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5章 盛情之邀
它口中吐出长舌,想用舌头缠住黑猫,却不料,舌头还没等靠前呢,黑猫一爪子下去,已经把它长舌挠成两截。
这小黑猫攻击的位置也挑的十分准确,别的地方不挠,专门就挠大穿山甲脖子上的甲壳,片刻间,竟已经露出了甲壳下鲜红的血肉。然后它毫不留情地张开小嘴,那四颗森森尖牙咬了下去……
“怎么样龙毓,你还敢说自己控制的住它吗?看没看见,这月影乌瞳兽如果兽性大发是多么可怕?你看,这只极北铁皮兽已有两百多年道行了,还记得上次咱们遇到的那个黑皮嘛?就是它!”老山神唏嘘道。
开始时候龙毓以为是黑猫饿了,是来捕猎的,再仔细一瞅却发现,黑猫一口下去咬死了极北铁皮兽,然后把自己的爪子和嘴上的鲜血全部清理干净,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那几步走的,就跟旗开得胜的大将军似的。这小家伙不是为了吃,仅仅就是想杀死它!
“呵呵……有意思,既然月影乌瞳兽兽性难驯,贫道又为何要驯服它呢?这样不是挺好吗?嫉恶如仇,眼中不揉沙子,所有妖邪鬼怪在它面前都无处遁形。这也正是贫道想要的。”龙毓弯腰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门,黑猫顺势爬上他的肩膀,享受似地咕噜起来。
这月影乌瞳兽得多凶!瞬间秒杀小妖黑皮,要知道,这黑皮乃是白翼君手底下的军师,妖山上的二当家!
血案一发,吓的林中鸟兽和其他窥探的妖精一溜烟似的跑远了。其实它们不跑黑猫也不会主动攻击它们,它们道行太浅,根本不配与黑猫为敌。
妖洞前黑漆漆的,洞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数年来,已不知有多少尸体在里边化作白骨。
“老夫就只能送真人到这里了,剩下的就要靠真人的了,最好管好你的猫!免得坏了大事。”山神老爷嘱咐两句后,化作青烟钻回地下。
龙毓笑了笑,摸了摸黑猫的下巴,黑猫安逸地咕噜着,好像十分享受他的抚摸。
“小家伙,该干活了,把我们的新朋友喊出来吧!”
黑猫听懂了他的命令,从他身上跳下,围着妖洞洞口焦躁地一圈圈打转,一边走身后的大尾巴不停地拍打在地面上,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吼叫声。
它虽属猫科,个头也比寻常猫儿大不了多少,不过跟普通猫的叫声却不同。普通猫儿叫声十分惹人疼爱,瞄瞄的听起来特别可爱,而月影乌瞳兽的叫声却十分刺耳,叫声中夹杂着某种只有野兽才能听懂的暴虐兽气。
它一声声凄厉地吼叫着,每一声都穿透了深邃的山洞,直通洞**尽头。都不亚于兽王老虎的怒吼之势。
不多时,龙毓就觉得洞中妖气冲天,一道阴光从里边飞了出来。他赶紧退后几步唤回黑猫。
一个身着白袍,满头白发的公子哥从里边飞了出来,他手中摇着折扇,背脊上生出一双足有两米多宽的大翅膀落在洞口站定。手指着龙毓真人本想数落他。可一抬眼,却突然见到龙毓肩膀上坐着的那只月影乌瞳兽。小黑猫见了白翼君这只千年大鹏鸟双眼都直冒绿光,浑身如同缎子面般柔顺的毛发全都炸开了,它咧着嘴,露出嘴角两颗白森森的小尖牙就这么恶狠狠地瞪着他。
白翼君看的直打哆嗦,不过又不得不在龙毓面前装出妖王的威严。他整理整理领子,昂起高傲的脑袋不屑道:“哪来的妖道竟敢在我黑风山撒野?怎么?仗着你有一只月影乌瞳兽就以为本王会怕了你吗?”
龙毓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客气道:“想必这位就是黑风山的大王白翼君吧?在下龙毓,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哼!少说废话,又是一个不知死活,口口声声要降妖除魔的小道士!动手吧!”白翼君身体腾空而起,那一对大翅膀在半空中扇动着,一股股劲风吹的龙毓几乎睁不开眼睛。
“白翼君误会了,贫道是来请大王出山的,您乃是盛京妖王,贫道怎能是大王的对手呢?”他嘴角依旧挂着笑意,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龙毓不傻,这时候跟它动手?这白翼君本就是千年道行,再加上吞了伏龙洞中妖龙阳魄,恐怕就算动起手来,他和黑猫联手也未必敌得过这妖精。此时决不能意气用事,只可循序渐进依计而行。
“本王并不认得你,你说吧,到底找我做什么?”白翼君看着黑猫伶俐的眼神心里边也有点发毛。它的道行确实深,要是单打独斗一般人不是他对手,就算太清真人再来,他也不怕!不过……论在地面上打斗,大鹏鸟可不是猫的对手,而且这还不是只普通猫,是月影乌瞳兽。
“大王可知盛京城太清宫中的太清子仙逝而去,受太清真人临终所托,请黑风山白翼君主持前去主持真人的飞升大典。”
白翼君收起双翅,慢慢从天上落了下来。“死了?太清子死了?真的死了?你没有骗本王?”
“在下不敢期满大王,昨日凌晨太清真人仙逝。”龙毓答道。
其实太清子之死白翼君比谁都清楚,因为太清子的死与他和他刚娶的媳妇儿有脱不开的干系,半个多月前也正是他们夫妻二人把太清真人请上了黑风山的。虽无人跟龙毓说太清子为何身体抱恙,不过料想也正是这两个妖精做下的。
“哦……死了,真的死了……可惜可惜呀……这太清子老道人还不错,也算是我黑风山的老邻居了,嗯……”他犹豫片刻,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去。他那媳妇儿这几日恰好不在黑风山,这种大事自己又不敢擅作主张。
不过太清子的道观中还真藏有他想要的宝贝,要是不去实在可惜,再说了,太清子被他亲手所伤,伤势到底多重他比谁都清楚。料想这老道也该是这几日死。既然太清子都死了,世间恐怕就再无人能与他为敌了吧?
第2256章 太清子飞升大典
“黑皮?黑皮?又死哪去了?”他大喊道。
但山中并不见他的军师黑皮的踪影。“妈的,想找你商量点事怎么这么费事?到了关键时刻都派不上用场。”
“呵呵……白翼君难不成是怕贫道吗?怎么,您连太清子都不怕,还怕我一个19岁的小道士和一只黑猫?啧啧啧……黑风山妖王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嘛。”龙毓冷嘲热讽道。
“好了,去不去随你,话已带到,贫道就此告辞了!白翼君自己思量去吧!”说着话,龙毓竟真的带着黑猫转身下山,好像根本不担心白翼君会不会中套。
白翼君百感交集,就跟小心肝被猫爪子挠了似的,能不想吗?要知道,太清子留下的可是仙骨!得了太清子的仙骨稍加修行距离飞升也就不远了。仙骨可不是一般人有的,那是具备仙根的大道之人与生俱来的。普通人全身204块骨头,像空灵道长和太清子这样的高人就是205块骨头,只是多出来的这根仙骨寻常时候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只有他们死了后,后脊梁骨位置会多出一根凸起的骨刺,而这跟骨刺是黄橙橙的,这就是仙骨,仙骨越长,仙根越佳。
什么?诸位问我什么?您是想问龙毓?就是咱们的这部番外篇的主角阴阳玄道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阴阳玄道浑身上下一共206根骨头,比寻常人多出两根来,一根阴骨,一根阳骨,所以他才能阴阳双修。但阴阳玄道多出来的这两根骨头可不是仙骨。这两根多出来的骨头简直是千古罕有,按现在科学界的名字来形容,那就是基因变异了。
先不提玄道,只说纠结的白翼君。心里边急的跟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去还是不去呢?说实话,刚才看见月影乌瞳兽都直打哆嗦。月影乌瞳兽乃是灵兽之祖。相传,女娲补天时,天地初开,那残酷的蛮荒世纪就已经有了这种猫科动物的开山鼻祖。只是,这小家伙天生习性暴虐,妖性难驯,故而当初封上古神兽的时候并没有月影乌瞳兽,最终这小家伙被抛弃在了人间。
人家是灵兽之祖,它是千年修为的妖王,但也是后天修炼的,如果究其根源白翼君出身可没有月影乌瞳兽那么富有神话色彩。
谁面对诱惑的时候肯定都会心存侥幸心理,他心想,如果真跟那黑猫起了冲突,大不了我腾空而起,这月影乌瞳兽在地面上厉害,可又没长翅膀奈何不得我吧?
太清宫中群龙无首,小道士和虔诚的居士们跪在后殿前几个时辰了,一个个腿都麻了。他们哭泣着,没人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想给师傅办葬礼,可没有龙毓真人的吩咐又不敢擅作主张。
龙毓钢回到山下,就见通往山顶太清宫的这条山路上,密密麻麻跪满了虔诚的香客,香客里有普通老百姓,也有那些有钱的富商,还有城中满清的官吏,甚至其中还有个三品大元。有的拖家带口,一家人七八口子跪在台阶上,孩子饿的哇哇哭,父母不为所动,甚至还一巴掌抽在孩子脸上,嫌孩子扰了太清真人的魂魄安宁。
“诸位,你们这是做什么?”龙毓问道。太清子仙逝之事,他已然千叮咛万嘱咐决不可泄露出去半步,岂料也不知是哪个最快,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了。这事本不应该惊动百姓的,因为太清子是诈死!
你看着老百姓们跪在道观下虔诚地为太清真人祈福?其实不然,人吃五谷杂粮,岂能不生恶根?谁都有私欲。
据说,早在前明张三丰死的时候,就出现过如此壮观之景。但凡历史上的大道之人仙逝魂飞之时,他的仙魂内会溢出幻彩之光,大礼之时天降暴雪,代表着祥瑞之兆。若是有幸被仙光普照,或者雪花盖顶,小则可祛除陈年的旧病,大则可为将死之人续阳寿。
“拿来的小道士这么不长眼?快滚快滚,不要在这胡言乱语,莫扰了太清真人仙游!”老百姓们看龙毓就跟看阶级敌人似的,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凡人嘛,要不咋说肉眼凡胎呢,不识庐山真面目,实则龙毓的修为也可为他们做许多事。
“无量天尊,诸位,太清子真人身体康健,只是近日来闭关修行概不见客,并非已然仙游,大家都下山去吧。”气的龙毓晃了晃脑袋拂袖而去。
进了太清宫,龙毓可傻眼了,这都什么呀?怎么跪的满地是人?这是很怕天地人不知道他们师傅死了吗?
