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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言冰     一路青云txt下载     一路青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八章 人心思动

    “什么,姓包的说他能弄来五六百万财税收入?”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这五六百万名义上是招商引资任务,实际上是分摊下来的财税收入,就算以增值税全税百分之十七的税率计算,五百万税费对应的产值就是小三千万,这还是半年的数字。要知道,望海县这几十家县属企业加起来,半年的产值也不过三千来万,包飞扬这样一个年轻人,初来乍到,凭什么就能完成这样一个在他们看来完全不可能的任务呢?

    也有些人想到包飞扬的来头,这样一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就能够担任实职副县长,在县政府班子当中排名第四,仅次于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显然是有些背景的。也许五六百万税费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对于包飞扬这个有来头的副县长,或许就不叫个事儿。再者说来,包飞扬虽然年轻,但是毕竟是实打实的实权副县长,又是在县属国有企业管理人员大会这种特殊场合,又怎么可能信口开河呢?如果心里没有一点把握,敢硬邦邦的撂出这番话吗?所谓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啊!

    望海县县属国有企业的这些负责人大多是望海的地头蛇,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包飞扬有些来头他们也不是很担心,更何况县里面还有焦梦德这位县委副书记撑腰呢?不过呢,包飞扬有背景,就有可能利用自己的背景实打实地拉来几百万财税任务,这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因为他们按照焦梦德的交代提前离开会场得罪了包飞扬,从而无法从这五六百万财税任务中分一杯羹,那颗真真是冤枉之极!更何况他们离开了,而那些留在会场的人却不费吹灰之力借着包飞扬拉过来的这五六百万财税任务。顺利地完成了各自的买税任务指标,且不说工资奖金全额发放的实惠,单单是就完成财税任务这个硬指标上,这些就能够在年终的业绩考核中就会压他们一头啊!

    更何况对于望海县这种经济欠发达的地区来说。工资加奖金就是一个干部最重要的收入来源。那么留在会场上的这些单位完成了任务,今年上半年的工资、奖金、年中奖励都能够足额发放。而他们这些离开会场上的人如果不能够完成任务,不要说奖金泡汤,职工工资都要打折扣,到时候工人一定怨声载道。不把他们的脊梁骨戳断,也会用唾沫星把他们淹死啊!

    虽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在乎工人的想法,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包飞扬真的能够弄来五六百万税收,可是各自内心中都免不了有些别样的心思:万一包飞扬真的说到做到,那他们错过这个机会就可惜了;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今年上半年的财税任务,还有下半年,还有明年的任务。如果包飞扬真的那么厉害的话,跟着他干,以后的日子无疑会更好过,如果因为一时的怀疑和犹豫而错失了这样的机会。岂不是可惜?

    就算包飞扬做不到,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损失,焦梦德是副书记、在县里的威权很盛不假,可是他的年龄大了,也干不了几年了,大家总不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更何况这些人当中,也不都是焦梦德的亲信,之所以会选择在焦梦德离开会场之后跟着离开,主要还是图个随大流。现在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他们自然要仔细掂量一下了。

    当下便有人后悔不迭,急忙赶回会场,不过包飞扬在扔下一颗炸弹以后,看到下面一片哗然,也没有多说,很快就结束了会议。所以当这些人赶回来的时候,会议都已经结束了,那些腿脚赶得快的,也没有机会见上包飞扬一面,更别说动作慢的了。顿时这些人如丧考妣,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脑袋急速转动着,考虑如何应对这种紧急局面。

    “哈哈,老秦,你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望海县不大,县属国企的这些人相互之间大多都很熟悉,这时候不由纷纷开口打趣。

    相比那些走掉的人,留下来的这些人无疑感到十分庆幸。这些人当中,有的是和焦梦德不对路,有的原本就比较守规矩,或者是谨小慎微,虽然对包飞扬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不会公然离开会场,不给副县长面子,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也有的人留下来纯粹是想看热闹,想看看包飞扬这个年轻的副县长面对焦梦德这记下马威,当头一棒后会有什么反应……

    总而言之,这些人现在都非常庆幸,看到那些跟着焦梦德离开的倒霉蛋们又急匆匆地赶回来了,自然忍不住出口挖苦。

    “嗨,老章,我这不是尿急,刚刚离开去了一趟厕所嘛,怎么会议就结束了,这么快?”县属东河水泥厂的厂长秦友才苦着脸说道。

    “哈哈,你小子净胡扯,你去干什么了我还能不知道?现在知道后悔了?你们这些人提前离开,摆明了不给包县长面子,还想从包县长这里捞好处?包县长可是说了,任务指标都给表现好的单位,那些表现不好的单位想拿,门都没有!”县农机厂的章海达笑着说道,农机厂这几年的效益不好,章海达的日子并不好过,难得有机会在秦友才等人面前占了上风,怎么可能错过显摆的机会?

    而且包飞扬也确实说了,他只能拉到五六百万的任务,还要在各单位之间看表现进行分配,如果将今天提前退场的这些人和他们所属的单位统统剔除,就算只有五百万,在他们留下来的这几家中间进行分配也已经足够了。

    可是秦友才等人见风使舵的速度也很快,万一包飞扬接纳了他们,大家一起分,那么五百万就不一定够分了,所以章海达冷嘲热讽,借机打击。试图让秦友才等人恼羞成怒地离开,那他们这些留下的人日子就好过了。

    东河水泥厂在望海县属国企当中算是规模比较大的,因此他们分到的“招商引资”任务也最重,足足八十万。这八十万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悬挂在东河水泥厂以及秦友才的头上。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并没有因为章海达的挖苦而羞怒离去。反而在听到章海达的话以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对章达海说道:“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想留下来看热闹而已。结果热闹没看成,却让你踩着了狗屎运,别以为包县长看不出来,这五百万不是还没有分嘛,我现在就去找包县长,我们东河水泥厂以后坚决跟包县长走,听包县长话。包县长肯定会体谅我们的。”

    秦友才大声说道,章海达听得愣了愣,觉得秦友才这家伙实在太无耻了,跟包县长走。听包县长话这样的话都能够说出来,他要是真这样做了,恐怕还真的能成。包飞扬刚到望海,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他抛出五六百万这样一块肥肉,目的也是如此。东河水泥厂的规模在望海县县属国有企业中能排进前三,秦友才如果要下决心真的要投靠过去,包县长难道还能拉下来拒绝吗?毕竟,包县长的力量每增强一分,就代表着焦梦德的力量减弱了一分,这来回一算,可就是两分的差距啊!

    不行,不能让秦友才的意图得逞。东和水泥厂的买税任务是八十万,如果真的获得了包县长的谅解,一下子就能把包县长手中的五百万税收分过去近五分之一啊?想到这里,章海达就故意点了秦友才一句,说道:“老秦,你这么做,就不怕焦书记那里……”

    秦友才向左右看了两眼,“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章海达的心思他明白,焦梦德在望海县的地位权柄确实还不是包飞扬能够撼动的,但是他作为东河水泥厂的厂长,也不是焦梦德想动就能动的,以前对焦梦德跟的比较紧,也只是没有其他人可以跟而已,他并不一定要吊死在焦梦德这棵树上。章海达敢留在会场上不走,就不怕得罪焦梦德,凭什么要他秦友才去怕呢?

    而且秦友才还敏锐地察觉到,就在他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不单单是章海达,也有其他人起了心思,所以他马上吸取教训,不再多言,那些人想不通最好,他也少几个竞争对手,到时候包飞扬自然会更加看重他。

    确实,和秦友才一样心思的人还有不少,特别是他们询问过具体的情况,知道包飞扬说的原话以后,很快就从那几句话中读出了包飞扬的真正意思,包飞扬说要看各单位的表现,并没有说不给他们机会,他们都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够挽回在包飞扬心目中的印象,从那五百万当中分一杯羹。

    当然,也有的人不以为然,认为包飞扬是虚张声势,还有些人是焦梦德的铁杆亲信,就算他们有心,也不敢马上凑到包飞扬身边,否则能不能得到机会不说,恐怕马上就会迎来焦梦德的打击和报复。其他和焦梦德关系比较远的,聚拢到包飞扬身边,焦梦德不一定特别生气。他们这些和焦梦德走的比较近的,这时候胆敢去讨好包飞扬,那可就是触犯了焦梦德的忌讳了!

    *********

    杜志平拿着材料,跟在包飞扬身后走进办公室,刚刚会场上发生的一幕的让他惊愕不已。当焦梦德突然离开,随即一大批与会人员无视包飞扬这个新来的副县长的存在陆续离开时,杜志平的心里一片冰凉,他以为包飞扬会让焦梦德这一手给逼上绝路。

    当时那种情况,包飞扬置之不理的话,无疑会权威丧尽,从此面对焦梦德的时候再无任何底气,彻底成为望海县官场上的一个笑话。他要是过问的话,恐怕也只能让自己下不来台,更加丢脸。总之,在杜志平看来,包飞扬不管做出什么反应,最后都会落得个颜面尽失。

    可是杜志平万万没有想到包飞扬举重若轻,信手抛出一个五百万税收任务的诱饵,让下面的人去抢。杜志平看到会场上的动静,就知道包飞扬这一招奏效了。

    更让杜志平感到敬畏的是自始至终包飞扬都表现得非常冷静,好像焦梦德的挑衅、那么多人突然离场的下马威,还有会场的轰动都不存在似的。这个包飞扬虽然年轻,可是城府之深,与县里那几个巨头相比也不枉多让。

    年轻、有背景,还有手腕……杜志平马上在心里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够和这个年轻人为敌,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尽量成为他的人。

    虽然他也有些担心五六百万的任务不好完成,可是看到包飞扬沉静的表情,他又觉得对其他人来说天大的难事对包飞扬来说未必就是难事。

    想到这里,杜志平的内心顿时一片火热,在县府办苦熬了这么多年之后,或许,他杜志平的机会真的来了!

    一般来说,县政府几位县长都会相应配备一名秘书,虽然这样做并不符合规定,但是下面通常都是这样做的。政府办主任、副主任都有相应的分工,除了县长,他们不会专门为哪位副县长服务,不过杜志平打定了主意,一路跟着包飞扬走进办公室,提起热水瓶往茶杯里加满了水,异常恭敬地说道:“包县长,您看您的秘书暂时还没有确定,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吩咐我去做好了。”

    包飞扬抬头看了杜志平,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小熊猫扔了过去,平静地一笑:“那就麻烦杜主任了,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对望海的情况并不熟悉,有什么事情杜主任你要及时提醒我。”

    杜志平接过香烟,盯着烟盒看了两眼,心里陡然一凛,这种香烟他好像听谁说过,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是特供中央首长的,没想到包飞扬竟然扔过来这样一包烟,难道他是上面下来的?

    杜志平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请您放心,您想了解什么情况,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六百一十九章 常委会议

    杜志平的态度让包飞扬感到非常满意,实际上就包飞扬的本意来说,他也不想表现得如此高调,刚来就要跟县里的副书记打擂台。

    不过包飞扬对基层的官场十分了解,相比省里市里,下面官场上的斗争更加厉害,而且往往层级越低,斗争方式就越是简单粗暴。他并不想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官场的尔虞我诈上面,而是想要尽快做点事情,做点实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包飞扬一定就要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甚至是任人揉捏的橡皮泥!正如之前在省城的时候毛绍娟交代他的那样,没事别惹事,遇事不怕事!现在既然焦梦德毫无道理地向他这个新任副县长挑衅,那么包飞扬索性就快刀斩乱麻,让大家看到他包飞扬的手腕和能量,免得他以后干起事的时候被人来回扯皮,牵扯不清,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焦梦德想给他来一个下马威,拿就正好!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抛出一个诱饵让下面的人去争。他相信肯定有人会禁不起诱惑向他靠拢。同时,这样做也可以展示他的背景和能量。

    其实以包飞扬现在的能量,别说是一千多万的税收任务,就是再多两三倍的税源,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包飞扬却偏偏只承诺拿出五六百万元出来让下面的部门来分,而不是把一千三百多万税收任务缺口全部完成。雨露广济,就不是雨露。只有让有些人能够洒到雨露,有些人洒不到,才能显示出雨露的宝贵。所以有些深谙御下之道的单位领导往往在发放奖金福利时找几个不开眼倒霉蛋的下属开刀,或者降低他们的福利等级,或者干脆直接免去他们的奖金福利。把一种本来人人都能得到的东西变成只有部分人能够得到,如此以来,谁还敢不亲近领导?而且幸福来源于比较,制造一些拿不到奖金福利的倒霉蛋。就能额外增加这些能够领导奖金福利人们的幸福感和优越感。更何况对包飞扬来说。这税收任务本来就是他拉过来的,分给哪个部门或者不分给哪个部门。都是他的事情,他完全没有什么良心上的负担。

    现在看杜志平的表现,就说明包飞扬的计划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先不说别的,老杜同志个人身上也分到好几万税收任务指标嘛!至于说其他人。包飞扬相信,很快就跟老杜同志一样,跑过来向他表明态度了。

    果然,包飞扬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杜志平很快又走了进来,满脸敬畏地望着包飞扬:“包县长,商业局的肖局长、东河水泥厂的秦厂长、县纺织二厂的郭厂长等人都来到办公室外面。说是要向您汇报工作。”

    杜志平现在对包飞扬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说他原本还有一些怀疑,担心包飞扬的这一招虽然有效,却未必能够让那些人员信服。现在看到肖锦辉、秦友才等人紧随而至。就知道包飞扬的举措开始生效了。

    羊群效应在官场上也同样是起作用的!只要有了这些人带头,剩下的那些人肯定坐不住,除了那些少数冥顽不灵的,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来包飞扬这里碰碰机会,只要包县长真的能够向他承诺的所说,解决五六百万的“招商引资”任务,就能一举在望海县打开局面,牢牢地站稳脚跟!纵使焦梦德这个县委副书记在望海县根基再深,也奈何不了包县长了!

    眼见杜志平对自己的态度愈发恭敬,包飞扬也不觉得有任何诧异,他轻轻“嗯”了一下,抬眼望着杜志平问道:“老杜,你看让哪个先进来呢?”

    听包飞扬把自己的称呼从“杜主任”变成“老杜”,杜金平心中就越发欣喜,看来自己和包县长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而且包县长主动问他让谁先进来,更是包县长开始信任他的标志啊!

    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杜志平才轻声开口说道:“商业局的肖锦辉是我中学同学,今天焦梦德走的时候,他坐在原地没有动……”

    其实对包飞扬来说,除了点名的时候留在会场的商业局局长肖锦辉外,先见哪个后见哪个都无所谓,反正他对望海县的官场情况一抹黑。虽然说是从白光明那里听到一些情况,但是毕竟白光明到望海县时间也不长,对望海县官场里的根结也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即使这样,包飞扬也没有主动表态说让肖锦辉进来。他反而把这个机会交给了杜志平,让杜志平帮他选择。这既收买了杜志平的人心,显示了自己对杜志平的信任,同时也可以让杜志平这个望海县府机关的老油子帮他把一下关,分出一个亲疏远近,知道哪些力量是更容易拉拢过来收为己用的。

    这时候听杜志平说商业局的肖锦辉是他中学同学,包飞扬不由得抬眼扫了杜志平一眼。不得不说,这个老杜同志还是蛮懂事的。先前汇报的时候,硬是能够压住他的私心没有把他的同学关系讲出来,显然是不想影响自己的决定。而之后看自己开口征询他的意见,老杜同志这才把自己和肖锦辉的关系讲了出来,这也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效忠啊!

    “呵呵,既然肖局长是你的老同学,那就请肖局长先进来吧!”包飞扬笑了一笑,吩咐道。

    *********

    “哼!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焦梦德很快就得到会场上的消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一旁赶过来汇报情况的秘书熊竹江立刻附和道:“就是啊,五六百万税收……听说他原来在西北省会西京市工作,我看他根本没有搞清楚情况,还以为这里是西京呢!就算是西京,一个人拉到五六百万的税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能呢?”焦梦德淡淡地看了熊竹江一眼:“不管他能不能,包副县长有这份心,也是很好的,我看县里应该多鼓励嘛!”

    熊竹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焦梦德:“焦书记。您的意思是?”

    熊竹江有些不太明白,焦梦德老奸巨猾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解释:“呵呵,没事。让他折腾去吧。你注意一下那边,看看大家是不是很积极。”

    “放心吧。焦书记,我让人看着呢!”熊竹江连忙说道,焦梦德的意思是是让他看看下面人的态度,看看哪些人会因此倒向包飞扬。或者说是向包飞扬靠拢。

    焦梦德的好心情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据熊竹江打听到的消息,会议结束以后,去见包飞扬的人当中不仅包括了和他不对付的肖锦辉,还有秦友才等十几家单位的负责人,其中有好几个跟他走得都很近,现在却迫不及待地去投向包飞扬。

    “焦书记。这些人真是该死,被姓包的骗得团团转,让人耍了还不知道。”熊竹江在旁边说道。

    焦梦德阴沉着脸,突然将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溅出几滴茶水:“哼,我倒要看看他能够得意到什么时候!”

    焦梦德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出办公室。下午县委有一个例行常委会,所以那个工商企业工作会议他原本就是要提前离开的,只不过他故意又提前了一些而已,就是想顺便敲打一下包飞扬,没想到这小子根本不知道收敛,插竿子就上来了,看来还是得狠狠敲打敲打,不能客气。

    县委小会议室内,大部分常委都已经在座。

    望海县委常委一共有十一个人,这几年中央强调集体领导,常委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能够参加常委会的这十一个人就是望海县权力金字塔的最顶端的那一部分,这也是焦梦德并不将包飞扬放在眼里的原因,包飞扬看似是县政府排名第二的副县长,但他不是常委,没有办法参与县里的核心决策,还在望海县核心权力圈的外面。

    县委大院就那么一丁点大,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很快就能知道。看到焦梦德,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县委常委曹逊扔了根烟过来,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老焦啊,听说你们工商系统下午放了颗卫星,上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一下子就完成了五六百万?”

    焦梦德接过香烟,刚要说话,抬头看到县委一把手周知凯走了进来,顿时止住话头,默默点上了香烟。

    “呵呵,老曹、老焦你们在说什么呢?”周知凯是省里下来的,到望海的时间并不长,到现在还没有能够完全掌控县里的局面,尤其是面对曹逊、焦梦德这些本土派的时候,经常弄得焦头烂额、力不从心,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曹逊掏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笑着说道:“哈哈,也没有什么大事,县里那个新来的年轻的副县长,周书记你知道吧?”

    “哦,包飞扬嘛,确实很年轻,好像还不到二十五岁?怎么了,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周知凯看了焦梦德一眼,他知道包飞扬的工作分工和焦梦德有些重合,县府和县委经常会有一些争执,焦梦德比较揽权,包飞扬也很年轻,两个人难免会有一些冲突,可是包飞扬刚刚上任第一天,他们就闹得不可开交,似乎有些过了。

    周知凯已经知道下午开会时发生的事情,对于焦梦德要给包飞扬下马威这件事他就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大家都是党的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就算有些纷争那也是工作上的事情,怎么能够像黑社会一样,不讲规矩,将矛盾和纷争公之于众呢?

