些人,一见到枢密院内有动静,便立刻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只不过他们一看从考场之中鱼贯走出的这批人,却傻了眼。

    那被众人好似众星拱月般捧在中间的,竟然不是神童诸葛清,而是另外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

    这些准备向诸葛清拍马屁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脸疑惑,心中道:“怎么回事,难道案首不是那小神童诸葛清?不、不可能,这素水县从来都听说过比诸葛清还更有才华,更有力气的考生,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所有人心中都这般坚定的认为。

    苏仪一踏出考场大门,立刻就见到一群人各自带着掐媚的笑容迎上前来,但当他们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时,笑容却立刻凝结成了愕然的神色,让苏仪好是忍俊不禁,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些油滑之人肯定不知道,这“案首”的名号,已经易主了!

    苏仪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绕开这些阿谀之人,跟着一众官员往庆华楼走去,其他考生纷纷跟上。

    那些武试不合格的人却留了下来,有一部分人纷纷走向各自的家属,这些落榜者心中的哀愁以极快的速度扩散,让他们的家属也不禁扼腕叹息,面有愁容。

    苏仪在走之前,听见几名考生跟他们的家属的对话。

    “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啊,非得在苏十筹面前被点名。”

    “是啊,如果我排在苏十筹后面的话,用他创造的挺举之法,肯定能让我稳稳当当考上武生。”

    “唉,别说了,我排在苏十筹后面才上场,结果却因为我自己的力量实在不够才导致失败。不过,只要我再练一年,明年一定能考上武生!”

    落榜的考生们一片愁云惨淡,而其他家属们却个个神色有异,在一个人的姓氏后面加上“十筹”的称号,难道说这次县试有人拿到了十筹?

    家属们按捺不住,纷纷开口询问。

    一说到苏仪,这些落榜考生好似都换了一张脸,个个神情振奋、激动不已。

    一位考生立刻开口道:“我跟你们说,这‘苏十筹’,可不仅仅是拿到十筹而已……”

    当落榜考生们说到苏仪不仅拿下了文试的十筹,而且还拿到了武试的十筹时,众人尽皆眼神一亮。

    当他们说到苏仪还引发了十七丈的气势奇观时,众人尽皆惊呼了一声,这才明白原来中午时分,那道给县城百姓带去了无数福泽的金光巨人,竟然是苏仪引发的。

    而当说苏仪不仅成为天择仕子,而且还创造了一种新的挺举之法,可以让其他人更容易考上武生时,就连这些没有亲眼见到苏仪奇迹的亲属们,也大多目露崇拜之色。

    人们听着苏仪的一系列故事,有的落榜考生还添油加醋地将苏仪捧成了“孙圣亲传”甚至是“孙圣转世”,引起了人们的一阵阵惊呼声。

    但那些阿谀之人离得远,听不大清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低着头的诸葛清出现在了枢密院考场的门口,他此刻形单影只,再也不见往日围在他身旁拍马屁的人,跟先前众星拱月的苏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这些阿谀之人一见到这个昔日的神童诸葛清,竟然也不细想,直接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开口就齐声道:“恭喜诸葛小神童摘得本次案首!”

    那些落榜考生以及他们的家属们听见这道整齐划一、明显事先操练过的马屁奉承,面色古怪。

    如果是在以前,诸葛清肯定会昂首挺胸,傲然接受人们的赞美,然后一一谢过,再随口说一些“以后肯定会关照你”这类的空头支票,让人们对他更加尊敬和景仰。

    但此刻,诸葛清却是抬起了他那张阴沉无比的脸,眼中怒火窜动。

    “滚!都给我滚!”诸葛清怒吼道。

第21章 好人有好报

    百来名考生浩浩荡荡走在大街上,立刻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许多素水县的本地百姓对这种场面十分熟悉,意识到这些人就是部分通过县试的考生了,只要他们明日接受武庙的赐福,就可以一飞冲天,得到武生的军衔,简直羡煞旁人。

    一众考生走在街上,享受着旁人艳羡的目光,神色自得、昂首阔步;但气氛最热烈的反倒是走在前面带路的一众主考官员们。

    这些官员们热烈地讨论苏仪为素水县带来的荣耀,说到兴奋处时,甚至还会转过头来,向苏仪微笑示好,苏仪也一一点头回应。

    比起整个人族,这些素水县的父母官们自然是更在乎素水县的未来,而苏仪的对素水县来说的潜在价值几何?这个问题,一众官吏们从出了枢密院开始,一直讨论到庆华楼的门口都仍然没有争出个结果来。

    但无论他们对“苏仪的潜力”有多大分歧,但有一点是所有人都默认的:苏仪未来对素水县的作用必将无比巨大,甚至远远超越他们这些官员!因此他们必须要倾尽全力来培养、保护苏仪!

    一行人走到庆华楼前,掌柜的好似早有准备似的,领着一众伙计站在门前迎接诸位官吏和众多考生,苏仪随着官员们走进大厅一看,竟然没有一个酒客,顿感讶异。

    身旁王掌柜瞧得苏仪这般表情,凑过来说道:“苏贤侄可能有所不知,这庆华楼乃是素水县最大的酒楼,是本地高官富豪们摆宴地点的首选。而且,每年县试结束之后都会有富豪在此宴请本年的案首,号位‘案首宴’,许多名门望族都会参加,意图拉拢案首。不过,像这般全县高官一齐来参加‘案首宴’的,苏贤侄绝对是县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位!”

    苏仪这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庆华楼,也真不愧是素水县最有名的酒楼,不仅面积宽广,而且酒楼内竟然是阶梯型的设计,从一楼一抬头就能看见二楼和三楼的酒席,是极其适合大型酒宴的布置。

    庆华楼的掌柜姓计,一看连诸位高官都来参加这次的“案首宴”,立刻眉开眼笑地带领官员们上了三楼,期间款款而谈,对待众人十二分的热情,又吩咐其他伙计为各位考生在一楼和二楼安排位置坐下。

    三楼一共有五桌,中间一桌以皇甫院事和季县令、李校尉为首,坐的都是本次县试总成绩的前五名;其他官员分坐其他四桌,空着的座位留给了即将到来的本地的名门望族,而王英杰掌柜则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三楼的席位中。

    王掌柜虽然县试总成绩排不进前五,但他此刻是以第八号当铺的掌柜身份来参加宴会的,可算是占尽了便宜;其他分坐在二楼一楼的考生看见王掌柜有机会和苏仪套近乎,甚至还大张旗鼓地给苏仪敬酒,一个个都红了眼,感叹自己为何不是名门子弟。

    在三楼的人尽皆落座之后,庆华楼计掌柜连忙又回到一楼,站到门口开始接待接踵而至的本地名门望族,虽然他并不需要亲自做这种接待的活儿。而且每当空闲时候,计掌柜都会一脸疑惑地伸长脖子往街道两头张望,眉宇之间隐隐还有一些焦虑之色。

    一楼的一名青年考生看见此景,便问:“嘿,掌柜的,你这是在等谁呢?”

    “还能等谁,自然是等本县的神童诸葛清。”计掌柜呵呵笑道。

    听见计掌柜此言,周围的考生们尽皆满面古怪,似是在拼命地忍着笑意。

    “原来如此,不过掌柜的你可能要失望了,那所谓的‘神童’恐怕是不会来了,你还是歇歇吧。”那青年考生又道。

    “啊?”计掌柜一脸懵懂,道,“诸葛清不是案首吗?他要是不来,这案首宴还怎么开?”

    那青年考生一撇嘴,笑道:“掌柜的,是谁规定的案首之位一定会是那诸葛清的?实不相瞒,今年的案首,另有他人。”

    计掌柜顿时一惊,只觉得心中惊雷响起。

    诸葛清是谁?那可是号称“广博群书、天生神力”的神童啊!找遍整个素水县,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诸葛清更加有学识、更加有力量的蒙童,但诸葛清竟然不是案首?

    计掌柜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敢相信啊!

    “呵呵,各位兄台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计掌柜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有什么好跟你开玩笑的?按那诸葛清的性子,他要是得了案首,还不得第一个飞奔到酒楼门前显摆,哪还轮的到掌柜的你来接待本地豪门?”那青年考生取笑道。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计掌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是被臊的够呛。他虽然不愿意相信诸葛清的案首之位会被别人夺走,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名青年考生的话:诸葛清虽然有天纵才华,但心性却极为幼稚,如果拿了案首,的确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然而这案首宴的宾客们都已经快要聚齐了,还不见诸葛清的身影,这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计掌柜仔细回忆,想起了先前领一众官员上三楼时,的确有一名少年好似众星捧月一般被人迎到了主位。计掌柜先前还以为这少年是郡里来的王公贵族之类的身份,难不成……

    “难不成,那位上了三楼的少年,才是本次县试的案首?”计掌柜试探性地问道。

    几名考生面面相觑,随后发出一阵笑声,似是嘲笑计掌柜的有眼无珠,其中一人道:“正是那‘苏十筹’!掌柜的,我好心相劝,你可得好生供着这位苏十筹,他可是千年以来人族的第一位文武双十筹,而且还是天择仕子!”

    计掌柜腿一软:千古十筹,天择仕子?!

    计掌柜只感觉天已经塌下来了,压的他几欲窒息。

    天呐,瞧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竟然丢下身为“千古十筹,天择仕子”的本次案首不管,跑来迎接甚至是羞于出席宴会的所谓“神童”?

    计掌柜心生悔意,恨不得直接甩手给自己两巴掌。只见他立刻拔腿冲上楼去,左瞧右看,一瞬间便发现了被人称作案首的那名少年。

    那少年与一众高官同坐,竟然毫不怯场,反而谈笑风生、镇定自若。

    正巧此时一名伙计端着酒水上了楼,计掌柜一声不吭地拿起一壶酒,手握酒杯,靠近中间的那张酒桌,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来,向苏仪躬身问候。

    “这位可就是本次案首苏十筹?”计掌柜开口询问,然而也不等苏仪回答,立刻笑道,“我瞧苏十筹您眉宇间英姿勃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案首之名,实至名归!只不过在下先前要主持大局,竟然没能立刻问候,还望苏十筹与诸位大人多多海涵啊!你们看,我自罚一杯,以示歉意!”

    说罢,计掌柜往杯中倒满酒,仰头将其一饮而尽。随后又嘿嘿直笑,神色掐媚不已。

    苏仪见到计掌柜如此举动,面色古怪。

    这阶梯型的酒楼可藏不住声音,苏仪先前早已听到计掌柜在一楼的对话,只是一笑而过而已,现在瞧得计掌柜的狗腿子模样,心中感叹做个商人真是辛苦,因此也不想为难对方,一挥手道:

    “今日参加宴会者有百来人,掌柜的既然要主持大局,就无需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等小生的身上了,去忙你的吧。”

    此刻三楼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位名门望族,一听苏仪此言,哄然大笑,显然是意识到了这苏十筹不想为难计掌柜,但也不想跟他套近乎。于是他们望向计掌柜时,尽皆是一脸戏谑神色。

    计掌柜平白丢了一次跟案首拉关系的机会,一脸苦涩,灰溜溜地下了楼。

    一楼二楼的众人瞧得计掌柜碰了一鼻子灰,更是爆笑不已,整个酒楼其乐融融,几乎全都是拜计掌柜所赐。从抬高气氛这方面来说,这计掌柜也是劳苦功高了。

    计掌柜神色郁闷,只能再次站到门口,迎接接下来前来参加宴会的名门望族。

    不多时,除了诸葛家以外,本县所有名门望族几乎悉数到齐,几乎有着三十几人,其中,竟然还有刘氏裁缝铺的刘掌柜!

