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疗伤惊魂!!!
“怎奈什么,到底怎么样,快说啊。”任逍遥急得火烧眉毛,嘶声叫道。
“命……保住了。”苏涵碧一声嘤咛,勉力抬起瞳眸。
“真的么,太好了!”不仅仅是任逍遥,所有人都长吁口气,你传我、我传你,很快波及整个堂口,演化成总坛内响彻四野的欢呼。
“但是……”苏涵碧声音一哽,眼波中带着无尽的歉然,“我只保住了独孤前辈的心脉,其他的……”身子陡然一绷,喘息变得急促而薄,美眸紧闭,娇躯冷的骇人,在任逍遥怀中瑟瑟轻颤。
“独孤前辈生机早绝,全仗各位前辈以内力援护才撑到涵碧开始施术,所以剩下的一口真气并非源自本身,按说是……是救不回来的。”南宫凤仪现出凄然神情,苦涩的道,“涵碧她将返魂之术和青囊医经中记载的温针十七法结合起来,穷一宿之功,耗尽心力总算将断的心脉重新续接……”
独孤虹冲前问道:“只接了心脉,那其他的呢!?”
“逍遥,我、我尽力了……真的。”苏涵碧脱口一阵呻吟,夹杂急促而柔弱的喘息声,眸中泪光闪闪。
任逍遥如何不知,直看得心如刀割,强忍着感同身受的巨大痛苦,抱着娇妻进到屋内,扶他在一张软塌上躺下。
柳玉虚、晓尘、晓明、熊啸天、易天寒、付龙渊、孟飞、孟雷、林非凡、南宫不败跟了进来,其他人一概被隔绝在外。
苏涵碧拥被坐而坐,秀层轻蹙,昨晚还是艳光照人的秀雅面容憔悴到比那时身中五绝王蛊的玄清秋还要惨然。
“苏姑娘,独孤前辈他倒底怎样?”柳玉虚身为盟主,当先开口。
“目前……仍……仍昏迷……”短短一句话,苏涵碧居然停顿了三次还没有说完。任逍遥越看越是心痛,强忍着把娇妻再次拥入怀内的冲动,默默抓起她冰冷的双手,将先天无上罡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
先天无上罡气果然神效,苏涵碧秀眸神采渐聚,一股暖意自小腹冉冉升起,瞬间游走全身,舒服得仰起螓首,呼吸微颤,发出猫一般的细细喘息。
“什么时候能够醒转?”柳玉虚凑前急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醒……醒不了了。”苏涵碧黯然垂首,满目凄然的道。
“什么!?”众人一齐惊叫出来。
“这次接了心脉,下次再……”
“没有……没有下次了。”苏涵碧幽幽一叹,美目射出凄迷落寞的神色,喃喃的道,“独孤前辈经脉尽断,全仗各位使尽真力维系着最后的一丝粘连,这才得以续接心脉。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当时没能一鼓作气恢复所有折断的经脉,以后……返魂之术也好、温针十七法也罢,再没有一丝的可能了。”
“此话当真!?”任逍遥的声音颤抖起来。
苏涵碧现出令他心如刀割的失望神色,有气无力的倚着他,凄然道:“逍遥,认识你之后,我有说过假话么。”双眸揉杂了自怜和失落,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任逍遥虎躯剧震,僵立当场。
“开什么玩笑,你的意思就是独孤前辈得一直躺在那里,永远醒转不了。”付龙渊失声惊道,“这……这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义父——”苏涵碧美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轻摇嫁首的道,“找不找到希望,女儿有脸出来么。”
“有办法?那快说,快说啊!”柳玉虚不耐烦的催促道。
苏涵碧点头应是,美目流转,瞟任逍遥意味深长的一眼,柔情似水的道道:“我们这里有一个人,有一种功夫,能够打通彻底断绝的经脉。”
“先天无上罡气!”
“逍遥!”
晓尘、晓明、易天寒、付龙渊、孟飞、孟雷一齐叫了出来。
“对,就是先天无上罡气!”苏涵碧双目神采凝聚,一字一顿的缓缓道,“逍遥虽没有练到最高境界,只能开启九大窍穴中的八个,自用绰绰有余,助人却尚差一线。好在独孤前辈内功深厚,体内尚存九十余载精深修为,逍遥他深谙借力引力之法,先天无上罡气又能在断绝的经脉任意游走,当可借助独孤前辈中正博大的玄门神功,合力打通杯恨天损毁的全部经脉。”这一句说的低柔轻细,令人闻之动心,任逍遥抬眸望她一眼,见她熏眉轻锁,仪态娇弱,会说话的大眼睛却神采渐现,散发出奕奕生辉的芒光,显得信心十足。
苏涵碧微微侧身,将螓首枕贴任逍遥宽敞的胸膛,柔情似水的叮咛道:“为确保万无一失,暂时别去动任督二脉,这样行功的危险将减低最少七成。如此一来独孤前辈虽暂时不能使用武功,但只要醒转后指出恨天真身便算大功告成。恨天若去,武林太平,有的是时间助独孤前辈慢慢调理诊疗。”
“好,就这么定了!”柳玉虚因肖玉孙之色同恨天仇深似海,一听有办法除他,直比唯一拥有决策权的任逍遥还要激动。
“即刻安排吧,形势危机,不容许我们再拖延了!”听到有办法救醒独孤宇,任逍遥当然也不会拒绝,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
瞧着情郎冷静果决的坚毅脸孔,苏涵碧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瞬时充溢满整个心灵,长长弯弯的睫毛眨都不眨,柔声道:“打通经脉的过程凶险异常,稍有差错非但独孤前辈救不回来,搞不好连你自己也要搭进去。我估计过了,为独孤前辈续接筋脉,前后需历时三天,事先既要安排好教中和中原武林盟的各项事务,以免再出乱子,更加要注重疗伤地点的守备……”
“苏姑娘说得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小的失误也会造成无可估量的巨大损失,尤其我们的对手是绝杀,唐大护法和玉空师弟的惨死就在眼前,若再被对方得逞,贫道身为武林盟主,万死难辞其咎。”柳玉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转向晓尘、易天寒、付龙渊等人,沉声道:“这样吧,我们几位辛苦一点,疗伤期间轮流带人守住入口,配合天极教禁卫,确保这里万无一失,另外把少林寺十八罗汉也全调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戍守在此,严密盯防周边动向,别给绝杀一丝一毫的——恨天是不会放弃最后机会的,同样,我们也决不能让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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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疗伤的地点选在了乾德宝库。
这是天极教禁地,除了大门没有第二个入口,只需守住那闪便有所有钥匙也许和数人之力才能开启的巨大门扉,就能确保疗伤的进程绝不受绝杀中人扰乱。
即便撇开外界影响,打通独孤宇周身经脉的过程依旧危机四伏。
经脉全部打通前,任逍遥水米皆不能进,而疗伤的过程又极损心智、体力,饥饿缺水造成的任何困扰都可能无可估量的后果。
这还只是其次,更严重的是自始至终他的手掌不能离开独孤宇的身体,否则内力的输送一旦中断或是出现其他任何差池,立时就一损俱损,一亡俱亡。
任逍遥没有选择,为了救回尊敬的独孤前辈,为了因外公重伤而痛苦流涕的娇妻,为了揪出隐藏在中原武林盟内部恨天,为了维系江湖公理,武林正义,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未独孤宇疗伤——即便冒着声明的危险。
乾德宝库第三层里,任逍遥危襟正坐的坐在独孤宇身后,双手紧贴在他肩头,体内八大窍穴尽数开启,全力催动先天无上罡气为他续接完全断折的经脉。
头一天进境甚缓,整整十二个时辰他只续接了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阴心经,这两条是维系生存最重要的通路,心脉即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任逍遥用它他那源自先天,精纯无比的身后内经将粉碎的经络脉路一一重组,愈合,花费的时间虽然够长,但有了这两条经脉的辅助他就可以借用独孤宇臻至玄门内功最高境界的浑厚功力,辅助先天无上罡气续接剩下的十条经脉。
第二日,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依次贯通,虽然独孤宇没有醒来,僵硬的身体却渐渐恢复了正常,同时任逍遥能借用的功力越来越多,修复经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转眼又过一天,疗伤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两人头上均是冒出层层白气,豆大的汗珠掩着脸颊一颗颗滑落下来,尚未滴到衣服已然化成蒸汽,先天无上罡气在任逍遥的带动牵引下,流过被破成粉碎的筋脉,流过每一片血肉,流过每一个细胞,缓缓清洗着他体内的每一丝杂质。
只需再打通足三阳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足三阴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就算大功告成,但经历了两日不间断、大功耗的全力输出,他只开启八大窍穴的先天无上罡气实在不敷所需。
任逍遥当机立断,决定豪赌一把——打通独孤宇任脉的“膻中”穴!
“膻中”穴在“玉堂”穴之下一寸六分,正当胸口,古医经中名之日“气海”,为人身诸气所属之处,最是要紧不过,独孤宇一生修为皆储藏于此,若能贯通,九十余载之精深修为将听凭任逍遥的调遣,那时就是能一蹴而就,彻底贯通全部被折断的十二正经,为三天竭尽全力的施为圆满划上句号。
苏涵碧说过,任督二脉不要触及,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巨大危险,无奈形势已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打通“膻中穴”是救回独孤宇的唯一可能!
任逍遥全神贯注的催发真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忽,头顶白气蒸腾,一身衣衫早不知被汗水浸透了多少次。
先天无上聚于颈下“紫宫”、“华盖”、“玉堂”三穴,不住的尝试向下流动,独孤宇的真力则渐渐凝聚在脐上“鸠尾”、“中庭”穴中,要将颈口的一股热气拉将下来,然后热气冲到“膻中穴”处便给撞回,始终无法通过。
任逍遥心智两处一旦接续,檀中气海便即开启,独孤宇的伤势就好了八成,只是火候尚且未到,半点勉强不得。
疗伤之中戒急戒燥,任逍遥得以练成司徒凝、赵匡胤、龙吟啸穷毕生之功未窥门径的先天无上罡气焉能不知这个道理,因此内息绵绵密密,若断若续,运行之间殊无半点躁意,正合了内家高手的运气法要。
无穷无尽的宁谧之中,忽听得远处“嗒”的一响,这声音极轻极微,隔着两层大门(任逍遥和独孤宇在第三层疗伤),若非任逍遥身具第六感,此时又凝气运息,心神到了至静的境地,决计不会听到。
怎么搞得,有人撞到大门了么?
任逍遥心念微动,片刻间又听“嗒”的一声,居然发自宝库之内。
什么人进来了!
任逍遥暗自一惊,却知当此紧急关头,决不能分了心神,否则内息走入岔道,自己和独孤宇立时横尸当场,强行按捺住心中惊疑,保持内息运转的通畅。
岂料过不多时,又是轻轻“嗒”的一响,声音更近了三尺。
他已肯定有人通过了门外森严的把守,悄然进入了乾德宝库。
恨天!?不会是他吧!?
惊疑之间,陡听轧轧两声轻响,稍一停顿,又是轧轧两响。
第二层的子母连环锁居然轻易就被打开了!!!
第二十六章 追忆往事
中原武林盟盟主居然会是绝杀的首领、一心想要摧毁中原武林盟的恨天!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谁敢想像眼前的一切。
——那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深谙冲虚圆通之道、和绝杀势不两立的玉虚道长竟就是恨天本人。
外力侵袭、心神激荡,双重压迫下先天无上罡气全面崩溃,即使现在恨天离开,苏涵碧赶到医治好他,照样要武功全失,甚至比平常人还要体弱多病。
恨天果然够毒,比之洪水猛兽还要狠毒百倍,不是急着杀他,而是他失去所有抵抗力,让入侵的真气慢慢把他和独孤宇折磨至死。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任逍遥声嘶力竭的喊道。
他被冰寒的真气冲击着体内的每一个窍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比之火烧刀割还要难受,全身僵硬,血液冷得似要凝固起来,双掌粘在独孤宇背心抽之不脱,往昔运用自如的先天无上罡气完全失去控制,连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我来说个故事给你听罢,听完你就明白了。”恨天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反而退后两步,笑眯眯的瞧着他。
“当然,还有独孤老儿,你的身体不能动弹,听觉和思维应该恢复了吧,我要你知道,知道的清清楚楚,中原武林是怎样被你送上了末路。”
恨天说着说着,露出追忆缅怀的神色,喃喃道:“六十年前,一个孩子在出生在当时的后汉国都开封,他父亲是宦官的养子,家境虽然殷实,从小却受尽邻居街坊的白眼,因为他没有显赫的出生,没有光耀的背景,全仗着认养他的爷爷——一个连种都没有、不能传宗接代的太监才过上远比别人富足的生活。”
“所以他狠,狠那些所谓世家子弟、名门之后,他们中有的是纨绔子弟,有的满肚肥肠、不学无术,有的则是彻头彻尾的人渣败类,胸无点墨、好色贪淫,却可以名正言顺的受尽人们倾羡和仰视。”
“十一岁时,周太祖郭威领军攻入开封,后汉灭亡,他的家人全部死在乱军之中,从此告别安逸的生活,孤苦伶仃的在市井游荡。
“起初,他以要饭为生,却因不识门路得罪丐帮众人,受尽侮辱和鞭打;逃走后他不敢再做乞丐,只好去偷,去抢,岂知道被两个世家子弟抓住,照样是一顿痛打,还险些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恨天咬牙切齿,眸中满是忿恨。
“少年这才知道,身处动荡不安的乱世,手无缚鸡之力必然受尽欺辱、受尽折磨,只有学会武功,才能改变命运!”
“丐帮,他不敢去投;少林,他做不惯和尚;四大世家他连门都不敢进;蜀中唐门同河南孟家堡又从不收外姓弟子……少年只有选择投身五大剑派,却不料因年龄过大,资质又差,接连被华山、嵩山、黄山派拒收。”
“当时的衡山派,除了高手中的独孤宇,威名赫赫,声震九洲,少年自知身份卑贱,连登门拜师的勇气都没有,默默的去了泰山——这是他唯一的寄托,最后的希望!”柳玉虚缓缓闭上眼睛,语调中倾透出无尽的唏嘘。
“路过泰安镇时,他遇上了同样来泰山派投师的少年、日后尊敬一生、却也狠决一生的肖玉孙。两少年一见如故,临上山前撮土为香,结拜成了兄弟。论起年龄时,肖玉孙大一天,自然成为少年的兄长。”
“当时的少年并不知道,就是这区区一日之差,缔造了他一生的悲情!”
“两人上山拜师之日,正是泰山派大弟子黄石道长继任掌门的日子,他见肖玉孙和少年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一时动了隐恻之心将两人一齐收归门下。”
“黄石道长早年收过五名弟子,两名战死、两名病殁,还有一命落得残疾,肖玉孙一入门楣,就成了新的首席大弟子!”
“首席大弟子啊,这在泰山派是何等殊荣,只因为肖玉孙比少年大一天,位置就白白让给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两兄弟朝夕不倦,勤练武功,各自以击败对方为目标,你追我敢,进境奇速。作为首席大弟子,肖玉孙受到的是举派上下的关注和瞩目,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师父黄石道长用来教育其他弟子,而他的情同手足的师弟,那个武功并不逊色于他,机敏睿智犹有过之的师弟却一直默默无闻。”
“师弟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因为他心中有个比自己还重要的东西。”
“不,不是东西,是人,女人。”柳玉虚凌厉的目光忽然化作温柔和爱惜,追忆般道,“秀宁,恩师黄石道长的女儿朱秀宁,她温婉、娴熟、娇悄、乖巧,是泰山派每名弟子都爱慕的对象,少年自然不能免俗,而且他对朱秀宁的情、对朱秀宁的爱,绝对超过了天下间的任何人。”
“肖玉孙也爱朱秀宁,情同手足的两兄弟就这样默默竞争着,相比之下口若悬河、巧舌如簧的师弟自然更讨师妹欢心。他有很多机会得到师妹,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师父想不嫁女都不成。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要依靠自己的勤修苦练,光明正大的战胜肖玉孙,当着全派上下缚获朱秀宁的芳心”
“二十岁那年,兄弟俩正式出师,黄石道长也当众公布要以兄弟俩在江湖中的斩获来择定女人的夫婿。”
“师弟看到了希望,决心好好把握,一尝心中宿夙愿。所谓斩获无非就是杀贪官、惩污吏,劫富济贫、为民除害。要想压倒师兄光杀杀淫贼恶霸、盗匪流寇绝对是不够的,要做就做一票大的,震惊天下,名扬四海!”
“师弟思虑良久,决定去取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叶振华的项上狗头,此人是江湖水道当之无愧的王者,势力之大遍布南北,麾下更有‘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等一众高手,表面上黑白通吃,唯利是图,实则暗通契丹,欲与大辽里应外合,侵我中原之地,是不折不扣的卖国贼!”
“师弟几经策划,废尽筹谋,终于孤身闯入十二连环坞总舵,杀掉了十恶不赦的叶振华,自己却也身受重伤。”
“师弟醒来时已是两个月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师妹,然而她的打扮却由少女改成了少妇。”说到此节,柳玉虚瞠目欲裂,似欲喷出火来,“远在一个月前,黄石道长已把女儿正式许配给了肖玉孙!”
“愤怒不已的他找到恩师理论,这才知道师兄肖玉孙居然在半年内杀掉了辽国南院大王耶律达昔!”
“师弟震惊了,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耶律达昔武功卓绝,号称契丹三大高手之一,更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身边高手数不胜数,绝非叶振华能够比拟,即便恩师黄石道长亲自前往也难得手,肖玉孙凭什么一蹴而就。”
“恩师道出实情:肖玉孙经他传授,自行悟出了天绝三式!”
“天绝三式是泰山派至高无上的武学,威力巨大无比,修习的难度却也远超想象,泰山派历经数代除开山祖师尘心道长无一人练成,走火入魔而死的却不计其数,故此订下非掌门或掌门继承人不传的规矩。”
“之前他连天绝三式的名字都没听过(修练时死人太多,一直被泰山派定为禁忌,直到肖玉孙练成以之打下东岳剑圣的名头才遍传天下,有了今日在江湖中的声威),更加想象不到肖玉孙居然能一举练成——这次的比试根本没站在同一起点,他一开始就注定要输,注定要把深爱的师妹拱手让人。”
“当此之时,师弟的情绪完全了控制:他恨,恨师父刻意隐瞒,自始至终让自己蒙在鼓励;他恼,恼自己晚生一日,白白把首席大弟子的名份、修习天绝三式的机会让给肖玉孙,他恼;恼当初为什么没有破了朱秀宁的身子。”
“他要是虚报几日,首席大弟子就是自己;他的资质胜过师兄,若是授予剑谱,天绝三式必定练得更好更快;他要是早生米煮成熟饭,师妹早已环抱在怀!”