    曹逊和焦梦德都是望海县本土官员的代表,不过相互之间一直别苗头,曹逊似乎很高兴看到焦梦德吃瘪,他哈哈笑着说道:“倒也不算出格,年轻人嘛,斗志旺盛,小包下午开会的时候向大家做出了保证,他一个人完成上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六百万……”

    周知凯也已经听到这个消息,说实话,他也有些不太相信,他觉得包飞扬是被焦梦德逼到绝路上,下不了台,才不得不抛出这个杀手锏,至于能不能完成,恐怕他还没有想清楚。可能他想清楚以后会感到后悔,他已经在会上放出话,要是不能够完成的话,恐怕局面比丢了面子更加糟糕。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周知凯暗暗感慨,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有些以讹传讹了吧,包副县长这么说,毕竟不是正式的承诺,我看也不能当真。”

    曹逊嘿嘿笑了两声,他自然不会当真,他说这个只是想看到焦梦德吃瘪的样子。没想到焦梦德微微一笑,道:“呵呵,周书记,县里招商引资的任务非常重,小包同志有决心、有干劲,我觉得这也是好事嘛!如果有更多小包这样的干部,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完成呢?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鼓励小包同志,为小包同志创造条件,帮助他达成目标……”

    周知凯到望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和焦梦德搭班子这段时间,也基本上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气,知道他不会这么好说话,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焦梦德的意思,焦梦德这是想彻底将包飞扬搞臭,让他下不了台。

    他不禁犹豫了一下:“老焦啊,你觉得包飞扬一个人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吗?他初来乍到,我看咱们还是给他一点时间熟悉了情况再说。”

    焦梦德“嘿嘿”笑了两声:“周书记,你说错了,这不是任务,这是包飞扬自己提出来的目标,他说他有把握拿到五六百万,也就是说,如果争取一下,很可能超过这个数字,可能是七百万、八百万,也可能是九百万、一千万,我觉得我们应该创造条件让他的能量都发挥出来,说不定我们望海的招商引资工作今年能打一个翻身仗呢!”

    周知凯听了,也不由大为心动。现在上面对县里的考察主要就是各项经济指标,其中财税收入又是关键当中的关键,如果望海县今年的财税收入指标能够打一个翻身仗,那么他的考评就有了亮点,他想要调到市里或者其他县区的机会也会更大。

    其他常委也不由多看了焦梦德两眼,如果县里的财税指标真的能够打一个翻身仗,到时候论功行赏,他们在座的这些常委首当其冲,都能从中分润到一些好处。就算不提那些好处,没有了那些烦人的任务,他们也能轻松不少。

    曹逊莞尔一笑,道:“呵呵,看来老焦信心很充分啊,不知道这个包飞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随随便便就能搞到上千万财税收入?”

    焦梦德的脸色一沉,曹逊这句话是在提醒大家,包飞扬那五六百万指标根本就是焦梦德搞出来,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现在焦梦德企图利用常委会的力量打击包飞扬,大家别给他骗了。

    曹逊和焦梦德不对付,如果包飞扬真的能够弄到五六百财税收入,那么论功行赏,同样分管工商系统的焦梦德无疑会是首功,所以曹逊一直在拆焦梦德的台。

    焦梦德心里憎恶曹逊,脸上却是春风满面,淡淡笑道:“不是我有信心,而是包副县长有信心,如果曹书记你不相信,将包副县长叫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第六百二十章 照方抓药

    包飞扬接到县委办的通知让他到县委会议室参加常委会,心中感到十分意外。按理说他刚刚来,对县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又只是一个普通副县长,就算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征求意见或者了解什么情况一个电话打过来不就可以了,用得着让他参加常委会议吗?

    来到县委会议室,县委办公室主任薛绩风向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也就是会议桌的最外面。包飞扬不是县委常会,所以即使参加常委会,也不可能坐在会议桌内圈,而他的参加也不能叫做“参加”,准确的叫法,叫做列席常委会议。

    “飞扬同志来啦,怎么样,一切都还习惯吧?”县委书记周知凯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望着包飞扬说道。

    在昨天的新任领导见面会上,周知凯对包飞扬的态度也非常热情,今天又主动向他打招呼,包飞扬自然喜欢和这样的县委一把手打交道。他笑着感谢周知凯对自己的关心:“很不错,同志们都很照顾我。谢谢周书记关心。”

    坐在斜对面的焦梦德看着包飞扬的模样就不顺,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小包同志,在座的常委们有件事要问你,你今天在会上当着全县工商系统各部门、几十个工商业单位负责人面前讲的那些话,说你有把握解决上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五六百万,到底是真有把握,还是信口开河?”

    周知凯微微皱了皱眉头,作为县委一把手,今天的会议应该由他来主导。他还没有开口,焦梦德就抢先发问,显然有喧宾夺主之嫌。再者说来,焦梦德的问话明显有误导的成份。让包飞扬很难回答。包飞扬总不能说自己是信口开河吧?至于是不是真有把握,这种完成税务指标的事情,不到税源安然落袋那一个刻,都有可能起变化。这样的事情谁能够保证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包飞扬把周知凯的反应看在眼里。就知道焦梦德这样犯忌讳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周知凯的反感。于是微笑着反问道:“焦书记,不知道你是代表你个人发问。还是代表县委发问?”

    焦梦德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叫坏了。自己今天一定是并这个小王八蛋气昏了头,所以自己这个官场老手才会犯下这种常识性的错误,抢了周知凯的戏。不过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焦梦德退缩,不管周知凯心中究竟做如何感想,他都要硬着头皮先挺下去。事后再想办法,到周知凯那里转圜一下吧。

    “我当然是代表周书记发问。”焦梦德瞥了一眼周知凯的脸色,说道:“你说说,你当着那么多干部说出那样的话,究竟是真有把握。还是信口开河?”

    他这里耍了个小花招,用周书记三个字来代替包飞扬问话的县委两个字,意思是表示他焦梦德还是认为周知凯是县委的老大,他焦梦德没有任何野心。

    这老家伙反应还挺快!包飞扬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说道: “呵呵,焦书记既然是代表周书记问话,那么我的回答就是,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当然不能够信口开河。”

    “那这么说来,小包同志你真的有把握解决五六百万的招商引资的任务?”焦梦德心中冷笑一声,立刻追问说道。

    包飞扬知道焦梦德这是要逼迫他表态,让他没有退路,如果最后不能完成任务,就要脸面丧尽,甚至没有办法在望海继续做下去。不过包飞扬心里却没有丝毫惧意,不就是五六百万税收嘛,别说是买税,就算是真的招商引资实打实地拉过来企业过来,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焦梦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先是在干部大会上公然给他一个下马威,现在又用常委会压制他,这种尔虞我诈、不讲规矩的官斗让他感到非常恼火,让包飞扬对未来和焦梦德的合作失去了最后一丝期望。他当即面色严肃地看向焦梦德,沉声说道:“焦书记,你也是工商贸口的主要领导,你应该知道县里面上半年分给我们工商贸口的招商引资的任务是一千五百万。我个人作为工商贸口的主要领导之一,不管有没有把握,都要带领下面的干部群众群策群力,确保完成县委布置下来的招商引资任务。”

    说到这里,包飞扬往周知凯那里望了一眼。周知凯冲他微微颔首,显然很是赞赏包飞扬旗帜鲜明的立场和态度。

    包飞扬继续说道:“我看了一下,现在是五月份,工商贸口已经确定可以完成的招商引资任务大概是三百万,还剩下一千两百万任务没有着落,作为县里面负责工商贸口的领导之一,我保证完成其中的一半,也就是六百万,剩下的部分,就要靠焦书记您这位工商贸口的老领导发扬风格,带领工商贸口的干部职工一起去完成了!”

    焦梦德顿时被噎住了,他追问包飞扬有没有把握,包飞扬就说他可以完成一半的任务,剩下来的那一半当然要他这位副书记承担了。要是他继续逼迫包飞扬保证一定要完成六百万的任务,那么按照包飞扬刚才的说法,他作为分管工商贸口的副书记,就必须要保证完成另外六百万任务。可是,六百万的财税任务是那么好完成的?如果他焦梦德真有办法完成,还用得着看着工商贸口的干部被包飞扬这个小王八蛋拉拢过去?

    焦梦德的脸色涨得通红,他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死死瞪着包飞扬,一时间又羞又恼,说不出话来。

    包飞扬似乎并没有看到焦梦德气恼的表情,异常从容地看了看其他常委。他并不想跟焦梦德斗,可是焦梦德屡次找他的麻烦,他当然不介意反击一下,同时也告诉其他人,不要欺他是新来的,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副县长。年龄也轻,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原则的人人拿捏!

    虽然包飞扬也知道,他这样做肯定会带来一些非议,比如说他年轻冲动。不知道尊重老干部。不能够与其他领导和平共处之类的……类似的议论一定会有,除非他一直和光同尘。否则就一定会得罪人,一定会有非议,他到望海县来,是要做事情的。既然要做事情,就不能畏惧别人的非议。

    包飞扬始终相信,只要自己身子正,哪怕一时有非议,但是时间长了,清者自清,不需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那还能做什么事情?

    包飞扬的反应确实让大家感到非常意外,曹逊看到焦梦德吃瘪,心底暗自兴奋。他打了个哈哈:“好好好。年轻人就是好啊,包县长干劲十足,勇于承担责任,老焦啊,我看你们工商系统今年可以做个表率,两位主要领导进行分工,打个漂亮仗。”

    曹逊这句话一下子就将焦梦德逼到墙角,两位主要领导进行分工,包飞扬完成六百万,那么他这个副书记自然不能够落后,至少也要完成六百万,可是他哪里有办法完成这么多?

    焦梦德狠狠瞪了包飞扬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呵呵,老曹啊,你这个主意不错,我看不能够局限在工商系统,完全可以在全县范围内搞一搞,在座的各位都领一个任务,然后搞个竞赛?”

    曹逊讪讪地瞪了焦梦德一眼,不说话了。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作为党群系统的副书记,他自然也有招商引资任务,不过相比工商系统,他的任务非常少,想想办法还是有可能完成的。

    可他要是真的附和焦梦德的话,无疑就是将其他常委都逼上一条不归路了,会让大家骂死,老焦这个老家伙,果然是不好惹啊!所以纵使曹逊心中再不敢,此时也只能选择聪明的闭上嘴巴。

    焦梦德暗自冷笑了两声,然后才抬头看向县委书记周知凯,说道:“周书记,我想替个小建议。这个招商引资工作呢,每年都要分配指标,说实话,大家的压力都很大,尤其是底下的人,意见很大,特别是像曹书记这种本职工作和招商引资关系并不大的干部群众就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在完成了本职工作以后,还要承担这些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工作任务,如果不能够完成,还要扣发奖金,甚至扣发工资……”

    周知凯皱了皱眉头,焦梦德说的情况他当然知道,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省里市里向县里下达了任务,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不得不进行分摊,一级一级往下压,这也是各地通行的做法,概莫能外。焦梦德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这时候忽然间唱起来反调,究竟是什么意思?

    焦梦德仿佛是没有看到周知凯皱眉,接着说道:“当然,全县一盘棋,招商引资工作是县里面的重中之重,动员一切力量推进招商引资工作的进展也是需要的。”

    “不过,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变通一下,除了基本任务,对于那些招商引资能力特别突出的单位和个人,应该让他们发挥更大的能量,创造条件让他们做出更大的业绩。”

    焦梦德看了包飞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就比如说小包县长,他刚刚到我们望海县第一天,就有把握完成六百万的招商引资任务,可见他的招商引资能力非常突出,手上一定掌握了丰厚的资源,我看我们完全可以、也应该为他创造条件,让他做出更大的业绩。”

    “小包副县长能够轻松完成六百万的任务,那么我们提供更好的条件,比如减轻小包县长其他方面的工作,专门负责招商引资工作。小包副县长也加把劲,不要留力,是不是可以完成更多任务?比如说完成八百万、一千万,甚至更多,那么县里的成绩不是可以更加好看了?其他人身上的压力是不是就减轻了,也可以将时间和精力放在本职工作上,让各方面的工作都能再上一个台阶呢?”

    焦梦德此前就说过类似的话,让常委们都非常心动,这才通知包飞扬参加常委会,就是要问问他有没有可能完成更多任务,这样常委会都可以从中得到好处,最起码自家负责的招商引资任务指标有地方落实,是不是?

    现在焦梦德说得更加透彻,虽然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最终意思就是让包飞扬多完成一点税收任务,让其他人轻松一点,这种对大家有好处的事情,就算是曹逊也不会反对,顿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到包飞扬身上。

    包飞扬看了焦梦德一眼,焦梦德这个老家伙使出的这一招非常厉害,话语中又给他挖了好几个坑,让他专门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看似重视,却无形中剥夺了他在其他方面的权力。如果他不答应,除非他能够完成比六百万更多的任务,否则焦梦德就会说他不肯尽全力。

    焦梦德的算盘打得很响,可是包飞扬并不会让他如意,他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低头想了想,大家都以为他会拒绝,周知凯忍不住开口转圜了一下:“飞扬同志刚来,县里的情况还不了解,我看还是让他熟悉了情况以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

    焦梦德马上摇了摇头:“呵呵,周书记,小包副县长不了解情况就能完成六百万任务,等他熟悉了情况,肯定能够完成更多的任务。不过现在已经五月份了,还有一个多月上半年就结束了,小包副县长可要抓紧时间才行啊!”

    看到焦梦德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包飞扬突然笑了笑,他朗声说道:“周书记说的很对,我对县里的情况还不熟悉……”

    “小包副县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反悔,你在大会上当着大家讲的话都是信口开河?”焦梦德截断了包飞扬的话,厉声说道。

    包飞扬冷冷看了焦梦德一眼:“焦书记,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请你让我将话说完。”

    “我刚刚来,对望海县的情况还不熟悉,所以不能够保证能够完成多少招商引资的任务。不过,我可以保证,在大会上向大家的承诺一定能够完成,也就是说,我保证在工商贸口完成六百万的任务。”

    “另外,我也会尽力完成更多的招商引资金额,额外的部分,就算在工商贸口之外,毕竟招商引资工作是工商部门的任务,却不是兄弟单位的本职,也算是我们工商贸口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帮衬,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大家携手一起让望海县的招商引资工作更加亮眼。”

    “多了我做不到,两三百万我还是可以保证的。”包飞扬一边说着,一边望向焦梦德。他既然能拉过来六百万税源来分化工商贸口的干部,自然也可以照方抓药,再拿出两三百万税源来获取县委常委们的支持。

    “好!”曹逊第一个拍手叫好,同时还不忘对焦梦德落井下石:“包县长果然大气,不像有的人,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自己的工作推给别人。”

第六百二十一章 风向变了

    焦梦德脸顿时黑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包飞扬这个小王八蛋竟然故技重施!先前这个小王八蛋在工商贸口的工作会议上抛出一个六百万,引得工商贸口那些单位领导你争我抢的,纷纷向他靠拢。现在在常委会上,这个小王八蛋竟然又再次抛出一个三百万来引诱分化常委们。

    三百万任务指标看起来不多,不过按照县里“买税”任务的分配,大头在工商贸口,工商贸口承担了百分之八十之后,分配到其他人身上的任务本来就不多,也就是四五百万的样子,如果包飞扬真的能够解决两三百万,无疑帮助大家解决了大问题。

    对在座的望海县县委常委们来说,完成这部分任务的难度、从包飞扬手上争取份额的迫切程度均不如下面那些具体做事情的,可是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谁又不希望自己的任务能够提前完成呢?更何况招商引资任务的完成情况直接关系到自己分管部门的工作考评和福利,如果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不争取,底下人会怎么看他们这些分管领导呢?会不会因此消极怠工,反正你们这么领导不着急,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又怎么会上心呢?甚至下边人还会抱怨分管领导无能,不知道积极地从包飞扬哪里争抢任务指标,导致自己这些底下的人因此少拿了奖金福利。

    因此听到包飞扬这么说,在座的常委们不由得都砰然心动,一时间会场上竟然寂静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向来沉默寡言的纪委书记、县委常委耿直言突然笑了笑,道:“呵呵,如果包县长真的能够帮我们完成一两百万元的任务指标,那我们纪委身上的担子就轻了很多。纪检口的干部们也能专心做他们的本职工作。”

    作为纪委书记,耿直言内心里向来反对类似的摊派,尤其是让纪检干部承担这种招商引资任务,为了完成任务。纪检干部得不得不和那些企业、商人打交道。免不了要迎来送往,求助其他单位的帮助。这样一来,纪检干部又怎么能够保持独立性,铁面无私地办案呢?更何况买税这种事情严格来说本身就是违规行为,让纪委这种纪律部门干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乱来,只是大环境都是这样,耿直言的纪检部门又不能独善其身。

    如果包飞扬能够帮纪委完成这项任务,免去了纪委干部要面对这种麻烦,耿直言求之不得,趁着出现短暂冷场的机会,他马上紧跟着曹逊表示欢迎。

    不光是纪委书记耿直言。在场和耿直言有类似心态的县委常委还有好几个,分到他们头上的任务是不重,但是他们拥有的资源也不如经济口,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放下身段到处去求爷爷告奶奶的,甚至要派专人都外地专职跑税,真是痛苦万分。现在好了,新来的副县长包飞扬能力这么强,一出手就能帮他们解决大部分,甚至是全部,有党群副书记曹逊和纪委书记耿直言在前面带头,他们如果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岂不是傻子?当然要对包飞扬的话表示支持和欢迎。

    于是乎县委会议室里的风向顿时一变,除了焦梦德之外,就只有和他交好的一两个常委,还有就是县长、常务副县长等寥寥几个人没有急着表态,这些人中有的是顾及焦梦德的脸面,或者自己能够完成买税的任务,所以并不着急,不必像其他常委那么着急表明自己的态度。

    饶是如此,常委会上的态势也越来越明显,焦梦德想要利用常委会对包飞扬施压,没想到包飞扬来一个照方抓药,一下子又争取到常委们的支持。至于焦梦德想要给包飞扬上眼药,让包飞扬专门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提议,自然也被诸位常委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们和包飞扬并没有冲突,现在承了包飞扬这样一份人情,总不能好处没有得到,就落井下石,帮着焦梦德剥夺包飞扬手上的权力,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包县长,你放心,我们党群口一定配合你的工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遇到什么问题,只要是党群系统方面的,你跟我说,我一定尽力。”曹逊笑眯眯地递给包飞扬一支硬中华。

    “多谢曹书记的支持。”包飞扬笑着接过香烟,说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总之来日方长,我一定不会让曹书记失望。”

    包飞扬此时早已经看出,曹逊和焦梦德不怎么对付。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曹逊分管党群工作,手握干部人事大权,是望海县实际上三把手,地位只在县委书记周知凯和县长杨承东之下。眼见曹逊主动向自己示好,自然是要接过来。如果能够把曹逊拉过来做自己的盟友,自然就不怕焦梦德在县委常委会议中搞三搞四。

    焦梦德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常委向包飞扬示好,最后甚至就连县长杨承东、常务副县长黄智焕都开始亮明自己的态度,对包飞扬进行支持。就明白大势已去。

    这时候一直引而不发的县委书记周知凯见焦梦德再翻不出什么浪花,就是趁势拍板,对包飞扬的提议表示支持。毕竟县里的财税指标上去以后,得到好处最大的还是周知凯这位望海县的一把手。当然负责经济工作的县政府一二把手杨承东和黄智焕也各自会有不小的政绩加分。

    焦梦德不由得恼羞成怒,再也顾不上自己副书记的气派,黑着脸瞪着包飞扬,阴测测地说道:“小包副县长,周书记、杨县长以及各位县委领导对你的支持你都看到了。你既然这里做出了保证,到时候别完成不了。”

    包飞扬笑了笑,底气十足地说道:“请焦书记放心,今天当着周书记、杨县长和诸位领导的面,我再次保证,一定在工商贸口完成六百万的招商引资任务,另外再帮助其他口完成三百万。如果不能完成,我这个副县长立刻引咎辞职。”

    焦梦德有些冲动伸手敲了敲桌子,向负责常委会会议记录的秘书倪堃说道:“倪秘书,记下来。将小包副县长的话都记下来。等到下个月结束,我们再来考核。”

    然后扭头冷笑着看着包飞扬:“小包副县长。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赖账。”

    几个常委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焦梦德失态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显然落了下乘。

    包飞扬笑了笑道:“请焦书记放心。在周书记、杨县长和诸位领导面前,我就是想赖也赖不掉啊,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工商贸口还剩下的那部分,可就要多仰赖焦书记了。”

    “哼!”焦梦德气得拂袖而起,要不是旁边的人拉了他一下,他几乎忘了常委会还没有结束。或者说原本计划中的几个议题都还没有开始。

    即便如此,在包飞扬离开、常委会重新开始以后,心神不宁、方寸大乱的焦梦德也在接下来的议题讨论中表现失常,本来有几个人事问题他是要据理力争的。也私底下和几个常委通过气,达成了联手的约定,没想到对方突然变卦,倒向了其他人,弄得他最后一无所得。

    会议一结束,焦梦德就羞恼地离席而去,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居然被一个年轻人逼到了墙角,他将今天常委会上的失利也全部归咎到包飞扬头上,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丢了颜面,那几个常委也不会突然变卦,一切都是包飞扬的错。

    回到办公室,焦梦德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突然狠狠掼在地上:“人都死哪里去了,连口热水都没有?”

