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收获
有了这一段精彩的插曲，再接下来的评点诗画显得波澜不惊风平浪静。
昌平公主和苏盈做评判，挑选了三幅诗画最佳的。蒋溶月的诗画赫然在其中，还有蒋氏所作的诗画也入了选。
凌静姝细细看了蒋氏的画作，笑着赞道：“堂嫂用色新奇，构图精巧，咏荷图别具一格，令人眼前一亮。”
蒋氏未出阁前，也是以才闻名的闺秀，闻言嫣然一笑：“久不动笔，已经生疏了。你就别夸我了，再夸我该脸红了。”
凌静嫣的诗画也算不错，可惜今日这里高手如云，没有一些特别之处，很难脱颖而出。好在凌静姝大出了一番风头，蒋氏也颇为收获，凌静嫣心情低落不到半刻，就重新又高兴起来，扯着蒋氏低语了几句。
“大嫂，我看中了那个绘着美人的花瓶，待会儿你就挑那一个花瓶好不好？”那个花瓶细长婀娜，绘着美人执伞图。
蒋氏顺着凌静嫣的目光看了过去，点点头应下了。于是，凌静嫣的心情就更好了。
凌静姝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失笑。
凌静嫣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性情温和宽厚的大嫂。
昌平公主的笑声响了起来：“今日本宫有幸欣赏到了诸位精妙的诗画，心中实在欢喜。蒋三小姐等三人，可以任从这里取走一件做彩头。至于其他人，临走时本宫也有小礼物相送。”
昌平公主口中的小礼物，自然不会差了。
出手如此阔绰大方。众人免不了要奉承一番。
昌平公主颇享受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描绘的精致妩媚的脸上，满是春风得意。
凌静姝也在其中。将心里滔天的恨意一点一点地压到心底最深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福敏郡主大概是今日赏荷宴上最郁闷最懊恼的一个了。之前出了这么大的丑，她就是再骄纵任性，也无颜闹腾了。
之后，宫女们一一上前来收拾了诗画。
这些画作，在众人离开的时候可以带走。
昌平公主忽地笑着看向凌静姝：“凌九小姐，你今日所作的咏荷图。甚合本宫心意。若是凌九小姐肯将这幅赠送给本宫，本宫一定厚礼相赠。”
凌静姝忙起身笑道：“能得公主殿下青睐，是我的荣幸才是。岂敢要什么厚礼。”
昌平公主对凌静姝得体的应对颇为欣赏，笑了一笑，温和地让凌静姝坐下。
虽然昌平公主没再说什么，不过。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位凌九小姐，凭借着高超的诗画和一颗聪慧玲珑心，已经入了昌平公主的眼。
这个贵女云集的圈子里，从今天起，又要多一个人了。
……
未时正，赏荷宴结束，众人一一辞行。
蒋氏果然挑了凌静嫣相中的美人花瓶，凌静嫣得了一盒宫中的绢花。凌静姝的收获最大。昌平公主要了她的诗画，然后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尤以那一方砚台最为名贵。
忙了大半日，昌平公主显然也有些倦了，并未亲自送客人。由身边的宫女内侍代为送客。
蒋溶月和蒋氏走在一起，离凌静姝也最近，冲凌静姝甜甜地笑道：“凌九小姐，以后堂姐回来做客，你可别忘了一起来。”
别人的好意，凌静姝自是不会拒绝，含笑应了下来。
临近门口时，走在前面的苏盈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
待凌静姝一行人走过来，苏盈转过身来，微笑着喊了声：“凌九小姐，请稍稍留步。”
凌静姝停下脚步：“不知苏二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只是有几句冒昧的话不吐不快。”
苏盈的声音柔雅悦耳，目光清澈友善：“今日有幸在赏荷宴上结识了凌九小姐，我心中只觉得你我甚是投缘，所以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日后常来常往。”
人与人之间确实有眼缘这回事。
譬如说，见到福敏郡主的第一眼，凌静姝就打从心底里觉得厌恶。
而今日，苏盈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却十分好。
“苏二小姐的话可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凌静姝回以友善亲切的微笑：“我也觉得你我极为有缘。承蒙你不弃，愿意折交于我，我岂有不愿意的道理。”
苏盈失笑：“怎么越说越客套了。这些场面话不说也罢。过些日子，便是我的及笄之日，到时候我会发请帖到凌家，还望你如约而来。”
对待字闺中的少女来说，及笄这一日是十分重要的。象征着少女长大成人，可以谈婚论嫁。
就算是平民百姓家，也会为女儿举办及笄礼。对名门贵女来说，及笄礼就更重要更盛大了。
苏盈主动张口邀请凌静姝参加自己的及笄礼，显然是将凌静姝当成了可以结交的朋友。
凌静姝不假思索地应下了：“好，到时我一定来。”
苏盈抿唇一笑：“那就一言为定。”
说完，冲众人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
窈窕动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凌静嫣忍不住叹道：“早就听闻苏二小姐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今日一见，犹胜闻名。”
但凡是才女，少不了会有几分傲气。这位苏二小姐，却谦和有礼，十分友善，令人如沐春风。
就算是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苏二小姐确实是德才兼备的名门闺秀。
凌静姝也难得地由衷夸赞另一个少女：“是啊，苏二小姐确实十分出众。”
蒋溶月听着她们夸赞苏盈，心里有些微的不痛快。
她也是遮不住心事的人，心情一波动，脸上难免显露了几分。
凌静姝眼角余光留意到了蒋溶月的神色变化，话风立刻一转：“今日来赴宴，不仅结识了苏二小姐，还结交了性子直爽可爱又活泼的蒋三小姐，实在是我的好运气。”
这话听着着实顺耳。
蒋溶月眼眸弯弯，笑的俏皮又欢快：“其实，我只比苏姐姐小了两个月。等她及笄礼过后，很快就轮到我了。到时候你们别忘了登门来做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点拨
此次公主府之行，大有收获。
技压福敏郡主狠狠出了口闷气，倒还是小事。博得昌平公主另眼相看，日后能时常出入公主府，这才是最令人欣喜的。
至于结识苏盈和蒋溶月，都是意外之喜了。
回了凌家后，不等孙氏追问，凌静姝便将今日在公主府的际遇一五一十地道来。
当孙氏听到这一连串的意外转折后，也是又惊又喜：“哦？竟有这等事！好在有惊无险，昌平公主又对你另眼相看。这么说来，你们日后就有机会时常去公主府赴宴做客了？”
这对凌静姝和凌静嫣来说可是好事一桩。
有资格出入公主府邸，结识名门闺秀，将来说不定就能有一桩好姻缘呢！
孙氏的心思并不难猜。凌静姝将孙氏喜出望外的神色尽收眼底，却并不说穿，含笑应道：“昌平公主今日说过，以后举办宴会，会让人送请帖来。”
孙氏喜笑颜开，一脸说了个三个好：“好好好！”
凌静嫣插嘴道：“娘，还不止这些呢！我们今日在赏荷宴上遇到了英国公府的蒋三小姐，还有苏家的二小姐。她们两个的及笄礼都快到了，邀我们一起登门做客呢！”
这对孙氏来说，又是另外一桩好消息了。
蒋三小姐尊贵的身份不必细说，苏二小姐出身书香门第，苏家是太子妃苏氏的娘家，这些年来颇有大周朝第一书香门第的美誉。
能和这样的名门贵女相识结交。自然是好事。
闲话一番过后，孙氏神色郑重起来，特意叮嘱道：“阿姝。明日你们几个又该去太子府上了。记着要谨言慎行，不要逞口舌之利。”
也万万不能给凌家惹祸。
最后这句话，不必说出口，众人都听懂了。
孙氏神情认真，凌静姝也不敢怠慢，忙敛容应下了。
孙氏轻叹一声，又放软了语气：“阿姝。你是个聪慧又伶俐的丫头，有些话不需我多说也知道轻重。太子妃确实盛气凌人了一些，不过。谁让人家有这份资格呢！不管心中是否情愿，总得忍让几分。”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女子表现的再宽容大度，大多也都是表面功夫。男子们不会计较的事。换成了女子。说不准就会记仇了。”
这句话的含意更直白。
皇太孙不会和一个少女计较口舌，堂堂太子更不会将她偶尔的逾越之举放在心上。可太子妃就不同了。
若是被太子妃“惦记”上了，日后出入太子府可就没那么愉快了。
凌静姝抬起眼眸，郑重应道：“多谢大伯母教诲，我一定仔细小心。”
孙氏特地说这番话，不仅是在自身着想，也是在为他们姐弟考虑。
实话说出来难免不太好听。可对着位高权重的太子妃，区区一个凌家小姐。实在没多少分量可言。
她不能为凌家惹祸，更不能为自己和阿霄惹祸！
……
公主府。
所有来赴宴的少女都走了。唯有福敏郡主厚颜留了下来。
福敏郡主憋了一肚子闷气和委屈，此时没了外人在场，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堂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尽向着凌静姝那个臭丫头说话，半点都不向着我。”
昌平公主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要是今日不向着你，你今日就得跳湖去摘荷花了。”
福敏郡主：“……”
提到刚才那尴尬又难堪的一幕，福敏郡主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昌平公主也不再顾忌福敏郡主的颜面，嘲弄地说道：“今天的事也给你提个醒。日后要对付谁，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再动手。根本没弄清人家的斤两本事，就鲁莽冒失地出言挑衅。结果自取其辱。”
“这样的结果，也实在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了。”
福敏郡主的俏脸涨的通红，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堂姐说的话，我记下了。”
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身为宗室权贵，身为堂堂郡主，行事任性些又有何妨。难道还要对着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臭丫头低头不成！
福敏郡主心里那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昌平公主想当做看不出来都不行。
罢了，她今天心情还不错，就再点拨福敏几句好了。
昌平公主眸光一闪，故作淡然地问道：“福敏，你和凌九小姐的恩怨从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卫太医！”
福敏郡主一点都不害臊，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倾慕卫太医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平日里卫太医在皇宫里，我想见他一面，只有到回春堂去。装着生病了，才能见上卫太医一回。”
“这个凌静姝，打着为胞弟治病的借口也去回春堂求医。更可气的是，不知怎么得了太子妃的应允，每隔五日就娶太子府一回。”
“这么一来，她岂不是每隔五天就能见卫太医一次了？”
一想到这儿，她就满心的嫉妒恨！
昌平公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见面又能如何？难不成五天见一次面，卫太医就会迷上她不成？卫太医不近女色可是出了名的。宫中宫外那么多美人倾慕于他，也没见他有半点动容。区区一个凌静姝，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福敏郡主哑然。
是啊，这些年，明里暗里倾慕卫太医的美人还少了么？
卫太医若是这么容易被美色所迷，也不会一直独身至今了……
“堂姐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我就是看那个臭丫头不顺眼！”