“真人,您可算回来了,师傅他老人家……”小道士们蜂拥而至围住了他。
“是谁把太清真人仙逝的消息透露出去的?真人的仙游大典一切由贫道说了算,尔等不必多言,紧闭太清宫们,没有贫道的话,谁也不许出去,山下的信徒也不可妄入!”龙毓真人阴沉着脸,面露不悦。
“可是……真人,恩师乃是关东第一道,您这样做是不是……”问话的可能是太清子的大徒弟,从辈分来说,跟龙毓算是平辈的,不过道号却是苍字打头。人家是太清真人首席大弟子,关心师傅的丧事也是理所应当。
他一站出来,身后立刻多出来七八个师兄弟,一群人围着龙毓责问起来。
“放肆!贫道道号龙字为首。就算让你们叫贫道一声师爷也不足为过!如今乃是太清真人把我从中原请来主持大典,你们有谁不服吗?”龙毓厉声喝道,体内一股强大的气场迸发而出。那股强大的气场瞬间镇住了全场,一群小道士忍了半天没敢说出半句话来,硬生生退了回去。
“无量天尊,诸位道兄道友,太清真人一生拮据,贫道不希望他老人家的飞升大典过于张扬,今日道观大门谁也不许开!诸位别忘了,太清宫,下一任宫主还没有定下来,贫道手中有一封真人留下的遗书,相信其中有诸位感兴趣的东西。”龙毓手持月华仙尘,从袖口中果然掏出一封书信。
第2257章 莽夫闯观
这封书信确实是太清子所留,上边也确实写着下一任太清宫宫主人选。
这节骨眼上,无所谓孝不孝,人心中都有贪念,偌大的太清宫,虽不比一品大员,可但是一年的香火钱,都足有上万两雪花银,谁不愿做当家的?太清真人座下徒弟不少。比空灵道长收徒还多,座下弟子上百号之多。不过真正有资格争这太清宫宫主一职的,还得是那七八个苍字辈儿道士。
那一个个眼睛都红了,龙毓真人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恨不得拉屎都得去给送纸去。
“你们先出去吧,贫道还有话对太清真人说。尔等不得靠近!”龙毓真人推开后殿大门,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一摆手,两山厚重的大铁门哐当一声又自动合上了。
床榻上,太清子的肉身有些枯朽,脸上暗淡无光彩,枯瘦的身子直挺挺地躺在上边,寻常人看了肯定不会起疑心,与死尸无二。
“真人,晚辈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照做,不过能不能把它引来就看造化了。但愿那家伙上钩。”他坐在床榻前,把手放在太清子尸体胸口上,暗自为这位德高望重的关东第一道注入些修为。
太清子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寻常人看,可以通过体温和呼吸判断是不是死人,龙毓现在算是高人了,自然判别生死有他自己的一套法子。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观察到,太清子身上的仙气越来越弱了。
太清子乃是得了大道之人,肉身处于修行瓶颈只等飞升,不管是死是活,肉身上都会若有若无的出现一股仙气,当然,这层仙气寻常人是看不到的。就好比是气场,只有高人才能觉察到气场的存在。
这股仙气依旧还在,只是很弱很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龙毓怕太清子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赶进为他蓄了些修为。他手掌中的修为还没等汇入他体内,却发现,太清子体内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正在排斥自己,硬生生把他蓄的五十年修为又推了回来。
“你这老头脾气真怪,白给您的修为也不要,你以为我龙毓愿意给呀?我可告诉你,就你现在身体这情况,恐怕到时候别假戏真做了,真一命呜呼我可不管哦!”龙毓安慰了两声说。
太清子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龙毓摇了摇头。
这时,门外太清宫中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好像是有什么人要来祭奠太清真人被小道士们拦住了。
“贝勒爷,您……您不能进去!真人仙逝,所有人不得打扰他老人家的清净!”
“放肆!你们这些小道士别忘了,虽然这里是太清宫,可太清宫也在盛京城地界里,只要是盛京城,就没有本贝勒爷去不得的地方。”这人说话的动静龙毓很熟悉,想来此人应该是纳苏肯贝勒爷。
纳苏肯贝勒爷官拜五品,乃是个参军的职位,不过虽说他官阶不高,可家世显赫,他乃是正黄旗安达拉后人。正黄旗人跟爱新觉罗氏都有些渊源,不是当初努尔哈赤的族人就是他的远亲。多尔衮自打入主中原,把朝廷挪到了京城后,所有皇亲国戚和八旗贵族也都跟着去享荣华富贵去了。偌大的盛京城中,驾驶最显赫的莫过于就是这位纳苏肯贝勒爷了。
想来这位贝勒爷小时候跟海家还有些关系,海家跟安达拉府中关系不错,只是后来海家被多尔衮诬陷落难,安达拉人忌惮摄政王的势力这才跟海家断了联系。这位纳苏肯贝勒爷年纪跟龙毓差不多大,俩孩子小时候光着屁股在盛京城里撒欢。说不好听的,那时候小孩年轻气盛,啥祸都闯过。
不过一个是正黄旗的贝勒爷,一个是镶蓝旗旗主的小贝勒爷,纵然犯了啥大罪官府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这位纳苏肯贝勒爷人还不错,按现在话来说,他俩算是发小了。但许多年未见,也不知道纳苏肯能不能认得海兰查这位故人,就算认得,他们又如何再见?毕竟他现在是个通缉要犯!
“都让开让开,贝勒爷今日是带着兰富锦找太清真人求子来的!你们少扯这没用的,要不然就把尸体抬出来,要不然就让我们贝勒爷和兰福晋进去!”一队兵勇手持长矛呵斥道。
“贝勒爷,诸位军爷荣禀,我家恩师几日前仙逝,千真万确呀!如今仙躯就停在后殿之中,并非是有意相瞒。龙毓真人就在殿中守着他老人家呢,你们真不方便进去呀!还是请回吧!”小道士们苦言相劝。搁在平时,盛京城里可没人敢这么跟纳苏肯贝勒爷说话,这位贝勒爷从小娇生惯养,脾气不好,惹毛了冲上去就是一大嘴巴。
“嘿!我这暴脾气了!”这不,纳苏肯撸胳膊网袖子拽住一个小道士的脖领子就要抽他,吓的上百人全都跪了下来。
“贝勒,您又要打人?不为我着想是不是也要为你我未来的孩儿积福呀?人家只是个小道士,你难为他干嘛?松手!”一个宛若银铃般的女子声音说道。
在海兰查心中,纳苏肯的脾气火爆,平时有什么事就连他阿玛都劝不住。听那女子话音,这位可能就是兰福晋吧?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把闺女嫁给了这小子,看来这辈子是要吃苦咯。
小时候这些纨绔子弟凑到一块就爱吹牛,纳苏肯曾说过,好男儿志在四方,满人是马背上得天下,将来他一定要像摄政王多尔衮一样驰骋沙场,决不能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里。哪个女人要想坏了他的大事,立马砍头!
那时候海兰查还跟他开玩笑呢,说你这小子最好以后别娶媳妇儿了,就去战场上冲锋陷阵,马革裹尸好了!数年不见,没想到纳苏肯还真娶媳妇儿了。
“哎哟,我的兰富锦,你怎么什么都管呀?不就是个小道士吗?”
“贝勒爷说的这是什么话?道士就没有爹娘吗?他只是说了实话,又怎的迁怒了您?快快放下!”这位兰福晋竟敢出言顶撞他。
第2258章 再见故人
“好好好,别生气,都依了你的还不行嘛!哎哟,本贝勒爷这辈子没怕过谁,去年上紫禁城面见摄政王的时候也没如此低声下气呀!哼!该着这辈子让你这娘们给我拿住!”他口中喋喋不休小声说道。
后殿中,海兰查躲在门后一边听一边乐。也挺好,啥人啥命,有个人能治住他这**不羁的贵公子也不错。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格格如此本事啊?想当年,佟佳氏的小格格要嫁给他,他是一百个不同意,后来皇太极给他保媒,说的是辉发那拉氏的八格格。那位格格海兰查还见过了,那可真是大家闺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美人。这位纳苏肯贝勒爷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连皇太极的面子也不给,非说要上阵杀敌。
兰福晋激起了海兰查的好奇心,真想看看,她到底长的多么国色天香才能镇住纳苏肯。
“我的宝贝儿福晋哟,那你说,咱们赶了几十里路好不容易来的,总不能白跑一场吧?”纳苏肯对这位兰福晋十分恭敬。
“既然无缘,见了也是白见,还是你我夫妻与子嗣无缘,大不了回去后,你我广积善缘,老天爷迟早会看见的。”没想到这位兰福晋还挺识得大体。
龙毓真人整理整理道袍衣襟,拖着月华仙尘,轻了轻嗓子。“咳……咳……”
“怎么样?怎么样?本贝勒爷就说太清真人没死,看吧?”后殿门外,纳苏肯十分欢喜。
太清子乃是关东第一道,虽然道士无官无品,但那个年代人们对信仰的虔诚绝不是现代人可以理解的。哪怕是九五之尊见到了有德高僧也得恭恭敬敬的。再说,人家太清子乃是国师级的大人物,岂能不受世人尊敬?别看纳苏肯贝勒平时对旁人凶,可见了太清子那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太清子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诸位,别忘了,这里是关东的盛京城,是满清发源地!满人的信仰是啥?是萨满教!当初努尔哈赤时期,排斥外教,关东境内所有的道观和寺庙几乎全部被夷为平地了。唯有保留着这座太清宫。可想而知,太清真人在满洲八旗贵族们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了!
所有人一听后殿里有咳嗽声,纷纷跪着低下头不敢直视,以为真是太清子呢。就连纳苏肯和兰福晋也乖乖滴站在了大门两侧。
龙毓真人推开后殿大门,缓缓从里边走了出来。抬起头眼光就落在了那位站在左边的兰福晋脸上,当时海兰查就看傻了。美!的确很美!这兰福晋生得好是俊俏的一张脸蛋。不过他现在不是那个海家小贝勒爷了,他是龙毓真人,龙毓真人乃是修行之人,怎能被女人的美色所动容?自家已有个小美人等着了……再美恐怕也美不过蓝梓晨吧!
让海兰查惊愕的不是兰福晋的美貌,而是他的这张脸!好熟悉呀!简直太熟悉了。如果把时光倒退两年,两年前,海兰查背囚禁在盛京城刑部大牢中。他心中想的最多的不是什么时候能出去,而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美人!
那女孩名叫依兰,全名白依兰,乃是白佳氏闺女。白佳氏以前是汉军旗的,后来才被编入八旗,所以地位也不高,白家大小姐自然也不能称作是格格了。也许正是因为白依兰是汉人血统,所以长的不像其他满人女子那么粗狂,有点江南小女人的感觉。
白家最早是给海家做参军的,后来入了内附,海兰查小时候有个陪读,就是这位白依兰。俩孩子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十二岁那年,差点娶了白依兰为妻。为此,纳苏肯没少数落他没出息。说他唐唐海家贝勒爷竟然娶了汉军旗的女人!当初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八旗贵族的耻辱。可能也正是因为白家出身的问题,最终两个孩子还是没有凑到一块。
后来,海家被打入大牢入刑,人走茶凉,白家人也不知投靠了谁。
这位兰福晋,俨然就是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白依兰!
所有人都低着头,也没看见龙毓此时此刻的惊愕表情。龙毓真人在那一刻,真是想找个地缝子钻进去。心里能痛快吗?俩孩子小时候那层窗户纸早就捅破了,甚至就差入洞房行夫妻之礼了!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最爱的女人竟然嫁给了自己儿时的好兄弟。这……这上哪说理去?