    焦梦德的秘书熊竹江慌忙走了进来,他看到焦梦德的心情不好,正在考虑要不要进来,没想到焦梦德突然就发作起来。

    “焦书记,我、我这就给你倒水。”熊竹江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水,连忙到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只崭新的茶杯。

    “还倒什么水,你想呛死我啊!”焦梦德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臂,往桌面上猛地一捋,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桌上的文件笔筒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统统落到地上,办公室里顿时一片狼藉。

    “嗨,焦书记啊,你这是怎么了?”外贸局的局长刘起成出现在门口,顿时被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刘起成是焦梦德的亲信,不但如此,刘起成还有个妹妹,是焦梦德的姘头,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

    看到屋里的情形,刘起成连忙向熊竹江使了个眼色:“竹江啊,你先出去,我跟焦书记说会儿话。”

    熊竹江求之不得,连忙走出办公室,并反身将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起成拿起熊竹江刚刚烫过的茶杯,泡了一杯茶,放到焦梦德的办公桌上,然后伸出双手,将焦梦德按到椅子上:“焦书记,是不是那个包飞扬?”

    “除了他,还能有谁?”焦梦德气咻咻地说道,端起茶杯想要喝水,不过很快想到这里面的水是刚刚倒的,又重重顿在桌面上。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焦书记,你不会相信姓包的真的能够完成五六百万财税任务吧?”刘起成伸手拍了拍焦梦德的肩膀,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道。

    焦梦德道:“不是五六百万,是八九百万,刚刚姓包的当着县委常委们的面,又揽下三百万任务。那些老东西,一个个见钱眼开,都开始帮着那小子说话。”

    刘起成眼珠转了转,这才明白焦梦德为什么这样生气,焦梦德揽权,此前就跟原来那位分管工商贸口的副县长闹得不可开交,他所依仗的无非就是身为副书记、县委常委,可以参加县里的最高决策,特别是掌握了一部分人事任免的投票权,地位超然,可是现在包飞扬得到了其他常委们的支持,无形中就打消了焦梦德的这部分优势。

    刘起成用力压了压焦梦德的肩膀:“我的焦书记啊,这不会是真的吧,难道说你们都相信姓包的能够完成几百万上千万的财税任务?我看你们都上了他的当。”

    “焦书记,你也别上火,要我说啊,姓包的现在牛皮吹得越大,将来他不能够兑现,下场就越惨。”刘起成坐到沙发上,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烟,翘起二郎腿,悠闲自得地晃了晃。

    焦梦德目光一闪,抬头看了看刘起成:“你怎么知道他就完不成呢?”

    “切——”刘起成嗤笑了一声道:“他怎么就能够完成呢?焦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望海县是什么情况,别说望海,就算市里面一年招商引资的成果有多少?对,这个招商引资任务不是那个招商引资,可是买税运作起来更麻烦,他姓包的初来乍到,哪里找那么多税源?”

    焦梦德闷声道:“或许他有什么来头也说不定。”

    “拉倒吧!”刘起成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来头?有来头的人能到我们望海?我听说他是从西京调过来的,西京那可是省会城市,从西京到望海,那就跟发配差不多吧,但凡有一点背景的人,能这么干?”

    焦梦德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照这么说,这小子就是个落魄的主,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第六百二十二章 拭目以待

    刘起成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姓包的肯定是被发配了。”

    焦梦德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有些疑惑,沉吟了一下,说道:“姓包的看起来似乎很有很自信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是家世背景很好,然后到我们这里镀金混资历,毕竟他的年龄这么小,到一些富裕的地方做副县长容易让人注意,引起争议,所以就选择了望海这种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见焦梦德怀疑包飞扬的家世背景,刘起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是不可能!焦书记啊,我看你是被姓包的故弄玄虚给吓住了,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台子党?就算有,也不会到咱们望海这种落后的地方来啊!咱们打个比方,焦书记你会让你的儿子去陈港混资历吗?现在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尤其是那些豪门世家,对孩子更是娇惯的不行,又怎么会送出去吃苦呢?你啊,想多了啊!”

    焦梦德手指敲着桌面琢磨了一下,觉得刘起成说得很有道理。就好像他们这些县里的干部,但凡有能力有门路的,都会将孩子送出去读书,毕业后参加工作也不会选择县里,第一选择总是燕京、申城这些大城市,然后才是省城,再不济也要去靖城市里去。

    按说他们在县里当官,子女回县里肯定能够安排一份好的工作,相反他们并不一定在省里、市里的拥有过硬的关系,能够进行妥善的安排,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规律。

    这样一想,焦梦德就觉得自己确实是被包飞扬这小王八蛋给唬住了,开始疑神疑鬼地认为包飞扬这小王八蛋可能会有一些资源,能够完成买税的任务。其实上千万“买税”任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任务,自己这边其实完全不需要着急,只要等到下个月结束。包飞扬这小王八蛋不能如约完成上半年的任务,那么他的好日子就算过到头了。

    刘起成见焦梦德想通了,就陪着笑说道:“焦书记,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距离上半年结束也不过只有四十多天的时间,这点时间能够干什么?咱们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好了。”

    焦梦德这时候也彻底从恼羞成怒的状态中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其实包飞扬这小王八蛋面临的困难很多,就算是包飞扬这小王八蛋有什么背景,但是时间就是一个大问题。四十多天看似不少了,可是要找项目、谈协议、跑手续,无论哪个环节卡住,可能这四十多天就过去了,包飞扬这小王八蛋再有能耐。恐怕也不能保证一点问题都不出。就算一切顺利,在望海这个地盘上,他焦梦德这个地头蛇要给包飞扬这小王八蛋找点麻烦那还不简单。

    想到这里,焦梦德终于如释重负,他冲刘起成点了点。笑着头道:“嗯,起成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当时是被那小王八蛋气坏了,现在仔细想想,这小王八蛋要完成任务没那么容易,所以我们不能够自乱阵脚。”

    “不过呢,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这个姓包的小王八蛋真的有门路或者资源呢?咱们不能够眼睁睁看着,是不是?起成啊,要不这样,他不是等着人靠过去吗?起成你也过去,看看这小王八蛋那边有什么动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焦梦德摸着下巴,想出一个主意。

    刘起成眼前一亮。笑嘻嘻地说道:“嘿嘿,焦书记你是想让我当卧底?”

    刘起成的妹妹做了焦梦德的姘头,所以刘起成和焦梦德的关系不是大舅子胜过大舅子,他们的关系非常特殊,很多时候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焦梦德闻言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对。你过去给我盯着那个小王八蛋,真要是他有什么歪招,咱们也能及时应对是不是?”

    刘起成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如果包飞扬搞砸了,他并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得到焦梦德进一步的信任;如果包飞扬真的搞成了,拉来了税款,他刘起成也不会吃亏,甚至还能够从中获利。

    当然,从内心来讲,刘起成并不希望包飞扬真的能拉过来税款完成任务,毕竟他刘起成在望海县最大的依仗是他便宜妹夫焦梦德,只有焦梦德赢了才能够给他刘起成带来更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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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海县县委大院是全县的权力中心,也是全县干部群众关注的焦点,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县委大院里面传得特别快。

    包飞扬上任的第一天,就因为在干部大会和常委会上抛出了两枚重磅炸弹而迅速成为大院里人们议论的焦点。

    实际上昨天包飞扬来望海任职的消息刚刚传出,就已经是大家议论的焦点,毕竟一个二十五岁还不到的副县长在望海县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甚至根据望海县民间组织部的考证,刨除特殊年代,望海县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县长也有二十八岁,足足比包飞扬大了三岁半,那还是建国初期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近几年来,中央一直强调干部队伍的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但是县里的县长副县长最年轻也过了三十五岁了,下面的局长主任连副职都算上,也没有小于三十岁的。

    那时候大家就纷纷猜测包飞扬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有来头,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包副县长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就揽下上千万的“买税”任务,并且跟副书记焦梦德打起擂台,一时间有关包飞扬来头很大,很有背景的说法甚嚣尘上。

    不过,县委大院里很快又冒出一种说法,认为包飞扬是从西北省省会西京市到望海县这个穷乡僻壤来工作,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就是不开眼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被一脚给踢出西北省,弄到江北省望海县这个贫困县的。倘若包飞扬真有来头的话,也就不会要到望海县这种地方来吃苦了。

    这种说法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都认为家里条件好的话。肯定会为子女创造最好的条件,而不是让他们去吃苦,所以包飞扬既然被发配到望海来了,那么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很风光。现在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样的人纵使二十五岁不到就当上副县级,只是因为他之前狗屎运好而已,未必真的就有什么背景。

    流言纷纷扰扰,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要看看包飞扬的具体表现,他们扳着手指头算着天数,算算距离六月底还有多少时间,盘算着到时候看热闹。反正不是包飞扬闹笑话,就是焦梦德吃瘪。总有一个副县级领导要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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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飞扬却并不操心县委大院里有什么流言蜚语。在常委会上做过正式表态之后,包飞扬就没有继续列席会议,毕竟后面的会议议题与他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离开县委会议室,回到县府大院在他的办公室门外,外面还有一些人等着向他“汇报工作”。大多是县属国有企业的负责人,其中好几个都是之前开会时紧随焦梦德离场的几家单位一把手。

    这些人都是猴精猴精的,听说包飞扬手上有五六百万“买税”份额,为了完成上半年的“买税”任务,纷纷改旗易帜,希望通过在包飞扬面前表现好一点,从中分一杯羹。

    听说包飞扬被叫去参加常委会。大家都在猜测原因,有人说可能是包飞扬刚来,昨天的领导见面会上时间太仓促,今天常委会上常委们想多了解一下,但是反对的人认为包飞扬在既然昨天已经开过新任领导见面会了,今天就没有必要再到常委会上了解什么。

    也有人认为可能是常委们有什么事情要询问。或者有事情涉及到包飞扬分管的工作,有人猜测可能与包飞扬刚刚抛出的那五六百万“招商引资”有关,不但他们巴巴地想要分一点,常委们似乎也眼热了。

    等到包飞扬开完会回来,他们连忙一个个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包飞扬的脸色,看到包飞扬脸色平静,面带微笑,都猜想不是什么坏事。

    包飞扬一一接待了这些人,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做出什么承诺,而是对这些单位的负责人说:只要你们能够将本职工作做好了,那么那些招商引资任务,他就可以帮他们完成,以减轻他们的负担,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本职工作当中去。如果谁的表现不好,那就对不起了,他也不会帮忙。

    谈话的人心领神会,表现好不好,能不能做好本职工作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在对待包飞扬的态度上、工作配合上的表现好不好,他们立刻拍着胸脯表态:今后一定跟着包县长走。

    对于这些人的表态,包飞扬当然不会全部相信,他告诉他们,要听其言、观其行,近期也会到下面调研,谁的工作做得好,谁的工作没有做好,都要看调研的结果。

    在谈话的过程当中,包飞扬也在注意观察这些单位的负责人,结果让他非常担忧。作为县属国企的负责人,这些人的年龄普遍偏大,四十岁以下的只有一个,有一半人的年龄超过了五十岁。同时他们的学历都不高,甚至还有小学都没有毕业的。虽然学历和能力并不能够划等号,但是根据他的观察,这些人普遍缺乏管理方面的专业知识,经济理论水平也几乎没有,视野基本上局限在本乡本县,思想意识也比较保守,完全是靠最原始的方式管理着他们的企业。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团队,想要指望这些人带领望海的工商贸企业实现振兴,恐怕并不现实。

    一直到下班,包飞扬前后共接待了七个人,其中六个人都是企业方面的负责人,只有商业局局长肖锦辉属于他分管的部门负责人,至于其他几个部门,比如工业局、外贸局的人并没有出现。

    “包县长,下班时间到了,您看还有几个人是不是让他们明天再来。”杜金平走进办公室,有些敬畏地看了包飞扬一眼。他已经听说了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凭借同样的办法,包飞扬已经争取到不少常委的支持,如果他真的能够兑现承诺,可以说他将迅速打开在望海的局面。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杜金平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生怕包飞扬没有能力完成他的承诺,那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嗯,也好,那就让他们明天再来,另外杜主任你帮我安排一下,咱们尽快去这些企业进行情况调研。”包飞扬低头看了看时间,他准备快刀斩乱麻,抓住这个机会,尽快找到打开工作局面的突破口。

    在他看来,真正的打开局面并不是说建立权威,而是做出工作成绩,所以他准备尽快去企业进行调研,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第六百二十三章 包飞扬的打算

    “好的,我尽快安排。”杜金平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他看了看包飞扬的脸色,沉吟了一下说道:“包县长,您刚来望海,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地方吃饭?要不就去我家吃顿便饭?”

    包飞扬抬头看了杜金平一眼,他能够感觉到杜金平的刻意示好,杜金平作为县政府办副主任,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支持,无疑会带来很大的方便。

    包飞扬略一沉吟,很快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叨唠了。”

    杜金平大喜过望:“包县长客气了,你能够光临寒舍,那可真是蓬荜生辉啊,要不咱们这就过去?”

    包飞扬也不推辞,笑着说道:“行啊,不过我要先去一趟宿舍,我那边有两瓶西北带过来的好酒,据说已经存放了二三十年了,晚上咱们好好喝两杯。”

    杜金平连忙推辞说道:“包县长,去我家里吃饭怎么能让你带酒呢,我家里有酒。”

    包飞扬摆了摆手道:“头一次上门,我总不能空着手,这次喝我的,你的酒留着下次再喝。就怕你们南方人喝惯了低度酒,喝不惯西北的高度酒。”

    听到包飞扬这样说,杜金平心里大喜,也就不再推辞:“行,县长你的酒一定不简单,我今天就跟着沾光了。咱们望海地处江北,在大陆的中间,不南不北,不管是低度的米酒,还是高度的白酒,都有人喜欢喝。我是更习惯度数低一点的,不过老肖就特别能喝高度白酒。”

    “老肖?肖锦辉?”包飞扬关上门,回头看了杜金平一眼。

    杜金平笑着点了点头:“对,老肖负责招商引资工作,走南闯北的,什么酒都喝,特别豪爽。”

    包飞扬知道杜金平这时候提到肖锦辉肯定是刻意为之,肖锦辉是县商业局局长,也是自己分管的几个部门当中。唯一一个来找自己的部门负责人,下午他们谈话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包飞扬对肖锦辉的印象还不错,是个想做事的人。

    包飞扬就喜欢想做事的人。他笑着说道:“老杜你跟肖局长很熟?那就叫他过来一起吃饭?”

    “行,包县长您去拿酒,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杜金平高兴地说道。

    杜金平和肖锦辉是中学时候的同学,两个人同在望海为官,平常守望相助,关系非常亲密。

    杜金平在县政府办几个副主任当中,排名最后,并不受重视,可谓是郁郁不得志。这次能够负责包飞扬这一块的工作,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因此在包飞扬还没有到达望海的时候,就通过各种关系,开始事无巨细地打听这位即将上任的副县长的情况。

    所以和其他人对包飞扬只有泛泛的了解不一样,杜金平能够得到的消息虽然并不多,可是也大致从市里的那些关系口中得到了不少“传闻”。比如说包飞扬的组织手续是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白光明亲自领着跑的,包飞扬在市里的时候住的不是组织部的招待所,而是市委小招,这些都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他甚至还听到一种说法,说是包飞扬到靖城市的时候,省委组织部的人还跟市里特别打了招呼,各方面的消息汇总起来。都说明包飞扬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来头不小,并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是从西京发配过来的。

    至于大家的种种议论,杜金平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分析和判断,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冰,望海这个旮旯里的人。又怎么能明白真正权贵的想法。望海的人想着将子女送到大城市里享福,或许那些真正的权贵真的会想着让子女到下面来锻炼。望海虽然偏僻,但是不引人注意,包飞扬过来锻炼几年,就能积累一定的基层工作经验。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而在和包飞扬并不多的接触当中,杜金平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轻描淡写就化解了焦梦德的下马威,甚至还顺便打开了焦梦德对工商贸口的把控,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得到了很多常委的支持,在这整个过程当中,无论是遇到挑衅、面对困境,还是逆转局面,包飞扬始终表现得非常从容镇定,不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官员逊色。

    杜金平又惊又喜,打定主意要向包飞扬靠拢,并将自己的看法告诉了铁杆好友肖锦辉,而肖锦辉这个商业局局长是前任负责工商贸口的副县长提拔起来的,跟焦梦德一直不怎么对付,所以听了杜金平的判断以后,特别是见了包飞扬今天展现出来的手腕,也有了同样的心思。

    所以杜金平才会找机会邀请包飞扬去家里吃饭,然后又故意提到肖锦辉的名字,果然引起包飞扬的注意,将肖锦辉也叫到家中一起吃饭。

    “包县长,我认识不少私人老板,回头我就跟他们联系,争取一下,弄个一两百万的指标不是问题。”肖锦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向包飞扬亮了亮杯底。

    肖锦辉和杜金平虽然觉得包飞扬有背景,是株可以依靠的大树,不过心中也有一些担忧,那就是包飞扬抛出了那么大的两个诱饵,如果到时候不能兑现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

    但是他们又不好直接问包飞扬能不能够完成,是不是有把握,用什么样的办法完成,所以就借着喝酒的机会,由肖锦辉委婉地提及到了这件事。

    包飞扬看了看肖锦辉和杜金平紧张的神色,大概猜到他们的想法,他笑了笑,放下了酒杯:“老肖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呢,我既然说了能够完成那么多任务,那就肯定没有问题,所以你们就放心吧!”

