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妖王惧内
两个高人相遇比的是彼此的气场,当一个人的气场高过另一个人时,自然而然的,另一个人就无法感知出他的修为到底有多深厚。
如果新娘子不是仙女,是个妖精,那可真是太可怕了!这千年大鹏鸟已经是妖王了,就连太清子都对付不了,估计想收复它就得天上的老神仙下凡。这新娘子竟然能降服大鹏妖,可见她修为之高已经超出太清子数倍!
太清子不动声色,微微低着头,窥探着喜帕下新娘子的长相,但喜帕很长,遮在新娘子的胸口,根本看不见。而且这新娘子身上什么气息都没有,这让太清子也有点琢磨不透对方的身份了。
现场鸦雀无声,包括白翼君在内,自从新娘子走出花轿就每一个敢吱声的。
“贫道太清子,见过新娘子了,不知新娘子是何方人士啊?一看新娘子举手投足就透着股贵气,哎呀呀,白翼君好福气呀!”太清子说着吉祥话,观察着身边白翼君的脸色。
就见白翼君直冲他晃荡脑袋,那意思是让他别多嘴。
“哦,道长就是太清子呀?道长大名如雷贯耳,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没想到这新娘子别看对白翼君挺凶,她知书达理,竟微微欠身冲太清子行了个妇礼。
太清子客套说道:“呵呵……不敢当不敢当。日后小道观还要指望夫人和白翼君多多照应啊!”
新娘子捏着白翼君的下巴,把他拽了起来,问道:“白翼君,你看人家太清真人多会说话?什么不速之客,是不是你又欺负人家了?”
“娘子……娘子冤枉啊!我?我欺负他?他是道士!正邪不两立,我啥时候欺负过他呀?两年前要不是本王命大,早就被他打回原形了!这老道一肚子坏水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千年大鹏妖,竟然委屈的跟个小孩似的。
“本姑娘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最好解释清楚,本姑娘只想跟着白翼君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可不愿惹上事端!要是坏了本姑娘的千年大业,哼哼……白翼君!你知道下场的!”她厉声喝道,吓的白翼君瑟瑟发抖。身后的小妖全都跪在山路两侧不敢抬头。也不知这女人是个什么来历。
“太清子!你给我滚!本王不想再看见你,不要坏了本王的喜事,要打日后本王有的是时间陪你!”白翼君下了逐客令。
“嘿嘿……白翼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贫道大老远来道喜的,怎么还带赶我走的呀?妇人,贫道这里有礼物奉上,祝夫人与白翼君早生贵子万年好合呀!”老道陪着笑脸,扬起手来,竟然从自己宽大的袖口中掏出来一枚血红色的大扳指。
这扳指哪来的?书中暗表,这可是件好宝贝,虽然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法器,不过也是天上神仙遗留人间之物。这扳指的具体说法咱一会儿再说。古代时候也讲究戴戒指,不过带的不是现在这么小的金戒指,那时候金银虽然都是好东西,却不比宝石那般稀有。扳指是套在拇指上的,越大,品色越好就越代表了主人身份的尊贵。
太清真人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别以为他是故意的,这么好的东西他哪能舍得呀?不过今儿要是不大出血看来是难以瞒过这新娘子了。血红扳指慢慢飘了起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积着,飘到了新娘子右手拇指上。果然很合适!跟新娘子今儿穿着的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很搭色。
宝贝就是宝贝,不是世间凡品能比的,扳指上萦绕着一层仙气,映照的附近山林都红彤彤起来,好似下午的晚霞一般夺目。
“让真人费心了,这扳指真美,本姑娘从未见过如此宝物,想必也是天上之物吧?”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妖,只要是母的,都喜好这些金银珠宝,收了人家的礼物她的口气果然软了下来。
“呵呵……只有它才能配得上妇人的花容月貌嘛,留在贫道手上只能是暴残天物!”
“嗯,太清真人真会说话,本姑娘就恭敬不如从命咯。”她带上血红扳指,反身又坐回了花轿中。“来呀,好生招待太清真人入喜宴,若是谁敢慢待了本姑娘的客人,当心你的狗头!”
包括白翼君在内,手下人连连称是,众人退到左后,恭恭敬敬地目送花轿抬入妖洞。
“我警告你太清子,别跟本王耍花样!若是惹得本王盛怒!本王定让盛京城鸡犬不宁!”
太清子小声对白翼君说:“呵呵……白翼君大可不必,贫道没有恶意,你看,你总不能把我个送礼之人推之门外吧?你娘子可说了,要迎我入宴席的!”然后他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身边问:“哎?你这娘子可不是一般人啊?怎么着?请了个姑奶奶回来?哈哈……日后有你受的咯!”
“你……你放屁!本王会怕她个臭娘们?本王是让着她,一介女流之辈而已,不足挂齿!哼!”他背着手屁颠屁颠地跟上了花轿,这回却也没反对让太清子入宴席了。
暗说太清子现在可以全身而退了,不过,一来山神还在妖洞中。二来,他总觉得白翼君这新娶回来的娘子有些不对劲儿,她若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而来与千年妖精结合,那可是要出大事了!
喜宴就设在妖洞洞口,妖精结婚跟凡人没什么区别,请亲朋好友,摆酒宴庆贺,然后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酒宴上的菜肴,都是山林中的野味和鲜果,不过都是生的,太清子也不能吃。不过倒是那些琼浆玉露,也不知道那妖精从哪弄的,都比盛京王府中,以前多尔衮喝的酒还好。
新娘子头上蒙着喜帕,拜了天地,尽了礼仪后就被两个女妖搀了进去。今日乃是白翼君大喜的日子,挺高兴,那老妖精陪着群妖喝了不少酒,一桌桌挨个敬。最后到太清子这儿时候,故意躲开。(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回 古刑
“哎?我说白翼君,你这就不对了呀,怎么,莫不是嫌弃贫道一介**凡胎不配与你喝酒吗?怎么谁都敬了偏偏少了贫道的酒啊?”
“太清子!!!你别欺人太甚!本王忍你很久了!哼!夫人已经休息,现在就算本王弄死你她也不知道!”他重重地把酒杯摔在地上怒喝道。身边群妖立刻跃跃欲试。
“白翼君,别着急呀!火气那么大作甚?哎?夫人?夫人?白翼君喝多了,你快扶他回去吧?对了,夫人,白翼君洞府中可是养着几十个漂亮女鬼哟!”太清子故意抬高了嗓门。
此话一出,醉酒的白翼君脸立刻白了,赶紧捂住他的嘴。“牛鼻子老道!你到底要干啥?你我正邪不两立,本王不难为你便是了!何苦在背后捅我刀子?不要瞎说!”
“这就对了嘛,白翼君,这才是待客之道,呵呵……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乌鲁尔与你的交易……”他欲言又止。
“对对对!那些女鬼断然不能让夫人看见!黑皮!快去!”他大喊吩咐道。
黑皮遵循大王的意思,跟进冲进窑洞内把所有洞中女鬼魂魄全部吸入腹中。这才免去了一场小夫妻间的误会,若是真让新娘子撞到这么多女鬼,恐怕以她的脾气绝不会跟白翼君善罢甘休。老百姓夫妻闹矛盾了要休妻,在这儿就得休夫!