镇定片刻,龙毓淡淡轻语:“无量天尊,贫道龙毓,见过贝勒爷兰福晋。”龙毓真人见了故人,一时间竟说了家乡话,也就是关东满语,那说的可是字正腔圆。就好比出门在外的游子,不管多久,也永远不会忘记乡音一样。
二人一听,这小道士口音怎么如此熟悉?齐齐抬头,四目相对,他俩先是同时一怔,但始终不敢相信儿时的小伙伴竟然几年不见,摇身一变做了道士?
“海……”纳苏肯脱口而出,幸好被兰福晋捂住了嘴。
“无量天尊,贫道龙毓,贝勒爷想必是认错人了吧?你我初见,岂能认得?”海兰查给他打了个眼色。
“见过龙毓真人。”依兰聪明,见海兰查直给他俩打眼色,这才想起来,两年前海兰查从天牢逃出成了朝廷通缉要犯。
“海……龙毓真人,你怎么又回来了?”纳苏肯小声问道。
“贝勒爷,兰福晋,请随贫道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海兰查带着他俩去了前院的居士阁。
太清宫的居士阁不大,一楼也是居士们平时修行学经的场所。三人进入居士阁,他反手关了门。一伸手,示意让他们不必客气,坐吧。
“兰查?真的是你吗?你疯了吗?你怎么回来了?朝廷在重金缉拿你呀!你怎么当了道士?”关了门,纳苏肯抓住海兰查的肩膀问道。
“哎!”海兰查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呀!只求兄弟不要把贫道抓走就烧高香了。”
第2259章 青梅竹马的恋人
“兰查!你这说哪的话?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不管你们海家犯了事没大罪,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不都是多尔衮在捣鬼吗?我岂能抓你?”到底是多年的兄弟。纳苏肯对他这位好兄弟依旧念念不忘。只是兄弟哪都好,可怎么就抢了自己的女人,这未免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他正在想怎么开口去问,岂料,依兰竟径直跪了下去。依旧如同数年前那个海家陪读侍女一般待他恭敬。
“贝勒爷!奴婢见你无恙也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这几年来,我与纳苏肯多方打听,派出无数家丁几次南下江南去寻,都没有找到你。奴婢还以为……还以为你已经……呜呜呜……”她说的真情流露,倒不像是在撒谎。
“依兰,快起来,你现在早已不是我海家的家奴,你们白佳氏也不是汉军旗了,你们现在是满人,而且你贵为纳苏肯贝勒的福晋,岂有跪我这个道士之礼?快快起来,我受不起!”海兰查赶紧把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这一跪,彻底消除了他心中对她的芥蒂,也彻底让二人之间两小无猜的那份情愫粉碎。
“不!您永远都是依兰的贝勒爷,依兰做牛做马也难报贝勒爷大恩!”白依兰是个好姑娘,一直念着海兰查的好,当年说是奴婢,但海家待她却也如亲闺女一般。甚至下人们见了她都一口一个小格格喊着。
“依兰妹子莫要再如此说了,以前是以前,就算是以前你也是我海兰查的妹妹,海家从没有把白家人当成下人过。而现在贫道道号龙毓,龙毓乃是出家之人,尘世间的恩怨早已隔断,更是受不起兰福晋的跪拜!”龙毓真人尽可能的收起思念的情怀,往日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纵然他现在没有蓝梓晨相伴,他也不可能再跟白依兰走到一起去。
人家白佳氏现在乃是八旗子弟,他呢?他是个道士!是龙毓真人,岂能娶了八旗的格格?再者说了,人家现在已经嫁做人妇,只当儿时的婚约是两个孩子玩笑过家家吧。
只是心底里,龙毓其实还是放不下,人吃五谷杂娘哪有不生凡念的道理?从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好到什么程度?甚至都到了十岁了,俩孩子还在一个澡盆子里洗澡呢!再次相见,难免尴尬。
“兰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你放心,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你我两家本就有交情,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你,只要我纳苏肯还是贝勒爷,这盛京城还没换主子,这里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本贝勒爷倒要看看,谁敢说出个不字去?”纳苏肯还真讲究,他是个粗人,没什么心眼。
“呵呵……多谢贝勒爷美意,恐怕下不为例,龙毓不会再回盛京城了。只要二位故友日子过的好,贫道又有什么好惦记的呢?贝勒爷需要谨记,你从不认得一个叫海兰查的人!海家与贝勒爷府上也从无关系,这样于你于我都有好处。”龙毓真人淡淡笑道。
“兰查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我纳苏肯是怕事的人吗?哎哟,快别说了,跟我走!回府,本贝勒爷要为好兄弟接风!”
龙毓赶忙推开他的大手,这怎么跟人家走啊?回到贝勒府中,怎么相处?人家媳妇儿是自己两小无猜的小情人,这不是胡闹嘛!
“好了好了,贝勒爷,其他的先不谈,既然你我是故友,说吧,我方才在后殿中听得怎么个意思?你们是来求……求子的?”
一说这话,兰福晋羞涩地低着头不敢说话。毕竟面前是于自己曾有一直婚约的前主,这等儿女私事怎好意思在人家面前提?
“兄弟,多年不见,真了不得呀,如今摇身一变好像成了大道啊?连太清真人的内殿都可自由出入?那没准兄弟你还真能帮上我俩呢?帮我俩求求太清真人吧。我们两口子成亲已经两年了,可你看,兰福晋肚子瘪瘪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愁死我了!我都求菩萨告奶奶也没用,这不,听说太清真人乃是咱关东第一道,想求个方子。”粗人就是粗人,说这种儿女私房事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无量天尊,恐怕要让二位故友白跑一趟了,不瞒二位,太清真人的确已经圆寂。不过,若二位信得过龙毓,贫道愿为你们想想法子,只是……只是这几日怕是太清宫中会有变故,二位回去静候,待贫道处理完太轻真人的飞升大典后,自会去贝勒府上叨扰。”
龙毓不愿让他们多在这儿逗留,如果没算错,过不了多久白翼君就会找来。这千年大鹏鸟本领非凡,到时候凭自己的本事能不能降服还说不定呢,万一再连累无辜怎么办?
贝勒爷和兰福晋又跟他寒暄了几句,然后嘱咐他一定要去府上!你要不来我们夫妻俩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临走的时候,大大咧咧的贝勒爷一直在前边叫嚷着,他媳妇儿兰福晋走在后边,偷偷回手塞给龙毓一个纸条。龙毓这个尴尬呀!扔了吧……不好,不扔吧?人家都是有夫之妇了,这算怎么回事啊?自己一介明道,岂能做这等勾当?
有了纳苏肯贝勒爷帮忙挺管用,贝勒府上的兵丁一嗓子,吓的跪在山道上的那些虔诚信徒一溜烟似地跑了。
“兄……真……真人,以后在盛京城有什么麻烦只管提我,这是本贝勒爷的令牌!盛京城方圆五百里内,见令牌如见人!不管是官道上还是江湖上,绝无人敢阻拦真人!”纳苏肯留下自己贴身令牌辞别海兰查。
他俩走后,龙毓真人心里这个别扭呀,此行盛京城本不想去见老熟人的。他们海家属于最早盛京城的贵族,能没有关系吗?认识的人多了,终于海家的那些门客和参军也有不少,只是龙毓已经出家为道,再不想与曾经的故人有什么瓜葛!不是他现在有了道行后嫌弃人家,而且怕自己是有罪之身连累了人家。
第2260章 妖王赴约
这下可好,机缘巧合在太清宫中碰到了纳苏肯,这家伙虽不至于害自己去告密,但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大嘴巴。看来自己得赶紧处理完太清宫的事马上离开,要不然就走不了了。
“无量天尊!孽缘呀!孽缘呀!”龙毓返回道观中,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打开兰福晋留的那张字条。
打开后一看,有些诧异了。字条上分明写着“兄长莫要管尘事,速速离去,迟则生变!”
什么意思?不让他管纳苏肯贝勒爷的事?让他赶紧跑?难道纳苏肯会告密嘛?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刚才就可以让一队兵勇抓了自己去呀?而且字里行间听得出来,纳苏肯对他的这份兄弟情中绝无掺假,说的是情真意切!
龙毓真人就算再聪明也想不透这张字条里的意思。不过不管自己现在是否身处险境都不能走,如果他走了,恐怕以太清子现在的身体情况,那千年大鹏鸟白翼君来了,他的仙骨可就保不住了。一旦仙骨遗失,那天底下就再没人能治住那妖精了!
再者说了,就算纳苏肯嫉妒自己与兰福晋有两小无猜之情起了杀心,他现在可是今夕不同往日了,就那群废物清兵?来多少死多少!他已经恢复了修为,九级盗魂*足以秒杀千军!
他自己坐在大殿的蒲团上闭目养神,太清宫中的小道士们也不敢打扰,立在左右伺候着。说着话就到了后半夜,城外荒山野林中黑的好似一滩浓墨泼洒而下似的。外边亮着的那几盏红灯笼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天顶上没有星星月亮,而且山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静的可怕。
道观大殿屋檐上的铜铃铛哗啷啷响着,没有风,铃铛就这么摇动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群小道士们吓的左顾右盼哆哆嗦嗦站在大殿里直皱眉头,想上来问话,又不敢。
“无量天尊,诸位道兄道友,天色不早了,诸位不必再陪贫道,早些安歇去吧。”龙毓慢慢睁开眼站起身来说道。
“真人……可……可您还没有说?那个……我师傅留给您的那封信?”闹了半天,所有太清宫中的小道士都等着听这个呢。
“诸位无需多问,该说的时候贫道自然会说,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诸位去休息吧,今夜天寒,诸位各回屋中需紧闭门窗,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谁也不许走出半步!听见了吗?”龙毓真人不怒自威,他现在就是太清宫最高的权威,小道士们排列在一起,慢慢退出。
双手抱拳道:“谨遵龙毓真人嘱托!”
龙毓真热推开大殿门,反身朝后殿走去,头顶上的铜铃叮叮当当地回响着,但空气中一点风也没有。龙毓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后殿上,月影乌瞳兽趴在房檐上,瞪着一双幽绿的眼睛滴溜溜直转。这小家伙别看跟猫差不多大,可却比猫要聪明数百倍,明明已经感觉到那东西的气息,但没有龙毓的命令它绝不会发出吼叫。
咣当一声,龙毓推开了后殿大门,两山木门大敞四开,后殿中闪烁着昏暗的烛光,太清真人的尸体倒在床榻上被烛光照的脸色蜡黄毫无生气。突然,背后一股狂风吹了进去,险些没把那盏长明灯吹灭。
龙毓还是没有理会,迈入门槛,直接跪了下去,然后闭着眼睛,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那东西就在附近了,他也在观察自己,现在他们俩比的就是耐心!
