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媳妇孩子热炕头
大屋明堂,八仙桌上。大块的蹄膀、羊肠子,来了藏州怎么能不吃驴肉?!端着一碗碗菜上桌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在二十出头面色娇红却手脚麻利的小媳妇。小媳妇个子蛮高的,少说也有一米七。可站在熊一样壮硕的峰子面前,却显得娇俏可人。
“弟妹,你也别忙了。坐下来一起吃点儿吧!”侯老虎抬手对着这小媳妇招呼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想要过来的。结果有事儿,食言了。作为峰子的老连长,这实在不应该。来来来,这是我给你们的结婚礼物。收着当个念想……”
却见侯老虎说着,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递给了小媳妇。小媳妇红着脸,看了眼自己的男人。峰子呵呵一笑:“我跟老连长没啥可客气的,你收下就是了。”
说着,峰子便抬眼望了过去。这一看,峰子的口风就变了:“不成,不成。老连长,这玩意儿您自己留着。这可不能给我们!”
却见那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对钻戒。就这么看去,两枚对戒镶嵌的钻石至少有一克拉。自己的媳妇没见识,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但潘晓峰却是知道的,他们当年不少时候要出去办事。钻石,是见识过的。
尽管不知道它值多少钱,但这玩意儿绝对便宜不了。
“收下吧!我这次去了趟非洲,在那边这个不算太稀罕的玩意儿。我就是瞅它寓意好,有话叫做‘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正好弄了一对,就给你们夫妻两个做个念想。”
小媳妇依然没说话,她只是拿着自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家的男人。男人没表态,她都不会动。峰子则是叹气道:“老连长啊~您的心意咱夫妻俩受了,可我们这庄稼汉子戴着这么贵重……”
“送出手的东西,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庄稼汉怎么了?!庄稼汉就不能戴个好玩意儿?!人家小姑娘跟了你,吃苦受累的。戴个好点儿的玩意儿,又怎么了?!”侯老虎把脸色一沉,直接把盒子塞到了小媳妇手里:“弟妹收着,峰子敢跟你呲牙半个字大哥收拾他!”
小媳妇红着脸,捧着盒子却依然拿眼看着自己的男人。侯老虎都塞过来了,潘晓峰知道自己再推脱可就真的不给老连长面子了。他苦笑的看着自己的媳妇道:“老连长说了,你就收下吧。”
“谢谢大哥!”小媳妇这才对着侯老虎躬身点了点头道谢,收好了盒子便往后厨去:“我给您和峰子打些酒,您和峰子还有这小兄弟先吃着。酒一会儿我就端上来……”
侯老虎看着小媳妇的背影,对着峰子笑着道:“你小子倒是好福气,这媳妇看就知道拿你当主心骨了。”
“嗨~乡下婆娘,懂个啥玩意儿。”峰子嘴里说着,但脸上却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就是瞅着她实诚肯干,也愿意跟着我。这才娶回来的。”
侯老虎哈哈一笑,却也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潘晓峰估摸也看出来自己这话的言不由衷了,嘿嘿的笑着招呼侯老虎和侯大盛吃菜。没一会儿,潘晓峰的小媳妇就端着大壶的酒拿上了三个杯子摆在了桌子上。
给三人都斟满了酒杯,这才起身退去。
“你刚回来的时候,说是家里的宅院都长草了。现在看着,你还翻修了。做的不错啊!”侯老虎夹了一块驴肉,放进嘴里跟潘晓峰唠着家常:“看你门口的亭子修的,说明你小子真挣着了。”
潘晓峰听侯老虎这么说,放下了筷子点了点头道:“刚回来的时候,一个是不适应。第二个就是没路子。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做啥好。也是老胡、老汪他们给出的主意,说我们这里的金丝小枣可是特产。让我寻摸着种一下。”
“我寻思,反正也没啥事儿做。战友的主意,总不会差吧?!老汪很是帮忙,还找了人给我教授技术。我家里原来就有些小枣树,就是管理方面不得当。学了些技术,倒是丰收了。可卖出去又成了问题。前几年被压的很低,一年辛苦就够个温饱。”
潘晓峰说着,陷入了回忆:“还好卓浩那小子有路子,给我寻摸了几个老板来。左右看了看,觉得质量不错。这才出了手。人家看我也实诚,就跟我订了合同每年来收枣子。我看不错,就跟他们谈了一下。商量了价格,给村里各家都一起订了合同。技术那边,让老汪给找的师傅带着,村子里也跟着吃上了口热饭。”
三言两语中,潘晓峰透着平淡。但一旁静静听着的侯大盛却知道,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失败、跌倒和再站起来。侯大盛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初哥了,他比谁都知道没有哪个行业是简单不辛苦的。
任何行业,想要做出头来都会付出比其他同行人更多的辛苦才有可能。技术的摸索,销售通路。这些都不是简单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潘晓峰三言两语似乎就说完了。但在这三言两语背后的,却是他数年摸索技术、寻找销路的辛酸。
但这些他都没有独享,甚至没有通过自己的销路吃村里其他人的枣子去批发挣钱。反而是带着村里其他人,一起跟老板签订了协议。也是这份厚道和实诚,让潘晓峰在村里人望很高。
“屋子是我翻修的,毕竟是祖屋了。虽然爹妈都去了,可祖屋还得修缮好。”潘晓峰晃荡着自己那条胳膊,笑着道:“门口的亭子,就是村里的老少们给修的了。大家伙觉得要找个地方耍起好像没位置,看我门前空着就干脆修个亭子。没事儿下下棋,打打拳也挺好。”
侯老虎点了点头,看着潘晓峰那卸下来的义肢道:“这玩意儿还好用吧?!那会儿让你装吧,你还不肯。说白糟践钱,这会儿可用上了。”
“嗨~那会儿不是觉着,拿钱伺候小枣更好么!”潘晓峰一拍大腿:“再说了,我一只手轮着锄头也没啥区别。顶多给这里加个铁绔子,也照样挖地。哪儿有啥讲究的,就觉得都差不多……”
侯老虎哈哈一笑,举起了杯子。两个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你小子就是个死犟性子,当会儿让你跟汪宗光俩先撤。结果你俩死犟,谁都不肯撤。现在好了,汪宗光那臭小子烤鸭都吃不了几块。你小子跟海盗船长就差一个铁钩子。舒坦了吧?!”
“老连长,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小汪那半拉肝和胃,还有我和半截爪子可是生生换了一百多越南鬼子啊!这笔帐可划算,我们俩是退下来了。可其他兄弟部队,还有咱们老连队却没牺牲多少。我们俩算是尽责了好不好!”
侯老虎闻言撇了撇嘴,潘晓峰则是极为狗腿的给老连长倒上了杯酒。却见侯老虎点着他的脑门道:“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当年就是死撑逞能。让你们边打边撤,赶紧退到二线阵地去。结果你俩非要死钉在那里,让人用炮给你轰了!”
“闹的老子还得带人去把你们捞下来,一个二个的都还半死不活了。老子一番心血培养的你们,结果都滚蛋了。你说我怪谁去?!”
潘晓峰嘿嘿的傻笑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咱这当年不是年轻气盛么,老汪想着杀个七进七出跟赵子龙似的。我就想着也杀这么一出,跟老连长你似的。这回来了,也好跟我大爷爷他们吹个牛嘛……”
“牛你倒是没吹成,手给吹没了。”侯老虎倒是一点儿没含糊,点着潘晓峰便道:“算了,你现在也过的不错。好歹媳妇有了,早点儿要几个孩子。给你老潘家继上个香火,让老人有个念想……”
潘晓峰听着侯老虎这话,不住的点头。犹豫了会儿,才呐呐的对着侯老虎道:“老连长,薇薇都牺牲那么多年了。您就没想着找个合适的,也娶回来?!您倒是让我继香火了,可您老侯家也得继香火不是?!”
侯老虎手里的筷子一放,眉头竖了起来:“怎么?!汪宗光那小子跟你通气了?!是不是陆松和胡泽源,也掺和进来了?!”
看侯老虎好像是生气了,潘晓峰不由得脖子缩了缩:“我们这帮人可都是您手下的兵呢,薇薇当年确实对您不错。可她都牺牲那么多年了,你就是守孝也守过期了吧……”
“我的事儿,你们就甭跟着瞎掺和了。薇薇的事儿……算了,不提。”说着侯老虎指了指侯大盛,道:“这是我侄儿,我老侯家的香火还是能继的。我啊……就不考虑了。你们也甭操这份心。”
潘晓峰苦着脸,点了点头。狗腿的再次给侯老虎倒上了酒:“老连长,您吃!咱再走一个。老汪那小子算是废了,估摸陪不到您喝几杯。来我这儿肯定跟您喝个痛快!胡泽源那小子,现在被他媳妇管的严。说是酒都不让多喝几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缺陷在哪里
夜晚,老潘家祠堂里灯火通明。老气的气死风灯点在大院子里,灯管也亮着。这俩现代和古代的不同模式,竟然诡异的在这里显得极为和谐。当头的祖宗牌位下面,是一张大供桌。
上面四级瓜果,鸡鸭鱼肉一样不缺。香烛都点上了,牌位下面左右两侧各有三张椅子。老潘家各房的老太爷们,拄着拐就这么坐在了椅子上。在老人们的身后,站着一大票的青壮。有些看起来年纪在三四十岁,更多的是二十出头的小伙。
他们不约而同的穿上了一身的劲装,双手自然下垂安静的站在老人们的身后。
“不用说什么废话了,各房选三个出来过过手。最后剩下的,让小侯指导指导。”在最上方椅子的那位长着两条长长的寿眉,眼皮低垂的老者扫了眼众人道:“小侯也是高手,部队里见过生死的人物。你们这帮崽子,好好跟人家学学本事!”
侯老虎站起来垂手而立,连道不敢。只是说大家互相学习印证,他的这一番谦虚倒是让那些个站在老人们身后的青壮们脸色好看了些。接下来就简单了,大家伙儿开始捉对厮杀。
没一会儿,便有三条汉子被选了出来。都是一个村子一起练把式的,基本谁家孩子比较能打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就是走个过场,也是让侯老虎知道老潘家没糊弄他。是真心拿出好手来,跟他请教的。
第一个被选出来的,是一位年纪在三十左右的壮汉。这条大汉身高并不突出,大约只有一米七左右。但其身材非常的壮硕,侯老虎甚至可以明显的看到他的三角肌异常的发达!甚至可以说是发达到有些让人惊愕的地步。
第二位被选出来的,是一位看起来年纪在二十五六左右的年轻人。这名年轻人有着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神,他略带挑衅的看着侯老虎。似乎对于和侯老虎的比试,跃跃欲试。他双手修长,眉毛上扬。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最后一个被选出来的,是有些怯生生的、看起来年纪在二十左右的小男生。他的肌肉没有第一位那么发达,他的眼神也没有第二位那么的锐利。可以看到的是,他的下盘极为稳健。显然是下过苦功的。
“由小到大,咱们开始吧……”侯老虎也没有废话,微微一笑对着年纪最小的那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先打我一拳。不用担心,有多大力用多大力!”
这小年轻看起来很是紧张的点了点头,随后猛的拉开架势对着侯老虎的面门便是一拳打去。
“哗啦~”只不过一个瞬间,众人只是感觉眼前一花。这小年轻就倒下了,一大群人直接合不拢嘴。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这小年轻是怎么被侯老虎放倒的。只有几个年长的,脸色凝重的看着侯老虎一言不发。
却见侯老虎笑着把小年轻扶起来:“你动作太僵硬,应该是对敌太少的缘故。多跟人动手,不要给人轻易的猜到你的动作。多练就好。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你还年轻,进步的机会很大。”
小年轻感激的点了点头,退到了自家太爷身边便不再说话。
那二十余岁的小年轻的挑衅眼神,开始渐渐的收了起来。他恭敬的走到了侯老虎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抱拳礼。甚至,他用上了下手礼沉声道:“请指教!”
这位小年轻用这种方式,表达了自己对侯老虎的尊重。同辈的抱拳礼,都是平礼。对长辈,才是下手礼。就是略微放低抱拳,这是自认晚辈的一种尊敬的做法。而挑衅的做法,则是抱拳高于胸口甚至高于鼻尖。
很多电视剧里面的抱拳礼,在真正的懂的人看来那都相当于刻意挑衅。是要来找架干的。
“互相指教,请!”侯老虎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平辈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小年轻也没有客气。和刚才那小伙儿不一样,他没有摆出架势。而是极为直接的抬手便是一掌向着侯老虎的下腰按去!
他身子下沉,腿部顺势而发身体前弓着力十足!侯老虎却猛然一掌拍掉了他递过来的手掌,在拍下他的手掌的同时顺势一掌递出直奔他的颈项处!这小年轻反应也极快,单腿踏地便是猛然退后同时一掌切向了侯老虎递出的手掌。
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掌停下了。因为他的胸口上,停着一只脚。这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递了进来。很显然,侯老虎留了手。否则的话,这一脚上去这小年轻就直接躺下了。
“你动手不少,但攻势和守势的递换还是有些生硬。这方面你要加强,劲道你是有了。灵活也在,就是递换之间要注意距离的把握。轻易不要退,退则要干脆利索。守中需带攻,递进如火。守势如山!”
年轻人肃然的对着侯老虎抱拳:“谨受教!”
这个时候,年纪在三十上下的那汉子谨慎的下垂了双手缓步走了上来。他气息沉稳,身形如山。看便可知,这是位高手。也许他甚至可以算是年轻一辈里面,有数的高手。
“请!”只有一个字,双方猛然如同野兽一般疯狂的撞到了一起。整个祠堂里的人,不由自主的都拉长了脖子一眼不眨的看着两人的交手。然而,这两人的交手却极快。甚至动作快的只有残影可以分辨。
“砰砰砰……”的拳脚碰撞声,不住的传出来。不过是一小会儿,双方至少已经动手了十余拳。便听得那壮硕的大汉一声闷哼,整个人倒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而这个时候,他停止了动作。
因为,侯老虎的一只手掌已经递进在了他的喉咙处!
侯大盛眯着眼睛,脑海里不住的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别人没有看清楚,不代表他也没有看清楚。那壮汉一上前便是简单的一招黑虎掏心,直奔侯老虎的胸口。侯老虎一掌拍去,对方迅速变拳为爪要去拿侯老虎的掌!
那一瞬间,侯老虎转掌为啄一下子敲在了这汉子的爪上。同时双方腿也抬起,这汉子手动却脚不停。对着侯老虎便是瞬间踹出三脚,直攻侯老虎下盘三路。侯老虎单腿“啪啪啪~”的敲开三脚同时直拳便取向这大汉的胸口。
这汉子反应也极快,便是要抬手拍开侯老虎的拳头。照着他所想的,侯老虎必然会变招,但不曾想到的是侯老虎竟然猛然直拳不变硬生生的向他的胸口拍去!这大汉一掌“啪~”的拍在了侯老虎的小臂上,然而侯老虎却是一拳就砸中了他的胸口。
尽管侯老虎留了气力,但这汉子还是被这一拳砸的退后了好几步。不等他收回架势,侯老虎的掌尖已经切近了他。
“兄弟,在这年月你能把把式练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难得了。”侯老虎缓缓的收回了掌势,钦佩的道:“很难得,真的。这么些年,能够让我看到的、能到你这个地步的,也就你一位。”
这汉子红着脸,对着侯老虎拱了拱手却是没有说什么。侯老虎看着他,继续道:“但你缺的,是搏杀的心。交手之间,生死一瞬。有杀心,擅夺命。和你现在的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恍惚,就足够取命了……”
“您说的是,我毕竟没有和人生死相搏。确实没有这份搏杀之心……”汉子红着脸,很是痛快的承认了。随后叹气道:“咱们现在毕竟不比从前,祖上还有厮杀的机会。我们现在就算是跟人动手,都得想着会不会伤着人。这得赔钱的啊……”
侯大盛闻言不由得苦笑,确实这是硬伤。武是什么?!武就是杀人啊!你连人都不敢去杀,说要练出什么本事根底来。那绝对是虚话。侯大盛最初在非洲,也是吃了这个亏。他跟人打架,但没有搏杀过生死啊!