福敏郡主也坦然说了实话：“从见她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不舒坦，怎么看她都别扭。她不过是一个定州城来的土包子，凭什么见了我这个郡主还不卑不亢的。说到底，就是仗着一张脸生的美。”
说到最后一句，深深的嫉意流露了出来。
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根本就没听懂她在暗示什么！一味的在那儿拈酸吃醋！
昌平公主柳眉微蹙，不轻不重地又说了句：“依我看，卫太医并非你的良缘，你还是趁早死心的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姐弟
在大周朝，大夫并不是贱业。尤其是到了太医这个级别，虽然品级不高，也有了正式的官职俸禄。
不过，在勋贵宗亲们的眼中，对行医治病的太医们难免有几分轻视。
以卫太医的身份，就算他有一个身为婕妤的姐姐，要娶一个有封号有丰厚嫁妆又颇得宠爱的郡主，还是不太够格的。
福敏郡主扁扁嘴，不乐意地说道：“这些话父王母妃都说过，堂姐，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一张嘴就是身份地位配不配得上。我知道卫太医配我，是我委屈了一些。不过，我喜欢他，就乐意嫁给他，这还不行吗？”
……所以，福敏根本就没领会她的真正意思！
配不上的那个人不是卫太医，是福敏自己好吗？！
昌平公主不耐多说，也不便说的太过仔细，含混不清地说着：“总之，你听我的没错。日后离卫太医远一点。你一个待字闺中的郡主，整天追着男人跑像什么样子。不够丢人的吗？”
福敏郡主敷衍地嗯了一声，摆明了没将昌平公主的叮嘱放在心上。
真是个蠢货！
昌平公主皱了皱眉，声音陡然冷淡了不少：“罢了，今日我也累了。没精神陪你说话，你先回府吧！以后有了空闲再招呼你过来说话。”
论起喜怒无常，无人能及昌平公主。
福敏郡主对她打从心底里有几分发憷，昌平公主一冷下脸。福敏郡主也不敢再多逗留，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
福敏郡主一走，耳根总算清净了不少。
昌平公主懒懒地小憩了片刻。有了兴致，召了一个容貌白皙俊美的内侍进去。
其他的宫女内侍立刻退了下去。
很快，门内便响起了细细的娇喘声。一开始声音还有些压抑隐忍，待到后来，便渐渐放肆无忌了起来。
在门外几米处守着的宫女内侍们，早已见惯不惯，依旧目不斜视。
就在此刻。一个内侍匆忙小跑了过来，低声对守门的宫女说道：“燕王殿下来了！”
那宫女略略皱眉。若是别人登门，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也就罢了。来的偏偏是燕王。这可就挡不回去了。
偏偏公主又在召内侍寻欢作乐，听动静一时半会不会结束，谁也没这个胆子去敲门。惹怒了昌平公主，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你先领着燕王殿下去公主殿下的琴房里。”那宫女迅速有了决断。低声叮嘱道：“若是殿下问起。你就说公主殿下正在沐浴。等沐浴完了就过去。”
内侍点点头，迅速退下了。
……
“公主殿下正在沐浴，还请殿下先到琴房里稍侯片刻。”内侍满脸陪笑，将燕王领着进了琴房里。
沐浴？
大白天的沐什么浴！
只怕是又召了内侍在取乐吧！
一身绯衣的俊美少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既是如此，那本王就在此等上一等好了。”
内侍暗暗松口气。这个借口确实缺乏诚意……好在燕王殿下没有拆穿。
内侍退下之后，燕王在琴房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昌平公主性子虽轻浮些，毕竟是天家公主。自幼便接受严格的教导。诗词书画都颇为精通，尤其擅长抚琴。
以昌平公主喜好奢华享受的性子。这个琴房自然布置地非同一般。各种名贵的古琴就有十几张，分别放置在几间屋子里。
除了古琴，还有长箫竹笛之类的乐器。
燕王等的有些不耐，随手取过竹笛，吹了一曲欢快的曲子。
笛音落了之后，昌平公主也终于来了。
昌平公主一脸慵懒之色，脸上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未语先笑：“阿圻，让你久等了。”
燕王瞄了昌平公主一眼，说话半点都不客气：“皇姐，你堂堂公主之尊，行事也该稍稍顾忌些颜面。想寻欢取乐，晚上召内侍就是了。白日宣淫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好。”
“传到驸马耳中，驸马脸面难看，少不得又要去找母后告状。母后若是真的生气，你可就别想这么逍遥自在了。”
昌平公主就是脸皮再厚，被亲弟弟这么直言不讳说上一通，也够羞恼的了。
昌平公主收敛了笑意，轻哼一声，不悦地说道：“我的事你少管。”
“如果你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你当我乐意管你？”燕王也轻哼一声，俊脸上满是讥讽嘲弄。
昌平公主瞪了燕王一眼：“你有这份闲工夫，还不如进宫多陪陪父皇，哄父皇高兴些，多给些实差给你。省得你整日闲晃，无所事事。”
顿了顿，又嘲弄道：“瞧瞧你，堂堂一个皇子，还不如阿曜这个皇太孙。朝中大臣们一提起皇太孙，可是人人称道。一说起你……啧啧，那话可就难听了。什么游手好闲，什么惫懒顽劣，什么不堪造就。换了我是你，早就没脸见人了。”
素来玩笑不羁的燕王，听了这些戳心窝子的话，也变了脸色，冷冷说道：“我再顽劣不堪，也是男子，就算身边都是美貌宫女，也无人敢乱嚼舌根。将来娶了王妃，再纳上一堆美人，王妃也不敢多嘴半个字。”
“皇姐可就不一样了。你毕竟是女子，又已经嫁了驸马。身边的内侍不停地换脸孔，一个比一个英俊。你真当这全京城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徐源这个驸马再窝囊再没用，毕竟是徐家的嫡子，是母后嫡亲的侄儿。你就算不顾自己的脸面，也总得为母后考虑一二。”
“你……”昌平公主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怒目相视。
燕王冷笑，不屑地回视。
姐弟两个互揭伤疤，颇有些相看两厌的意思。
昌平公主咬了咬嘴唇，到底把心里的怒气压了下来，放缓了语气：“罢了，你难得来上一回，就是要和我吵闹斗嘴的么？”
昌平公主示弱退让，燕王也并未咄咄逼人，顺势下了台：“今日无事，来看看你。”
昌平公主打起精神笑道：“我今日在府中举办了赏荷宴，着实有不少趣事，说给你听听解解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动
昌平公主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一副阴沉着脸要撵人的架势，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是满脸含笑了。
燕王不愧是昌平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脾气和昌平公主相差无几，很快便将刚才对峙的事扔到了脑后，懒洋洋地问道：“哦？今天宴会上有什么趣事，不妨说来听听。”
昌平公主绘声绘色地将福敏郡主和凌静姝打赌一事说了出来。
燕王听到凌静姝的名讳时，狭长的凤眸亮了一亮，闪出兴味的光芒：“皇姐，你说的凌九小姐，是不是从定州来的？她的大伯父是工部司凌郎中。”
昌平公主讶然挑眉：“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之前见过她？”
燕王眸光一闪，徐徐一笑：“在鼎香楼里曾有过一面之缘。”
昌平公主斜睨燕王一眼，忽地娇笑一声：“哟！才见过一回，对人家的印象就如此深刻。你该不是相中人家了吧！”
“相中了又如何？”燕王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我身为皇子，年轻英俊未婚，有哪里配不上她不成。纳进府来，做个皇子侧妃，也不至于辱没了她。”
“胡闹！”
昌平公主笑着白了燕王一眼：“母后正忙着为你选正妃。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胡闹了。要是和哪家闺秀牵扯不清的，对你的名声总归不好。就算你有心纳美人进府，也得等你大婚后再说。”
燕王耸耸肩。一派毫不介怀的架势：“我的名声一直都是这样。和女子牵扯不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母后不会介意的。”
男人嘛，风流成性真不算什么毛病。
燕王虽未成年娶妻。却早已通晓人事。身边的美貌宫女暂且不说，青楼画舫里结识的“红颜知己”也不在少数。
昌平公主想到自己纳一个男宠，都得偷偷摸摸掩人耳目，再看看燕王这副风流浪荡的十分坦然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羡慕嫉妒恨了。
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凭什么男人就能三妻四妾拈花惹草，女子寂寞了，想找个人解解闷就是不守妇道？
哼！
她才不理会这些。她是大周朝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无人能及，随心随欲。谁能奈她何？别说是养几个男宠，就算她相中的男子有妻有儿，也得如愿以偿不可！
昌平公主任性地想着，也不再劝燕王了。只说道：“你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你。不过，这个凌静姝，挺知情识趣的。以后会是我宴会的座上宾。你若是在我府里遇上了她，可得给我收敛些。”
知情识趣？
燕王听到这个形容词，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那一天在鼎香楼里遇到凌静姝，她的表现可没半点知情识趣的样子……昌平公主口中的凌静姝，和他认识的那一个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而且，身为嫡亲的姐弟。他很了解昌平公主的性子。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脾气，能入她的眼可不容易。
这个凌静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少女？
“皇姐，你刚才说留下了凌九小姐作的诗画，可以让人拿来给我欣赏一番吗？”燕王冷不丁地提出了要求。
昌平公主也有些意外，却并未拒绝：“好，我这就让人拿过来。”
……
身处污泥未染泥，白茎埋地没人知。
生机红绿清澄里，不待风来香满池。
燕王欣赏完荷花图，目光便落在了那几行诗句上。神色有些微妙的动容，久久没有说话。
以诗言志！
借着写荷花的风骨，来隐喻自己的坚强和不染尘泥的高洁。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点睛之笔。足可见写诗人的才华和含而不露的骄傲。
那一日的惊鸿一面，其实并未给他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身为皇子，自幼长于宫廷，见惯了各色美人。待十四岁通晓人事后，身边可供采撷的美人也从未断过。
凌静姝确实是极少见的美人，所以他一时动了兴致，给了她一张燕王府的名帖。这种事对燕王来说司空见惯。
如果她主动登门造访，燕王不会放过送上门的美人。如果她矜持自傲没有来，也没什么关系。堂堂燕王，身边还会少了解语花么？
凌静姝后来一直没有露面，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身边可供玩乐解闷的事太多了，也没多少空闲去想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美丽少女。
就在他快要忘记这个少女的时候，没想到会在昌平公主这里听到她的音讯。
更未想到，只看着她亲手所作的诗画，他便心旌摇曳，久久无法自持。
这种陌生又奇异的感觉，他平生从未有过……
昌平公主看着燕王少有的凝神注目，心中暗暗好笑，故意打趣道：“喂！你怎么一直在发呆。该不是只看着这幅诗画，就真的心动了吧！”
一向肆意妄为言谈无忌的燕王，难得有了一丝十几岁少年郎的窘迫：“什么心动，皇姐你可别乱说。”
哟！