龙毓不动声色,双眼紧闭,口中默默念诵着往生经,任凭那阴冷的狂风吹打在自己背上。
道观中静悄悄的,那群小道士也不傻,眼看着天生异象,再没人敢露头出来观瞧,一个个早就钻被窝里去了。
渐渐的,外边的狂风停了,只是那如浓墨一般的黑夜依旧死寂。
哗啷啷……哗啷啷……突然,太清宫中所有房檐上悬挂着的铜铃铛竟然同时坠落下来摔在地上。与此同时,黑猫那诡异的双眼也不知在黑夜中看到了什么,嗖地下跳了下来爬上了龙毓真人肩膀。它喉咙里不安地发出呜呜声音,好像是在警示龙毓危险来临。
龙毓摩挲摩挲它毛茸茸的小脑门,这才安抚下它不安的情绪。
咔哒……咔哒……咔哒……后殿外的石阶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有人正在靠近,从那人的脚步声中可以听得出来,来者十分自信,而且极有目的性,就是奔着太清子这具尸体来的,绝对不是太清宫中的小道士和居士们。没有龙毓的命令,不管是道观里的还是道观外的,绝对没人敢妄入后殿半步。
“来了?”龙毓真人闭着眼睛问道。
“哼哼……”背后那个声音闷哼回道。
他就觉得背后人站在身后没往里走,那人应该只是双脚站在后殿门槛外边呢。
“怎么?白翼君怕了?”
“哼!真人诚意相邀本王岂有不来之礼?”身后的果然是那千年大鹏鸟。
“既然来了为何白翼君不肯进来?难不成白翼君是怕贫道吗?呵呵……没想到你这只千年修为的大鹏鸟竟然怕我一个十九岁的小道士?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哈哈……”龙毓放声大笑,站起身来,立在左右,伸手做出有请的姿势。
白翼君今日头戴翎羽冠,身披千羽袍,脚踏祥云靴,手中摇着一把潇洒的折扇,这白面妖王好不威风八面!
虽然白翼君今儿打扮的挺神气,可接下来的动作可是有点让人大跌眼镜了,他贼头贼脑地望着后殿尽头床榻上的太清真人,抬起一只脚想迈进来,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敢进来。
他是怕龙毓与太清真人合起伙来诓骗他,一个太清真人已经够厉害了,现在又多出一个神秘小道士和一只月影乌瞳兽,这三人合起手来对付自己,那是吃不消的。
“小道士,本王问你,太清子真的死了吗?”他又问道。
第2261章 太清子复活
“白翼君是不相信贫道的话,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呀?”龙毓淡淡答道。
白翼君十分机警,可不信龙毓这套,眯着眼睛望着殿中床榻上的尸体。它本是一只大鹏鸟,天上的鹰禽视力惊人,远超人类视觉数十倍,它的双眼能看到寻常人无法观察到的东西。只见得太清子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死气,而且太清子身体瘦弱干枯,皮肤泛黄,一脸的死气沉沉。应该不会错吧?
想到这儿,他这才放心迈步进来。
就在他前脚迈进后殿门槛的一刹那,突然龙毓真人轻轻甩动道袍长袖,哐当一声,身后那两扇厚重的木门关上了。白翼君明显身子一怔,但想了片刻又继续朝前迈步走向太清子的床榻。
关门就关门,这小道士才19岁,修为再高也不一定是它白翼君的对手。
那根仙骨对它的诱惑力太大了,以前还好,反正这黑风山是它的,手下小妖无数,慢慢修行呗,不管是太清子还是空灵道长,想除掉自己都绝非易事。可自打几个月前娶了媳妇儿,那就不一样了。记得在接新娘的那天,白翼君就露出耙耳朵的潜质了,不是妖王惧内,实在是它娶的那个媳妇儿法力深厚,又通天之道。那女妖的本领之大难以想象,就算是二郎真君下凡恐怕一朝一夕之内都难以收复她!
至于那女妖为何如此厉害,为何又要下嫁给它这个窝囊的黑风山妖王,其中自有隐情,咱们往后慢慢再说。
甭管是妖还是人,怕媳妇儿好说不好听,谁愿意整天被媳妇儿呼来喝去的?还不是本领不济嘛!真要是得了太清子的仙骨还至于怕媳妇儿?他也是心存侥幸,明明知道这里边怕是有人做了文章,可还是愿意堵上一睹。
“黑皮呢?你这小道士杀了黑皮?”白翼君问道。
“对,是贫道的黑猫咬死了妖王的军师。”龙毓真人也不想瞒他。
“哼!本王没时间跟你这个小道士浪费时间!不过你最好学聪明点,本王不是那铁皮兽,就凭你这点小本事想杀我恐怕太难了!”说着话,白翼君大步流星地朝床榻前走去。
龙毓抱着肩膀也不说话,靠在后殿一根柱子上就这么笑着看着他。月影乌瞳兽弓着背,身子压得很低,四只爪子里锋利的爪牙已经伸了出来,随时都准备冲上去扑咬它。
白翼君站在床榻前看着太清子的尸体,几番辨认,最终确认太清子已死的事实无异!这才壮着胆子坐在了床榻边,似模似样地口中嘀咕着那些缅怀太清子的话语来。
“真人啊!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呀?你我好歹也算是邻居,这么多年来,一妖一道相处和睦,您从来不以大欺小****我们黑风山的妖族。如今您就这么走了,日后本王又少了一个挚友呀!”说的情深意切,却不知到底有没有一句是掏心窝的话。
龙毓真人注意到,妖王说话的时候,它的双手一直想方设法凑近,扒住了太清子的尸体上。估计是想把尸体翻过来,要不然没法取太清子的仙骨。可毕竟龙毓和黑猫就在跟前,又不好做的太明了。
“真人啊,本王知道您一辈子都爱干净,您马上就要飞升了,你我相交一场,本王必须亲手为真人洗去凡世间的糟粕。”这妖精随手拎着一罐子白酒,一边说,一边起开了盖子,顿时美酒香气飘了出来。
“呵呵……”龙毓淡淡笑着,看着他自导自演的小节目,不用说,他肯定是想趁着给太清子擦身子之机偷了太清子的背上仙骨。要么怎么说,畜生就是畜生,就算心智再聪明,在人的眼中它们永远都是愚笨的。
太清子都瘦成了皮包骨,也就是六七十斤的分量,那还不一抬手就给翻过来?白翼君把尸体翻过来,脱下太清子的外衣道袍,用一块棉花沾着坛子里的白酒就给尸体擦拭,他的手慢慢朝后脊梁骨滑了下去,然后一边擦一边暗自发力,寻找着那根皮下仙骨。
世人皆知成大道者背上生有一根仙骨,但却从没有人看到过这跟骨头,也不知道这跟骨头该长在哪里,可后背就这么大,他用手摸了半天依旧没找到仙骨的踪影,这下白翼君可有点着急了,心想莫不是太清子的仙骨已经传给了这个小道士?不应该呀,仙骨哪能转赠给活人呢?普通的凡人没有慧根,就算得了仙骨也没用啊?
他回过头皱着眉看了一眼正微微笑的龙毓真人。
“白翼君可是在寻太清真人的仙骨啊?呵呵……”龙毓早已识破他的手段,问道。
“仙骨?什么仙骨?本王不知你这小道士说的是什么。”他自知理亏扯谎道。
“哼哼……白翼君!你这千年大鹏妖好大的胆子,与你那妖妻二人合谋加害于太清真人!你可知罪!”龙毓真人托着手中月华仙尘厉声喝道。
妖王白翼君回头过来,脸上露着不屑,他就知道太清子和龙毓没有那么好心,自己乃是妖身,他们是斩妖除魔的道士,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主动邀请自己?果不其然,看来是给自己下了个套!
“小道士,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罪?什么罪?哈哈……我是白翼君!连太清子老道都奈何不得本王!你又能如何?我看今夜这盛京城中又要平添一具白骨了吧?”他自然不把龙毓真人放在眼里,龙毓太年轻了。别说他了,恐怕放在外边,任何人见了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人,都不会把他跟斩妖除魔的大道联想到一起去吧?
白翼君正说着话,突然就觉得背上被一只苍老的大手掐住了。
“啊?”他大骇,定睛一瞧,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太清子竟然站了起来,右手正扒在自己肩膀上呢。
太清子脸上面无血色,浑身干瘦好似一具死尸,一双灰色瞳孔中射出慧光。
“白翼君,我们又见面了!龙毓刚才所说非假,你可知罪呀?”太清子张口说道。
第2262章 妖王发飙
白翼君一脸的惊愕看着太清子老道,这……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数日前他挨了自己娘子一掌,怎么可能活下来?再说了,刚才分明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生气,怎么可能就这么活过来了?
“你?你?太清子?你……你真是太清子?”他想站起身逃跑,却被太清子一只如同鹰爪的大手死死掐住,根本动弹不得。
“无量天尊,有劳龙毓真人了……”
话音作罢,就见龙毓真人挥舞手中月华仙尘,顷刻间,昏暗的后殿中泛起无数道耀眼夺目的仙芒来,无数道仙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彩色大网,彩色大网从天而降,结结实实把白翼君罩在其中。
“放开本王!本王从不作恶!太清子!你个老不死的!你竟然暗算本王?难道你不怕我娘子回来找你算账吗?”他使尽浑身解数想挣脱月华仙尘。
但这月华仙尘乃是空灵道长所留,乃是斩妖除魔的无上法器,他的法力越高强,丝网缠的就越紧。一片片羽毛从他身上掉落下来,白翼君的后背已经被彩色巨网勒出无数道血痕,疼的他龇牙咧嘴直叫唤。
“多谢龙毓真人成全了贫道,若不然,贫道当真是死不瞑目呀!”太清子盘膝坐在床榻上,俨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无量寿佛,太清真人不必客气,斩妖除魔乃是我道门中人的本分所在。这千年大鹏鸟遗祸人间,占据黑风山多年早已成当地祸患,借此良机你我联手除掉它也是善德,就算是我送给真人飞升的一件大礼吧。”龙毓真人客套地说道。
“哈哈……这可真是件大礼呀!那老道我就受之无愧咯?上去后见了你师傅我也有话说了,这可是他徒弟孝敬老道的哟,哈哈……”太清子笑的愈发无力,眼神中流露出的光芒愈发的暗淡下去,这次已是真正油尽灯枯了。
“白翼君,你可知罪?贫道最后问你一次?”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妖王面门上啪啪啪连敲三下。
这三下打下来虽然劲儿不大,可每一下打的哪里是他的脑袋,分明就是他的灵魂,这让白翼君痛苦不堪,灵魂中仿佛地动山摇一般。“真人……真人……饶命!饶命!你让龙毓松开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我马上走,飞回天上无人之境继续修行就是!再也不敢踏入中原半步了!”他苦苦哀求着。
“龙毓,你说老道我该不该再给他这次机会呢?”他笑着问龙毓。
龙毓说,依我之见,妖性难驯,真人万万不可信他!