    杜金平拿起酒瓶为包飞扬倒酒:“包县长,我们当然相信您的能力,不过您刚来望海,可能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不太了解,另外呢,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了,距离上半年结束也只有四十多天的时间……”

    杜金平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包飞扬脸上的表情,生怕包飞扬年轻气盛,听了他的话会不高兴。虽然说之前包飞扬表现得很沉稳,但他毕竟只有二十四五岁,好像还不到二十五岁,年轻人通常都听不进逆耳忠言。

    包飞扬的脸色一直都比较平和,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嗯,老杜说得不错,这件事可能还真的需要你和老肖帮忙……”

    杜金平和肖锦辉心里一沉,连忙相互看了一眼,虽然他们说要帮忙,其实更多是试探的意思,倒不是说他们不想出力,而是他们就算想出力也没有用,一千万“买税”任务,就算是剥了他们的皮也完成不了啊!

    包飞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杜金平和肖锦辉脸色的变化,他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口中,嚼了嚼,然后继续说道:“是这样的,过两天我的一个朋友要过来,他们公司有些业务想放到我们望海,我对这边的情况还不熟悉,到时候就麻烦你们帮忙跑一跑。”

    杜金平和肖锦辉的眼前顿时一亮,原来包飞扬说的帮忙并不是让他们帮着去“买税”,包飞扬说的这个朋友很可能就是他敢于喊出“一千万”的底气。肖锦辉有些兴奋地问道:“包县长,您这位朋友生意做得很大?”

    包飞扬笑了笑:“粤海的方夏陶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杜金平和肖锦辉相互看了看对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方夏陶瓷这家公司。方夏陶瓷这几年发展得很快,俨然已经成为国内陶瓷界的领军企业。不过方夏陶瓷成立的时间毕竟还不长,并没有覆盖全国的市场,产品线也主要集中在高档陶瓷,所以一直在望海这个地方的杜金平和肖锦辉确实没有听说过方夏陶瓷。

    包飞扬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清楚方夏陶瓷的情况,他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老肖你的商务局不是就负责招商引资吗,到时候你去跟他们谈一下,尽快让项目落地,将上半年的税收转过来,也好让我完成对县里的承诺。”

    肖锦辉有些吃惊地问道:“包县长,你是说这一个项目上半年的税收就能达到一千万,一年有两千万?”

    包飞扬点了点头:“呵呵,应该没有问题。”

    杜金平也迫不及待地问道:“包、包县长,你的意思是这家企业真的可能落户我们望海县?”

    肖锦辉和杜金平原本以为包飞扬喊出的一千万也是通过“买税”这种方式,毕竟和“买税”相比,真的要招进来一个半年税收达到一千万的项目,无疑更是天方夜谭,望海县为什么这么落后,就是因为招商引资工作没有什么进展,只能够通过买税这种方式才能够完成上面下达的财税任务。

    包飞扬点了点头:“对,买税只是权宜之计,我们总不能够一直买下去,一旦上面查起来,别说不能再买税,还要承担违纪违规的责任,如果能够通过招商引资,让望海的经济发展起来,那不是一劳永逸?”

第六百二十四章 望海困境

    肖锦辉和杜金平顿时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县里面也没有放松这方面的工作,可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成效,如果包飞扬真的能够将这件事做成,别说焦梦德了,就是县委书记周知凯、县长杨承东也压不住他的风头。

    他们感到兴奋、心跳加速的同时,又担心包飞扬不了解望海县的情况,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深吸了口气,肖锦辉申请紧张地打了个哈哈:“包县长,这件事要真的能够做成,那你可就是我们望海县的大功臣啊!”

    “是啊,不过我担心客商来了我们望海以后,会、会觉得我们这里的条件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包飞扬端起酒杯,示意肖锦辉和杜金平不要着急,喝过酒以后,他才缓缓说道:“望海的条件和其他相比,确实有不足的地方,但也有自身的优势,你们放心,我已经跟客商那边沟通过,也介绍了我们望海的情况,他们表示这些硬件上的困难暂时可以克服,只要软件跟得上,他们还是很乐意将项目放在望海的。”

    “硬件、软件?”肖锦辉和杜金平有些疑惑,这个年代人已经或多或少知道计算机,但是真正能够接触的人很少,所以对什么是硬件、什么是软件这种概念,还不是很普及。包飞扬只好简单解释了一下。

    望海县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沿海省份,改革开放以后,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日新月异,但是你很难将望海县和沿海城市等同,在这里很难看到大海,县域东面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荒地是滩涂盐碱地,在外面就是浊浪滔滔的黄海。

    望海县或者说整个江北省地处南面的大江和北面的淮水之间,大江和淮水分别是华夏第一大和第三大河流,淮水还曾经是黄河的一部分。这两大河流每年都从上游带来大量的泥沙入海。然后在近岸海床上沉积,靖城市拥有全国地级市当中最长的海岸线,而这条海岸线每年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大海中延伸。

    由于泥沙沉积,使得包括靖城市在内的江北省沿海地区普遍缺乏良好的深水海港。目前仅仅只有南边的通州港、北边的海州港稍具规模,不过这两个港口都和靖城市没有关系。

    所以靖城市虽然地处沿海,却并没有优良海港,倒是有一些渔港,望海县的陈港以前就是一个渔港,现在也只有几个千吨级的码头,对经济的带动作用非常有限。

    另外靖城市在陆上位于大陆的东缘,江北省中部靠北,而江北省的经济中心是沿大江和淮水这两条南北水系,以及西侧的京申线分布的。江北省的省会也在大江和京申线交汇的省西南部。江北省的经济重心在南北两端,尤其是省会所在的南部沿江经济带。

    从这个地理位置上就可以看出整个靖城市就是江北省的经济塌陷区,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市内至今甚至连铁路都没有,加上水网纵横。公路交通也不是很方便。

    而望海县地处靖城市的最东面和最北面,北边和海州市接壤,而靖城市也着力向南发展,北三县相对比较落后,尤其是望海。

    所以肖锦辉和杜金平才会担心客商来了以后会放弃在望海投资的想法。

    肖锦辉和杜金平的担忧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包飞扬并不担心这个,方夏陶瓷就是他的企业。只要他做出的决定,方夏陶瓷就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当然,包飞扬也不会为了所谓的政绩就不管方夏陶瓷的死活,违背经济规律。就像他刚刚说的那样,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不仅受到硬件,还要受到软件的影响。方夏陶瓷这几年发展比较快,规模也大了,无论到哪里投资都很受欢迎,地方上也会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吸引企业落户。

    不过。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方夏陶瓷得到地方上的重视不假,但是每年为了疏通关系花掉的公关费也不少,有时候还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如果方夏陶瓷将项目放在望海县,在包飞扬的关注下,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少很多。综合考虑,只要项目合适,放在望海未必就不划算。

    这其中的一些关窍他也没有办法向肖锦辉和杜金平解释,只是一边喝酒,一边向两个人灌输了一番硬件和软件的概念,让他们茅塞顿开的同时,也多了一些信心。

    在交谈当中,包飞扬发现肖锦辉和杜金平在发展望海经济方面都有一些个人的想法,看得出来他们也是用了心的,只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发挥的空间。

    “我觉得,咱们望海发展不起来,还是上面不够重视的原因,如果省里、市里支持,在陈港建成万吨级的深水码头,咱们望海就能够成为海港城市,以陈港到日韩港口的距离,进出口贸易肯定大增,发展必然一日千里。”肖锦辉确实很能喝,包飞扬带来的两瓶五十八度的老白干他一个人就干掉了一瓶,借着酒兴,说话也比较直接。

    杜金平没怎么喝,不过他喝了酒以后容易脸红,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包飞扬一眼,发现包飞扬听得比较认真,也跟着说道:“单单建一个海港也不够,货物进不来、出不去也不行,你看全国的港口城市,哪一个不通铁路?没有铁路,港口建成了也没有足够的吞吐量。”

    包飞扬点了点头,货物吞吐量对一个港口来说确实非常重要,没有强有力的经济腹地,就不可能建成一个大型的海港。

    “港口还能够争取一下,就算没有办法一下子建成万吨码头,也可以先建五千吨的码头。至于铁路就不用想了,那是铁路总局的事情。”包飞扬摇了摇头,在他的记忆当中,靖城市还要七八年后才有第一条铁路,不过这条铁路是南北向的,并不连通靖城市沿海的任何一个港口,而且一直没有办法过江,对当地的经济带动作用十分有限。

    肖锦辉嗤笑了一声说道:“铁路总局?铁总也要看地方上的意思,如果省里面真的重视中北部地区的发展,大力支持中北部修铁路,铁总肯定会考虑的。不过省里为了确保省城的核心地位,一直对东线铁路态度冷淡。”

    “是啊,如果在东线修一条铁路,从通州过江,直达申城,成为京申线的东路大通道,势必要弱化经过省城的西线的地位,影响省城的区域地位,以省城的政治影响力,省里面怎么会同意呢?”杜金平也附和说道:“现在通州的经济已经超过省城了,省里面更加要扼杀其他负面影响。”

    “好了,有些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还是要从现实出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一些改变。”包飞扬的脑海中浮现出江北省的区域地图,知道事情虽然没有肖锦辉和杜金平说得那样简单,至少现阶段来说,京申线西路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东路,当然东路一旦建成,其潜力可能也非常大。

    哪怕包飞扬再有野心,也知道修建铁路这样的事情不是他现在能够完成的,海港和铁路都是大资本,大产业集聚,轻易做不起来。相对来说,高等级的公路或者高速公路要更容易一些。实际上望海北面的海州市就有港口和铁路,不过望海与海州之间隔着一条冠河,要绕到西面的冠南才有大桥连通。

    十几年后,国家实施沿海大开发战略,陆续修建了沿海高速公路、沿海高等级公路,到包飞扬穿越的时候,还在规划修建沿海铁路,彻底打通大陆东缘的交通瓶颈,带动了靖城市沿海地区的快速发展。不过那个时候,国内的产业布局已经定型,错过了最初机会的靖城市与其他沿海城市的差距已经彻底拉开,如果现在就能够打通沿海大动脉,望海县和靖城市必然会拥有更好的发展。

    沿海高速公路和沿海高等级公路是国家战略,也不是包飞扬现在能够影响,但是依托现有的公路体系,打通关键点,还是有可能的。

    从望海县的位置来看,东边是大海,西边有大湖,南边距离经济中心的距离十分遥远,只有向北,越过冠河就能到达海州,借助海州的港口、铁路和公路的交通优势,为经济发展迎来新的机遇。

    望海县境内通向北方的公路主要是一条海防公路,位于县境东部,一条省道支线,直达望海渡口,位于县境中部,另外西部还有一条三级公路,通往临河乡。但是这几条公路都没有桥通往对岸,其实只要修建一座大桥,就能联通海州市的路网,找到向北的通路。

    不过冠河虽然不是什么大江大河,但是在即将入海的望海段,水面也比较开阔,修桥并不容易。何况冠河大桥连通靖城、海州两市,涉及到两个市之间的协调,望海县的级别不够,很难使上力气。

    就像江北省的重心在南部一样,靖城市的发展重点也是南部区市,望海县几乎就是被遗忘的角落,市里面不愿意花大力气推动冠河大桥项目,这个项目对海州来说也是鸡肋,所以望海市提了很多年,也没有见到什么动静。

    包飞扬却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第六百二十五章 县长有请

    第二天上午,包飞扬早早来到办公室,却发现门外已经等着三四个人。见包飞扬过来,几个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热情地问候道:“包县长,您来啦!”

    包飞扬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嗯,你们都是哪个单位的?”

    “包县长,我是砖瓦厂的杨华军,我有工作要向您汇报。”

    “我是县五金厂的刘光华……”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报出自己的名字,不出所料,都是县属国企的负责人,其中杨华军、刘光华等人都曾经在昨天的会议上提前退场,昨天也并没有要来见包飞扬。他们刚开始都觉得包飞扬的承诺不一定能够当真,后来听说包飞扬在常委会上说出了同样的话,甚至还追加了三百万任务,就知道包飞扬如果不是疯子,那就肯定有一定的把握,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全来了。

    与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他们觉得包飞扬可以在大会上许一个空头支票,但是绝对不敢在常委会上这样做。因为常委会可以追究他的责任,如果他承诺了又不能做到,常委会就算不能够将他直接捋掉,但是剥夺他的权力,给一个处分还是能够做到的,那他的政坛生涯基本上就结束了,包飞扬不至于无知到这种程度。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也有人认为包飞扬年轻气盛,冲动的时候完全不顾后果,乱说一通也是可能的,年轻人要面子,说出去的话,当着常委们的面,当然不可能收回去,于是一错再错。

    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市场,毕竟包飞扬还不到二十五岁,很多人二十五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或者没有读大学参加了几年工作,还在工厂里混日子,顶天也就是个办事员,跑跑腿。做些杂事,不明白工作的难度也是可能的。

    “好了好了,大家不用急,都在外面等着,等包县长有空了,大家再一个一个进来汇报工作。”杜金平恰好赶到,连忙上前拦住热情过了头的众人,维持秩序,让包飞扬脱身。

    包飞扬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正在考虑是一个一个地接见。还是一起接见,他也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县里的情况杜金平和肖锦辉昨天都已经跟他介绍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只见县长杨承东的秘书夏增明走了过来:“包县长,县长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有事情找你商量。”

    “好的,我这就过去。”包飞扬连忙答应,然后对杜金平说道:“杜主任,你将他们安排到会议室,等会我从县长那里回来,跟他们统一谈一下。”

    随着公务员制度的逐渐完善,现在县乡两级基层党政机关都已经开始推行地域回避制度。望海县的两位党政一把手都不是本地人。县委书记周知凯是两年前来的,县长杨承东到望海的时间稍长,前后已经有五年时间,先做了三年农业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两年前换届担任县长。

    当然,和周知凯从省里下来。是徐城市的人不一样,杨承东就是靖城市人,不过不是望海县的,同样符合地域回避政策。

    由于地域回避主要对县乡两级党政机关的正职,以及纪检系统、组织系统、公检法系统的一把手适用。所以县里面的大部分干部都是望海县本地人,有的人名义上是外地人,其实在望海县任职的时间比较长,也几乎可以算是望海人。

    虽然杨承东也是靖城市人,但是在望海,他依然被本县的干部看成是外来者,望海官场上的本土派习惯抱团,对外来者比较排斥,他们总认为市里面对北三县、尤其是望海不重视,所以杨承东这个南部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杨承东今年刚刚四十出头,虽然不能跟包飞扬这个二十四岁的副县长比,但也算年富力强,还有政治上的野心和追求。他想要晋升,就必须在望海县做出成绩,可是望海县的现实情况又让他感到有力使不出,在望海这几年的情况让他非常不满,非常迫切地想要做出改变。

    “飞扬啊,你刚来,咱们还没有时间好好聊聊,怎么样,工作生活上都还适应吧?”杨承东扯了扯嘴角,和周知凯整天笑眯眯的不同,杨承东很少笑,被人称为冷面县长,不过望海县很多人都不卖他这张冷脸的面子。

    包飞扬也感觉杨承东这样跟自己说话有些别扭,他笑了笑道:“谢谢县长关心,都还好,初来乍到,大家都挺照顾的。”

    杨承东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先不着急做事,尽快熟悉情况,然后再考虑怎么做事。”

    “记住,一定要与同僚搞好关系。”杨承东顿了顿,叮嘱说道。

    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想当初他刚来望海的时候,也是副县长,排名还比包飞扬靠前一位,当时他的干劲十足,一心想要做出成绩,结果做事的时候得罪了一些人,到现在还不能被本土官员接受,要不是本土官员的两个主要人物曹逊和焦梦德不对付,他在望海根本做不了事情。

    所以他并不希望包飞扬重蹈自己的覆辙。

    对于包飞扬,他得到的信息固然比县里一般的人要多,但也不是十分清楚。毕竟包飞扬是从西北省调过来的,是中组部直接发的文件,具体的内情相当模糊。包飞扬的年龄很容易让人产生别的想法,杨承东也没有指望包飞扬能够带来什么帮助,他只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惹事,规规矩矩待上两年,混了资历以后走人,别给自己带来麻烦,他现在要面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没想到包飞扬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就放了两颗卫星,杨承东既希望他真的能做到,又担心包飞扬是不知天高地厚,因为跟焦梦德斗气,胡乱做出的承诺。

    包飞扬的心理年龄远比其他人以为的更加成熟,他大致能够猜到杨承东心里的想法,他笑了笑道:“县长,我知道了,团结就是力量嘛!”

    “嗯,你知道就好。”杨承东看了包飞扬一眼,心想你刚来就跟分管副书记斗上了,这算是哪门子团结?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焦梦德想要给包飞扬一个下马威,他肯定也没想到包飞扬是个爆竹,一点就爆了。

    杨承东关怀、敲打了包飞扬几句,这才问道:“飞扬同志,昨天开会说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我实话实说,不能完成也不要紧,毕竟你刚刚来,时间又很紧,本来就不应该让你承担这样的任务,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真话,我不希望县里的工作因此而受到影响。”杨承东很严肃,也很恳切地说道。

    他最担心的并不是包飞扬能不能够完成任务,包飞扬完成了,固然皆大欢喜,但是他要是做不到,又做出这样的保证,其他人就会懈怠,到时候县里的指标没有办法达成,他这个主管经济的政府一把手是要承担责任的。

    “县长,请你放心,我做出的承诺一定能够实现。”包飞扬再次做出保证。

    杨承东当然不会因为包飞扬一句话就放心,他继续追问道:“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中旬,上半年剩下来的时间不多了,你现在联系客商的话还来不来得及?条件方面,县里面最多只能让出十五个点,这些你都有把握?”

    包飞扬抬头看了杨承东一眼,知道自己拿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这位雄心勃勃的县长肯定没有办法安心。反正这些事情也不用保密,他微微一笑道:“客商方面,我已经联系过了,这两天他们就会来望海考察,到时候还要麻烦杨县长接见一下,给他们鼓鼓劲!

    杨承东眼前顿时一亮:“哦?不错,动作很快,不过你联系的这些客商能够完成半年一千万的税收?”

    包飞扬很有信心地点了点头:“这完全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有把握让他们都留下来?”杨承东接着问道。

    “基本上没有问题,当然,就算有些困难,让他们将上半年的税收交在望海还是可以保证的。”包飞扬话里留了点余地,毕竟方夏陶瓷到望海投资,还要尽可能争取优惠条件,如果他将话说死了,方夏陶瓷就会失去谈判的空间。

    杨承东听了他的话,顿时大喜,在他的接连追问之下,包飞扬依然表现得信心十足,可见他十之八九是有足够的把握,否则的话,他就要面对自己这位政府一把手的怒火。

    随即他又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问道:“飞扬同志,你刚刚说、你联系的客商真的有意在望海投资办厂?”