这小子的脸竟然微微红了！
看着就像个情窦初开的笨拙少年！
这么多年姐弟，她可从未见过燕王这副样子。
昌平公主一个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原来是真的心动了。诶哟，真是太有趣了！只见过一回，再加上今日看了人家的诗画，就动了春心。阿圻，你真让皇姐眼界大开了。”
一边说一边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燕王有些恼羞成怒，瞪了昌平公主一眼：“皇姐！”
再说下去就真的要恼了！
昌平公主勉强忍住笑，举起双手：“罢了罢了，我不笑你了行了吧！”
燕王轻哼一声，气势汹汹地说道：“这幅诗画我也要带走。”
昌平公主眼里全是笑意，脸上却故作惊讶：“这又是为何？这幅画明明是我留下的，你凭什么要带走？”
燕王再次哼了一声，充分发挥蛮横不讲理的霸道：“没什么理由，反正我要带走。”
昌平公主肚子都快笑痛了，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好了，算我怕了你。你想拿就拿走好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齐聚（一）
有了上一次的太子府之行，这一日再到太子府，众人心态平和了不少。就连凌静嫣也没那么紧张了。
安然顺畅地进了客房后，凌静嫣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奇怪，今日皇太孙殿下怎么没出现？”
凌静姝：“……”
蒋氏咳嗽一声，瞪了凌静嫣一眼：“阿嫣别乱说。上一次遇到太孙殿下是偶然。太孙殿下每天要忙的事情多的很，怎么会刻意等着我们。”
是因为上一次碰面的事情太尴尬了，所以别扭的太孙殿下今天不肯露面也是正常的吧！
凌静嫣心里默默想着，总算没说出口。
凌静姝神色如常，含笑说道：“卫太医还有一会儿才能来，我们先坐着等一等吧！”说着，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凌霄：“阿霄，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到待会儿要施针，心里觉得害怕？”
凌霄也没逞强，老实承认了：“是啊，针灸的时候又酸又涨又痛，施完针了也会延续很久。一想起来，心里就有点发憷。”
凌静姝听的怜惜之意大起，柔声哄道：“每隔五日才施针一回，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凌霄点点头，然后笑了起来：“阿姝，这点疼痛我能忍得住的。你别总拿我当不解事的孩童好不好。我只比你小了一个多时辰罢了。”
凌静姝抿唇，笑而不语。
是啊，在她眼中。阿霄永远是那个怯生生地攥着她衣袖的弟弟，陨落在十六岁的大好年华。
他的死，让她痛不欲生。无法释怀。
今生有幸重生而回，为阿霄治好眼睛已经成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事。甚至比报仇雪恨更重要！
“你们姐弟两个，感情真好。”凌静嫣羡慕不已地叹道：“让人看着真是眼热。”
蒋氏笑着打趣：“阿嫣，你说这话也不嫌亏心。你大哥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
“这倒没有。”凌静嫣想也不想地应道：“大哥对我一直是极好的。不过，大哥要忙着去国子监读书，平日极少回来。哪里比得上阿姝和阿霄两人，天天朝夕相伴。”
凌霄立刻出言抗议：“嫣堂姐。等我的眼睛治好了，我也要去读书的。哪里还有时间天天在内宅里厮混浪费光阴。”
一边说一边挺直了略显单薄的胸膛，做出男子汉大丈夫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来！
就像孩童故作大人模样。又可爱又可笑。
众人都被逗的笑弯了腰。
“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你们笑什么？”凌霄有些情急地重申一遍：“我眼睛好了，也要像大堂兄那样去国子监进学。”
凌静姝忍住笑，安抚道：“好好好。等你眼睛好了。就请大伯父想法子送你去国子监里进学读书。”
……
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卫太医便来了。
卫太医依旧穿着半旧布衣，并未穿着太医院的官服。清俊温雅的脸孔上没什么表情，随意地看了凌静姝等人一眼，便开始为凌霄施针。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凌霄渐渐适应了施针的涨麻刺痛。只是额上和鬓角不停地渗出冷汗。
卫太医治病时的规矩颇多，凌静姝不敢随意出言打扰，更不便在此时上前为凌霄擦拭汗珠。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丝帕。
蒋氏和凌静嫣也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屋子里悄然无声。各人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声。
门外忽地响起了脚步声和喧哗声。大概是离门还有一段路。一时也听不出来人是谁。
卫太医手中动作未停，眉头却皱了一皱。沉声吩咐：“凌九小姐，出去看看是谁，别让外人靠近。”
卫太医吩咐的理所当然。
他身边只带了药童天冬，天冬得负责递金针给他，身边没有别的人手，能使唤的可不就是凌静姝了么？
凌静姝也在微微蹙眉，听到卫太医的吩咐，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白玉低声道：“小姐，还是让奴婢去看看吧！”
这里毕竟是太子府，这等恼人的事还是由她这个丫鬟出面好了。免得传到太子妃耳中，惹得太子妃不快。
凌静姝对白玉的顾虑了然于心，冲白玉淡淡一笑：“无妨。”
说完，走上前轻轻地开了门，走了出去。
白玉忙跟了上去。
……
凌静姝走出几步，抬眼一看，不由得一怔。
来人只有两个，后面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全是宫女内侍和侍卫。
并肩同行的，是两个十五岁的少年。
一个少年穿着玄色锦袍，面容冷峻，目光深邃，神情平静无波。正是身份尊贵的皇太孙殿下。
另一个少年则穿着鲜亮的绯色锦袍，狭长的凤眸浮着慵懒的笑意，眼波流转间，似能勾人心魄。竟是燕王！
这里是太子府，皇太孙出现还情有可原。
这个燕王又是怎么回事？来凑什么热闹？
凌静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迅疾恢复如常，快步上前，敛衽行礼：“小女子见过燕王殿下，见过太孙殿下。”
论身份，这两个少年俱都是天家子孙，尊贵之极。不过，燕王比皇太孙长了一辈，按着俗礼，应该先给燕王行礼。
皇太孙的目光落到凌静姝的身上，正要张口，燕王已经抢先一步笑道：“快些免礼。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
不是第一次见面？
凌静姝到京城尚未及两个月，什么时候竟结识了风流成性的燕王？
皇太孙眉头动了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类似不悦的情绪。
凌静姝稳稳地行了礼，站直了身子应道：“一个月前和燕王殿下的一面之缘，没想到殿下还记得，小女子诚惶诚恐。”
说是诚惶诚恐，脸上可没有半点被记住的荣幸欢喜。美丽无暇的俏脸颇为淡漠。
皇太孙的眉头略略舒展开来。
燕王碰了个软钉子，也不以为意，挑眉笑道：“当日在鼎香楼偶遇，本王特意给了你名帖。你若是有事，只管到燕王府来找本王。本王在府中一连等了半个多月，也没见你登门。莫非你是瞧不上本王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齐聚（二）
最后一句话，说的颇为轻佻。
皇太孙皱起了眉头：“六皇叔，你身为皇子之尊，说话总该有些分寸。”这种当众调戏美貌少女的行径，和那些浪荡无羁的公子哥儿又有何异？
燕王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没分寸了？刚才问凌九小姐是不是瞧不上本王，是想知道她是否怕本王帮不了她的忙。又没有别的意思。是你心思不正，想多了吧！”
比起燕王的伶俐善辩，皇太孙既不喜多言，也不喜口舌争辩，淡淡应了句：“既然六皇叔没有别的用意，那是我想多了。”
燕王的注意力都在佳人身上，根本没兴致和皇太孙多说话，随意地挥挥手道：“你刚才不是说了还要见东宫属官吗？你只管去就是了，不用管我。”
皇太孙：“……”
燕王压根没留意皇太孙不太美妙的脸色，兴致勃勃地对凌静姝说道：“听闻你胞弟生了眼疾，要求卫太医医治。你每隔五天就要领着人到太子府来，这么跑来跑去的实在麻烦。”
“不如这样，你们姐弟直接搬到燕王府来。卫太医来过太子府之后，直接去燕王府。这样也免了你们姐弟的奔波之苦。”
皇太孙：“……”
凌静姝：“……”
凌静姝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略略垂头应道：“多谢殿下美意。我们姐弟住在大伯家里，每隔五日才奔波一回。并不辛苦。”
燕王仿佛没听到凌静姝的拒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燕王府和这里离的不远，只有一盏茶的路程。而且。燕王府只有本王住着，地方宽敞，空院子多的是。本王吩咐一声下去，让人给你们准备一个最大最好的院子，再挑些伶俐的宫女去伺候……”
凌静姝皱着眉头，扬起声音打断燕王的自说自话：“真的不用了。我们姐弟和殿下萍水相逢，又非亲非故。怎么好随意地住进燕王府。”
哪有大家闺秀随意地住进王府的道理！
就算她想报仇雪恨，也没有一头钻进狼窝里的打算。
再者说了，燕王的热情一看就是不怀好心。
燕王的一腔热忱。被生生的泼了一盆冷水。
燕王稍稍收敛笑意，一脸疑惑的神情：“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又如何？人与人一开始都是陌生不熟悉的，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熟络起来了嘛！你在来京城之前。难道就认识阿曜了？现在还不是时常到太子府来？”
“这怎么能一样！”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应道。
凌静姝看了皇太孙一眼。然后闭上嘴。
燕王眸光一闪，唇角似笑非笑地扬起：“哦？哪里不一样了？是因为阿曜在水路上救了你一回，救命之恩铭记于心吗？”
……
这件事燕王怎么会知道？！
凌静姝心中一惊，脸上笑意全无。看着燕王的目光里满是警惕和戒备。
当日船上遇匪的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少，却都得了封口令。回了京城后，无人提及此事。燕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所谓的嬉笑不拘，果然只是伪装。
皇太孙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区区小事。我从未宣扬过。不知六皇叔是从何知道的？”太子府里，果然有燕王的眼线。
燕王哈哈一笑：“我也是偶尔听人提起过。放心好了。事关凌九小姐的闺誉，这种事我自是不会随意说出去。”
皇太孙看了燕王一眼，扯了扯唇角：“六皇叔一言九鼎，既是这么说了，我岂有不相信的道理。”
“不过，我也要劝皇叔一句。平日里言行无忌说话放肆些无妨，近来皇祖母正在为你选妃，皇叔还是收敛一二的好。免得传到皇祖母的耳中。”
徐皇后虽然疼宠燕王，对燕王的期待也是极高的。听到燕王行事荒唐，难免会不喜。
“母后整日忙着打理后宫，哪有心思管我这些小事。”燕王漫不经心地笑道：“说到选妃，其实你比我这个皇叔还要大上几个月，皇嫂在忙着为你挑选太孙妃才是。”
皇太孙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话题，目光微微一沉，淡淡应道：“长幼有序。总得等着皇叔大婚了，才能轮到我。”
一口一个皇叔，看似恭敬，实则疏远。
看来她之前预想的没错。
蒋皇后去世的早，如今后宫由徐皇后一手把持。徐皇后所出的燕王，和蒋皇后所出的太子父子并不和睦。