甚至他连自己杀没杀人,都分辨不出来。以至于他都以为自己杀人了,这搏杀之心才被培养起来。逐步的,手上的人命多了。那种生死一瞬,如野兽一般癫狂的杀意和直觉才让他的功夫进步迅速。
杀心,有和没有那是区别极大的。很多手法,学的就是致人伤残,甚至夺人性命。在那一刻,那一瞬间。如果你有那么一丝的犹豫,那么躺下的人将会是你。而你的对手,只会在你的尸体旁感叹你的好功夫。和愚蠢。
“你年纪大了,却不好去部队里面锻炼。”侯老虎笑呵呵的道:“那俩后生,倒是好苗子。我的老部队的话,不好进啊!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下。熬过三年了,你们能转志愿兵就好说了。”
顿了顿,侯老虎肃然的看着那俩小年轻道:“部队里,可不同家里。在家里得守家规,在部队里得守条例。我是建议你们,最好从现在开始跟峰子好好学学。莫要进去了,叫人笑话。你们峰子哥,在里面也算是一号人物。不少战友可都还在服役,你们可不能丢了他的脸。”(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你也配叫硬汉
接连一周的时间,侯大盛没有在任何一处停留。他跟着侯老虎走了好多地方,见了许多的人。有些人过的蛮好,住着大屋有了媳妇。也有人过的不好,仅仅是足够糊口。拿出来招待侯老虎的,甚至都只有小半瓶米酒。外带借来的俩鸡蛋。
过的好的,侯老虎哈哈一笑生受了他们的款待。过的不好的,侯老虎先跟他们聊了一下情况。饭吃着,钱留下。
侯大盛终于见到了胡泽源,那是一位双手都没有了的汉子。他就用着自己没有了双手的手腕,在做黄泥腌鸭蛋。侯大盛在第一次看到他做腌鸭蛋的时候,几乎就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胡泽源没有手,所以他都是用手腕上部那一小截掂着鸭蛋去裹黄泥!但即便是如此,他裹出来的鸭蛋竟然沾泥均匀。却见他均匀的裹上一层黄泥后,再均匀的裹上一层草木灰。然后才把鸭蛋装坛子里黄泥密封。
“做东西,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些人做鸭蛋,出口的才裹上一层草木灰。我是基本都裹上,不管出口还是不出口。”这是当时胡泽源给侯大盛解释的话。当时的胡泽源,穿着一身破旧的老式迷彩服就这么简单的坐在自家院子的门口给鸭蛋裹黄泥。
胡泽源的生活过的并不宽裕,不过总算是有姑娘看上了他跟他结了婚。侯老虎照旧给他们留下了一对钻戒,胡泽源却没有推辞。笑呵呵的收下了:“我媳妇跟了我,吃苦受累没享福。老连长的这对戒指,算是我补偿给她的。”
没有客气,当晚吃饭侯大盛就看到了胡泽源自己做出来的鸭蛋。看着那通红的双黄蛋上,红彤彤的冒着油侯大盛就知道。这绝对是品质极好的鸭蛋。每人分了一个,胡泽源便没有多分了。
“老连长,回头您要回去的时候带上一坛子。其他的,我订给别人了。”胡泽源笑呵呵的道:“我要保证做出好蛋,每天也只能做出一百个。多了,就未必能照顾过来了……”
胡泽源的媳妇,是个面善的农村妇女。见状生怕侯老虎误会,便轻声解释道:“老哥哥,您可别介意。村里有几家的孩子没钱读书,学费都交不上。老胡做鸭蛋,一个是为了给他们凑点儿学费和课本费。还有就是给学校里修校舍……”
“我们的鸭子老胡要求高,都得喂鱼虾和螺蛳。不然鸭子产不出好蛋来,没好蛋就做不出好的腌鸭蛋。”胡泽源的媳妇红着脸解释道:“您放心,每年我们都会给您和小猴子送些蛋去的。”
侯老虎笑了,胡泽源还是和当年一样。不喜欢说话,不喜欢解释。很多时候,他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但却不会告诉别人,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岁月没有磨平他的菱角,生活也没有让他的腰杆弯下。他朝着自己想法活着,就这么简单的、直接的活着。
还有鲍海,侯大盛几乎难以想像一个没有了双腿的人是怎么出海打渔的。但他还是笑吟吟的,从自己的渔船上下来。给侯大盛他们端来了自己从深海里打上来的大虾、鳕鱼。
“脚断了,手又没断。就算是手断了,只要我想拉网那还是可以学着用牙去拉网的。”也许是看出了侯大盛的惊诧,鲍海淡淡的在饭桌上道:“只要我想做,那总有可以做的方式。”
侯大盛也注意到了,鲍海带着他们从渔村小镇里走过。几乎所有见到了鲍海的人,都会恭敬的跟他打招呼。而鲍海,也会笑着跟人聊几句。派几根烟什么的。没有人因为他膝盖下面的双腿都没有了,而对他另眼相看。
他也看不出没有了双腿,又有什么不便。吃饭的时候,他自己支撑着身子将自己挪到凳子上。和侯大盛他们一样的坐着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便。上洗手间的时候,他自己挪动了轮椅从轮椅后面抽出一条折叠的小中空凳子就出去了。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吕钢,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条钢铁一样的汉子。他的情况最严重,两条腿从膝盖被截肢了。一只手臂从手肘处,被截肢。肝一块直接少了一半,盲肠和一截大肠也没有了。
靠近脊椎骨的地方,还有一些碎弹片。一只眼珠子没有了,剩下完好的就一只眼和一只手。侯大盛看到他的时候,他却在自己烧陶。晾干的陶器,被他送到了炉火里面煅烧。
还有没有做好,正在上釉的。上面的仕女图,栩栩如生。每件陶器上,吕钢都会打上他的印记。
“现在只要是有‘吕钢’独门印记的,市场上至少能卖五百一件!”跟着吕钢的徒弟,自豪的跟侯大盛介绍道:“我师傅的本事,没得说。就是他不爱出门,很多拿奖了都是人家送来的。”
见侯大盛眼神疑惑,这位徒弟笑着道:“你可别认为我照顾师傅,其实他什么都能自己做。我在这里,更多的是跟着我师傅学本事、学做人。师傅倒是觉得我能自己出去开店了,但我觉得跟着师傅学到的做人道理是我在外面学不到的。所以我一直没走。”
和胡泽源一样,侯大盛在相处的时间里面没有看到胡钢有任何一丝的不便。他可以自己去倒水,自己煮饭做菜。笑吟吟的把自己从轮椅单手并靠着另一只手的义肢一起撑到椅子上。
侯老虎他们到访的期间,也有客人前来。胡钢笑吟吟的给客人泡茶,没有人觉得胡钢有什么和普通人不同的。因为他离开轮椅双腿装上了义肢之后。行走起来,依旧平稳。只不过有些缓慢。
一路走来,侯大盛沉默的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看着他们各自不同的活法。有人依然在服役,就在现役里面。更多的已经离开了部队,回到的地方。他们生活各自不一样,但都带着一种侯大盛说不出来的精神。
“大伯,您想说啥您就给我直接说了吧……”终于,在外面漂泊了一个多月。侯大盛的身体已经可以适应了。他们也踏上了回家的路途。终于,侯大盛忍不住了。他知道,大伯带自己走着一圈肯定不是没有原因的。
侯老虎背着手,缓步走着。侯大盛就这么低着头,背着行囊跟在了他的身后。这一圈转下来,他身上还真多了不少东西。胡泽源给的鸭蛋,吕钢的瓷器茶具。鲍海给的一些海味。
自从侯大盛开始缓缓恢复之后,侯老虎就把这些行囊全都丢给了侯大盛。碍于大伯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侯大盛默默的扛下了所有的东西。好在侯老虎把行囊重新设置了一下,至少让重量均匀分布。
侯大盛背起来,没有那么的辛苦。只不过,真的很重……
“几个洋鬼子夸你两句硬汉,你就真把自己当什么硬汉了?!”侯老虎背着手,缓步走着:“带你走一圈,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我就是让你小子好好瞅瞅,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硬汉!”
“他们,才是真正的硬汉!什么时候,都活出自己。什么时候,都活出自己的味儿!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那种脾性。枪林弹雨,没改过。回来了,照样没改过。错了,就认。对的,就做。心底里那口气,至死不散!”
侯老虎转过身来,看着侯大盛一字一句的道:“他们,才是硬汉。你?!你算他孃个球的硬汉!扯犊子的硬汉!”
侯大盛低着头,默不作声。却见他身前,侯老虎依然缓步走着。距离侯家村越来越近了。他们明明可以搭车回去,但侯老虎却依然选择了步行。他背着手,走在前方就像是巡视着自己领地的猛虎。
而侯大盛,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摸着胸口,你好好问问你自己。你算得着是硬汉么?!”侯老虎冷哼道:“开口言说自己废物,这才是最大的废物!人活着,你把你自己当废物了。你就是废物了!看看,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德行!你也有脸因为几个洋鬼子喊你硬汉就抖得瑟?!要脸么?!”
侯大盛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的,他必须承认自己颓废了。从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上战场以后,他忽然茫然了。自己能做什么?!做厨子么?!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自己当然还想在战场上!
和豺狗的弟兄们,一起呐喊着厮杀!和那些各种各样的敌人们,交火拼命!这才是爷们过的日子,这才是他侯大盛应该去的地方。这……才是他侯大盛可以骄傲的地方。
但,一切都没有了。现在的他,是上不了战场的废人。是的,尽管没有言说但这便是侯大盛心底里从未有说过的想法。
“硬汉?!你也配得起这个词?!”侯老虎在夕阳下的身影被拉长,他的目光灼然如火盯着侯大盛便骂道:“你现在就是心底里,已经彻底没有用了的废物!硬汉?!硬你个屁的硬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宗祠前,诉古事
“熬了个刑法,就是硬汉了?!”侯老虎话语间带着讥讽:“学了两手本事,有了些能耐。觉得自己牛掰了,觉得自己厉害了。就觉得自己是硬汉了?!学了本事就昂首挺胸,伤了筋骨就缩卵子认怂。这叫硬汉?!”
侯老虎转过身来,他定定的看着侯大盛一字一句的道:“这他孃的叫怂蛋!懂么?!怂蛋!连个汉子都不是,那叫怂蛋!”
侯大盛被骂的一句话不敢说,低着头不说话。侯老虎转过身去,继续走着。两人很快的走进了村子,不时的有侯家村的村民看到了侯老虎。但看着侯老虎阴沉的脸色,没人敢打招呼。都老鼠见猫似的,躲开了。
只是好奇的看了眼侯老虎身后的侯大盛,村子里都知道这个小霸王。当年他可是把周围的村子都打过了好几遍,不时的从山里抓回来猎物也知道给村里老少们分润一二。在村子里,侯大盛名声不好也不坏。
侯老虎并没有带着侯大盛回家,而是领着他直奔村里小池塘旁边的宗祠。那里,是侯家村祭祖的地方。从上一代侯家大房老太爷决定退下来以后,村里的侯家人就推举了退役回来的侯老虎掌管了祠堂和祭祖事宜。
“咔嗒~”一声,侯老虎摸出了钥匙就把宗祠的门打开来。即使侯老虎出门期间,宗祠也固定每天都有人来打扫。是以,现在宗祠的院子里依然是一尘不染。侯家的宗祠,亦有着数百年的历史。
宗祠的前脸,便是一套方正高达三米有余的飞檐牌楼。牌楼门前,则是两尊大石狮子。前脸门楼上,挂着一块厚重的黑底金字大牌匾。上题有四个大字:侯氏宗祠。
进得祠堂内,便见得有一天井。天井内植有赤松二棵,高大而苍劲。天井左右,各有厢房。不过现在大门紧闭,没有开放。穿过天井,便是祠堂的正堂。侯老虎在门口“吧嗒~”的按了一下,顿时整个祠堂的灯都亮了起来。
这时候,才能窥得整个祠堂的全貌。侯家的祠堂占地面积极大,入门后便有左右回廊直接正堂。天井内正堂前有一鼎炉,这是祭祖的时候用于焚化祭品的。正堂上,悬挂着一副笔力苍劲的四字匾额:忠肝义胆!
走进正堂,便见一张巨幅画像挂于正堂面墙正中位置。画相上的男子年约四十,豹眼环首英武堂堂。他身着一套山文甲,只手按住了腰间宝剑一手扶膝。大马金刀端坐在一张椅子上,凸显得其人威武英豪。画像左侧,上书一行字曰:大明襄府总兵台镇侯公讳伯武。
在画像下方,则是一节节如同台阶一样的小平台。上面摆放着一块块的排位,最上方的是一块较大的、单独摆放的灵位。上曰:先祖侯公讳伯武府君之灵位,玄孙侯启理敬奉祀。
在那一块块的灵位下方的,则是一张巨大的供桌。供桌上和老潘家类似,供奉着四季瓜果,点着香烛。侯老虎肃然的从香窿里面取出供香,在烛火上点燃。恭敬的给磕头,叩拜。然后将点燃的香插在了供台前的香炉上。
“跪下!”随后,便见侯老虎站起来转过身对着侯大盛低吼一句。放下了行囊,侯大盛低着头跪在了宗祠的灵牌前面。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安静的等待着侯老虎的发落。
但侯老虎却没有继续收拾他,而是转身进了后堂。即使在他离开的日子里,祠堂也是每天都有人照料的。照料的老头子不知道侯老虎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就每天烧两个暖水瓶子的热水放在祠堂正堂后面的小隔间里面。
那里放着侯老虎的茶叶、茶缸子,和暖水壶。每天侯老虎,都会习惯性的泡一大缸子的茶水喝着。祠堂后面的茶水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侯老虎泡好了一缸子茶,端出来就在前堂左侧的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
点上一根烟,侯老虎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跪着的侯大盛。此时,侯大盛的身子骨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但长时间跪着,却依然让他浑身开始疼痛。不要以为跪着就那么简单,你尝试着跪上半小时就知道那滋味了。
现在的侯大盛,浑身汗如雨下。低着的头,表情开始渐渐的扭曲了起来。尽管他浑身颤抖着,但他还是坚持的跪着。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侯老虎的声音,悠悠的传到了侯大盛的耳朵里。跪在地上,几乎要晕厥过去的侯大盛低着头沉声道应道:“知道了。”
“说说,你错在哪里?!”侯老虎的声音,再次传来。侯大盛低着头,喘着粗气沉声道:“我不该认怂,我会好好的努力下去……”
侯大盛的话刚刚出口,便耳旁传来一阵风。没等他反应过来,猛然脸上**辣的一疼。就听得“啪~!”的一声。侯大盛感觉自己整个人一下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不由自主的摔了出去。
当他满眼金星的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的是侯老虎那豹眼中迸出的愤怒的火光。那眼神,让侯大盛两股颤栗。
“蠢货!我老侯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侯老虎愤怒的咆哮,甚至让刚才村子里还在汪汪乱叫的狗儿们都不敢再出声。那种狂暴的气息,一下子充满了整个祠堂。
侯大盛不敢吱声,他站起身来老老实实的跪回了牌位前面。低着头,依然是一言不发。
却见侯老虎吼完后,黑着脸回到了椅子旁边端起茶缸子“咕嘟~咕嘟~”的就给自己灌下了一气儿的茶水。这才理顺了自己的气,缓缓的坐下来对着侯大盛沉声道:“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不知道……”这回侯大盛不敢打马虎眼了,现在他脸上还**辣的疼着。刚才侯老虎算是留手了,尽管这是他盛怒之下出手。但也没有要打死自己侄子的打算。否则的话,刚才那一下以侯老虎的掌力。侯大盛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侯老虎并没有马上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着侯大盛沉声道:“也怪我,这些年没有好好教过你。一直想着你要成年了,我再给你好好说道说道。没成想,这你这一出去却是耽误了……”
“咱们老侯家,从世祖伯武公那里传下来至今不长不短也三百多年了。”说着,侯老虎站起来转身出门道:“你起来,跟我出来。”
侯大盛这才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个时候,他才察觉自己的右脸颊已经直接肿了起来。尽管侯老虎留手了,可这老虎的爪子哪儿有那么轻啊?!一巴掌下来,侯大盛没被打晕过去就算是不错了。
低着头,随着侯老虎走到了前堂门外的天井。便见侯老虎抬起手指着门楣上的那块匾额,道:“看见了吗?!这四个字怎么念?”