“师弟陷入疯狂,他不顾肖玉孙和师兄弟们的阻拦,强行打出泰山派,独自去到北方,并且作出了一个荒诞无比的决定——刺杀辽世宗耶律阮,陷入疯狂的他急待证明,自己比师兄强,即便没练天绝三式,自己也比师兄强,师父您应该把秀宁嫁我而不是许配给他!!!”
“行刺毫无悬念的失败了,师弟连耶律阮的寝宫都未闯入,便被蜂拥而至契丹护卫抓了个正着。他自忖必死,索性破口大骂,却不想骂来了一个改变他今生命运的女人——辽国太后萧绰!”
第一章恨天无涯
“她没有杀师弟,而是将师弟带去了深宫。师弟铁了心的要杀耶律阮,自然伺机反抗,却不料勤修数载、引以为豪的精妙剑术在眼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辽国太后手下居然走不完一招!”
“师弟震惊了,他想象不到,天下间竟有如此神妙的武功,竟然比他见到肖玉孙使出的天绝三式还要厉害。”
“更让师弟想象不到的是萧绰制住他后,居然随口说出了他的出身、背景、来历甚至是和肖玉孙、朱秀宁之间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而且还要把这门名叫做‘天魔心经’的绝世神功传授给他——一个矢志要杀他儿子的人。”
“师弟弄不明白,萧绰却让他明白了,她说自己一个儿子死在肖玉孙手里,需要有人为她报仇,师弟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以她的武功守势肖玉孙并非难事,萧绰却说他和宋朝皇帝有过约定,这辈子决不踏足中原,只好假他人之手杀掉仇敌,而师弟就是她几经斟酌选出来的最佳人选!”
“师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虽然他恼肖玉孙夺走爱人,结义之情毕竟还在,况且他是汉人,不折不扣的汉人,有什么理由为辽狗做事。”
“萧绰没有逼他答应,留下一本《天魔心经》的功法要诀径自走了,好像根本不在乎师弟练不练似的——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圈套,萧绰一定早打算扶持师弟做她在中原的代理人,所以才会对她的境况了如指掌;表面上不强迫他,却给了他天魔心经的口诀——师弟一心超越肖玉孙,又亲眼见到天魔心经的威力能忍住不去学么……”
“师弟忍住了,虽然当时不知道其中的诡秘,他还是忍住了,只把秘籍带在身边没有去看一个字。”
“阔别数月后,师弟回到了泰山派,这时黄石道长已死,肖玉孙接任掌门,年纪轻轻就成了五大剑派之一的首脑,意气风发,兼得娇妻陪伴在侧,声名、地位、荣宠应有尽有;而他,擅自离山,久不归反,大违派中禁条,肖玉孙掌门上任三把火,把本该属于他长老之位撤了不说,还把他收纳弟子的权力也给驳了。”
“师弟孤家寡人,在泰山派又待了数月,或是见着肖玉孙夫妇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成天听着山下传来的‘东岳剑圣’的诺大威名……师弟还是忍住了,忍住没练天魔心经,他知道这是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一旦踏上再难回头。”
“但突如其来的一件事却打破了师弟坚持。那一年清明,江湖中出现了一伙外号‘黄花蜂’的淫贼,专事淫辱豪商大户、名门世家的女儿,做下无数令人发指的恶迹,肖玉孙问听此讯,不由起了侠义之心,只身独剑下山缉捕,竟连回家为父母扫墓都顾不得了,秀宁温淑贤惠,不想丈夫愧对祖先,带了个随身的丫鬟单独前往。这一走不打紧,居然被‘黄花蜂’收到消息,把她掳了去。”
“这群淫贼迫于肖玉孙的威名,不敢对秀宁稍有侵犯,遣人传回口迅,欲以她换取肖玉孙停止对‘黄花蜂’的追杀。肖玉孙居然不应,为了泰山派的脸面和他个人的威名,居然不肯答应对方的要求,居然要把如花似玉的娇妻‘送’给这群十恶不赦的淫人!他不去,有人去,师弟为了心中挚爱又一次违背门规,私自离开泰山去救他已嫁为人妇的师妹。”
“岂料师弟非但没救着秀宁,反中了‘黄花蜂’的圈套落在他们手中,堂堂泰山派第二高手,本要坐上护法之位的他居然奈何不了一群藏头露尾的淫贼!”
“他和师妹被关在一起,眼睁睁看着心中挚爱受到淫贼们的威逼胁迫,自己却无能为力,其哀其怨可想而知。他自己已无能为力,只好盼着肖玉孙回心转意,赶来救她,然而等了足足半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期间‘黄花蜂’带着他和朱秀宁东躲西藏,潜伏暗处,居然逃过无数名门正派的缉捕和追杀,这其中既有少林、丐帮、听雨轩、蜀中唐门、衡山派也有新近崛起的天极教……又拖了半个月,淫贼们终于等不及了,放话出去,三日内肖玉孙若不肯答应,就要侮辱他的妻子。”
“师弟知道他那固执的师兄不会答应,不会为儿女情长放弃心中大义,要救秀宁只有依靠自己。然而他中了淫贼们逼服的软骨散,浑身绵软,四肢无力,别说是救师妹,就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
“他死,死不足惜,但决不能让心中仙子般的秀宁受到淫贼们一丝一毫的侮辱!万般无奈,师弟选择了修习天魔心经,选择了他一直忍住不肯修习的天魔心经——只有这门举世无双的神功才能助他保住挚爱的师妹。”
“三天,就三天,师弟只练了三天的天魔心经,就冲开被药闭塞的经脉,一举杀掉了为祸武林、作恶多端,穷无数名门正派之力连影子都摸不着的‘黄花蜂’,当然也保住了师妹的清白。经此一役,师弟名声大噪,虽仍及不得师兄享誉天下的英名,却也受尽武林同道的赞许和褒扬,尤其是秀宁的一句‘谢谢’,让他数月辛劳不翼而飞,心中涌起无尽暖意。”
“为了常常听到心上人的嘉许,师弟开始了他在江湖中的声名鹊起的搏杀,为了超越师兄,他尽挑那些武功高强、恶名昭彰的黑道嚣雄下手,泰山派的武功打不过,自然而然用上了天魔心经,起初只是关键时候用一两招,最后越使越熟,越熟越离不开手,演变成再也离不开它——不是他不想忍住,是每每行侠过后师妹的一声淡淡的‘谢谢’,把他推上了这条永难回头的不归路。”
“短短半年,师弟在江湖中的名望已如日中天,甚至被冠以‘一剑断魂’的称号——他要隐瞒使用天魔心经的事实,就必须杀光在场一切敌人,而他选择的目标都是十恶不赦、死有余辜的贼人,死的越多,越能彰显他的武名。”
“然而,武林中人每每提起他说得却不是柳玉虚,而是‘肖玉孙的师弟’,好想他做到这些是理所当然似的,而他挚爱的师妹也在一次喝醉酒后无意出口——她要师兄行走江湖,博下大大的名望,是为了凸显丈夫的用人有道,慧眼识才。”
“这一刻,师弟崩溃了,无尽的挚爱一瞬间的转为怒火,身后兄弟之情一瞬间变做恼恨,连带当年受到四大世家的欺压,被丐帮子弟的欺辱一起涌进心头。”柳玉虚双目透出炽热的仇恨和屈辱,狂喝道,“他要报仇,向所有得罪过他的人报仇,他要超越师兄,他要夺回一切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天绝三式练到最高境界,威力绝不在天魔心经之下,而他还有泰山派、还有中原武林这天大的靠山,靠我一个人根本没有战胜的把握,必须建立一个庞大的组织才能撼动肖玉孙在江湖中的地位。”柳玉虚改以“我”字叙述,恨意愈发浓重,“吸取了‘黄花蜂’肆虐的教训,我在箫太后的下一手创立了绝杀——一个极度隐秘的杀手组织,专事行刺那些沽名钓誉、自以为是的正派中人,并暗中收集了许多首脑人物为非作歹、丧德败性的证据作为把柄,要挟他们俯首听命,乖乖做我的走狗”
“肖玉孙在武林中的名望一天天更加响亮,绝杀的势力也日渐坐大,硬憾泰山派固绰绰有余却未必对付得了独孤宇坐镇的五大剑派,当然更撼动不了中原武林盟。恰在此时,修罗教大举入侵,给了我和绝杀天赐良机,我请命留守泰山,实则领着五大杀手在五云山和中原武林盟经历了两场残酷无比的血战。”
“因为天杀的任憔悴,我们输了,输的惨不忍睹,数年基业毁于一旦,一手创立的绝杀几近消亡……我知道,短时间内超越师兄已经不可能,而我那挚爱的师妹自从生产后一直气虚体弱,苦苦熬了四年终于在五云山决战后的半年离开了这个尘世……”柳玉虚声音一哽,一颗泪珠从眼角流淌下来,接着双日泪光消敛,回复冰雪的冷静,冷冷的道,“秀宁一死,我和师兄之间再无缓冲,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夺我妻子、毁我一生的仇人!”
“萧……萧掌门是你杀的!?”任逍遥全身冰凉,窍穴生出的真气全被独孤宇体内的游走的真劲吸引过去,留不下点滴分毫,接踵而至的寒气千丝万缕地涌进体内各大小脉穴,血液差些儿结成冰霜,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没错,肖玉孙是我亲手杀的,之后我顺理成章的接任掌门,重新建立了新的绝杀,二十年后又和鬼冥神君联手,我要证明给天下人看,我比‘东岳剑圣’肖玉孙更强,我要一一统江湖,把中原武林收入囊中。”
“记得决定武林盟主归属的那一战么,晓尘那计狮子吼以泰山派的旭日神功是决计挡不住的,因为我练了天魔心经所以才能赢他。武林盟主?哈哈哈,中原武林盟的最高领袖居然是我——恨天。“
“所以……所以我们赶赴巽风城援救龙教主,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失败,那是因为……因为你是盟主,一切行动都要经过你的批准才能实行……”
“对,从一开始你们的计划绝杀就了如指掌,要不是龙吟啸还有一计‘君临天下’,别说中原武林盟,就是大宋这时候业已不存在了。”
“巽风城大战后,你……你失踪了半年,不是去追恨天,而是……躲了起来秘密疗伤……”
“聪明,不这样万一被人看出来我岂不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任逍遥强忍着令他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颤声道:“我明白了,是你,是你,在筵席中下酥荼化骨散,害得……众群雄失去战力的是……是你!?”
“没错,是我,我先当众答应比武,然后把所有高手一起毒倒,这样就可以兵不血刃的逼死他们,彻底收服中原武林盟。这个计划本万无一失,却不料星辰主动请战,以他悟出的‘日轮破羿’赢下了最关键的第四场。”
“他是肖玉孙的儿子不假,身上却也留着我最爱女人的血,多少年来我对他一直视若己出,明里把他定为泰山派的继承人,全力栽培,甚至送去无数手下让他杀死,成全‘铁剑秋霜’在武林中的威名,暗里也打定注意,等我达成一统江湖的宿愿,就向他挑明一切,把一手创立绝杀也交给。我没有想到,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他起头,坏了我的整个计划。”
“之后你和易天寒、付龙渊、孟飞这帮老不死赶来,要是一场一场的打我们未必会输,恨天这家伙却执着于同任憔悴的深仇大恨,非要和你一战定胜负,打就打吧,他要是能冷静,要是能一心考虑成败绝对输不了,可他却非要杀你,非要在天下群豪面向向任憔悴报仇,结果落得个惨败收场。”
极度的冰寒中,任逍遥的身体开始麻木不仁,被冻至失去肉身的所有感觉,只余下渐趋死亡的神智。
“修罗教走了,我想成事只有依靠自己。鬼冥神君失败,是因为他放不下往日的仇怨,始终追忆着梅若雪,始终狠决了任憔悴。而我,已经抛开对肖玉孙的仇恨,抛开对秀宁的怀念,一心只想收复整个武林。”
“当天晚上我就杀了唐天鹰,这个被主求荣、卑鄙无耻的叛徒,我要在巽风城制造无尽的恐慌;我要让每一个在这里中原群雄都知道,即便是在号称守备力天下第一天极教总坛,绝杀一样可以横行无己,来去自如;我要彻底催垮他们的精神和斗志,让所有人对绝杀俯首贴耳。”
“唐大护法也还罢了,你……你为什么要杀玉空……他、他可是你在泰山派最得力住手、几十年的同门……”
“‘还一句要等你日后有能力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说’,这是肖玉孙托玉空带给星辰的遗言,他临死前极有可能猜出我的身份,万一话中透着什么玄机,让星辰知道我就是恨天,那可怎么是好——星辰当大败**使,挽救了中原武林盟,向天下证明了他独当一面的能力,刺杀事件一了想必玉空就要说了,我不能让计划出现任何差错,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所以必须杀了他,杀他灭口!”
“因为……你是盟主,所以……绪方良赖、阪口大助看见……你进出天禄阁也没有觉得……奇怪,没有想我禀报……结果我反怀疑泰山三老……和易前辈、付前辈他们一起……出去监视,给了你刺杀独孤前辈的……可乘之机。”任逍遥的话越说越缓,越说越慢,一步步迈向死亡。
“独孤宇做梦都想不到我就是恨天,全无防备之下被我一掌击在背心。倒底是天下第一高手,生受天魔心经一击居然没有当场生死。于是我便召集各路高手,打着续命的幌子诓他们大损内力,只要最后故意制造出一点差错,不但独孤宇必死无疑,他们也会功力耗尽……今晚正好大开杀戒,一举除掉这些绊脚石。”
“没想到你的女人居然会什么返魂之术,居然把独孤老儿从冥府拉了回来。当时我差点吓了,生恐她治好独孤老儿。后来听说只打通心脉,依旧昏迷不醒,这才松了口气,索性将计就计,故意撺掇你为他疗伤,好趁机……”柳玉虚双眼一片殷红,内中透出狰狞无比的凛冽杀机,缓缓抬起手来,凝重之中蕴含汹涌暗劲,“独孤老儿和你一死,中原武林唯我独尊,届时要除晓明、熊啸天、南宫不败、叶知秋、唐云鹤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修罗教的协力,我一样能覆灭中原武林,肖玉孙啊肖玉孙,你终不如我,终不如我!任教主,一路走好。”“好”字出口,刚劲倏忽随至,挟着山崩地裂的威势重重拍在任逍遥额头。
第二章 天意!
巨大无比的力量把他和独孤宇从榻子上扯得像牵线傀儡般立了起来,接着两耳贯满劲气破空的呼啸声,恨天印在他脑门的一掌催发出浩翰无匹的雄浑真力,像遇上缺口的暴虐洪水般,投入他完全麻木的大小经脉去。
“轰”!任逍遥虎躯剧震,脑际如受雷殛,充满爆炸力的凶凌真力像山洪暴发般奔腾释放,破堤缺川的充塞他每一道经脉,如脱缰野马般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震得他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像给撕裂开来般难受。
先天无上罡气的修业方法不同于其他内功,改造过的经脉容忍度远超乎任何练气之士,故能生受“尸鬼封禁”而安然无恙。
但此时此刻,他体内的真力系统已被对方破坏殆尽,恨天的掌力像泛滥的洪水般顷刻冲破他不能再承受半点压力的堤防,直侵入体。
一瞬间,他全身经脉若爆炸开来似的,那种难忍受的狂猛暴烈的感觉,实非任何言语笔墨能形容其万一。
掌力催垮了他的身体,旋又冲入独孤宇体内,连带着他的生命一起抽离。
任逍遥感到天崩地裂般一阵剧痛,心叫吾命休矣时蓦地一股内劲击返回来。
“临死之前,还要我受尽锥骨噬心的痛楚么。”
任逍遥不堪忍受,真要用勉力提聚起的真力自断心脉,倏地感觉这股内劲精纯无比、浑厚无匹,超越了他之前遇见过的一切真力,瞬间流转全身。
“轰”!浑身经脉一齐颤动,接着膨胀开去,自忖命在顷刻时,恨天复又一掌拍了过来,两人身躯同时剧震,元精元气像洪水找到缺口般立即往外涌出。
“砰”地一声巨响,满地烟波浮涌。
任逍遥、独孤宇重重跌落,倒卧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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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
“热、好热,身在像被火烧一样……身体……喉咙……”
“水……水……谁能给我水……”
“水……水……”恍恍惚惚间,任逍遥似若恢复了神智,剧痛和疲劳阵阵袭来,难受得他几欲晕去。
“逍遥,已经没事了。”耳边响起玄清秋那天使般温柔素净的声音。
“痛……啊——”任逍遥欲待全身,却是通体无力,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涵碧,怎么会这样,逍遥他……”
“我来吧。”苍老慈祥的语声中,一只大手按上肩脊,将一股内劲传了过来。
任逍遥于刹那之间,只觉掌心中传来这股力道泊泊然、绵绵然,雄浑博大、无止无歇,古往今来怕是只有少林达摩祖师、创出先天无上罡气的风任秋、太祖皇帝赵匡胤,才有这等修为,至于当世高手,除了自己之外,唯有练成天灾劫火的鬼冥神君、忍界宗师、武林太阁岸本齐史和独孤宇才有此等修为。
任逍遥心中转过了无数疑端,实想不起再有第二人能臻此境界。
难道是三哥,他的天道神功已趋第七重圣道霸强的境界?
不可能,太祖皇帝天纵英姿,笃前人之烈,成未集之勋,着手开创天道神功,也要穷一生之力方能练成,三哥年纪尚轻,纵得太宗皇帝以内功相渡亦决无可能。
难道几位高手合力施为,以内功助我疗伤?
也不对,内劲沛然至斯,雄强无比,期间毫无断续,必然是一人所为……
而且是正宗的玄门真力!
独孤前辈!!!
任逍遥凛然一惊,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独孤宇那龙眉皓发、温和慈善的脸容,当然还有一旁神情紧张、眼角含泪、满目关切之色的众娇妻。
“独孤前辈,你怎么……”
这一惊非同小可,独孤宇明明经脉尽断,陷入昏迷,尚未全数打通就遭到恨天的袭击,功亏一篑,何以现在竞安然无恙?
还有自己,明明被恨天催垮了先天无上罡气的运转,打得五脏六腑全数损毁,怎地没有死,反还活了下来?