“世间生灵都有其灵性,方才老道试着为他开了灵窍,也不知这千年大鹏鸟是否已经顿悟。他已有千年修为,实属不易,这样吧,龙毓呀,看在老道我的薄面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太清子慈悲为怀,以善渡世间万恶。此乃大道之义。
“好吧,既然真人如此说了,贫道暂且就信他一次!”龙毓心中默念道咒,轻轻甩动月华仙尘。就见死死缠住白翼君身上的那张彩色巨网突然飞了起来,化作无数率仙芒缩回到月华仙尘中。
“哎?没事了?不疼了?哈哈……不疼了啊?”白翼君晃荡晃荡身子,身上的白色羽毛直往下掉。
面前的太清子越来越虚弱,脸色也越来越白,俨然已是生命倒计时。这千年妖王看在眼里,心中窃喜。后背突然一挺,就见从他背脊上生出一对巨大白色羽翼。那巨大的翅膀展开后足有四五张有余。
他拍打着双翼,顿时后殿中狂风大作起来,飓风嫌烦了所有陈设,刮的连龙毓都睁不开眼啦。龙毓不停地用手中月华仙尘抵挡着飞羽的袭击。
后殿中无数片大鹏白羽从它翅膀下飞出,片片白羽直要人性命,打在墙壁上立刻镶入,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尖刀似的。
“哈哈……哈哈……你个牛鼻子老道,想跟这个小道士合起伙来算计本王?本王又千年道行,本王吸了黑风山妖龙的妖魄!就凭你们俩?哼哼……都去死吧!去死吧!”白翼君怒吼着,身体飘在半空中疯狂地旋转着。无数片白色羽毛仿佛暴雨梨花针一样铺天盖地地飞洒到四面八方,把这间偌大的后殿打的千疮百孔。
再看心善的太清子老道,浑身上下都没有好地方了,脸上,胸口上,手上,腿上,全都插满了锋利的白羽。他双眼圆瞪,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善念慈悲竟然成全了这个妖精。
“孽畜!贫道就不该放了你!”龙毓躲在后殿一根施主后气的浑身都哆嗦。
半颗中过去了,后殿房顶都塌了,再一看,这间钳床白口的道殿,都没有好地方了。太清子老道坐在床榻上,身上插满了白羽,已然仙逝,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哈哈……哈哈……小道士,本王在黑风山等你!想报仇只管来吧!”白翼君展开双翅高高飞了起来狂笑着。
突然,这时就见大殿中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一个黑影,那黑影速度极快,它凌空飞起已经三米多高了,那道黑影高高跃起,一下冲了上去。小家伙不大,可力气却不小,竟把成人高矮的白翼君在半空中扑了下来。
就见月影乌瞳兽双眼中射出令人胆寒的凶芒,它的尖牙咬破了白翼君的血肉,鲜血顺着他后脊梁就往外淌。
这还没完,月影乌瞳兽两只爪子锋利无比,好似两把利刃似的,一下下抓挠着它背后的双翼。妖王背后血肉模糊不堪,疼的他嗷嗷直叫,大吼着在地上直打滚。
他到底个头大,力气也比月影乌瞳兽大许多,最后还是把月影乌瞳兽甩掉了。黑猫在半空中滚了几个跟头重重地摔在地上,不过这小黑猫天生性情暴虐,好战好斗。忍着剧痛又站了起来,张着嘴露出一嘴锋利的小白牙冲着白翼君怒吼着。
“喵呜……喵呜……喵呜……”这哪里是猫儿的吼叫,每一声都是地动山摇之势,好似猛虎下山一般。
第2263章 太清宫的继承
白翼君背后鲜血淋漓,他挥手摸了摸,疼痛难忍。试着再拍打翅膀已然飞不起来,双翅下的软骨都被黑猫挠断了。
刚才黑猫也摔的不轻,嘴里都已经往出吐血了,可这小家伙好战,依旧不服气,这就是月影乌瞳兽。甭管是妖还是人,碰着狠茬子了肯定都先认怂,再找机会报仇,又或者直接被对方的杀气所征服。可月影乌瞳兽不是妖,它是灵兽之祖,它从来不知道输字怎么写,对手如果比自己恨,那它就算拼了命也得跟对方同归于尽。
“小家伙……你疯了吗?快回来!”龙毓见黑猫要与白翼君鱼死网破,赶紧把它抱了回来。这一摸,后脊梁骨头都摔断了。难以想象,它刚才是如何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的。不愧是灵兽之祖,也难怪当时封神的时候,没有把这小家伙带上天庭了。这小家伙要是发起狂谁拦得住呀?
“呜……喵呜……喵呜……”月影乌瞳兽不肯作罢,趴在龙毓怀里依旧呜呜咆哮着。
它做的已经足够了,白翼君折了双翼就相当于砍了双臂,在陆地上他再有三头六臂也没用!现在依然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龙毓……龙毓……救我……救我……本王知错了!别让你的猫咬我了……我……我不想死!”要不咋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呢?
他修为再高可月影乌瞳兽打架根本就不讲道理,也不跟他施法的机会,那尖牙利齿就是黑猫不可侵犯的武器,世间没有任何生灵可与之匹敌。
“你这孽畜,杀了太清真人还想活命吗?”龙毓抽出寒血宝刃一步步走上前来。
“住……住手……龙毓……莫要害他性命!”岂料,太清子竟然说话了。
他的身上插满了白羽,颤抖着双唇,声音十分虚弱。其实不是太清子生命力顽强,因为他体内还有仙骨镇着阳气,只要肉身不灭仙骨不断,就没人能杀得死他。
“真人!你难道还要为这孽畜求情吗?他不配!他妖性难驯,留他在世上乃是祸患呀!”龙毓苦口婆心劝道。
“无量天尊……白……白翼君……你……你是想死在龙毓手里,还是愿意跟……跟老道我上天去呀?”他虚弱着问道。
那还用说嘛?上天谁不想啊?天上神仙混的最差的莫过于给老神仙们当坐骑神兽了,可那也能沾上仙气,总好过惨死在这个小道士的利刃下吧?真要是下了地狱,他就魂飞魄散了。
他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太清子满意答复。
龙毓看的是真真切切,这时,就见太清子老道插满白羽的右手伸到自己小腿处,然后也不知怎么鼓弄了一下,突然就从自己小腿下抽出了一根大概半尺长的骨头,这跟骨头金灿灿的,前端十分锋利。是他的仙骨!他的仙骨跟其他人不同,竟然长在小腿上,难怪刚才白翼君找了那么半天也没寻到了。
“啊?真人……不要……不要……这次我真的知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白翼君苦苦哀求着,跪在地上如同小鸡啄米般给他磕头。
可来不及了,他已经答应了太清子岂有反悔的道理?再说了,如果太清子不这么做恐怕他就得被龙毓宰了。
太清子高高举起手中仙骨,猛地扎了下去,正好扎在白翼君后背双翅中间。
“啊!!!!!!”一声凄惨的吼叫,妖王登时就被剥了妖骨,疼死了过去。
龙毓跪在太清子面前潸然落泪,这一次恐怕太清子老道怕是真的活不成了,他耗尽自己最后的修为把白翼君引来,为盛京百姓除去祸害。而且他也到了大限将至之时。
“龙毓……老道我终于要去见你师傅了,呵呵……也免得他在九天仙宫中寂寞,到时候我们俩又能在一起下棋畅饮了。”
“真人……现在您是要晚辈恭喜你还是……呜呜……”这一刻,龙毓仿佛又看到了师傅临死前的那一幕。又一个故人要离开自己了,本想着日后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请教太清子的,他也走了,日后真的就只有靠自己悟了。
“孩子,记住,阴阳双修也未尝不可,但切莫让邪念压住自己的善根。你这孩子身体异于常人,稍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日后没有了老道我和你那贼道师傅,你千万遇事要三思而后行啊!若是误入魔道那就是万劫不复,连我都帮不了你!切记!切记!”
龙毓跪在地上哭泣道:“谨遵真人教诲!晚辈绝不会做违背天意之事,定然完成师傅与真人斩妖除魔之大业,振兴我道宗玄门!”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呵呵……哈哈……”太清子老道放声大笑,脑袋一耷拉,终于咽气了。
龙毓守着太清子的尸体到天明,也算是送他最后一程了。大概到了凌晨天要亮的时候,他本来正念往生经呢,却觉得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做了个梦,他梦到太清子跨下骑着一只苍鹰冲破云霄而去。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残破不堪的后殿中只剩下一具道骨金身和一根黑漆漆的妖骨!
这块妖骨就是白翼君留下的,白翼君千年修为都集中在妖骨之中。只是,以现在龙毓的修为还不知如何能把这妖骨中的修为提炼出来为自己所用。
他叫来太清宫中的其他小道士和居士,把他们师傅太清子的道骨金身还给人家,又当众宣读了太清子留下的手札。指定下一任太清宫宫主乃是苍不笑。
这位苍不笑书中从未提到过,在大剧情中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不过在阴阳玄道这部分段子中却不得不说一说了。
苍不笑,乃是苍字辈的,是太清子众多门人之一,但却并不是最得师傅欢心的。在太清宫师兄弟中,他排行比较靠前,拍老三,但是却并不因为他这个三师兄辈分高得到其他师弟的倚重。
第2264章 第一百零死回苍不笑
咱一听他这名字就知道了,这道士不苟言笑,不管遇到什么事,脸上从来都是面无表情。而且他还不随大绺,不拉帮结伙。太清宫门人多,太清子的徒弟就好几十号,下边还有徒孙,还有居士,加在一起都得三百多号人,要不咋说人家太清宫是关东第一观呢!
人到哪了都愿意抱团,或者是三五成群,或者师兄弟上下十来号牵扯在一起,反正终究为的就是那些私欲。没有太清子时候还可以,可太清子这边刚一病倒,道观中的这些小道士就开始作妖了。有的甚至为了争夺观主之职大打出手。
唯独就这个苍不笑中立,一天天就贵在后殿前给师傅念往生经。
师傅不待见,所以自然学的本事也不多,别说降妖除魔了,恐怕苍不笑在太清宫这么多年就学了唱经和画符这点小本事。
当然,传位苍不笑并不是太清子的意思。太清子躺在床榻上一点只觉都没有,哪还能写什么遗嘱?全都是龙毓真人代笔,他看上谁就是谁!他觉得,作为一个道士,没有本事可以慢慢学,但若是心术不正那就没救了。太清宫中不乏一些资质聪慧根骨极佳的小道士,但这些道士心术不正,若是日后让他们当了太清宫宫主,估计这关东第一观就要沦为一个商业场所了。
“苍不笑,你可知贫道为何钦点你来做这一观之主吗?”龙毓盘膝坐在三清殿前,双目紧闭背对着他问道。
“真人……这不是我师父的意思吗?小道真的不明白,师傅向来不待见我,怎么突然传位于我?”他自然不明白。
“不是你师傅,是贫道!苍不笑,听说你也是满人?听说你出家前身上有人命官司吧?”龙毓真人神机妙算,既然选了他做太清宫之主,私底下早就算出了他的一切。
“啊?真人……您……这……这不是师傅手札?方才您当着众位师弟面宣读的难道是假的?”