    刘掌柜,就是今晨不仅送苏仪赶考,而且还将自己的笔墨纸砚相赠苏仪的那人。

    见到刘掌柜上了三楼后在角落的一席坐定,苏仪立刻走到刘掌柜面前,向他敬了一杯酒,并且诚恳道谢,并保证接下去有闲暇时,一定要上门拜访。

    刘掌柜这才知道苏仪竟然是本次县试的案首!作为当事人,他比三楼的所有人都要惊讶。

    “我早上只不过看这苏仪可怜,不忍他断送一年前程,所以才随手相帮。没想到他竟然成了本次的案首,而且还是千古十筹,天择仕子!莫非我是要转运了?”刘掌柜心中愕然不已。

    刘掌柜只不过是一介富商,在县里的名门望族只排名末尾而已,空有钱财没有实权。因此三楼的众人发现苏仪撇开其他人,唯独给这位刘掌柜敬酒,尽皆面色疑惑。

    苏仪见状,微笑解释了他今早的遭遇,还特地点明道:“如果不是刘掌柜的送行与赠笔之恩,在下恐怕也参加不了今日的县试,更别说拿下案首了。”

    众人这才理解,感叹苏仪知恩图报,同时纷纷向刘掌柜投去示好的眼色。

    刘掌柜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顿时明白自己因为苏仪而获得了天大的福缘,心中不停感叹“好人有好报”。

第22章 歪道?正道?

    酒宴正酣,三楼的名门望族纷纷起身向苏仪敬酒,苏仪不胜酒力,只得一人回敬一口;而一楼二楼的考生大多在交流本次县试的经验,以弥补自身的不足,偶尔谈到开心处还会开怀大笑,为庆华楼内的气氛更添一抹和谐。

    随后,一楼的空地间,两名舞伎摇曳,一名歌伎展喉,葱葱白指一拨琵琶,唱起了著名的两首琵琶曲《阳春白雪》,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峰!

    其中,当属季县令最为开心。

    季县令治理素水县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苏仪这般的少年俊杰,因此一时之间情难自禁,在酒席间一边开怀畅饮,一边笑容满面地向三楼的众位名门望族介绍苏仪今日在县试的表现,将苏仪所取得的成就如数家珍般一一列出,面色得意的好似是在说他自己的英雄往事。

    当听见苏仪答对了“孙子岁三十行于何地”这道题,拔得十筹时,全场面色讶异,其中有几人当场试着解这道题,解题的甚至还包括十多名武生和四五名将才,但就算是这些人,解了半天后竟然也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答不出来这道题。

    “这届县试也太刁钻了吧,居然出这种根本没几个人能答对的题?”其中一人道。

    众人点点头,觉得苏仪的文试十筹更有分量。在他们心中,苏仪几乎已经坐稳了“博闻强记”的名号。

    随后,季县令又说出苏仪在“立志”一题中立下了雄心壮志,引发了十七丈的气势奇观时,全场惊呼声之中,竟然有几位员外富商竟然当场站起,向苏仪弯腰作揖,大声称谢。

    苏仪一脸懵懂,一问之下才明白,他的气势奇观几乎造福了全县的百姓,而这几名富商受到金光洗礼,竟然在一瞬间想出了好几个发财的好点子,必然能使自家的产业和势力更进一步,因此先行向苏仪这个大恩人谢过。

    “我也受到了苏十筹的金光洗礼,**力量增强了至少两成!”另外一武生说道,“嘿嘿,我感觉今年通过院试考上将才的希望更大了!”

    “我也一样!”另外一人感叹道,“苏十筹引发的十七丈气势奇观,可以说是‘福被苍生’也不为过啊!”

    众人纷纷附议。

    “咱们素水县有多少年没出过‘压城’等级的气势奇观了?”一人好奇问。

    “至少两百年!”

    这个结论一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望向苏仪的眼神中,更觉得此子天资非凡。

    苏仪面对着全场的目光,微微一笑,坦然接受。

    在这之后,季县令又将苏仪在考场当场晋升天择仕子说了出来,在场的所有名门望族,在看向苏仪时,眼中竟然有一丝火热之情!

    天择仕子啊!几乎是在未来必成国士的天才,就连这些达官贵人,也不免的在心中生起了与苏仪攀关系的心思来。

    而当季县令宣布苏仪在武试中同样取得十筹,成为千古未有的双十筹,而且还自创了一种挺举之法,可以让武试的难度降低至少两成时,所有人都已经坐不住了,纷纷起立,向苏仪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千古一人!”

    “人中赤兔!”

    “‘苏十筹’名号,实至名归!”

    这些赞美之言传遍了整个酒楼,所有人都与有荣焉,苏仪取得的一切成就,也让身为素水县百姓的他们倍感荣耀。

    但杯满则溢,月盈则亏,当庆华楼的气氛攀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最高峰时,在三楼的角落,一道怪腔怪调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道声音瞬间撕破和谐的气氛,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之中。

    “哼,我听说了,这苏十筹明明力量不如诸葛清,却靠着投机取巧的手段取胜,未免胜之不武。而且县试的文试只考较记忆力,未必能体现出他的真才实学。”

    庆华楼内,气氛骤然凝结!

    原先热烈的气氛在转瞬之间就降到了冰点以下,所有人循声望去,发现三楼的角落里正坐着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男子,他看向苏仪的目光中,总有一丝淡淡的不屑之色。

    苏仪望向此人,面色愕然,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在此时唱反调,打搅众人的兴致。

    “阁下是?”苏仪问道。

    但此人竟然一哼声,撇过了头去,根本不想回答苏仪的问题,极其不给面子。

    苏仪更是不解,他好像没有惹到过这号人物吧?

    苏仪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旁脸色铁青的季县令,后者这才回答道:“此人名叫丁仁,是素水县的豪门之家,年方二十四,在去年考中了将才。只不过,他的身份有点特殊……呃,他就是诸葛清的姐夫。”

    苏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小舅子受了气,姐夫来找场子的啊!

    “原来是丁兄,先前在下还和你互相敬过酒呢。”苏仪起身拱手道,“如果在下对丁兄有何怠慢得罪之处,在下先行赔罪了。”

    “故作姿态!”丁仁冷笑道,“你的力量本来就不如诸葛清,却在武试之中用投机取巧的方法胜过他,这不是‘胜之不武’又是什么?事实如此,这就是我看不起你的原因!”

    苏仪哑然失笑,反问道:“武试考较的是‘力量’,而不是单纯的‘力气’。‘力量’一词,是力气和智慧的结合。那诸葛清空有力气,却没有自创挺举之法的智慧,又怎能说他的力量胜过我?”

    丁仁一愣,咬牙道:“你那本就是投机取巧的方法,算不得什么智慧,你如果不用这种歪门邪道,又怎能拿到十筹?”

    苏仪刚想回答,却听见同桌传来了一道反问声:“噢?那我请问丁兄,你如果抛弃先圣所创的兵法,能够杀死几头蛮族?”

    苏仪与众人一同循声望去,却发现是坐在苏仪位置对面的端木钟,他此前拿到了文武双八筹,正好位列第五,因此得以登上三楼,与众多高官豪门一同畅饮。

    听得端木钟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丁仁下意识回答道:“那怎么可能?!蛮族的身体远远强于人族,我这种将才如果抛弃了兵法,用**之躯和蛮族对抗,别说是杀死同阶级的‘蛮兵’了,甚至还会死在低我一阶的‘牧民’手中!”

    “是的,蛮族的体格的确强于人族,而诸葛清的体格也同样强于苏十筹。”端木钟微笑道,“为何在你心中,孙圣运用自创的兵法杀死体格更强的蛮族,算是正道王道;但苏十筹应用自创的挺举之法打败诸葛清,却被你说成是歪门邪道?”

    “这、这能一样吗?”丁仁支支吾吾道,“这苏仪的身份怎能比得上先圣……”

    “强词夺理!”端木钟怒斥道,“同样是促使人族进步的方法,为何要分创造者的身份高低?按你这么说,你干脆不要用笔墨纸砚、操刀枪剑戟;也不要穿绫罗绸缎、吃酒肉菜肴;一个人树叶蔽体,住进山洞里面去吧!因为,创造我所说的、你所用的这一切的人,没有一个人的身份比得上先圣孙武!”

    苏仪一愣,没想到端木钟的口才如此之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正好就是苏仪心中所想的,让苏仪顿时觉得端木钟是知己之人。

    丁仁哑口无言,满脸涨红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

    “说的好!”楼下一人鼓掌道,“苏十筹所创的挺举之法,也是促进人族进步的方法!只要是促进人族进步的方法,都能称得上是王道!都是人族力量的一部分!”

    “哼,如果诸葛清的力量比苏仪强,那他为什么只拿九筹?就是因为诸葛清空有力量,没有创新的智慧,苏十筹胜诸葛清,堂堂正正!岂是歪门邪道?!”另外一人附和道。

    “输就输了,没人嘲笑诸葛清,也没人看不起他,苏十筹本人更是没有得罪他,但他竟然找人来为难苏十筹,真是下作!”一人呸声道。

    “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失败了却不敢承认!”

    “我真是羞于与这种度量狭小的人呆在同一间酒楼。”

    “姓丁的,快滚出庆华楼吧!”

    苏仪无奈摇头,他都还没说一句话,大家就把他想说的全都说完了。

    而皇甫院事和季县令则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喜意:众人见到苏仪被人为难,竟然如此群情激愤,这正是苏仪得道多助的体现!未来,这股力量必将越发壮大,成为苏仪的坚强后盾!

    丁仁被几十个人指着鼻子骂,气的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就、就算如此!”丁仁高声道,“就算苏仪借助那所谓的挺举之法,力量能够跟诸葛清持平;但诸葛清十岁时就已经能够作诗,去年他所作的诗还得到了吴郡黄老院事的亲口称赞!如此文采,你苏仪有吗?别说你文试十筹,县试的文试充其量也只能证明一个人记忆好,而且还有可能正好考到你背诵过的内容,证明不了你的文采!”

    苏仪更是哑然失笑,深感无奈,心中道:“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我如果再跟这种不要脸的人胡搅蛮缠,岂不是说我也一样不要脸?”

    因此,苏仪保持了沉默。

第23章 醉卧沙场君莫笑

    见到苏仪不说话,丁仁以为是苏仪无力反驳,神色间竟然隐隐有些自鸣得意。

    端木钟却是略微猜到了苏仪心中的想法,向丁仁发出一声冷笑。

    “丁兄,你可知,此次县试有一题名为‘孙子岁三十行于何地’,你我答不上,诸葛清也答不上,全县只有苏十筹一人答对,这不正说明了,苏十筹比起那所谓的‘神童’更加才思敏捷吗?”端木钟道。

    闻言,庆华楼内的众人纷纷点头:答对这种刁钻的题,苏仪的头脑就已经远远强于诸葛清了。

    少部分人更是冷笑连连,对着丁仁发出阵阵嘘声,目光鄙夷。

    丁仁却不以为意,道:“这跟文采有什么关系?或许只是苏仪碰巧背诵过孙圣的生平经历,然后随便一蒙,才被他蒙对了而已!如果要证明苏仪的文采的确比诸葛清强,除非他当场作出一首足以被人称道的诗词来,我才会承认!”

    众人面有怒容,丁仁这不是刁难人吗?

    现场作诗,而且还是“足以称道”的诗来,如果是儒家大学士的话说不定能够办到,但苏仪只是一介兵家仕子,是才刚通过县试的武生,如何能够办得到?

    而且,他们这些考生为了通过县试,平日里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背诵兵书史书和锻炼身体上面,哪来的时间去研究儒家的诗词文章?

    诗赋,是在考‘行人’军衔的乡试中才有的科目,大多数兵家仕子只有在将才之后才会开始学习儒家文化。

    让一个可能根本没研究过儒家文化的人去吟诗作赋,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又能是什么?

    此刻,庆华楼内,许多考生都抬头望向三楼,面色紧张,希望苏仪不要被丁仁挑衅。

    因为,这完全是丁仁给苏仪设下的一个圈套!只要苏仪往里跳,就会深陷泥潭,必然导致失败。到时候这丁仁再添油加醋去四处造谣一番,怕是苏仪的名声会因此受损,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见的一点。

    一众主考官吏面面相觑,肚子里憋了一肚子话,但就是不好说出来。

    因为,他们此前曾见到苏仪因为答了立志一题而引发了气势奇观,但却并没有真正地见到过苏仪的那道题究竟是如何回答的,因此也证明不了苏仪的文采,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在心中祈求苏仪能够解决这次的危机。

    众人全都紧张兮兮,但苏仪却是不以为意。

    “我的文采,需要你来承认?”苏仪抬头,面无表情地向丁仁反问道。

    丁仁瞬间哑口无言,只得激将道:“怎么,怕你是真没文采,不敢当场写诗吧?”