“啊——”任逍遥正待发问,倏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唯幸有独孤宇输送真气环护内脏,没有牵动伤势。
“逍遥,别乱动。”苏涵碧赶紧凑了过来,在他“石关”“阴都”“通谷”“幽门”“步廊”“神封”“灵墟”等肾经诸穴施以金针,痛楚方才稍见。
“涵碧,这……这到底……倒底是……”
“我来解释吧。”说话的独孤宇。
“前辈……”
“那日我虽昏迷,犹幸神智尚在,柳玉虚……不,恨天的那番言语一字不拉的听得清清楚楚。他用寒气将先天无上罡气一丝不落的逼入我体内,一举催垮了你的五脏六腑,经脉窍络,却也给了我恢复功力的天赐良机——别人驾驭不了先天无上罡气,读过先天无上罡气秘籍的我却可以运使。”
“前辈自行打通了所有经脉!?”任逍遥闻言一惊。
“不,在他折磨你的那段时间内,我只来得及贯通‘檀中’要穴,收束回自己九十余载的玄门真气,是他那一掌击来,真气藉由你身传入我体,被我顺势加以诱导这才一举续接了所有被损毁的经脉……”独孤宇仰天长叹,唏嘘不已,“若非合三大高手数百年的精深内力,又岂能在一瞬之间把我从地府里给拉回来。”
“如此说来,恨天奋力一击非但没有伤到前辈,反还……”
“反还误打误撞的救了你!”
“后来呢……后来是独孤前辈你杀退了恨天么?”任逍遥急急追问。
独孤宇摇头,苦笑道:“经脉一复,真气游走再无阻隔,老夫便再练个九十年也不可能同时约束住先天无上罡气和天魔心经的功力啊。”
“我……我想起来了。”任逍遥猛然醒觉,失声道,“当时一股无予可抗反激回来冲入我体内,然后……”
“对,天意使然,天意使然!”独孤宇连声叹息,感慨万分的道,“原本三股内劲灌入你体,便是内功犹在,经脉未损也要给炸的粉身碎骨,偏偏恨天要你速死,接下来又补了一掌,恰好把汹涌澎湃的内劲引泄开去,演变成巨大的爆炸。”
“枉他恨天机关算尽,结果却弄巧反成拙。”
“爆炸?那……那恨天死了没有。”
“没有,我们三个都被炸昏了,内功全失的你受伤最重。”独孤宇面露凝重之色,沉吟道,“我和恨天差不多同时醒来,本来就是拼着一死也不能让他逃走,但那时的你七窍流血,命在顷刻,老头子我舍却一命不要紧,你却万万不能就此夭折,所以我没有阻拦,反坐下为你疗伤,眼睁睁看着他跑了出去。”
龙菲芸现出歉然之色,哽声道:“当时留守门外是柳盟……恨天和易前辈,恨天把易前辈诳走,打着助你行功的名义从张叔叔、秦叔叔和我这骗去了钥匙,方才得以开启三道密门轻易闯到最后一层……”
“菲芸,不怪你的,谁能想到他会是恨天呢。”瞧着爱妻红肿的秀眸,任逍遥知他必定哭过,而且哭得很厉害,忙温言劝慰。
龙菲芸举袖擦了擦眼角,狠狠的道:“恨天出来时,侍卫们见他浑身是血,急忙过去询问,恨天却说绝杀中人潜入宝库,正和你们厮杀,他是出来求援的。这解释本漏洞百出,但在外守御的易前辈关心情切,立即领人冲了出去,被他趁机溜了——你这一昏,就是十天,姐妹们可担心死了哩。”
“十天?”任逍遥一惊,暗忖这次受伤昏迷的实在够久。
“外头怎么样,绝杀的余党肃清了么?”
“只走了恨天,其他的一概没少,看来五大杀手还是以各种身份悄悄潜伏在总坛里。不过经此一事,他们都知趣的蛰伏起来,再不敢轻举妄动,各路群雄恐慌的心理逐渐平复,生活回到了原来的状况。”
“怎么,恨天身份已泄,绝杀的阴谋彻底揭穿,他们还留在总坛?”任逍遥闻言一怔,微觉诧异。
“当然,有件天大的事情等着办呢。”龙菲芸嘴角飘出一丝无比动人的笑意。
“啊,什么事情?”
第三章 无奈星辰
青龙堂,天禄阁。
肖星辰身披孝服,垂首而坐,目中满是悲凉和凄伤。
恨天,自己最亲、最尊敬的恩师居然是恨天,杀死父亲的大仇人!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慈眉善目、温和可亲的师父如何会是那十恶不赦、坏事做绝的恨天!
但说出这话的是独孤宇,中原武林不容置谑的一代宗师,而且还有身受重伤、濒死垂危的四弟作为物证(混了十天,口不能言,暂且做把物证,笑~)纵是他是千般疑窦、万种猜测也不得不信、不能不信。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创立绝杀,为什么他要荡平中原武林盟,为什么他要害死爹爹,甚至是连年已老迈、与世无争的玉空师叔也不肯放过,为什么!!!
独孤宇特意将他拉到僻静处,详详细细的说明了原因,肖星辰这才明白过来。
情,为得是情,师父的堕落和为得是个“情”字!
他不知道该如向门人子弟解释,不知道拿什么面对天下人。
这是个秘密,决不能说的秘密,为了维护父亲和泰山派的声望、尊严,他只能选择无垠的沉默。
是的,沉默,除了道歉一个字不说。
但是这行么!
师父就是恨天的消息一传出,他这恨天最亲、最近,一手带大的弟子注定将要承受来自各方的全部压力。
恨天跑了,中原群雄的仇怨愤恨找谁去诉。
他!!!
消息传出不到一个时辰,天禄阁外聚集了最少两千人,人人要找他算帐,要他向中原群雄解释清楚。
尤其是受害最深的蜀中唐门,差些儿直接打进来。
是啊,事情到了这地步,谁不把泰山派当成是藏污纳垢之所,谁不以为他——这恨天亲手认定的接班人也是绝杀的一员呢。
群情奋勇、寒声震天,一齐嚷嚷着要肖星辰以死谢罪,那种场面不亚于巽风之战时十万教众的呐喊誓师。
是大哥、是三弟在这关键时刻领着全部手下站在了他这边,顶着帮里和联盟同样存在的压力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边,极力为他作保,力陈他的清白,四弟虽然昏迷,他的爱妻龙菲芸也在为他实现兄弟结义时的诺言。
同生死,共患难,不离不弃,永为依托。
这就是兄弟义气!
龙菲芸调来了内堂一半的禁卫,命荆嗣亲自率领把守在天禄阁外,并放出话去,谁敢为难肖掌门,就是和天极教为敌,和大宋朝廷。
掌门?
没错,柳玉虚即是恨天,泰山派掌门一职岂能由他再任,事情曝露的第二日,肖星辰就在玉凌、玉玄、玉风的鼎力下正式接任泰山派掌门。
“师叔,星辰一身业已乃……恨天所授,如何当得掌门一职,况江湖群雄,多怨星辰认贼为师,理遭万人唾鄙,还请三位师叔另选……另选贤能……”
“掌……柳师兄乃恨天一事,当世本无人得知,若要怪罪就该把武林大会上奉他为武林盟主的各路群雄一并算进去!”
“你学得是实打实的泰山派武功,举派上下懂得天绝三式的唯你一人,兼得悟出日轮破羿,别说卫良、剑雄、洪舟的武功远不如你,三位师父也要甘拜下风,掌门之位不由你接任还能托付给谁。”
“可……可是……”
“肖掌门和掌门夫人待你如何?”
“父母生我育我,亲恩深重,如海如山。”
“那就是了,你若想报答亲恩,就要接下泰山派这副重担,保全‘东岳剑圣’在武林中的英名。”
“做掌门嘛,你只需牢记两件事,第一是唯才是举,第二是以身作责,你天性仁厚,谦虚恭谨,派中弟子对你无不信服,加上我们三老鼎力协助,派中行事是不会受到任何阻碍的,至于对外……”
“因为这次事件,各路群雄多本派多有非议,短时间内想要恢复泰山派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是不可能的了,但也不能由此而畏,什么事情都不敢去做。你要记住,就算天下人都怀疑你,怀疑我们泰山派,至少还有三个人可以信任——熊帮主、叶总瓢把子、任教主,你的三个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结拜兄弟,他们是和他们统御的势力是此刻泰山派背后最强、最有力的依托!”
“师侄……师侄受教了!”
翌日,泰山派借地望月阁,举行了掌门就任仪式。
年仅二十七岁的肖星辰正式就任泰山派掌门,成为五大剑派创立百年来最年轻的一位领袖。
本该庄严肃穆、壮阔隆重的就任仪式一片萧索,除了丐帮、天极教、衡山派和十三省绿林盟,其余各路群雄无一到场。
年轻是最年轻,挑起的却是一副常人难以承受的钧天重担!
肖星辰没有畏惧,没有退缩,因为他是“东岳剑圣”肖玉孙的儿子!!!
“星辰……”身侧响起一声温柔的轻唤。
一袭白绸罗衫,净水清莲,窄袖短褥、前胸对襟,内里是柔软合体的绢质宽袖夹衣,同色的腰带紧紧匝着窄薄而又不失肉感的腰板儿,缠出非常动人的纤细曲线,虽然毫无毫无装饰,依旧把她衬得柔媚可人,映着窗外透入的阳光,俨然是一轮皎洁的明月,雅致中不失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纤云,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心情不好,我来看看。”柳纤云柔柔细细的答道。
“哪里,我……我没有……”
“别装啦,认识你这么久,难道连这我也看不出来么。”柳纤云幽幽一叹,她的秀发秀发收成一束,拢到贲起的左胸前,犹如一条乌黑柔亮的涓流奔淌在跌宕起伏的雪原上,雪白的衣衫本来就衬着脸嫩,樱唇更剔透如新剥的荔肉一般,只浅浅地带着红润,整个人娇俏涓净,叫人见了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肖星辰非风流之人,不似任逍遥那样流连美色,却也拒绝不了柳纤云那对柔美樱唇的强烈诱惑,自从一次酒醉按捺不住的亲吻她后,往后再也克制不了,一有机会就搂着柳纤云一通湿吻,更常不自禁伸手在她酥胸恣意抚弄,弄得未经人事的柳纤云娇喘息息、俏脸晕红似火才肯放过……
而今他却提不起丝毫热情,连说两句情话的心情都欠奉。
“星辰,我知道你因为柳掌门的事大受自责,觉得无颜面对群雄,但是……”柳纤云平静地迎向他萎钝的目光,深深的注视他,浅叹道,“现在的你已不是当年的‘铁剑秋霜’,凡事只考虑自己,不用太过顾忌其他细节,作为泰山派的新任掌门,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整个门派和上上下下几百名门人弟子,你若萎靡不振,如何挽救得了风雨飘摇的泰山派,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和才刚失去的玉空道长。“
“我不是萎靡,既然接任了掌门,我就有信心……”
“是么,那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不去校场参加大会呢。”
“啊,大会,什么大会?”
柳纤云美眸闪动着深邃莫测的光芒,油然道:“中原武林不可一日无主,盟主的位置今天就要定出来。”
“你、你是说……”
“中原武林盟的最高统帅归属何人,即将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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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和玄清秋那场是绝对不会忽略,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四章 何须争执
PS:昨天去医院看病弄了一上午,结果要照彩超,今天要空腹去,残剑七点起点勉强码完一章,还请各位见谅,今天能否更新得看几时从医院回来,还请各位大大见谅。
肖星辰、柳纤云赶到会场,映入眼帘的并非料想中庄严肃穆的盟主选举,而是一场骂战,一场十足十的骂战。
没有了“盟主”居中坐镇,没有独孤宇、任逍遥镇住场面,整个会场一片混乱,每每哪位首脑人物说一句话,四周便有数百人随声附和或是出言打压,最后甚至变成了漫骂,全然没有该有的风采和气度。
混乱之中,忽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武林盟主由谁来当,该由各派宗主、掌门各帮会首脑一并议决,易、付、孟等三位大侠、孟堡主、南宫宗主、林掌门都未开口,几时轮到你唐立昂说三道四。“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但传在群雄耳中,仍是清清楚楚。
众人齐往声音来处瞧去,却看不见是谁。显然那人身材矮小,说话时又不站起,坐在人丛之中,谁也见他不到。
唐立昂冷哼道:“哼,‘矮狮’胡斌,这次大会只请人少林、丐帮、天极教、四大世家、五大剑派、蜀中唐门和十三省绿林盟中人,你伏虎门地处福建,全派算来算去也就几十号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哼,伏虎门源出少林,为何不能到此,再者武林盟主……”
“好,好一个源出少林,你胡斌是巴不得盟主之位落在少林寺头上,以后伏虎门仗着这天大的靠山就可以在福建横行无忌,做你的土皇帝了对吧。”
众人听到最后这句话,哄然大笑起来。
胡斌不以为杵,反阴恻恻的一笑,说道:“我是为门里不假,你唐立昂好到哪去,唐天鹰一死大护法之位空悬,你想把盟主之位争回唐门,好压倒旁人做你的大护法对吧——唐门三少、唐天鹰惨死绝杀之手,唐门想要报仇又恐势单力薄奈何不了绝杀就像把大伙一起拉上,是也不是。”
这话一出,群雄纷纷鼓噪起来。
“修罗教退走西域,恨天身份已曝,绝杀能耐再大还能兴得起什么乱子。蜀中唐门这是没事找事,想把大伙一块拉进去。”
“就是,难得等来太平时日我们可不想再打打杀杀。”
“唐门要报仇唐门去,别把大伙牵扯上。”
“大家别信他,蜀中唐门居心不良,要我们去送死啊!”
柳纤云瞧在眼里,大大的眸子写满愕然,喃喃道:“他这人怎么这样,一个劲的瞎掰扯,唯恐天下不乱。”
肖星辰低声道:“‘矮狮’胡斌,少林寺俗家弟子,七年前学成出师,回老家福建开创伏虎门,在当地颇有影响。此人虽出身少林却玩世不恭,自以为背后有少林撑腰,从不把谁放在眼里,说起话来冷嘲热讽,倒往往一语中的。”
柳纤云黛眉弯翘,冷冷道:“他还真是胆大包天,连蜀中唐门都敢得罪,什么时候走在路上吃了把暗青子死了都不知道。”
肖星辰苦笑道:“私底下这么说,他是必死无疑,不过当着群雄的面大放厥词唐立昂还真不敢把她怎样。”
唐立昂被寒碜的接不上口,唐宛若插嘴了:“要说这武林盟主,谁都能当得,就是少林寺没份。”
“你说什么!”少林弟子本来就多,加上各分支派别到场的门人,这一声足有几百人喊了出来。
唐宛若秀眸寒芒闪过,环目一扫,笑吟吟道:“敢问各位,中原武林盟数万群雄,认贼为主、明珠暗投责任在谁。”
“这……大伙都有责任吧。”
“哼哼,那主要责任又在谁呢。”
“……”
“要不是晓尘大师输给恨天,我们会奉他为主!”
话甫出口,全场哗然。
“姓唐的,你别在这乱泼脏水。”
“泼脏水?晓尘大师若是赢了,有他恨天什么事。”
“说得好听,有本事你们唐门出人,把恨天拿下。”
“嘿,还不知到少林寺和绝杀是什么关系呢。”
……
“怎么搞得,怎么乱成这样。”柳纤云愕然瞧着场中,俏脸掩不住讶色。
“唉,外敌一去,内部的自然而然矛盾就暴露出来了。”肖星辰仰天长叹,无奈的道,“唐门争武林盟主,是想借助各门各派的力量为死去的唐门三少和唐天鹰报仇;晓尘大师当世高僧,无心名利,少林寺的大批分支附庸却巴不得他当盟主,这样日后行走江湖就更加有了依仗,而且……”
“而且什么?”柳纤云见情郎说到一半突然止住,急切的问道。
肖星辰面色凝重,双眸精芒烁闪,沉声道:“发现没有,胡斌、唐立昂、唐宛若的话本无恶意,被人一挑唆这才演变成争吵。”
柳纤云抬眸望去,果见嘈杂的人群中这里那一个、那里一个,总有些身材低矮,看不清面貌的、嗓子却特别大的人在那大声嚷嚷,唯恐天下不乱。
“这些……这些是……”
“绝杀的鹰犬,混在各门各派中伺机捣乱。”肖星辰功聚双目,冷冷的道。
“什么,还有!不是已经除光了么?”柳纤云闻言一惊,以手背掩口,剥葱似的纤细玉指虚握着雪嫩嫩的掌心,兰指如勾,白得犹如温润晶莹的羊脂玉。
“我师父都能是恨天,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我们快动手,把人全部抓住。”
“口说无凭,逮住了他们不认又能怎么样。”肖星辰长长吐出一口气,以舒泄积蓄胸臆的愤怨,唏嘘道,“何况……更何况……唉,我现在地位微妙,别说动手拿人恐怕嘴巴一张来都会遭来无数指责。”
“既如此,这……这可如何是好!?”
“独孤前辈重伤初愈,尚需调养;四弟重创在身,犹自昏迷;易前辈、付前辈、孟前辈和孟堡主也都未来,晓尘大师也被抓了把柄,在场群雄中实无人有这般魄力和威势,能够震得住场面。”
柳纤云急了,顿足道:“难道就任由他们从中捣乱而视若无睹。”
“我没有办法,他……未必没有。”肖星辰神秘一笑。
“他,哪个他!?”
“当然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声佛号,响彻四方,时把所有的喊声、骂声、呼喝声全给压了下去,也截断了肖星辰的话。
见是晓尘长身而起,缓步走向场地中央,所有人都知趣的闭住了嘴,几千双眼睛一齐望将过来。
晓尘肃然凝立,宝相庄严,脸泛圣光的悠然道:“外患方平,内乱又起,诸位为盟主之位的归属争吵不休,如何对得起五云山大战中为了维系江湖公理、武林道义壮烈战死的群雄,对得起这几年来为了对抗绝杀、修罗教义无反顾,前扑后继,不惜一死也要维系中原武林的英烈们么。”
众人哑口无言,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晓尘双掌合什,一串檀木制的佛珠垂挂下来,以他低沉嘶哑,但又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道:“恨天瞒尽天下群雄,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老衲负有不查之罪,责无旁贷,在此郑重宣布,退出中原武林盟盟主之位的甄选!”