“忠肝义胆!”侯大盛毫不犹豫的念了出来,侯老虎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侯大盛沉声道:“没错!忠肝义胆!这四个字,不是靠别人赐给我们的。是祖上一辈辈,拿血汗和命给挣回来的!”
侯老虎回身进入祠堂,以掌示意那些安静的灵位看着侯大盛沉声道:“世祖伯武公,先随戚少保抗倭。后入边疆守关!历战亲斩首级三百余累功官至总兵,不曾懈怠!”
“振羽公,清兵入关后随史忠正坚守部降!为保族裔,化名他人战死沙场!”侯老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着侯大盛沉声道:“至辛亥,我侯家十余人多次随洪门起义。青壮多有死伤,然至死不改!直至清帝退位。”
侯老虎看着侯大盛,继续道:“抗战爆发,信恒公、信伍公率我侯家三十余青壮歃血立誓,首批奔赴抗日战场!八年抗战,我侯家八年间两百余青壮几乎损伤殆尽!还乡者,不过二十余人!”
“抗美援朝,刚刚缓过劲儿来的侯家再有三十余青壮随军入朝。当时因抗战已损手脚,仅剩只眼的信恒公手书‘杀敌报国,勿辱先祖’之号,令本族青壮不得给祖先抹黑!那一年,整个侯家所有的青壮就不到五十人。上了战场,最后活着走下来的不到十个……”
侯老虎那低沉的声音,却犹如注入了一种难以言语的魔力。一声声,一句句。震的侯大盛胸口发热。不知道什么时候,祠堂的门口缓缓的聚集了一群人。这些,都是侯家的族人。他们就这么安静的站在祠堂外面。
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侯老虎那一声声的陈述。
“至自卫反击战,我侯衍虎亲率当年得以入伍的侯家三十余人杀入战场!我们走最危险的路,我们杀最凶狠的敌人!我们三十余人,最后走下来的包括了我。不到十个……”
侯老虎说着,转过身来看着侯大盛一字一句的道:“但,无论是世祖伯武公还是到我们这辈。没有人因为做了什么,去求官。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是咱们侯家的风骨!国有难,战场杀敌就是本分!国无恙,我当田耕锁刀放马南山。”侯老虎看着侯大盛,声音低沉如铁锈摩擦:“咱们侯家的风骨,就是无论是怎样的境地都需咬着牙撑着自己。撑着自己走下去!”
“你活出我们家的风骨了么?!你配得上你祖宗给你留下的这个姓么?!”侯老虎低声吼道:“不过是受了些打击,就自认废人!你还以为你是什么硬汉?!只有从骨子里彻底的硬,枪林弹雨风霜雨雪都不改本心的,那才叫硬汉!”
“有了本事耀武扬威,没了依仗便垂头丧气。你这叫硬汉?!你他孃的是个几把的硬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真正的硬汉
侯老虎转过身来,对着门外围着的一大圈侯家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堆这儿作甚?!各家都没活儿了?!明儿不用下地了?!都走~都走。”
一大票的侯家人不敢跟这位族里的著名倔脾气较劲儿,在侯老虎的呼呼喝喝下一个二个的便这么散了出去。最终场上只剩下了一位瘸腿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儿,却见老头儿瞪着侯老虎沉声道:“虎娃,你教大盛我不反对。可别就知道打,娃娃得好好教。”
“三叔,我知道了。您放心就是了。”对于这位老人,侯老虎却是极为恭敬。对着老人微微鞠躬沉声道:“刚才我确实火头上,做过了些。一会儿我会跟大盛好好说道的。”
这老人,便是曾经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侯家三房现在的三老太爷。自从大房老太爷过世后,就这三房的老太爷是整个侯家里面资格最老的一位。从来,侯老虎做什么这位老太爷都是持支持的态度。
就这次,老人觉得侯老虎粗暴了些。所以出声提醒,侯老虎对于这位老人的话回应的极为恭敬。
老人点了点头,转身对侯老虎摆了摆手便直接走了。目送老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侯老虎这才走回了祠堂里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对着门外的侯大盛沉声道:“进来,坐。”
侯大盛低着头,顺从的走进了前堂里。恭敬的坐在了侯老虎的下首。却见侯老虎这个时候起身,走去了后面的茶水间,没一会便端出了另一个大茶缸子。看到这个茶缸子,侯大盛忽然眼眶有些发红。
这是侯老虎回来的时候,给他的茶缸子。他用了好多年了。茶缸子上面,印着鲜红的大是:自卫还击,保卫边疆。胜利纪念。中央慰问团赠,一九七九年三月。
而在茶缸子的另一面,还印着一块鲜红的帝都城门楼子。
轻轻的喝了口茶,侯大盛低下头不让自己眼中的水雾露出来。侯老虎把茶缸子递给了侯大盛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抱着自己的茶缸良久,却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好一会儿后,才沉声对着侯大盛道。
“小猴子,你大伯其实不在乎你在外面学了什么本事。又会什么技术。这些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侯老虎的声音很低沉,里面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关怀。如果侯大盛这个时候抬起头,他将看到其他人不曾看到过的侯老虎。
此时的侯老虎,脸部线条依旧刚硬如铁。但他看着侯大盛的目光,却散发着外人从不曾看到过的暖意。
“一个人输了,不是因为他某一次输了。不是因为,他失去了什么输了。运气不好,输了。”侯老虎那带着暖意的眼神,望着侯大盛沉声道:“他输了,是因为他认输了。他觉得自己失败了,那他就彻底的败了。”
顿了顿,却见侯老虎站了起来。他给自己灌了一口茶,叼着一根烟缓缓的满上火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先祖的牌位轻声道:“我带你去看的那些战友,看了那么多。但你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说实话我有些失望……”
“我不是为了去告诉你,什么身残志坚的废话。我是要告诉你一种坚硬,一种狠。这是汉子应该有的,存在于骨子里的坚硬、狠!少了手,那就用手腕去做黄泥腌鸭蛋。没了双腿,我照样能下海打渔。”
侯老虎看着自己的侄子,目光灼灼如同那正午的日光:“他们不是向生活妥协,没有认输。没有在部队了,他们依然在活着自己的人生。活着,就不认输。不去管别人怎么看,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认为是对的,千夫所指也做下去。错了,也不扭捏做态。该改的就改,该认错的就认错。”
“汉子就应该活出一个汉子的模样,不是你裤裆里面带着一串秃噜玩意儿了那就是个汉子。这是扯淡!汉子是什么?!就是你不管是荣华富贵也迷不住你的眼,就是刀枪加身、枪林弹雨也不改其志!”
侯老虎看着侯大盛,缓缓的道:“这就是老话里面的:威武不屈,富贵不移。道理都知道,但没几个能做到的。”
“可这在我看来,是汉子就应该做的、必须做到的。”侯老虎双手按在椅子上,一字一句的道:“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坚硬,那种永远不妥协。不管在别人眼里是不是正常的,不管是腿瘸了、手断了、眼瞎了,不管是满地金银还是穷的裤子都只能穿烂洞的。活出来的,那依然是他自己。这才是汉子!真正的铁汉子!!”
侯大盛沉默了,他低着头身体颤抖着一言不发。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幼稚。是啊!熬了些酷刑,巨狼他们夸自己几句。还就真以为自己是硬汉了?!扪心自问,和那些大伯的战友们比起来自己差了什么?!
低着头,侯大盛想了很长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跟人家差了什么,他感到了自己跟他们的差距、跟侯老虎的差距。这种差距是极为明显的,但他却从发现这个问题直至刚才都没有想明白。自己跟他们差在了哪里。
当侯老虎一字一句的,对着他说出这番话后侯大盛终于自己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在哪里了。当听到了博士躲躲闪闪的告诉自己,也许自己这辈子可能会在轮椅上度过的时候,当博士告诉自己。最好的结果也仅仅是恢复的比普通人更差的时候。
侯大盛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他不再是那个曾经在豺狗里面,在雇佣兵的群落里面叱诧风云的厨子了。他不再是那个可以扛着枪,谈笑间杀敌三千笑谈渴饮敌酋血的厮杀猛汉了。
那一刻,侯大盛真的觉得自己死了。他的那口气,没有了。尽管他努力着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但其实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软弱。他没有哭,但却比哭出来更伤心。这种不哭出来的悲伤,比之哭出来的更加悲哀。
他选择了自我放逐,随着大伯回到华夏。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行尸走肉,只是一具空壳子。他会结婚,会生孩子。也许还会做些什么,但他从精神上已经彻底的将自己放逐了。
但回到华夏后,他跟着侯老虎一圈圈的走下来。他看到了很多,听了很多。他开始被有些触动了,那些人似乎情况跟他差不多。甚至很多,比之他的更惨。侯大盛自己也知道,用身残志坚来形容他们是一种侮辱。
他们的神情,他们的举手投足间。都无声的让人无法的低看他们任何一眼。他们身边的人,对于他们的尊敬是完全的发自于内心的。侯大盛们问了自己很多次,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在哪里?!
今天,侯老虎的一番话让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自己跟他们的差距,就在于那一口气。那一股永不妥协,即使是到死都坚持着自己。即使是身体残缺了,都依然活出自己的那股子狠劲儿。
他们身体里,他们的骨子里。甚至他们的举手投足,呼吸的每一口气里面。都带着这种发自于内心,来自于灵魂的骄傲。那不是傲气,那是一种傲骨。对自己,对命运,对自己认为正确的不妥协。
我想打渔,于是我就去打渔了。因为这是我想要的,做这件事情不是因为我想靠它挣多少钱。是因为我想做。他们觉得,没有了两条腿,我打不了渔。那是他们的看法,与我何干?!
这种骨子里面,灵魂里面渗透出来的骄傲。才是他们和自己,最大的不同之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跑,走,爬
古人所说的,无其傲气却有傲骨。指的便是如此。那些战友,无论是和任何普通人都能够打成一片。即使是话想对较少的胡泽源在当地也是逢人便是笑脸,极为收到尊敬。
曾经的辉煌,他们极为一致的闭口不谈。只有老战友来了,才会开心的说上些想当年。平日里,你见到的他们就跟普通人家没有区别。或许能够看出的区别,只有他们眼中那股子坚韧和不妥协。
“一个人,要有所成就。走上一辈子的路,不是看你有多少本事、学了什么能耐。看的是这里……”侯老虎点了点侯大盛的脑袋,再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还有这里!脑袋里的东西,会决定你能走多远。心底里的那股子气,是决定你能不能走下去。”
侯老虎端着茶缸子,看着侯大盛一字一句的道:“人瘫了、残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脑是空的。心底里那股子气都没了。有着那股子气,只要你活着就能走下去。输了?!只有死了,才是彻底的输了。没死,你只要活着。只要有那口气在,你就能够走下去!”
这些话,一字一句的震的侯大盛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的脑子,一时之间很乱、很乱。他侯老虎给他的东西太多了。多的让他一下子承受不下来。他似乎抓住了一丝亮光,又似乎不知道这亮光从何处而来。
也许是看出了侯大盛现在的情况,侯老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回去休息。随着我出去走了一圈,你也累了。明天记得早起,既然是回来了那从前的功课就捡起来。该几点起,你知道吧?!”