    此刻,苏仪看向丁仁的目光,就只剩下怜悯了。

    苏仪要是中了这种低水平的激将法,那他也不需要在这世道继续混下去了。

    要激将,就要激到对方的软肋,敲中对方的痛处,才能真正激怒对方。而对着对方不痛不痒的地方激将,只会暴露出自己已经黔驴技穷、无计可施,这丁仁,就是如此。

    “我就算是真的没有文采又能如何?丁兄莫非是想要替孙圣定下一个规矩:说兵家仕子一定要能吟诗作赋?”苏仪摇摇头,道。

    丁仁瞪了瞪眼,不敢说话。

    开什么玩笑,别说他这种小小的将才了,元戎之下,就算是飞将、豪杰都不敢替孙圣立规定。丁仁如果敢狂妄地接下苏仪这个质问,必然会立即遭到兵圣大道的当场诛杀!

    苏仪说的没错,就算他承认自己没文采,又能怎么样呢?

    苏仪是兵家仕子,自古以来,就没有任何兵家仕子会以“文采”来证明自己与他人的能力。

    就算是历代名将,也大多只会作两首歪诗而已,何况他这种小小武生?

    但历代名将会因为“没有文采”而被人嘲笑吗?绝对不会!

    就好像地球没有一个人会嘲笑以孔孟为首的历代大儒手无缚鸡之力一样。

    因此,丁仁的挑衅对苏仪来说不痛不痒,就算放纵他去四处造谣,批评苏仪毫无文采,也丝毫不会影响苏仪的名声。

    只不过,苏仪虽说不在乎自己被人说成是没有才华,但却不想让这场宴会就此被丁仁搅黄,搞的尴尬收场。

    自己的案首宴闹出了这么一个笑话,传出去的话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对苏仪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打定主意之后,苏仪故意瞟了一眼丁仁,夸张地叹息了一声。

    “唉,本来好好的宴会气氛,却被一个害群之马给破坏了,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苏仪摇头道,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丁仁见苏仪将他形容为“老鼠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丁仁身边的人,甚至能够听见他磨牙切齿的声音。

    苏仪摇晃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液映出自己的脸庞;又往楼下一看,那些歌舞伎丝毫不受现场气氛的影响,仍然坚守本分,唱曲舞蹈,只不过,那名弹琵琶的歌伎的眉宇之间,却是有一抹淡淡的愁容若隐若现,让苏仪心头稍有歉意。

    思忖了一会儿,苏仪站起身来,向楼下众人一拱手,举起酒杯。

    “本次宴会,大家其乐融融、把酒言欢,本来是人生一大快事,却因在下个人之纠葛闹地如此不愉快。在下心中有愧,自罚一杯。”苏仪高声道,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十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啊!”一人回应道。

    “你没错,错的是某颗‘老鼠屎’!”

    “说的对,苏十筹你没必要替那颗老鼠屎道歉,简直掉了身价!”

    群情激昂,纷纷支持苏仪,声讨丁仁。

    丁仁面对几乎是千夫所指的场面,谅他是有备而来,也不免的面色微惊、心中慌乱起来。

    苏仪淡淡一笑,抬手往下压了压,庆华楼内顿时安静下来。

    “感谢大家的谅解。”苏仪话锋一转,道,“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了弥补大家的扫兴,请大家听我一言:此前在下饮这庆华楼美酒,馥郁芬芳,知道这绝对是十年一遇的好酒;更兼楼下美人弹琴弄瑟、歌舞升平,心中有所感叹。此刻在下便借着此情此景作诗一首,以助酒兴!拿纸笔来!”

    楼上楼下众人双眼纷纷一亮,三位歌舞伎弯腰称谢,而最激动的,当属计掌柜了!

    计掌柜先前阿谀苏仪碰了一鼻子灰,此刻听到苏仪的话,感觉苏仪这是要捧庆华楼,于是立刻催促伙计去抬案桌笔墨。

    无论苏仪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苏仪的文采是好还是坏,只要苏仪的诗中提及庆华楼、只要他是在庆华楼作诗,庆华楼就必然能够沾到“苏十筹”的美名,不由得计掌柜不全力配合。

    不一会儿,案桌抬到了三楼,笔墨纸砚早已备好,苏仪轻声吐气,一闭眼,脑海中涌起了古华夏唐朝诗人王翰的一首诗来,于是蘸饱浓墨,提笔便写。

    季县令是一众官员中唯一辅修儒家的文人,对苏仪要写什么诗最为好奇,于是靠近苏仪身边,苏仪抬笔写一句,他便念一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椅上催。”

    “好!”皇甫院事鼓掌道,“有酒有乐,两句话便将此次宴会描写地淋漓尽致,闭上眼时一读此句,仿佛还能看见今日宴会的种种场面,诗句如画,歌舞升平,跃然于双眼之前!”

    另外一个辅修儒家的名门将才也称赞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妙哉,妙哉!此句生动形象,绚丽非常,必然会被千古传诵!”

    众人纷纷点头,赞叹此句之美。

    随后,苏仪再次提笔写下: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季县令一念完,立刻一拍桌子道:“好诗!”

    连李校尉这等粗人一听这首诗,立刻起身称赞道:“壮哉!”

    庆华楼内顿时围绕着这首诗展开了热议。

    皇甫院事细细品味,仔细推敲,突然兴奋说道:“果然是好诗!前一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椅上催’行文细腻,字字应景;用语绚丽优美,音调清越悦耳,乃是不可多得的千古佳句。但随后却笔锋一转,直指沙场壮丽!后两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行文豪迈,让人一听之下,心中顿生激情!”

    “真是奇怪,这最后两句,明明写的是战争的悲壮,让人一听只觉战争带给人无数痛楚,心生悲凉。但结合前两句来读全篇时,却为何心中悲凉之感一扫而空,反而觉得豪情万丈?”三楼有一人嘟囔道。

    苏仪闻言,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皇甫院事又低头推敲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向那人笑道:“此诗若是只读表面,肯定会觉得是苏十筹厌恶征战,以酒消愁;但如果深入解读的话,苏十筹内心的一腔热血便立刻跃然纸上,不可谓不妙啊!”

    众人眼前一亮,其中一人道:“愿闻其详!”

    皇甫院事点头,道:“若是将此诗代入此次酒宴的话:前一句描写我素水县的酒宴,场面欢快,人人兴致飞扬,你斟我酌一阵豪饮,痛快非常;但这里是对蛮前线,没人敢喝的大醉,就怕蛮族突然袭来。但后一句苏十筹却说:醉就醉吧,就算是因此醉倒在沙场上,也请大家不要嘲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们不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为什么要害怕醉倒呢?”

    季县令闻言,抚掌而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此诗表面用尽悲伤之词,诗中却毫无悲伤之意!此诗绝不是苏十筹在一个人自饮自酌、借酒消愁,而是他想要借用此诗表达自己视死如归的勇气,用他的勇气来激励众人,为大家劝酒,意图将本次宴会的气氛再次推向高峰,乃是极佳的劝酒之诗啊!”

    众人恍悟,这才理解了此诗的真正含义,明白了苏仪为什么会写下这首劝酒诗。

    随后,场内掌声雷动,原本因为丁仁带来的沉闷气氛被瞬间荡涤一空,人人都对苏仪心服口服。

第24章 奇观,投笔从戎!

    苏仪微微一笑,心想皇甫院事真不愧是武士军衔,没想到能这么快地解读出他写这首诗的意图、以及这首诗的真正含义。

    随后,苏仪举起酒杯,缓缓扫视满脸雀跃的众人,高声道:“仅以此诗,与诸君痛饮耳!”

    “与苏十筹痛饮!”

    庆华楼内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向三楼的苏仪敬酒。

    全场只有一个人没有举起手中酒杯,那便是丁仁。他此刻深深低下头去,不敢与其他人的目光对视,面色阴晴不定。

    苏仪此诗一出,顿时粉碎了丁仁对苏仪“没有文采”的污蔑。

    这首劝酒诗不仅证明了苏仪的文武双全,还重新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最**!在此氛围下,根本没人愿意去理会丁仁这颗肮脏的“老鼠屎”了。

    苏仪的身后,李校尉嘴中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这首诗,每读一遍,都能感受到心中情绪越发高昂。

    待得众人向苏仪敬酒结束,各自放下酒杯之后,李校尉却一脸激动地拍案而起,大喝道:“好诗!好诗!若是手持此诗原本,临阵之前念出,苏十筹在此诗之中寄托的视死如归的勇气,必然能‘激励所有将士的士气’!”

    众人都点点头,对李校尉的话表示十二分的赞同。

    就在此刻,只见苏仪身前的案桌之上陡然爆发出冲天金光!光芒之中,苏仪先前所写的诗缓缓浮起,引得全场愕然。

    所有人都只感觉脚下大地一震,转瞬之后,屋外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却是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以苏仪为中心,周围十里之内风声噪起,地颤如鼓,仿佛连空间都随之鼓动!

    这等异象波及了县城以及周边的村庄,所有人都跑出户外,面色惊惧,以为末世来临;连庆华楼之内的众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这异象的发生究竟代表了什么。

    甚至连苏仪都一脸懵懂,不知道自己写的诗词为何引发了这种异象。

    只有见识广博的皇甫院事满面震惊、眉宇间充斥着狂喜之意!

    “这、这难道是、是‘投笔从戎’的奇观?”皇甫院事惊喜的说话都结巴了。

    “‘投笔从戎’?这奇观又有什么效果?”苏仪开口问道。

    然而还不等皇甫院事回答,苏仪陡然瞪大双眸,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然浮现出一支足有一丈长、华丽无比的金色龙纹笔,此笔毫间一挥,几个沧桑古朴的大字顿时跃然纸上,浮现在这首诗的上方:

    醉酒死战!

    这四个字不仅出现在纸页之上,更是扩散出一道无形的能量,让所有人脑海中都不知不觉浮现出这四个字来。

    “圣笔题名!”某个见过此景的人惊呼。

    随后那龙纹笔再次一挥,苏仪眼前又出现两根玉柱以及若干金线和绫罗,一股奇异的力量引导穿针引线,只是几个眨眼之后,原本朴实无华的诗页,顿时摇身一变,化为金碧辉煌的诗文卷轴!

    这诗卷悬浮在半空中,不断向外扩散着柔和的光芒,洗刷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灵,让众人不由得对其心生崇拜。

    而苏仪受到这阵光芒的洗礼,感觉自己的心神受到了大幅度的锻炼,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精炼!

    “金玉裱章!”场内再次发出一阵惊呼声。

    “哈哈哈哈!圣笔题名,金玉裱章!果然是‘投笔从戎’奇观!”皇甫院事状若癫狂,放声大笑。

    苏仪面色疑惑,不知道这“投笔从戎”代表着何意。

    季县令见状,向苏仪解释道:“苏十筹,这世间可不仅仅是兵家才有杀敌之法,其他百家也各有所长,例如儒家就可以用士气引动琴棋书画,借此杀敌。这‘书’可不是指代书法,指的就是诗词文章。”

    “正是,有些极其优秀的诗词文章一经写出,就会立刻引发‘投笔从戎’的奇观,晋升为‘军文’!”皇甫院事补充道,“有一些‘军文’一旦念出,可以立刻引起天地能量和圣道的共鸣,凭空生成各种各样的天地异象!只不过缺点就是必须要是军文的首本才能引发异象,其次念诵时必须调动体内士气,所以没有军衔的普通人就算得到了军文原本,就算念破嘴皮子也是没用的。”

    这时,李校尉插话道:“军文也有上中下的等级划分,等级越高威力越强,其上还有‘极致军文’,就是孙圣所写的《孙子兵法》了。听说从前有一位老元戎,手持《孙子兵法》原本,只念出了第一句,就见星空开裂、大地崩颓,好像整个世界都承受不住《孙子兵法》的威能,只能赶紧停口。随后,就见到前方百万蛮族早已化为齑粉,烟消云散!”

