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齐人之福
“大哥哥”“呆子”“逍遥哥哥”,林毓秀、水芙蓉、南宫凤姿争先恐后凑到任逍遥身边,齐齐撒娇道。
“你们怎么来了?”任逍遥一头雾水的问道。
“因为人家想你呀。”林毓秀嗲声道。
“我也是。”南宫凤姿娇笑道。
任逍遥无可奈何,只好向南宫凤仪投去探询的目光。
“姐妹们聊到一半,忽然发现你和熊帮主、肖少侠、叶总把都不见了,于是急急忙忙的跑去寻找。”南宫凤仪唇角飘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似在说早晓得你会有此一问的动人样儿,柔声道,“在六祖堂外,我们遇上了丐帮王长老,大姐从他嘴里套出晓明方丈邀你去罗汉堂,三妹、四妹、五妹吵着要来,我又拗不过她们只好答应咯。”
任逍遥哭笑不得,孟如烟连蒙带骗搅得王重义吐露事情倒还罢了,可在罗汉堂外大声喧哗,实在有些过分。
“慧海、慧通,让几位姑娘进来。”晓明宝相庄严的声音自殿内传来。
十八罗汉依言而行,旋即放开通路。
众人依次入内,林毓秀满脸嗔怨的来到独孤宇身旁,不理柳玉虚、晓明等人诧异的眼神,纤手挽着他右臂,摇晃着不依的道:“外公啊,你把大哥哥叫来也不告诉秀秀一声,弄得人家和大姐、二姐她们到处瞎找。”
独孤宇露出又爱又怜的慈父神态,探手拍拍她可爱的脸蛋,笑问道:“你也像任少侠那样找人结拜了?”
林毓秀笑靥如花,欣然道:“是呀,秀秀排行第五,上面还有四位姐姐哩。”
众人均觉诧异,先前她们几个斗得何等厉害,此刻却是亲似姊妹。不知任逍遥用得是哪种手段,总之风流盗侠果然名不虚传。
独孤宇忍不住满脸欢容却佯作责怪的道:“秀秀你还像个孩子般爱胡闹,快些向各位前辈行礼。”
林毓秀挨到林非凡身旁,小鸟依人般说不出的娇美动人,先唤一声“爹爹”,再向柳玉虚、晓尘等逐一请安,最后目光飘过熊啸天、肖星辰等三人,微嗔道:“熊帮主真坏,没声没息的就和大哥哥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众人被他天真的神情逗得忍俊不禁,紧张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
水芙蓉笑意盈盈地瞧着任逍遥,俏皮的道:“呆子,你们在这商量什么呢。”
任逍遥嘿嘿干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诸葛文杰含蓄的说道:“中原武林盟有件要事急需办理,任少侠和熊帮主、肖少侠、叶总把均已答应出手相助,几位姑娘是否考虑随他同往?”
“嗯,逍遥哥哥去哪,我们就去哪。”南宫凤姿当先点头,林毓秀、水芙蓉也各表示赞同,南宫凤仪有点不愿启齿的望向南宫不败,得到他的首肯后脸颊霎时飞起两朵红霞,令气质雅秀的她尤显得娇艳无伦。柳玉虚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的问道:“诸葛先生难道想……”
诸葛文杰急以眼神打断他的问话,凑近稍许,压低声音道:“带着女人去更加不会引起对方怀疑。”
柳玉虚皱眉道:“天极教内乱究竟是何方势力所为尚未得知,四秀遭遇袭击尚能脱身,这几位姑娘可就难说了。”
诸葛文杰附耳道:“柳盟主放心,她们的武功修为均有根底,自保绰绰有余,再说我也不指望她们查出什么,只是想借此引出两个人来。”
柳玉虚难以抑制内心激动的说道:“易……易天寒、孟飞!”
诸葛文杰双目奇光闪动,流露出期待憧憬的神色,欣然道:“水芙蓉、孟如烟若遭挫折,易天寒、孟飞必重出江湖,得此两大高手相助,中原武林盟的胜算又多添几分。”
水芙蓉拉过孟如烟,甜甜浅笑道:“大姐,你也和我们同行嘛。”
孟如烟心里想去,嘴上却死要面子,故作淡然道:“我又没有情郎,跑到巽风城喝西北吗?还是成天看着你们和逍遥打情骂俏?”
林毓秀咯咯娇笑道:“大姐不用着急,天极教的好男儿多得很,到时候姐妹们一定帮你找个如意郎君。”
孟如烟被说中心事,俏脸登时绯红,扭捏作态的跑出大殿。
任逍遥趁机告辞,与叶知秋约定好明早出发的时间后,拉着四女离开罗汉堂。
见孟如烟跑得没了踪影,南宫凤姿拽着林毓秀吃吃笑道:“五妹,你看看你,把大姐吓成什么样了。”
林毓秀媚态毕呈的说道:“可不光是我哟,三姐也有份的。”
水芙蓉微耸肩胛,俏脸上露出个足令任何男子意乱神迷的娇憨表情,悠然道:“四妹想得难道和我们不一样吗?大姐人长得美,武功又好,是该配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林毓秀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可惜卫师兄已经和唐姑娘好上了,本来我还想把他介绍给大姐的哩。”
水芙蓉拍拍林毓秀额角,故作嗔怒道:“五妹,谁让你在这乱点鸳鸯谱的。”
林毓秀娇声道:“好啊,你欺负我,不成,秀秀要打回来。”说着张开双臂扑向水芙蓉。
很快南宫凤姿也加入她俩的“混战”中,三女缕在一团打打闹闹,互相呵痒。一时间娇喘轻笑、莺声燕语回荡在林木之中,诺大的少林寺竟成为姐妹几个撒娇卖乖的场所,哪还有半点佛门圣地清静肃穆的气氛。
任逍遥看着她们,内心感慨万千,三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少女,拥有其中之一便是天大的福气,更何况独享齐人之福。
突然,南宫凤仪轻柔欣悦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逍遥,后山竹林里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安排的吧。”
第十章 气恼之意
任逍遥心下大惊,却不敢表露出来,强做正色道:“那些全出于师姐授意,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南宫凤仪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气鼓鼓的道:“你啊,就别骗我啦,大姐才来中原多少天,哪里请得动熊帮主、肖少侠、叶总把,若非你出面相邀,他们岂肯帮忙。”
任逍遥还待辩解,南宫凤仪陡地声调转寒,缓缓道:亏得姐妹们全心全意的对你,你……你竟使出这等手段。”说着把头一甩,眉宇间尽是气恼之意。
见她一改往日温婉柔顺的性格,任逍遥不禁一怔,尴尬道:“凤仪,我……也是为你们好,才……”
南宫凤仪仍是不看着他,双手叉在胸前,气鼓鼓地站在一旁,大声叫道:“为我们好,为我们好,说到底还不是为你自己。”说完长发一甩,转身就走。
任逍遥大吃失色,霎时间冷汗直冒,心中打了个突:“唉呀,糟了!凤仪定是恼我事先没告诉他。”
眼见南宫凤仪头也不回地走开,任逍遥急忙飞步追赶上去,陪笑道:“凤仪,你先别生气,刚才那是……”
南宫凤仪猛地停步转身,怒气沖沖道:“是什么?还会是什么?”娇斥声中,南宫凤仪肩头一颤,眼神中尽是凄苦神色,双眸泪水滚动,几乎便要哭了出来。
任逍遥从未见南宫凤仪生这么大的气,不禁吓了一跳,见她神情悽楚,顿感心如刀割,浑身冰凉,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呆呆地站在当地。
却见南宫凤仪身子微微颤抖,伸手在眼前抹了抹,终於哭了出来,雪白的手掌上沾了一片晶亮的泪痕。任逍遥更加手足无措,想要上前安慰解释,却又不敢触碰她身子,怕她生气,心道:“凤仪只道我故意瞒她,所以这样伤心气愤,我……我该怎么解释?”
南宫凤仪呜呜咽咽的啜泣着,抽噎道:“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可是……可是你……你又这样!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把凤姿当成什么了?”
任逍遥内疚万分,只想赶紧解释清楚,低声道:“凤仪,你先别激动,刚才……”
南宫凤仪轻跺蛮足,哭着叫道:“为什么我不能激动?我……我早把自己当成你的妻子,却……却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这算什么?我,我……”她说着说着,泪水直流,忽然脚下一软,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低泣。
隔着七、八丈地,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犹自嘻笑打闹,恍如未闻。
任逍遥跟着坐了下来,心神懊丧至极,暗忖道:“都怪我没用,想不出其他法子,若非无可奈何之下听从师姐的建议,凤仪也不如此样难过。可是,我……我当真没有辜负她,当真没有!”
看着南宫凤仪伤心落泪的模样,任逍遥越来越是歉疚,低着头说道:“凤仪,我错了,我……我想你不会听我解释,却……却也不知道怎么让你消气……”
他顿了顿,不闻南宫凤仪有所反应,仍抽抽噎噎地哭泣,心中忐忑,轻声道:“刚才的事,的确是我不错,任你怎么责骂都可以,求……求求你别再生气了,我看在眼里,真的……真的很难过。”
忽听南宫凤仪的哭声顿了一下,似乎声音在喉咙卡住了,略微有点古怪。
文渊微觉诧异,抬起头来,说道:“凤仪?”