“太清子,这下你满意了吧?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白翼君指着太清子大喝。
“请白翼君把山神送出来吧,老道也不愿打扰了你的**。”
“哼!”片刻后,几个小妖把山神从妖洞中推搡了出来,山神直朝太清子竖大拇指。
回去路上,山神就说,还是你太清子高明啊,老夫还以为你们又要大战三百回合了呢,这大鹏妖今夕不同往日,我担心你吃亏,可又不敢贸然出来帮你。
太清子摆手说:“绝非是老道我高明,实则是白翼君这个新婚的娘子厉害。”
“那个女人?刚才我也看见了她进洞了,她身上的气息很古怪,见我后只是欠身行礼,并没有多言,我也看不出她是个什么东西来。”山神说。
“这大鹏鸟已得妖龙修为,你我合力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想来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他降服?看来咱们盛京城又要不得安宁了,还是早些回去与龙毓商议一下吧。”二人下山。
破道观中,龙毓把父亲尸体的头颅和尸身缝在一起,三叩九拜。那年头不像现在,死刑犯枪决或者安乐死,死刑分很多种,总在电视上看着,皇帝赐七尺白绫那都是好死法,最起码能留具全尸,其实也就是绞刑。像戈尔泰砍头刑比较多见,身首异处分离,这是叫你死无全尸,不过最起码就脑袋和身子,要逢也好逢。
更残忍的酷刑说出来都叫人胆寒。车裂,清朝早期常用的,五匹马,分别拴在人的四肢和脑袋上,行刑时五匹马同时朝不同方向奔跑,把活人就这么给生撕了!还有千刀万剐,资质老的侩子手都有这门绝活,手底下一共十八把大大小小的锋利刀具,行刑官扔下令牌后就开始割,从大刀换小刀,不停地在人身上割。
咱既然说到这儿了,就多花点墨水,愿意看的同学继续,不愿意看的您大可以略过。
诸位也许说了,千刀万剐那不就是费时间吗?这么大个人,咋地还不划一千刀,剖一万块出来?其实不然,这里边学问大了。具史书记载,明末清初,偌大的中国,会这千刀万剐之刑的侩子手都不出三人。
咋就那么难?侩子手用各色的刀具在囚犯身上划,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千刀还是万剐之刑,都不许中间行刑过程里死人,囚徒必须忍受千刀万剐的痛苦,最后呢,比如划到999刀的时候,让监刑官下来瞅瞅。这时候犯人浑身都不成样子了,眼珠子都给划瞎了,舌头也割开了,咋能确保犯人是活的?监刑官端着碗辣椒水,往犯人伤口上一泼,您想啊,那多疼啊,犯人要是活着准保浑身抽搐痛苦难忍。
监刑官点头,说可以了,最后侩子手再换鬼头刀,一刀下去砍了犯人脑袋。倘若行刑过程中犯人死了,那侩子手就要跟他同罪处罚了,所以呀,当初会这门手艺的侩子手不多,而且几乎都带着刑部的官品呢。一般这种老侩子手可能一年两年都不出来行刑,他们手底下都是七八个徒弟,普通砍头的活全都得是徒弟代劳。
只有碰上千刀万剐这种极刑的时候师傅才会出面,当然,这么难的手艺老侩子手赚的钱自然也是不少的。
再比如说普通的砍头,那也有讲究。诸位可别以为像现在似的,一枪打死拉倒?没那么简单。
一般死刑囚犯家属,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提前找好了关系,托人给行刑当日的侩子手塞银子。也许您问了,都要砍头了塞银子还能给你放了吗?这跟放不放没关系了。
行行有行行的规矩,你可以说它黑暗,但这也是千百年来咱们中国的一种文化了。甭管死囚以前多风光,哪怕你是朝中一品大院,落到这份田地,你的生死就只掌握在小小侩子手手中了。
侩子手手艺好快决定了死囚犯临死前受不受罪,倘若你碰上故意黑你的,侩子手轻飘飘下去一刀,把你脖子看出来一刀大口子,可还没砍断气管,人活受罪不说,一会儿还得再补上一刀。人家要是再坏点,咔嚓咔嚓咔嚓……连续剁你七八刀,不是砍脑袋上了,就是戳你肚子上了,把你捅成个血葫芦还是不死,那得多受罪?
所以呀,囚犯家属都托关系,塞银子,让侩子手下手麻利点,一刀下去尸首分离也免得亲人受罪。
这里边还有一层关系,有时候你不递银子,那边监刑官看的又严,侩子手不好明着使坏,那咋办呢?故意今天换一把钝刀砍头,劲儿用的不小,脑袋也砍下去了,人也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回 报父仇
可你再看,人头和脖子相连接的位置已经血肉模糊了,您想啊,钝刀完全是靠蛮力砍,切口能齐吗?
谁家还不求个全尸了?
以前罪犯处斩,怎么说来着?“秋后菜市口问斩!”
为啥要在菜市口?那地儿人多,是要警示老百姓以后别触犯王法,要不然就得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以前北京菜市场口这个位置,买菜的不知道有多少,可官府行刑台附近却有许多家裁缝店。这裁缝店可不是做衣服的,当然,里边的裁缝手艺不错,你要是肯花钱,他也给你做衣服,不过人家做好的手艺不是做衣服,而是逢尸。
死囚犯行刑前,家属就已经找好了裁缝,行刑完毕后,裁缝就会把他们的身体和头颅用针线缝合在一起。不管是犯了什么罪的,除非是乱臣贼党,皇帝下旨说不许有人给他收尸,否则都不会有人阻止。您想,如果侩子手行刑不麻利,或者刀子太钝,一刀下去把切口不整齐,再好的裁缝也没法逢。所以才会滋生了这不良之风。
书归正传,海兰查捧着父亲腐烂不成样子的头颅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针线已经准备好,可却怎么也下不去手,那毕竟是自己亲爹呀!
“梓晨……我……”海兰查擦着眼泪最终还是把针线交给了蓝梓晨。
“啊?你让我动手?我……我也不敢呀!”人家如花似玉个小姑娘,让人家手捧着人头一针一线把血肉模糊的尸体缝上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求你了,梓晨!只有你能帮我!他是我父亲,我真的下不去手啊!”海兰查跪了下来,这还是蓝梓晨第一次见这个高傲的道士如此。在他眼里,海兰查成熟稳重,冷若冰霜。
“好好好,你别跪我呀!真是的,我帮你就是了,快起来!”蓝梓晨洗干净手,半咬着嘴唇,眯着眼睛一针针缝合着恶臭的尸体。
海兰查跪在阿玛尸体前看着蓝梓晨,那一刻,竟仿佛回到了童年,好似看到了自己贤惠的额娘用灵巧双手中的一针一线为他缝制信念的衣衫……她很美,从没有这么美过!
一日后,海兰查亲自为父亲在东城外的山岭中找到了块风水宝地,把父亲的尸体埋了下去,但却没敢立碑。虽然戈尔泰是个死囚,但下葬的风风光光。太清宫的几十个道士为他父亲念道经七天七夜超度,就连太清真人也亲自来给看望。
“龙毓呀,死者不能复生,节哀吧!戈尔泰贝勒这一辈子能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也值了,别哭!以后你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安慰着海兰查说。
从今日起,尸首缝合在一起入土为安,这才算是戈尔泰贝勒真正的忌日。道士们足足诵经七天七夜,待他们走后,黑风山的山神来了,老山神评审双臂,唤醒大地中的力量,让这坟头四周升起一道道石墙,让坟后生长出一片桃树林。
“龙毓替父亲谢过二位相送最后一程了!”海兰查给他们俩磕了三个响头。
“龙毓呀,你以后有何打算啊?”太清真人又问。
海兰查恶狠狠说,我现在先要回苏州拜谢师恩,与师傅道明原委,然后就去京城找多尔衮报仇雪恨!我去了就没想活着回来,定要用毕生所学与多尔衮同归于尽!
“哎!这又何必呢?实不相瞒,多尔衮大限将至,你这番与他较劲得不偿失,天意使然你龙毓真人身肩大业,你没那么容易死!”