    苏仪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军文竟然有如此神效。

    “不知道我这首《醉酒死战》会是什么等级,又有什么威能?”苏仪道。

    “嘿嘿,等级嘛……出现的圣笔是一丈长,应该只是下等。但就是这下等的军文,许多儒家文人穷其一生都没办法写出来。整个世界文章亿亿,但现存的军文一共也只有万余,可想而知要形成军文何等困难!你的这篇军文能够激励士气是肯定的,至于还有什么其他效果,就不能确定了,除非现在念出来。”李校尉道。

    苏仪听言,心中热切不已,伸手将军文卷轴捧在手心中,伸手缓缓抚过绫罗封皮,竟然能够感受到这军文其中的一丝暖意。

    随后苏仪抬眼一扫,顿觉哭笑不得,因为,庆华楼内几乎所有人都面色热切,一道道或羡慕、或贪婪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苏仪手中的军文卷轴之上!

    甚至有些人还眼红气喘,摆出了准备抢夺的架势来。

    苏仪几乎能够从在场众人的目光和表情中,窥见他们内心的渴望,他们渴望将苏仪手中的军文据为己有,他们的贪欲呼之欲出!

    毕竟,在场许多人都了解军文的特性:只要消耗微量的士气念诵军文,就能够换取不亚于自身全力一击的威能!

    大部分人都知道,连“千金难买”这个词都配不上军文的身价,只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它。别说是那些寒门庶族的考生了,除非是王掌柜这样的商界巨鳄,否则普通的富家豪门倾尽家财都买不到一卷军文。

    很多心性贪婪的人顿时心想:买不到怎么办?

    那就抢!

    苏仪感受着全场灼热的目光,心中暗自叫苦。

    没想到他随手写这一首诗,不仅造就了一纸价值连城的军文,还召来了杀身之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苏仪心中暗叹道。

    在三楼的一角,丁仁先前还因为苏仪写出这等好诗而面色戚戚,不得不承认苏仪文采非凡,心中憋闷不已;但此时却一扫先前的满面阴霾,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像巴不得苏仪被卷入未来的夺宝斗争之中。

    而此时,皇甫院事适时的调动了他的鼓角齐鸣能力,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顿时敲碎了许多人的贪婪想法。

    那些被贪婪蒙蔽了内心的人陡然醒悟:不说季县令身为行人还手握县城军政大权,那身为武士的皇甫院事和李校尉,明显是要力保苏仪的,他们这些人就算再垂涎苏仪手中的军文,又拿什么跟这些强者去斗?

    醒悟之后,许多人纷纷对苏仪拱手道歉,收回了目光,而苏仪也一笑了之。

    但仍然有个别人不愿死心,在暗处犹如蛇蝎一般紧紧盯着名为“军文”的猎物,绞尽脑汁想要夺取这价值连城的宝贝。

    皇甫院事见状,一脸严肃道:“按照枢密院的规定,任何人写出军文,都可以交由枢密院保管,而且任何时候都可以提出取回军文的申请。枢密院在此期间可以获得军文的使用权,但也会按年份付给军文主人一定的财物作为抵押。此外,军文是人族共同的财产,若是有人想要将军文据为己有,必将遭受枢密院的永世追捕,至死方休!”

    皇甫院事的一席话饱含震慑人心的力量,敲入那些宵小的耳中,顿时令他们惊骇欲绝,有的人立刻打消了抢夺的念头,但也有几人仍然把这邪恶的念头深深地藏进了心中的角落,不肯轻言放弃。

    皇甫院事又转头向苏仪问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这本军文的主人,有权决定是将其留在身边,或者上交给枢密院。”

    苏仪耸耸肩,他现在用不上军文,还不如交给枢密院保管,以换取押金;更何况,他一个小小武生也保不住这等宝贝,还不如求个平安。

    “多谢院事大人体谅,这本军文我决定暂且交给枢密院保管,等到以后有足够能力驾驭它的时候,我自会来取。”苏仪将军文递给皇甫院事。

    皇甫院事微笑点头,取出怀中虎符并以手握之。很快,从枢密院武庙方向投来一缕光芒,洒落在军文之上,那本军文顿时消失不见!

    苏仪意识到这是武庙的威能之一,听说是很久以前的某位老元戎创造了一个名为“龙脉”的小世界,借用“龙脉通道”连通了人族各地的武庙,在武庙的势力范围内可以任意挪移小件物品,看得苏仪啧啧称奇。

    军文消失之后,场内众人的热切表情才逐渐消退,这场因为宝物诞生而引发的风波,终于是慢慢平息了下去。

    ………………

    (ps:可能有些战友不知道该如何收藏本书,很简单,就在战友们看书页面的左边,有一个书架按钮,点击之后就能收藏本书,在本书的主页也有加入书架的按钮。另外,主角都投笔从戎了,各位战友何不投个推荐票,说不定也能引发奇观呢o(n_n)o~)

    (ps2:咳咳,流水建了一个战友群,群号521034787,现在就我一个人,还挺冷清的--各位战友有空进来坐坐)

第25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苏仪坐回了座位,再次与诸君畅饮。

    端木钟见到苏仪成功解决了此前的事态,心中微喜,又看向缩在角落中,一脸惶惶的丁仁,顿觉扬眉吐气。

    “如何,丁仁兄?苏十筹已经证明了他的文武全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端木钟嘲笑道。

    大部分人此前早已遗忘丁仁,此刻见到端木钟又提起他来,纷纷将视线投向三楼,竖耳倾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丁仁已经黔驴技穷,再也想不出对付苏仪的法子,原本只想低调度过这场宴会剩余的时间,然后悄悄溜走。此刻他却被端木钟一把纠了出来,再次暴露在众人那一道道足以杀死人的凌厉目光中,心中顿觉苦涩。

    “端木钟是吧,我记住你了!”

    丁仁咬牙切齿,一脸愤然地瞪了眼端木钟,心中狠狠道。

    但面对着众人的视线以及现场诡异的气氛,迫于压力之下,丁仁不得不起身向苏仪作揖,赔礼道歉。

    “苏十筹文采武功名不虚传,是在下有眼无珠了!在下本欲向在场众人一一敬酒赔罪,奈何家中妻子最近身体抱恙,在下便不再久留,先行告退!”

    苏仪一耸肩,道:“走好。”

    端木钟立刻补上一刀:“哎哟,丁仁兄别急着走啊,我有一句忠告要请你转告诸葛清:与其有时间嫉妒苏十筹、甚至找人来为难他,倒不如将这时间拿去勤勉学习;只要诸葛清多多努力,文采武功再上一层楼……苏十筹的下一次胜利就能显得更有分量了啊。”

    在场众人爆发出哄堂大笑,连皇甫院事这等老年人都忍俊不禁了。

    丁仁心中憋着一口气,向苏仪一拱手,狼狈离去。

    没了丁仁这个捣乱的人,案首宴的气氛再次恢复平稳,有了先前苏仪作出的那首劝酒诗,宴会的气氛更是热烈,几乎满场都是讨论苏仪所写诗文的话题,庆华楼内热闹无比。

    计掌柜的神色喜气洋洋,苏仪在庆华楼作下了这首军文,未来有人提起这首诗时,就一定会提起庆华楼,这名声可是了不得啊!但在另一方面,计掌柜又苦涩不已,先前他有眼无珠冷落了苏仪,恐怕以后再也不可能跟苏仪攀上关系了。

    计掌柜有喜有忧,参加宴会的人其乐融融,而那三名歌舞伎在一楼中央吟歌起舞,水平之高,惹得众人连连喝彩,就连苏仪也忍不住看了几眼,不时点点头。

    只不过,苏仪并没有发现,那位坐在中间弹瑟唱歌的歌伎,却时不时地目光瞟向三楼,看一眼苏仪的侧脸后又迅速低下头去,眼神中似是有些忧愁、又有一些犹豫。

    午夜十一点,也就是子时三更的铜锣响了起来,这场宴会才就此结束。

    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家中都有门禁时间,因此许多人早早离席,整间庆华楼,苏仪的那一桌是最晚离开的。

    苏仪喝的微醺,与一众官员一同走出了庆华楼,正准备和众人道别,和两位同窗一起前去早已订好的客栈时,突然——

    那名歌伎竟然丢下手中琵琶,提起裙子小步噔噔噔地跑了出来,拦在了苏仪面前。

    众人尽皆一愣,苏仪更是愕然。

    先前在三楼,苏仪没能仔细看清楚这名歌伎的脸庞;此刻一看,顿时惊为天人,心想这女子的相貌竟然丝毫不下于自己心目中的苏诗儿,一抹淡妆遮面,更显得这歌伎的绝色倾城。只不过,她眉宇间的那抹淡淡的忧愁,却是将她的气质折去了许多。

    “九十分,如果开朗点就是一百分。”苏仪不自觉地就开启了他心中独有的“美女评分系统”。

    苏仪评完分,下意识问道:“这位伊人有事找在下?”

    听得苏仪将她称呼为“伊人”,这歌伎竟然俏脸一红,低下头去,默默不语。

    苏仪抹了把冷汗,他最不擅长应付沉默的女人了。

    这时,端木钟一脸严肃地靠了过来,凑近苏仪耳语道:“这位是徐州和扬州一带最著名的歌伎,名叫柳心照。听说她背后家世极其显赫,连徐、扬二州的刺史见了她都要弯腰行礼,苏十筹你可得担待着点。”

    苏仪想起素水县隶属吴郡,而吴郡又隶属南徐州,南徐州刺史目前是一名老冠军在担任,官职位列正四品,这等军衔和地位的人见到面前这歌伎竟然还要主动行礼?

    “地位这么高的人,会来当歌伎?”苏仪心中诧异。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一边旅游一边弹奏是她的兴趣爱好吧,我等地位卑微的人就不妄加猜测了。”端木钟低声道,“只不过我事先提醒你一句,这位柳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曾经有一位武士酒后调戏得罪了她,第二天军衔就被废了。你一定要小心应对,说不定这周围就有高手在监视着我们。”

    苏仪更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眼角余光一瞥身旁的一众官员,发现其中包括季县令的几人面色古怪,显然也是知道内情的。

    苏仪又看向低头不语的柳心照。

    “先前酒宴正酣,竟没能拜会柳小姐,失敬失敬!柳小姐若是有要事相商,但讲无妨。”苏仪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开口说道。

    听到苏仪对她改了称呼,那柳心照抬起头,恨恨地瞪了一眼端木钟,让端木钟瞬间冷汗喷涌、惊惧不已,半个身子躲在了苏仪的身后。

    “伊、伊、伊……”那柳心照支支吾吾道。

    “一?”

    “伊、伊人,我喜欢这个称呼,叫我伊人。”柳心照要求道。

    苏仪再次一抹冷汗,心中道:“现在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吗?还要不要讲正事了?”

    但苏仪还是努力摆出一副笑脸来。

    “伊人若是有要事相商,但讲无妨。”苏仪说。

    这时,先前为柳心照的歌曲伴舞的两位舞伎终于收拾完毕,抱着前者的琵琶走了出来。

    柳心照似是这才鼓起了一些勇气,踏步向前,从袖中取出一块晶体剔透的玉佩,上书“如意”二字。

    柳心照将这块玉如意双手呈给苏仪,同时脸一红,低头道:

    “百巧歌女献如意,千古十筹为郎君!”

    那些知道柳心照身份的官员们顿时石化在了原地,而季县令更是好似被呛到了一般,咳嗽连连。

    而苏仪这个当事人的心中陡然涌起惊涛骇浪,耳边似有狂雷咆哮。

    他当然知道一个女子为男子献上玉如意,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在兵锋大陆,大家闺秀通常都会有一枚玉如意在身,而且一生仅此一枚。

    苏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限制女子不可拥有第二枚玉如意,总而言之,这玉如意代表着一位女子的贞洁,一旦某位女子对某位男子献出玉如意,就代表着她已经决心要侍奉这位男子一生一世了。

    而柳心照这句诗的意思是:“我虽然是一名拥有百般技艺的歌女,但仍然仰慕身为‘千古十筹’的你,因此今日将玉如意献给你,希望能够一生侍奉你这位‘如意郎君’。”

    这就是苏仪因此感到震惊的理由了。

    苏仪身旁的几名官员反应十分剧烈,显然被吓得不轻,苏仪听他们低声交谈道:

    “天呐,这天是不是塌下来了?柳大小姐居然找到了如意郎君!”