胡斌一听急了,惊道:“师叔,你不能……”
“大师退出,盟主之位是唐大门主的啦。”
“哎哟,这可使不得,咱可不想招惹绝杀的瘟神。”
“绝杀、唐门势不两立,只怕又要来场腥风血雨啦。”
别有用心的鼓鼓噪声立时爆起,把他的呼喊压了下去。
“唐某也宣布退出!”唐云鹤拂袖而起,面色冷冽的吼出一句。
唐门上下一片哗然,唐立昂、唐孝忠、唐宛若三大护法,唐朝晖、唐炎祥、唐仲麟、唐瑞庆、唐沛琢、唐茂林等六阁长老一起傻眼了,昨晚他们可是商量好的,全力联络各大门派,为唐云鹤谋得盟主之位,好借助中原武林盟的力量报仇雪恨,怎么没说两句宗主就放弃了。
唐云鹤霍地起立,目光先射往场地左侧,唇角泛起冷笑,缓缓扫过移往右边,深邃的像无底深渊的眸神精芒一闪,寒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云鹤宁肯暂缓为门人讨回公道,也决不给奸佞嚣小可乘之机,乱我中原武林!”
他的目光射到哪,哪里就有人身子打颤,往后直缩,显然这位“暗器之王”已在杂乱争吵声中洞悉了部分“刺头”的位置。
果然,肆无忌惮的叫嚣声小了许多,尤其是被盯住的那些生怕一开口就给暗器大进嘴巴,乖乖的噤了声。
柳纤云露出欣喜神色,轻轻道:“好一招以退为进,不愧是和绝杀拼斗多年的唐大门主,看来事情很快就能了解了。”
“未必。”肖星辰摇摇头。
慕容天锋越众而出,肃容道:“既然晓尘大师、唐大门主放弃竞争,那老夫举荐一人——听雨轩南宫宗主。”
南宫不败义薄云天,名满江湖,庄中门客数千奇人异士应有尽有,更得天下第一智囊诸葛文杰以为谋主,确实盟主之位的上佳人选。慕容天锋话才出口,立即引来无数群雄的赞同,尤其是四大世家叫得最高最响。
邓涛沉吟道:“论声望、论地位,论,南宫宗主确实最佳人员,然则听雨轩乃当世首富,总揽全国商业,南宫宗主身系国计民生,责任重大,若就任盟主势难分身,这万一要是忙不过来,两头都落下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秦怀玉接口道:“是啊,不瞒诸位,进来边关吃紧,随时会有战事爆发,南方是朝廷的赋税重地,更兼出产全国三分之二的粮秣,断然少不了南宫宗主一力坐镇,盟主的位置依我看还是……”
“还是让给熊帮主,对么。”
“天极教的主意打得挺好嘛,天下第一大帮、天下第一大教联合起来不正好称霸武林嘛。再说了,他也不配做这位置啊。”
“胡说,熊帮主年轻有为,武功卓绝,为何当不得盟主。”
“有为?有为到颖昌分舵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多半全是绝杀的内应。”
明里挑拨不成,居然变成了一唱一和,说得还却是实情,根本无法驳斥更加无法拿他们治罪。
饶是柳纤纤温婉贤淑,这时候也气得差点吐血,纤腰一拧,迈起小脚就想冲过去指责,肖星辰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那柔若无骨的腴嫩粉臂,低声道:“你想作甚么,现在冲出去非但于事无补反还更加添乱。”
柳纤云扁着嘴儿,委委曲曲的像个小孩子似地模样,急道:“哎呀,星辰,这么选一个驳一个,吵吵闹闹的何时是个完,要在严重一些说不定还会引起各派纷争,倒时……唉,恨天真是毒辣,如此狠毒的计策……”
话至中途,陡然想起恨天就是情郎最敬重的恩师,连忙闭住了嘴巴。
肖星辰眸神黯淡下来,英俊的脸容露出一丝充满苦涩的神情,叹道:“纤云,你用不着避讳。是,他是曾作为我最尊敬的恩师,但现在他却是整个武林的公敌,更是我的杀父仇人,往昔情谊……早已、早已断绝。”他深吸口气,凄伤悲凉的情绪似乎平复下来时,虎目忽然涌出热泪。
柳纤云看得痛惜不已,却又不敢出言相劝,唯恐越说情郎越是难过。
沉默了好一阵,肖星辰总算止住泪水,哽咽道:“想要破解恨天的诡计,只有一个办法,选出一位武功卓绝、震慑四方、义薄云天,仁德无双,少林、丐帮、天极教、四大剑派、五大世家乃至全武林、全天下没有人能提出置疑的盟主来。”
“武功卓绝、震慑四方、义薄云天,仁德无双……啊,你是说……”
便在此时,天空中陡然响起一声震撼天地、响彻全场的呼喝:“盟主之位早有定论,汝等何须再做争执。”
众人齐齐侧目,齐齐惊喊出声:“独孤前辈!”
第五章 盟主既定
中原武林盟前盟主、衡山派前掌门、武林耆宿、一代宗师独孤宇手持他名震天下的巨厥剑,大步朝广场中央走了过来。
全场霎时鸦鹊无声,不光是早对他心悦诚服的各路群雄,连带混杂其中的绝杀众人也全闭上了嘴巴。
没有谁敢在独孤宇跟前放肆,哪怕鬼冥神君、恨天亲临此处也要忌惮三分。因为他是中原武林,乃至全江湖、全天下毫无争议的武学至尊,他一句话能抵任何宗主掌门千句万句,他的一个建议足以推翻所有人的商榷和议定。
七十年身列中原武林十大高手,汴梁一战力拒耶律德光,保住了中原武林免收契丹铁蹄的蹂躏;战后十大高手或死或伤或退隐江湖,是他只身独剑、殚精竭虑,时刻维系着武林的安定,更慧眼识才拔擢、提携、帮扶了赵匡胤、赵光义两兄弟,创建天极教、荡平五代十国的乱世,建立了大一统的宋朝;修罗教、绝杀侵入中原,年逾八旬的他义无反顾,仍旧承担起护佑武林的重责;而今江湖风云再起,他老人家不顾百岁高龄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
他的一生为武林付出,他的一世为江湖贡献,试问有谁敢置疑他的绝对权威。
独孤宇大步走来,众群雄自动让开一条通道,目送他走到场地正中。
晓明合十长喧,朗声道:“独孤前辈目光炯炯,精深矍铄,想必内伤已尽痊愈,如此江湖幸甚,武林幸甚啊。”
独孤宇微笑点头,全场立时爆起一片欢呼。
中原武林的支柱没有到,中原武林的脊梁没有弯,武林未平而中道崩殂注定是绝杀、是恨天达成不了的诡计。
“独孤前辈既已痊愈,何不出掌盟主大位。”华山派掌门刘振欣第一个喊了出来。
“是啊,只有您老统御群雄,大伙才心服口服。”
“说得对,独孤前辈出马,必能震慑绝杀。”嵩山派掌门郑观寿、黄山派掌门黄武一齐站了起来,大声应合,其余诸如四大世家、五大剑派、十三省绿林盟中的不少前辈名宿也都纷纷附议,希望由独孤宇接任盟主。
南宫不败、晓尘、熊啸天、叶知秋等却没有说话,他们或和独孤宇私交甚笃,或对他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他在少林大会中极力推辞,以年老体衰为由不肯出任盟主,其实是想提携后辈,当年如是,这时候自然也不会答应。
果然独孤宇摆摆手,沉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年事已高,盟主之位理当由江湖中的后起之秀担任。”
晓明沉吟道:“唐大门主已声言退出;南宫宗主事务繁杂、无暇分身……不若就由林掌门出任,大家以为如何?”
“好啊,林掌门身为八大高手之一,武功卓绝,威名远扬,加上又是独孤前辈的女婿,担任盟主再好不过。”
“五云山大战后,林兄接任掌门,殚精竭虑、励精图治,十数年来衡山派声名鼎盛,决不逊色于独孤前辈您坐镇之时,所以……”
独孤宇截断道:“非凡的能力老夫清楚,要他执掌衡山派绰绰有余,带领五大剑派勉强能够,要是统御各路高手、号令中原群雄恐怕就力有未殆了。”
南宫不败长声道:“内举不避亲,独孤前辈何须自谦。”
独孤宇含笑不答。
晓尘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诸位施主莫非忘了,独孤前辈来时便说‘盟主之位早有定论’,他老人家心中已有最佳人选了。”
“哦,敢问独孤前辈属意何人。”唐云鹤一语道尽了全场所有人的心生。
独孤宇拈须微笑,苍老的眸子闪过精芒,目光投往天上的白云,射出憧憬希冀的神色,凝重之极、一字一顿的缓缓道:“此人……”声音陡然拔高,遥遥传递出去,震撼全场,四野皆闻,“此人武功冠绝当世,绝不在老夫之下,数日前大败天下第一邪派高手鬼冥神君,独力挽救了中原武林。”
“此人足智多谋,文韬武略,昔日巽风城一战,面对辽国战神耶律斜轸亲自统率的四十万虎狼之师,指挥若定,调度有术,以区区数万之兵败尽契丹大军,逼死耶律斜轸,一战封侯,名动九洲。”
“不仅如此,他还是扶桑国的武林太阁,执掌忍术界,号召力无与伦比,随时可为中原武林盟招来大批忍者以作强援,助我等抗击绝杀。”
“此人义薄云天,侠肝义胆,‘风流盗侠’之名四海皆闻,解黎民于倒悬、挽天极教于水火,惩贪官、除污吏,保国土,护设计,侠之大者四字当之无愧。”
“此人交友广阔,遍及天下,丐帮熊帮主、泰山派萧掌门、十三省绿林盟叶总瓢把子是他结义兄弟;听雨轩南宫宗主、衡山派林掌门、潇湘剑仙‘付大侠’是他岳父;‘银翼铁掌’孟大侠是他恩师、‘千手俊生’孟堡主是他叔叔;‘逆天独行’易大侠、邀月楼宗主慕容天锋、凤鸣阁宗主上官青云、神火堂宗主司徒长空也都和他交情非浅……”
独孤宇说出第一句话,众人便知道他说得是任逍遥,所以一直讲下去,讲的尽是任逍遥的的优点和功绩,就是要当着各路群雄的面刻意把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从头到尾、字字句句的说清楚,以免从别人嘴里吐露时稍有疏失又被绝杀那些别有用心的歹人钻了空子,企图从中搅局。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任逍遥优点再多也难免落下一两处瑕疵,譬如风流太过,处处留情,害的无数少女痴情以待,独守空闺;譬如行事乖张,初出道时曾和四大世家为敌;譬如在这次缉捕恨天的行动中算计失误,险些酿成无可挽回的结局……总之,铁一般的事实由他独孤宇说出,暗藏在现场的绝杀中人根本无法驳斥,无法反对,无法从中捣乱,无法借机生事。换句话说,独孤宇一出场,一说出这番话,恨天计划好的扰乱会场,制造争端的奸邪诡计注定要失败倒底。
听着独孤宇声声字字的庄严叙述,回想起前几日任逍遥力挫恨天的壮阔场面,众群雄心中激荡起伏的心绪被彻底点燃了。
是的,就像任逍遥击败恨天时他们所有人感受的那样。
现在的任逍遥不仅仅是武林的支柱,更加是国家的栋梁,社稷的期望,江山民族的守护神!
独孤宇赞成,衡山派自然赞成,为他马首是瞻的少林寺自然赞成。
丐帮、泰山派、四大世家、十三省绿林盟毫无疑问的必然。
蜀中唐门、嵩山派、华山派、黄山派也不会反对。
中原武林盟盟主舍他其谁!!!
“任教主英雄年少,才德兼备,确是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选,只是……”晓明面露难色,不无担忧的说道,“任教主遭恨天袭击,身受重伤,已有十数日昏迷未醒,这要是重伤未愈,如何率领我等……”
独孤宇微微一笑,朗声道:“想当年风任秋被囚天山,经脉经断,五内俱焚,全身还被我等十大高手施以种种禁制,一旦悟出先天无上罡气还不是内伤尽愈,脱胎换骨,单人匹马赶到汴梁,一举挫败耶律德光,挽救了天下苍生。”
“独孤前辈是说……”
“逍遥伤已痊愈,身体康健,尤胜往昔,有劳各位前辈挂怀。”长啸声起,响彻云霄,声声字字,震撼天地。
第六章 武林神话
依旧是那张脸,那张如同大理石雕塑而成、英俊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乌黑闪亮的头发束在通天冠中,英伟不凡,气魄慑人,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时刻透着冷静深邃、充满自信的芒光。
他的眸神锐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对手的虚实,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内功修为已趋登峰造极的的现象,纵是移步而来,雄伟如山的驱体依旧笔挺如刃,显示出非凡的气魄和决心。
任逍遥一身华服,穿的居然是缂丝制成、绣着龙形图纹的锦袍,这是天极教教主,出席庆典和重要场合才会穿着的礼服衮冕,除了基色为黑,其余和帝王的龙袍完全相同,身前身后各三条,左右肩各一条,襟里藏一条,另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十二章纹,衬的他一身王者之气,彩丽无伦,直有君临天下的威势。
他左臂挽着同样一身盛装,秀雅无伦的龙菲芸,姿色绝美、容光明艳,在阳光洒射下熠熠生辉,步履轻盈,飘然若仙地踏著碧草往他们两人走来,姿态优雅高贵得有若由天界下凡来的美丽女神。尤其走动间垂在两旁的一对广袖,随风轻摆,更衬托出仪态万千的绝世姿,容其诱人和特异处,绝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秋波流盼中,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魂飞天外。
“诸位……”独孤宇中气一提,冷峻的目光扫过全场,朗声说道,“任教主既伤愈复出,盟主之位的归属谁还有异议?”
“丐帮没有!”
“本寺上下一力任教主!”
“听雨轩为姑爷马首是瞻!”
“十三省绿林盟皆奉任教主号令!”
整天价的高呼声中,任逍遥缓缓登临高台,意态轩昂,玉树临风,相随在侧的龙菲芸则如芍药笼烟、嫦娥降世,真乃一对璧人。
“江山兴亡、匹夫有责!”任逍遥现出前所未有的肃然之色,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缓缓吐出八个字来。
群雄知其必有惊人之语,一个个止住话头,侧耳倾听。
“今日我等在此推选武林盟主,为得不光是武林安定,江湖清宁,更是为家、为国,为江山社稷,为百姓黎民。”
群雄闻言,多半一怔,武林就武林,江湖便江湖,如何与社稷百姓扯上关系。
任逍遥稳立如山,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异芒大作,“本朝立国四十余载,素以仁德治世,少行兵戈,却有大理、大辽、西夏、吐蕃、高丽五国在外虎视眈眈,时刻欲入主中原。我大宋拥兵百万,国土千里,区区弹丸小国胆敢有此野心,靠的什么——武林!”
这话出口,举坐皆惊。
侵吞大宋,入侵中原,居然要靠武林!?
“恨天是箫太后一手培植的代理人,换言之绝杀的一切行动皆听命于辽国;弥勒教教主须空乃吐蕃国师,弥勒教亦是吐蕃国教,前番搅乱大会的目地自不待言;而近来在西北多有异动的党项会原本就是西夏国主亲自建立的组织,现任首领李道林是其亲弟;至于修罗教则左右逢源,同时和三国交好。”
他顿了顿,环目扫过全场,加重语调道:“诸位想一想,各国为什么要或建立这样的武林组织,他们的目的难道只是要一统江湖么!”
没等众人回答,他已凛然说道:“不,对方的目的是要进占武林,作为他们攻取中原内应和依托,坏我大宋纲纪,乱我大宋民生,甚至联合那些素有不臣之心的江湖势力阴谋叛乱、里应外合……倘把江山社稷比作一个参天巨木,那么武林失却就等若大树内部开始腐朽,时日一长如何抵挡得了狂风暴雨的吹袭!“
这番陈述入情入理,比喻形象,群雄听罢多有醍醐灌顶之感。
“太祖皇帝昔日曾言‘武林盛衰关乎家国兴亡’,敝教前教主忠勇王、唐门前门主唐绝、听雨轩前任宗主南宫飞尘均以此语为座右铭,半世勤力,一生操劳,为江湖舍命,为国家尽忠。”任逍遥满面肃容,振臂高呼,“我等后学末进难道不应该效仿前辈先贤,戮力同心,共抗外敌么。”
“戮力同心,共抗外敌!”
“戮力同心,共抗外敌!”
群雄受他感染,纷纷起声应和。
叶知秋长身而起,先朝四方拱手施礼,这才正容道:“太宗皇帝驾崩前,曾留下遗言‘中原武林一日不灭,大宋江山势必万古长存’,这是对我等武林群雄的看重,更是湮浸着缅怀苍生之心、烛照社稷之念的希冀和嘱托。”
熊啸天“霍”的站了起来,接口道:“修罗教虽退返西域,绝杀尚仍为非作歹,弥勒教、党项会、鬼愁府依旧环伺在侧,我辈江湖众人决不可志得意满,掉以轻心,只有扫清这些邪魔歪道,奸佞嚣小,才能换来江山社稷的安定。”
肖星辰看得心中激荡,忍不住应道:“我等诸位背负的不光是各帮各会、各门各派未来的命运,还有大宋江山、苍生社稷的兴亡。今天我们多留一滴血,多舍一条命,日后就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过上幸福安泰的生活!”
群雄中既有三大五粗的一勇之夫,也有的读书识字、颇擅文辞,光讲忠君孝义的大道理是没用的,只有用苍生的存亡,用百姓的安危才能引起所有人的共鸣,彻底引燃他们心中的侠义之火,激发出剿灭绝杀、对抗外敌的壮志雄心。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四人虽未经商量,言语却互为照拂,练成一气,蕴含着极其强大的感染力,彻彻底底的把在场群雄的情绪全部给调动起来。
任逍遥双目射出坚毅神色,俊秀无匹的脸容变得冷如铁铸:“独孤前辈提议奉逍遥为武林盟主,各位群雄也多赞同,按说逍遥该客套客套,来几句谦虚推辞的言语然后慷慨就任。然后在逍遥看来,放眼当今中原武林,盟主一位实在没有比我再好的人选,换言之,中原武林盟盟主非我莫属!”