“真亦假来假亦真,凡世间又有多少是真的呢?贫道说它是真,它便是真!苍不笑,你还没有回贫道的话!”龙毓真人一摆手,身后三清殿的大门哐当一声合上了。
殿外跪着数百道士,大伙当然不服这个三师兄了,不过有龙毓真人在这儿,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想来,如果龙毓前脚走,这群小道士估计是要好好教训一番三师兄,并把他赶出太清宫了。
“不敢有瞒真人,小道听说过真人的本事,知道您是空灵道长关门大弟子,您神机妙算!没错,苍不笑俗名马昂,乃是八旗马佳氏之后。全因失手犯了人命官司,这才躲进了太清宫出家为道。”
“呵呵……”龙毓真人淡淡一笑缕着胡子说:“你确定是失手杀人?不是有意杀人?肃亲王一家72口人命难不成都是你失手杀的吗?”
此话一出苍不笑脸都绿了,心道他是如何知晓的?就算是会鬼谷神算,又岂能算的这么清晰?连杀了谁家多少口人都算的出来吗?
“真人……这……这您是如何得知?”他跪在地上问道。
龙毓说,杀便杀了吧。如果你不杀,此次贫道回盛京也不会扰了肃亲王。这肃亲王向来飞扬跋扈,欺压良善百姓,手中做下恶事不计其数。
肃亲王是皇太极在位时的一位王爷,但他并非努尔哈赤的儿子,而是皇太极娘家的一个亲子,后来因为屡立战功被封为亲王。肃亲王平生作恶无数,仗着有皇太极撑腰,朝中无人敢拿他。以至于,后金帝国时期,他肃亲王在盛京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们怨声载道。后来,他竟变本加厉,欺负到了海家头上。有一次上早朝,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骂戈尔泰贝勒,原因竟然只是昨夜他过大寿,戈尔泰贝勒没有到府上送礼。
后来,海家都被打入天牢,多尔衮入了关内把那些八旗贵族全都带去了京城做大官。偌大的盛京城,武有纳苏肯,文有肃亲王。这二人俨然已经在盛京城中只手遮天。
肃亲王更加变本加厉,马佳氏便是盛京城中的小官。因为其他手下全都给他送礼,唯独马家人不给他送礼,他竟找了个由头,把马家人的官职削去,把老太爷发配充军,把大公子调去西北做城防百夫长。这还没完,马家十来号女眷全部被他所霸占。
马昂当时正是气血方刚时,从前线回来后,知道家人受辱,竟一气之下带着马家的家丁冲入肃亲王府斩尽杀绝一个活口都没留。
犯下命案后,他知道多尔衮定然不会放过他,于是让其它家人大隐于市,自己则出家做了老道。
龙毓真人咋知道的这么透彻?可不是用鬼谷神算算出来的,而是昨日他见了故人纳苏肯贝勒时候,他偷偷告诉的,要不然他肯定要去再找肃亲王报仇!
“真人明鉴,肃亲王府中上下72口人全是我一人所杀,与我马家并无关系。小道已然出家,罪不累家人!”他以为龙毓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出家人,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都是慈悲为怀。一般是最不愿意收留这些有人命官司在身的。一旦官府查下来就不好办了,尤其是现在人家大清已经一统中原了。满人八旗为上等人,他们汉人都是下等人。想杀你们根本不讲道理。
“呵呵……好!好!好!敢作敢当,你是条汉子!不过恐怕那72条人命全然不是你一人所为吧?”龙毓笑道。
“这……不!不!就是小道一人所为,与其他马家人无关。”他神色紧张,生怕连累家人。
龙毓一步冲了上去抬手就打,他下意识扬起胳膊阻挡,岂料龙毓这一掌只是虚招,一晃而过,没等反应过来呢,左手以掌化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龙毓外功不是很厉害,他最拿得出手的是轻功和千里一夜行,可就是这样的三脚猫功夫竟也能把他打败,可见刚才他所说不实。
第2265章 赴宴
“怎么?你就这点功夫还能杀了肃亲王家72口人?且不说别人,那肃亲王乃是多尔衮钦点巴图鲁封号!他力大如熊体壮如牛,就凭你这点小能耐都近身不得!”龙毓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我……我……事到如今,要杀要剐单凭真人一句话,小道士别无他求,只求真人不要把此事告诉官府连累我的族人。”他低头不语。
“哈哈……好一个有血有肉讲信重义的汉子!我告诉你,若是刚才你出卖了家人,我龙毓断然不会留你!好,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太清宫宫主!苍不笑,你来看,这是何物?”
说这话,龙毓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这书看外皮好像是很普通的经书,不过苍不笑接过翻开两页竟发现,书中记载的全都是一些武林绝学,有些甚至已然失传数百年。
“真人……这……这我万万不敢收啊!这不是你们玄妙观武学宝典嘛?这是空灵道长所创呀!”苍不笑是个君子,赶紧把书还给龙毓闭上眼睛不敢窥探分毫。
龙毓说,你先别记着拒绝我,这偌大的太清宫也是个是非之地,你一无根基,二无道法,三无武功岂能立足?若是贫道没说错,我前脚走,后脚你就得被你的师兄弟们赶出来。你师傅创立太清宫二百多年,可不能挥之一旦。我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上百个门人中,只有你的眼神中透露着清澈,除了你,其他人都有私欲,若是把太清宫交给他们,那我愧对于太清真人的临终之拖。
“您……您是让我练上边的功夫吗?”他惊道。
“没错,我们玄妙观的功夫重内修,而非内功,所以练这些功夫无需太久,就能有所小成。你放心吧,这几日内你专心练功,贫道暂时还不会离开盛京城,那些道士们也自然不敢为难与你。”龙毓原来早就为他打算好了。
苍不笑一听,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真人大恩大德,马昂无以为报,这一辈子……不,从今儿起,生生世世马昂愿追随真人左右马首是瞻!如果有半点私欲,天地难容!”
“好了好了,苍不笑,你年纪比贫道还大些呢,可不要发这种毒誓,这一世的事都说不好更何况下一世呢?贫道独来独往惯了。我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更多的也是想让你们太清宫继续传承下去,不要断了香火。”
龙毓并不知道,这铁打的马家汉子,方才那一句话可绝非凭白玩笑。就是这一句誓言,让马家人追随阴阳玄道数百余年,以至于后来阴阳玄道神秘失踪后,1950年以后,马家人还是没有背弃先祖誓言,依旧追随着阴阳玄道后人,那可真是生生世世永不离弃!
龙毓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马昂这么好?要知道,这本武功秘籍上的功夫他都没练全呢?怎么就舍得凭白送了出去?其实诸位想想,在那乱世之中,龙毓身世多可怜?明明是镶蓝旗旗主海家的小贝勒爷,原本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可却无端卷入了皇权恩怨中,一家人无辜惨死,16岁少年郎不得不出手杀人逃出老家,远赴两千里之遥的江南隐居起来。
放在现在,设身处地去想,现在的孩子有几个能做到的?可人吃五谷杂粮,又怎能没有情感?面前的马昂不也正是两年前的他吗?而且马昂做了他做不了的事!人家可是亲手杀了恶人报仇了!再者说了,别看海兰查口口声声说自己恨满人,但他就是满人,骨血相连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只不过他这个八旗子弟是被爱新觉罗人排挤出来的。他又何曾不想过以前的逍遥快活日子呢?
马昂跟他的命运很像,同样是八旗后人,同样已成朝廷侵犯。所以龙毓见了他一见如故!对他百般信任!把师傅留下的秘籍都交给了他。
“真人小道懂了,必然不会辜负了真人的一番栽培!”马昂跪谢海兰查。
这时,外边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道士站在大殿门口喊:“龙毓真人,外边来了一个轿子,说是要请您去盛京城。”
“哦?贫道在盛京城中并无其他朋友,让他们回吧,定然是那些达官贵人,贫道不愿与官面上人有过多往来。”龙毓婉言拒绝。
外边的小道士又说:“回真人的话,来的人说他们是纳苏肯贝勒府上的。”
“哦?你等等,让他们在外边等贫道,我换身衣服随他们去。”龙毓念及兄弟情分,岂能不给纳苏肯贝勒面子?
纳苏肯贝勒是真给他面子,派来的轿子都是当年多尔衮赏给他的,上边是黄顶的,六个轿夫抬的,而且还派来自己府中兵士三十多个保护他的安全。
龙毓大摇大摆地钻进轿子里,被抬进了城。这下可了不得了,老百姓出来一瞅都认得这是纳苏肯贝勒爷的轿子,里边竟然坐着太清宫的道士?而且太清子都死了,那这道士身份得多尊贵?
贝勒府中早已备下美酒佳肴款待,府门口,贝勒爷和兰福晋亲自出门相迎。这阵势都赶上接待顺治帝了。
“兄弟,你可想死我了!快快快!进来!”纳苏肯掀开轿帘子,挽着龙毓的手就往府中拽。
“咳……咳……”他干咳两声。
“不不不,龙毓真人,龙毓真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来呀,放鞭炮!”贝勒爷赶紧改口说。一时间,贝勒府外噼里啪啦炮响震天。
进门的时候,龙毓注意到白依兰脸色不太好看,而且直冲他使眼色,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纳苏肯要借着酒席拿下自己交给朝廷?没理由啊?要抓早就抓了,何苦等到今日?何苦如此大动干戈?
兰福晋虽然得贝勒爷宠爱,可在那个年代,男尊女卑,男人们走在前边,她和丫鬟们低着头跟在身后,进了正宅会客厅,又得伺候贝勒爷和龙毓真人吃酒。
“你们都下去吧,本贝勒爷有些话要单独跟龙毓真人谈一谈。”
第2266章 纳苏肯的怪病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纳苏肯贝勒一摆手,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屋中也就只剩下他们三了。
“怎么样兄弟,菜还合口味吗?你是不知道,我特意请来了以前给你们府上掌勺的大厨,是不是有点小时候的味道了?”他端着酒杯敬了龙毓一杯。
“呵呵……有劳贝勒爷费心了,贫道本是出家之人,对凡世间美味再无留恋,不过能再吃上此等山珍海味还要多谢贝勒爷成全呀!”龙毓与他客套着,说的都是套话。
“哎哎哎?你还有完没完了?这儿屋里没外人,就咱三,别装腔弄事的,什么龙毓真人?狗屁!兰查,你我兄弟一场,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早在你回盛京之前,我这儿就得到密报了,说你在江南玄妙观以一敌千,威胁摄政王多尔衮,可有此事?”