    “是啊,我真是吓了一大跳。我可听说柳大小姐的眼光可高着呢,当初京城那位文武全才、风流倜傥的小楚王向她求亲,都被她一口回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她眼界如此之高,究竟为什么会看上苏十筹?”

    “嘿,这有什么奇怪的,苏十筹今天一天取得的成就,比那小楚王一辈子都要多。”端木钟插话道。

    “可那小楚王号称是近百年来最年轻的行人,而且今年还扬言必能考上武士,前程似锦。苏十筹毕竟只是一名武生……”

    苏仪听了几句,发现这些官员都惊讶于柳心照对他的求爱行为中;而那些不知道柳心照身份的人,稍一打听,就立刻对苏仪面露羡慕之色。所有人一致认为,苏仪只要接受柳心照的求爱,就必然会飞黄腾达,前程万里!

    但以苏仪自己的视角看过去,却发现柳心照的眼神中并没有对他展露出多少爱慕之意,反而却是有浓浓的恳求之色。

    苏仪几下子就理清了思路,心中立刻猜测道:“这柳心照是不是有求于我?这份恳求甚至还重要到了,她必须要献出一生来表达诚意的地步?”

    “先不说她根本不可能将我这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当成如意郎君,就算是她为了求我办事宁愿委身嫁给我,但我早就心有所属,断然不可能接受她。更何况,我只是一介武生,能帮她做到什么事情?更何况是值得她付出一生的大事情!所以,我应当慎重应对,免了误了她的一生。”苏仪心想。

    随后,苏仪又看了一眼柳心照诚恳无比的神色,微微叹息,启齿道: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这句诗的意思很明确,苏仪委婉地拒绝了柳心照的求爱,间接地告诉她:我恐怕没有能力接受你的恳求。

    苏仪身后的一批人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看向苏仪的目光中充斥着各种古怪的色彩。

    这位眼高于顶的柳心照大小姐向苏仪求爱,本来就已经足以让他们瞪出眼球来了;现在,苏仪竟然一口回绝了柳大小姐,这种等同于自断前程的举动,全世界恐怕也就这位“千古十筹”做得出来了。

第26章 霸王不过江东

    (ps:感谢战友“一騎當千”对本书的第一笔四位数打赏,流水拜谢了。)

    ………………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柳心照低声默念一句,眼中有些许的失望、也有着些许落寞之色。

    随后,柳心照竟然一个没有控制住情绪,眼眶逐渐泛红,似是要掉出泪来。

    苏仪暗道不妙。

    但柳心照似是有一些心理准备,此刻竟然强忍泪水,转过身去就要走。

    只不过刚走两步,柳心照便又回头,看向苏仪那张波澜不惊、温和如常的脸,竟然又是俏脸微红,丢下了一句话:

    “我、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罢,柳心照带着两个侍女离开了这里,消失在了夜色笼罩的街道之中。

    留下来的众人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苏仪轻咳一声,转向季县令,问道:“县尊大人,你可知这柳小姐的家世?她为何要向我示好?”

    “柳小姐的家世,具体的我不清楚。”季县令摇摇头,道,“我也只能从她的经历中猜出个大概来:这柳小姐,若非是王族名媛的话,就一定是跟王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众人轻抽了一口凉气,听季县令亲口说出,大家更觉得那柳小姐的身份极为不凡。

    “至于她为什么向你示好嘛……”

    季县令说到此处,闭上了嘴,神色古怪地看了苏仪一眼,表情似是在说:你这苏十筹不是在明知故问吗?

    苏仪苦笑一声,别人或许觉得那柳心照是仰慕他的才华,那苏仪作为当事人可一点都不这么认为。柳心照或许的确是被苏仪的才华所吸引,但绝对达不到会为了苏仪的才华而以身相许的程度。

    “那这柳小姐为何愿意委屈自己,来这庆华楼为小小的案首宴演奏歌曲?”苏仪又问。

    “这,就是柳小姐她自己的要求了。”皇甫院事回答道,“别说我们这些小小县城的官员,怕是郡城甚至州城的官员都请不动她。至于柳小姐为何会主动来为这场案首宴助兴……那就得问她自己了。”

    苏仪点点头,猜测在这些官员身上也撬不出什么情报来了,便领着吴妄和童溪二人向众官辞别,约定明早去枢密院门口看放榜,并且接受武庙赐福。

    苏仪走后,几名考生纷纷离去,皇甫院事也回身向枢密院走去。

    只不过,其他官员竟然也几个快步跟了上来,神情严肃地吊在皇甫院事的背后。

    皇甫院事见到此状,心生好奇。

    “诸位同僚,老朽记得你们住的地方不是在这个方向吧?”皇甫院事问道。

    “呵呵,我等看院事大人您每年为县试操劳,心生不忍,于是一同决定,今夜要帮你阅卷,减轻您的负担啊。”季县令抚须而笑。

    皇甫院事神色怪异,扫视了一眼众官假装正经的脸色,脑筋一转,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往年都不见你们来帮老朽减轻负担,今年怎么的就这么积极?”皇甫院事似笑非笑道,“恐怕帮老朽阅卷是假,想看苏贤侄的‘立志’之题是真吧?”

    “自然是想看苏十筹的那道题究竟文采如何,竟然引得十七丈奇观压城。”季县令笑道,“但我等想要帮助院事大人的心情也是真的,您可莫要推辞。”

    众官一起点头称是。

    “罢了,随你们。”皇甫院事无奈说道。

    十几名官员一齐回到枢密院。

    众人走进阅卷房之中,一眼就发现叠在案桌最上方的一道卷封,上面两个“十筹”大字银钩铁划,金光涌动,极其显眼。

    皇甫院事坐到桌前,迫不及待地动手拆卷封,其他人立马一哄而上,围到了桌前。

    这阅卷房虽然宽阔,但此刻十几人一起挤在案桌之前,却显得拥挤不堪。每个人都放下了自己的老脸,拼命地往前挤,生怕不是第一眼看见苏仪的卷子。

    皇甫院事见到这些人如此模样,哭笑不得,只得摇摇头,缓缓取出苏仪卷封中的试卷。

    只是看到第一眼的时候,皇甫院事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苏仪的毛笔字歪歪扭扭、十分潦草,实在称不上好看。

    但皇甫院事转念一想,便立刻就释然了:苏仪今年才十六岁,平时又要读书又要锻炼身体,哪有时间练字?而且苏仪在县试中能有这般表现,已经实属不易,如果还要求他面面俱到连字也得写的好看的话,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所以皇甫院事也不以为意,其他官员更是毫不在意,连忙催促皇甫院事取出最下方的五页立志考题来。

    皇甫院事点点头,从最底下数了五页出来。

    在场众人一看,愣住了。

    这五页试题,后四页居然全部留空,就连第一页只有短短两行,二十来字而已。

    在场众官,包括皇甫院事都愕然不已:这苏十筹,竟然就凭着这二十个字引发了十七丈的奇观?这几乎就是一字一丈啊!

    众人又看向苏仪所写的内容,皇甫院事离得最近,直接开口念诵: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好!”李校尉一脸激动地扬起手,想要拍桌叫好,却发现自己前面沾满了人,不得不一巴掌拍到自己大腿上。

    “好!”皇甫院事也点头叫好。

    众官面面相觑,尽皆从各自眼中瞅出一抹惊艳的色彩来。

    “好!”众官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奋,只得跟着叫好。

    “呵呵,这三声好,真是道尽此立志诗之妙。”季县令抚掌而笑,道,“我观此诗,这前半句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字字凛冽,隐隐噙着一抹浩然正气,令人震撼不已。”

    “而且,这短短十个字,竟然道尽了作诗之人从出生到死后的千古壮志。”皇甫院事笑道,“何谓‘人杰’?便是在生时为人族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何谓‘鬼雄’?就是先贤们不仅生前建功立业,在死后仍然位列武成王庙,被后人千古传颂!”

    “是极,这短短十字却完美诠释了苏十筹想要效仿先贤、甚至超越先贤的雄心壮志,果真令人肃然起敬!”一人点头称赞道。

    “真不愧是苏十筹,仅此一句就引发气势压城,在下佩服!”

    但皇甫院事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擅长解读诗词,听见此言,却是面色古怪地看了那人一眼。

    “不,只凭这表达志向的一句,还不足以引发十七丈的气势奇观。”皇甫院事摇摇头,缓缓道,“虽然前两句的词藻华丽无比,但事实上,最后这两句,才是这首诗的重点所在!”

    众人细细品读“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一句。

    不多时,有一名官吏疑惑道:“咦,这后半句不是苏十筹借西楚霸王项羽的名号,来进一步抒发自己的雄心壮志吗?为何我读了几遍,却隐隐觉得有一丝羞耻从心头涌出,脸上臊热无比?”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皇甫院事一脸严肃,仔细品读这首诗,不停地点头,眼中有精光不停闪动。

    “呵呵,没想到这苏贤侄年纪轻轻,竟然能写出这等奇诗来。”皇甫院事道,“我说过了,读诗词文章时,绝不能只读表面,一定要结合作者的想法和处境、以及当时的大环境去解读才行。这首诗后半句的确仍然是表达志向不假,但苏贤侄却并不是想要借项羽的威名来衬托自己的志向,而是想借项羽的壮举来讽刺某些人,再借此讽刺来表示自己绝不会和这些人同流合污,侧面表达自己的远大志向!”

    “讽刺某些人……我明白了!”一名官吏拍手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他。

    那官吏脸一红,腼腆一笑,道:“大家想想西楚霸王当时的壮举,他被敌人追杀,明明可以逃到江东重整旗鼓,以待来日东山再起;但他却宁可自刎而死,也坚决‘不肯过江东’。或许西楚霸王当时只是自尊心作祟,打了败仗以后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但他的这种自尊心,他的这种宁死不退的气概,放到今日,却是太过难得了!”

    “是啊,想起项羽的壮举,再看看现在的人族:被蛮族入侵时,竟然轻易地放弃了中原,退守江南偏安之地!而且朝廷还不思进取、贪图享乐,任陈、韦两位老元戎屡次北伐,却不得朝廷支援、不得万民响应,以至于独力难支,次次都被蛮族杀退。我读此诗,再放眼看当今天下大势,顿觉羞愧难当!”又一人说道。

    众人尽皆低头叹息,有几名励志北伐的爱国志士,竟然当众开始抹泪。

    皇甫院事眼眶微红,仰起头来,深深叹气。

    “我等都是自愿请命来这前线战地赴任的抗蛮志士,读到苏贤侄此诗时,尚且羞愧不已。若是此诗被那些不思进取、苟且偷生的主和派读到,该当如何?”皇甫院事微微一笑。

    “呵呵,苏十筹此诗字里行间一腔正气,直戳人的脊梁骨,若是此诗被主和派读到,这些人必然军心涣散,甚至会导致军心崩塌,修为全废!”季知县冷笑道。

    众人拍手称快,纷纷开始对主和派的那些胆小鼠辈口诛笔伐。

    皇甫院事的双眸之中,却隐隐有一丝忧愁。

    “此诗固然能惩戒那些胆小鼠辈,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但想要唤醒全人族的北伐斗志,却是力有所不济。如果苏贤侄以后能够扬名天下的话,那这首诗或许可以……”

第27章 战,战,战!