“知道的……”侯大盛起身,垂手而立。他当然知道,从前他跟着大伯都是早上五点就起来了。绕着山,绕着村子和其他侯家在家的小崽子们跑山。这是老侯家的规矩,不管学文还是习武一副好身板这是必须要的。
打六岁开始,村里的孩子就得起来。由族长带着,开始在跑。甚至老早之前,还得练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太祖长拳。现在这基本都改到寒暑假去了,因为平日里孩子们都得上学。
农户家里的孩子,壮实点儿大家都高兴。所以这个传统,也就坚持了下来。
侯老虎带着侯大盛离开了祠堂,送他到了一处带着飞檐的小楼。这是侯大盛的太爷爷留下来的,他的爷爷、父亲甚至包括了侯老虎都是在这里出生的。打开了灯,回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
嗅着那被单上散发着的阳光的味道,侯大盛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着。躺在床上,熄灯后。很快的,他沉沉的睡去。
“呼哧~呼哧~呼哧~”跑出来不过是不到一公里,侯大盛已经气喘如牛。他现在终于感受到了博士说的那种情况,身上仿佛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抽搐着。他甚至跑着跑着,就会不自觉的整个人翻倒在地上。
在一群小年轻惊诧的眼神中,侯大盛会一言不发低着头站起来再次跑动。渐渐的,所有人都跑没了。只有他一个人,落在了最后面。绕着村子,绕着山跑。侯大盛他们要跑的距离大约是十公里左右。
从前,侯大盛从来都是跑的最快的。他甚至能边跑边跟隔壁的人聊天儿,抽空还能喝口水什么的。那时节,他会随身带着自己的一个老竹筒做的茶缸子。那茶缸子用桐油泡过阴干了。不渗水,装的量还大。
外壳不仅硬,还坚韧。别说摔打了,就是刀砍上去就是一刀白痕子。但现在的侯大盛,却只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落在了最后面。没有人等他,所有人都跑没了。侯大盛脸色苍白,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不住的告诉他:你到极限了,回去吧。你受不了的,万一你把自己跑残废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没有继续下去的能力,你应该放弃。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曾经你确实很强。但那是曾经……
“呼哧~呼哧~呼哧~”侯大盛咬着牙,浑身抖的跟筛子似的。仅仅是站起来,不到三秒他就“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他所作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身体的负荷。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都在告诫他:你废了。
“嗷~~~”翻倒在地上的侯大盛猛然间发出了如同狼嚎一样的吼叫,那叫声是如此的凄厉、如此的愤怒。他抓住了身边的一条树枝,咬着牙“啊~~~”的吼着让自己站起来……
他咬着牙,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尽管他浑身那近乎让他晕厥的疼痛,撕裂着他的整个大脑、刺激着他的心脏。但他还是浑身颤抖的,就这么站着。他抿着嘴,再也不发出一丝的声响。他脸色苍白,浑身汗如雨下。
在支撑了大约五六分钟,他才缓缓的踏出了第一步。痛!那种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被撕裂的感觉再次让他几乎要吼出来。但这次,侯大盛却咬着牙让自己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来。
尽管他浑身颤抖着,但他却咬着牙死死的抓住支撑自己身体的棍子让自己不倒下去。这一切,都没有人看到。这里,现在剩下的只有侯大盛一个人。甚至侯老虎,都没有在。
但不怎的,侯大盛就是不肯躺下。是的,他比谁都知道现在的自己躺下会更加的舒服。躺下,他就不必受苦了。躺下,他就不会痛了。大伯终究不会不管自己,他会过来找自己。
可侯大盛就是不肯躺下,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开始响起了侯老虎的那些话。昨晚的那些话,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开始闪过很多人。汪宗光、胡泽源、胡钢……他们的脸,他们眼神中带的那股子气……
“吼~~~”侯大盛再次吼出声来,但这次他却没有继续站着。而是开始迈步向前!是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迈步向前!但一步都没有踏出去,他就整个人跟残废了的老狗似的“吧唧~”一下翻倒在了地上……
他摔倒了,这并不意外。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负荷如此之大的运动。翻倒在地上的侯大盛,脸也破了。手掌也破了,衣服也划烂了。然而,他却没有在这次躺下后就没有再动。
他甚至都没有去试图爬起来,在再次翻倒在地上侯大盛便抬起头。他开始爬!是的,你没有看错。他开始爬着,向前爬着。一点点的爬着。即使是爬,每一个动作都依然让全身的肌肉不住的抽搐、疼痛。
他每动作一下,身体就会不自觉的抽搐。他每动一下,浑身就如同被人用钳子在撕裂了一般的疼痛。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他受刑的时候。皮肤被切开了,浑身的肌肉被撕扯着……
“嗷~~~”撕心裂肺的嚎叫着,侯大盛的眼珠子红的就是像是饿了许久正在寻找着食物的狼。他竟然抓住了身边的那条棍子,吼叫着让自己站起来。他站起来了,在走出第一步后再次“噗通~”摔到了地上……
爬着,试图再站起来。走一步,甚至半步再摔倒。再爬,再试图站起来。依然是摔倒……
侯大盛已经感觉到了阳光照在身上的刺痛,全身都如同被人撕碎了一样。似乎自己身上所有的肌肉都爆裂了、粉碎了。实在爬不动了,他会让自己喘口气。但最多,不过是一分钟他会继续让自己动起来。
这条路,他很熟悉。这里他跑了超过十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他都能够分辨的出来。然而,曾经对于自己来说那么轻松的路此时却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让人疲惫。
侯大盛现在,连吼都没有力气了。他嘴唇发干、发白,脸上一丝的血色都没有。衣服、裤子全都烂掉了,浑身迸裂了无数的伤口。但是,他竟然笑了。他不再是刚才那副悲惨的表情,他竟然笑了。
“噗通~”他再次摔倒,这次他一声不吭。他笑着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结果还是摔在了地上。于是,他选择了爬。浑身撕裂,肌肉撕裂的疼痛。他却依然笑着在爬。爬出了四五步的距离,支撑着树枝他颤抖着站了起来。
然而,树枝却“啪嚓~”一声断掉了。侯大盛咧嘴一笑,看来下次得准备一条比较结实的树枝。扔掉了断开的树枝,侯大盛再次“噗通~”一下翻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侯大盛现在对于时间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他只知道,好像阳光没有那么炽热了。他开始看到了终点,终点那里坐着一个身影。这个时候,侯大盛才注意到了似乎时间已经不早了。
跑步结束的终点,是村里的祠堂。现在祠堂门口,坐着一个抱着茶缸子的汉子。他身躯如熊目光灼灼如虎。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侯大盛,却没有露出一丝要去扶起他的意思。侯大盛咧嘴笑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噗通~”但他还是摔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活着,自己的活着
摔倒了,侯大盛依然笑着。他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爬起来。身体已经精疲力竭了,身上擦伤、摔伤不知道多处。有好些伤口,都不止一次伤。甚至有造成二次伤的。
摔的太多了,侯大盛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摔了多少次。痛,已经几乎要麻木了。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眼前是一片黑的,但即使是他眼前一片黑的时候。他依然咬着牙,让自己继续动作着。让自己不晕厥过去。
这很难,这很累,这……很痛。那种痛,是浑身被人撕扯开、是渗入骨髓无孔不入的痛。是让人近乎要晕厥的痛。
“呼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侯大盛终究是浑身颤抖着缓缓站了起来。然而,身体却很不给面子的抽搐着。一时间,侯大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整个人再次“啪~”的一下翻倒在了地上。
咧嘴笑了笑,他双手撑着地面。整个人缓缓的拧过身子,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在做俯卧撑。但整个人是撑着的。他脸上的汗水,身上的血缓缓的滴落在地上。手脚依然在不住的抽搐着……
好一会儿了,侯大盛咬着牙疯狂的让自己控制那些不由自主去抽搐的手脚。他尝试过很多次了,但手脚总是在不经意间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撑着,他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
抽搐总算是停止了,侯大盛咧嘴一笑缓缓的让自己站起来。那根断掉的树枝已经被他丢掉了,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手脚。站了起来,侯大盛一瘸一拐的向着祠堂的终点走去。
坐在祠堂门口的侯老虎就这么看,安静的看着侯大盛就像是条瘸腿的老狗似的一瘸一拐的向着自己挪过来。是的,侯大盛现在的动作不能说是走。那只能说是挪,一点点的挪。没两步,侯大盛“啪~”的一下再次翻倒……
翻倒了怎么办?!爬起来,再站起来继续走。这就是侯大盛做的。伤口的痛,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因为他已经麻木了。
“噗通~”最后一次的摔倒,他终于到了终点。到了侯老虎的脚下。眼睁睁的看着他摔倒的侯老虎,没有把他扶起来。而是拎小鸡似的,单手就把侯大盛整个人拎起来放在了身边的椅子上。
椅子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侯大盛的那个大茶缸子。终于坐在了椅子上的侯大盛咧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着。这种颤抖他努力的想要控制住,但却是那么的徒劳。
茶缸子就在他手边的桌子上,即便如此侯大盛却手颤抖着没有办法去拿那茶缸子。努力的抬起手,但却颤抖而无力的跌下来。侯大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了才颤抖着将茶缸子握住。
但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拿起茶缸子的力气,甚至现在哪怕仅仅是握住手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明天,还跑吗?!”侯老虎似乎没有看到侯大盛的惨状,他耷拉着眼皮喝着茶对着侯大盛轻声问道。这似乎就像是在问自己的侄子,咱们一会儿吃什么一样。平淡,没有任何一丝的意味。
侯大盛咧开嘴笑了笑:“跑啊,既然回来了我干嘛不跑?!”
这个时候,缓过劲儿来的侯大盛终于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缸子。颤抖的将茶缸子送到自己的嘴里,带着些许苦涩而凛冽的茶水从嘴里一下子惯进了喉咙里。他的手臂到指尖,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那些茶水,不少都撒在了身上。茶水和汗水一起滴在了伤口处,阵阵的刺痛再次传来。一口气将茶缸子里的水喝尽了,侯大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侯老虎拿出来了一个篮子。
打开篮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炖盅的汤。还有一些饭菜,看的让人食指大动!侯老虎看着自己的侄子,微微一笑道:“吃吧。”
侯大盛却也没有客气,接过来便要去拿汤。然而,他却发现自己似乎连这篮子都要拿不动了。身体,依旧在不住的抽搐着。侯老虎这次却没有为难他,打开篮子把炖盅、饭菜全都摆在了桌子上。
随即,便见得侯大盛颤抖的抓着勺子开始往嘴里塞饭——侯老虎似乎想到了他现在肯定拿不住筷子。所以,给他准备了勺子。看着侯大盛狼吞虎咽,侯老虎站起来看着那条侯大盛几乎是用血汗淌出来的路轻声道:“今天,你用了六个小时十三分钟走完这条路。”
侯老虎的话,让侯大盛手里的勺子顿了顿。随后他低着头,继续扒饭。十公里,从前他跑完顶多是一个小时。有时候甚至四十分钟都能够跑完。但现在,他竟然用了六个小时……
他低着头,一身不吭的扒着饭。仅仅是吃饭,侯大盛却足足的用去了几乎半个小时。每吃下几口饭,喝下一两口汤。他总要停顿一下,超过了他身体负荷的运动让他现在都没有恢复归来。
甚至,他的抽搐变得更加的严重。因为体力的透支,他现在几乎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去控制自己身体的抽搐。但这种从受刑时候,电机造成的抽搐却不是他能够说控制,就控制得住的。
吃完饭,侯老虎领着他回到了那栋小楼。厨房的洗澡间里面,有一个大木桶。从大木桶里面,飘出阵阵浓厚的几乎要把人熏的晕过去的中药味。不用侯老虎说,侯大盛便自觉的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扒了。
这个过程,那撕裂的疼痛和抽搐却没有停止。身上的伤口,留着血刚刚干涸的伤口粘连着那破烂的衣裤。干涸的伤口上,腥血已经和衣服粘连在了一起。脱下衣服,就意味着要撕开那些刚刚已经停止了流血的伤口。
侯大盛笑着撕开了,尽管动作很缓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需要去控制自己的抽搐。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已经变得更加的严重。严重的体力透支,让他的抽搐更加的明显。
微笑的将身上的衣服裤子都脱下来,侯大盛蹲进了药浴桶里面。顿时,那温热的药水浸泡到伤口的疼痛差点儿让他直接整个人晕厥过去。刚刚踏进水中,他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的微笑没有了,只有苍白的脸色和不住在往外喷薄的汗滴。伤口上渗出的血,开始和药水混合在了一起。侯老虎看了他一眼,抬手拿起放在旁边的热水桶“哗啦啦~”的往浴桶里面,再倒了一桶水。
“下午还得练拳,一会儿泡好澡了你就先休息。”淡淡的留下了这一句话,侯老虎便背着手直接离开了这间浴室。侯大盛渐渐的感觉不到疼痛了,或者说他已经被疼痛麻木了。痛觉神经,开始有些失调了。
伤口有些发痒,这种痒却比疼更难受。它让人忍不住的要去挠,但侯大盛却只是靠在浴桶上逼着眼睛开始考虑明天自己再去跑的时候,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准备一条拐棍。
泡了好一会儿,侯大盛睁开眼睛缓缓的从木桶里面爬出来。是的,他是爬出来的。因为全身的抽搐,并没有停止。肌肉撕裂的疼痛,依然在继续。身体的每一寸,都似乎在哀嚎着。
浴桶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套干爽的老式迷彩服。用大块的白毛巾,把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侯大盛这才注意到,毛巾下面放着一瓶云南白药,还有一些酒精、棉花和绷带。
吃力的让自己坐在椅子上,侯大盛开始用酒精消毒起伤口。然后把云南白药撒在了伤口上,忍着撕裂的疼痛和不由自主的抽搐拿着绷带给自己缠上。
“吧嗒~”绷带掉在了地上,侯大盛终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抽搐。刚刚吃力的拿起绷带,它就滑落了。好在椅子上,还有好几卷绷带。让自己的气息喘匀了,侯大盛再次拿起一条蹦达。吃力的给自己缠上……
他的手在颤抖着,不时的抽搐一下。整个身体就像是被人电击了一样,不住的颤抖着。不时的抽搐一下。
也许半个小时,也许一个小时。侯大盛抖掉了两瓶酒精,三瓶白药。掉了五卷绷带后,总算是歪歪扭扭的将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包扎了起来。他吃力的想要站起来,却一屁股就瘫倒在了椅子上。
笑了笑,侯大盛开始拾叨起跌落在地上的酒精瓶子、白药瓶子,绷带和那些被他脱掉的衣服。浴室里,放着扫帚和垃圾铲。侯大盛撑着自己,半蹲着试图站起来。然而,他猛然腿一软差点儿便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好在他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椅子。但即使是这样,他也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晕厥了过去。支撑着自己,侯大盛半蹲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穿上衣服。伤口再次因为他的颤抖和抽搐,迸裂开来。
血水顺着伤口,不断的淌出来。侯大盛似乎一无所觉,只是缓缓的在穿着自己的衣服……(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坚持,还是放弃
“噗通~”这是侯大盛回来后的第二个月了,他已经跟着村里的小后生们一起跑步、一起打拳度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以来,他身上的伤口可以用筛子来形容。这些伤口只有几个是大面积的,剩下的几乎都是细小的碎片伤口。
但其数量之众多,让侯大盛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流血。连他自己现在都算不清,他每天到底要摔多少次、爬起来多少回。也许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现在至少可以自己爬起来了。疼痛,似乎还是那么的疼痛。但侯大盛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
很多次,他倒下的时候都快要晕厥过去了。甚至他经常感到眼前是一片黑的,但他还是咬着牙死死的撑了过来。苦难和伤病,会毁掉一个人。但同样的,苦难和伤病同样也可以成就一个人。
然而,侯大盛现在看起来更像被毁掉的那一个。现在的他,凄惨的翻倒在地上没有一如既往的爬起来。身上没有再抽搐,他只是这么安静的躺着。侯老虎脸色不变,缓步走到他身边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对着祠堂里的其他后生们沉声道:“准备车!”
几个后生不敢怠慢,赶紧冲出了祠堂。很快的,一辆破旧的吉普车便被开了过来。侯老虎抱着侯大盛丢到后座,然后亲自登上司机位置对着祠堂里面的后生们淡淡的道:“我带他去看看,你们继续练。回来我要检查的。”
说完,他猛然启动车子挂上档位。便听得车子发出“轰~”的一声吼叫,便直接冲出了祠堂。这辆车子,还是特别配备的。主要是老侯家有好几位可是抗美援朝下来的,还有自卫反击战下来的。
他们都有足够的资格,进入荣军院里面养老。但他们却选择了在这里居住,曾经上面考虑到这个情况想要专门配备一批医疗人员和设施。但这个想法被侯家人自己否决了,他们不愿意去占国家的便宜。
于是上面退而求其次,把距离侯家村十余公里外的一家医院提升为三甲。同时配备了外人看来,极为奇怪的大量医疗设备。甚至,还有专门的军医在这边值班。平日里他们也都为普通老百姓坐诊,甚至一些远在省城、有渠道了解消息的病人们也会不辞辛苦的来这里看病。
侯大盛现在就被送到了这间医院里,很快的便有医生过来帮忙查看侯大盛的情况并给他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而把侄子放下了的侯老虎,嘴里叼着烟左右看了看。终究还是走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外的一处花坛边上点上了烟眯着眼睛吸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见一位年纪在五十上下身高在1.75左右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眼镜很是斯文的医生走到了他身边。
“侯老虎啊……你还有心思抽烟?!你侄儿这都要被你折腾死了,你还有心思抽烟?!”这医生见了侯老虎,便快步走过来开口斥骂道:“看看!看看一个好好的孩子,叫你折腾成啥样儿了!大盛也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瞎整!”