只见小慕容背对着自己,肩膀轻轻上下震动,和刚才哭泣的颤抖大是不同。
任逍遥斜着身子往她侧面瞧去,南宫凤仪的俏脸立刻往反向轻轻一转,只隐隐瞧见她嘴角有些上扬。
任逍遥愈发觉得情况有异,伸手去搂南宫凤仪肩头。
南宫凤仪飞快转过身来,轻轻搂住任逍遥脖子,左手在他后脑轻拍了一下,笑嘻嘻地道:“怎么样,骗到你了吧?吓了一大跳哦?”脸上虽仍带着泪痕,却是笑靥如花,千娇百媚。
任逍遥愣立当场,愕然道:“凤仪,你……”
南宫凤仪嫣然笑道:“你什么啊?”
任逍遥满头雾水,瞠目结舌道:“你……你在耍我?”
南宫凤仪眨眨眼睛,娇笑道:“你说呢?”
任逍遥脑中混乱一片,摇了摇头,望望小慕容,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呐呐道:“你……你真的没在生气?”
南宫凤仪迎上他的目光,深深看进他眸子深处,笑吟吟:“当然咯,我像那种气量狭小的人么?”这种神信罕得出现在她秀靥上,故而格外动人,
任逍遥有些不知所措,茫然道:“也就是说,刚才你哭成那样全……全是装的?”
南宫凤仪定神瞧他好半晌,忽然花技乱颤的娇笑起来,喘息细细媚态横生的道:“挺逼真的吧?再哭一次给你看?”
这回角色互换,变成任逍遥大大的不高兴,瞪着南宫凤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南宫凤仪带点俏皮的笑道:“怎么,只许你欺瞒人家,就不让人家开个小玩笑。喂,生气啦?”
任逍遥皱眉道:“当然啦,被你耍得团团转,能不生气么?我……我还以为你真的误会了,害我担心得要命……”
南宫凤仪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儿羞态,垂首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微嗔道:“喂,你这样说有点过分喔,要是我真的生气,还不是你害的?”
南宫凤仪顿了顿,续道:“那会你‘重伤吐血’,凤仪害怕的要命,真恨不得中掌的是自己,谁知道……唉,这就够让人着恼啦。你说,现在到底是我该生气,还是你该生气呢?”
第十一章 情深如海 (暂缺)
暂缺
第十二章 春宵一刻
任逍遥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激烈,南宫凤姿的喘息声则越来越急促,她终于抑制不住身体的愉悦,快意中发出阵阵战栗,失声叫喊出来。
她的娇躯近乎痉挛的攀附在任逍遥的躯体上,汗水点点落下,险些浸湿床单。
“啊!”在任逍遥的全力进攻下,她再次失声呻吟,娇柔婉转的呻吟声再也无法停歇,肌肤因极度兴奋透出的嫣红久久未能褪去。
南宫凤仪不知何时别转俏脸,充满欲念的双瞳看着任逍遥和南宫凤姿的激情缠绵,显然内心的情火已被点燃。
“啊!啊!啊!不行啦!”南宫凤姿终于攀上愉悦的颠峰,我全力冲击着她的娇躯,将激情尽数倾泻在他体内。
南宫凤仪双颊晕红,陷入意乱情迷的境地,双手不由自主的朝腿间抚去。
任逍遥意犹未尽放开的南宫凤姿,后者红着俏脸默默整理着凌乱的衣裙,诱人的羞态格外让他心动。
“姐……姐姐……”南宫凤姿这才意识到刚才和任逍遥缠绵的情形完全让南宫凤仪瞧了个遍,羞的无地自容,抱住任逍遥的臂膀狠狠咬了一口。
任逍遥装模作样的惨叫一声,钻入南宫凤仪的被窝,惊奇的发现伊人的亵裤早已悄然褪去,娇躯变得灼热异常。
“凤仪,你的衣裙呢?”任逍遥一边捉住她傲人的**不停揉弄,一边咬着她的珠耳道,“是不是心里等得焦急,自己给脱了呀。”
南宫凤仪给她上下其手,早已面红耳赤,横了他一眼,娇喘吁吁道:“你……你这是明知故问嘛。”
任逍遥邪笑道:“明知故问?明知故犯好不好?”
南宫凤仪无力地睁开满溢春情的凤眸,嗲声道:“随你啦,人家总得履行称诺嘛。”撼人的诱惑力,引得任逍遥立时加速对她娇躯的活动。
**毫无间阂的接触逐渐点燃了两人的激情,南宫凤仪食髓知味,被任逍遥干的呻吟不止,苦苦讨饶。
夜色如此美好,偏又如此的短暂。
古人云,值千金,对任逍遥来说,千金又岂能形容他今晚的所得。
醒来的时候,四位佳人都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边,水芙蓉、林毓秀两个是在后半夜的时候被他强行抱到床上,逐一爱怜。看着她们一个个仍然在疲惫的熟睡,一种作为男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任逍遥悄悄从她们的粉臀玉股中抽出身来,独自走出客房。
叶知秋含笑迎了上来,悠然道:“四弟,昨晚过得可好。”
任逍遥略带尴尬,压低声音道:“小弟乃性情中人,还望三哥体谅。”
叶知秋哑然失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是年轻气盛的四弟你。”
任逍遥露出兄弟间的相知表情,凑前道:“三哥找我莫非另有要事?”
叶知秋缓缓点头,肃容道:“我是特地前来辞行的。”
任逍遥讶道:“辞行,三个不去巽风城了?”
叶知秋微笑道:“非也,只是我既借为汉阳寨调解纠纷之名前往天极教总坛,便该跟着童寨主他们一并入城,否则恐被对方识破。”
任逍遥知他不愿夹在自己和众女间,沉声道:“三哥此去,几日可抵巽风城。”
叶知秋双眉一轩,油然道:“十日、半月、双旬,全凭四弟一言而决。”言下之意是我什么时候到,得看你和四位姑娘行走的快慢。”
任逍遥双目精芒骤盛,旋又敛去,沉声道:“三哥不必理会小弟,大可尽速去见龙教主。”
叶知秋愕然道:“尽速?”
任逍遥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悄声道:“对,就和他谈汉阳寨的事,而且得拖,拖得越久越好。”
叶知秋皱眉道:“只是小小纠纷,龙教主未必肯躬身……”
任逍遥拍拍叶知秋肩头,笑道:“如果见不着龙教主,诸葛先生的猜测便对了十之**。”
叶知秋问道:“既然这样,那还谈什么?”
任逍遥若有所思的说道:“谈并非目的,仅仅只是我们了解天极教的手段,汉阳寨的事拖得越久越好,越长越好,三哥不仅莫要和天极教谈拢,更得处处与他们为难,最好搞出点纠纷,看看对方究竟是何反应。”
叶知秋醒悟道:“如果天极教刻意避让,则内乱之事昭然若揭,届时你我先想方设法与龙教主取得联系,待掌握确切情报后再请柳盟主率人来援,彻底荡平祸患!”
任逍遥缓缓道:“请三哥切记,您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十三省绿林盟的颜面,更加关乎中原武林的兴衰,切莫义气用事。”
叶知秋嘴角泻出一丝胸有成竹笑意,瞬即扩大,朗声道:“三哥先行一步,请四弟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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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巽风壮,安知天极尊。
天极教总坛巽风城,位於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北是拥有“九州之险”的道教圣地终南山,西起秦陇,东至蓝田,千峰碧屏,气势磅礴,更有“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险峻。
南则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等叠峰邃谷,逶迤延绵,与秦岭遥相对峙。
巽风城雄踞于山岭间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泾、渭、沅、汶、灞、澧、涝、沣诸水宛如晶莹闪烁,流苏飘荡的珠串般环绕萦回,形成“八水绕巽风”之局,既地势险要,又风光绮丽。
第十三章 初临巽风
北宋王朝建立后,定都汴梁,卧野千里的关中平原因长安颓败,无险可守,在辽、夏两国的窥伺下岌岌可危。赵匡胤遂尽起天极教十万精锐,在关中咽喉要地修筑巽风城,不仅以条石、糯米浆构筑成坚固的城墙,更开凿深逾九尺、宽逾六丈的护城河,城头堡垒遍布,角楼四立,女墙、悬门、瓮城鳞次栉比,防御力之强犹在汴梁之上,堪称宇内无双。
巽风城分为外城、内城、总坛三部份,河、市、街、宅、桥、埠交织成的浓郁的关中风情,内城与总坛的位置稍稍偏向西南,为天极教五堂精锐驻扎操练及其亲属家眷的居所,外城共有南北十七条大街和东西二十四条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外城内部划分为一百八十六坊,重重叠叠似围棋局。
巽风城的交通主干由贯穿城门之间的五条南北向大街和六条东西向大街构成,其中最宽敞的是号称“天下第一街”的云龙大街,阔达四十丈,中为昔日赵匡胤出巡阅兵的御道,两旁店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周围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际此春夏之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除云龙大街外,巽风城最着名就是位于城南和城北的两处市集,各占四坊。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把整个市界划为十三区,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粮行,油坊、客栈阊阊相接,酒楼食肆中更有不少是通宵营业,为巽风城内最繁华的地段。
天极教乃赵匡胤一手创立,巽风城更是他精心打造的关中要塞,赋税无须上绞国库,尽数由天极教分派使用。龙吟啸继任教主后,任贤用材,励精图治,不但禀承赵匡胤遗命,矢志不移的加强军备,更借助朝廷扶持,大力发展商业,故天极教兵精甲于天下,巽风城之繁华亦仅次于汴梁、杭州。
任逍遥携四女策马入城,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雄伟壮阔的鼎盛局面所震慑,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云龙大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长,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为防止积水,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巽风城别具一格的特色。
刚在城南“有朋楼”坐下,一位衣着考究的华服男子走到任逍遥跟前,拱手做了一揖,恭声道:“阁下可是风流盗侠任逍遥?”