    (ps:今日第三更献上。跟大家说个喜事儿,本书明天下午2点就要上分类强推了,希望战友们到时候多多关照,有票的投个票,还没收藏的点一下“加入书架”,嘿嘿)

    ………………

    众人又传看了苏仪的每一张答卷,竟然无一字错误,无一处纰漏,连那道极难的题目也能答对,不禁啧啧称奇,惊叹不已。

    随后众人又看向第二名的诸葛清的考卷。

    诸葛清的立志一题,写的是希望自己以后能够当上高官,位列庙堂,文采还算可以,当时还引起了九尺的气势奇观。

    但此刻一比起苏仪所作的壮志雄诗,诸葛清所写的志向立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众人直接将诸葛清的考卷丢在一旁,连评论都没有。

    这些官员们也够讲义气,在读完苏仪的诗之后,竟然还真的留下来帮忙阅卷,将挑选出来的考卷递给皇甫院事。

    按照惯例,县院事在审核完所有合格的考卷之后,会挑选其中的优秀考卷,写上评语,然后上交给郡城枢密院;郡院事收到辖下县城的递呈之后,会再次筛选其中的优秀者,打上评语后交给州枢密院;经过州枢密院的筛选之后,才会正式到达坐镇在总枢密院中的两位老元戎手中。

    最后,老元戎会选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封考卷,亲自点评之后,令人抄写几十份分发给州枢密院,然后州枢密院再一级一级地传播下去,将这份考卷张贴在每个县每个村的公告栏处,作为县试的范文供人学习。

    但皇甫院事提起笔,正准备给苏仪的诗写上评语时,却总觉心中感慨万千,竟然不知道从何下笔。

    面对苏仪的这首诗,皇甫院事有太多的话想说、想写,但最终,他心中的千言万语只化为一个字。

    战!

    皇甫院事郑重地在苏仪的诗后写下这个字。

    不多时,所有优秀的考卷被筛选了出来,不多不少,整整十份,苏仪的考卷被皇甫院事郑重地放在了最上方,其上的“十筹”二字闪闪发光。

    随后季县令将武试的成绩单也整理了出来,苏仪的第二个“十筹”赫然印在其上!

    季县令甚至还动手画出了苏仪所创的“挺举之法”的动作流程图,将苏仪在武试中所创的奇迹丝毫不漏、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了画纸之上,并写上苏仪在武校场授业时的解说。

    众人围过来一看,纷纷称赞季县令的画工精湛,完美展现出了苏仪力拔十筹的英姿。

    随后皇甫院事手按虎符,利用武庙独有的龙脉通道将这些考卷送往郡枢密院。

    郡枢密院内。

    郡城的黄老院事看完苏仪所写的诗,心中惊叹之情久久不能自已,诸多感慨满溢于胸,竟然和皇甫院事一般不知道从何下笔,只得感叹一声,写下了第二个“战”字。

    随后黄老院事一看素水县的武试成绩单,差点没手一抖,把自己的胡子给扯下来。

    “双、双十筹?!”

    黄老院事惊呼,再一看苏仪所创挺举之法的动作图,在脑海练兵场中模拟了一番,顿时惊为天人,觉得从前的举重方法竟然如此不堪!

    “又是文武双十筹,又是自创挺举之法,还能写下这等奇诗,这苏仪,千古麒麟儿也!”

    黄老院事整理完全郡的考卷,又选出了十份极其优秀的考卷,最后将苏仪的考卷、素水县的武试成绩单以及挺举之法的动作图郑重地放在了所有考卷的最上方,送往州枢密院。

    州枢密院。

    此刻已是深夜,本应是仇英彦院事的阅卷之时,却只听见枢密院阅卷房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顿时门框崩碎、木屑横飞,从漫天粉尘的阅卷房中,钻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来。

    这中年男人英姿勃发、威武不凡,在冲破房门之后,立刻往枢密院门口走去。

    阅卷房陪同阅卷的几人一齐追出来,其中一人大喊道:“仇院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素水县,见千古未有苏十筹!”仇英彦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您还有一堆工作压着没做呢!”其中一人焦急喊道,“您去年渡江杀蛮,整整失踪了一年,老元戎当时怪罪下来,要不是您归来时已经晋升豪杰,恐怕这南徐州的院事就要换人了!若您今年再耽误工作,两位老元戎非得千里隔空一指碾碎我们不可啊!”

    仇英彦这才停下脚步,哀叹一声,回头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

    即使是豪杰,也无法承受元戎的一指之威。

    仇英彦面对苏仪所写的立志诗,沉吟半晌,挥笔写下了第三个“战”字。

    只不过,在仇英彦将全州的考卷传送给京城的总枢密院时,仍然将苏仪的试卷和挺举动作图放在了最上面。

    总枢密院,也被称为“国院”。

    国院的占地面积极大,比十座县院加起来还大不少,比远处的皇宫的面积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华丽程度却远不及皇宫,只有百来座各种机能的楼阁厅室耸立其内,作为人族的指挥中心而屹立不倒。

    在国院的一角,有一座“评英阁”,专门为了在每次县试、院试、乡试和会试之中评选最具代表性的一封试卷而存在。

    往年的评英阁,每次考试结束之后,都会为了谁的试卷该被评选为代表而吵的喋喋不休,但今年的评英阁之内,却出了奇的安静。

    评英阁之内有二十几道座位,每道座位上坐着的人全都是“国院参议”的要职人员。

    这些参议至少是豪杰等级的强者,最年轻的也已经有六七十岁,而最老的人早已超过一百五十岁。

    而端坐在首位上的两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赫然就是当今人族的陈、韦两位老元戎!

    但就是这些地位崇高的国院参议们,面对着面前的一封区区县试的考卷,竟然全都三缄其口,默然不语。

    许久,才有一名参议打破评英阁之内的肃静,开口道:

    “这苏仪所写诗文之雄奇,在县试创举以来,实属仅见。”

    “我读此诗,心中羞愧同时,又战意勃发。”又一参议评价道。

    “而且试卷无一错漏,难得十筹。”

    随后又有几人附和,这些参议的评语都十分简短,但都直切要害,犀利非常。

    “那便评苏仪的试卷为代表?”

    “不可妄定,其他尚有几封试卷,堪为大才。”

    “那便投票表决吧。”

    这个提议出口,众参议都点了点头,投票,的确是相对比较公平的方式了。

    但就在此时,一直端坐在首位上,闭目听议的陈老元戎缓缓睁开他那双灵动有神的双眸,启齿说道:

    “战,战,战!”

    说完三个“战”字,陈老元戎再次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陈老元戎的声音饱含天下威仪,好似洪水一般在众参议的心田之中搅动,所有人都只觉耳畔生雷,脑海中发出隆隆的巨响。随后众人面色一凛,只感觉全人族的气运都压到了他们身上,让他们喘不过一丝气来!

    金口玉言,元戎钦点!

    陈老元戎亲口钦点了苏仪的考卷作为本年度的县试代表!

    其他考卷要么写着满满当当的大量评语,要么连评语都没有,唯独苏仪的考卷独树一帜,竟然只写着三个战字,得到了陈老元戎的钦点。

    但众参议也不得不承认,唯有“战”字,才能完美诠释苏仪所写的立志诗。

    投票表决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许多想要推荐自己家族子弟的老参议心中无奈,但也不敢有丝毫异议。

    “下一个议题,这苏仪所创的‘挺举之法’的确值得推广。但一旦推广下去,势必要影响到下一次县试,是否要提高下次县试的合格标准?”

    这个话题一出,顿时点爆了在场的气氛。所有参议都各抒己见,有的认为公平起见,应该相应地提升标准,以表示对科举和祖宗规矩的尊重;但也有参议认为人族此刻积弱,正应该借助此法提拔大量的新晋武生,使其成为人族的预备人才。这个提议虽然藏私,但却是为了人族整体着想,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但坚持应该立刻提升标准的保守派同样很有很多,顿时间,在场的参议们分为了两派,吵的天翻地覆,双方谁也不服谁,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以至于半天没有得出结论。

    这时,坐在首位的韦老元戎微微摇了摇头,道:“人族若灭,坚持祖宗之道又有何用?提高县试标准一事,推迟五年!”

    此话一出,众人跟先前一样,再次耳边轰鸣,脑海一震;随后满脸憋红,气喘如牛,好像是受了什么酷刑一般。

    韦老元戎也动用了“金口玉言”的钦点能力!

    所有保守派顿时哑口无言,只得遵从。

    在从前,这两位老元戎几乎都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只会在最后公布会议的结果。但让所有参议顿时大跌眼镜的是,今年两位老元戎却一反常态,强行钦点了两个议题的结果……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两位老元戎担心他们不把苏仪选成代表!

    众多参议神色有异,心想这苏仪真不愧是天之骄子,“金口玉言”一生能够使用的次数极其有限,用一次就少一次,两位老元戎竟然把各自的一次金口玉言给了一名武生,简直前所未有!

    不多久,会议结束,国院开始紧锣密鼓地抄写苏仪的试卷、并临摹季县令所画的挺举动作图,随后发布命令,令各州院事将苏仪的试卷和挺举动作图推广到辖下郡城、县城甚至是乡下,以供全人族的蒙童考生们学习。

    这一夜,各地的枢密院前所未有的繁忙。

    京城国院发生的一切,苏仪并不知情。

    苏仪在宴会结束之后便回到了早已订好的客栈房间之中,但刚刚晋升武生的苏仪此刻却是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困意,便打开窗户,坐在窗边,让自己沐浴在月光之下。

第28章 圣道基石

    抬眼望去,黑夜母亲拥抱着群星、它们环绕皎月,自由嬉戏;这绚丽夜空在地球难得一见,苏仪仿佛品尝着馥郁芬芳的美酒,为此深深沉迷。

    苏仪可以轻易地分辨出夜空中的二十八颗将星,每一颗将星都比其他星辰明亮十倍不止。

    而沉下心去感受脑海内练兵场的状况时,苏仪炳如观火,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天命将星已经充能完毕,可以再次使用奇谋“金蝉脱壳”了。

    “我所学会的二阶‘金蝉脱壳’虽然能够助我随时逃脱,但想要再度使用却需要十二个时辰的充能,这个时间被称为‘无计可施’。我原本要到明日清晨才能再次使用金蝉脱壳,但晋升武生之后,天命将星早在先前宴会之中就已经充能完毕了,无计可施的时间竟然生生缩短了一半,降到了六个时辰!”

    苏仪心神进入脑海,看着练兵场上空悬挂着的充能完毕的天命将星发出耀眼的银光,感到心中安定。

    有了这道可以让他瞬间逃出一百丈距离的奇谋“金蝉脱壳”在,苏仪只要不碰上军衔和实力极高的敌人,几乎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武生的奇谋‘无计可施’时间是六个时辰,但每次军衔的提升,都能因个人能力或多或少降低无计可施时间。”苏仪想到,“听说曾经有一位极其擅长使用奇谋的老元戎,竟然每三分钟就可以使用一次奇谋,在当时被称作是蛮族的噩梦,威名赫赫!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达到那种程度。”

    苏仪在窗边坐到了半夜一点多,一直在想今后的事。

    “这个世界,正是我梦中所求,努力有所得,才学有所用,报国有门,率性而为,实在是我心中最理想的世界!我理当勤加读书,锻炼武艺,努力提升军衔,在这个世界占据一席之地,否则,再怎么精彩的世界,也没有条件去享受。”

    打定主意,苏仪感到精神仍旧十分充沛,于是重新点了一根蜡烛,心神进入练兵场之中。

    苏仪以前听别人说过,练兵场有锻炼实战技巧的功能,是武生的基础。

    但苏仪不知道究竟如何运用这个功能,只得暂且搁在脑后,等到明天再向皇甫院事求教。

    苏仪心神一动,烟海碑金光焕发,一本《孙子兵法》落在了他的手中。

    即使是在地球,《孙子兵法》也是被誉为“兵学圣典”的书籍。文中不仅罗列了兵家之道,更蕴含着莫大的人生哲学。在地球,孙子兵法中蕴含的哲学甚至还被引申到生活的各个方面,更被许多军校和商学院列为必读的军事和经商教材,其中的智慧,影响了全球无数代人。

    地球尚且如此,这兵家主宰的兵锋大陆,对《孙子兵法》的崇尚更是达到了一种极致,就算是不识字的农夫,提起此书时大多也能顺口背诵,可见影响力之广泛。

    苏仪盘腿坐下读书,结合兵锋大陆的特有文化,能更深入地理解《孙子兵法》。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苏仪才大体将《孙子兵法》看过一遍,稍稍有所领悟。

    苏仪合上书,缓缓舒了一口气,唇齿间,竟然有金光流动!