“什么?多尔衮大限将至?”海兰查大喜过望,这么多年来今日听到这句话是最开心的。
“相信他现在已经离苏州府不远了,你师父前番曾算出,多尔衮恶疾缠身,这几日会连夜兼程赶往苏州府求他赐仙药!”老山神对他说道。
“哼哼!好你个多尔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那就休怪我海兰查不客气了!”他双手抱拳辞别二人:“真人,山神老爷,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他翻身上马,马儿朝着南方驰骋而去。
“兰查?兰查你等等我呀?二位,告辞!”蓝梓晨默念口诀,脚尖点地施展绝世轻功燕飞朝阳追了上去。
二人走后,两个老人站在山中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也是连连摇头。
“太清子,你说龙毓此去会不会闯祸呀?”
“应该不会吧?估计八成是赶不上了,命里注定他们师徒二人无缘见最后一面。多尔衮也绝非死在海兰查手中。”太清子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呵呵……怎么着?看你的意思还觉得有点可惜?空灵老道说的没错,你呀,就是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早知如此,你当年收了他为徒便是了,何苦现在折磨自己?”山神看出了他的心思。
“贫道可是想了,可海兰查与我无师徒缘分,若真拜我为师只怕也不会有此作为,好了,不说了,你我是不是该想想法子了?黑风山那边可太平不了几日,早作打算吧。”二人转身离去。
海兰查与蓝梓晨日夜兼程,几个时辰就赶到了山海关下。这一次不比数日前,海兰查急着出关去苏州找多尔衮报仇。走什么鬼谷?也不需要乔装改扮,也不需要再想尽法子混出关。索性冲到城门楼下,默念邪咒吸了数百官兵的魂魄闯关而去。
蓝梓晨搂着他的腰,回头看着倒在地上那无辜的上百官兵就此殒命,突然觉得眼前的小道士变了,变得十分可怕,连自己都知道他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曾经与自己打情骂俏的龙毓小道士了。
“怎么了?梓晨你心疼他们了?”他冷冷问道。
“不是心疼他们,我的家人也死在鞑子兵的铁蹄下,我比谁都想报仇。兰查,我心疼的是你!我觉得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不是这样的。”她把头埋在海兰查背上说道。
“你说的对,我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每个人不可能只有善的一面,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更何况是杀父之仇,若我海兰查不为父报仇,就枉为人子!我还谈什么修得大道呀?”(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回 血洗玄妙观
海兰查这个说法很偏激,不过又合情合理,蓝梓晨也无言以对。
二人这一路上光是马就累死了四匹,连续奔袭了两千多里地,一眼没眨,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最后终于回到了苏州。
刚一进城,就见苏州城中到处都是成队成队的鞑子兵巡逻着,不用说,肯定是保护多尔衮的。海兰查快马冲出苏州城,直奔玄妙观而去。一路上只见左右村庄已被大火吞噬,无数百姓倒在血魄中,多尔衮的兵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跟当初打进关内时一模一样,完全没有悔改,这愈发的激起海兰查胸中怒火。
玄妙观山下已被上千兵勇团团围住,海兰查让蓝梓晨换上道袍,借口是观中居士,在一队兵勇的押送下上了山。
山顶道观中,远远就见大火冲天而起。
“妈的,你个小道士别磨叽,快走!”身后的鞑子兵推搡着他。
海兰查猛地回过头去怒目瞪着他们,他的眼神太吓人了,如同地狱中的恶魔一般,连这些烧杀抢掠的鞑子兵都吓坏了。正在他们抽出兵刃之时,海兰查已经念动了盗魂术的邪咒,又是十几条人命!
海兰查与蓝梓晨翻身跳上墙头,就见道观中,所有道士全部被鞑子兵团团围住。前边是柴火垛,柴火垛已被点着,火堆前两个鞑子兵驾着白发苍苍的空灵道长,虽语气很客气,可却一直死死掐着老道的肩膀,生怕他长了翅膀飞走。
大殿前,无数人簇拥着一把金椅,椅子上慵懒的靠着一个男人,男人身着金黄色的缎子面龙袍,胸口绣着的金龙却是四只爪子。虽然他苍老了许多,可海兰查还是认出来了,这贼人便是摄政王多尔衮!
“咳……咳……”多尔衮不停地咳着,身后的老太监赶紧递来一碗参汤伺候他服下。
“空灵道长,本王已是第二次见你了,你难道还是不肯交出来吗?”尽管他喝了参汤,但这百年老参丝毫没有让他脸色温润起来,反倒是愈发的惨白,如同将死之人。
“小道人回禀摄政王,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可让世人长生不老的丹药,若真有此灵丹妙药,贫道今日怎会被你擒住呀?”空灵道长不卑不亢昂着头都不正眼看他。
“空灵道长,你好大的胆!岂敢拿摄政王与那些卑微的世人做比较?”老太监狐假虎威怒喝道。
多尔衮横了老太监一眼,吓的他赶紧推到身后不敢多言。
多尔衮双手拄着金椅站了起来,说:“孤王虽不敢自比天子,不过自从孤王带领八旗清军出关以来,民心一统四海升平,倘若孤王现在离世,世间必然动荡不堪,群贼作乱,老百姓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难道这就是道长想看到的结果吗?”
“哈哈……”空灵道长放声大笑。
“摄政王真会开玩笑,如果贫道没说错的话,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数以千万的老百姓死于你清军铁蹄之下,这都是受了您摄政王的命令吧?敢问,何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啊?依贫道所见,您摄政王之所以有今日怕是欠的债太多了吧?”
“咳……咳……咳……”世上还从没人敢如此对多尔衮说话,当年的多尔衮正是专横之时,别说他空灵道长了就算是顺治帝见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气的多尔衮连连重咳,咳出好几口血痰。
“好……好……这么说空灵道长是执意如此了?哼哼……就算孤王死了,你以为就能恢复你们汉人的大明朝了吗?你以为你的丹药就能救老朱家了吗?”他摇摇晃晃几步走到空灵道长面前,揪着老道的脖领子喊道。
空灵道长仰头看着东方的残阳余晖,金光照在他的脸上从他锐利的眼中反射出智者无上的光芒。
“大明气数已尽,贫道助它作甚?世人愚钝,不识天意。摄政王请看,这落日余晖可好看啊?试想,再灿烂夺目的落日却也是残阳,总有落下之日不是吗?人乃是**凡胎,包括唠叨在内,谁又能逃过生死轮回之劫呢?”
此话一出,数百鞑子兵噌啷啷同时拽出了冰刃,无数把刀剑架在了小道士们的脖子上,有的小道士刚刚拜入玄妙观不足十来岁,吓的立刻跪了下来屎尿气流。
海兰查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紧紧攥着拳头,恶狠狠瞪着远处的摄政王多尔衮,但蓝梓晨一直死死拽着他的衣领,不让他冲出去。
“放开我!梓晨!那个畜生是我的杀父仇人!”
“兰查,你冷静点!你仔细想想,空灵道长何许人也?你师傅有多大的能耐你不知道吗?如果他有心杀多尔衮还用得着你出手吗?别说这数百鞑子兵了,你不是也说了吗,他老人家这么多年来斩妖除魔无数,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呀?可你看看,空灵道长神色自若根本没把多尔衮放在眼里。咱们再看看,还没到出手的时候,一旦你冲出去那事态就无法控制了!”蓝梓晨心中想的很明白,也不像他那么冲动。
她说的没错,如果自己这时候冲出去,以他修炼的邪功本领,恐怕道观中数百清兵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包括多尔衮在内,会被他的盗魂**瞬间秒杀。但事后呢?又是无数条人命!他的孽债越来越深重,当着师傅的面杀这么多人?就算不考虑这层关系,杀了摄政王多尔衮可不是小事啊!驻守在苏州城的鞑子兵数以万计之多,杀不了他,普通百姓还杀不了吗?谁又能保证再不会出现下一次“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呢?