任逍遥微觉诧异,含笑道:“不敢当,正是区区。”
华服男子露出欣喜万分的神情,正色道:“我家主人听说任少侠莅临巽风城,早命小的备下酒菜,请诸位移驾内厅。”
南宫凤仪朝任逍遥瞧来,柔声道:“人人都说你交游遍天下,想不到在这里也有故友。”
任逍遥沉吟半晌道:“我虽游历江湖多时,但并未来过关中,何谈……”说着转而面向华服男子,抱拳道:“敢问令主尊讳?”
华服男子诚惶诚恐道:“未得主上应允,小的不敢透露。”
水芙蓉倏地插口道:“他是男是女?”
华服男子一愣,旋即失笑道:“是……我家主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水姑娘且莫误会。”
任逍遥追问道:“那你总该告诉我他是否与久吧。”
华服男子歉然道:“小的不知,请任少侠赎罪。”
任逍遥谈谈道:“看来你连他为何命你在这迎接我都不知道咯?”
华服男子尴尬解释道:“主人久闻‘风流盗侠’英名,近来得知任少侠您携美外出,不日即将前来总坛,心中欢喜之至,特命小的在有朋楼等候,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任逍遥悠然道:“巽风城内上百家酒楼,家家都让人守着,不知道是我任逍遥面子大呢,还是你家主人讲排场。”
华服男子据实说道:“主上料定任少侠必在有朋楼用膳,是以只派小的在此守候,并无他人。”
任逍遥兴致盎然的问道:“哦,他凭什么断定我会来这?”
华服男子恭恭敬敬道:“主上曾言:有朋楼主厨吴大海在杭州七巧阁待过三年,烧出来的浙菜正和听雨轩两位大小姐口味,任少侠入巽风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她俩来尝尝家乡口味。”
任逍遥心中一凛,对方竟将自己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这份心思决不简单。当今天下除诸葛文杰外也就只有他有此能耐,至于他是敌是友,究竟有何用意,暂时还不得而知。
南宫凤仪幽幽道:“除去酒菜,他还让你准备了什么?”
华服男子肃容道:“听雨轩乃天下首富,寻常物事岂能入得了南宫小姐凤目,仅只还有张巽风城的全图,便于任少侠携美出游。”
任逍遥正待开言,林毓秀有些不耐烦的道:“大哥哥,咱们随他去趟内厅,不就知道那人是谁了吗。”
华服男子歉然道:“主上身有要事,今日恐无法作陪,还望任少侠及诸位姑娘见谅。”
任逍遥哈哈大笑,抚掌道:“有趣,有趣,被请的人到了,请客的却不在。”
林毓秀挨近少许,在他耳旁呵气如兰的道:“大哥哥,别管他来没来,先让秀秀把肚子填抱再说。”
水芙蓉嫣然道:“对,既然有人作东,那还跟他客气啥,只是厨子的手艺未必及得上我哟。”
任逍遥作出不吃白不吃的夸张表情,油然道:“好,咱们走。”
第一章 大惊失色
酒菜上齐后,华服男子以需亲自回报主上为由,恭声告辞。
南宫凤仪幽幽道:“龙井虾仁、西湖莼菜汤、虾爆鳝背、西湖醋鱼、干炸响铃、新风蟹誊、冰糖甲鱼、牡顺跑蛋、蜜汁灌藕、荷叶粉蒸肉、杭州煨鸡、虎跑素火煺、干菜焖肉、蛤蜊黄鱼羹,加上酱菜四品、蜜饯四品、膳汤一品,这人好大的排场啊。”
南宫凤姿浅尝几口,嫣然甜笑道:“可不是,离家千里还能品尝到正宗浙菜,逍遥哥哥真有面子。”
任逍遥眉头紧索,沉默不语,倒是水芙蓉抢着道:“浙菜五大特色,一是用料广博,配伍严谨。主料注重时令和品种,配料、调料的选择旨在突出主料、增益鲜香、去除腥腻;二是刀工精细,形状别致;三是火候调味,最重适度;四是清鲜嫩爽,滋、味兼得;五是浙菜三支,风韵各具。”
林毓秀柔声问道:“三姐,你说的三系是……”
水芙蓉悠然道:“浙江菜主要由杭州、宁波、绍兴三支地方风味菜组成,携手联袂,并驾齐驱,我想二姐、五妹最喜好的该是杭州口味吧。”
南宫凤仪点点头,补充道:“杭州菜制作精细,清秀隽美,擅长爆、炒、烩、炸等烹调技法,具清鲜、爽嫩、精致、醇和等特点。宁波地方厨师尤善制海鲜,技法以炖、烤、蒸著称,口味鲜咸适度,菜品讲究鲜嫩爽滑,注重本味,用鱼干制品烹调菜肴更有独到之处。绍兴菜品香酥绵糯,汤浓味醇,富有水乡古城的淳朴风格……咦,逍遥,你怎么坐着发呆,连筷子都不动。”
任逍遥猛地抬头,深邃的眼神精芒大盛,沉声道:“师姐喜辣,面前摆得是桂花辣酱芥、蜜汁辣黄瓜两品酱菜;秀秀好甜食,蜜汁灌藕、冰糖甲鱼就在左近;秀秀口淡,蛤蜊黄鱼羹、西湖莼菜汤离着不远。”
南宫凤姿漫不在乎的道:“唉呀,或许只是巧合,没什么好奇怪的。”
南宫凤仪秀眉轻蹙,喃喃道:“不,这人对我们了解的很透,所以菜肴的摆放完全按照各位姐妹的口味设置。”
任逍遥赞同道:“我和你们倒也罢了,师姐来中原仅只几十天,照样被他揣摩得一清二楚,可见无论心机、智计,此人都极其了得。”
孟如烟疑惑道:“他会是谁呢?”
任逍遥肃容道:“其余的我尚不敢肯定,但最起码知道他是天极教的人。”
南宫凤姿香唇轻启道:“何以见得?南宫凤仪笑道:“妹妹难道忘了,那人说‘即将前来总坛’,若非天极教中人,是绝不会这样称呼巽风城的。”
水芙蓉笑道:“姐姐洞察入微,绝不在那人之下。”
南宫凤仪露出冷若冰霜的惯有神色,轻轻道:“三妹言笑了,我只是把话听得仔细些,比起逍遥和诸葛先生还差得远哩。”
任逍遥长叹道:“唉,若是诸葛先生在,我便不用如此困惑了。”
孟如烟笑问道:“臭小子,你有什么好困惑的。”
任逍遥泛起一个顽皮的笑容,皱眉道:“如果是个姑娘家,对我留点神倒还没什么,可他偏偏是男子,且对你们几个的情况也了如指掌,这就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水芙蓉轻啐道:“你不会认为他在打姐妹们的主意吧。”
任逍遥拍案而起,佯怒道:“他敢!我只是怀疑他在有朋楼摆下酒席为得不是单纯的想请我吃顿饭,而是……”
南宫凤仪讶道:“他……他不会已经看穿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了吧。”
任逍遥沉吟道:“这倒不至于,除非武侯在世,谁能想到一路上游山玩水的我们竟是为打探天极教内乱的虚实而来。”
南宫凤仪续又问道:“那你担心什么?”
任逍遥压低声音道:“此人费尽心思的打探你我虚实,究竟是为交好你我,还是警告你我休要打它天极教的主意。”
南宫凤仪柔声安慰道:“咱们初来乍到,这点小事无须太过在意。”
水芙蓉道甜笑道:“对呀,逍遥哥哥素来宠辱不惊,岂能为些旁支末节发愁。”
任逍遥露出苦涩的表情,缓缓道:“若只关乎我一人,逍遥自含笑以对,然则此时此刻,背在我身上的却是独孤前辈、柳盟主的殷殷重托,甚至……甚至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兴衰存亡,逍遥实在得瞻前顾后、步步为营,不敢出半分岔子。”
孟如烟玉脸生寒,狠狠盯着任逍遥,冷冷道:“臭小子,你怕了?”
任逍遥肃容道:“我不是怕,是担心援助天极教的大计毁在我手中。”
孟如烟秀眉扬起,有些按捺不住的嗔道:“你啊你,初离椰岛时,何等自信、何等张狂,简直是孤傲不群、目空天下,怎么时间一长反倒嗫嚅起来。”
任逍遥老脸通红,无颜以对。
南宫凤仪忍不住俯身凑到任逍遥耳旁,呵气如兰的轻轻道:“逍遥,我知道你最在乎的不是自己,而是姐妹们的安危,但当着孟姑娘面却又不便出口。你且放心,我们能保护自己,更别忘记,叶总把先我们一步来到巽风城,或许你暂时迷惘不解的事情,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任逍遥似被她一语点醒,双目精芒大盛,脊挺肩张道:“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先喝个痛快再说。”
林毓秀含情脉脉的美眸露出欣喜神色,凑过来在他脸颊轻吻一口,娇柔的道:“对嘛,这才像秀秀喜欢的大哥哥。”
第二章 居心叵测
酒过三巡,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南宫凤姿喜道:“逍遥哥哥,会不会是那人来了。”
任逍遥含笑道:“从步履起落的幅度判断,该是……”
“四弟!”话尤未落,叶知秋倏地推门而入,任逍遥急忙起身相迎。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切入正题。
任逍遥问道:“三哥,天极教内乱之事打探的怎样?”
叶知秋苦笑道:“如果我说毫无进展,你信不信?”
任逍遥瞪大眼睛,愕然瞧他,讶异道:“你……你不会没见着龙教主吧?”
叶知秋缓缓点头。
任逍遥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堂堂十三省绿林盟总瓢把子,龙教主见都不见!莫非……莫非天极教内乱真的已经发展到无可收拾的地步了?”