侯老虎眯着眼睛,就这么看着来人轻声道:“我没逼着他去做任何事情。他愿意做,就做。不愿意,我不强求。”
“别拿着这些话来敷衍我!别人不了解你侯老虎,我还能不了解你个虎崽子么?!”却见这年纪有些大的医生,被侯老虎的态度气的浑身颤抖:“我告诉你吧!现在大盛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肌肉表面都轻微撕裂!”
却见这医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着侯老虎一字一句的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如果继续这么不等肌肉长好,就超强负荷的训练下去将很可能导致全身的肌肉坏死!到时候,他就真的变成一个废人了!”
侯老虎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摸出自己的烟盒掏出一支烟来。给自己点上,这才淡淡的道:“我说过,我没有让他去做什么。也没有逼着他必须要这么干。他可以不练,只要他自己不去就行了。”
“老郁叔,只要你能说服他就可以。”侯老虎看着这位姓郁的医生,轻声道:“我绝不干涉。”
这名姓郁的医生惨笑了一下,随后低着头向着医院内走去:“大盛已经醒来了,你可以去看看他。你说的,只要他不愿意你不能逼着他再继续下去了!他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危险。如果继续这么练,人就真的废掉了!”
侯老虎没有说话,他只是丢掉了烟跟在了老郁叔身后就这么步入了医院里。穿过医院大厅,便到了后面的病房区。侯大盛被安排在了一间普通病房里,只不过这间病房现在就他一个人住。另一张床是空着的。
随着老郁叔走进病房,侯老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侄子。他现在浑身包裹着绷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木乃伊。不过侯大盛确实醒来了,看到了侯老虎他们进来他还咧嘴笑了笑:“大伯,郁爷爷。”
“嗯……”郁医生点了点头,看着侯大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大盛,听你爷爷一句话。别跟着你大伯练了,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你的身体需要恢复。如果你再这么超负荷的练下去,结果很可能是全身肌肉的大面积坏死。”
顿了顿,郁医生看着侯大盛极为严肃的道:“你现在浑身的肌肉纤维多处轻微撕裂,表皮的伤口和之前的旧伤也都绷开了。尽管你做了一些处置,但由于你的训练完全超出了身体的负荷所以这些伤只会加重……”
郁医生说着,侯大盛全神贯注的听着。这让郁医生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大盛啊!你是郁爷爷看着长大的,郁爷爷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只要在这里静养,顶多半年的时间你就会恢复。到时候你好好的找个媳妇,给你老侯家续上香火。这就算是完满了。有空了,你跟你郁爷爷学两手本事。想干嘛咱都能干……”
侯大盛看着郁医生,安静的听着他把话说完。然后才轻声道:“郁爷爷,如果我不练。然后按照你说的去静养,我的痉挛和抽搐能恢复吗?大概,这得需要多长的时间?”
郁医生愣住了,他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侯大盛的眼睛,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侯大盛笑了,他看着郁医生轻声道:“郁爷爷,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从小您就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那些药草本事可不少是跟着您学的……”
“但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很清楚。好歹,我也算是您的半个学生。”侯大盛看着郁医生,无比诚恳的道:“说实话,我也没有想过我能恢复成什么样子。我只是想去做,想去跑。可能我会废了,就如您所说的肌肉全面坏死。彻底的废掉。”
侯大盛看着郁医生,话语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味道:“但就算是我的肌肉都坏死了,我人总是不会死的吧?好吧,如果我真的是跑死了。那至少……我是死在我自己选的路上。如果侥幸没死,那我还是可以继续试下去。我总觉得,我能做些什么。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是赔上了全身的肌肉,甚至这条命。那也没有什么……”
郁医生脸色变幻了好几下,扭过头去望向了侯老虎。后者则是耸了耸肩,表示你能搞定你就上。
“小猴子,你别怕你大伯!我跟他说了,你只要不想去练就不用去!他不敢找你麻烦,你郁爷爷给你做主!”郁医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这些话说出来,而在他身后的侯老虎则是一脸无奈。
躺在病床上的侯大盛,看着郁医生。他的眼神中,都是感激:“郁爷爷,我相信您的专业。我也相信您的判断。我不是怕大伯,真的。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比如在村里跑步。比如练拳。好吧,他们可能让我废掉,甚至死掉。但,我无所谓。”
“人活着,总得有些坚持。坚持去做一些事情,也许得承担风险和后果。但这总比什么都不做,让自己从精神上也废掉要好。”侯大盛看着郁医生,眼神中皆是诚恳和感激:“我的身体,也许已经废掉了。但您,不要让我的精神也跟着废掉……”
郁医生手指颤抖的指着侯大盛,好一会儿了才气呼呼的道:“算了~算了!你们老侯家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犟的脾气!我跟你可说清楚了,你再这么跟你大伯闹下去真有可能会全身肌肉坏死!明白吗?!全身肌肉坏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坏死的肌肉都必须要切除,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拿一杯水的力气都不会有!”郁医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着侯大盛道:“你真的确定,你要继续练下去?!”
侯大盛笑了笑,看着郁医生轻声道:“我觉得,我大概一周左右能下床了……”
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侯家都是疯子
阴沉着脸的郁医生终究是离开了病房,侯老虎看了侯大盛一眼也跟着出去了。看着自己的大伯出去了,侯大盛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是的,自己可能会因此废掉。但这又如何?!比会自己现在的情况更糟吗?!
至少,在可以飞奔的时候可以继续动起来的时候。侯大盛想让自己真正的动起来,听从自己内心真正的愿望。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切掉全身的肌肉又如何?!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罢了。
侯老虎走出了病房,便见得郁医生便在病房外面等着他。见他走出来,才一挥手让他跟上自己。侯老虎淡淡一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向着二楼走去。
一路上,医生、护士们看着脸色铁青的郁医生都不敢打招呼。很快的,两人便上了二楼。在靠右手边最后一间写着“郁勇医生”的房间前郁医生直接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门开着,侯老虎随着郁勇也走了进去。同时还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普通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叠叠的X光片,还有一些牛皮文件袋。桌子后面则是一张简朴无比的椅子,在桌子的左手边是一个巨大的文件柜子。右边的,则是一个灯箱,看起来是用来看X光片的。
在桌子前方,则是两张椅子。郁勇坐在了桌子后面的椅子上,随后抬手示意侯老虎坐下来。看着缓缓坐下来的侯老虎,头发花白的郁勇叹了口气,拿出了一个烟灰缸摆在了他的面前:“抽吧,办公室就我一个。”
侯老虎闻言点了点头,这才拿出了烟来点上。郁勇看着侯老虎,沉声道:“你真的打算,让小猴子去尝试?!”
“这看他自己,如果他不想继续的话随时可以停下来。”侯老虎那是那副气死人的平淡表情。郁勇脸色阴沉,看着侯老虎道:“但你知道不知道,这只是理论上行得通!或者说,有可能行得通!实际效果,没有人知道!”
侯老虎在烟灰缸里面点了点烟灰,轻声道:“我很清楚。所以,我没有告诉小猴子。我甚至让他自己选择,或者继续或者停止。我不会干涉他的选择。无论他怎么做,都可以。”
“可他至少有知情权!!”郁勇红着眼,对着侯老虎沉声道:“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训练,你也没有足够的准备。该给他准备的药物也没有准备上。甚至计划你都没有……”
侯老虎不说话,只是看着郁勇。红着眼的郁勇楞了一下,随后苦笑着道:“疯子!你们侯家的,都是疯子!”
“不是疯子,我爹那个时候也不会死都要保你们了。你知道,那个时候保护你们风险有多大。就算他是抗美援朝下来的老人,为这个事情也差点被打进特务的行列里面……”
郁勇叹了口气,低着头道:“虎崽子,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我欠你们侯家的……”
“我说这个,不是为了挟恩求报。”侯老虎这次的眼神很严肃,他定定的看着郁勇沉声道:“我这是告诉您,我们侯家的人从来都是这么疯!从来都是对自己这么狠。只要活着,我们就没有消停过对自己的折腾。所以,我们活的比谁都快活!”
郁勇苦笑的看着侯老虎,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一周的时间,侯大盛果然能下地了。他咧着嘴,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开始缓缓的行动。尽管他身上的绷带没有全部拆下来,但这却没有办法阻止他让自己动起来的决心。
医院里的小护士们,都用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那咬着牙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瘸一拐的缓缓走路的侯大盛。侯大盛刚刚来的时候,帮他做包扎的护士,看到他浑身的伤口甚至都觉得可怕。
原因很简单,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而且伤口愈合的情况,也很古怪。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仅仅是一周后就开始下床行走了。侯大盛的情况,也跟其他人不一样。郁勇医生,竟然亲自帮他换药。
而且换上的,还是一种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药膏。那种药膏护士们都没有见过,这是郁勇医生自己拿来的。仅仅是一周的时间,侯大盛已经可以下地了。但从他迸裂渗血的伤口,护士们知道这个小伙子现在到底承受了多少伤口带来的疼痛。
但他却是微笑的,坚持围着医院走了一圈才回到了病床上。两周后,侯大盛终于可以站着出院了。这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他身上的伤口好的七七八八,这也跟郁勇在后来的一周严禁他下床有关系。
“小猴子。你不想真的废掉,那么就老老实实的按照我给你拟定的计划来办。”而郁勇,则是跟着侯大盛他们开着那辆破吉普突突突的回到了侯家村。村里一如既往,只是村民们见到郁勇的时候会笑着打招呼。
车子停在了祠堂门前,便有小伙子笑嘻嘻的过来把车子开走——这是村里的财产。侯老虎闷头带着郁勇,很快的回到了自家的二层小楼。看着这栋楼,郁勇忽然有些感慨。
“老郁叔,你也有好些年没有回来了吧?!”看着郁勇的模样,侯老虎笑了笑道:“你还是那间屋子吧,什么都没有变动过。东西都还是原来的摆设,你的药房就在下面。不过有些药材缺了,少了什么你跟我说。”
郁勇点了点头,随后便进了小楼。这栋小楼,一楼是客厅,转后面是厨房和餐厅。从客厅,有一道梯子可以上到二楼,二楼都是厢房。楼梯左转,郁勇停在了最边上的一间房间门口。
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便进入了房间。房间内的陈设却是都没有变,依然是从前的那套老木架床。还记得,这是侯老虎他老头子在把自己捞过来的时候,专门让村里的木匠给打的。
床边的,则是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走到书柜边上,翻着里面自己留下的那些泛黄的书籍郁勇不由得感叹。当年自己想着还是要回来住的,想着自己退休以后回来老侯家养老。
但没成想,这些年却没有办法回来。事实上,在医院刚刚建立的时候他住科室里面的时间更多。每天都有看不完的病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手术。反正也没有了家人的牵挂,郁勇干脆就在科室里住了下来。
这些年,医院里给医生们分房子。郁勇总是放弃了自己的名额,让院里给其他年轻的医生们分配房子。最后是院长看不下去了,专门给他分了一套。但他还是选择了一套一居室的,原因很简单:我就孤身一个人,要多了还住不了。
书桌后面有一张太师椅,这是侯老虎的老头子当年从楼下搬上来的。说是郁勇是读书人,本事不能荒废了。要多看书,所以打床的时候专门给他打了这套书桌和书柜,但椅子却是家里厅堂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透过书桌前面的窗口可以看到村里各家厨房升起的袅袅炊烟。感慨的看着桌子上的煤油灯已经被撤掉了,屋顶也装上了电灯。这大约是这间屋子少数的几个变化吧。
定了定神,放下了行李郁勇便下楼去自己在楼下的那间药房去看了。
药房里面一切却是没有变化,而且还有经常使用的痕迹。很显然,侯老虎经常来这里配药。大块的老式中药柜子,上面一个个的小抽屉里面都放着不同的药材。小抽屉的外面,则是用毛笔写着药名。
郁勇一个个小抽屉都打开来,仔仔细细的都检查了一遍。每一个小抽屉里的药,他都要拿出来看看。一些还放在鼻子下面,仔细的嗅了嗅。甚至一部分他还放进了嘴里,尝了一下。
在药柜前面的,则是一条长条柜子。柜子上面摆放着一杆小称。郁勇笑了笑,他似乎又回到了被侯老虎他家老头儿带回来,打造了药柜给侯家村的村民们看病的时光。
“小郁,不要听那些小崽子的废话!给人看病,这本身就没有错。有些海外关系怎么了?!这就成汉奸卖国贼了?!帝都里好几位可都有海外关系呢,他们抓去啊!”
依稀记得,印象里面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冷哼着道:“你就在我这侯家村住下。安心的住着,我倒要看看谁敢来这里撒野!我倒要看看,谁敢来这里给你找麻烦!”
“你的本事,不能荒废了。村里的老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你就帮忙看看。也甭让自己手艺生疏了……”
一番话,郁勇在这里平平安安的度过了那十年。当时被侯老太爷这样庇护下来的人,还有很多。每年清明,只要有时间郁勇总是会回来给那位已经去世的老太爷上一柱香。
和他一样的,还有好多人。即使侯老太爷几乎去世了十年了,但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摸了一下自己已经斑白的头发,郁勇笑了笑。也许,自己退休后就可以经常看看老太爷了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
侯大盛睁开了眼睛,却见自己的床边郁勇、侯老虎正在关切的看着自己。努力的让自己笑了一下,侯大盛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我没事儿,至少我觉得我现在死不了。”
侯老虎点了点头,背着手走出了房间。这是侯大盛的房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他也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因为这发生的太多频繁了,频繁到侯大盛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次数是多少。
从连滚带爬的用六个多小时,走完或者是爬完、滚完十公里。到侯大盛可以负重十五公斤铅块,三个小时内走完十公里。再到现在侯大盛试图负重十五公斤,在一个小时内跑完十公里结果晕厥。大约用了差不多一年半。
这不是侯大盛计算出来的时间,这是郁勇在计算的。这期间,侯大盛陷入深度昏迷、全身多处肌肉痉挛、心脏骤停、休克……等等总计发生了超过一百余次,其中有超过三十次是被紧急送到郁勇的医院里面抢救的。
郁勇多次对侯大盛进行急救,又多次看着他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直接翻倒在地上。最长的时候,侯大盛修养了两周。这是在郁勇的强行要求下。最短的只休息了两天。然后,侯大盛从病床上下来闷头继续投入了训练。即使没有办法训练,他也不会让自己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他总会离开病床,哪怕是仅仅绕着医院走着。他也会走上几圈。在基本恢复之后,他就又继续疯狂的投入训练。
疯狂的训练,不是没有任何成效的。侯大盛现在已经不再抽搐了,身体的力量正在恢复。虽然距离他的巅峰时期还差的很远。但至少,这种恢复是可见的。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
一年半的时间,侯大盛生活的比苦行僧还苦。基本每天就是训练、药浴、打拳、昏迷、送医,醒来后继续训练。这种疯狂的日子,即使是郁勇也觉得不可思议。侯大盛,是他所见过的第一个在如此情况下竟然还坚持、竟然还没有崩溃、竟然还没有放弃的人……
跌倒一万次,那就第一万零一次站起来。这句话,说出来很轻松但要做到……却是那么的难。90%以上的人,在跌倒第五百次的时候就会放弃了。甚至放逐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怨天恨地唯独不怪自己。
侯大盛,比他们更有资格去怨天恨地。但他选择的,是默默的让自己恢复。这个过程很辛苦,甚至数次侯大盛练到肌肉撕裂差点儿真的变成了废人。但他还是坚守下来了。
“明天早上,五点起来晨练。九点射击训练。”侯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对着侯大盛淡淡的道:“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
说完,侯老虎直接转身出门。但房间的门和灯,却没有关。不一会儿,一个侯家同族的小兄弟便傻笑着走了进来。然后对着床上的侯大盛道:“哥,今晚我值夜。”
“辛苦了,回头哥身体恢复了带你吃羊肉。”侯大盛对着这小年轻笑了笑,这小年轻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略有些激动的道:“哥,你能给我讲讲你打仗的那些事儿么?!我们问大老爷,大老爷都不肯说。还揍我们……”
侯大盛笑了笑,看着这年轻人道:“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就是操枪而已。你们啊~也别想的太多,我当时那是没办法。不打人,就得挨人打。求条活路而已,没啥好说的。”
小伙叫侯弘毅,算起来是侯大盛的子侄辈。而侯大盛他们家,是族里的长房。所以,侯老虎自然就是这些小辈们的大老爷了。但管侯大盛叫叔,不说他们自己别扭侯大盛也别扭。所以,干脆都管侯大盛叫哥。
“大盛哥,你说说嘛……”侯弘毅搓着手,腼腆的笑着道:“我们可都很好奇,可大老爷就是不肯给我们讲……”
侯大盛见到这小后生如此,笑了笑也就捡了些豺狗里面能说的事情说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他从前作战的经历。但即使删减了很多部分,还是听的侯弘毅热血沸腾。
毕竟可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啊!在侯大盛讲到自己差点儿战死,试图同归于尽但却被俘后。侯弘毅的脸色紧张了起来,尽管他知道现在侯大盛没事儿了。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侯大盛从前口才不好,但出去了这么几年也算是锻炼出来了。故事的跌宕起伏,最终回落到了现在的这一刻。
此时,夜色已经深沉了。侯弘毅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对着侯大盛肃然的道:“叔,您是硬汉!是英雄!”