此时矛盾尚未激化，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等再过上几年，就会峥嵘毕露。
凌静姝一边听着皇太孙和燕王口舌争锋，一边暗暗思忖着。
……
皇太孙的目光掠过凌静姝若有所思的俏脸，然后拧起了眉头。
他和燕王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大半是因她而起。她倒是一脸看热闹看好戏的模样……实在可气可恼。
咦？吵着吵着怎么还中场休息了？
燕王顺着皇太孙的目光看向面容平静的凌静姝，然后咧嘴一笑。
不愧是他看中的姑娘！
看看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看那副宠辱不惊的神情，还有不施脂粉丽质天生的俏脸，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
他刚才邀请他们姐弟进燕王府住下，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他是很认真的。
只可惜，姑娘家总是矜持的，根本理解不了他肆意玩笑下的真情！
凌静姝面对两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并不慌乱，微微一福说道：“卫太医正在为阿霄施针治病，不能受半点声音惊扰。刚才听到外面的脚步说话声，我这才斗胆出来拦住两位殿下。”
“恳请两位殿下说话声音小一些，或是另择他处说话，小女子感激不尽。”
……所以，他们两个都被嫌弃了？
燕王似是觉得这样的情形极为有趣，冲皇太孙咧嘴一笑：“阿曜，凌九小姐既是不想我们两个在此惊扰了卫太医治病，我们不如暂且一起离开。等卫太医治完病了再来。”
再来？
还要来做什么？
凌静姝暗暗觉得头痛。这个不按常理出牌又身份尊贵的燕王，可比皇太孙要难应付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齐聚（三）
皇太孙嘴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应道：“卫太医为凌公子施完针就要走，凌九小姐她们也会一并离开。不知六皇叔还要过来做什么？”
这种话凌静姝不便说，皇太孙倒是没多少顾忌。
燕王的反应也很妙，悠悠挑眉：“当然是来看望凌公子的眼疾治的如何了。”
……皇太孙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六皇叔应该从未见过凌公子吧！忽然纡尊降贵的来探望，只怕会惹人非议。”
燕王脸皮厚度果然经得起考验，闻言不但不以为意，反而笑了起来：“怎么没见过。上次在鼎香楼见过一回。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了嘛！”
面对嬉皮笑脸又厚颜的燕王，皇太孙也彻底无语了。
论年龄，他比燕王还大了几个月。偏偏长幼有序，他这个做侄儿的，总不好一直撂脸色给燕王看。明里暗里的讥讽几句也就罢了，却不能失了礼数。
在场的三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皇太孙天生一张冷脸，不言不笑，冷肃威严。
燕王却是天生一张嬉笑不拘的模样，不笑时也有几分笑意，目光放肆地落在凌静姝的俏脸上。
凌静姝既不愿和皇太孙对视，也不想和燕王较劲，正要行礼告退，身后忽地响起了脚步声。
……
凌静姝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一眼。
只见一袭布衣的青年男子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清俊好看的眉眼满是沉静淡然，抬眼看到皇太孙和燕王俱在这个小院子里。竟也没多少惊讶。
“微臣见过燕王殿下，见过太孙殿下。”卫太医走上前来行礼。
燕王笑道：“卫太医免礼。”
语气颇为温和随意。
卫太医道了谢，才站直了身子。
凌静姝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目光中隐含期盼和热切：“卫太医今日已经为阿霄施完针了么？”
卫太医嗯了一声。
凌静姝又追问道：“阿霄的眼疾可有好转了？”
问及病患的病情，卫太医的态度还算温和：“凌九小姐不必过于忧心。凌公子的淤血早已郁积，致使眼盲多年。如今三管齐下，看凌公子的反应，确实有些好转。不过，原本预计三四个月就能治好，现在看来时间不足。或许要半年左右。”
“总之，汤药一日三顿不能停下。敷眼的药膏也要每日及时更换。若是汤药或药膏用完了，就照着药方再去回春堂抓药。”
凌静姝用心凝听。含笑一一应了。
那旁若无人的样子，看在眼中，格外刺目。
皇太孙瞄了卫太医一眼，没有吭声。
燕王眸光微闪。扯了扯唇角。若有所指地说道：“卫太医妙手回春，连眼盲多年的眼疾也能治好。实在令人钦佩。说起来，本王时常在外走动，经常听人提起卫太医的名讳。这满京城的闺秀少女，不知有多少暗中仰慕卫太医。令本王也望之兴叹啊！”
凌静姝有些笑不出来了。
燕王当着她的面这么说，颇有些指着和尚说秃驴的意思。
卫太医尽心尽力为凌霄治病，她这个做姐姐的心中感激，对着卫太医时不免要多几分热情恭敬。这也是病患家属面对大夫时应该有的尊重。
可被燕王这么一说。立刻就变了味道……
卫太医淡淡一笑，拱手应道：“微臣自幼学医。有幸进了太医院。身为太医，治病救人行医赠药都是微臣分内的事。微臣并无邀名的心思。只是受过微臣诊治的普通百姓，心中存着对医者的感激，偶尔夸赞几句。没想到竟入了殿下的耳中，微臣实在诚惶诚恐。”
“至于殿下所说的有闺阁少女仰慕微臣之类的话，大概是殿下误会了。微臣早已立誓终身不娶，此生要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医术的钻研上。对于此类事情，微臣从不在意，也从未上过心。”
……
立誓终身不娶？
凌静姝心里暗暗惊讶，忍不住看了神色平静从容的卫太医一眼。
这种话可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
难道传闻都是真的？这个俊美出众风华无双的卫太医，其实身患不为人道的隐疾？抑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燕王听了这番话，神色却微妙的缓和了不少，咧嘴笑道：“我不过是随便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还有，你十八岁时立誓终身不娶，迄今也有六年了。年少轻狂时，谁没说过几句荒唐话。这种话岂能当真。”
“卫家就你这么一颗独苗，你就是不喜女色，也得成亲生子传宗接代吧！不然，就是卫婕妤也于心难安。”
卫婕妤出身低微，当年是徐皇后身边的宫女。后来被皇上临幸，颇受宠爱。生下女儿安雅公主后，才有了婕妤的名分。
如今皇上年迈，极少亲近女色。卫婕妤因为性情柔顺善解人意容貌美丽，皇上每个月总要召卫婕妤侍寝一两回。
宫里有名分的嫔妃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卫婕妤虽然位分不高，却长宠不衰，谁也不敢小觑。也只有徐皇后嫡出的燕王，会用这般随意的口吻提起卫婕妤了。
卫太医听到燕王提起长姐的名讳，神色依然不变：“不管如何，都要多谢殿下美意。”
燕王依旧注视着卫太医，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卫太医到底钟情什么样的女子，不妨说出来，本王替你保媒如何？”
燕王虽是一脸笑意，却掩盖不了咄咄逼人的本质。
凌静姝垂下眼睑，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之情。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卫太医不肯娶妻总是事实。燕王这般步步紧逼是什么意思？该不是以为她心系卫太医，逼着卫太医娶妻成亲就会让她死心吧！
实在荒谬可笑！
别说她此生都不会嫁人，就算将来有了变故改了心意，那个人也绝不可能是燕王。
卫太医声音平淡：“微臣没有成家的打算，殿下不必费心了。”
皇太孙略略皱眉，沉声道：“六皇叔，人各有志。卫太医既是没有这份心，你就别开玩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矜持？
卫婕妤是徐皇后的派系人马，卫太医说起来也属于徐皇后母子阵营。
燕王也没再继续刁难，挑眉一笑，轻飘飘地扯开了话题：“卫太医还得回宫复命，本王就不打扰占用你的时间了。”
卫太医神色不变，行礼告退。
卫太医一走，凌静姝便向皇太孙告退：“太孙殿下，我们姐弟今日登门，多有叨扰之处。现在阿霄已经施完针，我们也该回府了。”
皇太孙显然也不乐见燕王纠缠不休，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也好。”
“等等！”
燕王殿下却不乐意了。
他巴巴地跑到太子府来，还没和佳人说上几句话，凌静姝就这么急着要离开。皇太孙也是一副不乐见他多逗留的架势，委实令他没有颜面：
“阿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来者是客，已经快近中午了，这个时候怎么着也该留凌家姐弟吃了午饭再走吧！堂堂太孙，难道是自持身份不愿折腰结交之辈？”
……说起歪理一套一套的，不愧是出名难缠的燕王。
皇太孙瞄了燕王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依六皇叔之意，又该如何？”
燕王大咧咧地一挥手：“罢了！今日我就越俎代庖替你做回主，留凌家人用了午饭再走好了。皇兄皇嫂都忙碌的很，这点小事不必惊动他们了。让厨房做些精美的饭菜，送到这个院子来。本王正好闲着无事。今天就留下一并用午饭好了。”
皇太孙：“……”
凌静姝：“……”
她要收回自己的话。
燕王的脸皮厚度根本是深不可测，无法用常理来推断。
更可恶的是，燕王比皇太孙长了一辈。说话时处处占上风。皇太孙天生冷肃的脸孔，对着燕王殿下几乎没什么用处。
凌静姝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既是拒绝不了，就吃了午饭再走又能怎么样。
她既是要报仇，昌平公主和燕王都是避不开的。心中再厌恶憎恨，也得隐忍下来。
皇太孙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很快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六皇叔既是要留下用饭。也不便和凌家女眷同坐一席。我中午也闲着没什么事，就陪六皇叔小酌几杯好了。”
说到最后一句，隐隐地透出了几分冷凝的挑衅。
平日再精明深沉。毕竟还是十五岁的少年，总少不了热血上涌意气用事的冲动时候。
燕王眸光一闪，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挑战。
……
就在此刻。在客房里等的不耐的凌静嫣一路小跑了出来：“阿姝。你在磨蹭什么，怎么一直都没……”
剩余的话被吞没在见到燕王时的震惊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静嫣全身微不可见的轻颤，明知道应该镇定些上前行礼，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一双明亮的眼眸痴痴地凝望着燕王。
少女刻骨铭心的爱恋，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哪怕这些日子她活泼一如往常，哪怕她从不提起，可她的心底依旧还有燕王的影子。
“嫣堂姐，”凌静姝见凌静嫣神情不对劲。不假思索地走上前来，用力地握了握凌静嫣的手：“太孙殿下和燕王殿下路过这里。便顺路进来看看。还不快些行礼。”
凌静嫣剧烈跳动的心总算平静了一些，定定神，走上前行礼：“小女子凌静嫣，见过燕王殿下，见过太孙殿下。”
燕王随意地瞄了俏丽可人的凌静嫣一眼，对她依旧没太多印象，漫不经心地说道：“罢了，平身吧！”
凌静嫣谢恩起身，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燕王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凌公子在何处？本王现在就去见上一见。”
凌静嫣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凌静姝。