叶知秋正色道:“龙教主根本不在巽风城。”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
叶知秋详述道:“月前龙教主奉诏入京议事,随后又往大名府、太原府检阅军队,迄今仍为归返。”
任逍遥沉声道:“秦、张两位副教主也没回来?”
叶知秋答道:“嗯,不过四弟放心,他们的安全并无问题,否则巽风城早已闹成了一锅粥。”
任逍遥追问道:“如今天极教由谁主事?”
叶知秋一字一顿道:“龙吟啸之子,麒麟堂副堂主龙飞云。”
任逍遥大呀道:“竟非天极教四号人物柳凝涛。”
叶知秋据实说道:“柳凝涛主内,刘清平辅之,朱顺武主外,秦天羽辅之,但大小事务最终仍需龙飞云过目。”
任逍遥喃喃道:“龙飞云,龙飞云,怎地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叶知秋悠然神往道:“他是龙吟啸独子,素来深居简出,少在江湖走动,四弟对他毫无映象,倒也不足为奇。”
任逍遥饶有兴致的笑道:“听三哥语气,似乎对龙飞云颇为在意。”
叶知秋两眼射出锐利神光,盯著任逍遥道:“嗯,我敢说若他提早半年执掌天极教,武林四秀就该变成武林五秀了。”
任逍遥好奇心大起,动容道:“噢,龙飞云竟得三哥如此看重。”
叶知秋以极其罕有的嘉许语气,轻叹道:“此人信义卓著,智勇双全,论文堪比诸葛文杰,论武不在你我之下。”
任逍遥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沉声道:“三哥是否夸大其词?”
叶知秋断然道:“绝对没有,我与天极教商讨汉阳寨的纠纷时,依四弟之言极力制造矛盾,起初负责协谈的秦天羽气得火冒三丈,不肯做出半点退让,龙飞云闻讯后亲自赶来与我会晤,愣是靠其锋锐的言辞将这事圆满了结。”
任逍遥愕然道:“怎么,他看穿了你的意图?”
叶知秋苦笑道:“岂知是看穿,简直连我想说的话都被他猜得一清二楚,不到半天功夫,双方便化干戈为玉帛,哪怕我故意刁难,有心造事端,结果……唉,尽皆徒劳。”
任逍遥努力克制住内心惊异,沉声道:“武呢,武又怎么说?”
叶知秋有感而发道:“我曾与他动手切磋,虽然侥幸赢了半招,但却是他故意想让,若有心较个高下,取胜的机会最多……最多一半。”
南宫凤姿插言道:“逍遥哥哥,摆下酒席招待我们的会否就是他呢。”
叶知秋问言一愣:“酒席?”
任逍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遍,叶知秋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四弟甫入巽风城便领教到龙飞云的厉害。”
任逍遥听罢,心中倒送了口气,好歹对方的真实身份已然知晓,不至于日哪天给人算计了仍被蒙在鼓里。
南宫凤仪幽幽道:“龙飞云且不论,单就那深藏不露的华服男子便很是了得。”
林毓秀双目射出颤懔的神色,喃喃自语道:“他的太阳穴高高耸起,练得必是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外家功夫,火候至少有三十年。”
叶知秋高深莫测的微笑道:“两位姑娘可知你们所说的华服男子究竟是谁?
南宫凤仪猜测道:“他一直称龙飞云为主上,该是龙飞云的下属吧。”
叶知秋一字一顿缓缓道:“此人姓荆名嗣!”
任逍遥大讶道:“他……他是龙吟啸麾下心腹大将、现任天极教内卫总管、江湖人称‘金甲天王’的荆嗣?”
叶知秋肃容道:“没错,荆嗣的外家功夫世所罕有,昔日我朝讨伐北汉,兵临太原,时任天武军校的荆嗣甘冒箭矢,率众登城,足贯双箭,手中砲,折碎二齿,兀自死战不退,太宗皇帝亲口嘉许,封其为金甲天王,位比候爵。”
任逍遥露出倾神细听叶知秋说话的表情,哑然失笑道:“看来龙飞云挺给我面子的,竟然派出位公候级的大将前来迎接。”
林毓秀美目一扫,娇媚横生的道:“大哥哥,依秀秀看呀,荆嗣的目的是探查你的虚实,看看传说中无所不能的风流盗侠究竟有多少斤两。”
任逍遥垂首不语,似在凝神思考。
南宫凤姿急道:“逍遥哥哥,龙飞云居心叵测,我们千万得多加小心啊。”
任逍遥猛地抬头,颌首道:“秀秀、凤姿所言极是,若无你俩提醒,或许哪日我堕入对方圈套亦未得知。”
南宫凤姿、林毓秀嫣然解颐,不约而同的露出欣喜表情。
第三章 御女之术
用完午膳,叶知秋把任逍遥拖到僻静处,含笑道:“四弟果然深谙御女之术,明明早已猜到龙飞云的用意,却并不加以点破,非得让林姑娘、南宫姑娘说出来,还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任逍遥双眼精芒闪闪,神情却比任何时刻更笃定真挚,缓缓道:“不错,我确实是在演戏,但目的并非欺瞒她们,而是让她们知道,她们跟在我身边绝不仅仅是为服侍我、照顾我、取悦我,无论安身立命,无论为人处事,任逍遥时时刻刻需要她们的帮助与提醒。”
叶知秋似懂非懂的问道:“所以你才刻意制造出让她们展示自我的机会;刻意让她们明白,她们对你的重要;刻意……”
任逍遥挥断道:“为情、为爱、为自己喜欢的女人,我不惜付出一切。”
叶知秋感慨道:“几位姑娘若知四弟用情之深,必大是触动。“
任逍遥以过来人的资格笑问道:“三哥驰骋绿林,名动江湖,身边总该有几位红颜知己相伴,花前月下,对饮共酌,岂不快哉。”
叶知秋以低沉而肯定的声音缓缓道:“我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倘若等不到他,今生今世绝不娶妻。”
任逍遥先是愕然,接着俯前问道:“能得三哥垂青的是哪家名门闺秀?抑或某位色艺双绝的女侠?”
叶知秋的脸登时胀红,嗫嚅道:“我……我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任逍遥失笑道:“三哥既钟情于佳人,何不问个清楚。”
叶知秋赧然道:“那……那会我才十岁,哪里懂得这许多。”
任逍遥咋舌道:“十岁?三哥,行啊,十岁就知道追求姑娘家了……等等,你喜欢的姑娘多大?”
叶知秋随口道:“大概六岁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任逍遥糊涂起来,抓头道:“六……六岁,六岁的姑娘值得喜欢?再说这都过了十几年,你竟还对她念念不忘,未免也太痴情了罢。”
叶知秋尴尬解释道:“四弟有所不知,三哥自小丧父,由母亲一手拉扯长大,十岁那年,村子遭受饥荒,母亲将最后的粮食留给了我,自己……自己却……”
说到这,他不胜悲切,泪如泉涌:“后来我终得知,朝廷本已拨下粮食赈灾,却给贪官扣着不发,这才活活饿死了村子里的几百人。我一怒之下孤身前往县衙,欲刺杀贪官为母亲报仇,终因人小力弱惨遭生擒。贪官生恐饥民作乱,判我斩立决,杀一儆百。行刑当日,我自忖必死,岂料一名黄衣男子竟杀入法场将我所救,他告诉我十年前我的父母曾对他有恩,此来河间本欲报答,然而上天给他留下的却仅仅是个双亲亡故、孤苦无依的孩童。”
任逍遥感同身受,哽咽道:“后来呢?”
叶知秋追忆道:“恩公问我原不愿意随他走,从此享尽荣华富贵,但我却拒绝了,只求他教我武功,让我有朝一日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扫尽世间奸邪。恩公甚是触动,不仅传授给我不少内功心法,还留下本无名剑谱供我研习。”
任逍遥喃喃道:“这么说你喜欢的那个姑娘……”
叶知秋抢先道:“他是恩公的女儿,从恩公将我自法场救回至离开河间,前前后后三个月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有她的鼓励与,没有她的关心和照顾,就没有今天驰骋江湖的‘傲雪寒剑’。”
任逍遥内心中一阵难以描摹的感动,他从未想过,幼年的那些事情会一直影响叶知秋到现在,感慨道:“所以你心中只有她的位置,所以你今生今生都忘不了她,所以你宁可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孤寂,也要等她回来。”
叶知秋双目射出浓烈的感情,笃定道:“对,叶知秋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任逍遥感叹道:“这些年你寻访过她吗?”
叶知秋摇头道:“寻访?我一不知她芳名,二不知她现在的样貌,如何寻访?”