“我可不是什么硬汉,也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坚持的做下去。没有求其他的什么。”侯大盛笑了笑,看着侯弘毅道:“除去这些,也没有什么了。别把我想的太高尚。”
侯弘毅随即,红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叔,那您的那个法国对象咧?!就这么吹了?!”
说到了丽萨,侯大盛的脸色暗淡了下来。随后轻声淡淡的道:“随缘吧!她若是找来,不嫌弃我。那我娶了她,一辈子对她好也是应该的。她若是不找来,那也是她应该做出的选择。我没有资格去怪她。”
“那您的那些战友呢?!那些兄弟呢?!他们啥时候来看您啊?!”侯弘毅似乎也看出了侯大盛情绪不高,马上把话题转移到了侯大盛在豺狗的弟兄们的身上。侯大盛见状,笑了笑道:“他们来过几个电话,都是你大老爷接的。那时节我在训练。”
侯大盛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没有说谎。肥狗和巨狼,确实来过几个电话。也都是侯老虎接的,在电话里面他们小心翼翼的问起来侯大盛的情况。然后希望能够有个时间过来探望他。
侯老虎对此倒是没有拒绝,只是说现在不方便。方便的时候,他会通知他们。现在确实也不方便,侯大盛几乎每天都要训练。他的生活,就是疯狂的把自己折磨到崩溃。然后修养一段时间,再把自己折磨到崩溃。
这期间,侯大盛几乎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任何发生的事情。因为他醒着,不是训练就是吃饭。要么就是泡药浴、涂抹那种郁勇给他带来的药膏。剩下的时间,他不是睡着了就是直接昏迷过去。有时候会昏迷上好几天……
“砰砰砰……”侯大盛再次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的打在了靶纸上形成一个个的弹孔。射击,侯大盛很熟悉但现在却又那么的陌生。因为身体状况,他已经很久没有射击了。
好在从前的底子还在,不过是一梭子弹以后他便找回了那种感觉。但要达到从前速射的速度和精度,还需要更长时间的练习。
“不错!好歹没有脱靶。”侯老虎抱着胳膊在旁边,而他身旁站着的是胖乎乎的陆松。陆松现在的皮肤更加的黝黑了,他眯着眼睛看着被送过来的侯大盛打的靶纸,对着侯老虎无比狗腿的道:“老连长,看来大盛恢复的不错啊!”
侯老虎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他现在还不能说恢复了,老郁叔说了他的身体现在是在崩溃和未崩溃的边缘。以后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好消息是,他的肌肉纤维强度比从前更高了一些。这些是检测过的。”
陆松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轻声道:“老连长,要我帮什么忙么?!您没事儿肯定不会让汪宗光找我来的。”
“我要一些东西,国内不好搞。你在外面跑,比较有机会拿到……”说着,侯老虎将一张纸递给了陆松。后者拿到手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这些东西确实不好搞。虎骨、犀角、麝香、豹筋……这里面,哪一样都不好弄啊!
而且,在华夏弄这些都属于非法行为。所以,侯老虎才找到自己让自己来弄。别人或许比较麻烦,对于陆松来说却没有多大的问题。非洲大陆上,这些东西可谓是多如牛毛。
“这里有一百万美金,你拿去。有多少,你弄多少。”侯老虎淡淡的道:“你小子每年的经费也就那么多,虽说这些东西在非洲不甚值钱。但你的工资,好歹不能往里砸。”
对于这个,陆松倒是没有什么异议。里面还有一些是华夏国内的中草药,陆松要收集也得找人帮忙。好在那些基本都有得找。只不过价钱比较高,而且还需要有专人去判断品质。
这里面哪一项,可都得花钱的。要陆松那点儿工资,还真不够往里砸的。
“钱多了的,你就拿去给其他兄弟们改善改善生活。”侯老虎闷声道:“现在国家穷,没法照顾周全我理解。你们这帮领死工资的,也拿不出多少银子。这是我自己养大的侄儿挣下的,我是他大伯。花着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个甚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男人,和孱头
“总算是熬过去了……”手术室的灯灭了,郁勇满头是汗的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对着在门外低着头,等候着的侯老虎轻声道:“大盛,这算是熬过去了。接下来,他还需要休养一个月。才会能恢复训练……”
侯老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郁勇则是疲惫的对着侯老虎摆了摆手,然后回到办公室里面直接躺倒在了沙发上。他太疲惫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是心力憔悴。
可以说,侯大盛每走一步都是如此的凶险。随时可能会肌肉坏死、心脏骤停、内出血……可以说,侯老虎对侯大盛的训练是死中求活的一种做法。这种方法,仅仅是郁勇和侯老虎曾经推断过,却并没有真正的实施过。
简单说,侯老虎的做法就是不断的让侯大盛去训练、训练,再训练。让侯大盛的肌肉组织更加的紧密,其肌肉纤维更加的粗大。当然,这需要用特殊的修补药膏让侯大盛在不断的撕裂自己身体的肌肉同时也进行修补和恢复。
否则的话,肌肉得不到恢复那么最终导致的将会是肌肉的坏死。如果是平时,侯老虎这么干侯大盛的风险还较小一些。但现在,侯大盛浑身的肌肉,本来就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即使是恢复起来,那些电击带来的痉挛、抽搐都将可能伴随着他的一生。
同时也是因为过度的电击,让侯大盛浑身的肌肉面临着萎缩的危险。这个过程会很缓慢,如果配合上治疗也许会有所延缓。但最终,侯大盛走不出来这个命运。侯老虎的做法则是剑走偏锋。
利用侯大盛肌肉受到的伤害,再让肌肉撕裂。从而更好的去吸收那些涂抹的药膏,和那些药浴里面药材的养分。但是,这其中最大的风险就是侯大盛的身体非常有可能会崩溃。这是谁都无法预测,是否会真正出现的危险。
因为没有人尝试过,这套方法仅仅是在侯老虎和郁勇的讨论中。这套方法,最初是侯老虎和郁勇在讨论如何让药效、药力吸收的更加全面。他们发现,如果肌肉撕裂开或者受到伤害的时候那么身体的机制中会很自然的大量去吸收养分用于修复肌肉。
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修复机制,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药力、药效和肌肉的恢复是极快的。你需要做的,是给它补足养分。可当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吸收就会缓慢下来。甚至很多都仅仅是被储存起来,并非被吸收。
而在此同时,侯老虎和郁勇发现在吸收恢复了以后的肌肉。其韧性、强度,都比从前更高。但他们无法探知,这种强度的极限在哪里。可以确认的是,只要锻炼没有停止那么这种强度和韧性会保持下去。
所以,想要那些药草不断的被吸收、让肌肉强度更高、韧性更高。那么他们就需要不断的轻微去撕裂肌肉表皮,让肌肉保持在轻微受伤的状态,同时不断的用药让它恢复。促进他吸收这些药力。
这套方法,仅仅是理论上可以实行。但实际上,郁勇和侯老虎谁也没有找人试过。毕竟这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让人全身的肌肉彻底的坏死。哪怕仅仅是身体的一个部分坏死,这也是很要命的事情。
侯大盛现在的情况,算是逼上梁山了。剩下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或者,他放弃一切安安静静的到老死……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侯老虎拿出了巨狼给他的那部卫星电话拨通了上面的一个号码:“你们可以来看他了,但时间并不长。最好是在这两个月内,之后他暂时会继续训练……”
“厨子……不,大盛现在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有些焦急的问道,侯老虎握着电话轻声道:“还不错,没死。也没有残废。他正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但不知道,他能这样活多久。”
顿了顿,侯老虎握着电话道:“所以,你们想见他最好尽快。没有人说的准,他会在什么时候把自己弄死。”
电话那头,传来了巨狼沉重的呼吸声。良久之后,他才对着电话这头的侯老虎涩声道:“大盛已经付出太多了,他现在应该获得休息。他有资格休息,有权利休息!”
“我没有强迫他去做什么,一切都是他自己想要做的。我不会去阻止他做什么,比如做雇佣兵。比如成为一个厨师。尽管我从前非常的希望他从军,甚至我一度逼着他往军队发展。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真的到了最后没有选择从军我也不会强行让他从军。”
可怜的侯大盛,那是怕自己的大伯怕到骨子里了。如果他知道其实侯老虎不会强迫他从军的话,估计这小子也不会傻乎乎的躲到非洲去。结果混了这一遭,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滚回来。
可惜的是当年他自己就没有问清楚,只是觉得大伯好像真的要逼着自己当兵去了。偏生陆松那帮老兵痞每次来,都是说部队训练有多苦。用此来鄙夷侯大盛当时的训练。侯老虎也没有纠正的打算,只是说到时候让他体验。
这也加重了侯大盛的恐惧。总的来说,这两叔侄都有问题。一个是不敢问,另一个直接是懒的解释。
“我会尽快安排,博士也会跟我们一起过去。”巨狼那边一阵慌乱,侯老虎听到了阵阵的吵杂声。好一会儿了,巨狼才继续对着电话这头的侯老虎道:“华夏那方面……”
毕竟巨狼他们可不是普通人,这帮人一个二个都是厮杀汉。就算是没有在国际刑警那边挂号的,也会在陆松他们这类部门内挂上名号。尤其是巨狼,他如果出现在华夏那么很多部门会疯掉!
这个世界上最凶狠的雇佣兵团队的团长,出现在了华夏!这会让很多人寝食难安。侯老虎楞了一下,随后笑着道:“放心吧,我让人去接你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们来的人别太多。”
和巨狼约定了时间,侯老虎随后就给陆松拨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陆松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叫苦连天:“老连长啊!您这不如杀了我吧!豺狗那帮人是什么人啊?!这帮人哪怕是有一个在边境出现,咱们一票人都得忙活的要生要死了。更别说进国内了……”
“哪儿有多麻烦,不就是一群狗崽子么?!让他们进来了,又能怎么样?!”侯老虎对此完全不以为然:“他们也不会来几个人,人数到时候你跟他们商量一下确认。这事儿,你跟汪宗光去搞定。”
顿了顿,侯老虎沉声道:“他们都是小猴子的生死战友,人家有这个心来看。这就不错了。小猴子现在的情况,你估计也知道。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自己折腾到死。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了。”
电话那边的陆松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良久之后才沉声道:“头儿,你真的要看着大盛这么折腾下去?!您就这一个侄儿啊!”
握着电话,侯老虎的手不自主的抽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变,仅仅是握着电话的手略有些发白。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电话那头的陆松,而是握着电话缓缓的向医院外面走去。
走到医院外的花坛处,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这才对着电话那边等待了很久了陆松沙哑着嗓子道:“他是一个男人,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还是永远都是只是一个带个把的孱头。就看这么一回来。”
“男人,自己站的起来才是男人。无论他成,或者不成。他能够坚持着自己,活下去。那就是个男人,才是我们侯家的男人。否则的话,就算是他满身本身、无数能耐,那也只是个孱头!”
将烟塞到了嘴里,侯老虎眯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我宁愿我们这一支断嗣,也不能让个孱头来给我们家生种子!”
这下,到电话那头的陆松没有了声息。隔着电话,侯老虎依然能够听到陆松那沉重的呼吸声。陆松,一时之间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自己老连长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这是那种宁折不弯,这是那种枪林弹雨,这是那种艰辛苦难都磨不去的菱角。一度,陆松和汪宗光他们都认为自己老连长的这种性格最终会让他吃大亏。为此,他们拼命的让自己进入一些岗位内。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够在老连长真正的惹出祸端的时候能够尽力保护他。曾经,老连长就惹出了那次祸端。那一次,面对着巨大的压力。有人甚至想要把老连长交出去。
最终,是几位老领导跟上面拍着台子把老连长保了下来。经过那一次,他们都认为老连长的这种性格会让他再次惹下担负不起的祸端。为此,他们默默的努力的。为的就是,如果真的这一天来了。
他们,能够为自己的老连长去做一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活下去,做自己
“我觉得,我可以训练了。”侯大盛躺在床上,对着正在给自己做检查的郁勇微笑着道。郁勇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收起了听诊器看着侯大盛沉声道:“小猴子,你是在找死吗?!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却见郁勇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着侯大盛摇着头沉声道:“术后两个月,你是不要考虑下床的了。现在才两周,你就想恢复训练?!老老实实呆着,没有恢复之前你不要想其他的。”
“我可以打封闭。”侯大盛仅仅是看着郁勇,轻声道:“如果是两周前,我不会提这个要求。但现在,我觉得打完封闭我可以继续训练。”
侯大盛的话刚出口,郁勇就愣住了。他定定的看着侯大盛,一眼不眨。侯大盛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两人就这么定定的对望着。好一会儿了,郁勇才对着侯大盛沉声道:“你如果要打封闭,那么至少要打七针。一次七针!你确定?!”