“呵呵……千真万确!”龙毓喝了杯酒答道。
“摄政王虽在大萨满保护下逃出玄妙观,却身染恶疾,死在了半道上。如今虽然是顺治爷当政,可朝野上下兄弟依旧是通缉要犯呀!除了本贝勒爷,没有人能保你周全了。”他越说越不对劲儿,这话哪里是当兄弟该说的?分明就是在威胁龙毓。
“哦?那是不是贝勒爷现在一声令下,府中千军万马立刻就会把贫道擒了交给朝廷啊?”龙毓放下酒杯乐呵呵地看着他。
“那咋能呢?咱兄弟一场,小时候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跟我的兰福晋又是……呵呵……不提不提,喝酒!”他又仰起头干了一杯。
“贝勒爷,您喝多了,依兰扶您回去休息吧。”白依兰觉得丈夫越说越不像话。
“兰儿,我没喝多,今儿再见兄弟高兴,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本贝勒爷知道,小时候你们俩差点就结成连理。虽然我不算横刀夺爱,但想必咱们三人之间都心知肚明,兰儿心里还有你是不是?”别看他是个粗人,可这粗人粗中有细,当初他娶白依兰的时候,二人有过誓约,他跟白依兰说海兰查死了,你再惦记他也没用了,这才娶了人家。其实他当初也不知道海兰查死没死,要不这么说也骗不了美人。
“纳苏肯你喝多了,有些话不能说!”龙毓坐在他身边,按了按他的肩膀。
满人和蒙古族人都嗜酒如命,有的男人年轻时候,不但力气大,而且喝起酒来更是到了夸张的地步。当初满人酒桌上文化可丝毫不输给汉人,纳苏肯更是端起酒坛就能干了的主。喝的眼珠子都通红,酒意上头不免说出来的话就不走心了,想说啥说啥,口无遮拦。
“贝勒爷,您喝多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依兰面露羞色说道。
“兰儿……别……别管我……本贝勒爷今儿高兴!都两年不见好兄弟了,他竟然还活着?哈哈……这比顺治爷赏我黄马褂还高兴呢!来来来,再给我倒酒。”平时纳苏肯断然不敢跟福晋这般,今儿借着酒劲有点撒酒疯的意思。其实也是在龙毓面前摆谱,故意给他看自己的威风。
龙毓现在不比从前了,这两年多的修为让他成熟了许多,功夫也比从前了得了。一边喝酒,另一只胳膊伸到酒桌下边,用内力就把酒精全都逼了出来。师傅空灵道长说过,酒不是个好东西,尤其是酒后失德的,所以这几年来龙毓从不敢开怀畅饮。
纳苏肯喝多了,浑身燥热不堪,索性脱了铠甲,撕去内襟光着膀子,露着一身大腱子肉陪龙毓喝。他这一身伤痕累累,到处都是剑伤,可见这两年来他也为大清立下了赫赫战功,要不然也不至于得了这么份肥差。
龙毓隐约就见他右侧小臂下出现一条黑线,黑线顺着小臂筋络延伸而上,一直蔓延到大臂肌肉块上,然后顺着肩膀肌肉轮廓渗入皮下骨肉之中。
“这……贝勒爷,你胳膊这是怎么回事?”龙毓不是那些没用的郎中,有些病在那时候不好瞧出来,您想啊,没有现代医学设备,没有x光,还不能抽血化验,中医再厉害吧,也看不出皮下肿瘤之类的恶疾呀?
以前人咱翻看史书,好多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寿命都不长,有的三四十岁就死了。为啥?古代中医学的确发达,但是授业有专攻,中医学调理身子比较适合,真要是碰到了恶疾,就无从下手了。诸位看史书,康熙皇帝七八岁时候继位,当初顺治帝就这么一个靠谱的儿子适宜继承大统,那年小康熙生了恶疾,一群御医束手无策。
孝庄太后就说,天底下谁能治好我孙儿的病,立刻赏金万两加官进爵,就是这样,天下名医愣是没人敢揭皇榜的。诸位也需要问了,啥恶疾这么严重?天下名医没人能治?癌症吗?其实不然,就是普通的水痘。
在咱现代,一个人一辈子就起一次水痘,过去了就终身免疫了,那几天吃点药物,饮食上注意点就好了。可在古时候,起水痘就是要命的病了。小康熙爷躺在卧榻上连续高烧不退三天三夜,御医们就跟孝庄太后说老祖宗啊,准备后事吧。
不说孝庄太后哭成啥样,这要是小康熙玄烨真病死了,那爱新觉罗这一皇族血脉可就断了,可没招,当初医疗条件就这样,都是天意。
不曾想,小康熙福大命大,真龙天子转世。好像是起水痘第五天的早上,太监宫女们都守在门口,没人赶紧去,咋不进去呢?因为那病染上就得死。这守到早上了,一个个就想,太子爷准保是一命呜呼了,那边都准备后事了。可这时候就听窗户被从里边推开了,小康熙自己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推开窗户说我饿了!!!
您说神不神?就这么,水痘自愈了!后来这才有了擒鳌拜,平三藩,灭准格尔,迎来康乾盛世。
写的可能有点跑题了,不过我要说的是,在古代时候医疗条件太差了,有点小病小灾的就得要人命,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个华佗孙思邈之辈?就连御医都没招。
第2267章 病根
这龙毓一看这条黑线,就知道乃是恶疾。
“哎!京城御医都给瞧了,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兰福晋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说一边潸然泪下。
“什么时候的事?”龙毓又问。
“没……没事……死有什么可……可怕的?本贝勒爷这辈子能有你海兰查这样的朋友,能……能……能娶上依兰这样的福晋那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够本了,哈哈……”他哈哈大笑。并不是他看的开,实在是无药可救。
“贝勒爷,您喝多了,趴会儿吧。”兰福晋对龙毓说是半年前发现的,半年前贝勒爷随摄政王多尔衮征讨南明逆党,回来后小臂上就出现了这条黑线,一开始时候,黑线只在手腕血管下隐约可见,随着时间,这条黑线也越来越长,最后攀上了胳膊。
“那这个过程中贝勒爷性情是够有改变?”龙毓又问,心中猜出了大概。
“性情?这……这我倒没太留意。”
龙毓皱了下眉头,拽过纳苏肯的手腕为他掐脉,正好也就是那条胳膊上起了黑线的一侧。他的脉搏很紊乱,时断时续,时缓时慢,而且偶尔还会突然焦躁的跳跃一下。
“啊?你……你们怎么才找我呀?哎呀呀!!!纳苏肯趴下!”龙毓的大手死死按在他脖子上,把他按在了酒桌上。
“兄弟……你……你别管我!今儿本贝勒爷高兴!喝……继续喝……”这最贵根本不听话,使劲儿往起坐。
龙毓一掌下去劈在他脖颈子上,他手下留情,力道用的正好,要不然他这条脖子都得被劈断了,正好让他昏了过去,又不至于伤了他。
“啊?贝勒爷……贝勒爷……”
“放心,贫道不会伤了他。”龙毓从怀中取出黄纸,咬破食指飞快写下一张神秘符咒。他用左手指尖夹住符咒,口中也不知默念了句什么咒语,只看得这张符咒在他手中竟然噗嗤下自燃了。
龙毓扬起手掌把这张带着火星子的符咒贴在了纳苏肯后背脊梁骨上,顿时烫的纳苏肯背上起了一串血泡。
“兰查,手下留情啊!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兰福晋吓坏了,以为龙毓要借机报复纳苏肯呢。纳苏肯虽然与龙毓情同手足,但却也是抢了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搁一般人身上,谁又能放过情敌?
龙毓对着他后背轻轻吹出一股凉气儿,只看得纸灰散去,他的皮肤下竟然透出一条黑线,那黑线十分粗,就跟一条潜藏在他体内的黑蛇一样,而且那条黑线在他皮肤下竟然正在慢慢扭动着身躯,好像对刚才那张符咒的威力十分忌惮。
“啊?兰查……小贝勒爷,求您救救他吧!”吓的兰福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纳苏肯贝勒与我情同手足,龙毓但凡有法子自然不会不管,只是……依兰,你要实话跟我说,他这一年来到底做了什么事?”龙毓面色冰冷,收起与故人相见的欢喜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贝勒爷是男人,是要出去为大清征战天下的,依兰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敢过问呀!”她这话说的没错,古代男尊女卑,贝勒府里的兰福晋还算好的呢。其他大户人家里,女人根本上不得台面。
“贫道现在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隐瞒分毫,抱歉,我也救不了纳苏肯。”
龙毓背着手围着饭桌昂着头转了两圈。这可把白依兰吓坏了,真以为自己丈夫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兰查……背了也不会……不会死吧?”
“不好说,贫道只能尽力一试。”
“那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肯定不会隐瞒。”
龙毓问,他这一年里是不是修了邪术?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贝勒爷是习武之人,应该不会吧?”
龙毓又问,府中可有养蛇?我们都是满人,咱们满人以前信的是萨满教,萨满教信徒有供奉五仙的,其中白仙为白蟒,你仔细回忆下,府中可有仙堂?
白依兰答说:“供白仙?不会呀?贝勒爷从不信这些,这你应该知道吧?仙堂确实是有一个,但是里边供奉的是老祖宗的灵位呀,绝对没有其他邪仙。”
“白依兰,这事莫要信口雌黄,贫道这两年来别的没有学会,这些歪门邪道之术可瞒不过我的法眼,你若隐瞒半分我救不了他!”龙毓紧紧盯着白依兰的眼睛问道。
他发现,自己问这话的时候,白依兰的眼神飘忽不定,好像一直有意躲避自己锐利的眼神,就好像有什么事不愿被看破似的。
“带贫道去香堂看看!”龙毓不等她回答,斩钉截铁地说道。
白依兰低着头不敢与龙毓锐利的眼神直视。龙毓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依兰呀!你好糊涂呀!哎!你在这里等我,不许出去!”他不是贝勒府的主人,但白依兰却是他以前的奴婢,说话的口气不免就重了几分。
龙毓推门走了出去,门口几个下人点头哈腰地伺候着。“真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不用管我,贫道有些醉酒了,去方便一下。”龙毓随口说道。然后转身顺着后花园,拐进了内宅中。
贝勒府挺大,前后五进的套宅,大大小小的房子都不下数十间至多,一般人进了贝勒府估计都得迷路,但龙毓对这里是轻车熟路,小时候俩孩子总在贝勒府中玩耍,哪屋是哪屋闭着眼睛都能找着。
再说了,有香堂的房间,必然飘出香味儿。龙毓顺着这熟悉的气味很快,转过后宅来到了后花园中,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套院前,里边是个二层小楼,前边挂着两盏红灯笼,屋里边阴森森不见半个人影。
只见二楼上空弥漫着一股黑气,刚走进院子里就忽敢阴凉之气。
咣当一声龙毓推开了大门,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正门对着的三个灵位,按辈分应该是纳苏肯的爷爷,父亲和叔伯公。灵位左右立着蜡烛,香炉里的高香还在缓缓燃烧着,一股股香气顺着冷风直往脸上扑。
第2268章 可怜的白依兰
龙毓走到供桌上仔细看了看,那阴气的源头不在这里,灵位没有任何问题。
“无量天尊……”龙毓口中喃喃自语,随手轻轻浮动月华仙尘,月华仙尘无数根仙穗儿迸发出数道光芒,竟盘旋在一起朝着香堂后边飘去。
龙毓跟着月华仙尘射出的仙芒,登上二楼,二楼上挂着许多仙像基本也都是纳苏肯的老祖宗,墙上挂着红布,每块红布遮掩着一面画像。龙毓提着鼻子嗅了嗅,没错,那阴冷的妖气越来越近了,应该就在附近。
那几道仙芒在黑暗中闪烁着,最后,落在角落里消失了。
“呵呵……原来在这里!”他自言自语,迈着方步走进,前边是张桌子,老卓上扇着一块黑布,也不知道下边盖着什么东西。
龙毓走上前去掀开黑布,就见桌子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里堆着满满的香灰,后边是个黑色小摊木盒子,盒子古色古香的,表面刻着许多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虽认不得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是藏文。
他捧起小檀木盒子试着往上一敲,小盒子下挂了把锁头,根本无法打开。
这小锁头自然难不住他,他抽出寒血刃,寒血刃锋利无比,手起刀落,阴光乍现,咔嚓一声砍碎了童锁。龙毓眯着眼睛,神色淡漠,轻轻推开檀木匣子,只见,这小匣子里边赫然出现了一只蛇头!