    看到眼皮底下一闪即逝的金色士气,苏仪神情略有些恍惚。

    “在还没创立武科举之前,人们只能通过领悟兵法来得到士气的运用法门;那个时代拥有士气的人,几乎个个都能称得上是‘天择仕子’。但在武举创立之后,人们就可以通过考武举而得到兵家圣道的承认、得到先圣意志的指引,快速掌握士气的使用方法。”

    “我虽然已经晋升武生,但实际上体内还没有丝毫士气可供我使用,需要自行领悟兵法,或者得到武庙赐福才能够拥有士气。领悟兵法比武庙赐福慢的多,但却是兵家圣道的基础!我即使明天接受了武庙赐福,也不能怠慢对兵法的学习和领悟。如果军衔全靠着武庙赐福强行拔升,简直就犹如揠苗助长,根基全毁,这辈子断然不可能再有寸进!”

    苏仪又想到了兵家圣道的来源和性质。

    “当初孙圣著下《孙子兵法》时,就是靠着对UU小说每一句每一字的领悟,才能立地成圣,并为后人开拓了一条平坦的兵家圣道。只要后人不断加深对兵法的领悟,就能跟随先圣的脚步,在兵家圣道越走越远。相传,只要将《孙子兵法》领悟到极致,便可以突破壁障,登上圣位,但古往今来那么多天才,竟无一人成功,可见要想完全领悟《孙子兵法》何其困难。”

    “不过也有人猜测,只要著下和孙子兵法同等的兵书,也可以立地成圣,但这比起单纯的领悟可难的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战国吴起,他著书《吴子兵法》成就亚圣,但始终没能踏出最后一步,最后饮恨而终。”

    苏仪想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成圣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不想也罢。”

    此时,苏仪放开手中的《孙子兵法》,看到这本圣典化为金光回到烟海碑之中,心神再次一动,《吴子兵法》赫然出现在苏仪手中。

    苏仪却并没有急着翻开手中的书,而是往烟海碑瞟了一眼,竟然不由自主心生窃喜,道:“这烟海碑拥有着古来所有圣典贤文,而且我可以随时翻阅它们,如果是在科举之中,岂不是随身带了个作弊器?”

    这想法一起,练兵场陡然一震!

    苏仪脸色剧变,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天命将星中有一股磅礴的推力袭来,这个练兵场所在的精神世界竟然对他产生了一股强大的排斥力!

    苏仪只感觉自己的心神犹如巨浪下的扁舟一般,一瞬间就被推离了练兵场,回到了现实之中。

    天命将星居然排斥了自己!

    苏仪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还能发生这般诡异的现象,面色微惊,心中立刻敲响了警钟,连忙压下刚才那种自我堕落的念头。

    “兵家圣道讲究实践、以身试法,对敌人可以投机取巧、用狡诈的方法取得胜利,但对自己却仍然需要诚实、不自欺。这个作弊器恐怕就是我的第一道考验,如果我不知脚踏实地,只知走在偏门左道上,我未来的圣道断然走不远!就算我能借助这个作弊器通过科举,从而揠苗助长拔升军衔,估计也只是第二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也!”

    想法落下,练兵场对自己的排斥徐徐消失,苏仪松了一口气。

    这时,苏仪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握着一本《吴子兵法》,顿觉愕然。

    “咦,这练兵场烟海碑中的书,怎么跑到我现实世界的手上来了?”

    苏仪好奇,再次心神进入练兵场,将手中书籍一抛,《吴子兵法》回归烟海碑,再回到现实之时,手中的书籍已经不见了。

    苏仪心中一喜,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又取了一本客房中备有的、供房客消遣之用的《搜神记》,心神进入练兵场,一看手中,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这本东晋干宝所著的《搜神记》,即使在苏仪心神进入练兵场时,仍然还在他的手中!

    苏仪松开手,这本《搜神记》立刻化为金光,被烟海碑所吸收,苏仪再回到现实中时,手中的书再次消失不见。

    “果然如此,没想到这烟海碑不仅自身储存着三百多本圣典贤文,而且我还可以将书籍带入练兵场,储存在烟海碑之中!只不过……”苏仪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哭笑不得道,“这客房里的书可不是我的,现在突然不见了,店家肯定要怀疑我。”

    苏仪无奈,只得再次进入进入练兵场将烟海碑中的《搜神记》取了出来,放回客房书橱之中。

    苏仪随后又想到想到了昨日在考场中形成烟海碑时,那个神秘老人对自己鼓励般的微笑。

    “以后我自己可以买书带进练兵场,这烟海碑简直就是我的随身书橱!烟海碑的这个功能,显然是想要鼓励我随时读书、激励我发奋向上,而不是想怂恿我以投机取巧的方法取得军衔!所以如此珍贵的学习场所,我绝不能浪费!我应当更加刻苦,让烟海碑在我手中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烟海碑的存在,是我的基石,而我如果想要在这基石之上架起通往至高圣道的桥梁,仍需我自身的努力,万万不可能心存侥幸。”苏仪心中暗暗警示自己。

    这时,街道上传来了报更的铜锣声,苏仪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半夜三点的四更了,终于感觉有些困意,脱鞋爬上了床,浅浅睡去。

    第二天,苏仪和吴妄、童溪两人一同来到枢密院,一眼就看到那院门一侧,几乎有着近千人挤在被粉刷一新的布告栏之下,毫无疑问都是来看县试放榜的素水县普通百姓。

    虽然县试的成绩早已早昨夜就流传了开来,但大多只局限于人脉广阔的上层人士,以及考生的家属们,这些普通百姓有的只有一两句耳闻,也有的甚至完全不知道县试的状况,因此全都挤在这里等待放榜,想要第一时间得知结果。

第29章 武庙英哲

    榜文张开,众人定睛一看:

    苏仪:文试十筹,武试十筹,总筹十!

    诸葛清:文试九筹,武试九筹,总筹九!

    人群的惊呼声立刻犹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人们口口相传的神童竟然屈居第二!

    “什么?!案首竟然不是小神童诸葛清?”

    “我的亲娘啊,文试十筹,武试十筹?这个叫苏仪的,竟然拿到了文武双十筹?!”

    “天呐,自从武举创办以来,就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县试拿到过文武双十筹,我们素水县要崛起了啊!”

    “何止是素水县,恐怕整个吴郡都要出名了!”

    “这苏仪是谁?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众人纷纷摇头,都在猜测这个千古十筹的身份。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疯狂大吼:“不可能,这不可能!诸葛清不可能被人超越!不可能有人能拿到双十筹!这榜单一定是伪造的!我不服!”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这大喊的人是一名中年人,此刻他正盯着榜单上的“苏仪”二字,状若癫狂。

    有几个人脉广阔的人一眼就认出,这中年人是城西一间书店的掌柜,是诸葛清身旁出了名的狗腿子。

    此人开个书店,生意冷清,攒不了几个钱,反而隔三差五地倒贴钱去给诸葛家送礼,美其名为“附庸风雅”;平日里还竭尽所能地吹嘘诸葛清鹏程万里,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诸葛家的照拂,一飞冲天。

    这下倒好,诸葛清丢了案首,这书店掌柜赔了夫人又折兵,又怎能不气急败坏。

    又有一人冷笑道:“伪造?谁不知道文试成绩是先圣意志评定,你难道想要怀疑先圣?而武试更是众目睽睽之下各凭所能,哪能作假?双十筹实至名归,你不服又能怎么样?”

    那书店掌柜一脸颓败。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苏十筹来了!”

    人群顿时偃旗息鼓,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苏仪闲庭信步,带着吴妄和童溪两人走来,随后诚心敬意地向所有人一抱拳,表示礼敬。

    “在下寒微末士、庶族之后,因祖上积德,有幸考上武生,还望素水县的父老乡亲多多照拂,我苏仪在此谢过了。”苏仪说罢,微微鞠躬,这才转身向枢密院门口走去。

    “摘得千古十筹,仍然不娇不狂、气定神闲,有名仕之风!”一位老者赞叹。

    “比起那刚愎自用的诸葛清强不知道多少倍!”一位中年人说道。

    但有些人看到苏仪的面貌和体格,满腹狐疑。

    “这苏十筹面色清正,说他文试十筹我是信的,但他这般消瘦,如何取得的武试十筹?”

    “兄台有所不知,我听说昨日武试时,这苏十筹自创了一种‘挺举之法’,能让人发挥出来的力量提高三成不止。他不仅借着挺举之法摘得十筹,更帮助了三四十名考生通过了武试,可谓是功盖寰宇!”

    众人齐齐一惊,其中有人道:“若真是如此,我就一定要学这挺举之法了。我力量差一些才能举起五斗,明年说不明真能托这苏十筹的福考上武生。”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学到这挺举之法?”

    “等着吧,如果真是非常有效的举重法,国院肯定会在全国范围推广的,或许明天我们就能学到了。”

    众人闻言,目光炯炯,满怀骐骥。

    对于众人的议论,苏仪如若未闻般,一脸淡定走进枢密院,而他身后的两位同窗,表情就各不相同了。

    童溪好似十分不适应这等被人关注的场面,满面通红地低头快走,同时轻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而吴妄却是昂首挺胸,神色得意,苏仪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让他这位同乡兼同窗倍感脸上有光。

    但须臾之后,吴妄却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焉了下来。

    “唉,我昨日要是排在苏仪后面才被点名的话,也能用他的挺举之法拿到九筹。”吴妄叹息道。

    童溪立刻幸灾乐祸道:“得了吧,你的文试只有六筹,就算武试拿到九筹也进不了前五名,除非你能拿到十筹。不进入县试前五的话,第六名还是最后一名已经无关紧要了。”

    苏仪一听,顿感好奇。

    “得到县试前五名有什么好处?”苏仪问。

    “我也只是听说。”童溪道,“听说这县试前五可以获得枢密院赠送的特殊兵器,这特殊兵器和持有者的心神十分契合,天资绝艳者甚至还能够将这种兵器收纳进练兵场之中,十分方便。而且,持有者在未来晋升为武士、学会‘笑里藏刀’的能力时,还能将这特殊兵器锻造成‘神兵’,和持有者的心神相互呼应,协同杀敌,强大无比!”

    苏仪心中惊奇,没想到县试前五还有这样的好处。

    “想要晋升到武士何其艰难,现在不考虑这些也罢。”苏仪道。

    童溪点头称是。

    “不过,这特殊兵器还能被收纳进练兵场……这点倒是和我的烟海碑能够收纳书籍的特性很相似,不过听起来,好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苏仪想到。

    三人来到昨日的考场,苏仪发现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百几十号人,都是昨日县试的合格者,其中诸葛清、端木钟等人也早早就已经到场了。

    诸葛清狠狠瞪了一眼苏仪,面色阴厉,眼中似有恨意涌动。

    苏仪视若无睹,向众人走去。

    经过一夜,苏仪名声大噪,其地位在众考生的心目中已经节节攀升,几乎能比得上县令和院事大人,让许多普通的考生一时之间竟然不敢上前攀谈。但端木钟以及几位胆大的人却大刺刺地走上前去,与苏仪勾肩搭背,谈笑风生,惹的众人好不嫉妒。

    苏仪站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不多时,其余的合格考生也陆续到来。其中王掌柜来的最晚,一看广场里早已站满了人,愣住了,不停感叹人老走的慢,让众人开怀不已。

    王掌柜和苏仪打过了招呼之后,就站在了队伍前列。

    辰时七点整,皇甫院事准时到达,扫视了一眼广场上列队的众人,在目光停留到苏仪身上时,竟然面色激动,直直点头。

    苏仪不知道昨夜各地枢密院的骚动,因此此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皇甫院事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皇甫院事点了名之后,发现一个都不少,所有合格考生皆已到来,便带领着众人往枢密院的祭祀区走去。

    一进祭祀区的院门,便有一股古朴沧桑的厚重气息压来,让苏仪面色一凛,一望周围考生,尽皆是面色虔诚,呼吸加重。

    苏仪心神严肃,目光扫过祭祀区:左右两排房屋设计严谨,是祭祀的准备场所,被称为“斋戒房”;而两排房屋的中央有着一条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庄严过道,道路两旁每间隔一丈就竖有一根高达三丈的盘龙柱,足足十六根,直指苍天,气势雄壮。

    而在道路的尽头,高台之上,有一威严气派的庙宇静静耸立。

    苏仪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仍然立刻认出了这座庙宇,毫无疑问就是武庙了。

    武庙全称“武成王庙”,起初是为了祭祀兵家鼻祖姜子牙所设立的庙宇,随着兵圣孙武后来居上,武庙便一同祭祀姜子牙和孙武。

    再发展到后来,武庙渐渐演化成祭祀历代名将的场所。只要某位兵家将领功勋卓著,死后便可位列武庙,受到后人顶礼膜拜,被尊称为“武庙英哲”。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每一位兵家仕子的最终梦想,就是能够让自己的雕像树立在武庙之内,青史留名!