燕王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好端端地要去见凌霄做什么？
凌静姝无暇多解释，迅速调整好了心情，轻声应道：“阿霄就在客房里，还请殿下随我来。”
凌静姝凌静嫣在前领路，燕王和皇太孙紧随其后。
皇太孙内敛自持，目光掠过凌静姝窈窕的背影，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燕王却毫无收敛的意思，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就这么盯着凌静姝的身影。欣赏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欣赏着她走路时的风姿。越看越觉得喜欢。
皇太孙眼角余光将燕王的举动尽收眼底，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提醒道：“六皇叔，男女有别，你也矜持些。”
企图心那么明显，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燕王和皇太孙一般高矮，斜睨的眼神是用不上了，便似笑非笑地扯了唇角，悠然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整日矜持，相中的姑娘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皇太孙：“……”
……
凌霄施完针，头上依旧刺痛，正坐着休息。蒋氏坐在一旁陪着。
听到脚步声，蒋氏反射性地抬起头。
当看清凌静姝凌静嫣身后的两个少年时，蒋氏也是一惊。不过，她比凌静嫣的应变反应强多了，几乎是立刻就镇定下来，含笑上前见礼。
凌霄听到燕王的名讳，心里颇为惊讶。
这里是太子府，燕王怎么会来了？
而且，他们和燕王只有一面之缘，半点都不熟。燕王特意来，总不会是来看他的吧！
“阿霄，”凌静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燕王殿下听闻卫太医为你治疗眼疾，特意来探望。还不快点谢过殿下。”
还真是来看他的？！
凌霄一头雾水的站起身来，在凌静姝的指引下走上前，给燕王行礼：“多谢燕王殿下前来探望。”
“这般客气做什么，快些平身免礼。”
燕王出乎意料的热络，竟主动扶起了凌霄，然后顺势搭着凌霄的肩膀笑道：“果然是刚施过针，脸色看着颇有些苍白。不过，卫太医的医术是极好的。他既是说了能治好你的眼睛，就一定能治好。”
不待凌霄反应过来，又热情地说道：“若是缺什么稀罕药材，只管和本王说一声。宫里的药材多的是，本王去宫中找来。”
凌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应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不同寻常的热乎劲，让凌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凌霄平日很少与外人打交道，也不善作伪，心里想什么都流露在了白纸一样的脸上。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自在：“多谢燕王殿下美意。不过，卫太医已经为我开了药方，在回春堂里就把药材配齐了，不必再麻烦殿下了。”
边说边不动声色地缩回了胳膊……没缩动。
燕王的手超乎寻常的有力气，攥着他的胳膊，他用力也缩不回来。除非是用力挣扎，动静太大，不免会伤了燕王的颜面。
凌霄有些气闷地停止了用力。
燕王仿佛没留意到凌霄一连串的小动作一般，笑的若无其事：“药材齐全了就好。总之，有什么困难只管到燕王府来找本王就是了。”
总算没再提起住进燕王府的事了。
凌静姝莫名地松口气，含笑提醒凌霄：“阿霄，太孙殿下今日要留我们吃了午饭再走，我已经做主先应下了。你眼睛不便，吃饭时小心些，可别在两位殿下面前失了礼数。”
短短几句话，却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蒋氏心思细腻，略一思忖，便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心里既觉得吃惊好笑，又有些无奈。
很显然，这位燕王殿下，是特意冲着凌静姝来的。而且，看燕王殿下的架势，这样的麻烦虽是第一回。却不会是最后一回……
凌静嫣也是一脸错愕，很快会意过来，垂下头。抿紧了嘴唇。
凌霄只是性子单纯些，却不蠢笨，也迅速领会了凌静姝的话中之意。
这个燕王是个大麻烦，得小心应付。
燕王是冲着阿姝来的。阿姝再精明能干，毕竟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子。对上身份尊贵又言行无忌的燕王难免会吃亏。这个时候，就该由他挺身而出了！
凌霄的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和保护姐姐的使命感，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口中应道：“嗯，我知道了。”
……
众人闲话了片刻。
当然了，大部分时间。“闲话”的那个人都是燕王。皇太孙偶尔插嘴。
凌静姝打定主意不搭理燕王，不管燕王说什么，一律微微垂着头不吭声。素来活泼的凌静嫣，今日也大失常态。蔫蔫地垂着头打不起精神来。
蒋氏一个出嫁了的妇人。和一个皇子一个太孙坐到一起，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也住了嘴。
凌霄倒是表现的出人意料，和燕王有来有往对答如流。
“……我眼睛不能视物，平日极少外出，性子也喜静。闲暇无事，便让身边的小厮读书给我听。有时是经史策论，有时是游记之类的。不知殿下喜欢做什么消遣？”
燕王随口笑道：“本王的事情可就多了。有事上朝。无事的时候嘛，就在洛阳城里闲转。什么酒肆茶楼。斗鸡斗狗卖鸟卖花的市井好玩之处，可以解闷消遣的地方本王知道的一清二楚。等你眼睛好了，就跟在本王后面，本王担保让你大开眼界乐不思蜀……”
“六皇叔，你去的地方可不见得适合凌公子。”
皇太孙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赌场青楼画舫那些混杂之处，只怕凌公子无福消受。”
燕王：“……”
难得燕王也有被噎的哑口无言的时候。
在佳人面前被揭老底，实在面上无光。不过，这些地方他确实常去，堂堂燕王，脸皮再厚也不能不认账……
皇太孙逮着机会噎了燕王一回，憋了半天的闷气陡然抒发了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极了。看了左右一眼，随口问道：“已经快正午了，去厨房催一催，让人早点送饭菜来。再准备两壶好酒。”
“两壶怎么够？”
燕王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叔侄两个难得有机会对坐小酌，区区两壶酒实在难以尽兴。若是府里好酒不够，现在就让人去燕王府搬一些来。”
语气里的挑衅之意，清晰可见。
皇太孙忍住冷哼的冲动，淡淡一笑：“六皇叔说笑了。我们府里怎么会缺了好酒，喝多少都有。既是皇叔这么有兴致，我岂能不奉陪。”
两人目光相对，颇有点刀光剑影一别苗头的火药味。
凌静姝看在眼里，暗暗放了心。
他们两个一较劲，自然顾不上阿霄了。
……
很快，皇太孙和燕王便有说有笑十分和谐（？）地去了饭厅。凌霄也有身边的小厮搀扶着去了。
凌静姝三人则被引着到了另一个小一些的屋子里。名贵的花梨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精美的菜肴。
凌静姝含笑看向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们：“刚才有劳诸位了。我们吃饭，不必你们伺候，请先退下吧！”
宫女们应声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凌静姝凌静嫣和蒋氏三人。还有各自带着的心腹丫鬟。
气氛陡然轻松了起来。
“阿姝，刚才实在太意外了。”蒋氏长长呼出一口气：“没想到燕王竟会出现在太子府。”
凌静姝轻叹一声，无奈地应道：“是啊，我也没想到燕王会来。”
鼎香楼相遇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燕王这一个月里并未露面，谁能想到今天会忽然冒出来，还一副令人肠胃不适的热络殷勤模样？
凌静嫣用力咬了咬嘴唇，酸溜溜地冒出了几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燕王是对你一见倾心，知道你来了太子府，这才特意到太子府来看你。对阿霄那么热情，也是爱屋及乌。”
凌静姝白了凌静嫣一眼：“嫣堂姐，你就别添乱了。什么一见倾心爱屋及乌，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对燕王从无他想。他忽然这样冒出来，我头都大了。”
凌静姝平日话语不多，大部分的时候都迁就凌静嫣，像此刻这般不客气的着实少有。
奇怪的是，凌静嫣心里的低落不甘和些许怨怼忽然间就不翼而飞了，很自然地接道：“你刚才那样应付不就挺好的嘛！燕王就是再心热，被这样冷脸相待，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歇了这份心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拼酒
如果燕王那么好应付打发，她也不必头痛了！
凌静姝看了凌静嫣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又改成了：“嫣堂姐说的有道理，以后我尽量少出门。若是实在躲不过去，像今天这样不搭理就是了。”
又故作轻松地笑道：“来了太子府几回，还是第一次留下吃午饭。回去之后，大伯母不知会多高兴呢！”
是啊！
孙氏巴不得早日攀上太子府这棵参天大树。
蒋氏露出会心的笑意，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也轻松释然了不少：“罢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什么难题先放一边，填饱了肚子再说。”
凌静姝含笑应下了。
太子府里的厨子手艺自不用说，菜肴十分精致美味。半天下来，众人也确实是饿了，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
凌静姝三人吃饱了，又吩咐几个丫鬟坐下吃饭。
等众人都填饱了肚子，自有宫女进来收拾桌席。凌静姝她们又回了之前的客房里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就连性子最沉稳的蒋氏，也不免等的心浮气躁，忍不住皱眉道：“这都未时三刻了，怎么阿霄和两位殿下还没用过午膳？”
就算是小酌了几杯，也不至于要这么久吧！
凌静姝也略略蹙眉，低声道：“或许是太孙殿下和燕王殿下喝酒喝出了兴致，所以耽搁的久了。”
……
兴致？喝出了火气还差不多。
少年人嘛，免不了有热血上涌的时候。
冷肃沉稳的皇太孙和心思深沉的燕王也不例外。
一开始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等两壶酒下了肚，渐渐喝出了火气。不知是谁嫌酒杯太小，命人换了碗。然后就你一碗我一碗喝个没完了。
燕王擅长吃喝玩乐，酒量自然不在话下。少言少语的皇太孙竟然也不弱于燕王，两人拼酒拼了一个多时辰，也难分高下。
“阿曜，瞧瞧你，脸都喝的通红，不能喝就别再逞强了。”燕王自以为清醒地揶揄。实则满脸红晕眼神涣散。
皇太孙也没比燕王好到哪儿去，说话都快不利索了，却不肯认输：“六皇叔又在说笑。我哪里脸红了。我就是再喝上十碗八碗也不成问题。王通，还不来给本王倒酒！”
堂堂侍卫统领成了倒酒小厮，王通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摇头苦笑，忍不住多嘴劝了一句：“殿下。你还是别再喝了。再喝下去。可就真的醉了……”
话还没说完，皇太孙便瞪了过来。
王通只得住了嘴，老老实实地斟酒。
早就填饱了肚子，坐在一旁听着两人拼酒的凌霄也是一脸苦恼。劝两人不要拼酒的话他也说了不少，可惜半点用都没有。