“哎!!!”海兰查咬着牙关,叹了口气。
“老东西!孤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多尔衮重重地推开空灵道长,虽说多尔衮已经身染重疾,但他以前可毕竟是带兵打仗的,满人马背上打天下,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一掌推出去愣是把老道推出去数米远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回 杀父仇人近在咫尺
空灵老道别看年近而百岁,身子骨却十分硬朗,凭着自己柔韧的身段,在身子下堕的过程中就已经化去了多尔衮的掌力,他稳健落地,手捋白须淡淡一笑。“无量天尊!若是贫道迁怒于摄政王,大可以杀了贫道,切莫要连累旁人!这样只能平添摄政王的罪孽呀!”
多尔衮何时受过此等羞辱,在战场上,哪怕他说一句话,都能让对方人头落地。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他多尔衮想当初何等威风呀!现如今连一个年迈的老道一掌都打不死了?气的他又重咳了几声,差点没爬下。
“摄政王?为了区区村野老道咱犯不上,杀了他!”手底下的大太监赶紧扶住他。
“杀!杀!一个一个杀,孤王倒要看看,你这牛鼻子老道既然早已看破生死,那亲眼瞅瞅自己的徒子徒孙是怎么死在孤王屠刀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哼!”他坐在金椅上重喘着。
“师傅!这辈子徒儿能拜在您门下就值了!徒儿死而无憾!师傅万万不能把丹药交于这恶魔手中呀!”小道士苍羽子还挺有节操,不畏生死,跪在地上冲师傅磕了三个响头就要赴死。
只听得空灵老道大喝道:“龙毓,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呀?救下你的师弟师侄们!”
这一嗓子海兰查就如同解下了浑身的枷锁,他与蓝梓晨飘然从天而降。
那个年头西方已经研究出了火枪,多尔衮贵为摄政王,所以贴身也有火枪队保护。数十只火枪齐齐瞄准了头顶的二人就要扣动扳机。
就看得海兰查的身体好似恶魔一般从天而降,与此同时,他甩出手中寒血宝刃,寒血刃好似被赋予恶魔的灵魂似的,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每一刀直割断火枪兵的手劲。在他搂着蓝梓晨小蛮腰双脚落地的那一刻,火枪队的几十赶火枪也应声掉在了地上,数十鞑子兵捂着自己的手腕疼的直在地上打滚嗷嗷大叫。
“杀了他!杀了他!”多尔衮大怒,下令其他亲卫齐齐包围了海兰查。
数百清兵松开道观中的小道士,调转矛头包围了上来。海兰查与蓝梓晨背靠背,环视无数敌人,面露杀意!
“兰查我掩护你,你带道长先走!”蓝梓晨夺过海兰查手中的寒血刃说道。
“哼哼……走?走?哈哈……”海兰查放声大笑,丝毫不畏惧数百鞑子兵的团团包围。道观外,还有上千守卫听到动静也正在涌入,不过道观小院空间有限,一时间,撞得院里的人仰马翻。
“走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这群侩子手!贫道今日不会放过他们的!”
年仅十八岁的海兰查,从没有像此刻一样锋芒凛冽。他双目圆凳,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他的气场全部释放而出,他的修为对这些**凡胎之人来说太强大了,紧紧是强大的气场释放而出,就惊得这些鞑子兵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你……小道士你是何人?”多尔衮手指着海兰查问道。
“贫道是何人?哈哈……摄政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我曾见过几面,不过却都是在盛京刑部大牢中。贫道记得,两年前就是你拿着假圣旨当着我的面宣读的,我阿玛,和我数十族人因此而丧命!如今你却反倒问我是何人?”海兰查怒道。
多尔衮虽然身染重疾,可却不糊涂,他紧皱双眉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这个并不健壮的小道士。
“你……你是……你阿玛是戈尔泰?”
“没错!贫道便是被摄政王通缉了两年之久的海家最后一个后人!我叫海兰查!”他让首挺胸骄傲的报上自己的大号,而且生怕鞑子兵没听清,故意抬高八度。
“逆臣贼子!!!海家最后一个后人!抓住他!杀了他!”多尔衮对海兰查十分忌惮,数日前海兰查在tjw和盛京城都有露面,已经是闹了个鸡犬不宁。
鞑子兵手持长矛,一步步逼近,却没有一个敢真冲上来与海兰查打斗的。
“哼哼……狗贼,海兰查今夕不同往日了!岂容得你在我道家圣地撒野?岂容你欺辱我的师兄弟?”海兰查平伸双手,顿时,体内迸发出无穷的邪气,空气中弥强大的气场。
他圆瞪双眸,七窍中立刻溢出一团团黑气,黑气瞬间笼罩在了道观中无数鞑子兵的头上。
无数鞑子兵气势汹汹正要往上冲,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能自已,整个人都觉得瘫软了下去,他们身体内的灵魂正在溢出,他们的身体扭曲着,四肢颤抖着,灵魂哀嚎着……
“龙毓!住手!莫要杀生啊!”空灵道长冲过来拽住了海兰查的手腕。
老道修为深不可测,抓住徒弟的手腕,立刻用自己浑厚的修为化去了海兰查的邪功释放。院中所有鞑子兵倒在地上仿佛看见恶魔一般惊恐地哆嗦着。
“师傅!您别拦着徒儿,徒儿一定要杀了这个恶魔!他是我的杀父仇人呀!”海兰查大吼。
“龙毓,不要再造孽了!你想过吗?这些鞑子兵也有爹娘,也有妻儿呀!他们的家人也在等着他们回去,如果你杀了他们,天底下多少人要因为你的仇恨而家破人亡?你恨多尔衮可以,可他们呢?”老道死死抓着徒弟的手腕不松开。
“多尔衮!狗贼!今日我海兰查就看在师傅的份上放过他们,可你……你!!!!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囚禁我爷爷,假传圣旨杀了我父亲,我要你偿命!!!”海兰查怒目瞪着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哼!镶蓝旗逆党,就凭你?你个小兔崽子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吗?我多尔衮岂是你这小邪道能杀的?本王乃是天命之人,你的邪术对我无用!”多尔衮一挥手,身后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衣长袍之人。那人的黑袍很长,头上有宽大的帽檐遮住了脸面。
他刚才一直站在多尔衮身后,纵然海兰查从天而降要用盗魂**秒杀众人他也不曾出手阻止,只等主子最后下令。(未完待续。)
第2229章 邪恶萨满
“摄政王有何吩咐?”他掀开宽大的帽檐,帽檐下露出的并不是他苍老的面容,他带着一张兽皮面具,面具上露出黑漆漆的两颗眼珠子,好似地狱中无尽的黑洞漩涡。
“乌鲁尔,控制住海兰查。”多尔衮下令说。
“扎!”原来他就是盛京城中的大萨满乌鲁尔,想来这家伙与黑风山的千年大鹏妖还有往来。
老萨满走到多尔衮面前,从背后拽出来一根木仗,木仗顶端是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他用自己浑厚的内功把木仗拍进了泥土之中,默念邪咒,顿时,骷髅头的双眼中升起一团黑气,黑气迅速笼罩住多尔衮的身体。
“乌鲁尔!让开!挡我者死!”海兰查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凌空一掌就打了过来。
可他还没等靠前呢,突然就见那木仗骷髅头骨中的黑烟迅速朝自己包裹而来。那黑烟就好似低于恶魔的魔爪一般,死死缠住了海兰查的身体,任由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哼!海兰查,两年不见你可是挺有本事啊!乌鲁尔,收了他的邪功!”
“扎!”