小匣子大概是四十公分见方,而那舌头竟差点填满了整个檀木匣子,舌头上的每一颗鳞片都闪着银白色的光芒,足有小拇指甲那么大,可见,这条大蟒如果没死之前个头有多大了!
那舌头半张着嘴,一条血红色的大蛇信子吐出老长,耷拉在里边。
“哎!这又何必呢?”龙毓重重叹了口气,夹起小匣子转身走了出去。
前宅里边,白依兰低着头还是没话说,她眼睁睁看着龙毓把这装着白蟒蛇头的小檀木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依兰,你没什么要对贫道说的吗?”龙毓质问道。
白依兰不语。
“据我所知,你们白佳氏以前信奉的就是萨满教,家**的就是白仙吧?”
白依兰终于抬起头来,她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直接跪了下来,但还是不愿说话。
“呵呵……好啊,既然不愿说,那贫道就化了你的白仙首!”说着,龙毓就扬起了巴掌,捏了一个佛手印于掌中。
“主子!!!”她终于出声了,冲上去死死抱住了龙毓的胳膊。
“兰福晋……请……请自重……”龙毓现在是出家之人,虽说正一道可以娶妻进美色,但人家白依兰现在是贝勒爷的福晋,这要是让外人撞见了,自己可就说不清了。他赶紧推开白依兰。
“主子!奴婢……奴婢也是无奈之举呀!而且奴婢并没有给贝勒爷下白仙咒,只是……只是用白仙的妖气暂时压住贝勒爷的……的……”她咬着下嘴唇,想说又不好意思说,这话说出来实在是让人臊得慌。
“压住纳苏肯的阳气对吗?这样一来,他阳气虚弱,与你行夫妻之礼也不能生育?”龙毓早就看破了。
“是!奴婢不想瞒主子,奴婢不愿给贝勒爷生子。”她终于吐出了实情。
“为何呀?我看纳苏肯对你不错呀?以前他是什么样的你也知道,就他那臭脾气,我们小时候还说呢,以后谁嫁了他肯定要受苦,可看看他现在对你,那都是百依百顺啊,这样的男人上哪找去?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不愿为他生儿育女,如果日后府上娶了侧福晋,人家生了儿子,你怎么办?你以后要怎么在贝勒府呆下去呀?这点道理你不明白吗?”龙毓苦苦相劝。
“我……我……您不要逼我!”白依兰情绪激动半咬着嘴唇。
“怎么会是贫道逼你?依兰,这邪术可不仅仅是如此功效,更会让纳苏肯阳气渐衰。”
“您放心,应该不会,依兰有分寸的!贝勒爷对我很好,我也不想害了他。”
龙毓告诉她,这可不是你想或不想的事,白仙乃是东北五仙中最难控制的。蛇类本就是冷血动物,性情琢磨不定。就连贫道也无法控制它们。而且蛇类体性属阴,若是女人还好,你把那白仙的阴气引入男人体内,与男人体内的阳气正好相克,日子久了会有损阳寿。另外,若是普通的白蛇还好,你取的这白蟒看个头少说两百年寿命了。就凭你那点香火根本难以遏制。
“可贝勒爷近日来没有什么反常举动啊?”白依兰不知这邪术的厉害。
“反常?若是等你看到他反常就没救了,你自己瞅瞅,阴气已然侵入五脏六腑,什么是反常?这还不叫反常吗?你没见他刚才饮酒如喝水一般嘛?这是他身体需要,因为烈酒阳气重,他觉得自己体内阴寒所以才会想喝!可酒喝多了对身子有影响,而且也不可能压得住白仙的阴气呀!”龙毓只恨这可怜的小女人太幼稚了。
“真人……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为……”
龙毓推开她质问道:“哼!你以为什么?若不是贫道及时发现,纳苏肯就没救了!我再问你,既然纳苏肯对你情真意切,为何你不愿给他生儿育女?”
“我……”她半咬着嘴唇不知如何表达。犹豫片刻,继续说:“您真的不知依兰为何会嫁给他吗?”她眼含热泪,满脸写着委屈。
原来,海家亡了后,白家就投奔了纳苏肯,纳苏肯急着寻找好兄弟,连续派出不少人南下去寻海兰查的踪迹,也没有结果。他整日闷闷不乐,在府中饮酒。那段时期是白依兰陪在他身边的。
有一天他贪杯喝多了酒,借着酒意,也不知哪来的那股邪火竟然糟蹋了白依兰。事后他十分后悔,从小海兰查和白依兰,纳苏肯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他们情同手足,根本没有儿女之情。但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醒酒后,看到衣衫不整地白依兰缩在角落里哭泣立刻就明白咋回事了。
第2269章 孽缘
白家也不是普通奴才,那时候不比现在,啥正人君子?啥好男人?毫不夸张的说,府中上下的丫鬟要么就是买来的,要么就是皇亲国戚们赏赐的。丫鬟的命都是他的,就算偶尔喝多了发泄……也属正常。但白依兰不同,白佳氏毕竟是入了满八旗了,既然同为八旗子弟,又有两个孩子打小那层关系,那就不能遮过去。
无奈之下,纳苏肯娶了白依兰。虽然婚后他一概火爆脾气,对福晋更是言听计从,但他看的出来,白依兰心中还一直念着救主恩情,对海兰查早已死心塌地。
白依兰早已万念俱灰,一直以为海兰查死在了江南呢。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回来,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自己身子已不干净,但好在纳苏肯对她还不错,倒是不至于自杀。不过她早已心死,让她为一个侵犯自己的男人生儿育女,怎么可能?就算日后府中来了侧福晋抢了她的主位又有什么?甚至她都想好了,如果真有一日因为她无法生下一儿半女,被纳苏肯休了,她就找个尼姑庵出家!
“什么???你!!!依兰呀!依兰!你好傻呀!值吗?就为了你我儿时的那一直婚约?我……哎!也罢,是贫道害了你呀!”龙毓懊恼不已。原来是自己种下的祸根。
“贝勒爷……如果您不嫌弃依兰身子脏,那求您带我走吧!依兰的身子和心生生世世都是您的!”她依旧称海兰查为贝勒爷。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诸位别笑古人傻,以为我这儿说的夸张。
在古时候这些事都不用解释,奴才进了府里,无论生死都是主子的。哪怕主子哪天喝多了失手一酒瓶子把你砸死了,你都不带委屈的。古人就是这么忠诚,要不咋有那么多忠奴为了救主子而死呢?搁在现在你试试?哪找去呀!
女人更是如此了,别看没嫁给海兰查,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有了一直婚约,这女人一辈子就认定了男人。你就算强行把她嫁给别的人,她的心里也认为自己是救主的。另外,男尊女卑最好的体现是什么?在古代时候,女人只能有小名,没有大名。等到嫁给她相公了,这才能算是有个一辈子的名字,并且连姓都得改了。比如这位白依兰,如果她当初真的嫁给了海兰查,那么加夫随夫,海家姓海。她也得改了,就叫海白氏,一直到最后埋进坟里,墓碑上都是海白氏,连名儿都不能体现。
依兰是她的小名,小时候进了海王府后丫鬟的名字。
“依兰呀!依兰!这又何苦呀?我海兰查已然出家为道,又怎能娶你呢?更何况你现在已是纳苏肯的福晋了!听我一句劝,好好跟他过日子吧,纳苏肯人不错的!我们三从小一起长大,这也算是缘分了,他替我照顾你,我也能放心!”龙毓苦苦劝她。
虽然自己嘴上说的明白,满嘴的大道理,但从心底里龙毓是舍不得白依兰的。对依兰,他心中多少还有情愫在。
不是年轻的阴阳玄道多情,您想想,谁心底里不藏着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永远是任何人无法代替的感情。
“不!依兰这辈子认准了贝勒爷,今日能再见到贝勒爷,依兰就没白等!哪怕贝勒爷嫌弃依兰,依兰甘愿还像从前一样跟在您身边侍奉左右就满足了。求您带我走吧!”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依兰啊,你好傻!若是你没有嫁给纳苏肯,兴许贫道会动容,但现在不同了,我与纳苏肯贝勒情同手足,岂能抢走他的福晋呀?你就听我一句劝,好好过日子吧!
白依兰擦去脸上的泪水,突然站起身来,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竟端起桌子上的酒壶堆着壶嘴咕咚咚喝了个精光。然后擦了擦嘴角的酒水,说:“贝勒爷看过我塞给你的字条了吗?”
“看过了,不过贫道既然敢来孤身赴宴就不怕被官府抓到,不瞒你说,天底下想杀我龙毓的凡人恐怕还没有呢!”
“呵呵……哈哈……哈哈……”白依兰大笑。
“你笑什么?”
“傻的不是依兰,是小贝勒爷您呀!您以为您的好兄弟还是从前的纳苏肯吗?我告诉你,他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盛京城!”白依兰刚说完,突然胸中往上涌起一股灼热,噗嗤一口吐出鲜红鲜血。
“依兰……依兰你怎么了?”龙毓扶住她吓坏了,怎么说的好端端的突然吐出血来了?
“纳苏肯要杀你!拿着你的人头去向朝廷邀功呀!这酒……这酒有毒!!!”白依兰一字一顿说道。
龙毓这才恍然大悟,回想起来,刚才在酒桌上,纳苏肯一直敬自己酒,而白依兰在边上别看不说话,可一只手却一直死死按着这纯金酒壶不松手,原来是她暗中救了自己。
“啊?怎么会这样?那你……那你这又是为何呀?”龙毓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心中怜悯着这昔日忠诚的奴婢。
“贝勒爷不愿带奴婢走,奴婢也不怪您,奴婢藏,不敢再有什么奢望。纳苏肯虽然要加害于您,可他毕竟是奴婢的夫君,我不想夹在你们二人中间。反正依兰的心已死……留在这世界上也是一种折磨,也罢……依兰再无牵挂,贝勒爷,您珍重吧!”依兰气息虚弱,语气越来越淡。
海兰查一摸她的脉搏,她竟然已经毒入骨血了。
“依兰!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海兰查日后还如何做人呀!”龙毓无奈,从丹田调动真气,以自己的真气为引为白依兰护住了心脉,又封住了白依兰的奇经八脉,防止毒酒继续侵入五脏六腑。
“贝勒爷……这……这辈子……与您相识……足……足矣……”说罢,白依兰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龙毓悔恨不已,怎么办?救?她是纳苏肯的女人,在当初那个年代,女人生与死都是夫君的人,与外人无关,如果她救活了白依兰这话可就好说不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