这话说得虽是不争的事实,却有几分自满自傲之意,再被有心之人一调唆或许就成了目空天下、瞧不起各路群雄,但瞧着他那渊亭岳峙的姿态和有如闪电而长驻眼内的锐利眼神,听着他那不容置疑、透着强大自信的声音,在场每一个人都心胸激荡,感觉到任逍遥即是一个所向无敌绝世高手,更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统帅领袖,任何困难到了他这里都能迎刃而解,再凶险的局势,只要有任逍遥在,就有绝处逢生的希望,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在群雄心中树立起绝对的威信,丝毫亚于独孤宇几十载的积淀和成就,就像战神一般受到无与伦比的尊敬和崇拜。
任逍遥腰脊挺直,右手扶着腰间的冰魄玄霜剑,完美无瑕的容颜透出慑人至极的神采,语调铿锵,字字有力的道:“你们听着,我要做的不光是武林盟主,更要是足令四夷宾服,万邦朝觐的侠之圣者,武林至尊,我不光要灭尽绝杀、降服弥勒教、党项会、鬼愁府,更要让辽国、西夏、吐蕃、大理、高丽畏我任逍遥之名,退避三舍,使得天下间无人敢觊觎大宋,窥伺中原!”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跟着喊道。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独孤宇、肖星辰、林非凡、南宫不败、唐云鹤等紧跟着随声附和。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
更多的群雄跟着大吼起来,然后越来越多的群雄开始加入呐喊的行列,到最后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疯狂的呐喊起来,他心神激荡、热血沸腾,甘愿对任逍遥俯首听命,任凭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任逍遥“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剑锋遥指天际,纵声长啸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中原武林盟主、天极教教主、大宋冠军候、扶桑武林太阁、任逍遥在此起誓:一年之内必平绝杀、两年之内必安武林、三年之内必定四夷边患!”
瞧着这震撼人心、昂扬奋发的一幕,独孤宇眼中忍不住沁出了泪水。
曾几何时,他亲眼看见风任秋以惊世骇俗的神功慑服耶律德光,以为武林兴盛从此有望,却不道风任秋战后即归隐江湖,不得以由他担负起维系武林的重担。
曾几何时,他慧眼识才,拔擢提携了赵匡胤、赵光义兄弟,助他们创建天极教,以为能把重担交付出去,却不道兄弟俩立国称帝挑起了一副比这还大的重担。
曾几何时,他看着龙吟啸文武双全,尽得赵匡胤真传,以为能把武林托付给他,却不料兵乱四起,国乏良将,龙吟啸从戎征战、无暇他顾。
曾几何时,他结识了天从英才、武功超凡的任憔悴,以为武林盟主有了比他更好的人选,却不料天妒英才,五云山战前任憔悴误中诡计,含恨长辞。
曾几何时,他发现柳玉虚可担重任,毅然放弃名利,助其登临大位,从此引退幕后,却不料柳玉虚竟是恨天,盟主的相让为中原武林带来无尽灾祸。
时至今日,他等了足足八十年,终于、终于盼来了任逍遥,武功冠绝当世、修为震烁古今,文治武功、无憾无缺的任逍遥,终于、终于可把这副背了一辈子重担卸下,彻彻底底的托付给他。
十八岁出师即名动江湖,成名之快世所罕有;二十岁继承天下第一大教,立功封侯,位及人臣;二十三岁继任盟主,创造出铭刻青史、永垂不朽的武林神话。
之后还有会更多更多的奇迹,更多更多的神话等他创造。
武林安宁指日可待,江山兴宁指日可待!!!
PS:逍遥终于当上盟主,但本书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终结,完后还有更重的担子由他挑负,更大的功绩等他成就。
第六章 武林神话
依旧是那张脸,那张如同大理石雕塑而成、英俊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乌黑闪亮的头发束在通天冠中,英伟不凡,气魄慑人,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时刻透着冷静深邃、充满自信的芒光。
他的眸神锐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对手的虚实,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内功修为已趋登峰造极的的现象,纵是移步而来,雄伟如山的驱体依旧笔挺如刃,显示出非凡的气魄和决心。
任逍遥一身华服,穿的居然是缂丝制成、绣着龙形图纹的锦袍,这是天极教教主,出席庆典和重要场合才会穿着的礼服衮冕,除了基色为黑,其余和帝王的龙袍完全相同,身前身后各三条,左右肩各一条,襟里藏一条,另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十二章纹,衬的他一身王者之气,彩丽无伦,直有君临天下的威势。
他左臂挽着同样一身盛装,秀雅无伦的龙菲芸,姿色绝美、容光明艳,在阳光洒射下熠熠生辉,步履轻盈,飘然若仙地踏著碧草往他们两人走来,姿态优雅高贵得有若由天界下凡来的美丽女神。尤其走动间垂在两旁的一对广袖,随风轻摆,更衬托出仪态万千的绝世姿,容其诱人和特异处,绝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秋波流盼中,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魂飞天外。
“诸位……”独孤宇中气一提,冷峻的目光扫过全场,朗声说道,“任教主既伤愈复出,盟主之位的归属谁还有异议?”
“丐帮没有!”
“本寺上下一力任教主!”
“听雨轩为姑爷马首是瞻!”
“十三省绿林盟皆奉任教主号令!”
整天价的高呼声中,任逍遥缓缓登临高台,意态轩昂,玉树临风,相随在侧的龙菲芸则如芍药笼烟、嫦娥降世,真乃一对璧人。
“江山兴亡、匹夫有责!”任逍遥现出前所未有的肃然之色,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缓缓吐出八个字来。
群雄知其必有惊人之语,一个个止住话头,侧耳倾听。
“今日我等在此推选武林盟主,为得不光是武林安定,江湖清宁,更是为家、为国,为江山社稷,为百姓黎民。”
群雄闻言,多半一怔,武林就武林,江湖便江湖,如何与社稷百姓扯上关系。
任逍遥稳立如山,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异芒大作,“本朝立国四十余载,素以仁德治世,少行兵戈,却有大理、大辽、西夏、吐蕃、高丽五国在外虎视眈眈,时刻欲入主中原。我大宋拥兵百万,国土千里,区区弹丸小国胆敢有此野心,靠的什么——武林!”
这话出口,举坐皆惊。
侵吞大宋,入侵中原,居然要靠武林!?
“恨天是箫太后一手培植的代理人,换言之绝杀的一切行动皆听命于辽国;弥勒教教主须空乃吐蕃国师,弥勒教亦是吐蕃国教,前番搅乱大会的目地自不待言;而近来在西北多有异动的党项会原本就是西夏国主亲自建立的组织,现任首领李道林是其亲弟;至于修罗教则左右逢源,同时和三国交好。”
他顿了顿,环目扫过全场,加重语调道:“诸位想一想,各国为什么要或建立这样的武林组织,他们的目的难道只是要一统江湖么!”
没等众人回答,他已凛然说道:“不,对方的目的是要进占武林,作为他们攻取中原内应和依托,坏我大宋纲纪,乱我大宋民生,甚至联合那些素有不臣之心的江湖势力阴谋叛乱、里应外合……倘把江山社稷比作一个参天巨木,那么武林失却就等若大树内部开始腐朽,时日一长如何抵挡得了狂风暴雨的吹袭!“
这番陈述入情入理,比喻形象,群雄听罢多有醍醐灌顶之感。
“太祖皇帝昔日曾言‘武林盛衰关乎家国兴亡’,敝教前教主忠勇王、唐门前门主唐绝、听雨轩前任宗主南宫飞尘均以此语为座右铭,半世勤力,一生操劳,为江湖舍命,为国家尽忠。”任逍遥满面肃容,振臂高呼,“我等后学末进难道不应该效仿前辈先贤,戮力同心,共抗外敌么。”
“戮力同心,共抗外敌!”
“戮力同心,共抗外敌!”
群雄受他感染,纷纷起声应和。
叶知秋长身而起,先朝四方拱手施礼,这才正容道:“太宗皇帝驾崩前,曾留下遗言‘中原武林一日不灭,大宋江山势必万古长存’,这是对我等武林群雄的看重,更是湮浸着缅怀苍生之心、烛照社稷之念的希冀和嘱托。”
熊啸天“霍”的站了起来,接口道:“修罗教虽退返西域,绝杀尚仍为非作歹,弥勒教、党项会、鬼愁府依旧环伺在侧,我辈江湖众人决不可志得意满,掉以轻心,只有扫清这些邪魔歪道,奸佞嚣小,才能换来江山社稷的安定。”
肖星辰看得心中激荡,忍不住应道:“我等诸位背负的不光是各帮各会、各门各派未来的命运,还有大宋江山、苍生社稷的兴亡。今天我们多留一滴血,多舍一条命,日后就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过上幸福安泰的生活!”
群雄中既有三大五粗的一勇之夫,也有的读书识字、颇擅文辞,光讲忠君孝义的大道理是没用的,只有用苍生的存亡,用百姓的安危才能引起所有人的共鸣,彻底引燃他们心中的侠义之火,激发出剿灭绝杀、对抗外敌的壮志雄心。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四人虽未经商量,言语却互为照拂,练成一气,蕴含着极其强大的感染力,彻彻底底的把在场群雄的情绪全部给调动起来。
任逍遥双目射出坚毅神色,俊秀无匹的脸容变得冷如铁铸:“独孤前辈提议奉逍遥为武林盟主,各位群雄也多赞同,按说逍遥该客套客套,来几句谦虚推辞的言语然后慷慨就任。然后在逍遥看来,放眼当今中原武林,盟主一位实在没有比我再好的人选,换言之,中原武林盟盟主非我莫属!”
这话说得虽是不争的事实,却有几分自满自傲之意,再被有心之人一调唆或许就成了目空天下、瞧不起各路群雄,但瞧着他那渊亭岳峙的姿态和有如闪电而长驻眼内的锐利眼神,听着他那不容置疑、透着强大自信的声音,在场每一个人都心胸激荡,感觉到任逍遥即是一个所向无敌绝世高手,更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统帅领袖,任何困难到了他这里都能迎刃而解,再凶险的局势,只要有任逍遥在,就有绝处逢生的希望,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在群雄心中树立起绝对的威信,丝毫亚于独孤宇几十载的积淀和成就,就像战神一般受到无与伦比的尊敬和崇拜。
任逍遥腰脊挺直,右手扶着腰间的冰魄玄霜剑,完美无瑕的容颜透出慑人至极的神采,语调铿锵,字字有力的道:“你们听着,我要做的不光是武林盟主,更要是足令四夷宾服,万邦朝觐的侠之圣者,武林至尊,我不光要灭尽绝杀、降服弥勒教、党项会、鬼愁府,更要让辽国、西夏、吐蕃、大理、高丽畏我任逍遥之名,退避三舍,使得天下间无人敢觊觎大宋,窥伺中原!”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跟着喊道。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独孤宇、肖星辰、林非凡、南宫不败、唐云鹤等紧跟着随声附和。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
更多的群雄跟着大吼起来,然后越来越多的群雄开始加入呐喊的行列,到最后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疯狂的呐喊起来,他心神激荡、热血沸腾,甘愿对任逍遥俯首听命,任凭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任逍遥“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剑锋遥指天际,纵声长啸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中原武林盟主、天极教教主、大宋冠军候、扶桑武林太阁、任逍遥在此起誓:一年之内必平绝杀、两年之内必安武林、三年之内必定四夷边患!”
瞧着这震撼人心、昂扬奋发的一幕,独孤宇眼中忍不住沁出了泪水。
曾几何时,他亲眼看见风任秋以惊世骇俗的神功慑服耶律德光,以为武林兴盛从此有望,却不道风任秋战后即归隐江湖,不得以由他担负起维系武林的重担。
曾几何时,他慧眼识才,拔擢提携了赵匡胤、赵光义兄弟,助他们创建天极教,以为能把重担交付出去,却不道兄弟俩立国称帝挑起了一副比这还大的重担。
曾几何时,他看着龙吟啸文武双全,尽得赵匡胤真传,以为能把武林托付给他,却不料兵乱四起,国乏良将,龙吟啸从戎征战、无暇他顾。
曾几何时,他结识了天从英才、武功超凡的任憔悴,以为武林盟主有了比他更好的人选,却不料天妒英才,五云山战前任憔悴误中诡计,含恨长辞。
曾几何时,他发现柳玉虚可担重任,毅然放弃名利,助其登临大位,从此引退幕后,却不料柳玉虚竟是恨天,盟主的相让为中原武林带来无尽灾祸。
时至今日,他等了足足八十年,终于、终于盼来了任逍遥,武功冠绝当世、修为震烁古今,文治武功、无憾无缺的任逍遥,终于、终于可把这副背了一辈子重担卸下,彻彻底底的托付给他。
十八岁出师即名动江湖,成名之快世所罕有;二十岁继承天下第一大教,立功封侯,位及人臣;二十三岁继任盟主,创造出铭刻青史、永垂不朽的武林神话。
之后还有会更多更多的奇迹,更多更多的神话等他创造。
武林安宁指日可待,江山兴宁指日可待!!!
PS:逍遥终于当上盟主,但本书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终结,完后还有更重的担子由他挑负,更大的功绩等他成就。
第七章 密谋绝杀
“大宋国土万里,地域广博,绝杀又行踪诡异,飘忽不定,若仅以逍遥一人发号施令,决难把握战机,将其一网打尽。故本盟主以为,当在江南、江北、河东、河西、荆湖、蜀中六地设立分盟,选出德高望重、武功超卓的人士坐镇,以便随时应对各种突发局势,不知诸位是否赞同。”
“全凭盟主决定!”
“好,逍遥在此任命:中原武林盟即刻划为六大分盟,江南分盟由我岳父、听雨轩南宫宗主掌管;江北分盟事务由我大哥、丐帮熊帮主打理;河东分盟事务归属我二哥、泰山派肖掌门执掌;河西分盟交给我三哥十三省绿林盟叶总瓢把子;荆湖一带承蒙我岳父、衡山派林掌们照拂;蜀中分盟由唐门门主唐云鹤坐镇!”
“其余任命我等并无异议,唯独河东分盟盟主尚需斟酌。”
“是啊肖掌门和恨天关系密切,万一这……”
“免了,任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三弟绝非恨天一党,河东分盟盟主之位非他莫属!哪位还有异议。”
“我等……”
“我等皆尊盟主号令!”
“六分盟盟主随我往理政阁议事,其余诸位可以散了。”
“恭送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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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政阁内,十几张座椅一字排开,付龙渊、孟飞、孟雷俱各在座,易天寒则在房中不停踱步,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我说……”他忽然顿住脚步,吹胡子瞪眼的道,“逍遥是不是疯了,好生生一个中原武林盟,他非要拆成六块,这……这还当个什么盟主嘛。”
“嘿,怎么就当不成盟主了。”付龙渊笑骂道。
“那当然,六盟一设,权力一分,武林盟主就剩个空架子咯。”
“别人担任盟主或许如此,但逍遥……哈哈哈,以他现今的魄力和威势,中原武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谁不俯首贴耳、唯命是从!”孟飞捋须而笑,悠然道,“再说了,逍遥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设立六大分盟既有利于抗击绝杀,也免去了他独揽江湖大权,遭朝中奸佞诋毁污陷的危险。”
易天寒笑道:“若是孟家堡尚存于世,河西分盟盟主定非孟老弟莫属。”
孟雷摇摇头,眸中透出缅怀和感伤的神色,喃喃道:“功名利禄、过眼云烟,我孟雷活到今天早已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南宫不败、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林非凡、也亏逍遥找得出五个修为精深,名望、势力、地位都是上上之选,又和他关系密切的分盟主来。”
“不是五个,是六个,云鹤老弟当年舍命相救,助我和逍遥脱离绝杀的追击,此恩此情……”孟飞唏嘘不已,感慨无余的道,“唉,怎么说呢,云鹤老弟看逍遥就像是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倾唐门之力也会竭力协助的。”
“六盟协力,共抗绝杀,恨天授首毙命当日就是你我归隐江湖之时。”付龙渊虎目神光闪闪,长长吐出一口气道。
“那……这一天要等多久呢。”孟飞阖上双眼,喃喃自语道。
“逍遥不是说了么,一年。”
“错,不是一年,是一个月,一个月内我要肃清绝杀在中原所有的势力,恨天不是被我当场狙杀,就是挟着尾巴乖乖的滚回辽国。”震天价的长笑声中,任逍遥推门而来,紧跟在后的可不正是南宫不败、熊啸天等人。
易天寒大步迎上,爽然笑道:“行啊,臭小子,初出茅庐的才几年呐就成了武林盟主,现在连老夫我也要听从你的号令了。”大力一掌拍在任逍遥肩头。
若是平常以任逍遥的功力别说这么一拍就是生受几计逆天神掌也能面不改色的受下来,但这次……
“哇!”易天寒甫自触及任逍遥,后期虎躯剧震,张嘴喷出一大摊鲜血,推金山、倒玉柱的载了下来。
“逍遥——”身后的龙菲芸急忙搀住,苏涵碧、南宫凤仪也从殿外冲了近来,俏脸写满迫切和焦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逍遥他……”易天寒满脸愕然,全不知倒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轻轻一拍就把逍遥打成重伤!?
“盟主!”
“四弟!”
“贤婿!”
众了一齐围上。
“我、我没事,不劳各位费心。”方才还在慷慨激昂的一力陈词,以渊亭岳峙、睥睨天下的霸气号令群雄的任逍遥此刻竟完全换了副样子——唇角鲜血潺潺,面色惨白如纸,半边身子滚烫滚趟,半边身子冰凉冰凉,嘴上仍死撑着说自己没事,在场的都是高手,一等一的高手,如何看不出这一幕的严重性。
“涵碧,逍遥的伤势怎么还没痊愈?”付龙渊厉声问道。
“义父,逍遥他不是没有痊愈,而是……”苏涵碧语带凄酸,两行清泪沿着她滑如凝脂地脸颊一滴滴落下,“而是一点都没好。”
“什么!?一点没好!?”众人齐齐惊问。
涵碧微垂螓首,说不出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此次逍遥受伤之重远胜以往,全身经脉皆被恨天震断,所以未死乃是先天无上罡气能在粉碎的经脉中流传运行之故。以逍遥武功之高若好生将养,一月之内或许能够恢复,可他却……却为了鼓舞人心,稳定局势,坚持早选盟主,不惜带病与会……”
“当时的场面六位分盟主自然知晓,义父和几位前辈在场外暗中监视想必也没有漏掉,逍遥声声句句中气十足,以内劲远远送出,震撼四野,以收雷霆之效,震慑绝杀奸邪,对于自身却也是种极其残忍的伤害和折磨。”
苏涵碧美眸泪花滚动,举袖抹拭眼角,悲声道:“逍遥强忍剧痛,慷慨陈词,每说一句,都要牵动气血流转,触发内伤,甚至波及严重受创的五脏六腑,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逍遥他强忍着精深和**无数煎熬,只为振作起我等中原群雄同心戮力、共抗外敌的决心。”
“明知痛不欲生,逍遥却咬牙硬挺,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任何破绽都看不出来,这才消解了众群雄的疑虑和担忧,稳定住武林的局势。”素来坚毅的龙菲芸此刻亦声泪俱下,呜咽着道,“他能坚持到现在全因心中那股坚定无比的信念——鼎定武林,匡扶社稷,决不允许四夷边患犯我大宋、侵吞中原!”