    “不仅如此,各地院事还可以借由虎符沟通先贤们留存在天地间的意志,调动武庙内储存的天地能量发动攻击,威力极其恐怖。当年蛮族越过长城入侵中原时,有一位县院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调动武庙的极限力量发动攻击,直直将那城墙下一万蛮族军队轰的尸骨不存,威力几乎能够比得上冠军的全力一击,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想象不出那种场面。”苏仪心中道。

    “除此之外,武庙还有着赐福、监察、传送等等奇妙的功能,大多是历代的先贤开发出来的,而今日我到此处来,就是为了接受武庙的赐福!”

    苏仪心中一边想着,一边跟随皇甫院事来到斋戒房。

    祭祀人员早已站在各自的案桌后方等候,苏仪第一个走上前,从祭祀人员的手中接过了几样东西。

    第一样东西是被叠的齐整的淡青色袍服,是武生的军衔服。

    第二样东西是一柄精致的佩剑,重量很轻,显然只是装饰用,拿来护身可以,杀敌却是差了许多。

    苏仪知道,无论是华夏还是兵锋大陆的人民,对于“剑”的情节都非常深,无论文官武将,都爱佩剑来衬托自己的威仪。但在实际的战场中,大部分军队在近战中都以砍刀和长矛作为武器,佐以少量戈和戟。双刃剑的杀伤力太过微小,而且十分易断,大多数人都只把剑当成装饰品,剑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战意义。

    第三样东西是一道长条形金属肩章,表面印着“武艺超群”四字,里侧有夹针,可以直接别在肩头,也可以用于固定披风,是武生独有的军衔证明,任何想要仿造的、亦或者是普通人想要佩戴武生肩章,都会遭到圣道的无情碾压。

第30章 练兵场暴打诸葛清

    其他人也陆续领了这三样东西,开始更衣。

    苏仪换上了武生服,挂上佩剑,然后将肩章整齐佩戴在肩头上。

    苏仪低头一看,淡青色的武生服领边上,铺展着许许多多的小型剑纹,煞是别致;再添宝剑挂腰,衬得苏仪整体的气质更上一层楼,之前的穷酸样瞬间被一扫而空。

    再扭头一看,吴妄和童溪两人也换好了衣裳,乍看之下,两人原本的乡土气息也全部被武生服遮盖,显得春风得意。

    苏仪心道真不愧是人靠衣装。

    随后苏仪开始整理衣冠头发,确保自己外表整洁,不会对诸位武庙先贤造成不敬。

    待得众人全部更衣正冠完毕,皇甫院事才带领众人来到武庙门前。

    众人得到指示,在武庙门前分成十列队伍,每列二十余人,苏仪站在第一排的第一个,最为显眼。

    不多时,一声铜锣声响起,随后苏仪只觉脚下大地一颤,眼前的武庙大门缓缓开启。

    在这一刹那,苏仪陡然感觉一阵古朴沧桑的气息迎面而来,这气息威严但柔和、肃穆却清雅,好似万马嘶啸、又如千钟齐鸣,直直扎入他的心田,让他忍不住心生崇敬。

    随后,所有考生井然有序地进入武庙之中,紧密列队。

    武庙的面积宽阔,红墙青檐;正对着门摆放着案桌,桌上供着各类祭祀物品,一尊小巧玲珑的香炉内,香火连绵更替,永不熄灭。

    案桌之后有阶梯状高台,后方最高一阶是孙圣和姜太公的雕像,正好一人高,栩栩如生;前方则是上百道先贤的雕像,虽然只有半人高,但仍然威武不凡;这些先贤的雕像以朝代排列,前方最低一阶的雕像,正好供奉着近代的名将,陈、韦两位老元戎也位列其中。

    皇甫院事念诵《祭武成王庙先贤文》,所有考生拱手低头,只听皇甫院事念完祷文之后,高声道:“素水县院事皇甫业携本县二百零七名武举考生,请先圣降下指引,请先贤照耀前路!”

    随后,皇甫院事又转身面向考生,喝道:“心至诚,则先圣降灵;心至敬,则先贤耀世!”

    “诺!”所有考生齐声道。

    与此同时,苏仪只感觉脑海一阵轰鸣,心神竟然不由自主地被牵引而去,进入了精神世界之中。

    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而来,好似醍醐灌顶一般,注入每一位考生的脑海之中。

    随后,所有考生的身体发出金光,每个人都闭上双眼,好似心神入定。

    其他考生的精神世界只是一片虚空,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此刻正在缓缓塑造练兵场。

    而苏仪的练兵场早已筑就,他的心神正悬浮在练兵场的上空,浑身金光激射,在黑暗虚空之中仿佛太阳一般耀眼。

    苏仪心神缓缓降落,悬停在自我雕像的前方。

    这座高达三丈的自我雕像,仿佛与苏仪的心神建立起了一种无形的连接,与苏仪一齐散发出金色的光辉来。

    须臾之后,二者金光收敛,苏仪心神落回了地面。

    苏仪抬头一看,却见到原本直直挺立的自我雕像,此刻竟然左手负于腰后,右手悬于腹部前方呈托塔状,连眼神都犀利了许多,整个雕像显得崖岸高峻、不怒自威。

    在自我雕像宽阔的右手手掌中,一片淡金色的扇形状士气,正悬浮其上。

    这片扇形士气角度大约一百五,半径有一尺,但却薄如蝉翼,好似一张金色纸片,几乎看不出有一丝厚度。

    这时,苏仪感觉到体外又有一股无形能量涌入练兵场,挟带着大量的讯息,一刹那便钻入苏仪的心神之中。

    苏仪仔细阅读这些信息,眼神一亮。

    “这些讯息都是对士气的说明。原来,新晋武生的士气量只有这么一纸厚,只要加深对兵法的领悟就可以增加士气最大量,使士气不断加厚,厚度达到一寸时,就有机会晋升将才!”

    “而只要实战胜利就可以让士气变得更加凝实,颜色也会随之变深,让士气爆发时更具威力!当士气凝练程度达到最大时,这原本淡金色的士气会变成乌金色,届时士气表面几乎纯黑,但却泛着暗金色的光泽!”

    “士气的一个特性就是,会在战斗中随着人的情绪高低而变得高扬或者低迷;情绪高扬时,士气最大值暂时提升,情绪低迷时则士气量暂时下降。正因为这个特性,战斗胜利之后,那些因情绪高扬而多出来的士气,在战斗后则会被压缩凝练,增强士气整体的凝实度,让士气变得更具威力!所以才会有‘百战百胜、越战越勇’的传说。”

    “但是,如果战斗屡次失败的话……”苏仪摇摇头,“不知道士气会不会因为屡战屡败而完全消散,至少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在这个世界,失败几乎就等于死亡。”

    苏仪右手握拳,顿时金光涌现,覆盖整个拳头。

    苏仪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拳头仿佛充满爆发力,一拳下去必然要把一寸厚的石板砸碎!

    “士气就好比是火药,在受到猛烈碰撞时会产生极大的冲劲,以此来造成杀伤。火药的质越高、量越多,爆炸威力越强,士气的质量越高越多也同样如此。只不过武生时期,只能做到将士气附着在肢体或者武器上进行杀敌,杀伤力虽有提升,但也不算高。只有在晋升到将才,学到天赋‘穷兵黩武’之后,才可以将体内的士气一口气大量爆发出来,使出威力无比的一击!”

    心中这般想着,苏仪突然对晋升将才有了极大的渴望。

    在苏仪完全消化了士气的知识之后,又有一股讯息传进了脑海。

    “呃,原来是练兵场的使用方法,我今晨睡前还念叨着要向皇甫院事请教呢,没想到武庙赐福会自动学会这些,让我看看……”

    在仔细阅读过这些讯息之后,苏仪双眸一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不愧是名为‘练兵场’的神物!真不愧被称作‘兵家仕子的基础’!”

    苏仪神色激动地感叹了一句,随后转身背向自己的塑像,面对广阔无比但空无一物的练兵场,低声呢喃了一句。

    “诸葛清。”

    话音落下,苏仪面前竟然浮现出诸葛清的身影!

    诸葛清的身影起初是完全透明的,但很快就变得凝实起来,只消三息时间,诸葛清的身影就变得如同真人一般有血有肉。

    诸葛清的身影凝结成功,顿时面色狰狞,张牙舞爪地扑向苏仪。

    “我的天,这诸葛清竟然如此憎恨我?”

    苏仪面色微惊,连忙侧身闪躲,让过了诸葛清。

    苏仪心中舒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自己认识的诸葛清只不过是一名蒙童,空有天生神力而已,完全不是现在已是武生的他的对手!

    诸葛清再次转身扑来,苏仪躲也不躲,右手握拳,拳头金光闪动,一拳就把诸葛清的脑瓜打的崩裂而开!

    诸葛清受到致命打击,身影立刻消散在练兵场之中。

    虽然第一次使用士气杀敌是在练兵场的模拟环境之中,但苏仪仍然深深地陶醉其中。

    “原来,这练兵场的作用就是模拟出敌人的化身,并让我可以与之战斗。不仅可以练习战斗技巧,还能摸索对这名敌人的胜策。”

    “练兵场不仅能够模拟敌人的身体和能力,连动作习惯和性格都可以模拟出来,简直是最佳的陪练人偶制造器!唯一麻烦的就是需要在现实中收集过敌人的情报之后才能将其模拟,我现在已知的敌人只有诸葛清一人,只要知道他天生神力,就可以把他模拟出来。”

    苏仪望向背后自我雕像手中的扇形士气,发现他在战斗过一次后,士气的颜色几乎没有任何加深的趋势。

    “只不过,这练兵场也不是万能的,在练兵场的模拟战斗即使胜利了,所增加的士气凝实度也只不过是现实的百分之一左右。”

    “虽然在练兵场内可以无限次模拟战斗,而且不会消耗士气,也不会让自己现实中的**受伤,但是会不断消耗精神力;而一旦练兵场内的心神受伤,精神力的消耗还会陡然加剧,直到疲惫到昏昏欲睡时,就必须要睡上一觉才能继续在练兵场中战斗。”

    苏仪兴奋无比,再次召唤出模拟诸葛清,随后还没等他跑过来,直接一拳将他击倒。

    再次召唤,又一次击倒。

    苏仪渐渐沉浸在战斗的喜悦之中,每次战胜都能觉得情绪越发高扬一分,每次战斗都能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更加灵活。

    苏仪在自己的练兵场中不断进步。

    在武庙之中。

    几乎所有考生都已经结束了赐福,但他们还不能离开,因为,仍然有一个人垂首闭眼,没有退出练兵场,那就是苏仪!

    苏仪的身体仍然在发光,显然还在接受赐福。

    皇甫院事盯着苏仪,发觉他所散发的金光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顿时眉开眼笑,面有慰意。

    其他考生议论纷纷。

    “这苏十筹的赐福为什么持续地这么久?”

    “不清楚,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练兵场的塑造特别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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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大圣介绍:
修炼兵法可立地成圣?奇谋诡计能杀妖灭蛮? 这是一个兵家仕子统御百家,主宰万物的世界,士气可伤人,军心安万民! 武生用谋,或围魏救赵,或暗渡陈仓,倾尽锦囊妙计; 国士杀敌,或穷兵黩武,或笑里藏刀,无所不用其极; 元戎对阵,或投鞭断流,或草木皆兵,手握天时地利! 此时,蛮族强横,人族积弱;中原尽失,退守江南。 一位籍籍无名的庶族仕子,携天命将星,带文海石碑,开拓兵圣大道,醉枕万里江山。 …… 《兵法大圣》战友群:521034787兵法大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兵法大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兵法大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