乌鲁尔张开双臂,仰面朝天,默念满文咒语,顿时,道观中飞沙走石电闪雷鸣。木仗骷髅头中溢出的黑烟力量更加强大了,这股力量竟然在稀释海兰查体内的修为。
海兰查修为惊人,区区两年就赶上了七八十岁老道的修为,而且他现在又有九级盗魂*,用现在话来说就是个开挂的*oss。可那木仗好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武器,就像吸尘器一样,一点点把他的修为慢慢吸入骷髅头骨中。被吸走的不仅仅是他的修为还有他坚固的灵魂。灵魂的创伤不比*,那种折磨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海兰查的脸蛋抽搐起来,锐利的眼神渐渐变得混沌,但他不会死,因为他的修为太深了,想吸尽他的修为,没有几个时辰可做不到。
但他的身体被黑烟束缚在半空中一时间也无法挣脱。
“兰查!”蓝梓晨看不得心上人受苦,高高跃起想用自己的肉身撞开他。
“姑娘不可呀!”空灵道长,甩出铁袖,把半空中的蓝梓晨救了下来。“姑娘是*凡胎,灵魂脆弱无比不可靠近!”
只听得老道默念:“天地无极,万法归宗!破!”他在手心中暗结佛手印,混合着自己无上修为打了出去。
他打出的是个外狮子结印,一掌出去直接打在了黑烟中,就看得黑烟中涌动起一股金黄色的耀眼光芒,光芒逐渐扩散,吞噬了黑烟,然后消失不见。
海兰查从半空中重重地跌落下来,他双手捂着脑袋,脑袋里疼痛难忍,就跟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一样,想自己站起来都困难。
“师傅……师傅……”他想爬到师傅面前,但没走几步,那却撞到了骷髅权杖形成的结界上,那层结界是无形无质的保护罩。
把多尔衮和一众鞑子兵还有空灵老道罩在其中,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
“师傅!师傅!!!”他重重地敲击着结界,但他现在体内空虚无比,使不上劲儿。“梓晨!我的刀!”他大喊。
蓝梓晨把寒血刃递给了他,寒血刃乃是上古时代的邪器,无坚不摧。一刀下去,刀尖就刺穿了结界的空气墙,他用力向下划着,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来。
“兰查!不要再做徒劳之事了,这是为师的命呀!速速带着你的师弟师侄们离开!永远都不要回来!”结界中,空灵道长竟被七八个鞑子兵绑了起来。他并没有反抗的意思。
“不!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龙毓的阿玛已经死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龙毓绝不会让这个狗贼伤害你!”不仅仅是他,几十个小道士都疯了一样扑了上来,不停地拍打着结界空气墙。
但这空气墙岂是他们*凡胎能触碰的?稍一敲打,立刻被那邪恶的力量弹飞了出去。身后,再冲进来的鞑子兵开始了疯狂的屠杀,他们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已经杀死了十多个小道士,顿时,道观中血流成河。龙毓没有心思再管其他,他只要师傅活着!
“龙毓!你难道要悖逆师命嘛?你难道要看着你的师弟师侄们一个个都死在你面前吗?你难道要让咱们玄妙观从此无后吗?”空灵道长隔着结界空气墙大喊。
“啊!!!!”龙毓别无选择,转身过去与蓝梓晨扑向鞑子兵。他的大量修为已经被乌鲁尔吸走,如今灵魂中十分空虚,无法再使用盗魂*,只能用血肉之躯与这种鞑子兵恶斗。
好在玄妙观中的小道士都习武,一看现在乃是生死关头也在无需忌惮,施展功夫与清兵血战到底。
“苍羽子速速带着师弟们离开!”海兰查拽过小师弟说道。
“可是……师兄你呢?师傅还被困在这里呀!我怎么能撇下你和师傅不管呢?”小道士岁数不大,可却挺讲义气的。
海兰查说你和师弟们在这里,我们都有所顾忌,你们修行不到家,一会儿城中的大批鞑子兵冲过来在想跑就来不及了!快走吧!一路南下到灵州等我!
“梓晨,护送师弟们速速离去!”海兰查喊道。
“兰查……那你?”
“无需管我,你放心,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去灵州与你们会面,记住,我这些师弟的安全就全都交给你了!你不能丢下他们!”海兰查杀的满身是血,大手重重地拍在她肩头说道。
“好,我等你回来!你记住!我蓝梓晨今生今世非君不嫁!保重!”蓝梓晨施展燕飞朝阳现行冲了出去,当初了山路上冲杀上来的一队鞑子兵,山路狭窄,易守难攻,蓝梓晨可不是普通的三脚猫功夫。
试想,能有这么大本事的女人,能只会轻功吗?要不然一个弱女子在江湖上可不是饱受欺凌?她拳脚功夫有两下子,而且又有幻术在身,一时间,数千鞑子兵也充不上来。
第2230章 空灵道长之死
玄妙观中的小道士,彼此掩护纷纷退出道观,然后冲着道观中的师傅和大师兄连磕三个响头,转身从另一条路逃了下去。蓝梓晨紧随其后,两步三回头地看着道观中的师徒。
山下的鞑子兵没了阻拦,蜂拥而至,数千之众团团围住道观,前边是长矛兵,后边则是弓弩兵。
海兰查杀的已经筋疲力尽了,可他*凡胎不能施展盗魂*,力气肯定也有个界限,他已然浑身虚脱了。身边,无数鞑子兵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
“龙毓,不要再妄杀无辜了,走吧!走吧!你我师傅缘分已尽!”身后,师傅淡淡地说道。
他回身一瞅,不好,师傅已经被几个鞑子兵推上了柴堕,多尔衮手举火把正在一步步靠近。
“牛鼻子老道,你以为就你这几句话可以感动孤王吗?说!长生不老的丹药在哪里?交出来本王就饶了你。”
“无量天尊,多说无益,摄政王动手吧!成全了老道吧!”老道已经看破生死,他双目紧闭淡淡说道。
“不!!!狗贼休得害我师父!”正所谓狗急跳墙,虽然这个词有些粗糙。不过在这时候描述海兰查的心境就再合适不过了。
他原本筋疲力尽,可看着多尔衮手中的火把慢慢靠近干柴,他体内突然迸发出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只见寒血宝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白光,身前身后数十鞑子兵倒了下去。海兰查纵身一跃又冲了上去,疯狂地用寒血刃坎在结界空气墙上。
乌鲁尔的法力也很强大,他当时已经是大清国最厉害的萨满法事,可这么多年却从没有见过一个像海兰查这么可怕的敌人。明明刚才海兰查的邪恶力量已经被他吸取过半,怎么顷刻间又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体内迸发而出?
“摄政王需早下决断呀!这海兰查妖力实在强大,我怕……我怕要控制不住他了!”他向多尔衮跪下说道。
“好!就算本王死了也不能把这老妖道留在世间!空灵老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本王给过你机会了!”说罢,多尔衮把手中火把甩到了柴垛上,大火顿时炸开了,如同泼上了热油似的。
玄妙观中大火冲天,热浪扑面而来,逼的多尔衮连连后退。几个守卫已经砸开了后墙,护送着他往出跑了。
“不!!!!师傅!师傅!!!!!”海兰查怒吼着,一下下重重地敲打在结界空气墙的,震得自己双手虎口都渗出了血丝。
他泪流满面,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最灰暗的那个片段。不同的是,两年前自己没有看到父亲被行刑,而此时此刻,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师傅就架在火堆上被熊熊烈火折磨着。
“好徒儿,我的好徒儿,走吧!走吧!缘分已尽,强求不得!日后好生对待你的师弟师侄,重建我玄妙观,造福苍生百姓!记住,天意不可为也!遇到难事,看看为师给你留的月华仙尘,想想为师今日对你所说之言便有决策了。”这是空灵道长最后对海兰查说的话。
大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海兰查已经冲破了结界空气墙的束缚,可无济于事,火光冲天,师傅肯定已经坐骨了!
“啊!!!!!”他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仰天怒吼着!他的心在滴血,他的灵魂在咆哮!