众人都是江湖中顶天立地的汉子,闻得此语亦个个眼眶湿润。
“各位,我……我没事,大伙坐下继续谈,继续……”任逍遥被龙菲芸、苏涵碧搀扶着,来到居中的主位坐下,胸前衣袍绣着的龙纹已被染成一片殷红。南宫凤仪则急急忙忙的将大门和各处门窗一一掩住。
“四……盟主,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会吧,对付绝杀的事情明日再谈不迟。”叶知秋关心情切,一句“四弟”险些出口。
“三哥,这里没有外人……咳咳……别再‘盟主’‘盟主’的叫了……还有几位前辈……大哥、三哥也是……”任逍遥眼帘低垂,大口喘着粗气。
南宫不败温言劝道:“逍遥,你方今上任,万不可过于操劳,还是依叶总瓢把子所言,暂且回房歇息吧。”
任逍遥摇摇头,唇角犹自渗出鲜血,断断续续的道:“岳父大人有所……有所不知,小婿对外……宣称一年之内……荡平绝杀,方才则说一月……并非信口开河或是伤重头脑……头脑不清,而是已经想好计策,成竹……成竹在胸。”
“哦,此话怎讲。”唐云鹤急急追问。
“恨天此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今次杀我不成反……反凑巧救活独孤前辈,心中必咽不下这口气……我放话一年之内扫清绝杀,传到恨天耳里只会……只会使他更加恼怒,想尽一切……办法报复中原武林盟,甚至……先下手为强,抢在各地分盟行动前给……给中原武林盟一个下马威。”
林非凡道恍然大悟,惊声道:“贤婿的意思是利用恨天急欲报复的心理故意设局,诱使绝杀出手,将其一网打尽。”
“没……没错。”任逍遥接过苏涵碧递来的一碗汤药,将那又黑又苦兼带气味刺鼻的药汁一饮而尽,体内四处乱窜、翻动卷涌的内息这才收敛了些,“我请各位来此就是想商量……商量如何‘制造’机会,以便把绝杀安插在各地的势力全部引出,来个连根拔起,好为武林……为江湖彻底除却大害。”
“听四弟话中之意,当该已有谋思。”肖星辰试探着问道。
任逍遥微微一笑,齿间血迹斑斓,望向孟飞道:“师父,我托你和三叔还有易付两位前辈的事……”
“哈哈哈,自从在烟霞岛结识,老夫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孟飞尚未开口,易天寒已爽然大笑,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会场上藏头露尾、刻意挑唆生事的那些人我们躲在暗处瞧得清清楚楚,查起来一个也别想走脱。”
“哦,我说几位怎没到场,原来是任教主故意留了一手。”唐云鹤大喜过望,欣然道,“易大侠快快说出究竟哪些才是里通绝杀的奸党,我这就命人把他们全部缉拿,严刑拷问,定把绝杀藏在中原武林盟里的羽翼通通拔除。
任逍遥扶着椅把,摇头笑道:“你错了……咳咳……唐大盟主,这些人抓不得……一个都抓不得。”
“哦,这是为何?”
“理由……咳咳,理由很简单,要把绝杀连根拔起,里里外外除个干净,现在……现在就不能打草惊蛇,万万不能!”
第八章 天罗地网
家里停电,刚刚才来,更新晚了请大家见谅。
“四弟是说……”熊啸天沉吟片晌,猛然醒觉,“放长线,掉大鱼!?”
“没错!”任逍遥一掌拍在椅把上,双目神光电射,冷冷道,“我们设个局,借这些人的嘴巴把风露出去,然后……瓮中捉鳖!”
“如何抓法,非要现在商谈?”熊啸天、叶知秋异口同声的问道。
任逍遥没有直接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内部已经经历过一次清洗,剩下来的内奸多半身居高位,且在绝杀的身份也自不低,最重要的是恨天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这批奸邪小人的名单!”
“所以呢,四弟你打算……”
“待会各位返回住地,请似有意似无意的把我的真实状况透露给身边亲信,当然必须得包括被几位前辈盯上的内奸。”
“什么?说出去!这……这要是被恨天知道,还不派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的伤再重也还是任逍遥,给恨天个胆子他也不敢派人杀我。”任逍遥自信满满,悠然道。
“那你放出消息又是为何?”
“明天,我会借口朝廷派人视察江湖事务把诸位留在巽风城,而各路群雄则相继归返属地,表面看来这是十分正常的理由,不会在任何时候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恨天安插在各门各派的内线却在同一时间传回我重伤未愈的消息。”
“大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成自己是恨天,会怎样看待这件事呢。”
“一个人说、两个人说我或许不信,但若所有内应都众口一词就容不得我再有怀疑了。”熊啸天沉声道。
南宫不败身有同感的点点头,肃容道:“我会认为:所谓‘朝廷派人视察江湖事务’是你编造出来的理由,真实原因是你受伤太重不能理事,必须把各分盟盟主留下,等到伤势有说好转再和他们商议对抗绝杀的各种细节。”
“对,只要恨天这么想,绝杀覆亡的命运就注定了。”
“这话从何说起?”
任逍遥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双目闪烁着智慧的异芒,咽喉干涸沙哑着声音道:“大家想啊,恨天既要先下手为强,会白白错过这个‘中原武林盟盟主重伤不能理事,各分盟盟主滞留巽风城’的大好时机么。”
“妙,妙啊!”易天寒抚掌大笑,“既然能提前预知绝杀的行动,就可以在他们发动攻击的地点暗中设伏,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交换个狂喜的眼神,齐声道:“如此各地一起行动,灭尽绝杀轻而易举啊!”
“问题是……”孟飞眉头深锁,不无担忧的道,“恨天老谋深算,没有把握的事情决不会做,而绝杀连受重创,实力大损,不可能同时对六大分盟发动袭击。换言之,对方的攻击目标无法确定,攻击力度嘛……没有把握的事情恨天不会去做,若只扫清一两处分盟威摄力又不足够,所以绝杀的行动会以扫清三到四处分盟为限,而攻击的力度和人手也较我等预想的为强。”
付龙渊赞同的点点头,面露难色道:“虽然是打伏击战,我等却要处处皆防、处处皆守,江南、江北、河西三地尚还好说,河东、荆湖、蜀中若无各分盟主坐镇指挥,居中调度恐怕……应付不来啊。”
“谁说各分盟主不能居中坐镇了。”任逍遥神秘一笑。
“啊,我们不是滞留巽风城么,怎么又……”唐云鹤听得满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是,诸位是滞留巽风城,但公开露面的第二天就各自改装悄悄回去了。”
“恨天老谋深算,巽风城甚至……贵教总坛里也还有绝杀安排的内应,仅只露面一次,恐怕瞒不过……”
“哈哈哈,老夫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易天寒忽然拍着大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易老鬼,你疯了不成。”
“易大侠,你这是……”
易天寒一边摇手,一边大笑道:“唐大门主没去扶桑,不知道此节也就算了,付小子你一路同行,怎么给忘得干干净净。”
付龙渊怔了一怔,旋即醒觉,失声道:“易容术,菲芸的易容术!”
“没错,诸位分盟主只需公然露面,安顿好各自手下返回属地的事情便可悄然归返,往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菲芸吧,”任逍遥唇角现出一丝笑意,逐渐扩大,最后哈哈笑道,“一摸一样全无破绽我不敢妄言,但可以担保易容成各位分盟主的‘替身’除了你们朝夕相处的骨肉至亲,任何人都看不出其中玄机。”
唐云鹤沉吟道:“伪装样貌容易,这武功……”
孟雷捋须笑道:“怎么着,唐老弟,蜀中唐门秘传的暗器技法别人使不出,我要耍个两招还不是驾轻就熟。”
“哦,竟要有劳孟兄。”
“不光三叔,还要劳烦易、付两位前辈。”任逍遥双目生辉,一改之前萎颓惨白的病容,“易前辈和熊老帮主相交多年,仿冒降龙十八掌绝非难事,付前辈和岳父大人都是使剑高手,非恨天和五大杀手亲临看不出烈火擎天剑是假,菲芸熟知天下武功,只要不是天绝三式,扮成三哥没人看得出来;岳父大人即便不回去,衡山派和荆湖一带也有独孤前辈坐镇;三哥属地最近,骑我的千里追风半日即可赶到,即便恨天知晓也来不及改变计划了。”
熊啸天拍案叫绝,一改往日沉凝稳重的秉性:“四弟之计果然妙极,绝杀不动手则矣,动手便是自掘坟墓!”
任逍遥双目精芒烁闪,由一种兴奋狂热的神色取替,傲然道:“我要得不光是覆灭绝杀,还有恨天和五大杀手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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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过去,任逍遥的“屠绝”大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头一天,任逍遥带着六位分盟盟主送走了各路群雄,晚上便悄做安排,遣人送南宫不败、唐云鹤、肖星辰、熊啸天离开,换上了四个冒牌货。
易天寒、付龙渊、孟雷的消失没有人理会,毕竟任逍遥扬言荡平绝杀,三大宗师是不可或缺的强大助力,他们往各地支援协助既合情亦合理。
第三日,任逍遥大张旗鼓的检阅龙骧、虎翼两军,“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在龙骧军指挥使秦怀玉的“盛情”邀请下各展武艺,赢得全军喝彩。
第五日,任逍遥出席参照忍者训练方法、新组建的特殊部队“飞羽”的检效大典,“飞羽”首领真宫寺美奈和“唐云鹤”互相切磋,应证扶桑和中原彼此相异迥然的暗器技法,“唐云鹤”以三大绝学之一的“九宫飞星”略胜半筹。
第七日,钦差寇准莅临巽风城,美其名曰‘代天巡狩,视察江湖事务’其实是在四面紧闭,把得密不透风的理政阁内和这大宋宰相、当朝第一重臣商议和扶桑国互开口岸、贸易通商之事。
所有活动任逍遥一次不落,全部出席,却故意露了两次丑好像武功和方面有所欠缺,同时内坛守卫大大加强,美其名曰“保护各分盟盟主”,明眼人却都看出来任逍遥的寝宫太极殿才是真实严密守御的对象。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暗暗透着“分盟盟主是真货,任逍遥有假”的意思,偏还隐藏甚深,若非观望良久且有内线照拂决难查知,恨天若是收到消息,百分之百会得出“任逍遥重伤未愈,故意遣人假冒以安军心,各分盟盟主长滞城中,久不离去,乃是他伤势恶化,急待疗养,无暇更无力议事之故”的判断。
另外,听雨轩快马从各地分店调来许多极其名贵、专治内伤的药材,整个流程密不透风,只在最后关头有意透露出一丁点给绝杀潜伏在听雨轩的奸细。而寇准返回京城也是紧赶慢赶,好像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向皇帝禀报。
总之,网已经撒下了,只等绝杀撞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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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象征天极教最高权威的太极殿里此时灯火亦黯淡了许多。
四周守御的内卫大大加强,但并非体现在人力的增派上,而是内卫本身。
东西南北各四队轮值,每队十二人,俱乃教中精锐之士,各由正副队长统率,两队原地站岗,两队在殿外来回游走,把个太极殿把得密不透风。
这是普通情况下的宿卫,真正到了最高戒备时,作为教主住所人手要加上足足四倍,计每一方向十六队一百九十二人。
倒非今时的中原武林盟盟主任逍遥、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赵匡胤、灭蜀一战,以勇力慑服十三万大军不战自降的龙吟啸保护不了自己,非得依靠教众在殿外守卫,而是作为大宋国教、天下第一大教必须讲究的规格和威仪。
任逍遥聪明绝顶,当然不会直接增派人手,作这样明显的假戏给老谋深算的恨天看,只不过暗中把所有内卫全部换成了队长级别的精锐,差额则由各军伯长以上的军校补足,防卫力比起最高戒备时丝毫不弱。
天极教教众十万,人数繁多,除去各军守护总坛的卫士便有八千之多,其中四千禁卫,两千内卫,两千宿卫,禁卫守外坛。至于内坛,麒麟堂的守备自龙菲芸接手堂主后全部换成了由他挑选的麒麟堂教众,故内卫、宿卫只需负责三殿五阁的守备,其中宿卫严守立政阁、承庆阁、光天阁、甘露阁、延嘉阁、掖庭殿,最为精锐的内卫则承担太极、武德二殿的守备。
这两千内卫由内卫总管、‘金甲天王’荆嗣统领,不归属任何堂口,直接对任逍遥负责,荆嗣的忠心无庸置疑,手下四大统领也都是百战历练的忠贞之辈,故内卫撤换一事表面看来可以做的密不透风,外界休想知晓分毫,但调换过来的伯长中却有两人暗通绝杀,消息走漏出去是板上订钉的事。
任逍遥此计一石二鸟,妙至颠毫,一则“映证”了自己重伤未愈、不能理事的事实,二则让绝杀心有忌惮,不敢派人潜入总坛行刺与他。
只是……
这样做来真的万无一失么?
他的对手除了退走西域的修罗教和绝杀真的没有第三方了么?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诸葛武侯尚至失算,何况是他任逍遥。
第九章 新的对手!!!
太极殿外八十丈,树影婆娑的种着两排香樟。
树姿雄伟,冠大荫浓,宜人的香气既清沁肺腑更具驱蚊防虫之功效。
诺大的太极殿环境雅致、风景清幽,夏日里全无虫蚊叮咬,正是得益于此。
香樟树十分珍贵,在西北不宜养活,内卫们巡查时多远远避开,生恐不甚触碰,毁了这难得的宝贝。
现今就在这香樟林中,一双精芒电射、闪耀着凛冽的杀意眼睛正冷幽幽地盯着大殿一角——任逍遥的卧室。
八十丈远的遥距,两队内卫来回游走,两队内卫原地站班,看似并不紧密,却是处处皆防、处处皆守。
没有一等一的绝顶轻功和随机应变的超卓本领休想能闯得过去!
黑影静静等待着,过了许久都未妄动,直到丑时内卫换班。
任你再严、再密的守备,换班时总是破绽最多,最容易闯过的当儿,前一班的内卫以为同袍过来接替,精神上难免放松,后一班觉得尚未正式接替守备还有前一班内卫顶着,自然也不会凝定心神。
初出茅庐的任逍遥最喜欢抓这个破绽,三大轻功融括一身辅以忍影分身术创出“逍遥游”后则是穿墙入户、来去自如,只要是人间的地方没有他到不了的。
古往今来,只有一个任逍遥,所以想轻而易举的闯过这里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孟飞、晓尘还有死去的龙吟啸和智障或有可能闯入,邪派那边屈指数来也就鬼冥神君、恨天两人。鬼冥神君践诺归返,恨天和任逍遥一样为三股内劲联力所伤,这时痊愈是痴人说梦,换言之……
黑衣人想入太极殿,通常情况下绝无可能。
通常情况!?
对,内卫忠心耿耿,绝无枉私,太极殿外就是一道铜墙铁壁。
偏偏新调来的两位伯长里通绝杀,恰恰好又被安排在今晚、在太极殿外负责戍卫,恰恰好在上、下两班,于是乎一个脚滑摔倒、一个突然肚痛,不大不小的弄出来点混乱,时间虽然短促,却已足够轻功甚佳、虽不及三大轻功却也相去不愿的黑衣人疾冲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太极殿内。
太极殿装饰华丽,规制宏大,面阔二十四间,三十九架,三阶轩,柱大三十六围,画栋雕槛,雪楣秀柱,绮井垂莲,飞虹流彩,各处过道德大门皆为朱红色,缀以金钉,屋顶为铜瓦,镌镂龙凤天马图案,即使是在夜里,即使只有淡淡的月光,依旧望之眩目,足见修筑时的富丽和奢华。
殿内倒是无人驻防,须知任逍遥风流成性,往日夜御三女、四女都非奇事,半夜里时常披着睡袍就这房、那房的窜,或是和娇妻们四处乱跑,嬉戏打闹,全无往日的仪态威严,一则考虑面子,二则不能让众娇妻春光走泄,所以自任逍遥继任后内卫们便改成了只守殿外,殿内仅留婢女伺候,不过这会她们也都睡去了。
殿内无人,黑衣人的行动一无阻碍,轻易来到了任逍遥的卧房外。
房内亮着微微的灯火,倒非任逍遥仍未入睡,而是天极教一切成例皆为赵匡胤所定,他是皇帝,皇帝入睡殿内要燃两盏长明灯,传到龙吟啸时后者乃一字并肩王,按制可以享受皇帝仪仗,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到任逍遥继位依旧如此。
黑衣人武功不弱,伏在窗台听了一会,确定任逍遥里面没有异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扉悄悄走了进去。
卧室很宽很大,中央隔了扇屏风,分成里外两间。
任逍遥就睡在里间的卧榻上,呼吸平稳安详,显然已经谁输。
黑衣人缓步以前,一步一挪走的很慢很轻。
即使睡熟,即使重伤,任逍遥还是任逍遥,修为精深、武功绝顶、天下奸邪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任逍遥。
虽然他打定注意,今晚必取任逍遥性命,但面对这连鬼冥神君都能败,恨天偷袭都杀不死的煞神,仍不敢稍有造次。
总算越过了屏风,黑衣人已然汗湿重襟,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着。
眼瞧不远处的任逍遥依旧合被而躺,睡态十分安详,黑衣人这才松了口气,探手入怀,旋又猛然扬起,几点寒星激射而出。
黑暗中,这几缕尖风闪着乌光,风声凌厉,去势极速,攻击的部位极是刁钻霸道,两袭前胸,一击面门,更有两点锋芒耀闪寒光,旋转打向卧榻两边的空处。如此一来即使任逍遥没有睡着,瞬间也避不开去。
发射暗器的手法极为高明,比起唐云鹤、孟雷恐也不遑躲让,而且暗器发着乌光,无疑淬了极其厉害的毒药,足见其手段之阴狠。
忽然,床上的任逍遥睁开了眼睛,他没有躲、没有闪,就那么坐将起来,五点乌光在触及他身体的刹那居然全部弹了开去。
九转归原劲!
完全没有受伤,完全没有迟滞,十足十的九转归原劲。
糟糕,中计了!
黑衣人面色骤变,转身便走,身后倏地响起任逍遥冷冰冰的声音。
“暴雨梨花钉!”
黑衣人脚步一滞,僵在原地。
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他不是任逍遥,绝躲不开这制作之精巧,势道之强猛,速度之迅快天下无双的暗器!