    包飞扬点了点头:“当然,买税只是权宜,我想尽量让他们留下来。”

    “很好,太好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杨承东突然拍案而起,显得非常激动,半年一千万、一年两千万税收的项目如果能够落户望海,几乎立刻可以让望海县的提升一大截,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税收,不是买税买来的。虽然买来的税收同样进入国库,但是这样大的一个项目,对当地经济的带动作用也是惊人的,如果项目好的话,几年内让望海的经济翻个跟头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望海县原来的底子太薄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考察团

    “好好好,飞扬县长,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什么时候来?到时候我安排一下,到时候去渡口迎接他们。”杨承东很快冷静下来,不过言语中还是压抑不住兴奋,对包飞扬的称呼也从“飞扬同志”改成了“飞扬县长”。

    作为望海县的一县之长,杨承东只能做到承诺道渡口去接人。如果表现的再热切点,不是不可以,那就有点抢包飞扬这个副县长的戏份了。在这一点上,杨承东还是把持得非常清楚的。

    “应该就这两天。”包飞扬理解杨承东的兴奋。对望海县这个江北贫困县来说,太需要大投资的刺激了。他回答道:“行程一定下来,方夏陶瓷集团那边会提前电话通知我的。到时候我再向您汇报准确时间。”

    “好!”杨承东点了点头,说道:“飞扬县长,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从哪里过来,靖城还是海州?我看是不是这样,等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来到时候,我在渡口这边等着,县里另外再安排几辆车,你和马主任一起去靖城或者海州接一下。”

    说到这里,杨承东兴奋的情绪不禁有些黯然,想起望海县令人头疼的交通,说道:“我们县里的交通状况太差了,客人过来一趟很不容易,我们要尽量让客人方便一点。”

    包飞扬摆了摆手,说道:“县长,我看就不用派车去接了吧?方夏陶瓷集团方面人过来的时候,我告诉他们具体路线,他们会自己过来。”

    “飞扬县长,这一点我可要批评你了!我知道你跟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有关系,而且可能还很亲密!可是再关系再亲密,也得用心去维护啊!再者说来,你个人的关系归个人的关系,望海县的事务归望海县的事务。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是到望海县来投资的,是望海县的公务。我们望海县怎么能够因为你个人和客人有点关系去怠慢客人呢?飞扬县长,虽然说项目是你拉过来的,但是你要知道这个项目对望海县意味着什么!望海县的经济甚至是民生很可能因为这个项目迎来一个实现腾飞的大好机会,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杨承东声音有点大。语气甚至有些严厉。他实在是太看重这个项目了,生怕包飞扬因为年轻、经验不足,导致项目流产。

    包飞扬理解杨承东的心情,当初在西京市的时候,下面那些县长区长,为了拉项目,和杨承东的心情别无二致。他只能无奈笑了笑,说道:“县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夏陶瓷集团那边呢,我确实有些关系。但是对于方夏陶瓷集团方面来说,他们更在意的是项目投资以后的软环境,至于迎来送往的,他们并不看重这些。”

    “那也不行,我看过一个管理理论。说是只有做到超出潜在客户的预期,才能赢得客户,方夏陶瓷集团既然到我们望海县来考察,那就是我们望海县的客户,我们只有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做到超出他们的预期,这才能显出我们望海县的诚意来,才能够弥补望海县的一些劣势。”杨承东摆了摆手。不容分辨地将这件事决定下来。

    包飞扬感到非常无奈,他自己就是方夏陶瓷集团幕后真正的老板,现在杨承东却要让他这位大老板长途跋涉,去迎接给他打工的考察团,说起来实在有些荒谬。

    不过这中间内情杨承东毕竟不了解,而且杨承东是县政府一把手。他既然这样说了,包飞扬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反对,总得维护县长的权威吧?否则的话,结合他和同样分管工商贸口的副书记焦梦德一碰面就较劲,杨承东很可能会认为他这个副县长是一个刺头。就算包飞扬再强势。也不想刚上任就因为迎来送往这种小事跟顶头上司闹不快,也没有必要。

    虽然包飞扬刚刚上任的事情会比较多,去一趟海州要花不少时间,不过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实地考察一下望海县到海州市的交通状况。望海县距离靖城市市区比较远,相反距离隔壁的海州市的市区更近一些,而且与靖城市相比,海州市拥有深水港口,还是亚欧铁路的东桥头堡,另外还有一个规模说得过去的民用机场,如果能够打通望海县和海州市之间的交通梗塞,不仅能够迅速改善望海县的投资环境,对于望海县本身的经济推动作用将会十分明显。最起码望海县的工农产品可是直接走海州发往国内国际市场,单单是运输费用,就比走靖城市节省一大截,而且还节省了发货的时间。

    包飞扬这边刚刚离开杨承东的县长办公室,那边消息就传到了县委副书记焦梦德的办公室。

    “听说姓包的联系的客商就要来望海了,县政府那边让他和马少华、刘宁明天去海州接人?”焦梦德眉头紧皱,望着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匆匆赶过来的便宜大舅子刘起成,忧心忡忡地说道。

    刘起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以前觉得焦梦德挺强势,在县里和曹逊斗得很厉害,却也牢牢把握着县里的权力,不管是县委书记周知凯,还是县长杨承东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这一次或许是包飞扬太年轻了,衬托出焦梦德的老态,但凡碰到和包飞扬有关的事情,焦梦德的智商情商急剧下降,显得非常不冷静。可惜自己只有一个妹妹,而且年纪陪焦梦德有余,陪包飞扬不足,否则刘起成说不得要劝一劝自己妹妹,是不是去勾引一下包飞扬。作为外贸局长,刘起成太懂得两边投资两边下注的重要性了。

    心里琢磨这,刘起成表面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来就来吧,谁还没有几个熟人?不是有句俗话,秦桧还有仨朋友呢,是不是?即使是那些投资商来了,项目也不一定能谈成。即使项目谈成了,也在望海县落地了,项目的具体数额是多少,也在未知之间,不觉得靠着这个项目,就能够完成任务。焦书记。您想想,一千万的税收任务,要多大的项目投资才行啊?”

    焦梦德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忧心地摇了摇头。说道:“起成,恐怕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吧?听说包飞扬那个小王八蛋可是当着杨承东的面说的,还说对方可能真的在望海投资。那个叫方夏陶瓷集团的可是粤东企业。你也知道,粤东经济发达,到处都是大老板。别说这个方夏陶瓷集团真的是个大企业,又实力在望海县上个大项目吧?”

    “那就更不可能了!”刘起成摇头说道:“既然这个方夏陶瓷集团是粤东省的企业,那这件事情十有八九谈不成!粤东人多精明啊?一切都以经济利益为先,不见兔子不撒鹰,绝不会做赔钱的买卖。这个买税嘛,对大家都有好处。对企业来说,到哪里交税都一样,只要给足优惠条件,企业无所谓到什么地方投资。所以只要关系广、资源多,包飞扬还是有可能拉到税源的。可是按照包飞扬所说。那个方夏陶瓷集团是要到望海县投资啊!投资就不一样了,那是真金白银,投资商是要赚钱的,咱们望海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光给优惠条件有什么用,再者说来,望海县能给的优惠条件。别的地方难道就不能给了吗?别的地方同样也能给,那么方夏陶瓷集团凭什么要选望海这种穷乡僻壤、交通闭塞的地方来投资呢?如果说包飞扬拉来的是一两个小项目,那有可能,毕竟望海县还有一定的人口,可以本地产本地销。可是一两千万税收的大项目,除非方夏陶瓷集团的负责人的脑袋让门夹了。才会放到望海县来。”

    刘起成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他的话虽然难听,说的也是事实,税收一两千万的项目,产值基本上过亿了。别说放在望海县这种贫困县,就是放在粤东那些经济发达地区,也都是大项目,那些渴望gdp政绩的地方政府能够抢破头皮。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大项目对配套设施的要求也比较高,交通、电力、人才、劳动力、原材料供应和产品销售市场等等,望海县没有一样能够占优势,甚至都在拖后腿,投资商有什么理由选择望海县?刘起成虽然是靠着自己妹妹和焦梦德的特殊关系当上外贸局局长的,但是他看待问题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可不是那些只会一味拍马屁的草包干部!

    他最后又说道:“老板,更何况一听名字,就知道方夏陶瓷集团是生产陶瓷的。陶瓷这个东西嘛,又大又重还容易破碎,如果真把项目放在我们望海县,那生产出来的陶瓷产品怎么从我们望海运输出去都是问题。”

    焦梦德咂了咂嘴,觉得刘起成说得有道理,心头不由得轻松不少,点头说道:“这样说也对,不过咱们也不能够掉以轻心,让你去姓包的那里你去了没有?”

    刘起成嘿嘿一笑:“去了,这年头傻子还挺多,砖瓦厂的杨华军、县五金厂的刘光华他们都去了,姓包的将人召集起来一起开了个会,说是要看大家的工作表现。”

    “可恶!”焦梦德恼火地拍了下桌子:“这些人你都帮我记下,我看他们能够得意几天。姓包的小王八蛋那边你多注意一下,等方夏陶瓷集团的人过来,你一定要想办法过去摸清楚情况,别让姓包的那个小王八蛋真的将事情办成了。”

    刘起成笑着说道:“老板,你想知道情况那还不简单,招商局的刘宁不也归你管吗?让他这个招商局局长出面了解,不更名正言顺嘛?”

    焦梦德瞪了刘起成一眼,骂道:“别提那个白眼狼,当初提他的时候我还投了一票,结果他现在贴上了杨承东,我还想着今年年中考评的时候教训他一下,想办法把他拿掉。先不提这个白眼狼了,总之姓包的小王八蛋这件事一定得给他搅黄了。”

    刘起成嘿嘿干笑两声,点了点头:“我就说刘宁那小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老板你放心,我跟你的关系,县里面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我估计姓包的也会得到消息,防备着我,所以我虽然去了,也只能充个幌子。不过呢,我让张健、成海维他们也去了,真要有什么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再向您汇报。”

    焦梦德脸色一沉,他和刘起成的真正关系那可是隐秘,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不过呢,县里面的人确实都知道他和刘起成的关系非常密切,让刘起成去当卧底确实有点欠妥当,还好刘起成想得周全,于是就问道:“张健他们就可靠?”

    “放心吧,我跟他们都说过了,他们没有那么傻!”刘起成大咧咧地说道。

    焦梦德点了点头。张健是县工艺品厂的厂长、成海维是县食品公司的经理,他们两个人跟刘起成私下里的关系很好,也是算是他焦梦德外围的人马。尤其是张健,为人非常油滑,让他去探听包飞扬那边的动静,再合适不过了。

    “嗯,你让他们多注意。另外招商局那边,陈东阳那小子最近往我这里跑得很勤快,我让他也注意一下。”焦梦德说道。陈东阳现在是招商局的常务副局长,很希望顶掉刘宁的位置,这么重大的项目陈东阳肯定能够参与其中并且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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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包飞扬把望海这边的工作都安排好后之后,包文颖在公司那边很快就组织好考察人员前往望海。虽然孟爽很想趁这个机会来望海县跟包飞扬团聚,,不过她手上的事情比较多,无法移交给其他人负责,更重要的是要考虑避嫌,所以最后还是没有来,而是让方夏陶瓷负责项目投资的副总经理张久一带队,随行的包括多位专业人士,一共十七个人。

    他们还没有到望海,就已经发现望海最大的劣势,那就是交通不方便。不但没有直达的航班,甚至连火车都没有。他们只能够先坐飞机到海州。虽然包飞扬带着县政府办主任马少华、县招商局局长刘宁等人带着车在机场迎接,不过从海州到望海的路况还是让他们吃尽苦头。

    张久一的脸色很不好看,出了海州市区没多远,他就有些为难地问道:“包县长,这接下去的几十公里路不会都是这样吧?”

    他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省道,出了海州市区以后就只有两车道,路况并不是很好,不时会有一些颠簸。

    张久一并不清楚包飞扬与方夏陶瓷集团的真正关系,他只知道望海这边的联络人是包飞扬,这次考察也是包飞扬通过关系联系的,方夏陶瓷集团作为近几年迅速崛起的明星企业,每一个新的投资项目都会遭到地方政府的争抢,经常会有人通过关系找到方夏陶瓷集团,希望他们过去考察。张久一考察过很多地方,省长副省长也见过不少,至少也是市长区长,一个副县长他并不放在眼里。

    在张久一看来,在哪里投资也是做生意,现在各地为了招商引资,都会提供各种优惠政策,能多争取一点就要多争取一点。另外,对于他个人来说,这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这就像讨价还价,就算心里很满意,也不能够表露出来,要想办法挑刺,何况眼前这条路确实不怎么样。

    听到张久一的话,包飞扬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张经理,前面的路况和这里并不一样……”

    张久一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包飞扬接着说道:“这里算是好的,前面还要更差一些。”

    “还能够更差?”张久一正想着要挑刺,听到包飞扬这样说,不由夸张地叫道。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更差的路,可是通往一个县城的主干道竟然也差成这样,也确实让他感到非常意外。

    “包县长啊,这个路况如果真的这样差,那么我们将厂子建在望海县,恐怕会很不方便啊!”

六百二十七章 要好处

    “张经理,望海的情况呢确实是比较艰苦,不过也有一些别的地方并不具备的优势,这些等你们考察的时候都能看到。”包飞扬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要想富、先修路,交通问题确实是制约望海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

    “至于交通问题,请你放心,我们县里面正在想办法解决,很快就会得到改善。”

    张久一倨傲地看了看包飞扬:“想办法解决?你们什么时候能够解决?很快就能得到改善?如果那么容易解决的话,你们怎么不早点去解决?”

    “我们投资的项目必须要考虑经济效益和运输情况,如果条件不合适,就我个人而言,一定会建议公司不要投资。”张久一非常不客气地说道。

    包飞扬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张久一。这两年来,方夏陶瓷集团发展很迅速,公司规模也不断扩大,无论是管理层还下面的基层员工都补充了大量新鲜血液。这个张久一是去年年底进的公司,所以并不知道包飞扬是什么来头。而且在包文颖派张久一率领考察团过来的时候,包飞扬特意让包文颖在这方面保密,不要告诉张久一。但是张久一一上来就是这么个态度,也让包飞扬没有想到。当然,在包飞扬看来,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投资商到一个地方投资,肯定要想办法从地方上争取最优厚的条件,就像买东西的时候要讨价还价一样,明明想要那个东西,也会想办法找一找缺点,更何况眼下这条路确实有问题,张久一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挑刺,为方夏陶瓷集团争取最有利的条件。

    对于张久一口头上的威胁,包飞扬自然毫不在乎,他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张总。我觉得,既然是考察,就不能只看某一方面,而是应该看全面。然后再做出权衡,我想望海县在其他方面的条件,肯定能够让你们满意。”

    张久一却有些被包飞扬的话给气坏了,他的手上捏着一个上亿元的大项目,到哪里都是贵宾。这个包飞扬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听说这个副县长只有二十几岁,就跟公司里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差不多,恐怕他跟那些大学生一样,也是什么都不懂吧!

    “包副县长,要考察什么我比你更清楚。”张久一恼火地冷哼了一声:“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木桶理论吧?一个木桶能够装多少水。并不是看最长的那块板,而是看最短的那一块,你们的交通短板这么明显,就算其他木板再长,那也没有用。”

    招商局局长刘宁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听到张久一这样说,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他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以前招商局也试图走出去招商引资,参加省里和市里组织的招商会,经常是开始的时候跟客商谈得很好,结果客商要实地考察。看到望海的交通状况,就再也不来了。

    甚至有的客商还没有到望海,看到这条路,在路上折腾了一下,半路上就否决掉投资计划,然后掉头返回。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刘宁和招商局的工作人员都是又气愤,又无奈。

    这一次听说包飞扬联系了一个年税收高达两千万的项目,刘宁一直就不敢太乐观,态度并不积极,实在是望海县的客观条件太差了。

    果然。客商刚刚离开海州就提出交通的问题,看来这一次的招商工作又悬了,作为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招商局局长,刘宁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每一次都让他感到万分憋屈。

    随着车辆前行,逐渐离开海州市区,路面的状况愈加糟糕,张久一的语气越来越不好:“包县长,你不会告诉我前面的路况还会更加糟糕吧,如果是那样,那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继续往前了,因为这样的路况根本没有办法保证物流顺畅,如果我们将项目放在这样的地方,肯定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包飞扬笑了笑:“张总,这里的道路情况确实不太好,不过我可以保证,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变。”

    “你保证?”张久一看了包飞扬一眼,看来这个姓包的太年轻了,自己暗示了他好几次,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看来还得下点猛药:“包县长,我说话可能有些不好听,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是副县长吧,说不定还是排名最后的副县长,你的保证能有什么用?如果是你们县长这样说,我还能相信几分,至于你,呵呵!”

    “张总,包县长在县里分管工商贸口,在县政府这一块排名第四。”刘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包飞扬的脸色,生怕年轻的包飞扬咽不下这口气,现在政府为了招商,求爷爷告奶奶,有时候就得装孙子。

    包飞扬开头还以为张久一挑刺完全是为方夏陶瓷集团着想,现在他可以确定,张久一这样的举动背后肯定还有自己的小算盘。不然,一个正常的投资商,即使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对一个副县长这样的态度吧?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可惜呢,这个张久一打算了算盘。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副县长和方夏陶瓷集团究竟是什么关系!

    包飞扬向刘宁摇摇头,然后笑着对张久一说道:“张总,我们望海非常欢迎方夏陶瓷来县里投资,我们县委周书记、杨县长都已经在县里恭候,他们的意思也非常明确,那就是一定会尽力为方夏陶瓷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虽然望海的条件差了一点,但是我们一定会努力改善。”

    “呵呵——”张久一气极反笑,副县长算什么,副省长他都见过,没有好处,凭什么方夏陶瓷集团的项目要放在望海呢?方夏陶瓷集团的投资项目放在哪里都可以,作为考察团的负责人,张久一的看法非常关键,同样的情况,只要张久一换个说法,一个地方就可能胜出。所以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地方政府都会热情款待,希望他们多说好话,可是这个包飞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实在让他感到难以理解。

    这个望海县也非常奇怪,上亿投资的大项目,哪怕包飞扬是最初的联络人,县里也不能只派出他这样一位年轻没有经验的副县长吧。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空话,一点实质性的表示都没有,实际情况又这么糟糕,换成是谁也不会在这里投资。

    张久一刚想再敲打包飞扬两句,车身突然往下一沉,然后又猛地弹起来,张久一猝不及防,差点咬到舌头,连忙将下半句话吞了回去。

    张久一很快连发牢骚的心情的都没有了,因为他发现情况正如包飞扬所说。越往前行,道路的状况越差,路上不时出现凹坑,汽车不停地上下颠簸,驾驶员也不得不经常刹车和加速。张久一感觉自己是在大海上,被装在一个箱子里,不停地上下左右前后摇晃,摇得他想要呕吐。

    就在张久一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小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张久一缓了口气,包飞扬连忙递了一瓶水过去:“张总。很抱歉,这段路是差了点,你看要不要下来透口气?”

    张久一已经没有力气发作,他看了一眼窗外,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到了?”

    包飞扬摇了摇头:“还没有,这里是冠河。过了河就是望海县境,不过到县城还有二十几里路。”

    张久一喝了口水,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他看了看窗外,突然惊讶地叫道:“过河?这、这里没有桥?”

    “是啊。望海和海州之间还没有桥梁直接连通,需要从西边的冠南绕道。”包飞扬苦笑着说道。

    张久一沉默了片刻,直到车队开上轮渡停稳以后,他才好像反应过来:“对了,到望海县城的那二十几里路,不会都像刚才那样吧?”

    “这个……交通问题确实是制约望海县发展的最大瓶颈,县里面正在想办法解决。至于接下去的道路,临河的这一段确实不怎么好走,不过靠近县城的一段还可以。”包飞扬有些无奈,他从望海赶往海州的时候,也被折腾得不轻。要说路况真的很差,也不见得,至少比那些不通公路的山区要好得多,但是在沿海地区,确实非常少见。

    而冠河的存在,无疑让这种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冠河宽不过几十米,如果有桥的话,眨眼就能通过,可是这里没有桥,来往车辆必须通过汽渡才能够过河,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对岸。不过整个渡口只有几艘汽渡船,经常需要排队等候,有时候等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都很平常。

    为了迎接考察团,望海方面特别与渡口进行沟通,专门准备了一条渡船在码头上等待,考察团一到就能上船。就算是这样,渡过这几十米的河面,前前后后也要二十几分钟的时间。

    张久一看了看包飞扬,突然皱起眉头:“包县长,我怎么觉得你们望海县根本没有招商的诚意,到目前为止,我看到的情况都非常糟糕……”

    他冷着脸说道:“在商言商,我们来投资就是来赚钱的,什么好处都没有,我们怎么能将项目放在这里?眼下我看到的情况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地糟糕,我会如实向公司汇报,这样的条件根本不符合我们建厂的要求,我想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望海。”

    张久一看着包飞扬,他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明显了,没有好处,项目就不会放到望海,可是包飞扬的反应却让他彻底绝望,他似乎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并不担心项目跟望海县无缘,甚至还对他微微一笑:“张总,你误会了,我们绝对是有诚意的,我觉得一切等考察过以后再说,你说呢?”