任逍遥脱口道:“找你师父不就成了。”
叶知秋苦笑道:“我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连一百天都不到,每当我问起他老人家尊讳,他总是笑道‘既然你不愿随我离开家乡,也就不必在乎为师的身份’,所以直到现在我连传自己一身业艺的恩师究竟是何方神圣都不知晓。”
任逍遥若有所思道:“内功心法、无名剑谱加上仅只三个月的言传身教,便能打造出武林四秀之一的傲雪寒剑,你师父的武功恐犹在晓尘大师之上。”
叶知秋肃容道:“话是没错,但据我所知中原武林有此修为者除独孤前辈外再无他人,所以……”说着他连声叹气,显是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恩师的真正身份。
任逍遥安慰道:“你对那位姑娘还有什么特别的映象么,或许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找。”
“我只记得她小名叫诗诗,笑起来特别可爱……”叶知秋满怀柔情蜜意,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尽都是些幼时趣事,难为他记得一清二楚,足见对诗诗的挂念,最后冒出一句“哦,对了,她脖子下面有个殷红色的新月形胎记,这是最容易分辨的。”
任逍遥傻了,“脖子下面”的意思通常是指胸膛,以前诗诗年纪小,玩水嬉闹时被叶知秋瞅着倒还没什么,如今她已十六七岁,就算是个白痴,也不可能随便把这种地方露出来给别人看。
第四章 夜探总坛
叶知秋赧然道:“不说这个啦,咱们还是谈谈天极教的事吧。”
任逍遥神色凝重道:“嗯,天极教明明发生内乱,龙飞云却悠哉悠哉的呆在总坛,其中必有蹊跷。”
叶知秋肃容道:“如果你怀疑龙飞云欲弑父自立,那就大错特错了。”
任逍遥失笑道:“起初我确是想过,但听完你的描述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龙飞云与我素未谋面,他的想法我不敢胡乱揣测。可荆嗣的为人江湖中自有公论,太宗皇帝统一中原后,大赏群臣,御封荆嗣为扬武将军,荆嗣推辞不受,宁可跟在龙吟啸身边做名普通的侍卫,忠肝义胆、淡薄名利八字当之无愧,龙飞云若有篡逆之心,荆嗣焉肯为他来探我的虚实。”
叶知秋皱眉道:“龙吟啸暗示我们天极教发生内乱,龙飞云却安然无恙,难道诸葛先生判断有误,天极教根本任何变故都没有发生。”
任逍遥信心十足道:“不可能,如果一切如常,龙教主为何久不归返,区区检阅士卒用得着花上大半个月么?”
叶知秋问道:“那为何眼前情形与你我预想中的混乱颓败相异迥然呢?”
任逍遥喃喃道:“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总之无论如何我们得找个机会进入天极教总坛,仔细探察一番。”
叶知秋赞同道:“四弟说得对,事不宜迟,你我今晚便去,如何?”
任逍遥功聚双目,点头道:“好,就依三哥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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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云淡、月明星稀,本非夜行人出没的最佳时机。
但在任逍遥看来,只要他想去某个地方,哪怕是在艳阳高照的午间,照样逢殿过殿,穿廊跨园,如入无人之境。
打开包裹,取出熟悉的纯白夜行衣,任逍遥不紧不慢的更换着装束。
“恍荡!”大门倏地打开,叶知秋一个箭步窜了进来。
“三哥,准备好了么?”任逍遥好整以暇的问道。
“一切就绪,不过……”叶知秋沉声道,“半个时辰前我收到消息,龙飞云突然下令,大幅增加总坛的巡夜人手,初步估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周边的近卫数量已经超过六百,加上麒麟堂及教主日常使用的三殿五阁,总计不下千人。”
任逍遥动容道:“好家伙,龙飞云分明实在针对我。”
叶知秋哑然失笑,道:“可惜他并不知道,人越多四弟越是喜欢,少了的话‘风流盗侠’才懒得去闯呢。”
任逍遥大笑道:“哈哈哈,知我者三哥也。”
叶知秋笑容敛去,肃容道:“话虽如此,你我仍需谨慎,‘天极六剑’中虽少了秦怀玉、张劲宏,但剩下的没一个好惹。”
任逍遥自信满满的笑道:“不仅是柳凝涛、朱顺武、刘清平、秦天羽,就算遇上寻常近卫我也不会掉以轻心,毕竟荆嗣训练出的精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叶知秋紧握莫恋锋,油然道:“出发吧,没有必要再等了。”
任逍遥凑过去,神秘兮兮的道:“不急,咱们得先将计划改改。”
叶知秋会意道:“你想撇下我单独行动,给龙飞云点颜色瞧瞧?”
任逍遥得意洋洋的笑道:“我被他气过一回,怎么着也得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算公平吧。”
叶知秋心知在这事上拗不过他,只好屈服道:“好,你去就去,不过千万别太过火,好歹卖龙吟啸个面子。”
任逍遥忽然道:“龙吟啸有女儿吗?”
叶知秋愕然道:“没……没有啊。”
任逍遥喟然道:“那就成了,若他有女儿说不定我还废点心思把姑娘的心‘盗’回来,可龙飞云是他儿子,我能怎样。”
叶知秋笑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任逍遥摆手道:“哈哈哈,说笑,说笑而已,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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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极教总坛座落于巽风城西侧,分为外坛和内坛两大部分,外坛正对城西主门明德门,与云龙大街相连。宫城正东的主门昊天门,连接西北两处市集。承天门是宫城正西的大门,门内是总坛的后院“青斓苑”。昊天、承天、顺天三门,形成总坛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顺天门更是天极教禁卫军总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顺天门等若控制总坛,甚至整个巽风城。外坛由四部份组成:东为青龙堂,西为白虎堂,南为朱雀堂,北为玄武堂。
内坛划为两块,左为麒麟堂,右为三殿五阁,其中太极殿为龙吟啸起居作息的地方;武德殿用于接待来宾;各种典礼、仪式的举行则在掖庭殿。
至于立政阁、承庆阁、光天阁、甘露阁和延嘉阁,均建在昊天门至承天门的中轴线上。立政阁又称“理政阁”,是总坛的主建筑,每月朔望两日,龙吟啸在这里接见下属,处理教务。理政阁北是承庆阁,为“内朝”,只有有资格作决策的五堂堂主才能进出参与,教中大事往往先在此商讨、决定,才轮到在理政阁提出和讨论执行的人选及方法。
过此二殿往北是光天阁、甘露阁和各堂主级首脑人物家属亲眷的起居庭院。往后的延嘉阁外设有内卫所,是总坛内卫大本营,长期驻有重兵,负总坛城的防务。故延嘉阁乃巽风城内最危险的地方,一个不好,动辄引来以千计的精锐内卫。
第五章 心服口服
当穿过昊天门来到青龙堂外的横街时,以任逍遥如此见惯场面的人,也被这横分南北、气贯东西的长街式广场的磅磺气势所叹为观止。尤其是昊天门上建有重楼,只要想像天极教有甚庆典在此举行,龙吟啸登临其上,十万教众列阵迎候的景象,禁不住热血沸腾。
他甚至想象:倘若有一天,主持庆典的乃我任逍遥,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叶知秋负责探察外坛,内坛则由任逍遥亲往。
避过十几拨禁卫的巡查,任逍遥轻而易举的来到麒麟堂外,站在夜色掩盖下的高楼顶端,连宇高甍,参差可见,方圆百十丈内的抵御尽收眼底。
麒麟堂整体由七座建筑物组群形成,以门洞、长廊、曲廊、庭院作为连接转换的过渡,建立起七组建筑物互相间的关系,厅、堂、房、斋、馆、楼、台、轩、阁、亭,各类建筑呈现多样的变化下,又浑成一个整体。
子时将近,麒麟堂正中的望月阁依旧灯火通明,与别处不同,这是座回廊围成的庭院殿阁,双层木构,朱户丹窗,飞檐列瓦,画楝雕梁,耸立在楼,殿,亭,阁簇拥的建筑组群中,廊道被十步一个的宫灯照得明如白昼,隔远瞧去,宛如灯阵,蔚为奇观。
出乎任逍遥意料,其余建筑的四面轩廊均有内卫把守,戒备森严,唯独此处不见一岗一哨。
“搞什么,欲擒故纵?哼,我倒要看看他龙飞云玩得出什么把戏!”任逍遥倒底艺高人胆大,明知事有蹊跷,仍飞身跃下。
足尖落地的刹那,耳畔响起个柔和沉郁,悦耳动听的男子声音:“风流盗侠任逍遥,自幼父母双亡,由乃师银翼铁掌孟飞抚育成人,掌法、轻功尽得其传,九个月前初离椰岛,在江湖中闯出‘盗侠’的名头,后因诸葛文杰酒桌上的戏言,遂又添上‘风流’二字。”
任逍遥面色微变,沉声道:“天极教的情报网果然周密,我的一举一动阁下都清楚的很啊。”
男子声音续道:“除孟大侠外,指点过你武功的人还真不少,琴棋书画四圣、南宫不败、易天寒、独孤宇,随便哪位都是声名卓著、叱咤风云的江湖耆宿,难怪任兄二十岁不到便身列武林四秀。”
任逍遥面色大变,其他倒也罢了,琴棋书画四圣的事可是他一直恪守的秘密,龙飞云怎能知道。
男子似是猜透任逍遥的心思,谈谈道:“任少侠无须惊乍,江湖中各类掌故很少有我不清楚的,何况是名动九城的‘风流盗侠’,更加得多花些心思。”
任逍遥再不迟疑,猛地推门而入。
大堂不仅面积广阔,装饰华丽,其气势更堪比皇宫内院。中央六根沥粉蟋龙金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饰,中央的藻井为麒麟立体浮雕,此雕塑纹饰华丽,身躯趋向于狮虎形象,身高在九尺左右,挺胸曲腰,颈短雄阔,昂首作仰天长啸状,兽身纹饰极富装饰味,立体感强,在重视整体感的基础上,更注意夸张和变形,显得壮美而有生气。
赞叹之余,任逍遥的目光被吸引到四面墙壁上悬挂着的历朝历代的名家墨迹,其中竟无一副赝品,张张都是价值千金的名作。
“此为家父收集的些许字画,内中或有平庸之作,倒叫任少侠见笑了。”长笑声中,一位容光焕发,英气勃勃的华服青年油然步出,近乎完美的俊伟脸容,让人无法挑剔,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固执而坚定,充盈着强大的自信,嘴角挂着一丝悠然自得的微笑,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加上稳立如山、渊亭岳峙的姿态,傲气十足又不失风流文雅。
毫无疑问,来人自是龙飞云。
任逍遥摇头晃脑的称赞道:“王羲之《寒切帖》、欧阳询《皇甫诞碑》、颜真卿《祭侄文稿》、展子虔《游春图》、阎立本《步辇图》、吴道子《五圣图》件件都是世所罕有珍品,瞻仰尚自不及,何来见笑之说。”
龙飞云动容道:“果然是书圣舒振鹏、画圣华天昭的调教出的少年英豪,‘文武双全、智勇兼备’八字当之无愧。”
任逍遥淡淡道:“我不过瞥了几眼字画,龙堂主就做出智勇兼备的评价,未免有些过誉了吧。”他存心给龙飞云个下马威,说话半点不留情面。
龙飞云一瞬不瞬的盯着任逍遥,沉声道:“若非大智大勇,焉敢夜闯本教总坛;若非大智大勇,岂能视教千余禁卫如同无物;若非大智大勇,荆叔设下的十余种机关陷阱怎会给你通通避过。”
任逍遥好整以暇的笑道:“看来龙堂主想试试‘风流盗侠’的斤两,这才大幅增派巡夜人手的,好在我运气还算不错,有惊无险的见到了龙堂主。”
龙飞云苦笑道:“江湖传言说天下间只要你任逍遥想去,没有去不成的地方,以前我还当是夸大其词,直到今天才算明白,这话半点不假。”
任逍遥潇洒地耸肩,轻描淡写的问道:“龙堂主怎料定今晚我定会来此。”
龙飞云双目亮起精芒,哈哈大笑道:“听雨轩、凤鸣阁、邀月楼、神火堂,你哪次不是当天到当天去,何况我已差荆叔把地图交给你,你若不来就不是任逍遥了。”
任逍遥目光灼灼,俯前道:“我可以把龙教主的赠图之举当成一次挑战么?”