无数鞑子兵包围了他,但听到他那一声恶魔般的怒吼后,竟没有一个再敢靠前。
多尔衮跑了,乌鲁尔跑了,这些鞑子兵也没必要再送死了。他们就跟躲瘟神似的,轻手轻脚地慢慢退了出去。
海兰查的眼泪不停地流着,嗓子已经哭哑了,火势慢慢小了,已经可以看到木炭中躺着的那具白骨。
轰隆一声,一颗炸雷划破天际,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老天爷也仿佛为这一代宗师的陨落而感到惋惜。
豆大的雨点不停地拍打在海兰查的脸蛋上,他面无表情,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焦炭上的那具白骨。大雨不停地下着,天好像漏了个窟窿似的,连续下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里,海兰查不吃不喝,就这么跪在师傅尸体前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虽然睁着眼睛,但眼前却是一片白茫茫。
心中不停地闪过无数段影像。
“你就是戈尔泰贝勒的儿子?”
“你还记得小时候贫道曾抱过你吗?”
“龙毓呀,你为何要杀死后山那只泼猴?”
“龙毓,不可再枉杀无辜了!”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走吧……”
……师傅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眼前闪过。仿佛是一场梦境,这段梦境很长很长,仿佛是一千年。
天晴了,滚烫的太阳照在海兰查身上。他跪累了就躺着,躺了一天又一天,下巴上的胡须长的老长,指甲也长的老长,最后都没人样了,身上臭的就跟道观中的死尸一样。
数日来海兰查一粒米未进一滴水没喝,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他跑到后山,跳进泉水中下了个澡,然后捞上来两条鱼,这两条鱼一个比一个肥美,是师傅养了三十多年的大鲤鱼,如今师傅不在了,玄妙观也被一把火烧了,再不需要这些风水鱼了。他砍了几根竹子,用竹子编成一个竹筐,然后把师傅的每一块骸骨都捡了进去。背着师傅朝山下走去。
山下并没有遇到太多鞑子兵,也没有像他想象那样有大批百姓被多尔衮残杀。
山下的村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并没有因为玄妙观受到牵连,老百姓们重新修建了新房子,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吃饭,孩子们在竹林中玩捉迷藏。到底是普通百姓,百姓只图安居乐意,至于被谁统治已经不重要了。
“龙毓真人?”柴老汉认出了他。
柴老汉一嗓子,所有乡亲们都围了上来。纷纷关心山上道观中的情况。
“道长呢?苍羽子小师傅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海兰查没有说话,背着小竹筐蹲下身来捏了捏喜儿的脸蛋,然后指了指竹筐中的骸骨。
第2231章 灵州相会
大家都知道,有德高僧死后化为佛骨舍利,而这些修为深厚积福缘无数的老道死后也与旁人不同。
以前咱总听说哪个*师死后留下“金身”,影视剧中演的就更夸张了,就是一具纯金骷髅。虽然夸张,但也有几分真实度。但凡成大道之人,死后火化,骸骨表面呈金色。修为越高,那层金黄色则越闪亮,所以才会被称之为“金身”。
“啊?道长死了?”所有乡亲们纷纷跪了下来,送别苏州府明道空灵道长!
龙毓性情冰冷,若不是师傅以前孜孜不悔的教导恐怕早成顽石一块了,在他看来,这群凡人也只是感恩师傅曾经的好,虚伪至极!
“真人,难道你就不想留下吗?”柴老汉问他。
“不,我得罪了多尔衮,如果留下来,你们都会受我牵连的,还是走了好!”
乡亲们说真人如果忌惮的是多尔衮的话就大可不必了。
“真人你还没听说吧?两天前多尔衮在回紫禁城时失足从马背上跌落,如今已经不治身亡了,你看看,苏州城楼上挂着孝布呢!”
“哦?死了?哈哈……”海兰查放声大笑!“好啊!好啊!这个狗贼终于死了!一定是他作恶无数被老天爷收走了!不不不!他杀了我师父,一定是糟了天谴!死得好!死得好!!!”海兰查从没觉得这么舒坦过。
“真人,你就不要走了嘛!喜儿舍不得你!”小喜儿拉着他的大手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多谢喜儿和乡亲们的美意,可龙毓去意已决,苏州府我们待不了了!多尔衮已死,天下又太平了,大伙好好过日子吧!”他站起身来执意要离开。
虽说苏州算不上什么伤心地,可难保朝廷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海家与清庭的恩怨绝非那么简单,可不是一个多尔衮的事。那是数十年前太祖皇帝与弟弟舒尔哈齐的皇位之争,正统天子只能有一个,爱新觉罗人绝对不会放过海家人的。
“那真人此去何处啊?”柴老汉问。
龙毓心眼多,这柴老汉虽说受过师傅的恩惠,不过日后难保鞑子兵来了一通严加拷问逼供出来。
“不知道,四海为家吧!做个游方小道也挺自在。”说罢,海兰查背着师傅的金身骸骨离去。
苏州府距离灵州八百里地,之所以海兰查告诉师弟们去灵州等自己是有原因的。灵州这地方地广人稀,四周均是高山环绕。几年前他与师傅云游至此,空灵老道曾说过,灵州真乃人杰地灵之处,深山老林中尽是灵气。
另外,灵州百姓淳朴,本地庙观皆无,城中最大的庙宇竟然是猫仙祠。没有同道中人就没有竞争者,凭他的修为相信在灵州城混出些名堂不难。再不济,可以让师弟们去山中耕田,也不至于饿死。
五天后,海兰查背着师傅的骸骨从南门进入灵州城。可灵州城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老百姓很少,穿过旧城区,他发现街道两侧的房舍中,十有九空,而且留在城中的百姓都是老弱病残。城中的猫儿也饿成了皮包骨,看有人经过立刻瞄瞄地走过来讨要吃食。
他穿过灵州城,整座灵州城被一层淡淡的死气包围着,他也说不清这层死气来自于何处。
出了城,直奔北郊,北郊外有座山名曰葫芦山,葫芦山入口狭窄,里边宽敞,中间还有一湾清澈的湖水流淌而过,乃是处风景秀丽之所。葫芦山以前有座道观,道观是不小,但是灵州百姓信的是猫仙,所以甭管是什么信仰来了,没有香火,那些道士和尚的也就待不下去了。
葫芦山上,一个个小道士不停地忙碌着,那古旧的残砖已经修复差不多了,道观里的荒草也清理的差不多了,一个个埋汰的跟只小花猫似的。记得师傅在世的时候,是最注重仪容之人,他们几个谁的道袍脏了都要被罚不许上早课。海兰查望着道观中忙碌着的几十个小道士,靠在道观前的门前抱着肩膀幸福的笑着。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苍羽子擦了擦脸上的泥滋迎了出来。
“师叔回来了?”
“师叔,我们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师叔你看,我们这几天已经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是啊师叔,这里比咱们玄妙观还大,相信师傅他老人家一定会喜欢的,咱们玄妙观定会成为灵州第一观!”
几个小师弟师侄们围了上来。海兰查是他们中辈分最高的,他自从两年前拜在空灵道长门下,就陪在师傅身边伺候,在所有本门弟子中修为也是最高的。只要有他在,大家就有主心骨。
道观最里边是三清殿,一个瘦弱的女孩,穿着粗布衣服,正在用麻布擦神像上的灰尘呢。听外边小道士们一喊立刻转身过来,终于她露出了甜蜜的微笑!蓝梓晨一路上护送小道士们来到灵州,又当爹来又当妈,他们一个个哪有钱呀?都是蓝梓晨入夜后出去偷来的,只说这钱都是他们师兄龙毓的私房钱。
“师兄,师傅呢?他怎么没与你一起回来?”苍羽子突然问道。
龙毓放下背篓,指了指里边的金身骸骨。“师傅飞升了!”
“什么?”
“师傅!!!”
“师尊!!!”