    张久一差点气晕过去,这还考察个屁啊!

第六百二十八章 信心

    望海县县委书记周知凯、县长杨承东带着望海县四套班子主要成员站在码头上,准备迎接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一行。

    隔着宽阔的水面,看到专门为考察团准备的渡船缓缓开动,已经等候多时的人群顿时发出兴奋的欢呼:“来了。”

    即使是四套班子里的主要领导们,此时也都忍不住面露微笑,心情和普通的工作人员一样兴奋。不是说望海县四套领导班子的成员们没有涵养,实在是地处经济低洼地带的望海县太需要一个大型来振兴望海县的经济,给望海县社会经济插上一双腾飞的翅膀。

    周知凯作为望海县的一把手,自然理解班子成员们的心情,他笑着对众人说道:“好,大家都注意了,考察团马上就到,大家都精神一点,争取给客商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焦梦德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就见县长杨承东的秘书夏增明将大哥大递了到杨承东手里。杨承东拿起电话说了几句,等他放下电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非常勉强。

    “承东县长,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周知凯心里一沉,有种不妙的感觉,连忙压低声音问道。

    杨承东轻轻吐了口气,转动身子往周知凯身边靠了靠,对着周知凯的耳边说道:“刘宁打过来的电话,他说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的张副总刚出海州市区的时候,就对路况的糟糕表示了不满,路上的气氛有些不好。”

    周知凯不由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周知凯自己也知道从海州市区到望海县来的这条路的路况非常糟糕,但是相比起从靖城市过来望海县的路程安排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最起码节约了省城到靖城这段距离。而且周知凯对于糟糕的路况会影响考察团对望海县的观感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自己真的听到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的负责人表示对糟糕路况不满的情况时,感觉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作为望海县的当家人。周知凯心中觉得很不是滋味。

    沉吟了一下,周知凯轻声问道:“那包县长那边怎么说?”

    杨承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刘宁那边也没有详说,似乎包县长和考察团的沟通也不是很畅快。根据刘宁的观察。觉得这事很难办,那个张总在路上已经屡次表示单就路况这一项,望海县的投资环境就不符合要求。”

    周知凯心中一股火就憋不住,沉声说道:“这个刘宁怎么搞的?净说些泄气话!什么难办?再难办也得办!这可能是最近十年里咱们望海遇到的最好机会,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小困难,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好的机会从我们眼前溜走!”

    杨承东和周知凯本来都刻意压低声音,免得让其他人听到。可是周知凯突然发飚,让大家都听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很容易就能联想到眼前这件招商引资工作。毕竟这是明摆着的事情,除了方夏陶瓷集团的考察团外,眼下还能有其他什么要紧的事情人县委一把手失态?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就有些冷寂下来,把刚才乐观情绪冲淡了不少。

    焦梦德却忍不住暗自偷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想放声大笑。包飞扬啊包飞扬,任你这个小王八蛋关系再多,但是有望海县的先天这些条件放在这里,你这个小王八蛋想要拉一个产值上亿的项目在望海县落地,那也只能是白日做梦。嘿嘿,这还是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有这小王八蛋受的!

    渡船缓缓靠岸,一辆桑塔纳打头。考察团的车队缓缓驶上码头,停靠到路边,包飞扬、刘宁等人下车后快步迎向码头上等候的人群。

    “周书记、杨县长,路上颠簸的太厉害,考察团的张总晕车晕得实在厉害,他说感谢各位领导亲自相迎。只是他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愿意下来出丑了。”包飞扬迎上前去,轻声解释道。

    张久一确实有些晕车,但是在渡船上略作休息以后,已经有所好转。不至于下不了车。他只是要通过这种方式传达一种信息,他对望海县的投资环境非常不满意。

    对于张久一的这种做派,包飞扬也倒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张久一表演得有些过了。在包飞扬看来,作为考察团的负责人,张久一既然知道公司已经决定要在望海投资,他来望海的目的,除了实地考察望海的情况,就是和政府谈判,获得合理的优惠条件。张久一表现得很不满,但是并没有直接离开,可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望海县传递压力,为方夏陶瓷集团争取更优惠的条件。

    包飞扬并不喜欢张久一的这种表现,哪怕他是方夏陶瓷集团的幕后老板,争取优惠政策没有问题,但是也要讲究一个方式方法。尤其是张久一作为考察团的负责人,代表着方夏陶瓷集团的整体形象。作为方夏陶瓷集团这么一家大型企业的代表,张久一理应有良好的风度和做事方式,望海县四套班子成员已经在码头上迎接,张久一即使身体再不舒服,也不应该避而不见,这是对望海县领导最起码的尊重。

    可是包飞扬不能够直接表露身份,无法直接给张久一下达命令,这时候再去和包文颖沟通,又有些来不及。但是包飞扬心中已经决定,这件事结束以后,就让姐姐包文颖好好考虑一下对张久一这个人的任命,让这样的人出去办事,简直就是往方夏陶瓷集团的脸上抹黑。

    周知凯、杨承东脸色一沉,刚刚堆起的笑容顿时僵在那里。他们原本对这样一次招商活动满怀希望,县里四套班子成员一起到渡口迎接,没想到方夏陶瓷集团的考察团来了,却连下车的意思都没有,将他们都晾在码头上,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不光是周知凯、杨承东这两个望海县一二把手心中不愉,在场四套班子的成员心中都不愉快。他们这些人,虽然说官职不大,但是在望海县这块地盘上个个都可以呼风唤雨耀武扬威。却没有想到今天腆着个热脸过来,愣是贴不上方夏陶瓷集团这位张总的冷屁股!

    不过,这个年代招商引资是政府的头等大事,谁掌握了投资。谁就是天王老子,为了拉投资,他们平常到外面没少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求人,早就学会了一套能屈能伸的本事,虽然感觉很憋屈,但一个个都不会喜怒形于脸上,只是拿眼睛观察县委县政府的几个头头。

    “啊——那、那张总要不要紧?需要不需要到医院看看?”周知凯率先反应过来,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晕车。休息一下就好。周书记、杨县长,你们和其他领导还是先回去吧,张总既然晕车,我看晚上的接风宴也不用摆了,还是取消掉吧!”包飞扬说道。他此刻完全是站在望海县的角度考虑问题。张久一既然摆谱。望海县就一定要给予相应的回击。虽然望海县经济欠发达,但是为了拉投资,也不能牺牲掉尊严啊!

    听到包飞扬这样说,周知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包飞扬这种做法是不错,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方夏陶瓷集团的考察团会有什么反应?尤其是考察团的那个张总,会怎么看?会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了在望海县投资了呢?

    杨承东知道周知凯怎么想的,他伸手拍了拍包飞扬的手臂,说道:“飞扬县长,你和方夏陶瓷集团最熟。如果我们取消欢迎晚宴,好不会影响方夏陶瓷集团在我们望海县的投资呢?”说到这里,他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最关键的是,距离上半年结束没几天了。可千万不能因为一点意气用事,就影响税收任务的完成啊!”

    “对,飞扬同志,受点委屈怕什么?”周知凯也说道。“只要能够拉来投资,我们这点委屈还是能够受得起的,你说是吧,老杨?”

    包飞扬知道周知凯和杨承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因为张久一的失礼就打算放弃拉投资过来。其实他们又怎么知道,他包飞扬根本不担心方夏陶瓷集团的投资项目会不会落户望海,因为方夏陶瓷集团最后作出决策的人就是他自己。是他要让这个项目建在望海县的,所以无论张久一和考察团这次望海执行考察得出什么结论,项目还是会建在望海。不过他作为政府官员,当然要撇清和方夏陶瓷集团之间的关系。同样,方夏陶瓷集团作为一家企业,不谋求特殊待遇,但是也要争取正当的优惠政策,毕竟方夏陶瓷集团不是一家慈善机构,方夏陶瓷集团也要发展要壮大。方夏陶瓷集团要在望海投资,也要对望海的情况进行充分了解,才能够制订合适的投资计划。所以张久一这个考察团,主要任务就是对望海县的情况进行考察,然后制订一套合适投资方案。是不是要在望海县投资,只会作为一个姿态来望海县方面谈判的手段而已,最终结果并不会改变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容包飞扬多解释,他只是神态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周书记、杨县长,你们放心,我和方夏陶瓷集团总部的关系还不错。我相信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这个项目最终还是能够留在我们望海县的。”

    周知凯沉吟了一下,示意杨承东和包飞扬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问包飞扬道:“飞扬同时,你给我交代一个实话,你在方夏陶瓷集团总部的关系能不能压过这个张久一张总?”

    包飞扬有些为难地咂了咂嘴,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如果如实回答,周知凯和杨承东就知道方夏陶瓷集团的总裁包文颖是他亲姐姐。既然他亲姐姐就是方夏陶瓷集团真正的大老板,那么他包飞扬要让这个项目留下来,那么这个项目还不是百分之就能够留下来吗?

    在包飞扬看来,虽然说望海的条件确实很差,但是他在决定让人来考察的时候,就已经综合考虑过项目的情况,总的来说,这个项目放在望海还是可行的,前期的经济效益可能不会很好,但也能够保持盈亏平衡。随着望海县外部条件的逐步改善,项目未来的经济效益也将十分可观,他并没有让方夏陶瓷集团牺牲自己的利益以换取他个人的政治资本,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包飞扬让方夏陶瓷集团把项目设在望海县,完全是一种双赢的考虑。

    但是包飞扬不能够这样跟周知凯、杨承东等人说,也不能够什么都不说,方夏陶瓷集团的项目放在望海县,他和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迟早会为人所知,如果现在故弄玄虚,将来说不定就会在周知凯等人的心中留下芥蒂,到时候周知凯和杨承东肯定责怪自己向他们打埋伏。

    当然,包飞扬也不想说得那么明白,只好含糊其辞地说道:“周书记、杨县长。请你们放心,我在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还是比较过硬的。我之前已经跟方夏陶瓷集团总部好几个领导都联系过了,就算交通运输的问题比较大,但只要其他条件合适,他们就会将项目放在望海。张总今天也是被这条路折腾坏了。个人有些意见,但是不会影响大局,关键是我们要将其他方面的工作做好。”

    周知凯实在想不出方夏陶瓷集团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为了包飞扬的政绩,方夏陶瓷集团舍得扔掉几千万甚至上亿资金?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够指望包飞扬创造奇迹。好歹包飞扬也是一个副县长。到这个位置,总不能信口开河吧?先别管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负责人张总是什么态度,至少他们到了望海县来,本身就是对包飞扬能力的说明嘛!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就太好了!我和杨县长心中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了地。”周知凯感慨着说道。

    包飞扬知道周知凯和杨承东心中还是有所疑虑,就笑道:“周书记、杨县长。我可以立下军令状。”

    周知凯一直注意观察包飞扬脸上的表情,发现他表现得非常从容镇定,信心不由得又增强了几分,摆手说道:“军令状就不用了,如果项目最终真的留下来。县里面给你记大功。”

    包飞扬等人回到车上,陪同考察团先到县里。望海县几套班子的领导站在码头上,一个个都觉得心里冰凉,只有焦梦德心中暗自高兴,冷哼了一声,出言奚落:“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

    杨承东回头看了焦梦德一眼,对他不顾大局的表现非常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恩怨?不过这个时候,杨承东也知道不是和焦梦德计较的时候,他对周知凯说道:“周书记,我们先回去吧,不管怎么说,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总算是到我们县里了,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让客人看到我们望海好的一面。”

    周知凯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坐回车上,一起返回县城。他现在有些后悔让这么多人来码头迎接,兴师动众,最后人家连车都不下,将他们晾在旁边。如果这次招商引资真的成功了,倒还没啥。可是如果这次谈判不成功,这事要是传出去,又将成为望海县招商引资历史上的一个笑话,就像之前那几个准备到望海县投资却半路回头的客人一样。

    其实周知凯当初决定率领四大班子到码头来迎接方夏陶瓷集团的考察团的想法很简单。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从海州过来,这一路上的心情肯定不好,他带着大家在码头上迎接,至少可以让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感受到县里的热情,可是却没有想到方夏陶瓷集团的张总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说起来也难怪,产值上亿的项目,放在哪里都要被当地政府供起来,他们牛气一点很正常。如果不是包飞扬有过硬的关系,恐怕他们早就像前几次的到望海县来考察的客人那样,到了海州渡口就回去。现在方夏陶瓷集团的客人们能够坚持到望海县继续“考察”,说明包飞扬的关系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周知凯只是希望,包飞扬在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接下来能够继续发挥作用,让方夏陶瓷集团的项目能够真正在望海县落户!

第六百二十九章 想截胡

    考察车队一路颠簸,到达望海县城的时候,张久一可真的有些晕了,车刚刚停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不顾形象地蹲在路边一通狂吐。

    包飞扬招手让酒店的服务员过来将张久一先领进房间休息。除了张久一外,考察团的其他人情况还算可以,但是精神也有些萎靡,包飞扬建议周知凯取消了原定在晚上的接风宴倒不是完全对张久一倨傲失礼态度的回应,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包飞扬也是对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的这些员工考虑,经过这一路颠簸,包飞扬相信,即使望海县这边安排出再美味的山珍海味,考察团这些人们也不会有什么胃口的。

    包飞扬跟着来到张久一房间,见张久一从洗手间洗漱完毕出来,就对张久一说道,“张总,本来县里安排了一个接风宴,但是我考虑到张总还有考察团里大部分成员都有严重的晕车反应,可能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就建议周书记取消了。我让酒店给你们准备了一点清淡的吃食,对肠胃恢复有帮助,等会服务员会送到房间里面来。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谈工作的事情。”

    听到包飞扬的安排,张久一心头的怒火就直往上冒。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嘛,辛苦了一路,好容易有一个私下里相处的机会,你包飞扬过来不是偷偷承诺好处,反而是告诉我要取消接风宴了?他张久一以前也到过不少地方去考察投资环境,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包飞扬这样的副县长!简直就是白痴!也不知道他怎么混到望海县副县长的位置上的。怪不得望海县经济这么差劲儿!不行,包飞扬这个白痴副县长靠不住,想捞好处看来要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离开了张久一房间,包飞扬又到代表团其他成员的房间走动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特殊注意的地方。随后有把酒店的总经理叫过来,好好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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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你们是没有看到。当时周知凯、杨承东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我看他们连吃了包飞扬那个小王八蛋的心思都有了。不过那也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相信包飞扬那个小王八蛋呢,现在好了。真是脸面丢尽,传出去连咱们望海县都要成为一个大笑话。”

    晚上的接风宴取消,兴奋不已的焦梦德让秘书熊竹江叫上便宜舅子刘起成、招商局常务副局长陈东阳等人,在城东的云梦酒店开了个包厢,焦梦德说起下午在码头上的情形,忍不住眉飞色舞、哈哈大笑。

    “嗯哼!”刘起成右手虚握成拳,放到嘴边轻轻咳嗽了两下,他这位便宜妹夫平常挺严肃的一个人,自从遇到包飞扬,就开始歇斯底里、似乎性情大变。平常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放浪形骸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当着熊竹江、陈东阳的面也这样,实在让他很不习惯。

    得到刘起成的暗示,焦梦德也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连忙挺了挺腰杆,渐渐敛去脸上的笑容。

    “哎,谁说不是呢,我刚刚看到刘宁,他的脸色比死了老娘还难看,他本来还指望能够靠着包飞扬把这个项目拿下来保住他的位置呢,现在看着没戏了。尾巴就耷拉下来了!”陈东阳虽然有些意外,心中却觉得焦梦德这种做派才是真性情,不把他们当外人,就兴奋地出声附和道。

    熊竹江也在一旁说道:“听说周书记将他们包飞扬和刘宁几个人叫过去开会了,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批评他们工作不力。”刘起成也很高兴。如果这次招商引资的工作失败。受打击不仅仅是包飞扬。周知凯、杨承东和曹逊这几个在常委会上明确支持包飞扬的县领导也会受牵连,在县里干部中的权威丧尽。而一直和包飞扬唱反调,质疑包飞扬的自己便宜妹夫焦梦德在望海县的声音就会更加响亮,威信大增。相应的,他刘起成就能得到越来越多的好处。

    “好啦。所谓招商引资这个事情呢,反正就那样了,大家出去以后不要乱说,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周书记、杨县长,特别是那个小包副县长的脸面不好看。”焦梦德虽然竭力控制,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荡起得意的笑容。

    刘起成、陈东阳、熊竹江等人相互看了看,纷纷会意地点了点头,焦梦德的意思当然不是让他们守口如瓶,就是要通过他们的口,将今天码头上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传得越快越好,最好让周知凯、杨承东狼狈不堪,颜面丧尽,他这个副书记才能够水涨船高,得到更多的话语权。

    “对了,东阳啊,这个方夏陶瓷集团具体什么来头?牛气的投资商我看到过很多,可是像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他们凭什么这么嚣张?”笑了一阵,焦梦德终于问起正事。

    陈东阳连忙挺了挺腰杆,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谦卑地看着焦梦德:“焦书记,其实这个事情也不奇怪,我托市里的关系问了一下,这个方夏陶瓷集团确实很厉害,可能是国内最大的陶瓷公司,国内的陶瓷公司都用他们的产品,他们生产的陶瓷都是销往国外的,好像在美国还有投资。”

    “根据考察团先期提供的资料,这次方夏陶瓷集团打算投资的是一个配套的包装箱生产项目,预计投资一个亿,这样的项目放在哪里都会有人抢,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市里,市里面恐怕都会忍不住派人过来和我们抢这个项目,所以方夏陶瓷集团那个张总牛气一点就很正常了。”

    陈东阳认真而详细地向焦梦德解释道,虽然他很早就开始走焦梦德的门路,可是并没有成为焦梦德的核心嫡系成员,这还是焦梦德第一次邀请他参加这样的私密聚会,这也是他的一次绝好表现机会,当然要卖力的把情况向焦书记解说个明白。

    “而且呢,我还听说过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在和对方接触的过程当中,代表县里出面的包飞扬显得非常平淡。一点都不热情,似乎吃定了方夏陶瓷集团要在这里投资。”陈东阳压低声音对焦梦德说道。

    “吃定方夏陶瓷集团?哈哈,老陈啊!方夏陶瓷集团既然是国内最大的陶瓷企业,实力超群。包飞扬凭什么吃定人家?我看啊,是包飞扬这个小王八蛋太年轻了,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凭着自己是一个副县长,就可以向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摆谱。却根本不知道,在人家粤东的大老板眼中,望海县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副县长算个屁啊!”刘起成不屑地撇了撇嘴。

    “哦,包飞扬竟然向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摆谱?居然还有这回事?”焦梦德在一旁听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做了一个伸手抓东西过来的手势,问刘起成道:“那你说,我们能不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个项目从包飞扬手里抢过来?他包飞扬爱摆他副县长的谱,就让他摆去!我焦梦德可是一向礼贤下士,尊重所有愿意到咱们望海县投资的客人的!”