龙飞云摊开双手,苦笑道:“当然可以,而且是第一次甚至是最后一次让我龙飞云输得心服口服的挑战。”
第六章 天大误会
任逍遥心中一凛,拿得起、放得下,绝不逞一时之气,较之唐定南、司徒尚名等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的世家子弟,龙飞云的心机确实让人难以揣度。
龙飞云招呼任逍遥坐下,娇艳可人的婢女小枫立刻送上香茗。
任逍遥正思揣着是否要开门见山向龙飞云挑明此行的真正目的时,龙飞云却道:“任少侠莅临巽风城,恐怕不仅仅是携美游历那么简单吧。”
任逍遥面色如常,从容笑道:“没错,带着几位姑娘来贵教见见世面的确只是在下的众多目的之一。”
龙飞云双眉一轩,打量着任逍遥道:“哦,那么任少侠的主要目的是……”
任逍遥哑然矢笑,神态潇洒好看,沉声道:“第一,我对龙教主仰慕已久,偏生这次武林大会他老人家并未到场,想要一睹‘风云剑圣’的雄姿只有来趟巽风城;第二,听闻贵教出了几名少年英雄,我想找他们切磋切磋,也好相互借鉴。”几经思量,他还是决定暂时不把内乱的事情说出来,免得消息不慎泄露,打草惊蛇。
龙飞云眼中精芒乍闪倏没,语气铿锵的逼问道:“任少侠,你我都是聪明人,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吧。”
任逍遥思索着龙飞云话中的含意,表面则不动声色,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淡定模样,含笑道:“龙堂主以为我还有别的目的?”
龙飞云双目闪耀着深邃动人的智慧芒光,冷冷吐出三个字:“当然有!”
任逍遥内心剧震,表面仍是好整以暇,油然道:“这话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难道说你是指我在刻意隐瞒什么。”
龙飞云闭上双目,好半晌后重睁开来,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沉声道:“九天玄穹剑、莽苍踏雪甲、太清虎符,你是想要其中之一呢,还是全都拿走?”
任逍遥先是愕然,旋即啼笑皆非,喘着道:“龙堂主……龙堂主以为我……我在打天极三宝的主意?”
龙飞云面色铁青,肃容道:“难道不是么?”
任逍遥仰天大笑,随手将冰魄玄霜剑丢给龙飞云,淡淡道:“九天玄穹剑固然是贵教第一神兵,比起我这把似乎还略逊一筹吧;莽苍踏雪甲虽刀抢不入,但对于精擅飞仙化羽的我来说怕也没多大用处;至于太清虎符……哈哈哈,这玩意是调动大宋军队不假,问题我一个江湖中人要军队干嘛?”
龙飞云目光灼灼的打量任逍遥,难以置信道:“任少侠此话当真?”
任逍遥把胸挺起,傲然道:“普天之下谁不知晓我任逍遥说话从不反悔。”
龙飞云喃喃自语道:“嗯,你的确没有盗取三宝的理由,难道爹爹让我小心提防的另有其人?”
任逍遥心中一动,追问道:“怎么,龙教主告诉你有人觊觎天极三宝?”
龙飞云沉吟道:“爹爹临行前郑重其事的将宝库钥匙交给我保管,特意叮嘱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保护它们……尤其是太清虎符的安全。我思前想后,觉得敢来本教盗宝的除你‘风流盗侠’外不可能还有别人,所以一直十分留意你的行踪。”
任逍遥疑惑道:“龙堂主既然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便该知道任逍遥绝非那种贪得无厌、卑鄙下作的小人,何以……”说到一半倏地打住,目光灼灼的凝注着龙飞云。
龙飞云苦笑道:“起初我也在犹豫,可武林大会一结束,你就带着几位红颜知己大张旗鼓的赶来巽风城,换成任何人也会对你此行的真正目的产生怀疑。”
任逍遥追问道:“龙教主临行前还对你说过什么?”
龙飞云回忆道:“爹爹再三吩咐,在他回来前不得离开总坛半步,凡三十人人以上的教众调动需以书信请示,其余诸事则与柳、朱、刘、秦四位叔叔共同商议,不可独断专行。”
任逍遥又问:“龙教主的话除你外还有谁听到过?”
龙飞云满头雾水道:“怎么,任少侠对此很感兴趣。”
任逍遥含笑道:“龙堂主怀疑到我身上,其他人自然也会,眼下龙堂主虽已相信我是清白的,但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龙飞云凑近少许,近乎耳语般道:“这都是爹爹私下叮嘱的,绝无第二人知道,任少侠无须担心影响自己的声名。”
听闻龙吟啸单独留话,任逍遥心下暗凛,面上却不表露,沉声道:“龙堂主熟知武林轶事、江湖掌故,以你之见,除我外还有谁敢来贵教夺宝?”
龙飞云长叹道:“唉,若我想得到别人,也就不会冤枉任兄了。”
任逍遥思索片晌,缓缓道:“单独几人未必有此能耐,但若换成某个组织……”
龙飞云豪气干云的打断道:“非是在下夸口,以本教实力若要固守内坛,确保三宝不失,便是修罗教、绝杀倾朝而出也休想办到。”
任逍遥举目往龙飞云瞧去,眼神变得深邃莫测,压低声音道:“龙教主指得既非外敌,那就只有内贼了。”
龙飞云霍地立起,喝道:“决不可能,几位堂主都是爹爹的结义兄弟,当年随太祖、太宗皇帝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亲眼看着本教由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组织成为今日拥有十万之众的天下第一大教,若说他们意图叛变,没有人会相信。”
任逍遥肃容道:“那么龙教主千叮万瞩的让你看好宝物,究竟是何用意呢?”