“呜呜呜……”
小道士们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空灵道长已故的噩耗,纷纷跪下身来痛哭流涕。
“好了,都别哭了!师傅的金身我带回了。师傅他老人家已经飞升成仙,对他来说是个解脱,师弟们,都起来吧。若是心里还念着师傅的再造之恩,你我应携手努力再建我玄妙观!”海兰查安慰着他们。其实连他自己都是哭了好几天才想开的。
“师兄!师傅走了,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呀?师兄你拿个主意呀!”苍羽子没了主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怎么,难道你们还要跟师傅去吗?师傅是飞升,你们若是死了可就是下去咯!好了,都起来吧,活人还得继续活着,玄妙观没了师傅还有你们,师傅在天之灵看着我们呢!别让他老人家瞧不起你们!”他拍了拍苍羽子的肩膀把小师弟搀了起来。
第2232章 猫仙祠
苍羽子虽然岁数比龙毓小,但却早他几年拜在师傅门下。这孩子没啥坏心眼,平日里师傅在听师傅的话,师兄在听师兄的话。两年下来,龙毓早把他当成亲弟弟般看了。现在师傅离世了,这么多徒子徒孙真的就全要指望他了。他虽说早熟了点,但却也还没满19岁呢。无形中等于肩负重任。
这些小道士,都是穷苦人家孩子出身,就算让他们下山都没地儿去。不是父母双亡就是性情软弱。现如今,19岁的龙毓不得不忘却悲伤执掌玄妙观!
“都愣着干嘛呀?还不快去给师傅修个金身宝塔去?”龙毓说。
“兰查,你饿了吧?我这儿还有点干粮,你先吃着!这几天灵州城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只有这些了。”蓝梓晨挽着他的胳膊亲切说道。
“你不说我好想问你呢。灵州城怎么会如此萧条?我来的时候就见街市之上再不负从前繁荣,只剩下那些走不动道的老弱病残还留在城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瘟疫吗?”他问蓝梓晨。
蓝梓晨与他坐在三清殿前的石阶上说,几天前他们来到灵州城的时候,天上暴雨倾盆,乌云之中隐约可见一条巨龙盘旋翻滚,大雨连下了数日,两天前才停。城中百姓都谣传说几十年前的妖龙重生了,拖家带口朝着南方迁居而去了。
“妖龙?不能吧?”海兰查抬头看了看,头顶是晴空万里之相。他掐指算了算了,原来灵州城已经有一个月没有雨水了,数日前是龙王爷把下半年的雨水全部补足给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妖龙重生。
他又问:“这葫芦山如何?几日来大家生活的还习惯吗?吃食从何处取?”
蓝梓晨说这个需要你早些拿定主意,葫芦山距离灵州城较远,而且当地人不信佛道,看来一时半会儿绝不会有香火钱。咱们现在吃的都是我这几天从城里偷来的,可现在城中大半已空,咱们剩下的吃食只有维持两天了。
海兰查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着这灵州城乃是太平富饶之地,却不曾想他刚来就给他出了这么道难题。
“别的都不怕,就怕灵州城空了,咱们出去化缘都化不来那就麻烦了。按理说城中百姓如此恐慌肯定有其缘故,而且,龙王爷向来是按照雨数来下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一次性补足半年的雨量,这不合天条,看来灵州城不那么简单呀!你别着急,今夜你我去城中再转一转看。”
入夜后,小道士们累了一天,早早吃了饭就睡下了。蓝梓晨和龙毓二人换上夜行衣朝灵州城跑去。其实多此一举了,灵州城别说兵士了,就连百姓都少,还有谁管他们是何身份呀!晚上灵州城四周笼罩着的那层黑雾邪气愈发浓郁起来。
海兰查眯着眼睛看了看说:“城中有妖邪作祟!”
二人穿过空荡的城区,追寻着那妖气踪影。饶了九九十八弯,最后在一条巷子深处看到了一座老庙。
这老庙修的好生气派,门口立着的不是石头狮子,也不是佛线仙像,确实两只憨态可掬的猫儿。老庙上挂着一块金匾,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写着“猫仙祠”。
龙毓提了提鼻子,庙中气息古怪,就算不是什么妖精鬼怪,也应该不是善茬子。他俩刚想迈步进去,突然却发现猫仙祠墙上多出数十只大大小小的猫儿,猫儿们什么品种的都有,只不过一只只都瘦成了皮包骨的模样。但依旧是双眼只放绿光,恶狠狠地瞪着她俩,喉咙中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兰查,猫仙祠在灵州城是圣地,想必这些猫儿是把咱们当成坏人了吧!要不咱别进去了,猫儿性情古怪,脸又酸,咱总不能跟猫咪一般见识吧?”蓝梓晨说。
“不对,喵里有妖气!虽然妖气很淡,可却瞒不过贫道!不管这些,进去!”海兰查推开庙门闯了进去。
墙头上的数十只猫儿紧随其后蹦了下来,一只只龇牙咧嘴身上毛发倒竖挡在他面前不许他再往里半步!
蓝梓晨赶进掏出个干饼子想把他们逗开,可这些猫儿已经饿得皮包骨了,却依旧不受吃食所诱惑,不肯让开眼前。
“越是不肯让开,这庙里就越有古怪!梓晨,你先躲远点,让我施法驱散群猫!要不然,这群小家伙发起狂来,只怕你是要破相了!”龙毓舞动手中月华仙尘说道。
传说中猫有九条命,而每一个命格都对应了人类的一种性情,九命猫的说法也是由此而来。
海兰查说猫儿们,贫道并无恶意冒犯。如今灵州城中藏匿着邪祟,你们的猫仙祠中妖气极重,里边很可能躲着妖精,速速让开!
他再厉害却也只是个人,猫儿们自然是听不懂他的话。一只只趴在地上四肢爪子的爪牙都伸了出来,就差蜂拥而上把他撕碎了。
喵呜……喵呜……喵呜……
突然,庙祠中传来了一声声凄惨的猫叫,里边的猫儿好像有伤在身,叫的十分凄凉。外边这些小猫一听,立刻全都冲进了庙祠中再不理会海兰查与蓝梓晨。
二人叫唤了一个眼神赶进跟了进去。冲进猫仙祠大殿一瞅,正殿**奉着一只猫仙的泥象,这猫儿后爪坐在地上,前爪支撑着身子,昂首挺胸憨态可掬。它是一只虎皮猫,虎皮猫嘴角的胡须极长,身子虽然健壮,不过可不胖,一点多余肉没有,后脊梁骨很长,比一般猫要长出一截来,一看就知道这猫儿擅长跑跳。
纵然是现在,城中百姓仍然会来拜猫仙,庙祠之中香火不断,不过猫仙祠里的供品却早已被贪嘴的猫儿们吃光了。
喵呜……喵呜……那凄惨的猫叫声就是从仙像后边传来的,二人跑到仙像后一看。后边有一堆干草埂子,干草庚子上趴着一只浑身漆黑漆黑的猫咪,那猫儿,身上的毛发不但没有半点杂色,而且光滑的就好像缎子面似的。
第2233章 猫子猫孙
它双眼炯炯有神见有人闯入,赶进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警告声。
这黑猫比其他猫儿大一圈,而且它的后脊梁骨极长,双眼,与那三瓣嘴刚好呈等腰三角形。一对大耳朵立的老高,弓着身子,显得格外精神,一眼便知,它跟其他猫儿不是一个品种的。
蓝梓晨躲到他伸手说:“哇……好威风的猫儿!兰查你看,它这双眼睛炯炯有神,就跟两颗绿宝石一般,看的我心里都直发慌!这是只什么猫啊?会不会成精了?”
海兰查说,这可不是猫妖那么简单了,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这猫儿应该是灵州城的猫王。它是来自于西域的特殊品种,又号月影乌瞳兽。
所有猫子猫孙们都围在黑猫左右,警觉地看着两个闯入者,几只小母猫趴在它身上,用温润的小舌头一下下****着。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黑猫肚子下边在流血。
“无量天尊,灵猫,你可听得懂贫道的话呀?”海兰查拖着月华仙尘问道。
“呜……喵呜……”黑猫低沉咆哮着。猫儿这种动物别看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宠物,不过猫的野性难驯,可不像狗那么温顺。这黑猫受了伤,现在正处于警戒状态,它也不知道来人是何居心,所以随时准备攻击。
“兰查它受伤了?”