    刘起成等人微微一愣,然后相互看了看,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这可是上亿元的大项目,可望而不可即,而且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又是包飞扬找来的,可是现在焦梦德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加上陈东阳描述的情况,包飞扬和方夏陶瓷集团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不是很数落,如此说来。倘若方夏陶瓷集团真的愿意在望海县投资的话,从包飞扬手里抢过这个项目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高!焦书记果然是高!您真的是站得高看得远,怎么我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刘起成最先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叫道。

    陈东阳这边沉吟了片刻,神情也渐渐兴奋起来:“焦书记说得对,方夏陶瓷集团的考察团虽然说了很多抱怨的话。而且在渡口的时候连县里的领导都不肯见,可是他们却没有直接回头,而是住进了望海酒店,照我分析,他们还是想要在咱望海县投资的。”

    “要怪呢。就怪包飞扬!都是那个包飞扬,对待方夏陶瓷集团的张总不冷不热,惹得张总不高兴,才让张总态度冷淡下来!”

    说到这里,陈东阳情绪高昂起来,兴奋得眼睛冒光。前面他之所以不敢这样想,主要是想要从包飞扬手上将项目抢过来,他区区一个招商局的副局长肯定不够份量。但是现在却又不同,焦梦德和包飞扬一样,都是分管望海县工商贸口的,而且论起级别,焦梦德这个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的地位又比包飞扬高半格,由焦梦德来出面,肯定有希望把这个项目从包飞扬手里抢过来。只要这件事情能够成功,那么一直跟在包飞扬屁股后奔波局长刘宁也该换个地方了。刘宁没有做成的事情他陈东阳做成了,那么他陈东阳取代刘宁的招商局局长的位置也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说周知凯和杨承东两人那边,应该也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不管这个项目最后是焦梦德拉过来的还是包飞扬拉过来的,最终不都是要落在望海县嘛,他们两位主要领导也都是有业绩的。

    嘿嘿,这就给打麻将一样,谁先听牌不重要,关键是谁能够先胡到牌。只要焦书记能够截胡成功,那么他陈东阳以后跟着焦书记还不是水涨船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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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久一憋着闷气休息了一个晚上以后,第二天早上,哪怕他心里再不满意,也不得不按照公司总部的安排,开始对望海县进行全面考察。

    县里面本来还有些安排,比如参观那几个比较有特色的景点,举办欢迎酒会等等,对这些考察之外的活动,都被包飞扬以方夏陶瓷集团的名义拒绝了。见包飞扬态度如此,周知凯和杨承东也就不再干涉考察团的安排,将考察团的接待和陪同工作全部扔给包飞扬。

    包飞扬也乐得如此,陪同张久一等人考察的同时,也是他对望海县考察的过程,无论是作为望海县的副县长,还是作为方夏陶瓷集团的幕后老板,他都有必要对望海县进行深入的了解,理清一下今后的发展脉络。

    张久一早在渡口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在望海县投资项目计划的信心,不过作为考察团的负责人,他还是准备严格按照程序对望海县的各种要素进行详细考察。

    “包县长,我们来这里考察,是希望了解最真实的情况,所以你也不用陪我们,只要跟县里有关部门打个招呼,让我们能够查阅相关的资料就可以了。”张久一对包飞扬冷淡的态度很不满意,他希望能够和其他领导接触一下,他相信望海县的领导不可能都像包飞扬这样跟一块榆木疙瘩一样怎么点拨都不开窍。

    包飞扬却好像根本听不懂张久一的话外之音,微微笑着说道:“张总,你们在望海人生地不熟,你就将我当成普通的向导好了,不会干涉你们考察团的任何考察活动。说实话,我也是刚刚履任,也想借这个机会深入了解一下望海县的真实情况,正好是一举两得。”

    张久一没想到包飞扬竟然阴魂不散,自己话都说成那样了,他还硬要跟着考察团一起行动,于是就不耐烦地说道:“包县长,我们可能要跑很多地方,每天要工作很长时间,你不一定习惯。”

    这一点上,张久一说的倒是大部分是实话。在张久一看来,包飞扬就是一个家境优渥的纨绔,不知道包家通过什么关系给他弄了个副县长,没有吃过什么苦,肯定没有办法跟上他们的工作节奏。

    包飞扬笑了笑:“张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

    看到包飞扬硬是要跟着一起,张久一就不再多说什么,他不认为包飞扬真的能够坚持下来跟团一起考察。迟早包飞扬会知难而退的,他既然要自讨苦吃,就让他吃点苦头罢了。

    按照张久一本来的计划,考察内容主要分为两大项,一项是通过有关部门,查阅文字资料和总体情况,比如望海县的各项经济指标、工农业产品统计数据、水电供应情况、人口数据等等;另外一项就是实地考察,两项内容交叉、并行推进,考察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包飞扬对此早有准备,他让县招商局局长刘宁准备了一份情况概要,以及部分材料:“张总,知道你们讲究效率,我想第一天是不是可以这样安排,我们开车下去,你们一边看材料,一边看现场,我们一边给你们讲解具体情况。”

    “先了解一个大概,然后你们再看情况,安排其他具体的考察项目。”

    虽然张久一有些私心,但是他的专业水平同样不容怀疑,他有些讶异地看了包飞扬一眼:“我看可以,那我们今天就跑一下望海县的工业区。”

    刘宁将包飞扬拉到一旁,有些为难地道:“包县长,张总的要求有些难办,咱们望海县根本就没有成形的工业区。”

    包飞扬伸手拍了拍刘宁的手臂:“刘局长,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按照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带着考察团去看,如实地介绍情况就行了。”

    刘宁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这张久一明显是打算挑刺,带着他们到不是工业区的“工业区”去参观,这不是将把柄主动送到张久一手里吗?

第六百三十章 私相勾结(第一更)

    今日三更,第一更先给铁杆粉丝老王阿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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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刘宁的引领下,包飞扬带着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到几个工厂相对来说比较集中的地方考察了一番。在考察过程中,就由刘宁这个招商局局长充当讲解员,向方夏陶瓷集团考察团和包飞扬介绍望海县的工业布局。由于望海县工业布局的现状乏善可陈,刘宁就按照包飞扬的要求,重点介绍了县里对未来工业布局的规划,并带大家看了几个规划中的工业区地块。

    在考察的过程当中,张久一也发现望海县具有的一些有利条件,比如说人工成本比较低,月薪一两百块钱就能找到足够勤奋的工人;土地非常广阔,价格也非常低,如果他们在当地进行投资,政府甚至愿意免费划拨一块地皮给他们,面积比其他地方要大得多。

    另外望海县当地河流纵横,水资源非常充沛,并且望海县拥有广袤的沿海滩涂,滩涂上到处都是芦苇,这是一种不错的制造瓦楞纸的原材料,也就是说,包装厂所需要的重要的原材料瓦楞纸完全可以在望海县就地解决。

    当然,张久一也发现望海县很多更糟糕的地方,比如望海县目前基本上没有相关的工业配套,即使计划中的工业地块,连基本的三通一平都没有做好。这就意味着,如果方夏陶瓷集团决定眼下就在望海县设立包装厂,那么无论是用水、用电,还是废弃物处理、污水处理,都需要新建,甚至是方夏陶瓷集团自己来建,这将会大大增加项目的建设成本和建设周期。

    另外,望海县的人力成本虽然很低,但是经过现代工业训练的工人几乎没有,由于望海县的经济发展水平。也很难吸引高学历的人才到望海县来。

    仅从今天初步的考察来看,张久一就在内心下定了主意,打算向集团高层汇报,说在望海县这里投资项目不合适。理由呢,当然是因为交通、配套、人工这些因素。这些不利因素太过明显,以至于张久一不用寻找其他理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集团高层,贸然在望海县投资必然会严重影响项目的投资效益。

    促使张久一下这个决定的固然有望海县投资环境客观方面的缺陷,但是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包飞扬这个副县长太不懂事,张久一率领考察团一天跑下来,就中午吃了一顿很简单的便饭,甚至连一点土特产都没有收到,与张久一去别的地方考察时的情况大相径庭。

    张久一心中非常恼火。直接拒绝了包飞扬晚上请他们去吃望海小吃的提议。回到酒店,张久一也无心和考察团成员在酒店一起进餐,而是回到了房间准备打电话让酒店送些饭菜上来。就在他刚刚拿起电话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啊?”张久一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但是精神很矍铄,还有一个三四十岁,两个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是他经常看到的那种谦卑讨好的笑:“请问,是方夏陶瓷集团的张总吧?我是望海县委的焦梦德。”

    焦梦德说着。向张久一伸出了手掌。张久一虽然不认得焦梦德,可是听到他这样说,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位焦梦德应该是望海县委的领导,只是不知道属于哪个层级的领导,是书记还是副书记。张久一心中对包飞扬不满。正想着要联络一下县里其他领导,没有想到焦梦德就跑上门来了,正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他热情地握住焦梦德的手掌,用力摇了摇,爽朗地一笑。说道:“我这次率团前来,给你们望海县委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来,快请里面坐!”

    焦梦德和身旁的陈东阳对视一眼,都感到精神一振。原本他们听说张久一这个人态度倨傲,很不好打交道,这次他们贸然上门,非常担心会吃张久一闭门羹,那么他们的截胡计划就不太好实施了。现在看来,张久一不但没有因为他们的贸然登门感到恼火,反而非常热情,与传闻中的大不一样。如此说来,要么是传闻有误,张久一性格并不傲慢,要么就是张久一只是对包飞扬、刘宁等人不满意。

    陈东阳按捺住兴奋跟踪焦梦德身后走进房间,小心地关好房门,然后也向张久一热情伸出手掌:“张总,您好,我是招商局的常务副局长陈东阳,焦书记是我们望海县委副书记,分管工商贸易口,特地过来看看你,欢迎你们来望海考察,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向我们提出来,我们一定会尽量帮你们解决。”

    仅从陈东阳落在后面关门的动作来看,张久一就判断陈东阳不是什么大人物,地位显然在焦梦德之下,此时听陈东阳自我介绍是望海县招商局的副局长,心中对于陈东阳完全失去了兴趣,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手掌和陈东阳一碰即离,随即转过头,对着焦梦德再次伸出了手:“原来是焦书记啊!幸会幸会!”

    又是一番寒暄过后,张久一请焦梦德和陈东阳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甚至还主动递了两根中华烟过去,然后才笑呵呵地问道:“焦书记,请问你这次来,是代表个人,还是代表望海县委县政府?”

    焦梦德知道张久一在摸底,脸上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张总,我这次来,既代表我个人,也代表县委县政府,就我个人来说,非常仰慕方夏陶瓷集团和张总,当然想找个机会前来拜访一下;就县委县政府来说,作为县里面分管工商贸易口的副书记,工业项目也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听说张总今天去参观考察了我们望海县的工业,我也很想听听张总这方面的专业意见。”

    虽然这段时间焦梦德因为包飞扬的事情弄得进退失据,不过他终究是久历宦海,一通话说得云里雾里,而又滴水不漏,即使这番话传到包飞扬耳朵里,也不可能抓住他焦梦德任何把柄。

    张久一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从焦梦德这些话里面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焦梦德将话说得这么模棱两可。说明他今天晚上的拜访很可能并不是组织上的安排,而是他个人的意思,加上旁边这个招商局的副局长,以张久一的见识。自然多少猜出了他们晚上来的目的。

    招商引资是地方上的重要工作,其成果自然也就是地方官员最为看重的政绩,张久一见识过很多地方和官员为了争取项目争得头破血流,不但地方与地方之间争抢,即使同一块方内部人员之间也会发生争抢。眼前这一幕正是如此,无非是从外部争项目变成内部争项目而已。

    想到这里,张久一矜持地笑了笑:“焦书记这么问,那我就大胆说了。我觉得贵县的工业基础非常薄弱,基本上不值得一提,几乎没有真正上规模的现代化工业。”

    “是啊是啊。张总批评的对!我们望海县的工业基础确实非常薄弱,所以我们才更加迫切地希望方夏陶瓷集团能够来我们这里投资,也非常迫切地需要张总您这样的专家为我们出谋划策。”焦梦德连连点头称是,笑呵呵地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陈东阳一眼。

    陈东阳心领神会。连忙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只纸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

    焦梦德伸手指了指纸盒子,对张久一说道:“张总,这是我们县里的工艺品厂纯手工制作的景泰蓝摆件,请张总帮我们鉴定一下,我们县里的现代化工业确实不行。可能也只有这种手工品才能够勉强拿得出手。”

    陈东阳紧张地看着张久一,他今天跟着焦梦德前来,就是投石问路。这这份精心准备的礼品就是那块石头,能不能探明一条路来,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张久一看了看茶几上的纸盒,心里暗自满意。这个焦书记倒是知情识趣。不像那个包飞扬,什么都不懂。他笑了笑,伸手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只景泰蓝盘子,看起来非常精美。他态度随意地拿在手里。一眼扫了过去,内心中不由得愉快地笑了起来。这只景泰蓝盘子哪里是什么望海县的产品嘛!盘子背后留下来小篆体的铭文明明表明这是京城的产品,而以张久一的眼光,自然看出这只小盘子的价值不菲。

    张久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焦书记很有诚意,跟这样的人合作,自然要比包飞扬那根木头好得多。张久一将景泰蓝放回盒子,然后推到焦梦德面前:“焦书记,这只景泰蓝盘子确实很不错,如果望海县能够大批量生产这样的产品,我可以介绍你们出口到国外去。”

    焦梦德内心苦笑,如果望海县真能够生产出这种精美的景泰蓝产品,县里的经济也不会是目前这样了。他打了哈哈:“张总,这只盘子就放在你那里,请你再帮我们仔细鉴定鉴定,顺便做个广告。不过呢,这只盘子是我们县工艺品厂精心打造的礼品,是专门赠给贵宾的,现在还不能够大批量生产,等以后有机会,再请张总帮忙。”

    “也好,我回头再找我们公司的陶瓷专家仔细鉴定一下,他们的意见肯定比我专业。”张久一将盒子收了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和焦梦德相视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透。

    接下去,两个人相谈甚欢,很快谈到投资和考察的事情,张久一隐晦地表达了对包飞扬接待安排的不满。焦梦德要的就是张久一这个态度,他立刻表示:“包副县长比较年轻,年轻人嘛,有时候考虑问题就不是那么全面,另外包副县长也刚刚到望海任职,对望海县的情况还不熟悉,不过方夏陶瓷集团这个项目的信息最早是包副县长知道的,所以县里面也只能让他先出面。不过最终结果还是要靠县委方面还是会把关的,如果张总对现在的情况不满意,可以在合适的时候提出来,我想县委是会做出相应的安排的。”

    张久一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焦梦德无非是想说他和包飞扬谈不拢的话,还可以和他焦梦德谈。当然,焦梦德肯定希望直接和他谈,但是那样的话又不符合县里之前的安排,所以希望借着他张久一的口提出来让望海县委走马换将。

    不过两个人毕竟也是第一次见面,张久一也刚刚到望海,焦梦德这边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承诺,所以张久一也就没有急着谈具体的事情。通过这次接触,张久一对焦梦德还比较满意,就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相约继续联系。

    离开考察团下榻的酒店,坐在车里的焦梦德忍不住低声哼唱起京剧来:“今日痛饮庆功酒……”

    陈东阳见焦梦德唱起《智取威虎山》的经典唱段,就知道焦书记的心情非常不错,就在一旁附和着笑道:“还是焦书记厉害,那个姓包的屁事不懂,净会坏事,让他去接人,结果张总他们到了码头,居然懒得下船,连县委领导的面子都不给。可是换焦书记你一来,张总不是马上客客气气的?要我说啊,再让包飞扬这样折腾下去,这个项目迟早泡汤,还是让焦书记您负责比较好,只要焦书记出马,这个项目肯定能够拿下来。”

    焦梦德矜持地笑了笑,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得意之色流于言表:“年轻人嘛,难免会犯错误,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这样的错误咱们犯不起!”

    “是啊是啊,所以我看县里面应该换掉包飞扬,不能够让他继续负责这个项目了。”陈东阳说道。

    焦梦德沉吟了片刻,因为这个项目是包飞扬联系的,望海县历史上还没有这样大的一个项目来县里考察,县里面认为包飞扬在方夏陶瓷集团有关系,才会让他继续负责这个项目。另外这么大一个项目,不但他焦梦德想参与,县委书记周知凯、县长杨承东,还有曹逊那个混蛋肯定也想要参与,如果成功的话,这就是一桩大政绩,落到谁的头上,就算不能马上升一格,在县里的影响肯定也会更大。就算不成功,那也没有什么,反正这样大的项目望海县以前从来没有过。

    周知凯、杨承东两人自然是不用说,就算是曹逊,在县委的排名都在焦梦德的前面,如果真的要换人,恐怕他们都会争做负责人,最后很难轮到焦梦德头上。这个项目本身是包飞扬出面拉过来的,现在由包飞扬负责这个项目,其他人自然是无话可说,可是如果说现在要把包飞扬换下来,那么大家都有了理由,光明正大的来争抢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那么他焦梦德可就没有什么优势了啊!

    所以呢,焦梦德思前想后,决定现在不能够向县委提出换人,这个项目还是继续让包飞扬负责比较好。他还可以私下里和张久一保持联系,一旦和张久一完全谈妥了,机会成熟了,再向县委提出来换人,到时候谁也抢不过他焦梦德的位子。现在如果盲目提出换人,只会便了周知凯和杨承东,他焦梦德没有什么机会的。因此呢,还是保持现状,让包飞扬继续站在台前顶缸比较好。

第六百三十一章 拒绝晚宴(第二更)

    接下去几天的考察波澜不惊,刘宁发现张久一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是已经不再动不动就说不会将项目放在这里,当然,张久一的态度也不算好,只是相对刚刚来的时候要好很多。不过呢,刘宁同时发现,不管张久一态度如何变化,包飞扬县长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情绪从来没有随着张久一态度变化发生任何波动。

    张久一态度有所变化,考察工作相应的就进行得比较顺利。眼看着距离考察日程结束的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包飞扬这才按照县委书记周知凯和县长杨承东的再三要求,向张久一发出邀请:“张总,我们周书记和杨县长一直想来看望一下考察团,又担心耽误考察团的考察工作,现在考察也算告一段落,县里面想请大家吃顿饭,就在今天晚上,你看方便不方便?”