他一个也劝不动，又不能提前离席，只能干巴巴地坐着等着。
“来，喝了这一碗！”
“喝就喝！”
然后就是豪气干云的咕噜咕噜声。
这到底要喝到什么时候？阿姝和堂姐堂嫂可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凌霄实在待不住了。咳嗽一声说道：“两位殿下今日兴致高昂，不知喝到何时才能尽兴。我不能饮酒。干坐在这里只会扫了两位殿下喝酒的兴致。不如容我先行告退，两位殿下且慢慢喝。”
“不妥！”
燕王和皇太孙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竟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燕王又抢着说道：“哪有半途离席的道理。今日你就在这儿，给我们两人做个见证。看看到底是谁酒量更胜一筹。”
可是，谁酒量更胜一筹和他有什么关系？
凌霄心里默默哀叹一声，无可奈何地应下了。
……
又过了半个时辰。
桌子腿边已经放了七**十几个空酒壶。
皇太孙趴在桌子上，燕王两眼放光，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就你这点酒量，也敢和我拼酒。今天领教到我的厉害了吧……”
话还没说完，便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然后趴到了桌子上，动也不动了。
王通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幕，忍不住扶额长叹。
醉成这副模样！
传到太子太子妃耳中，他这个侍卫统领不知要怎么解释交代。
“王统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在王通耳边响起。
王通定定神，对着凌霄歉然笑道：“当然可以。凌公子请自便，我还要照顾殿下，就不送你了。”
凌霄松口气，站起身来，由小厮搀扶着回了客房。
早已等的焦虑难安的凌静姝三人立刻围拢了过来。
“阿霄，你也喝酒了么？”凌静姝闻到浓浓的酒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嗔道：“你在喝药敷眼，怎么可以喝酒。”
凌霄哑然失笑：“阿姝，你误会了。一直是太孙殿下和燕王殿下在喝酒，我滴酒未沾。身上有酒气，是因为我一直坐在旁边。他们两个不知喝了多少壶酒，我难免沾惹了些酒气。”
凌静嫣咋舌：“你一口没喝，只坐在旁边就一身的酒气。那他们两个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凌霄认真的想了想，不怎么确定地答道：“大概有十几壶吧！反正我走的时候，他们两个都醉倒趴在桌子上了。”
众人：“……”
想到冷肃自持的皇太孙，醉的满脸通红的样子，莫名地觉得有些喜感。
凌静姝唇角扬了一扬，很快又收敛了笑意，低声道：“我们今日在太子府里逗留的也够久了，也该离开了。”
免得太子妃得了消息心中不快，来找他们的麻烦。
蒋氏心领神会，立刻点头：“阿姝说的是，我们现在就走。”
众人也顾不上去太子妃那儿辞行了，匆匆离开了太子府。坐上马车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凌静姝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请求：“堂嫂，嫣堂姐，我有一事相求。”
蒋氏失笑：“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我们之间哪里还用相求这两个字。”
凌静姝扯了扯唇角，眼里却没多少笑意：“今天遇到燕王殿下的事，不能瞒着不告诉大伯母。不过，也不能说的太多。到时候大伯母问起，就由我来说吧！”
蒋氏和凌静嫣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应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后续
不出所料，孙氏早已在府中等的着急了。
当凌静姝一行人走进内堂时，孙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你们几个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该不是在太子府里惹了什么事吧！”
孙氏在府里等了大半天，等的心神不宁焦躁之极。差点就要打发人登门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大伯母先别急。”凌静姝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徐：“我们没惹什么事，只是被留着吃了午饭才回来。”
没惹事就好！
孙氏提心吊胆了半天，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待各自坐下后，孙氏又仔细地问起了此行的经过。
凌静姝早有准备，将燕王殿下出现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她说话颇有技巧，有意无意地误导孙氏相信燕王的出现是偶然。留他们在府中吃午饭，也只是皇太孙“随口一提”。
凌静嫣一边听着，一边暗暗钦佩惊叹不已。
阿姝真是厉害！
就连她听着，也觉得燕王纯粹是路过了……
孙氏听着半信半疑，下意识地看了蒋氏一眼。用眼神问蒋氏，阿姝说的都是真的么？
蒋氏神色自若地笑道：“说起来也确实是凑巧。没想到我们几个今日有幸留在太子府用了午饭。”
果然还是蒋氏最了解婆婆的心思。只一句话，便听的孙氏展颜开怀连连点头：“玉娘说的是。不管怎么说，总是好事一桩。说出去也有颜面。”
凌静姝和蒋氏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
太子府里。
皇太孙醉的不省人事。被侍卫们“扶”回了屋子躺下。睡了不到片刻，俊脸忽的发白，痛苦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哇啦一声吐了出来。
一旁的宫女内侍忙上前，伺候漱口换衣收拾床铺，忙了好一通，才算消停。
太子妃闻讯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皇太孙俊脸苍白皱眉痛苦的样子。再闻到屋子里尚未消散的酒气，顿时拧起了眉头，目光凌厉地扫向王通：“王通。你过来。”
王通早料到会有这一幕，硬着头皮走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妃瞪着王通，仿佛王通就是那个灌醉了太孙的罪魁祸首：“阿曜平日很少饮酒。就算喝酒也有节制。今天怎么会醉成这副模样？”
王通清了清嗓子禀报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燕王殿下来了，和太孙殿下聊的兴起，酒便喝的高了一些。到后来，两位殿下都喝多了。属下已经让人把燕王殿下扶去了客房休息。”
燕王？
太子妃又皱了眉头：“好端端地。燕王怎么会来？”
这个问题。就更难回答了。
王通略一斟酌，十分委婉地答道：“具体原因，属下也不清楚。不过，燕王殿下今日特意去探望凌公子，还热情地留了凌公子一起吃了午饭。”
太子妃何等精明敏锐，眸光一闪，冷笑连连：“原来也是冲着那位凌九小姐来的。到京城才不过两三个月，招蜂引蝶的本事倒是不小。”
语气里满是轻蔑和厌恶。
王通不敢多嘴。低着头暗暗想道。
太子妃对凌九小姐的成见很深啊！明明是燕王殿下主动来纠缠，怎么就成了凌九小姐招蜂引蝶了？
幸好皇太孙此时醉酒不醒。不然，听到这等刺耳的话，又该不高兴了。
太子妃也未再多说，只吩咐众人好好照顾皇太孙，然后又去了燕王歇息的客房里。
……
此时的燕王，也没比皇太孙好到哪儿去。吐了一回之后，只觉得头脑昏沉，不得不躺着休息。
待听闻太子妃来探望的消息后，燕王逞强着要下床相迎。没想到脚一沾地，便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不稳。
如果不是一旁的内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燕王，可就要出丑了。
“六皇弟，你醉成这样，还下床做什么。快些回床上躺下歇着吧！”太子妃一脸关切的神情不像作伪，演技已经高明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
燕王猛地眨眨眼，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咧嘴笑道：“原来是皇嫂来了……皇嫂放心，我没喝醉，现在清醒的很。”
酒气扑面而来。
连站都站不稳了，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清醒。
长嫂如母。燕王比起皇太孙还要小上几个月，太子妃对着燕王时倒也没怎么客气，白了燕王一眼说道：“是是是，你是很清醒。不如你现在就出去跑上一圈如何？”
燕王晃了晃脑袋，豪气干云地说道：“好，我这就跑出去给皇嫂看……呕！”
胃里又开始翻腾，要吐！
太子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很快退了出去。
“皇嫂，我真的没醉……呕……你怎么走了……”
太子妃听着屋子里隐隐传来的胡言乱语夹杂着呕吐声，嘴角抽了一抽，吩咐道：“命厨房多准备些醒酒汤。”
……
“燕王顽劣成性，喜好吃喝玩乐。喝醉了酒也不稀奇。也不知道阿曜今日跟着发了什么疯癫，非跟着燕王一起胡闹。”
太子妃闷了一肚子火气，到了太子面前忿忿地牢骚了一通：“阿曜以前多懂事多稳重，可从未做过这等行径。自从那个凌九小姐出现之后，阿曜就变了许多。”
太子不赞许地看了太子妃一眼：“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妥了。”
“首先，阿曜还只有十五岁，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偶尔醉一回酒也算不得什么。正所谓人不荒唐枉少年。”
“再者说了，阿曜和六皇弟喝酒，和凌九小姐又有什么关系。你这迁怒于人的脾气可不好。”
太子妃原本是来告状的，没想到被太子不客气地数落了一通，心中气恼不已，轻哼一声：“总之，我觉得阿曜的亲事得早些定下才是。”
太子倒是没有反对，只说道：“长幼有序，总得等六皇弟定了亲事，才好轮到阿曜。”
太子妃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母后近来一直张罗着在给六皇弟选妃，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阿曜的正妃人选，我心中也有两个合意的。今日有空，正好和殿下商议一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婕妤
听太子妃说起人选，太子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不动声色地问道：“哦？你有哪两个中意的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太子妃立刻打起精神笑道：“说起来，这两个姑娘殿下也都是熟悉的。一个是英国公府的三小姐蒋溶月，还有一个就是妾身娘家的侄女苏盈。”
“她们两个和阿曜都是一起长大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彼此性情熟悉。对她们两个，我们也知根知底，不管娶了哪一个回来做儿媳，都称心如意。”
“溶月性情娇憨天真可爱，十分讨喜。盈儿知书达理才貌双全，也堪为阿曜的良配。不瞒殿下，我也一直犹豫不决，不知该选哪一个更好呢！”
太子眉头舒展开来，略一沉吟道：“溶月和盈儿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确实都是德才兼备的好姑娘。选谁做儿媳，确实是个难题。”
“这样吧！反正还有一段时日，再慢慢观察两人的品性。还有，透些口风给阿曜，看看阿曜更中意哪一个。”
太子妃立刻笑道：“再过几日，就是盈儿的及笄礼。到时候妾身要给盈儿做正宾，不如让阿曜也随着妾身回苏家一趟。”
还说犹豫不决，明明就是更中意自己的娘家侄女。