“花萼谷外,我饶你一次,怎么,又想死了。”
黑衣人猛然一震,难以置信的转过身来。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和鬼冥神君大战一场,他教的身法会认不出来——陈亦希啊陈亦希,凭你也想杀我,简直自不量力。”
“你故意设计,诱我……”
“我想引的是恨天,却不料你自投罗网。”任逍遥冷哼一声。
“自投罗网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身份既已揭破,陈亦希反大胆起来。
“死?哈哈哈。”任逍遥仰天大笑,接着笑声攸止,冷然道,“你舍得死么,舍得鬼冥神君注定要创给你的修罗教教主之位,舍得你那如花似玉的漂亮师妹。”
陈亦希哑口无言,拔出一半的剑“啪”的掉落在地。
“我……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半晌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笑话,你已是砧上鱼肉,居然还敢和我谈条件。”
“你……”听着他充满鄙夷、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淡漠语调,陈亦希怒火顿起,双目凶光大盛,似若要择人而噬的恶狼模样,好半晌后,忽然像变成斗败的公鸡似的,颓然道:“师父答应退走,从此……不再与中原武林盟为敌,你们的对手只剩下绝杀,如果……如果我能提供情报助贵教将其消灭,甚至活捉恨天,你……你是不是可以……”
“放了你?”任逍遥顺着他话茬道。
“对。”
“哼,绝杀行事机密,凭你能起多大作用。”任逍遥不紧不慢的笑道。
陈亦希唇角抽动了两下,强忍着对任逍遥的仇恨和厌恶,低声道:“这几年师父一门心思的修炼无妄血咒,和绝杀联络的事情一直是我在做……对于他们的情况了解甚多……我这有份名单,其中标明了关中、河北、河南三地十六处分舵的地点及成员,相信以贵教的实力只要名单到手一夕之内就能将其全部扫平。”
“哦,拿来看看。”任逍遥淡淡一笑,似乎来了兴趣。
陈亦希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取出一张短笺样的物事递了过来。
任逍遥伸手待接,冷不丁陈亦希袖袍一展,“砰”的爆起漫天红雾。
毒粉!
任逍遥反应快绝,口中劲气疾吐,霎时将面前毒雾吹散,定睛看时,陈亦希竟然不见,只有不远处的窗棱微微抖动。
“好家伙,连我也骗了,不愧是鬼冥神君的弟子。”任逍遥摇头苦笑,但并没有起身追击的意思。
“这样就放他走!?”房门开启,两抹骊影翩然而入。
龙菲芸、苏涵碧。
“以他的能力担当不了联络绝杀的重任,至于名单什么的……哼哼,绝杀组织极密,除了恨天恐怕连五大杀手都不清楚各地究竟有多少人,何况……哇!”任逍遥话未说完,张口突出一大摊鲜血,直直栽向床头。
“逍遥——”龙菲芸冲前搀住。
“没……没事,方才……妄动真气,内伤加重……加重了些。”任逍遥面色惨白,气喘如牛,眸中却隐者一丝无人察觉的精芒。
“我看看。”苏涵碧急忙为他把脉,隔了一会颦眉道,“逍遥,你怎么……”
任逍遥手一翻转,反过来扣住了她,动作之快哪像是有伤在身。
“我受伤的事千万保密,除了各位分盟盟主,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任逍遥神色凝重,一瞬不瞬的盯着两女。
菲芸、苏涵碧一齐点头。
任逍遥倚着枕垫,闭目养神,两女心有疑窦,静悄悄的在一旁侯着。
过了足足一刻钟,他才睁开眼,长长吁出口气。
“逍遥,你干嘛自断经脉,生生逼出口血来。”苏涵碧急急问道。
“还有,放走陈亦希不是让他明明白白地告诉恨天‘任逍遥完全没受伤么’,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
“陈亦希?哼!”任逍遥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他不过是查探我伤势的诱饵罢了,殿外另有高手暗中盯着,我要是不吐血,不说那番话,不阻住涵碧的发问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功亏一篑,让恨天知道我是在诱他动手攻打六大分盟呢。”
“殿外?另有高手?怎么会!”龙菲芸面露讶色,惊道,“我和美奈仔细检查过,附近并无可疑人等啊。”
“此人轻绝顶,隐匿身形的功夫更是一等一,别说你俩就是我没有第六感也决难发现。”任逍遥说着,脸色忽然暗沉下来。
“陈亦希是靠内应帮忙这才混进来的,你说的那人……”
“轻功、纯轻功。”任逍遥直接了当的答道。
“不可能,除去鬼冥神君、恨天修罗教和绝杀里没有这样的高手。”龙菲芸胸有成竹的说道,“何况要想瞒过美奈的洞察之眼,除非你亲自出马,别的……”
“如果……”任逍遥虎目神光一闪,忽然截断道,“如果我不是在扶桑做了武林太阁,博览各派忍术密法,融汇贯通,单以轻功论……尤其是在夜里施展,未必及得上方才在门外窥伺室中情形的那人。”
“什么!?”两女面面相觑,俱各一惊。
“我敢断定,此人既非修罗教教众,亦非恨天属下,而是……”任逍遥一瞬不瞬的望着漆黑的窗外,呼吸不受控制的微微急促起来,双目精芒大盛,闪烁不停,喃喃道,“来自高丽鬼愁府,继恨天、鬼冥神君之后,又一邪道宗师级高手!”
第十章 鬼愁府主
“鬼愁府!?”真宫寺美奈掩着樱唇,俏脸写满讶异。
“你瞧都没正眼瞧过,怎么知道那人来自鬼愁府。”龙菲芸追问道。
“轻功啊!”任逍遥剑眉紧颦,一副隐忧在怀的样子,沉声道,“虽然我重伤未愈,每回都是强忍着和靠药物撑才能出席一次次的‘活动’,但那是因为我五脏六腑被恨天震伤,身体的各项机能处于极度衰弱的状态,而就内力而论,因为先天无上罡气能在断折的经脉中畅通无阻的特殊性质,我的武功并没有减弱,只是动作一大就会损及血脉脏腑……”
“那么也就是说你的听力和眼力一如往常了。”
“嗯,看和听靠的是长年累月积累的经验,真力嘛只是其次。”
任逍遥顿了顿,深吸口气沉声道:“我早便料定恨天不敢派杀手行刺与我,殿外增设的守备纯属作戏,自己也没有刻意提防。美奈有些不放心,特意在殿中各处设下了四紫炎阵的结界。陈亦希那厮对忍术一无所知,才入大殿便直接撞了进去,没过第二道门结界的反馈就把我惊醒了。”
“当时我颇为讶异,心忖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只身一人就敢来捋我的虎须,开启第六感一辨立即发觉是鬼冥神君的亲传弟子陈亦希。”任逍遥的脸色直沉下去,双目射出斩之不断的抑郁神色,摇头苦笑道,“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信,自始至终,我一直维持着第六感的运转,然而直到我为了挡开陈亦希发射的暗器使出九转归原劲,内功骤然提升数倍的当儿这才隐隐约约感觉到窗外有人窥伺。”
“隐隐约约!?”
“对,隐隐约约,即拿不住对方的位置,也判断不出对方的轻功来路。”
“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龙菲芸眸子微微睁大了些,喃喃道,“当日你和秀秀、美奈在天守阁顶层商量取消七大派联盟、将忍术界分为十一系的大事,冬狮郎躲在四楼玄关偷听,轻易就被你察觉了。他的轻功身法和隐匿身形的本领在十三番队队长中可是仅次于四枫院姐姐的呀。”
“所以我才断定……此人的轻功修为决不在我之下,而且若我未曾修习过忍影分身术,夜里比试输给他的可能至少有七成,现在也就是个五五之数。”任逍遥长叹一声,现出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接受事实的苦恼神情,“我自断经脉一则是作戏给他看,二则是一瞬间把功力提至颠峰,希望能把他‘查’个究竟……”
“那结果呢,看穿他虚实没有?”龙菲芸急问道。
任逍遥缓缓摇头:“我的心、肝、肾、肺、脾全受重伤,内息提聚的时间稍稍一长就要支撑不住,所以……唉,要是伤好或许能办到的。”
“既如此……”龙菲芸秀眉紧颦的轻叹一声,试探着问道,“你如何知晓他来自高丽,而且鬼愁府的人。”
“我吐血之后,你和涵碧扑过来搀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那人见状晓得我重伤未愈并非假装,悄悄的离开了。或许是因为打探到真实情况心中甚喜,他的脚步稍稍重了些,被我抓住了身形闪移的几个瞬间。”
“我比不得菲芸,博闻强制、过目不忘,对江湖轶事、武林奇闻了如指掌,任何武功只要看过一眼就能说出来历和路数,仅凭把握到的那几个瞬间想把此人
知悉个通透实在是……力有未殆,但至少辨别的出他的步法身形绝非来自中原或是类似于之前和我交过手、甚或见过其施展武功的高手。”
“唔,言之有理。”龙菲芸朝他瞧来,美目深注的道,“修罗教和绝杀的高手你一一会尽,弥勒教几**师的斤两前几日也瞧得清清楚楚,你师父和大理国交情颇深,自然知道天龙门和点苍派分别以指上功夫及判官笔法著称,轻功并非所长,至于西夏武学……多是自马上功夫脱胎而来的搏击之术,虽有称道之处然多以勇力蛮劲著称,花巧变化甚少,更别提什么轻功身法了。”
“此人既非契丹人、党项人、吐蕃人,也不是来自大理,那么……”
“此人必系高丽国人无疑。”龙菲芸含颦嫣然,顺着任逍遥的话头说,言语中忧虑尽去,反透着几分戏谑狡黠。
“怎么,姐姐猜到他是谁了。”苏涵碧看她展露笑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乌亮得像两颗宝石的眸珠在眼眶内滴溜溜飞快左右转动,眯着眸子盯着她道。
“逍遥应该也猜到了吧。”
任逍遥的心情亦开朗许多,哑然失笑道:“他的身份我略约得知,其余情况却不甚详,还请菲芸为我解惑。”
龙菲芸容色平静,美眸散发着神圣的光芒,横任逍遥一眼,轻吁一口气,甜甜浅笑,语带相关的道:“没去扶桑前你说这话,自然是有些道理,但这两年多武林太阁当下来再说不知,那就是欲盖弥彰了——高丽国主王诵野心勃勃,时刻欲举兵外侵,扩张版图,大宋国土千里、拥兵百万,没有辽国、西夏、吐蕃举兵响应他不敢动,主意自然打到了一水之隔的扶桑。”
“别说你曾担任关白,主理扶桑全国的军政要务,就是作为武林太阁也不可能对虎视眈眈,意图自北海道入侵扶桑,席卷本州,四国,九州的高丽全无了解。”龙菲芸清丽脱俗的绝世玉容泛起幽怨神色,秀眉轻蹙、微带嗔怨的再叹一声,“你啊,是怕涵碧听不懂这才要我详详细细的解释吧。”
任逍遥微微一笑,倚着枕垫却不说话,倒是一旁的苏涵碧低垂螓首,秀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显娇艳欲滴的红云。
龙菲芸微耸香肩,姿态神情有那么动人就那么动人,抬眸白他醋意十足的一眼,像会说话的眼睛清楚传出“怎么样,被我说中了罢”的心意,声音微微的有点吃味儿,却非呷苏涵碧的醋,而是夫妻间打情骂俏的调调。
——她知任逍遥强作欢颜,嘴上笑着心中却仍有忧愁,希望以罕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吃醋”情态,化解情郎的抑郁和苦闷,尽到一个好妻子该尽的责任。
“我没事的,快说罢。”任逍遥知娇妻所思,心中不自觉泛起一股暖意。
菲芸点点头,一对秀眸明亮起来,缓缓道,“高丽国小地寡,充其量不过杨、广、黄、海、尚、晋、忠、淸、公、全、罗、升等十二州,名义上坐拥四京、八牧、十五府、二十九镇,其实也就三百来县,不及我大宋一路(北宋分十五个行政区域,是为:京东、京西、河北、河东、陕西、淮南、江南、荆湖南、荆湖北、两浙、福建、西川、峡西、广南东、广南西等十五路)之地,江湖组织嘛更是匮乏,横竖也就几十来个,而且一多半是镖局以及混混流氓们组成的黑恶帮会,全然不值一提,休说中原武林盟,就是北辰一刀流……不,飞天御剑流甚至是青木俊志宗主坐镇的枥木松本流宗也能将其铲平。“
龙菲芸说着说着脸色忽然凝重起来,黛眉轻蹙道:“然而……就在二十年前,中原武林遭逢浩劫、扶桑忍术界因真宫寺宗主的统领愈趋繁盛时,高丽国中忽然兴起了一个名叫鬼愁府的神秘组织,短短五日功夫就把当时高丽武林毫无争议的霸主王者、坐拥数千之众遍及五道两界,揽扩几乎整个高丽的‘棒子会’(不是残剑想不到好听的名字,是看不起高丽棒子才恶搞一把)灭得一干二净。棒子会首领崔忠献诨号‘棒子王’,用高丽人的话说哪是勇力盖世、神猛无伦……”
“噗哧——”苏涵碧忍俊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高丽棒子素号自夸,‘勇力盖世、神猛无伦’不过是面上贴金,涵碧毋需在意,当成笑话听听便而。”龙菲芸长长弯弯的睫毛眨都不眨,莞尔笑道,“崔忠献虽非绝顶高手,一流还够得上的,身边更有无数近卫扈从,便是恨天亲往又或长于行刺暗杀的一流忍者想要取其性命也非轻易之事。”
龙菲芸玉容一整,与弯弯秀眉相得益彰的修长凤目,射出智慧锐利的采芒,沉声道:“当时鬼愁府突然崛起,‘棒子会’分布各地的会众被屠戮殆尽,崔忠献龟缩在皇都府邸,四周遍至守卫,希冀能保住性命,岂料翌日便被刺死在房中,府邸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不乏骁勇善战者的近卫扈从也无一人生还。”
“杀光一府上下并非难事,这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奇怪!”龙菲芸瞳仁收缩,精光迸射,寒声道,“动手之时是在白天,崔忠献的府邸又处闹市,但里面百多人一炷香功夫内死得干干净净,府外人来人往的商户、百姓还有衙门的官差、捕役竟全无查知。”
“你是说里面的‘棒子会’众直到死光,连……连逃出来的都没有,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异样声响!?”
“对,没有喊杀、没有呼救,百多号人就这样死的一个不剩。”龙菲芸深吸口气,石破天惊的说道,“而且……他们事先没有中毒,没有内奸混在其中,全部是被一个人、用一种武功,一瞬间取走性命,即使在远处看见照样见之立死,连转身逃跑……甚至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好厉害、好狠毒!”苏涵碧娇躯剧颤一下,俏脸现出没法掩饰的惊骇,“莫非……莫非那人就是……”
“就是刚才在门外窥探,连逍遥开启第六感也全然琢磨不透的宗师级高手——鬼愁府府主鬼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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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妙计退敌
“鬼见愁,好嚣张的名字。”苏涵碧掩唇讶道。
“非也,此人的武学修为确是鬼见亦愁。”
“非也,此人的轻功业艺确是鬼见亦愁。”
任逍遥、龙菲芸异口同声,差别只在“武学修为”和“武学业艺”四字。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形势虽然严峻,龙菲芸却满心欢喜,男女之间两情相悦图的为得是什么,不就正是这句话么。
莫名的满足感充溢着心灵,好舒坦好踏实,心口噗通噗通直跳,忍不住拿手按着,酥腴的胸脯居然有些烫人。
“鬼见愁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顿了一会,任逍遥沉声问道。
“他……他……”龙菲芸涩然抬起螓首,激荡的心情好半天才恢复平静,“他所习武功名唤‘鬼府神功’,走的是阴柔路子,恰好和先天无上罡气相反。此功分上下两部,上部为内功心法,下部则是在内功心法上衍生而出的多种武技炼法,目前知道的有鬼狱阴风抓、幽冥血手、暗影玄幽斩、魑魅步三种,但决不仅限于此,传言一旦施展犹若鬼魅附体,人神难御。尤其是在夜晚,任你武功再高,修为再精,面对鬼斧神功的惊世之威也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别说寻隙施以反击了,就连他……连他的影子都瞧不见。”
言及此处,龙菲芸黛眉弯皱,发出一声荡气回肠、令人心颤的幽叹:“之前
我还以为鬼见愁所以纵横一国,所向无敌,搏得如此声明乃是高丽国小民寡,高手匮乏,没有遇见真正厉害的对手,现在看来……唉,是我错了,武功高绝如逍遥尚且看不透他,何况是别人呢。”
“那么鬼愁府呢,除了他这府主,还有多少高手。”苏涵碧追问道。
“主子号鬼见愁,手下自然是一群‘幽冥中人’,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在高丽都是黑白两道谈之色变的人物,但据我猜测实力当不如修罗四使、五大杀手。”龙菲芸秀眸射出锐利无比的神色,尽显她的英姿飒爽,“倒是在鬼愁府里冲任军师角色的崔府君,还有负责传令的黑白无常深藏不露,万万小觑不得。”
“如此说来,鬼愁府不失为中原武林盟一大强敌,即使单独对抗无须过于顾忌,但若和绝杀联起手来……不,鬼见愁亲临此处说明已和修罗教、绝杀有过接洽,情况不容乐观呐。”任逍遥现出凝神沉思之色,似乎在考虑应对之法,想了老半天眉头只有越皱越紧,连带呼吸也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苏涵碧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生恐任逍遥思虑过甚加重伤势,轻轻拽了拽龙菲芸衣袖,低声道,“龙姐姐,鬼愁府的事你还知道多少,全都讲出来或许……”
龙菲芸玉容静如止水,唇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摇头道:“没有了,鬼愁府行事之隐秘不在绝杀之下,我能知道这么多全仰朝廷安插在高丽王宫的密探,真正依靠江湖路径打探到的少之又少。”
“王宫!?”苏涵碧掩嘴娇呼,一双美丽的眸子睁得大大的,诧异地道,“怎么会,江湖组织的消息居然从王宫……”
龙菲芸垂首轻叹,以带点无奈的语调道:“这……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答案很简单!”窗外忽然一把冷冽娇脆的女子声音,“鬼见愁是高丽前国主成宗王治之子,现国主王诵的亲哥哥!”
房门开启,一身忍者装束、手提流刃若火的真宫寺美奈飘身掠闪进来。
“什么,高丽国主的亲哥哥。”龙菲芸愕然瞧她,眸子里写满骇异。
国主的哥哥,那不就是王爷,王爷有福不享反去建立鬼愁府,吃饱了撑得?