    实际上周知凯和杨承东早就想宴请考察团一行,不过考察团刚到望海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然后张久一又不停地挑刺,他们只能指望包飞扬的“关系”发挥作用,将这件事交给和方夏陶瓷集团有关系的包飞扬全权处理。包飞扬作为方夏陶瓷集团的幕后老板,自然不希望方夏陶瓷集团的雇员借着考察在外面吃吃喝喝,尤其是在望海县这个经济贫困县,公务接待费用预算有限,包飞扬更不希望增加县里的财政负担,因此一直没有答应周知凯和杨承东的提议,眼见着马上就到最后一天了,包飞扬这才同意周知凯和杨承东的提议,向考察团发出了邀请,算是一个礼节性的会面。

    张久一矜持地笑了笑,这几天他和焦梦德的接触很愉快。他当然知道是包飞扬通过关系找到方夏陶瓷集团才会有这次考察,不过呢,想来也不是什么过硬的关系。如果是过硬的关系,他张久一早就知道了是什么来龙去脉了。又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不过呢,毕竟是找了公司里的关系,虽然不见得是多过硬的关系,但是肯定是说动了公司某个高层成员。所以才有这次到望海县考察项目的行程安排。所以在张久一这方面来说,也不好正大光明地另起炉灶。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和焦梦德私下里商谈接触,而至于其他领导,既然包飞扬没有提出来让考察团成员见面,张久一也正好有借口不见望海县其他领导。包飞扬这个时候才向他张久一发出邀请,让他和望海县书记和县长见面,在张久一看来已经晚了。

    “包县长、刘局长,非常感谢你们这些天的陪伴和支持,不过吃饭就算了。”张久一难得客气地向一直陪伴他们考察的包飞扬和刘宁表示了感谢:“虽然我认为望海的条件暂时还不能够满足项目要求,但是我非常希望我们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听到张久一这样说。刘宁心情非常沮丧。虽然张久一的态度这时候变得出奇的好,但是他明确表示出了不认可望海县,那么这个上亿元的大项目很有可能就此泡汤。自己跑前跑后的,最后很可能还保不住招商局局长的位置。

    一时间刘宁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拿眼睛望着包飞扬。毕竟这个项目是包飞扬联系的。如果能够挽回局面,只能寄希望于包县长和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发挥作用了。

    “张总,你放心,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肯定非常多。”包飞扬仿佛没有看到刘宁的眼神,只是像没事人一样依然笑呵呵地对张久一说道。

    张久一心中冷笑,还合作个屁啊?即使合作,也是和你们望海县委副书记焦梦德合作。没有你姓包的什么事!嘴上却虚伪地说道:“是啊是啊,如果真有机会和包县长合作,我个人是非常期待的!”

    包飞扬呵呵一笑,对刘宁说道:“刘局,你去向周书记和杨县长汇报一声,说晚宴可以开始准备。我和张总会准时到的。”

    刘宁微微一愣,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知道张久一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刚才张久一已经明确拒绝参加晚上的送别宴,包飞扬却要他去向周书记和杨县长汇报说张久一会率领考察团参加送别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包飞扬觉得自己能够劝张久一改变主意吗?照刘宁看来,这恐怕并不容易。

    刘宁偷偷看了一眼张久一,张久一的脸色已经拉下来,显然对包飞扬的自说自话和自作主张感到十分恼火。

    刘宁心中十分无奈,觉得包飞扬这样安排只会给张久一留下更不好的印象,将局面彻底搞糟。不过包飞扬是分管工商贸口的副县长,是他刘宁的顶头上司。刘宁和包飞扬相处也没有几天,并不了解包飞扬的脾气,这时候也不敢轻易开口劝说包飞扬,只好把心中一肚子话按捺下来,急匆匆离开,去向周知凯和杨承东汇报。

    “张总,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有些想法,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交流一下。”包飞扬彷佛并没有看到张久一难看的脸色,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

    张久一看了看包飞扬,心想这个白痴副县长不会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想要给自己意思意思吧?这样也好,虽然他已经和焦梦德谈条件谈得差不多了,可是包飞扬毕竟能够通过关系找到方夏陶瓷集团的,如果包飞扬能够给出更好的条件,那么自己也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

    张久一点了点头,和包飞扬一起走到酒店大堂旁边的咖啡厅。包飞扬点了两杯咖啡,坐下以后,看着张久一认真说道:“张总,我知道你很不看好望海的条件,其实当初联系你们方夏陶瓷集团的时候,我也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我认为你们方夏陶瓷集团在望海县投资建立包装厂,还是具有很大的优势的。”

    包飞扬上一世就是粤海市的商业巨头,论起商业眼光,不知道要甩掉眼前这个张久一多少条街。对于在望海县设立包装厂的利弊,包飞扬比谁看得都清楚,这件事情对方夏陶瓷集团来说,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而且随着时间的向后推移,会越来越划算。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向包文颖提建议让方夏陶瓷集团到望海县来设厂。

    虽然说张久一的看法并不能够改变方夏陶瓷集团的决策,包飞扬对张久一这个人的观感也不是太好。但是张久一毕竟是方夏陶瓷集团**派过来的考察团团长。而且不可否认,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包飞扬发现张久一虽然和他没办法相比,但是专业水平放在这个时代还是不错的,这也是他能够在方夏陶瓷集团担任要职的资本。所以包飞扬还是希望借此机会说服张久一,让他支持自己的想法,那么无论对方夏陶瓷集团还是对望海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呵呵,包副县长是从你们望海县的角度考虑的吧?我还真没有看出望海县有什么大的优势。”张久一却不知道包飞扬这番话其实很大一部分是替他着想,给他一个台阶下。反而冷笑着反问道。

    包飞扬笑了笑:“当然有替我们望海县考虑的因素。不过这对方夏陶瓷集团来说,也未必是一个坏的选择。”

    包飞扬顿了顿,接着说道:“张总有过在国外求学、工作的经历,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企业的经营活动不仅仅为了经济利益,有时候也要考虑社会效益。当然。必须要有一个平衡,我们不可能为了经济利益去做那些违法、违背道德的事情,但同样的,我们也不能为了所谓的行善而有损公司的正常经营活动……”

    张久一看了包飞扬一样眼,难得没有出言反驳,虽然他不喜欢包飞扬,但是这些天接触下来。他也已经逐渐认可包飞扬是一个并不平常的年轻人,他有能力、很博学,也很有涵养,除去年轻气盛、有些自以为是外,其他方面都很优秀,这几句话说的也是国外很流行的观点。

    包飞扬说道:“你可能觉得。在望海县搞一个纸箱生产项目对于方夏陶瓷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从方夏陶瓷的主营业务经营来说,确实如此,方夏一直都是将这些配套项目外包,这有利于公司继续做大做强主营业务。”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多元化也是公司未来发展的方向,现在的方夏陶瓷集团将来会成为方夏集团,未来的方夏集团将会继续做大做强陶瓷产业,但方夏陶瓷只会是方夏集团旗下的一个分支。”包飞扬在话里话外,已经透露出他对方夏陶瓷集团未来发展的构想。

    可惜张久一却执迷不悟,一点没有体会到包飞扬话外之音,而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包飞扬的话:“多元化是我们方夏陶瓷集团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但这个方向不会是你们望海,望海县没有条件成为另外一个分支。”

    张久一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冷笑。这个包飞扬真是狂妄,竟然谈起了方夏陶瓷集团未来发展战略的问题,这个是你望海县一个小副县长能够考虑的问题吗?来粤海市市长也不敢对方夏陶瓷集团未来的发展方向指手画脚呢!再说,你包飞扬一味的长篇大论又有什么用啊?你难道就不知道在商业谈判时,光说空话是没有用的,更重要是来点实惠的东西吗?没有点实惠,谁大老远的把这么大一个项目放到望海县这样的穷乡僻壤啊?

    包飞扬笑了笑:“张总啊,这你可能就失之武断了。诚然,望海没有可能成为方夏陶瓷集团的支杆,但是成为一个重要分支还是可能的,这些天跑下来,望海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如果你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望海县完全可以成为方夏集团的一个二级基地,当然,前提是望海必须要改善一些瓶颈状况,比如说交通。”

    张久一抬头看向包飞扬,毫不客气地说道:“是,交通问题的改善是一切前提,所以我认为近期,至少是在望海县的交通条件改善之前,望海还不适合投资。”

    包飞扬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张总,如果你抱着这个想法,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情况是望海永远发展不起来;另一种情况就是,等到望海发展起来,方夏陶瓷集团那时候再来,进入成本将会更高,与其如此,不如现在抢先进入,未来方夏陶瓷集团就可以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主导。要知道,望海县即使经济在落后,毕竟是一个沿海县,有着丰富的海岸资源,还有适合建立深水码头的优良海港。具有这样的先天优势,望海县的经济早晚是要发展起来滴!”

    张久一端着咖啡,沉吟了片刻。从内心来说,他完全认同包飞扬的分析。可是呢,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凭着自己的内心去活的,从本质上来说,人是一种物质动物,是需要丰富的物质资源支撑的。你包飞扬讲了大半天,就是不肯给我个人一点好处,我有怎么可能同意你的观点,把这个项目方在你们望海县呢?

    **********

    县委书记周知凯、县长杨承东听到刘宁的汇报以后,心中都有些不妙的感觉。到到了这个时候了,张久一还对包飞扬不假辞色,拒绝一切县里的招待,连送别晚宴也不打算参加,看来包飞扬在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也没有发挥多大作用,这个项目有泡汤的危险。

    那么究竟办不办这个晚宴呢?张久一不来,县里如果继续这个晚宴,无疑又会成为一个笑话。但如果取消的话,万一包飞扬真的说动了张久一,那也很糟糕。

    “嗨,这个包飞扬怎么搞的,考察团到底来不来,给个准话,现在不是让县里为难嘛!”焦梦德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是啊,我看还是取消的好,望海县不能因为他再次成为笑话。”其他常委也纷纷附和。随着考察的进行,各种消息传出,情况似乎很不利,原本因为包飞扬抛出的那一千万招商引资任务而支持他的人也开始动摇起来,有的人甚至因此对包飞扬十分不满。

    焦梦德突然说道:“周书记,要不这样吧,我过去看一看,如果能够请到张总过来的话,当然最好,如果张总还是不肯来,那就算了。”

    周知凯沉吟了一下,点头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第六百三十二章 双簧表演(第三更)

    第三更依旧献给铁杆粉丝老王阿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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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梦德心里冷笑了两声,县委一把手要出面,他不好争,也不想争。周知凯很热心,不过周知凯现在赶过去也没有什么用,他私下里早已经和张久一将事情都谈好了。

    周知凯赶过来的时候,正在和包飞扬交谈的张久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偏偏包飞扬说的很多东西有理有据,让他难以反驳。看到周知凯,他一反常态地热情:“周书记,你好你好,实在是太感谢了,还要让你亲自跑过来一趟。”

    周知凯有些意外,这个总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难以接触嘛,他笑了笑道:“应该的,其实早就想跟张总见面了,又怕耽误你们的考察。”

    “哈哈,哪里哪里,周书记太客气了。”张久一立马答应了周知凯的邀请,他对包飞扬非常不满,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给包飞扬上点眼药。

    周知凯确实有些疑惑,他看了包飞扬一眼,露出询问的表情,他以为包飞扬刚刚和张久一说了什么,起到了效果,让张久一改变。如果张久一知道周知凯心中真实的想法,恐怕会气得当场吐血。

    张久一当然不知道周知凯会内心怎么想,只觉得自己给包飞扬上眼药成功。他答应赴宴以后,很快带着考察团成员赶到宴客厅,面对县里的领导,他表现得很热情,也很客气,只有在面对包飞扬的时候,才会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其他人也很快发现情况不对,心里面一肚子疑问,不是说包飞扬跟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很好吗,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张总啊,这几天我们望海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吧,不知道你们还满意吗?”焦梦德借着敬酒的机会和张久一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笑着说道。

    张久一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地说道:“其实,我们公司确实有意将这个项目放在望海县,不过包副县长和刘局长这些天带我们去了好几个地方。我们看下来都不是很满意。”

    焦梦德皱了皱眉头,很快问道:“都去了哪些地方?有什么问题张总你可以说出来,不足的地方我们可以改进嘛,我们望海县里面也是很有诚意邀请你们方夏陶瓷集团来投资的。”

    张久一摇了摇头:“主要是位置和交通问题,望海县没有铁路,公路交通也不行,如果真的把包装箱厂设在望海,那只能依靠水运解决运输问题了。可是按照包县长所安排建厂的陈港来说,港口的规模太小了,转港也不方便。”

    “陈港不行。河口也可以啊,河口对岸就是海州市,货物装船以后,可以直接送到海州转港,也可以送到海州火车站。都很方便。”焦梦德沉吟一下,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心里连连冷笑,包飞扬啊包飞扬,虽然你有办法邀请方夏陶瓷集团的人过来,可是没有想到,到最后却给我焦梦德做了嫁衣吧。

    张久一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河口也可以啊?河口是什么地方?”

    焦梦德就一招手,让陈东阳拿来一副望海县的地图,用手给张久一指明了位置,“喏,就是这里。对面就是海州市,转港过去很方便的!”

    “原来是这个地方啊?当初我看地图的时候,就觉得在这个地方建厂位置不错,不过包副县长并没有带我们去那边。”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是望海县的地方,你们看中了哪里,就可以在那里建厂。”焦梦德微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对旁边的周治中说道:“周书记,您说对不对?周书记、周书记……”

    焦梦德叫了两声,周知凯才反应过来。考察团在望海县一个多星期,县里面得到的消息主要是从包飞扬和招商局局长刘宁,以及负责接待工作的县政府办主任马少华等人那里传出来的,除了包飞扬一直表示有信心把项目留在望海县外,刘宁、马少华等人都很悲观,根据他们汇报的情况来看,也确实很不乐观,如果不是包飞扬态度一直很自信,大家都会对这个项目失去了信心。

    自家人知自家事,望海人虽然很希望招商引资工作取得突破,可是他们也很清楚望海县的条件确实不好,所以倘若方夏陶瓷集团真的放弃在望海县投资项目,他们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大家都以为没有什么希望的时候,焦梦德很随意的几句话,竟然让局面发生了突然的逆转。

    “当然、当然了,张总看中哪里都可以,县里面一定配合。”周知凯笑容非常灿烂。他内心里非常激动,实在是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其他人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方夏陶瓷集团不想投资,而是他们没有找到地方,他们都暗恨刚刚没有多问几句,结果便宜了焦梦德,如果这个项目最终落在望海的话,焦梦德肯定会是最大的功劳。

    至于原来负责接待和谈判工作的包飞扬等人,不但没有功劳,恐怕还要追究他们失职的责任。马少华也就算了,他只是负责安排接待工作,除了刚开始的两天,后面跟考察团的直接接触并不多。可是直接负责和执行这件事的包飞扬和刘宁差点将一件很有希望的事情搞砸掉,尤其是包飞扬,可是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最后却弄得这个项目差点和望海县失之交臂 ,肯定是难辞其咎。

    刘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最初他也向过河口,不过却包飞扬否定了。因为在包飞扬看来,河口乡只有一个内河码头,而且偏在内陆,没有什么发展潜力。陈港与河口码头相比,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可是陈港的潜力是河口码头不能比的,陈港现在的海湾能够建设五千吨级以内的近岸码头,而且外侧还拥有一条难得的深水航道,可以在沙洲上建设万吨级以上的深水码头。刘宁当时也觉得方夏陶瓷作为一家大企业,河口乡的码头肯定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或许陈港的前景能够打动他们,也就同意了包飞扬的意见。

    可是让刘宁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对陈港的简陋不满的张久一竟然真的会对河口感兴趣,要知道河口的码头条件比陈港更加简陋。单单就张久一现在表现出这样的姿态。就算最后没有选择望海,恐怕他和包飞扬也难辞其咎。

    刘宁真的是一肚子委屈都没地儿去诉苦,他很后悔当初他没有向包飞扬坚持自己的正确意见,也痛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向张久一提一下河口呢,现在不要说功劳被焦梦德抢走了,他能不能保住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已经成为问题。

    “谢谢,谢谢周书记,也谢谢焦书记,事不宜迟,我想明天就去河口码头看一看。就请焦书记做个向导,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张久一没有去看刘宁的脸色,他倒是看了一眼包飞扬,包飞扬好像也有些吃惊。不过显然包飞扬也仅仅是吃惊,并没有什么慌乱的意思。清亮的眼神盯着张久一,让张久一没来由感到一阵心虚。

    “没问题,我老家就是河口乡的,明天我请张总品尝正宗的冠河鲫鱼,来了望海不吃冠河鲫鱼,那可就是白来了。”不等其他人反对,焦梦德连忙一叠声地答应。

    周知凯看了看焦梦德。欲言又止,他刚刚确实想站出来亲自带张久一去河口考察的,没想到焦梦德反应太快了,还没有等他说话,就已经答应下来。张久一好像对焦梦德很有好感,又马上附和答应。让他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周知凯不由恼火地瞪了一眼包飞扬,当初他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包飞扬身上,希望他能够创造奇迹,没想到问题竟然就出在他这里,如果没有包飞扬。刚开始他就亲自出马的话,说不定事情早就谈成功了,哪有焦梦德表现的机会?

    看到焦梦德和张久一相谈甚欢,其他人心里又羡又妒,特别是一直跟焦梦德不对付的曹逊,气得差点骂娘,心里懊恼道:“真的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自己怎么会相信包飞扬这个废物,好好的事情办砸了,白白便宜了姓焦的那个混蛋。”

    曹逊异常恼火,焦梦德这次要是立功,以他的年龄,说不定还能够升一格骑到他头上,就算升不了,在县委的排名也可能越过他,跑到他的前面,这是曹逊无法接受的事情。

    县长杨承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刘宁是他这条线上的人,他对刘宁也很信任,所以当初他将事情放手给包飞扬和刘宁去做,万一做成了,首先是县政府的功劳,失败了也追究不到他的责任。可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没有希望也就算了,可是本来能够成的事情,却被包飞扬和刘宁搞砸了。如果焦梦德真的将事情做成了,那么首先是县委的功劳,跟县政府没有关系,而且焦梦德真因为这件事升格的话,说不定顶的就是他县长的位置。

    杨承东也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出手操办这件事,他相信自己出面的话,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现在他们都没有办法,焦梦德和张久一一唱一和,已经将事情敲定了,他们就算想插手,也要担心张久一临时变卦,抢不到功劳不说,还要承担搞砸事情的责任,他们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只能任由焦梦德将事情抢到手上。

    看到大局已定,焦梦德和张久一不由相视一笑,焦梦德这时候才想起包飞扬,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包飞扬没有丝毫失意和慌乱的模样,反而冲他微微一笑。焦梦德心中不由得暗道,包飞扬这王八蛋究竟是被气糊涂了,还是得了失心疯,眼看这个项目尘埃落定以后,他就要被追究责任,竟然还乐得出来?

    年轻人啊!还是太年轻啊!包飞扬你这个小王八蛋想和老子掰手腕斗心眼儿,真是自寻倒霉啊!

    包飞扬自嘲地笑了笑,事发突然,让他这个方夏陶瓷集团的幕后老板也感到十分惊愕。不过他并不想刘宁等人那样感到担心,因为在方夏陶瓷集团来说,他包飞扬才是最后说话做决定的人啊!所以他将焦梦德、张久一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不禁起了疑心,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看起来天衣无缝,可是未免也太戏剧化了一点。还有河口的情况他很清楚,根本不适合方夏陶瓷集团未来发展的要求,难道张久一就看不出来?不可能啊!以包飞扬这几天和张久一交谈来看,张久一还是具有一定的专业水平的,至少在行业的平均水准之上吧?

    不过呢,包飞扬没有证据在手,也不想妄自去做什么恶意的揣测。他只能认为张久一还不了解河口的情况,所以才会觉得河口的条件更好,想必他明天看到以后,就不会这样觉得河口条件比陈港有什么优势了。倘若不是这样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恐怕张久一早就已经和焦梦德串通好了,眼下只是演一出双簧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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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被别人决定命运,就必须决定别人的命运——一个迈上权力巅峰的传奇故事
苦心经营复仇,谁料在大仇得报前夕被手下出卖遗恨身死,天不绝人穿回过去,却发现自己仅有五天时间周旋!危急时刻包飞扬与时间赛跑,利用各种关系竭尽心力改变历史进程,扭转整个家族的悲惨命运,击败以路忠诚为首的高官集团,一步步升迁,一步步上位,重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官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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