太子没有拆穿太子妃的用意，只淡淡说道：“也好。再过两个月，溶月的及笄礼也到了。到时候记得带着阿曜去英国公府。”
太子妃笑容一顿，很快恢复如常。含笑应下了。
……
皇宫，凌波殿内。
“新云，去紫宸殿那边打听打听。卫太医是否有空。若是有闲暇，就请他到凌波殿来一趟。”
一个温雅动听的女子声音在凌波殿的偏殿里响起。
说话的女子身材修长苗条，穿着浅蓝色的宫装，低着头在做针线。声音不疾不徐，温柔而悦耳。说话时，才抬起头。
柳眉修长，眼似秋水。挺鼻红唇，皮肤白皙细腻如上好的瓷器，映衬的乌发如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这个宫装丽人神色平和，毫无傲气，说话时柔声细语。
一旁的宫女新云，忙领命去了：“是。奴婢这就去。”
新云走了之后。宫装丽人又垂下头，细心地将手中的针线活收了尾。然后仔细地端详片刻，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双男子的布鞋。绣工精湛，鞋底做的很厚实。
宫装丽人抿唇微微笑了起来。
就在此刻，新云回来了，笑着禀报道：“娘娘，卫太医正好闲着无事。已经来了。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宫装丽人眼睛一亮，盈盈起身：“快些请卫太医进来。”
片刻后。卫太医进了偏殿。
上午去太子府时还是一袭布衣，回宫之后自是要换上太医署的官服。大周朝的官服按着品级不同，颜色也不同。三品以上的穿玄色官服，三品以下的则穿墨绿官服。这种颜色确实稳重，却也实在算不上好看。皮肤黑一些的穿上了，便会显得脸色发绿。
卫太医却是例外。他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面容清俊，穿着墨绿的官服，出人意料的俊美好看。
“微臣卫衍，见过婕妤娘娘。”卫太医恭敬地行了礼。
宫装丽人嗔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快些过来，坐下说话。”语气亲昵而随意。
卫太医站直了身子，脸上也有了轻松的笑意：“礼不可废。”
“什么礼不可废。”宫装丽人索性扯了他的衣袖：“血脉之亲比什么礼数都重要。你是我的亲弟弟，我见自己的弟弟一面，还要这么多讲究不成。”
这个宫装丽人，正是有宫中第一美人之称的卫婕妤，也正是卫太医嫡亲的长姐。
卫太医对着别人时淡然有礼，就像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看不出喜怒爱憎。到了凌波殿里，整个人却放松了下来，眼里蕴着丝丝笑意。
“阿衍，我这些日子为你做了双鞋，你快些试上一试。”卫婕妤像个孩子一般，喜滋滋地拿了刚做好的布鞋给卫太医看。
卫婕妤自十六岁进宫，到今年已有整整十四年。
居移气，养移体。
在天底下最富贵奢华的宫廷里住了十几年，卫婕妤早已养出了一身富贵气度，和当年那个出身民间满心惶惑紧张怯弱的少女早已判若两人。
然而，有一点至始至终都未变过。她依然是那个最疼爱他的长姐，这么多年来疼爱他一如当初。
看着那张熟悉的温婉笑颜，卫太医心里涌起阵阵暖意，一边接过布鞋，一边笑道：“我的衣服鞋袜足够穿了，你就别为我操心了。做鞋又费力又伤眼，以后可别再做了。”
卫婕妤不以为意地笑道：“我整日闲得发闷，又不爱琴棋书画那些消遣，做些针线打发时间正好。”
宫中嫔妃的生活远不如外人想象中的那般精彩。每个月除了侍寝的一两日忙碌些，其余的漫漫时光，都是寂寞而难熬的。
卫婕妤生性喜静，每日除了给徐皇后请安之外，几乎从不出凌波殿，也极少和别的嫔妃来往。幸好膝下还有安雅公主，不然就更难熬了。
卫婕妤又催促了一遍：“你现在就试一试。”
卫太医拗不过卫婕妤，只得换了崭新的布鞋，走了几步，然后抬头笑道：“娘娘的手艺还是那么好。穿别人做的鞋子，总不如你亲手做的鞋子舒适。”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令卫婕妤展颜笑了起来：“合适就好。”
待重新换回了官靴，卫婕妤又细心地将布鞋用蓝布包裹好，放到卫太医的手边：“待会儿走的时候再拿着。”
卫太医笑着嗯了一声。
卫婕妤看着面容清俊神采奕奕的弟弟，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骄傲之情。
想到他至今还没娶妻，卫婕妤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提起了这几年来每次见卫衍都会提起的话题：“阿衍，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你已经二十四了，还要这么蹉跎下去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缘由（一）
卫太医笑容微微一顿，很快神色自若地答道：“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悠闲自在，无家室之累。我能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地钻研医术。”
又是这套说辞。
卫婕妤一脸无奈：“阿衍，我知道你醉心医术。以你现在的医术，将来做到太医院提点不是难事。可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在这个年龄，至少也是两三个孩子的爹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孑然一人。身边总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再者说了，卫家只有我们姐弟两个。我如今入宫做了嫔妃，膝下有了安雅，这辈子也算有了依靠。卫家要传宗接代，就要靠你了。”
卫婕妤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通，句句入情入理。
卫太医无从辩驳，索性也不吭声了，任由卫婕妤絮叨。
“……你十八岁那年，皇后娘娘要为你保媒，让你娶徐家旁支的嫡女，你心中不情愿，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立誓终身不娶。那只是一时的脱身之计，你可不能把这种誓言当真。如今已经六年过去了，你再不娶妻生子，可就真的耽搁终身大事了。”
卫婕妤口中唏嘘感叹，脑海中却浮现出当年的情形。
徐皇后欲将徐家旁支的女儿嫁给卫衍，卫衍坚决地推拒了亲事。
她在宫中看似得宠，实则根基不稳，如履薄冰。根本无力和徐皇后对抗。明知道徐皇后是要借此事试探他们姐弟，却无力护住胞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衍立下终身不娶的诺言。
这几年来。每每想及此事，她便心如刀割。
都是她这个姐姐没用！
“娘娘，当年的誓言是我心甘情愿立下的。并无半点勉强，你不必耿耿于怀。”
知姐莫若弟，只看卫婕妤眼底的那抹自责，卫太医便猜到了卫婕妤在想什么，张口安抚道：“只要你和安雅过的平安幸福，对我来说便足矣。”
卫婕妤轻蹙眉尖：“可是，一日不见你成家。我这心中便一日难以释怀。阿衍，就算是为了我，你就早些成亲吧！”
卫太医心肠堪称冷硬。能让他动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今日对着燕王的百般刁难也面不改色。
这份冷静镇定，到了满眼祈求的亲姐面前，却是不管用了。
卫太医终于卸下了笑容，低声道：“大姐。这宫中是什么情形。你比我更清楚。我们姐弟在宫中，看似左右逢源，实则身陷险境，无力自拔。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娶妻生子，不过是多了弱点和把柄。一旦为人所迫，逼着我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到那个时候，不止是害了你我。还会牵累他人。”
“我一直没有成家的心思，就是不想再牵连一个无辜女子。”
卫婕妤心里一颤。默然不语。
是啊！
外人只看到他们姐弟的风光，却无人知道他们在宫中生活的艰辛。她这个婕妤看似是卫衍的依仗，其实，姐弟两个真正的主心骨一直都是卫衍。
卫衍凭借着高妙的医术，博得皇上的器重和信任，成了皇上的专职太医。这个职位官职不高，却十分重要。
每天都能面圣，对皇上的龙体安康了如指掌，皇上所服的汤药都由卫衍斟酌开药方。卫衍还定期给徐皇后和太子问诊。
身为唯一一个能接触大周朝身份最尊贵的三个人的太医，卫衍暗中结下的人脉关系，远比常人想象的多。
在这样的情形下，卫衍的一举一动也尽落入众人眼中。凡事都要谨慎细微，决不能出半点差错。
也怪不得他迟迟不肯娶妻生子。
日夜殚精竭虑之下，他哪里还有这份心思？
“说到底，总是我连累了你。”
卫婕妤眼圈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当年我被逼无奈进了宫，心中放不下你，这才求皇上恩典，让你进了太医院。原本想着我们姐弟两个有机会在宫中相见，又为你求了份好前程。没曾想到，却将你拖进了这一潭泥沼里……”
说着，泪水悄然滑落脸颊。
徐皇后把持后宫，扶持徐家，暗中结党，野心勃勃。
因为她的缘故，卫衍也变相地被徐皇后控制在手中。
一旦风起云涌，无情的暴风雨就会席卷而来。他们姐弟或许侥幸能保全性命，或许就会被卷入风雨中尸骨无存。
当年的一念之差，却造就了如今的进退两难的局面。
想及往事，卫婕妤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卫太医轻叹一声，声音又低沉了几分：“大姐，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回了。当年能进太医院，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有幸跟着太医院提点学习医术，读尽太医院里的医书，这才有了现在的医术。”
“若没有当年，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人生祸福难料，没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你不必悲观，有我在，一定能护住你和安雅的平安。”
卫婕妤抬起迷蒙的泪眼，卫衍俊美坚毅的容颜顿时映入眼帘。
这么多年来，每当她低落难过的时候，幸好都有卫衍陪伴在身边。
她惶惑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了下来。
用帕子擦拭了泪痕，卫婕妤的情绪平静了不少，又叹了口气：“这些年，宫中内外倾慕你的女子实在不少，其中不乏才貌出众之辈。我还记得皇后娘娘身边那个叫绿珠的女官，是官宦千金出身，擅长诗词，容貌也十分美丽。她对你颇为倾心，我看着你对她也算和善。原本还想着为你求了这门亲事。”
“没想到，绿珠没这份福气，出了天花，被送出了宫。还没等回到家就病逝了。”
说完，又长叹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惋惜。
卫衍对女子不假辞色，因为常出入徐皇后的椒房殿，和掌管椒房殿的女官绿珠有些来往。她看在眼里，心里也暗暗高兴。
可惜绿珠命薄，和卫衍没有夫妻缘分。
提起绿珠，卫太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莫名的寒意。口中却轻描淡写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缘由（二）
绿珠虽好，却已病逝四年了，再提起也没什么意义。
卫婕妤话风一转，又关切地问道：“阿衍，你经常出宫去回春堂，听闻有不少闺阁千金生了病也会去回春堂求你医治。难道就没一个你能看得入眼的么？”
卫太医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我去回春堂，是为了治病救人，从未留意过什么闺阁千金。”
“可我听说，近来福敏郡主一直在缠着你……”
此时没有外人，卫太医也无需遮掩隐藏，语气中流露出了浓浓的厌恶：“别说我不会成家，就是要娶妻，也绝不会娶那种刁蛮任性霸道的女子。”
那份厌恶不喜，绝非作伪。
卫婕妤立刻改了口：“是是是，福敏郡主虽然出身尊贵，蛮横的性子确实让人吃不消。你既是不喜欢她，以后避着些也就是了。”
福敏郡主就是再任性，也不能逼着卫衍娶她吧！
卫太医嗯了一声。
不知怎么地，他的脑海中忽的闪过一张闪着殷切和希冀的少女脸庞。