封闭针,也就是封闭疗法。它以不同剂量和不同浓度的局部麻醉药注入组织内,利用其局部麻醉作用减少局部病变对中枢的刺激并改善局部营养,从而促进疾病痊愈的一种治疗方法。
这种疗法,是针对于全身各处肌肉、韧带、腱鞘、滑膜……等等区域的急慢性损伤、退行性变。都有着很好的效果。这种疗法,见效快、恢复快。但其副作用,也极为巨大。最显著的,就是它所带来的疼痛感。
不仅是在注射的时候,它会极为疼痛。而且在注射之后的数日之内,它都会造成被注射部位严重的反复疼痛。也是因为这种疼痛,很多患者除非迫不得己否则的话绝对不愿意去接受封闭疗法。
“打吧……”侯大盛仅仅是淡淡的回应着,他不在乎封闭疗法带来的疼痛。再痛,他也尝试过了。他现在只是想,让自己恢复训练。尽管侯老虎没有告诉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侯大盛自己的身体,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变化?!他既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在变得更强。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崩溃的边缘。这一条线,一直左右摇摆着。也许下一次的训练,他将彻底的把自己练死。
也许,他能够恢复起来甚至比从前更强。不要忘了,侯大盛自己也是知道药草配置的人。他自己就尝试过去治疗自己,所以他并非是一无所知的小白。他知道,侯老虎正在尝试一种疯狂的、可能让自己恢复也可能让自己残废的训练方法。
这些都无所谓,或许恢复或许残废。总之,不会比从前自己更差。无论是成、是败,侯大盛现在都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做到了,尽力了。那么,剩下的看天意了。如果自己真的恢复不了,那么再考虑残废的自己,能做些什么。
不得不承认,侯老虎对他的教育是卓有成效的。眼见,比什么都来得震撼。当这种震撼形成之后,你再和他说道理。他会很清晰的理解到你的意图。这不是仅仅是靠一张嘴,能够去搞定的事情。
侯老虎的教育,是事实胜于一切。那些他的老部下们,就是最好的活教材。他们的一言一行,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存在,就是对侯大盛最好的教育。侯大盛并没有叫自己的大伯失望,他没有放弃自己。
便如侯老虎所说的,只有自认为的失败者才是真正的失败者。活着,认认真真的活着。没有放弃自己,没有告诉自己:我是个失败者。那些人,不会被算作失败者。只有你自己彻底的放弃了,才是真正的失败。
从前的侯大盛,也许表面上很刚强。但终究,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才不到二十岁就出到了非洲,个人心智都没有完全成熟的孩子。但现在,他经历了如此之多、看到了如此之多。他已经不再如同从前一般了。
他学会了跌倒,那就站起来。跌倒一万次,那就一万零一次站起来。站不起来了,怎么办?!那就用手拖着你,向前爬。也许你行进的会很慢,也许你手会划破。甚至可能半路上,伤口感染你就死了。
但终究,你是是死在自己所向往的路上。那些跌倒了的就哀嚎不敢站起来,站起来也不敢走的。那些受过伤,就满心惊恐十年怕井绳的。那些只是停留在自己那段路途上,踌躇不前的。
他们都是孱头。侯大盛不愿意让自己成为那样的孱头,所以他要走起来。这次失败了,残废了。那又如何?!他的身体残废了,脑子还没有废掉。人只要还活着,侯大盛就自信能够去做一些事情。
也许方向不一样了,也许位置不一样了。但自己终于还是那条汉子,他会活下去。让自己坦然的、像汉子一样的活下去。
病房里,一位年纪略大的护士拿着一套盒子走进来。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套封闭针。侯大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位护士,带着小护士一步步的讲解同时给自己注射药剂。
过程,很疼。尤其是当针头刺进肌肉纹理内部的时候。侯大盛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肌肉,被硬生生撕开的那种疼痛。尽管他的脸上,被冷汗布满。但他还是依然没有说话。他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的,看着护士给自己注射。
七针,在打完第二针的时候护士略有些犹豫的看着侯大盛轻声道:“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一次都打完吧。”侯大盛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护士轻声道:“谢谢!”
看着侯大盛的模样,护士没有说话。她只是吩咐小护士,出去把剩下的封闭针都取来。这个时候,郁勇也跟着小护士走了进来。他脸色复杂的看着侯大盛,就这么生生的打完了七针封闭!
其中两针,是直接注射到他骨缝里面的。那种真正的刺入骨髓的疼痛,依然没有让侯大盛哼出一声。尽管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但在打完封闭针之后,他依然笑着对为自己注射的护士轻声道:“谢谢!”
给侯大盛注射的护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孩子,你是我见过少数打封闭一声都不出的人。也是我唯一见过,一次打七针封闭还有力气给我道谢的人。从这点上来说,你做到的是奇迹。”
说完,护士看也没有去看侯大盛。带着小护士,收拾了一下对着郁勇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病房。看着侯大盛几乎瘫坐在病床上,郁勇沙哑着嗓子沉声道:“你至少要休息一天,明天起效了才能恢复训练。”
“强度不能太大,不然可能真的会导致肌肉组织的彻底崩溃。”郁勇深深的看了侯大盛一眼,道:“不要太逼迫自己,如果觉得不成了就停下来。你现在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了,如果继续接受治疗虽然依然无法回到战场。但至少普通人的生活,你没有问题。”
侯大盛笑了,他看着郁勇。这位自己的爷爷辈人物,轻声道:“郁爷爷,您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总得坚持我自己,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退缩了,我就不是我了。”
“侯家的人啊……”郁勇苦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侯大盛的肩膀:“平安,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侯大盛低着头,轻声道:“和孱头一样的活着,跟死了没有区别……”
远在大洋彼岸,陆松行色匆匆的进入了位于摩洛哥城的一处酒吧。酒吧内,一群身材壮硕满身彪悍的豺狗们正在嬉戏打闹喝酒聊天。这间酒吧自从他们进来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客人愿意光顾。
任何人刚刚踏进酒吧,被这些人的目光一扫就不由自主的退了出来。
“你们这帮家伙竟然没有被酒吧老板轰走?!”陆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呼哧呼哧的对着笑吟吟的给他倒酒的巨狼道:“该死的,你们这样可真影响人家做生意啊!”
巨狼笑了,他慢条斯理的给陆松倒上酒还顺势给他的酒杯里面加入了冰块。这才轻声道:“我们可是付钱了的,这间酒吧我们包下来了。本来就只有我们能在这里玩。有不识相的进来,我们自然有权让他们出去。”
陆松没有像跟巨狼争论这个话题,他只是摆了摆手。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对着巨狼道:“后天动身,去的人不要太多。就三个。家伙不要带,去到以后有人会带着你们去找小猴子。别乱跑。不然对小猴子,对你们都不好。”
“陆松,我们只是去看我们的战友。没有打算在华夏做些什么,需要这么高度紧张吗?!”巨狼有些皱眉,看着陆松道:“而且我们都表明意图了,甚至都减少人数了。这还不足以证明我们的诚意吗?!”
陆松无奈的看着巨狼,叹气道:“伙计!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你们是谁?!豺狗!!目前来说,延续时间最长的雇佣兵团。没有人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人、掌握了多少力量,而你们几乎贯穿了从一战、二战到现在所有战争。”
“你们这样的人,别说出现在华夏、别说你是团长。就是你们中的退役人员,出现在华夏边境都能引起空前重视!法克!你们这群混蛋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要到华夏去很多人会精神紧张!”(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相互退让
巨狼觉得自己很无辜,豺狗很无辜。因为无论是巨狼,还是豺狗都没有结果针对于华夏的单子。倒不是说因为害怕或是因为其他什么的,一方面是华夏一直以来在外界几乎没有太多的经济或商业大鳄操作的资本。
其次一个,华夏和包括比如美国、英国、法国……等等国家之间的较量很多都是背地里进行的。即使双方动粗,也不可能让豺狗他们来掺和。所以,巨狼觉得华夏对于自己等人过去一下大张旗鼓很是没有缘由。
但巨狼琢磨了一下,也就释怀了。的确,豺狗的名号很响亮。这让他们接生意,可以把价钱开的很高。但同时,名气带来的也是挑战和警惕。之前他们多数出现在美国,是因为美国内部有他们的根基。
而巨狼自己基本都呆在英国,那是因为他是英国人。在英国本土上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所以他不必担心有人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英国对付他。法国方面,如果不是和西利埃克斯家族的关系。豺狗绝对不会大面积的驻扎在那里。
“好吧~好吧~我们后天见面。”巨狼耸了耸肩,道:“看来我们需要一些华夏的货币,毕竟过去以后我们还是需要在当地呆上一段时间的。”
说着,巨狼把一个牛皮文件袋交给了陆松。陆松打开看了眼:“需要这么多吗?!这里足足五十万美金。”
“谁知道呢?!多了,留下给小猴子吧。”厨子的名号,现在变成了小猴子。巨狼这是不由自主的随着侯老虎一起叫侯大盛的这个绰号。对此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妥,陆松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点了点头,陆松把钱收下了。毕竟他们要去华夏,的确得需要一些华夏的货币。对于这几个人的语言问题,陆松倒没有担心。他们都会说通用的华夏话,而且这帮人到了之后还会有专人跟着他们。
“我最后一次再提醒你们:你们只是去看自己的战友,这个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不要惹什么麻烦。有任何问题,可以让你们的同行者去解决,但你们自己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卷入任何事件里面去。这对你们、对我,对小猴子都有好处。”
巨狼给了陆松一个白眼:“伙计!我们是去看战友,不是去接生意。而且,我不认为华夏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做的生意。就算是有人出了足够的价钱,可风险太大了。我宁愿在非洲多挣一点儿。”
“我知道,我只是给你们提一个醒。”陆松呼出一口气,道:“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要求我们要承担多大的风险。事实上,也许现在无数双的眼睛就在盯着我和你们。指望我们出一点错误……”
华夏,帝都。汪宗光还在胖子的那家烤鸭店里面,依旧是那破旧的招牌。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高高瘦瘦的男子。胖子把烤鸭端上来,片好以后就笑呵呵的下去了。
待得胖子走开后,汪宗光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的整张脸,一下子阴沉的下来。熟练的用面皮把鸭肉、鸭皮裹上。汪宗光把烤鸭放进嘴里,吃的喷香。那斯文的眼镜男子见状,也笑了笑开始用面皮裹着鸭皮开始吃。
两个人就这么闷头吃着肉,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人之间所不同的是,汪宗光吃起来比较粗鲁。而这斯文眼镜男如同他的形象一般,吃相极为斯文。甚至动作看起来,都带着一丝的韵律感。
即使是这样,眼镜男的速度也不比汪宗光慢多少。不过是不到十分钟,两人面前的鸭肉被一扫而空。
“你们要派人跟着,我不反对。但别找事儿。”终于吃完了鸭肉,汪宗光低这眉眼喝了口茶轻声道:“我老连长那边,你们到地头在外围看着就是了。多少人都无所谓,但别进去。”
眼镜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摇着头轻声道:“这显然不可能。那群豺狗,他们本身就是炸药桶一样的人物。你的老连长,你也知道。当年他犯下的事儿,差点儿天都被掀翻了。那次事情,让我们在外面的行动好几年举步维艰。”
“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再次出现,所以跟着你的老连长这是必须的。”
汪宗光听得这眼镜男的话,咧嘴一笑:“严建安,我不让你们去是为你们好。别不识抬举,你既然查过我老连长就应该知道他所属的密级。也大概从你们院儿里的老人嘴里,知道他当年做了什么。你们院儿跟他的关系。”
“我不让你们去,是怕他看到你们就把你们腿给打断了全丢出来。”汪宗光呵呵一笑,道:“说实话,当年那件事情你们扮演的角色可不光彩。这些事情略过不提也就罢了,你们还凑到他面前那是找死。”
这位叫严建安的眼镜男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汪宗光肃然的道:“当年那件事情,我们也是出现了一些误判。其实,院里的老人一直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对不起你老连长。也想跟他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有些事情道歉没有用。”汪宗光冷着脸,道:“你们的一个失误,我们十多个弟兄就赔进去了!!这笔帐,咱们还没有算清楚。你觉得,这是一个道歉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么?!”
严建安的脸色不由得一滞,却是有些尴尬的推了推眼镜。顿时,饭桌上陷入了一片沉默。良久之后,严建安才声音低沉的道:“当年的事情,院里已经负责了。当时负责这些事情的都付出了代价……”
“所以,老连长才没有冲到你们院子里去。”汪宗光冷冷的道:“但也别指望他能对你们院子里的人,有什么好感。还是那句话,你的人别到老连长跟前晃悠。在外面怎么布局,我都没有意见。”
说完,汪宗光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纸巾擦了一把嘴。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留下了底头苦笑的严建安。严建安他们院子,和汪宗光他们本来就很不对付。这种不对付,不是存在一天两天了。
基本是一直以来,都有的。这次双方见面,严建安也是硬着头皮过来的。果然没有出他所料,汪宗光甚至连酒都不愿意跟他喝一杯。就喝点茶,吃个饭。然后话说完了就散伙。
将杯子里的茶饮尽,严建安站了起来便向着门外走去。门外停着他的破吉普,探身登上了破吉普。严建安踩下了油门,很快的离开了小店。在帝都的大街上左右穿梭着。
三两下就拐进了一处不起眼的胡同里面,将车子停在了一处院落门前。和门口站着的几个汉子用眼神打过招呼。严建安就走进了院子。这是一处典型的帝都四合院,进门便看到那巨大的影壁。
绕过影壁,则是可以看到庭院里种植的两棵巨大的槐树。大树就这么种在了东西厢房门前的院落内,影壁正对着的是正房。隐隐的,还能看到正房里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
严建安和几个走出正房往厢房去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径直向着正房走去。穿过了院落,进入了正房内。大厅内看起来像是一个正房厅堂,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副长城图。
图下面的,则是一张方桌。两侧各有一张太师椅。在其下的,则是两排客椅。严建安极为熟悉的向正堂左侧走去,掀开一道帘子就进入了一条走廊。在走廊的尽头,则是一间单屋。
“笃笃~!”严建安敲了一下门,便听得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严建安这才开门进去。屋子里很亮堂,下午温暖的阳光从院子里的窗口照进来撒在了书桌上。书桌前,是一个头发花白没有留胡子脸上有着大片老人斑看起来大约七十上下的老人。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也极为简单,简简单单的方形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文件、电话、台灯。书桌后面的则是一张普通的太师椅,左侧是一只书柜,右侧的则是一个巨大绿皮文件柜。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看起来精神很好,他穿着一身灰色浆洗的发白的中山装笑吟吟的看着走进来的严建安轻声道:“怎么?!老汪家的小子,让你吃排头了?!”
“他好歹没当场揍我……”严建安苦笑着道:“我估计,他可能真这么想过。如果不是因为您老给我牵的线,说不准他就真揍我了。”
老人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书。摘下了老花镜,看着严建安轻叹道:“当年院子里的那些人做事确实不严谨,这件事情给他们。尤其是那老虎,伤害很大。他是那老虎收下的兵,还是那老虎亲手给从枪林弹雨里面抢出来的。能给你好脸色,才怪了。”
“不说了!这些事情,说也说不清。”老人摆了摆手,看着严建安道:“老汪家那小子,怎么说的?!”
严建安踌躇了一下,才轻声道:“他说我们不能去老虎的那个村子,外面布控可以。但不要进村子,怕老虎找我们事儿……”(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你来我往
“老汪家的小子已经算是让步了,就照他说的去做吧。”老人笑了笑看着严建安轻声道:“毕竟豺狗那帮人过来,并不是真的来搞事的。我们只是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他们真的是来看战友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要阻止呢?!”