党项会首领李道林虽然也是西夏国主李德明的亲弟弟,但党项会本身就是西夏立国之初国主一手所创,目的在于招揽约束江湖高手,维护巩固国家的统治,而鬼愁府却是不折不扣的黑道组织,和绝杀一样干得是行刺、谋杀、掳掠的勾当,多有袭杀朝廷命官、抢掠朝廷粮饷之举,府主怎么能是国主的亲哥哥,这不成了自家拆自家台面,没事找事么。
“鬼见愁乃成宗长子,自幼醉心武学,淡薄权位,二十余年前王治病重,内奉使、大将军郑仲夫联合棒子会首领崔忠献密谋造反,鬼见愁不擅政务,索性以江湖手段领着一帮忠心与他的禁中内卫将棒子会及参与谋反一概重臣屠戮殆尽。”真宫寺美奈移步进前,樱唇轻吐的道,“事后,鬼见愁该是尝到了纵横江湖的‘甜头’,索性把太子之位让给其弟王诵,一心一意的打理他的鬼愁府。崔府君、黑白无常、五方鬼帝、十殿阎罗等本都为禁中高手护卫,这时也抛弃旧日身份改头换面呆在鬼愁府,一心一意的效忠前太子、现在的鬼愁府主鬼见愁。”
“至于鬼愁府行事乖张,多与高丽朝廷留难,那是王诵和鬼见愁一同定下的毒计,一则考虑朝廷颜面,郑仲夫、崔忠献谋反一事并未曝露,鬼愁府肆意屠戮朝中重臣搅得人心惶惶,突然归附朝廷必遭非议;二则便于暗中借助鬼愁府之力除去朝中拥兵自重、贪赃枉法的贼臣显贵;三则世人皆不知鬼愁府背后乃高丽王庭,或欲灭尽高丽国或欲除却鬼愁府,必联合一方以为策应,殊不知两者乃是一体,如此除了徒损人力财力,休想有任何作为。”
“此话当真!?”苏涵碧闻言,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是啊,美奈,如此机密的事情,你从何得知。”
真宫寺美奈唇角飘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幽幽瞧他一眼,似在说早晓得你会有此一问的动人样儿,柔声道:“五年前,天皇陛下生过一场大病,是时戾太子桐瑚恶迹未显,倒是北海道传来高丽国秘密集结水师,欲举兵入侵的消息。爹爹闻言大惊,急命六番队前队长伊达拽船秘密前往查探,岂知……唉,拽船队长和他带去十几名精英忍者一去不返,仅随行料忍(负责照顾饮食,十人以上执行长期任务时多有配备)逃了回来,到虚夜宫时也只剩下最后口气。”
“死在鬼愁府手里!?”
“对,拽船队长一到高丽便与鬼愁府结纳,希望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把高丽出兵之事查个水落石出,结果……”
“全死在鬼见愁手里!?”
真宫寺美奈惨然点头,凄然道:“鬼见愁引拽船队长一行置于绝地,亲自出手与其相斗,言明若然败阵,便放众人归返扶桑。拽船队长拼尽全力、舍命相搏,岂料却……却只在他手底走过十招。”
“什么,十招!?”这下子连任逍遥也愣了,护宫十三番队队长的实力他是领教过的,更木剑八在黑曜林一战,差点把他砍倒;虚夜宫之役,若非自己悟出第六感几乎死在蓝染惣右介手里,其余山本元柳斎重国、四枫院夜一、朽木白哉、浮竹十四郎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余日番谷冬狮郎、狛村左阵、浦原喜助虽然稍弱,倘和自己相斗也绝非十数招内所能取胜,伊达拽船身为六番队前队长,居然败得这么快、这么惨,看来鬼见愁不仅轻功绝顶,武学上的修为也足和自己比肩。
“爹爹闻讯也不敢信,遂将虚夜宫事务交予山本队长,自率更木队长、朽木队长、夜一队长往高丽查探。”真宫寺美奈美目深深地凝注窗外,秀眸彩芒闪闪,叹道,“这一去就是大半年,爹爹以无上忍术多次出入高丽王庭,总算把高丽出兵内幕和鬼愁府的来龙去脉查得一清二楚。”
“原来所谓‘集结水师,举兵入侵’全是虾夷奉行蛎崎季广编造出来的谎言,目的是骗取朝廷粮饷,然后伪造战功以谋北海探题之职。”
“爹爹始知拽船队长为国枉死,哀不自胜,但身为七大派总掌门决不能以一己之私而废公事,挑起忍术界和鬼愁府的争端,所以……”
“没找鬼愁府麻烦,直接回来了?”
“嗯,此事错在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就去人家王宫探查,实在……实在有辱扶桑国风。”真宫寺美奈秀眉轻蹙的再叹一声,沉声道,“不过在一次往鬼愁府探查时,爹爹曾和鬼见愁有过交手,虽然只斗了十招便各自收手,但爹爹却说‘吾生平历大小战役不计其数,其酷烈无可相比者,但较之此番相斗实不值一提,直如儿童嬉戏打闹,仿佛赏花游山而得褒赏。”
任逍遥深吸口气,努力让激荡的心情恢复平静,虎目精芒闪闪,一瞬不瞬的窥定娇妻,沉声道:“这些事情我为何全不知晓?”
“蛎崎季广的姑母蛎崎景嘉就是……就是舒明皇后……”
“什么,惟光……不,天皇、天皇陛下的娘亲!?”龙菲芸大讶。
真宫寺美奈黯然点头:“蛎崎季广是舒明皇后唯一的侄儿,七年前舒明皇后病重辞世,死前托付一条天皇善加照料,一条天皇念旧,只把蛎崎季广罢官了事,并严令宫中内外不得提起,违者立毙。继位的三条天皇(惟光)质朴温良、性情仁厚,自然也不会追究表兄弟的旧日过失。至于本派……队长客死异乡乃奇耻大辱,偏偏理亏在我报不得仇,只好三缄其口,避免再提。”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我做了武林太阁、朝廷关白对这件事竟一无所知。”
任逍遥抑郁不已,仰天长叹,似欲平复时脑中忽然灵光闪现,失去常态的失声叫道:“有了,有了,对付鬼愁府的办法我想到了——恨天啊恨天,枉你机关算尽,联络鬼见愁与我为敌,本教主只需略施小计,不用多废一兵一卒包管去此强敌,叫鬼见愁灰溜溜的返回高丽去,哈哈哈!”
第十二章 天大之误
众女委身随他多时,从不曾见他如此激狂,不由得面面相觑。
任逍遥看在眼里,哈哈一笑,居然一把拦住龙菲芸纤腰,搂过来香了个嘴儿,弄得后者俏脸晕红、娇喘细细时,这才说道:“即刻飞鸽传书,命本教屯驻两湖的水师舰队扬帆出海,直往扶桑!”
“什么,水师!?”一旁的苏涵碧愕然。
“对,再命听雨轩器物工坊多造箭矢、弩机、投石机等物,随时听候调用!”
“逍遥,你要作甚么,又是水师又是弓弩箭矢,难不成……”真宫寺美奈俏脸倏地转白,娇躯剧颤道,“难不成要打我国!?”
“怎么会。”任逍遥哑然失笑,“且不说扶桑已与大宋结盟,永为同好,就是我任逍遥也不会去动结拜兄弟的国土呀。”
“那……那你调动水师……”
“逍遥是想来一招‘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菲芸忽然笑道。
“哦,菲芸你猜出来了?”任逍遥似笑非笑,幽幽然道。
“当年蛎崎季广虚报敌情,间接害死拽船队长,空废虚夜宫无数人力,这回逍遥也想作一次假,大大的诓高丽王庭一把。”龙菲芸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两个小酒涡若涟漪般荡漾于玉颊上,香唇间现出雪白整齐的皓齿,以其充满慧眼睿智的声音道,“本教水师自长江出海,经东海驶往九洲,中途若然转向,旬日之内可至高丽,容不得王诵不加提防。”
“本教水师乃百战精锐,纵横海域、所向无匹,岂是高丽弹丸小国所能抵挡。”龙菲芸耸耸香肩,迷人娇态不经意的益发流露,“鬼见愁连帝位都能相让,必和王诵兄弟情深,鬼愁府亦在暗中效命于王庭,岂能坐等亡国而不率众回援。”
“此计之妙处,在于大宋、扶桑已结盟好,无论是以两国邦交之谊,遣水师赐予厚赏,宣我大宋国威,或是以逍遥个人的身份,派麾下教众前往照拂昔日曾由他一手执政的扶桑国,传授曾蒙其指点、学习兵法的各地大名水师战术都合情合理,不会落下任何话柄。如此鬼愁府若不回援,我可连扶桑之兵,尽收高丽之地,鬼愁府若然回援,水师既照常前往扶桑,高丽国想要追究亦是不能。”
“好,好计,此计一出,王诵进退两难,鬼见愁想不回去都不成了。”苏涵碧抚掌而笑,说不完的妖娆,道不尽的妩媚尽在秋波流转之间。
“水师未必当真要动,免得劳师费饷,做个样子唬唬高丽即可,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消息传递时有意将之透露出去,赶在恨天行动前把鬼见愁逼回高丽,趁机一鼓作气灭尽绝杀,如此江湖可定、武林可安,大宋社稷再无忧矣!”任逍遥似是全然忘却了尚未痊愈的满身重伤,霍地站将起来,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射往窗外,内中倾透出无尽的自信和傲然,“一月之内灭尽绝杀,逍遥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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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任逍遥卧室时已是月上中天,尽管后者死皮赖脸的着说胸口疼要让苏涵碧留下来照顾,龙菲芸还是强拽着把他拉了出来。
胸口疼是假,想要苏涵碧伴寝渡夜是真,风流盗侠……侠圣,风流侠圣不是白叫的,即使伤重仍不忘御女寻欢。
男人嘛,哪个不风流,哪个不好色。
你要是嫉妒,嫉妒他身畔美女无数,日日夜夜风花雪月,享尽齐人之福,有能耐就去学学他。
一个人保住天极教,一个人收尽扶桑群雄,一个人挽救中原武林,一个人设计就敢扬言灭尽绝杀……
办不到的有什么资格嫉妒他。
以前的任逍遥铜铸铁打,勇健无双,夜御七女尚自纵横驰骋,被真殿光昭、吉弘统幸砍成重伤犹能和林毓秀交缘欢好,现在的他功力尤胜往昔,欢好之时洩后不软,喷薄之际依然一次又一次地疯狂深插,每每捣得那灌满肉膣的精浆不住溢洩,沿著丰盈的腿股一路漫流……
只是这次他受伤实在太重太重,几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龙菲芸为丈夫考虑、为天下大计考虑,不得不让他稍加克制,免得纵欲过渡延缓伤势痊愈的时日。
——如今落下的,以后再补嘛!
“对了,陈亦希关在哪儿。”
真宫寺美奈俏脸一红,讪讪道:“没……没抓着,让他跑了。”
“怎么会?”龙菲芸闻言大讶,“妹妹你是一流忍者,夜里拿人无往不利,陈亦希武功虽然不错,早被逍遥吓去胆魄,外面又有无数教众守护……”
“他没有往外跑,而是在太极殿里穿房过屋,和我……玩起了捉迷藏。但不知怎地,追了一会却突然……突然没了影。”真宫寺美奈美目微见凄迷,正是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的迷惑神情,百思不得其解的道,“他要是偷溜出殿,驻防在外的数百守卫不可能没有察觉,要是仍在殿内……当时凤仪、凤姿、秀秀和芙蓉都已醒转,各自呆在屋里等他自投罗网呢,其他空着的屋子全请孟前辈设置好了机关,岂至毫无预兆、毫无声响的就这么突然消失。”
“这倒奇了,莫非他能上天入地不成。”苏涵碧闻言,亦颦起秀眉。
“怪我……怪我我功力未逮,不然再使一次洞察之眼,岂能寻不着他。”
“会不会躲去了你我房里。”龙菲芸沉声问道。
“我们的住处在西首,陈亦希却是往东边跑的。”真宫寺美奈望往前方,喃喃道,“再说了,之后我也回去查看了遍,若是他进过屋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若真如此……”龙菲芸清丽脱俗的玉容露出思索神色,沉吟道,“诺大的太极殿里,还有何处可供他藏匿。”
“应该没有了呀。”苏涵碧、真宫寺美奈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有,还有一处!”龙菲芸走动的身子突然一僵,双手在袖中微微颤抖,带得衣袖也簌簌起来,“凤来轩……玄姑娘暂住的凤来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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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急奔而至,飞速掠到位于太极殿东面的凤来轩外。
这里本是太祖赵匡胤建立天极教时为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一代才女柳馨怡所建【赵匡胤本无大志,全因挚爱柳馨怡为南平王高继冲所夺,故而奋起,毅然投军,创立天极教,进而黄袍加身,建立大宋,直至一统天下(详见大宋双龙传)】收复荆南时,他虽夺回柳馨怡,却因后者病重只来得及见上一面便香销玉陨,赵匡胤不胜伤感,继位后命龙吟啸修筑巽风城,在太极殿内建此“凤来轩”以悼念佳人,装饰、布置、陈设无不尽极奢华。
凤来轩建成后,唯和柳馨怡相貌极似的花蕊夫人在此住过,赵匡义之妻、皇后王氏;龙吟啸之妻、花蕊夫人妹徐蕴兰皆敬而远之,任逍遥却毫不犹豫的要玄清秋搬了进去,其心其意不言自明。
龙菲芸、真宫寺美奈皆眼力超卓,苏涵碧亦自不弱,远远的便瞧见凤来轩里亮着灯火,纱窗后闪耀着两个人影。
两个!?
对,两个,一个仪态翩跹、身段儿袅袅,隔着大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艳冠尘世的绝代风华,另一个却非女子体形,而是十足十的大男人!
两影子靠的很近很近,想也知道是陈亦希逼住了玄清秋,胁迫他不许呼救。
三女对视一眼,各自心惊。
好个陈亦希,果然摸来了这里!
“菲芸,怎么办?”真宫寺美奈俏脸一红,显为自己的“失职”而觉羞愧,眸子里的关切之色却是真真流露,溢于言表。
“清秋不懂武功,硬冲进去恐怕……”
“我们要做的不是拿住陈亦希,而是想尽一切办法确保玄姑娘的安全。”龙菲芸秀眸射出锐利无比的神色,令她更是英姿飒爽。
“这样!”他招了招手,把真宫寺美奈、苏涵碧交到近前,附耳言语了几句。
“这样做……会不会、会不会狠了点?两女几乎异口同声。
“狠?别说太极殿,只要能救玄姑娘,就是毁了总坛逍遥也在所不惜。”龙菲芸玉容一整,与弯弯秀眉相得益彰的修长凤目,射出智慧锐利的采芒,冷静的道,“何况我们只是演戏,并非真的……”声音压低,终至细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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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啦,走水啦——”一刻钟后,太极殿外燃起熊熊大火,众女惊悚的呼喊在这漆黑的暗夜分外刺耳。
富丽堂皇的太极殿一角这时已被烈焰包围,觉四周热气炙人,灼人肌肤,更有愈演愈烈之势,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瞧来好不骇人。
门外驻防的内卫们纷纷赶来,手忙脚乱的在那救火,喊人的喊人,提水的提水,奈何火势正烈,一桶桶水泼到火上,霎时之间便化作了白气,却那里遏得住火头。一阵阵火焰和热气喷将出来,只冲得各人不住後退。
龙菲芸、真宫寺美奈等诸女这时却全埋伏在凤来格外,只等陈亦希挟持玄清秋出便即一网成擒。
果不其然,喊声一至,黑影霍然站起,拽着玄清秋就往外冲。
眼看要到大门,众女一齐发动。
真宫寺美奈手拧“巳——未——午——卯——未——午——卯”诸印契,使出以前她并不擅长、这时却已熟练掌握的水遁水牢术。
龙菲芸身形疾展,使动摄空幻影之术飞掠过去,算准陈亦希出门被水牢术困住的刹那,恰好掠至身侧,一把就能将玄清秋抢出来。
苏涵碧手中捏着一包“醉仙甜酿”的药粉,这是天下五大奇毒之一的“浊”,哪怕闻上一点任你功力再高也要头昏脑胀。
其余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也守在一旁,不是持剑在手就是运气于胸,怕是玄清秋一旦脱难,不把陈亦希砍成肉泥决不罢休。
陈亦希跨出门槛,水牢术立时发动,两股水箭腾冲而起,卷住了他的脚踝,接着搠腿而上,只需片刻就能把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醉仙甜酿业已洒出,兜头盖脸的罩将过来,众女只闻到一丁点已然头晕脑胀。
谁曾想,陈亦希就那么轻轻一抬脚,缠住腿踝的水束瞬时崩碎——真宫寺美奈全力催发的水牢术居然轻易被破!
醉仙甜酿撒了一脸,陈亦希却连晃也不不晃,好像全然无事,拉住玄清秋的手轻轻一带,轻易将她揽入怀中,龙菲芸变招极快,九天玄穹剑骤然出鞘,“唰啦”电射往前,像一道闪电般迅疾无伦的直刺过去。
这一剑乃她毕生功力所聚,速度之快、威力之猛简直无与伦比。
电光火石间,剑锋已到了他咽喉要害前的方寸之地、
森寒凛冽的剑气,已刺入陈亦希肌肤毛孔,陈亦希却突然笑了,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易易的随便一夹。
龙菲芸还没听见他的笑声,剑锋已被他夹住。
陈亦希的出手竟远比声音还快!
同一时间,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一齐攻到,掌劲、剑风笼罩了陈亦希四周所有的空间。
陈亦希身子溜溜一转,手掌已托住了龙菲芸的右肘,轻轻一带。接着就是一片金铁交击之声,几柄长剑互相撞击,火星四溅,迫得众女一齐退后,满怀惊异的瞧着他,玄清秋却还被陈亦希稳稳当当的扣在怀里。
陈亦希!?陈亦希哪有这等修为,遭遇偷袭还能抵挡七女!!!
近乎完美的俊伟脸容,几近无法挑剔;悠然自得的迷人微笑,决无任何女子能够抗拒;豹子既充满爆炸力,又是线条优美的雄伟躯干时刻显示出吸引人的非凡素质,英伟的外表下似有无穷尽的内涵等待你去发掘和发现。
此时他的一对眼睛充盈可令任何人心动的沉郁神色,那是种使人没法抗拒的表达力,哪怕连心肺也掏出来给你看也心甘情愿,纵使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他的风流潇洒、充满反叛性和为爱情一无所惧的独特浪子气质,使他站在哪儿不单毫不令人感到突兀,且让人感到只有如此,方可以显出他至情至性的放纵。
如此男子,除了任逍遥还有谁人。
任逍遥!?
大半夜的,他去玄清秋房里做甚!
而且是在想留苏涵碧渡宿,却被龙菲芸强行拖走后。
众女一齐愣住,七双修眉横黛,星目澄波的美目忿忿然盯住他,大有不解释清楚,就和任逍遥誓不罢休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