那张脸庞毋庸置疑是美丽明媚的，宛如春日里绚烂夺目的牡丹，又有着远胜同龄少女的冷静沉稳聪慧。
也怪不得少年老成冷肃少言的皇太孙对她另眼相看，就连看似生性浪荡实则心思深沉的燕王也对她青睐有加。
而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神清澈，只有对医者的尊敬。并无眷念不舍或痴迷留恋。让他轻松自在了不少。她对双生弟弟的怜爱呵护，也让他难得对一个女子生出了些微的好印象……
“阿衍，你在想谁？”卫婕妤的声音打断了他漂移不定的思绪：“我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应。”
卫太医回过神来，敷衍地笑了笑：“我刚才忽然想起了一张药方。”
刚才那样的神情，可不像是想到了药方啊！
卫婕妤瞄了卫太医一眼，并未说穿，顺着他的话音道：“你每日钻研药方，最是耗费心力。今日晚上就留在凌波殿里用了晚膳再回太医院。我这就让人去御膳房说一声，准备几道你爱吃的菜肴。”
卫太医却婉言拒绝了：“我身为太医。留在后宫里用晚膳总是不妥，还是回太医院的好。”
卫婕妤嗔道：“我是你嫡亲的长姐，这宫中内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在我的凌波殿里用晚膳。还有谁敢乱嚼舌根不成？你行事未免也太过仔细小心了。”
卫太医淡淡一笑：“就是亲姐弟，也得避嫌。免得有人无风起浪恶语中伤。”说着站起身来，拿起了蓝布包裹好的布鞋。
卫婕妤很熟悉他的性子。见他执意要走，只得无奈地起身相送。
……
为了方便太医们随时入宫为宫中贵人诊治。太医院的官署便设在宫城外。进宫只需步行小半个时辰。
宫里每天会留两个太医值夜，其余的太医则留在太医院里。有家室的晚上可以回家，没有家室的，大多也会在京城里置办宅院居所。
卫太医却是例外。
自从进了太医院之后，卫太医便一直住在太医院里。每晚研读医书至深夜。后来因为创办回春堂声名大噪，又被皇上赏识器重，成了皇上的专职太医。他一个月至少也有十天要在宫中值夜，其余的时间。依旧回到太医院里。
太医这一官职，不算低微。却也算不上如何光鲜得意。每日行走宫中，宫女太监们都是势利之辈，行礼请安也是看人的。
卫太医一路走来，只要是见到他的宫女太监，无不殷勤陪笑。
卫太医神色从容淡然，既不热络也不生疏，略一点头，便走了过去。
跟在卫太医身后的药童天冬，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心里骄傲又自得。
太医院里这么多太医，不论宫中内外，谁能有卫太医这份风光？他这个药童可算是跟对了主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被高看几分。
回了太医院后，天冬忙去大厨房端了饭菜回来。
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卫太医对吃并不讲究，很快吃了晚饭，之后沐浴更衣。然后便研读起了医书。
天冬早已习惯了卫太医的生活习惯，特意多点了两盏烛台，又忙着去准备宵夜。
明亮的烛火下，卫太医略略垂着脸，神情专注。看到入神处，还会提笔写些心得或是批注之类的。
清俊柔和的侧脸在烛火的照耀下，似散发出清辉。
天冬也不得清闲，用金针在木刻的小人上认穴位。
他自幼父母双亡，随着二叔一家过活。后来二叔也死了，婶娘另外改嫁，他也被撵了出来。那时他还只有**岁，为了活命，只得做了乞丐。
后来不幸患上了恶疾，只有等死的份。没想到被无意出宫的卫太医所救。后来，卫太医创立回春堂，他也成了卫太医治好的第一个病患。
被治好了之后，他无处可去，便厚着脸皮要卖身给卫太医为奴仆。其实是走投无路，只盼着有人收留他，能活下去。
卫太医打量瘦弱的像竹竿一样的他，思忖了片刻，便点头应下了。为他重新取了名字，又领着他进了太医院做药童。
为奴仆，一辈子只能伺候人。做药童，却相当于半个徒弟，可以跟着卫太医学医术。
从做了药童的那一天开始，天冬就对卫太医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不止是他。回春堂里的那些伙计，也大多和他有相似的来历，对卫太医忠心不二。
还有回春堂里的韩毅韩管事，也曾受过卫太医的大恩。不然，以韩毅的出身来历，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做一个药堂里的管事？
天冬正胡思乱想着，一不小心，金针扎到了手指。顿时嘶了一声。
十指连心！
疼的钻心啊！
卫太医抬眼看了过来，目光有些许责备：“让你练认穴施针，你怎么又发呆走神了？现在扎的是自己的手还不要紧，将来要是给病患扎错了针怎么办？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不慎，不但治不了病，还会害人性命。”
天冬脸一红，不敢再走神，忙专注地练了起来。
……(未完待续。)
ps： 很久没冒泡说话了。和大家说一说近来的身体情况，每天上半天班，另外半天请假回来卧床休息。正常是睡到四五点才能起床，孕吐反应很重，有时候一天要吐六七次，睡眠很差，有轻微的先兆流产症状。本来应该彻底闭网休息的，想到每天追更新的书友，我还是坚持每天上网两小时。有时候写着写着犯恶心，就用存稿。所以本来还有**章存稿，快用光了o(╯□╰)o四月份的更新，我一直在犹豫。是继续更两千还是请假一个月，等孕期过了三个月也就是五月份再更新。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更新，如果身体实在吃不消需要请假，也希望大家能谅解~o(n_n)o~
第一百四十九章 秘密
两天后。
苏府派人送来的请帖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
苏家是书香门第，就连送请帖的管事都谈吐有礼：“两日后就是我们府上二小姐的及笄礼，二小姐特意吩咐小的送请帖来。届时还请凌家少奶奶和两位小姐一起到府上来做客。”
孙氏忙含笑应了。
待管事走了之后，孙氏忍不住赞道：“不愧是苏家出来的管事，这谈吐这礼貌，可比昌平公主府来的内侍要强多了。”
凌静姝微微一笑，接过话茬：“大伯母说的是。苏家的家风门风也可见一斑。”
昌平公主性情跋扈行事霸道，身边的内侍自然有学有样。
蒋氏也笑道：“苏二小姐的及笄礼特意送了请帖到凌家来，可都是看在阿姝的颜面上。我和阿嫣也算是沾了光了。”
凌静姝莞尔一笑：“大嫂也来打趣我。”
众人有说有笑，凌静嫣却一反常态的没吭声，神情怏怏。
“阿嫣，你这几日是怎么了？”孙氏有些意外地看了凌静嫣一眼：“总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说话做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就连接到苏府的请帖可以出府做客这样的事，都没能让凌静嫣展颜欢喜，实在是奇怪。
凌静嫣掩饰地笑了笑：“天气燥热，心里有些烦闷罢了。”
凌静姝自然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两天前在太子府偶遇燕王，又勾起了凌静嫣深藏在心底的少女心事。回来之后。凌静嫣显得沉寂落寞了不少。
孙氏也看出凌静嫣的情绪不对劲，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追问，很快扯开了话题。
待蒋氏和凌静姝走了之后。孙氏特意留下了凌静嫣，仔细盘问了起来：“阿嫣，这儿只有我们母女两人。你也别遮遮掩掩的了，给我说实话。这两****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太子府里遇到什么令你不快的事情了？”
凌静嫣哪里肯说实话：“没有的事，娘，你就别胡乱猜疑了。”
孙氏白了凌静嫣一眼：“你是我从肚子里出来的，你那点心思。还真以为能瞒过我不成？”
凌静嫣心里咯噔一跳，俏脸微微有些泛白。
难道，孙氏知道了她暗中倾慕燕王的事？
孙氏爱怜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自从阿姝来了京城之后。处处出风头，短短时间里就结交了皇太孙昌平公主这等尊贵的人物，这位苏二小姐也对阿姝颇为礼遇。你虽然跟着沾光出门做客，心里肯定气闷不快……”
真是误会的彻底。
凌静嫣先是哭笑不得。转念一想。就让孙氏误会下去，也免得她还要找别的理由来掩饰，故作颓丧地垂下头：“娘，你别说了。”
这样的反应，无疑是默认了。
孙氏既觉得心疼，又有些气恼，用手指点了点凌静嫣：“瞧瞧你，比阿姝还大了一岁。也不知这脑子都长到哪儿去了。管谁沾谁的光，只要有机会去太子府公主府苏府这些地方。对你来说就是好事。想这么多做什么。”
顿了顿又道：“看这样子，阿姝将来一定会有份好姻缘。说不定我们凌家的富贵都要着落在她身上。你凡事多让着哄着她一些。”
凌静嫣先是点点头，再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皱眉问道：“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爹不会是在算计阿姝吧！”
“什么算计！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孙氏瞪了凌静嫣一眼：“阿姝是我们凌家的女儿，我这个做大伯母的，岂能不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凌静嫣咕哝一句：“阿姝的终身大事，应该由祖母和五叔拿主意才是，还轮不到你和爹做主吧！”
孙氏：“……”
孙氏被噎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脱口而出道：“我和你爹已经送了信回定州，让你祖母和五叔定夺了。”
什么？
凌静嫣一惊，杏眸圆睁：“娘，你们都没问过阿姝一声，就私下让人送信回去。万一阿姝对皇太孙无意怎么办？”
想也知道，官迷心窍的凌大爷是希望阿姝嫁给皇太孙。可这些日子看过来，阿姝似乎对皇太孙并无特别的心思……
孙氏不以为意地笑道：“傻丫头，这样的好姻缘，别人想求也求不来。能得皇太孙青睐，阿姝怎么会不愿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信已经送到定州了，你祖母和五叔他们自会仔细斟酌。等有了回信再说。”孙氏叮嘱凌静嫣：“这件事你可别告诉阿姝，听到了吗？”
凌静姝外柔内刚，极有主见，这种事还是先瞒下的好。
凌静嫣不怎么情愿地点了点头。
窗体顶端
……
事实证明，凌静嫣根本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每天朝夕相伴，对着熟悉亲近的人憋着秘密不说，心里就像有几个猫爪子不停地挠来挠去，别提多难受了。
两人一起做针线，凌静嫣时不时地偷看凌静姝一眼，然后“嘶”地一声。
第五次戳中手指了！
凌静姝何等细心敏锐，早就察觉出凌静嫣的异样了。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试探着问道：“嫣堂姐，你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
“是……不是，没有没有！”
没有才怪！
凌静姝略一思忖，低声道：“是和我有关？”
虽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凌静嫣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吭声了。
看来是猜中了！
凌静姝又一思忖，继续猜道：“不是是大伯母和你说了什么，又叮嘱你不要告诉我？”
凌静嫣嘴巴张的老大，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凌静姝扯了扯唇角，又淡淡说道：“看来，是和我的终身大事有关吧！大伯父大伯母还在打着让我嫁给皇太孙做侧妃的主意？”
凌静嫣：“……”
凌静嫣伸出手，把快掉了的下巴抬了回去，然后幽幽地吐出一口气：“这都是你自己猜到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也没告诉你，我爹和我娘已经把这件事写在家信里，让人送回了定州老宅，祖母和五叔可能很快就会有回音。我什么都没说啊！”
凌静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