第七章 冰释前嫌
龙飞云收摄心神,凝神沉思片刻,轻轻道:“或许是爹爹太过谨慎,或许是他老人家还不放心我这个做儿子的吧。”
任逍遥心忖:眼下手中情报有限,想要得出结论确是难上加难,还是回去与三哥商量商量,看他是否探察到什么重要讯息。当下起身告辞。
龙飞云神色庄重,言辞恳切道:“在下一时不察,误会任兄前来巽风城的真正用意,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任兄不要见怪。”
任逍遥拱手道:“哪里,哪里……龙堂主差人送图与我,本是一番好意,逍遥自不量力夜闯麒麟堂,该向贵教赔罪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冰释前嫌,同时生出相逢恨晚的感觉。
龙飞云将他送至门口,抬头仰望天上明月,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听闻风流盗侠化身千万,易容术之精世所罕有,哪日倘有闲暇定要请教一二。”
任逍遥淡淡道:“呵呵,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龙飞云颇有意味笑道:“任少侠过谦了,恰好在下对此也略有研习,不如咱俩找个机会,相互切磋切磋。”
任逍遥背对龙飞云,依旧保持潇洒闲逸的姿态,油然道:“龙堂主找我切磋是假,想要弥补今晚没能阻住我进入麒麟堂的遗憾是真吧。”
龙飞云现出顽皮的笑意,打趣道:“任少侠不至于连个机会都不肯给吧。”
任逍遥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神光电闪,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时间、地点、方式请龙堂主决定。”
龙飞云毫不犹豫的说道:“明日申时,城南五福茶馆,你我各自易容前往,谁先被对方认出来,谁付茶钱。”
任逍遥欣然点头,故作正色道:“龙堂主放心,届时在下必亲自赴约,不过……银子嘛,我可未必会带。”
龙飞云哈哈大笑:“任兄倘给掌柜的扣下,休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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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时,叶知秋已在房内等候,一见任逍遥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有发现么?”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同时现出颓丧神色。
叶知秋叹息道:“外坛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状,柳凝涛、朱顺武虽仍未安寝,但处理的只是寻常教务,并无突发事件。”
任逍遥神色渐趋凝重,沉声道:“我倒是感觉出些许变乱的前兆,怎奈头绪纷杂,没有更为详尽的情报难做论断。”说着把与龙飞云的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叶知秋。
叶知秋先是目射奇光,接着满脸讶异道:“龙吟啸留给儿子的话分明暗示天极教内部有鬼,龙飞云倒好,竟然怀疑到你头上,这也太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任逍遥有感而发道:“帮观者清、当局者迷,事情牵扯到自己头上,任凭智计通天,也难洞悉其中厉害。我刚提起内贼二字,他便大发雷霆,如何再往下说。”叶知秋赞同道:“常言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难怪连聪明至龙飞云者,亦分不清当前局势。”
任逍遥神色凝重,皱眉道:“可惜龙教主的言辞太过模糊,根本无法辨别他所指何人,你我唯有滞留巽风城,继续探察,尽力避免这场灾祸。”
叶知秋问道:“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
任逍遥默思片晌,沉吟道:“交好龙飞云,设法打入天极教内部,我就不信这么大的阴谋露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叶知秋肃容道:“我先派人盯住几位堂主,等大哥、二哥到后再共商对策。”
任逍遥回复本色,笑嘻嘻道:“咱们多费些心思,争取早日把事情解决。”
叶知秋听出他言外之意,豪气狂涌道:“也对,免得大哥、二哥为此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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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风城倒底是天极教总坛,以任逍遥举世无双的自信仍不敢托大,未时三刻刚过,他就小心翼翼的来到比试地点。
自从在湖心亭听南宫凤仪谈论茶道后,任逍遥一直对雨前龙井情有独钟,五福茶馆的雨前龙井虽不及仙乐轩,也还算的上是佳品,配上几味特制茶点,尝起来确是有滋有味。
坐在正对大门的桌子上,任逍遥饶有兴致的自斟自饮着。他的形象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书生,样子甚是扎眼,凡进茶馆的客人没有不转身瞥上他一眼的。正所谓欲擒故纵,越是吸引注意力,越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任逍遥正思索着龙飞云会易容成什么样子,门外先后走进几个形象较为特别的客人,有满头白发的耄耋老者,有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贾,有满脸落腮胡子的山东大汉,还有个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文质彬彬的青年书生。
易容术再精也有缺憾,譬如使用人皮面具,鬓角与发髻的接缝处一定会有道细痕,通常可以用涂脂抹粉的方式加以掩饰,但终究不能尽善尽美;如果用胶水、蜂蜜,调上面粉、石膏直接敷上去,则眉毛之间的距离无法改变,且面部表情较为僵硬;最高明的招数是就是弄成一副面目狰狞的模样,最好再添上几道伤痕,这样没有人愿意正面看你,自然也不愁露馅。
任逍遥正欲起上前查探,忽然想到龙飞云很可能躲在暗中窥伺,以他的智商,只要自己做出任何不该有的动作,身份定然曝露,只得暂时作罢。
第八章 茶馆对决
坐以待毙绝非任逍遥的性格,就算不能进前观察,也可根据四人行走时的姿态,进行初步判断。半壶茶下肚,他不禁皱起眉头,老者、商贾、大汉、书生的一举一动完全附和他们身份、年龄,并无任何异状,龙飞云易容术再高,也休想扮得如此惟妙惟肖。
五福茶馆的生意当真不错,二十几张桌子没到申时就坐得七七八八。任逍遥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大门,始终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对象。
望着墙角的漏刻,任逍遥暗自纳闷,难道龙飞云不来了,是他没有把握赢我,还是教务繁忙脱不开身。
这时,一对情侣相互依偎着走进茶馆,男的气定神闲,举止从容,腰间悬着柄造型高古的宝剑,皮肤竟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一看便知来头不小。
至于和她手挽手的那个姑娘,饶是任逍遥见惯美女,亦被她的艳冠世间的绝代风华所慑。她上穿浅粉罗襦纱衫,下着白底蓝花的褂裙,腰围玉带,秀发在头顶束成美人髻,如云似瀑,玉簪棋贯,自由写意的在空中飘扬拂舞,俏脸薄施脂粉,愈发突显出她眉目如画的清丽玉容,尤其那对美眸秋波流转、艳光盈溢,足以将任何男人的魂魄勾出来,比起南宫姐妹、水芙蓉、林毓秀那种级数的绝色美,半点也不逊色。
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俩吸引过去,人人感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任逍遥勉强收敛心神,回头瞥了眼漏刻,见标示正巧指着申时,心中不由一动。
店小二急忙上前招呼:“客……客官里……里面请。”任逍遥尚且看得目不转睛,何况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凡夫俗子。
男子含笑点头,挽着爱侣从任逍遥桌边走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自诩风流的任逍遥,香风吹入鼻端时,他自然而然的抬起头,目光向那不满双十的绝色佳人投去。
她的身材高佻匀称,动作优美慵懒,灵动俏媚的美下眸两片樱唇丰润鲜红,时盈笑意。丹唇开合时,两个可人的梨窝天然地现在颊边,长秀洁美的脖颈雪肤外露,强调出优美的曲线,迷人至极。
“可惜她已名花有主,挖墙角这档子事我又干不出来,否则……”念头刚在任逍遥脑海里打个转,美女倏地停了下来,纤纤玉手一指,嫣然道:“柳大哥,咱们就坐这吧。”
柳大哥柔声道:“芸儿,这张桌子已经有人了,咱们换个地方。”
芸儿别过俏脸,宝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静如夜空中的星辰,目光停留在任逍遥左手高举着的茶盅上,幽幽道:“兄台,你不介意我们与你同桌共饮吧。”
任逍遥装出受宠若惊,又略带几分读书人特有的呆板语调,口齿不清的说道:“当然……当然不介意,能和姑娘一起喝茶,是……是晚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芸儿给他的感觉固然惊艳,但还没到的惊为天人的地步,但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熟读诸子百家的愚腐书生,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芸儿“噗哧”娇笑,在柳大哥耳旁呵气如兰的道:“你看,人家都说没问题,快些坐下吧。”其娇憨明媚的韵味风姿,看得众人无不心神剧荡。
任逍遥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到柳大哥身上,因为他很可能就是龙飞云易容改扮的,除了这位暂掌天极教大权的公子哥,谁敢谁配独自带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妙龄少女来到人迹混杂的茶馆游荡。
他俩分坐任逍遥两侧,叫了壶极品铁观音,从彼此眉来眼去的目光和温柔体贴的举止中几乎可以断定,无论真实身份如何,两人的情侣关系是绝对不掺假的。
任逍遥暗自沉吟,假如芸儿口中的柳大哥真是龙飞云,他有必要借助女人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况且这样做或许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怎能瞒过他任逍遥的锐目呢。可是先前来到店里的客人已经被一一否决,除了柳大哥外还有谁会是龙飞云。
昨晚临行前,任逍遥曾特地留心过龙飞云双眉的间隙,乍看之下却觉得与柳大哥相比,稍微宽了那么一点点。所以趁着小二上茶点的间隙,他略加侧倾,欲凑近前去观察柳大哥鬓角、发髻处的肌肤,看是否有使用人皮面具的痕迹。
哪知就在这时,芸儿忽然哎哟一声,手里的茶盅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芸儿,你没事吧。”柳大哥霍地站起,关切万分的问道。
任逍遥倘顺势俯前,仍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自己的身份可就曝露无疑了,没奈何只好缩回原处。
“没……没事,只是给茶水烫着了。”芸儿还了柳大哥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笑意殷殷的道。
任逍遥见她樱唇微微发红,也不疑心其中有诈,暗暗琢磨着怎样才能再次创造出机会。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隔壁桌客人点的碧螺春从茶房走了出来,按照他行走的线路非得经过柳公子身后不可。任逍遥心中暗喜,潜运弹指烈焰的真劲,凌空戳向店小二膝弯内侧的“阳谷”穴,
当年他夜探听雨轩,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南宫天阔尚且万无一失,何况是个不懂武功的小厮,只要这壶茶在柳公子身边一翻倒,柳公子必侧身躲避,届时他再装成好心人上前搀扶,还愁看不清楚?
“小二,桌子上怎么有水!”墙角的一桌客人忽然高嚷道。
“客官,我帮你擦擦。”端着碧螺春的店小二立刻调转方向,径直朝墙角走去。
第九章 心悦诚服
任逍遥吓得脸都白了,暗劲发作的时间他早已计算周全,给客人一搅全都得泡汤,搞不好被暗中窥伺的龙飞云瞧见,从中寻出什么蛛丝马迹,进而发觉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幸好他带着人皮面具,不至于立刻显露面色的变化,否则仅此一点,足以让他前功尽弃。
“伙计,请问巽风城中最著名的书院是哪家?”任逍遥起身截住店小二,语气和蔼的问道,只要店小二答话,他就可拱手答谢,趁机消去他体内暗劲。
“客官,我也是刚来这里做事的,不大清楚。”店小二陪笑道,“您还是向其他……哎哟!”任逍遥心中叫遭时,店小二膝弯一软险些栽倒,滚烫的茶水滑离托盘,朝他袖袍洒去。
任逍遥足尖微晃,正待躲开,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是个不谙武功的书生,说什么也不能避得太过潇洒,没奈何只好生生刹住脚步,让茶水溅个满身。他有内功护体,自然不怕烫伤,但这情景也未免狼狈的可以。
“客官,小……小的一时不慎,请您见谅。”店小二手忙脚乱的放下托盘,欲待为任逍遥擦拭衣袖,可瞅着他那件雪白的长袍,又看看手中乌黑的抹布,登时僵在原地,不知怎生是好。
任逍遥脑中灵光乍现,背转过身,彬彬有礼的对柳大哥道:“柳公子,大家都是读书人,看在孔老夫子面上,您的手巾能否借我一用?”