说着,老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严建安见状便要过去搀扶。但老人抬手让他不要动,这个时候才看到了老人竟然是没有了一只腿的!却见老人支撑着拐杖,让自己站起来缓缓的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夕阳。
“豺狗的存在是一个异类,这种异类会带来很多的变化。这支雇佣兵团,从一战前成立竟然奇迹般的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甚至现在都还在活跃着,这足以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老人说着,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严建安轻声道:“历史不会记载一些不需要记载的人,他们就是。但他们是确实在历史里存在的,普通人的历史里面读不到他们,但是真实的历史会实实在在的将一切记录……”
“华夏这边,出一个豺狗的人不容易。之前的那位……”老人苦笑了一下:“算了,不提也罢。建安啊,这次你主要是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没有犯什么事情,就不要为难人家。”
严建安点了点头,恭敬无比的轻声道:“是!我知道了。”
真实的历史,什么是真实的历史?!有些历史,是可以被放在历史书里面教育给孩子、公布给大众的。但某些历史,却只能在档案室的档案里面,静静的落灰。直到有人获得了可以翻阅它们的权限,并对它们感兴趣的时候。
它们才会被翻出来,重见天日。这样的档案,在很多国家有。在一些国家,被刻意毁掉。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却被真真实实的记录了下来。记录者知道,某些获得了权限的人需要真实的历史去了解发生过什么。
而还有一些历史,则是连档案都不会记录的。它们只会随着他们的经历者,一起进入棺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随着经历者的入土将一切消失在尘埃中。历史里面,你读不到豺狗。你也读不到那些牺牲。
所有经历过的,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将他们从历史中删除。也许有人记得他们,但记得他们的人也会选择闭口不言。因为,在二战中竟然有雇佣兵、竟然使用雇佣兵。这些无论如何,都不是光彩的事情。
飞机缓缓的降落在了帝都机场,此时的帝都机场人流并没有后世那么的汹涌。整个机场看起来还很老旧,严建安就站在机场的出口处安静的看着机场的门口。
没一会儿,便见得一个大胖秃子穿着短袖大汗淋漓的带着几个老外从机场出口走出来了。严建安微微一笑,缓步走上前去。那胖子见得严建安走来,也迎了上去。
“陆松。”胖秃子伸出了自己的手,严建安也肃然伸出手去:“严建安。”
这一握手,两人就像是约定好的一般。一句话也没有说,严建安低头就向着自己的吉普车走去,身后的陆松和几个老外随即也跟了上来。几个老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问。把自己的行李就这么丢进了吉普车里面,然后闷头坐了进去。
“伙计,你就不能弄一部好点儿的车子么……”一个高瘦个子的白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苦笑着道:“这家伙看起来年纪比我还大,它最好的去处是博物馆。而不是来这里继续承受伤害……”
这高个子白人说的是中文,尽管带着一些口音但严建安还是听的很清楚他在说什么。却见严建安很美式的耸了耸肩,用带着华盛顿口音的英语回答道:“我倒是想换,可惜的是我的上司坚决不允许。”
“这辆车是来自于抗美援朝,哦~就是你们说的韩战。缴获下来的……”说着,严建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头道:“这里没有美国人吧?!如果有,我这么说可就不太合适了……”
却见一名脸上有着刀疤的汉子哈哈一笑,用着那带着口音的中文道:“放心吧!我们这里面没有美国人,你可以随便说。”
“还好~”严建安似乎松了口气,启动了车子缓缓的开了起来:“我的上司是个老顽固,他说用这辆车是为了让我们记住历史。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们的前辈们曾经做到了怎样。以此来鞭策自己,别给那些牺牲的前辈丢脸……”
说着,严建安耸了耸肩:“好吧!其实我是觉得,真实的原因其实是我们部门大约没有多余的钱去换一辆车……”
“哈哈哈哈……”车里顿时爆发了一阵笑声,却见那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大笑着道:“我还记得,有一首歌可是从描述那场战争的电影里面传出来的。我还会唱几句~!”
说着,这粗豪的汉子竟然真的清了清嗓子高声唱了一句:“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
严建安听得这歌猛然也爆发了阵阵大笑,车子刚好行进到路口等红灯。却见他不断的“啪啪啪……”的鼓掌大声道:“哦~伙计!我可以没有想到你居然看过这部电影,听过这首歌!上帝!你唱的很棒!”
“惭愧~见笑了~!”这粗豪的大汉居然带着一丝腼腆,笑着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
这个时候,绿灯亮了起来。严建安双手握住了方向盘,哈哈一笑:“哈哈哈……你刚才也唱了,朋友来了有好酒!所以,我自然是带着你们先住下,然后好好的喝上我们这里的好酒!”
上车之后,陆松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在严建安说出要请喝酒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个院子出来的小伙子,果然没有一个是善茬儿。这个看起来像是笑话的故事,听起来爽朗的笑声背后。里却是一阵看不见硝烟的交锋。
严建安借着这辆车,在给陆松带来了几个下了一个不轻不重的下马威:老子们当年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把风头正旺的美国佬都抽瘸了。所以,你们来了别搞事儿。不然,嘿嘿嘿……
但领头的老外,却也不是傻瓜。他的回应很简单,直接从那场战争的电影里出来的歌曲。那歌词,就是他要表达的: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才有猎枪。
这个算是还给了严建安一个不轻不重的钉子:我们是朋友,应该有好酒。但别真以为我们只是软柿子的朋友,我们还有个名字叫豺狗。你们有猎枪,我们也有猎枪。大家都是朋友,则不需见猎枪。若不是……
这领头的汉子,随后抛出的那句话询问去处。这也是在给严建安一个钉子:朋友,还是敌人?!
严建安的回应,也很直接:你们既然说了是朋友,那么自然有好酒。如果你们并非如自己所说,那么大家兵戎相见各凭本事了!一场交锋,互相之间没有胜负。只是大家用这种方式,在互相试探、表达立场。
严建安和这名老外的首领,似乎都很适应这种方式。话不说透,事情只需蜻蜓点水。你我相见,自然先表明立场。明白了各自的立场和底线,大家才好知道顾及、容易相处。
这无论是对于严建安也好,对于豺狗也好。都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们双方自然没有任何理由觉得不对。
此时的帝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不差钱的豺狗自然是住到五星级酒店去了,没有什么钱的陆松则是老老实实的住招待所。五星级酒店,如果出任务、有需要那么可以住。
但回国了,陆松可不敢这么放肆。部门里面打预算几个老婆娘如果知道陆松回国了,还去住五星级酒店她们能生生的把陆松给撕了。一行人放下了行李,严建安载上他们直奔老周那简陋破烂的烤鸭店。
老周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严建安他们来了便笑呵呵的给端上来一箱子二锅头:“老弟,你要的我可都准备好了。怎么样?!鸭子现在就上来?!”
“上!”严建安哈哈一笑,挥手让大家都坐下。今天老周的店里面,是一个人都没有。陆松笑眯眯的扫了一圈,乐呵呵道:“这地方成你小子的定点了啊!”
严建安闻言淡淡一笑:“地方不远,价钱合适。老周的手艺没的说,心里不畅快拉着他扯两句,吹个牛。心里也舒服。人老周开店,也没有说只招待你们吧?!我当然也能来。”
说话间,胖乎乎的老周笑着端上了烤鸭。他倒是对几个老外的出现,不太有什么看法。拉着烤鸭三两下片完。拎着鸭架子就下去了,陆松则是笑呵呵的开始教老外们怎么吃烤鸭。
严建安没吭气,拿起一瓶大瓶二锅头“咔~”的一下拧开:“朋友来了有好酒,好酒在这里!来吧!”
“咔~”领头的白人男子哈哈一笑,也拿起一瓶二锅头拧开来跟严建安砰了一下竟然直接对瓶就吹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去往侯家村
真正喝起来,其实酒场无胜负。不管不顾,拿命跟你喝。喝吐了,吐完回过身继续跟你喝。这么个喝法,只能是两败俱伤。现在的严建安和巨狼就是如此。是的,那刀疤脸的男人就是带着豺狗过来的巨狼。
自从下飞机见到了严建安之后,巨狼就极为头疼。很显然,这位随后要跟随自己的华夏方面的人员,毫不掩饰对自己一行人的敌意。这可不是什么好状况。但巨狼也不是那种你给我脸色,我还得陪笑脸的人物。
双方从车上开始,就互相不落下风的各种打机锋。最终到了饭店的酒场上,杀到了红眼。严建安直接喝吐了两回,抱着自己的吉普车瘫成一团泥。巨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脑袋直接扎到装着烤鸭的盘子里去了。
博士苦着脸,看着这两人生怕他们酒精中毒就这么挂了。好在陆松还很淡定,吃完了最后一块椒盐鸭架子。他一手一个,就夹起这两个人丢到了吉普车后座。把巨狼他们送回了酒店,然后带着严建安在招待所开了一间房。把严建安丢进去,自己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陆松并没有一大早去找博士和巨狼他们。而是先把一身酒气的严建安拉起来,丢进了吉普车里面。然后跑到招待所旁边的早餐摊子,弄了些豆浆、油条、包子,给自己弄了个水饱。然后逼着严建安把火车票拿来,这才拉上他开着车走人。
车子反正是暂时不会还给严建安了,丢在火车站他们自己会去拿。陆松也不怕这部车子丢了,不说这车子现在都烂得没个德行了。就算是丢了,严建安他们院子也能轻易的找回来。不过偷了那车子的小贼,估计会比较倒霉……
“咣当~咣当~!……”此时华夏的铁路,依旧多数是绿皮车。从帝都到侯大盛所在的省份,虽然有机场。但只是在省会,要最快的到达侯大盛的村子,火车也成为了必须的选择之一。
在这点上,严建安倒是没有苛待巨狼他们。给安排了高级软卧,两人一件带卫生间。这至少让巨狼他们在旅途上舒坦了一点。在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有三个提着行李看起来略有些彪悍的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在等着他们了。
没有意外,这三名男子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到侯大盛村子的随同人员。一行八人,在火车上足足呆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陆松基本除去吃就是睡——他很少有时间这么悠闲的。这次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度假。
博士捧着几本书,仅仅是在车上打发时间。女巫则是老实的跟猫似的,尽管她好奇的把整个车厢都转了一遍。同时好奇的盯着窗外看了好久,但她除去这些之外都保持着足够的安静。
三天的时间,一行人全都在车上感觉自己快要被晃的骨头都散架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刚刚走出火车站,就见一个看起来面相憨厚、带着傻乎乎笑脸,穿着一身土布衣裳壮硕结实的汉子向他们迎面走来。
“大奇,是你小子来接我们啊!”陆松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拍着那小伙的肩膀。这小伙脸色有些发红,腼腆的道:“大老爷说让我来,我就来了。还有大勇也来了,说你们人太多得两部车子。可村里就一台车,这是开着拖拉机来的……”
村里的确只有一部吉普车,可他们来的是八个人啊。所以,侯老虎琢磨了一下把村里的拖拉机给派来了。
这个时候,却见大奇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走到了严建安他们面前嘿嘿的道:“那个……大老爷说,您几位就别进村里了。说他看到你们就生气,大家还是甭见比较好……”
对于这个结果,严建安倒是不意外。跟在他身边的三个人,脸色略有些难看。却见侯大奇脸色很腼腆,说出这番话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容易。他跟侯大盛一样,都是大字辈的。但几乎没太出过村子的他,生性比侯大盛这猴崽子老实多了。
尽管他练了一身的本事,却是从没有跟人红过脸。甚至平日里跟人说话,都比较小声。这跟他那熊似的身材很是不搭。
“我们至少要在村子外面住,你回去告诉你家大老爷我们不会打搅他就是了。”严建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和巨狼针锋相对的那种锐利。更多的,是一种安静平和:“但我们总归是不能离开太远的,这点请他理解。”
侯家村外面不到一里地儿,自然还有另外的一个村落。不过跟侯家村比起来,这个村落就小多了。当然,侯家村也自持身份没去欺负过人家。甚至在早年间,还没少帮扶过那个叫刘家寨的地方。
严建安自然是不能跟陆松他们同车的,他也不嫌弃拖拉机。好歹有个载具,这比走路要强不是?!带着三个人,直接登上了拖拉机。巨狼等人则是上了破吉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向着侯家村驶去。
火车站距离侯家村也没有多远,前后不过是二十余里地儿。吉普车突突突的就开到了,沿途上女巫对于华夏农村的景色极为好奇。尤其是,这里还是侯大盛长大的地方。
一路上,开着车的侯大奇甚至不敢多看女巫一眼。他在村里看到的姑娘,多数都穿的比较保守。就算是偶尔跟着大老爷去省城,也没有看到过女巫这么明媚的姑娘。尤其这还是个外国姑娘,有着一双猫一样的眼睛。
而对于巨狼,侯大奇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尽管巨狼身上一身的杀伐气息,但侯家村里的老太爷们、平时来看望他们的老战友、老部下,哪个不是一身煞气?!所以,他反而对巨狼没有太多的好奇。
相对博士,侯大奇则是表现出了丝丝的尊敬。侯家人对于读书人,从来都是比较尊敬的。换乘了车子,博士也对于侯大盛生长的这个地方很好奇。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培养出了侯大盛这样的人。
从侯大奇的身上,他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下盘沉稳,呼吸悠长。这都无声的说明了,侯大奇平时是有专门进行锻炼的。而且,从侯大奇的身材也可以看出来,这位看起来憨厚的老实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指关节和一截截指节上留下的拳疤。这说明,他常年在练拳。所以才会形成这种类似于老茧似的拳疤。侯大奇双目炯炯,看便知道其精神状态极好。
二十余岁的年纪,正处在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但从他的表现看来,博士没有看到任何一点年轻人会有的焦躁之气。仅仅从这点,博士就觉得这个家族的教育,是他需要去了解的。
其实,如果侯大奇知道了博士的想法绝对会泪流满面!您这是不知道侯家的规矩啊,各种家规比军规还严格。一帮子老太爷们,从小就抡着棍子蹲你屁股后面各种收拾,也就侯大盛从小爹妈没了又是长房孙子。
这才算是比较宽容,其他家的孩子哪个没被家规收拾过?!每年祭祖,全族得有一次考核。垫底的,这先是老太爷们揍一顿。回家里了,还得被老头子再揍一顿。连着一周,都没啥好脸色。
平日里,只要不触犯族规也算是松快一些。但要是触犯了,老太爷们能拎着你先揍一顿。再送回家里,你家老头子还得逮着你揍一顿。在这种数百年延续下来的高压之下,侯家的娃子极少出混帐小子。
一个二个的,几乎都被管束死了。即便侯大盛这样相对松快些的,在出非洲之前顶多是跟隔壁乡的小子干仗。可村里的族规,那是万万不敢犯的。别看侯大盛当年也是附近一霸,但欺男霸女的事儿他丝毫不敢做。
多数时候,也就是年轻气盛。大家互相顶牛,干起来打一下。可老弱妇孺,他侯大盛却不敢动人一根手指头。这是要犯族规的,敢碰一下回来了被打断腿都可能……
“呼哈~呼哈~!……”当接近了侯家村的时候,巨狼的眼神逐渐的开始有了变化。村子的外面,耸立着一面巨大的牌坊。
“忠孝传武”,这就是被篆刻在牌坊上的四个烫金大字!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却听得侯大奇轻声解释道:“祖上出过不少将军,我们家从大明朝开始到现在。抗战、抗美援朝,自卫反击战。我们侯家,都有人上战场!”
当侯大奇提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激昂了起来:“忠孝传武,这一句话不是靠说的。是我们侯家,一代代用血和命换来的。习武便报国!”
侯大奇的话,让巨狼等人心间微微一颤。却听得博士苦笑:“难怪了,厨子有这身本事……”
巨狼闻言一愣,随即顺着博士的目光看起。却见一群群**着上身的汉子,呼喝着在池塘前打着拳。那些汉子,一个个看起来精壮凶狠,拳生煞气!远远看去,便让人有退缩之感。在那群人中,巨狼他们竟然看到了侯大盛的身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