柳大哥笑而不语,倒是芸儿取出块锦帕,甜甜浅笑道:“公子,您还是用我的吧,柳大哥他为人随意,手巾之类的东西很少有带哩。”
任逍遥惶恐道:“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此为姑娘贴身之物,在下如何敢受。”
芸儿微耸香肩,似是漫不经意的道:“我辈江湖中人对世俗礼法看得很淡,公子请随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任逍遥若再推辞未免有些做作,于是接过锦帕,恭声道:“多谢姑娘援手,在下铭感五内。”心里则盘算着一切是凑巧呢,还是柳公子对自己已有防范之心。
继续试探还是就此作罢?
任逍遥很快打定主意,既然几次都没成功,更加不能就此收手,否则岂非有悖于自己百折不饶的惯有作风。
借着归还锦帕的机会,他开始套话:“两位郎才女貌,真乃一对璧人,想来家世背景定然不凡,在下初到巽风城,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柳大哥眼睛明亮起来,含笑道:“家父不过做点小生意,倒是芸儿……”
芸儿微嗔道:“柳大哥,我的事情别到处讲啦。”
柳大哥柔声道:“好好好,大哥不说……来,咱们喝茶。”
任逍遥心中猛地一动,情侣交谈时“大哥”的称谓通常用于女方,男方很少这样称呼自己,如果柳大哥不是一时口误,其中定有蹊跷。
念及此处,他更加留心柳大哥的动作,发觉斟茶、递水、拿糕点等动作都是芸儿主动,很少由他亲自动手。倘若说不习惯在人多眼杂的的公众场合与爱侣太过亲密,也不该反过来让芸儿照料。再联想从未听人提起过龙飞云和哪家姑娘相好,他大胆揣测假如柳大哥真是龙飞云,芸儿很可能是天极教中某位堂主级人物的千金,虽然喜欢龙飞云,但龙飞云未必垂青于她,所以想趁着今天陪他出来的机会,好好表现表现。
想法是否正确,突破口就在芸儿身上。
任逍遥泛起心驰神往之色,拱手道:“在下虽是读书人,却也听说过天极教在江湖中的威名,心中十分仰慕,两位久居与此,知道的定然多些,可否为在下讲解一二。”
柳大哥含笑道:“兄台想听那方面的内容呢?”
任逍遥险些脱口而出“当然是有关龙飞云的”,幸好及时收住,有些难以启齿的道:“这……这个我也不大懂,柳公子捡些我们读书人感兴趣的说吧。”
芸儿油然道:“大宋以武立国,天极教以武驭下,举凡文学辞赋本非所长,但白虎堂堂主‘惊涛剑客’柳凝涛却擅长作词,令、引、近、慢、单调、双调、三叠、四叠等长调短令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被太宗皇帝称为一代儒将。”
任逍遥动容道:“柳堂主文武双全,定是天极教中人争相效仿的对象。”
芸儿忍不住插言道:“说起文武双全,柳堂主未必及得上龙堂主哦。”
任逍遥装傻充愣道:“龙堂主?哪个龙堂主?以前我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芸儿情深款款的瞥了眼柳大哥,嫣然道:“龙堂主姓龙名飞云,乃教主嫡子,现任麒麟堂副堂主,兼理教务,巽风城里的女孩子个个以得他一顾为荣哩。”
任逍遥心忖终于露出马脚,正考虑该是否该立刻揭破,临桌的客人起身离开时忽然脚下一滑,朝柳大哥坐着的地方扑到过来。
“地上有水,当心些。”任逍遥猛地起身,将客人扶住。
“多谢兄台。”柳大哥拱手道谢,转身时双鬓近在咫尺的从任逍遥眼前扫过,虽然只有一眨眼功夫,但发髻下人皮面具造成的逢痕却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龙堂主,茶钱你付,谢就不必啦。”任逍遥拍拍柳大哥肩膀,哈哈大笑。
“龙……堂主?兄台,你说什么呢?”柳大哥愕然道。
任逍遥敛去笑容,逼问道:“龙堂主不必遮掩,虽然你带着人皮面具,但终究瞒不过我的眼睛。
柳大哥默立片晌,终于露出一丝心悦诚服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双纤纤素手悄无声息的伸向任逍遥衣襟。
第十章 如花玉容
任逍遥正沉浸在战胜龙飞云的喜悦中,对周遭一切浑然未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双眼,沉声道:“龙堂主乃顶天立地的好汉,不至于输了比试不敢承认吧。”
柳大哥淡然自若地微笑道:“任少侠真的以为我是龙飞云?”
任逍遥信心十足的俯前稍许,低声道:“我敢保证,只要龙堂主没有失约,那就一定是你。”
柳大哥神秘兮兮的说道:“没错,龙堂主的确是在申时到达五福茶馆的,可惜……”说着缓缓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映入任逍遥眼帘的是张巧笑倩兮的如花玉容,眉如弯月,眼似秋水,美得异乎寻常,绝不在芸儿之下。
任逍遥目瞪口呆,愕然道:“姑娘……姑娘是……”
那姑娘别过俏脸,柔声道:“我姓柳,至于名字嘛任少侠不问也罢,方才若有失礼处,请您不要见怪。”
任逍遥作揖还礼,尴尬的道:“柳姑娘瞒得我好苦啊,敢问龙堂主是否有要事在身,无法成行,这才劳烦姑娘代为前来。”
柳姑娘“噗哧”娇笑,秀眸透出欣喜神色,轻轻道:“我说过龙大哥没有失约,事到如今任少侠还没猜出他易容成谁了么?”
任逍遥沉吟片刻,忽然虎躯剧震,失声道:“芸……芸儿!”说着侧身一看,却见原本坐在身边的她已不知所踪。
柳姑娘耸耸香肩,迷人娇态不经意的益发流露,皱起鼻子道:“任少侠果然聪明,实话告诉你吧,龙大哥外号‘千变麒麟’,无论易容成什么样子,都能扮得惟妙惟肖。”
任逍遥心中一万个不信,龙飞云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男扮女装固然不难,但举手投足间那种韵味十足的少女凤姿,绝不是男子/所能模仿的。更何况芸儿不是个普通姑娘,而是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龙飞云倘真有如此精湛的易容术,胜过自己的便不止一筹,何须借助旁人的力量呢。
柳姑娘看出他心中所想,轻声解释道:“今晚酉时,龙大哥有个宴会需要参加,在五福茶馆耽搁的时间不能太久,他自认易容术与你不相伯仲,短时间难分胜负,所以让我扮成男子来这帮忙,希望任少侠莫要怪他取巧。”
任逍遥虎目闪亮,犹自不信,柳姑娘凑近稍许,耳语道:“以芸儿的艳色,倘若真有其人,相信传到街知巷闻不为过吧,任少侠来巽风城已经两天,有否听人提及她呢。”
任逍遥如遭雷殛,挫退半步,脸上血色尽去,两唇颤震地道:“高……实在是高,逍遥甘拜下风,输得心服口服。”
柳姑娘轻声道:“不知任少侠能否卖个薄面,误将此事泄露,免得……”
任逍遥哑然失笑,身为麒麟堂堂主竟然男扮女装在茶馆抛头露面,传将出去的确有损颜面,急阻道:“柳姑娘放心,这件事永远只有你知、我知、龙堂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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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客栈的路上,任逍遥在衣襟中发现了一封请柬,想是龙飞云临走前特意塞进来的,邀他明日前往麒麟堂赴宴。经过昨晚的会面和今日斗智斗技的比拼,他对这位天极教的明日之星愈发钦佩,同时也更加坚信有他坐镇总坛,加上自己和几位兄弟从旁相助,平息内乱该不会太难。至于明日的宴会,既可深入了解天极教内部状况,又能趁机交好龙飞云,何乐不为?
“四弟,你可回来啦。”走廊尽头的叶知秋看见任逍遥,飞也似跑到他身边,喘息道,“几位姑娘等你吃饭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一直催我出去找呢。”
任逍遥淡淡道:“吃饭,这么急?”
叶知秋失笑道:“其实……唉……你自己进去看吧。”
任逍遥莫名其妙的走进屋内,只见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分坐圆桌四角,像是早就约好一般,个个绷起粉脸,气鼓鼓的瞪着自己。
叶知秋耳语道:“我走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摆平。”
“三哥……”任逍遥急阻未果,满脸堆笑的转向四女,小心翼翼的问道,“凤仪、凤姿、芙蓉、秀秀,你们这是……”
“今天下午你上哪去啦?”水芙蓉首先发难。
“五福茶馆,我与龙飞云……。”任逍遥老老实实得回答道。
“没问你原因。”林毓秀打断道。
任逍遥心中一惊,莫非四女约好了集体刁难自己,但原因又是什么呢?
“撒谎!”南宫凤姿嗔怒道,“你明明……你明明和其他姑娘在那约会。”
任逍遥惊讶道:“你们派人跟踪我?”
水芙蓉娇斥道:“哼,吃完中饭我就看你鬼鬼祟祟的在那易容,接着招呼都不打就悄悄溜了出去,五妹担心你出事,派人跟在后面盯梢,结果什么都瞧见啦。”
任逍遥陪笑道:“你们误会啦,其实……”
南宫凤姿单手按桌,带怒道:“五福茶楼是我们听雨轩的产业,你的一举一动早有人飞鸽传书送来客栈啦。”
水芙蓉讽刺道:“你还真会演戏,先让她们扮成情侣,挨个**,还……还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动脚。”
任逍遥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听到动手动脚四个字,仍禁不住勃然色变,反问道:“没有的事,这是污蔑。”
林毓秀没好气的白了他眼,秀眉轻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姑娘的手都伸进你衣襟里了,还……还说没有?”
听到“衣襟”二字,任逍遥立刻想到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