“是啊,我也看见了。月影乌瞳兽乃是数百年难遇的灵兽,这小兽凶残无比,堪称猫中狮虎!别说人了,就算是上几日咱们遇到的那尸獒都未必是它的对手。奇怪,是什么东西伤了它呢?”海兰查想上前查看它的伤势。
月影乌瞳兽虽然性情凶残,但千百年来,这种小灵兽很少有听说它主动伤人的案例。月影乌瞳兽几乎没人可以驯服,若是能驯服这小东西,让它为己用,那可了不得。虽然这月影乌瞳兽受了重伤,不过海兰查见了它还是欢喜不已,若是有它相助,等同于自己多了左膀右臂,等同于自己多了一把斩妖除魔的利刃在手!
不过想要驯服月影乌瞳兽太难了,海兰查只是个小道士,又不是那些专门跟动物打交道的训师。
“呜呜呜……喵呜……”月影乌瞳兽弓着身子,警觉地瞪着海兰查,身边所有猫子猫孙们自然也不会允许有人靠近他们的猫王。
“灵猫,你能听懂贫道的话对吧?你是只月影乌瞳兽,月影乌瞳兽生来便是妖鬼克星,你不食人间吃食,只喜妖灵鬼魄。此番可是被哪个妖精所伤啊?也许贫道可以帮你。”海兰查手中的月华仙尘溢出夺目的仙光。
黑猫的气息慢慢平复了下来,海兰查又试着靠近它,它没有反应,其他猫子猫孙也都退到了身后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兰查?危险!当心呀!”
猫的性情十分古怪,哪怕是宠物猫,自家的主人也未必全都了解它的习性,不过甭管是灵兽也好,月影乌瞳兽也罢,它到底还是只猫,终归是有猫的习性在。说话的功夫,那黑猫竟然躺在了干草堆上,露出了自己的小肚皮。
“你看,猫狗之类,只要肯给你露肚皮了,就说明它已经信任你了。不会有危险的。”
说着,海兰查凑近,慢慢用手抚摸着它肚皮上光滑的皮毛,黑毛则享受地咕噜咕噜着。
这黑猫伤的不轻,伤在后退上,后腿上好像是被什么动物用嘴咬伤了,口子不小,血还在留,如果不是海兰查及时发现,恐怕再过几个时辰就没救了。月影乌瞳兽属灵兽,但灵兽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血流尽了能不死嘛!
“我的天!它太美了!想不到传说中的月影乌瞳兽竟然被贫道碰到了,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个传说呢!”海兰查就跟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爱不释手。
“哼!不就是只猫吗?有我好看啊?”
“梓晨,你不懂!这月影乌瞳兽百年难遇呀!想来,天底下可能也就只有灵州这地方才能找到它了!快帮我找点药去!”
“哎?大半夜的,你让我去哪找药啊?再说了,灵州城连个大夫都没有,还会有药草?”
海兰查见香炉中是厚厚的香灰,灵机一动说:“你把这些香灰用水搅拌一下,只要能止血就好了。”
这可不是我胡写,在这里教诸位看客两招野外自救的法子。其一,香灰是可以起到消毒作用的,但是肯定没有药的作用那么强,不过在没有药的时候也可以代替。其二,咱们男人很多都抽烟,烟卷里的烟丝是有消炎和止疼作用的。不是烟丝多神奇,而是里边的尼古丁属于一种轻微毒品。在野外实在没有药物的时候,也可以用它代替。
黑猫很有灵性,看出了海兰查的用意,在他用湿乎乎的香灰贴在它伤口上时它并没有舔,也没有要攻击海兰查的意思。过了会儿,血终于止住了。
“灵猫,到底是何方妖孽伤了你?”海兰查问。
月影乌瞳兽乖巧地伸长了大尾巴,围着海兰查瘙痒,好像是在感谢他救了自己。自然的,猫再聪明肯定是不会说人话了。
“你刚才不是说看到庙祠中有妖气吗?难道不是它身上的?”
“应该不是,月影乌瞳兽乃是灵兽,暗说怎么可能有妖气呢?我觉得那东西应该就躲在附近。”海兰查四下张望说。
这时,突然手中的月华仙尘有了反应,无数条仙穗儿抖动了起来,这不是好的征兆。以前就算是在鬼谷或者黑风山的时候也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这说明月华仙尘感受到了妖王的气息。
“不好,这东西妖法通天,恐怕贫道也敌不过它!”海兰查抱起受伤的月影乌瞳兽,招呼蓝梓晨赶进跟他走。
二人一前一后跑出猫仙祠,身后,五六十只黑的,白色,黄的,花色的猫儿大摇大摆地跟着他们也走了出来。那阵势,试想一下,你走在前边,身后跟了好几十只猫,那得多壮观?不管还兰查可没那闲心感慨。脚下运功,赶进用千里一夜行逃离猫仙祠。
第2234章 猫爷报恩
就在他们逃走不长时间,猫仙祠下好像地震了一般,轰隆隆地颤动着,之后,哗啦一声,整座猫仙祠被夷为平地。
一个时辰后,二人带着黑猫跑回了葫芦山的破旧道观中,他俩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猫子猫孙们,那阵势真赶上行军打仗的大军队了。
“师兄……您和梓晨姑娘这大半夜……是干啥去了?上灵州偷猫爷去了吗?师兄,不是我说你,这东西不能吃啊!猫有灵性,反正我们是不敢吃!太残忍了吧?”苍羽子咧着嘴指着山下那无数级台阶上的猫子猫孙说。
别说他吓了一跳,蓝梓晨回头一瞅也吓了一跳,刚才出城的时候差不多是五六十只猫,这才一回头,我的天呀!葫芦山里边黑压压一片啊,全都是猫,山里边喵喵个没完没了,听的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兰查,它还真是个猫王……可……可你把它弄来有什么用啊?咱都要饿死了,再养这么多只猫?”蓝梓晨问道。
“呵呵……你们懂什么?你们谁见过猫饿死的?我告诉你们,只要有这只月影乌瞳兽在,别说咱们有吃有喝,日后,咱们的玄妙观也能在灵州城扎稳脚跟了!你们可别小瞧了这只黑猫!”他自信满满说道。
二人晃了晃头,都说师兄可能是因为师父刚刚离世,遭到了沉重打击,脑壳出问题了。二人也没搭理他,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这一宿,整座葫芦山都没安静,每一个角落里都是猫儿们喵喵的叫声。
第二天一早,师弟们肿着熊猫眼打着哈欠起来了,没多少吃食了,做饭的两个师弟原打算早些起来挖点野菜煮汤给大家喝的。可一睁眼睛,却闻到了香喷喷的肉味儿。
推开厨房门一瞅,大师兄龙毓炖了一大锅的肉,锅里边咕嘟嘟冒着泡,香料已经煮进了肉汤里,他自己正抓着一块肥腻的肉往嘴里塞呢。馋的两个小道士直流口水,就问师兄这肉是哪来的?
“嘿嘿……别问我哪来的,你们是吃还是不吃吧?”海兰查挑出一块肉扔给了月影乌瞳兽,但这猫儿不食人间烟火,扭着头看都不看一眼。
两个师弟没出息,愣是跑过去把地上喂猫的肉捡了起来。
晚些时候,蓝梓晨与苍羽子撑的直打饱嗝,肚子滚圆滚圆的,也问他这些肉是哪来的。他告诉大家,这些肉都是昨夜这数百只猫爷们在山里弄回来的。这里边有田鼠肉,有兔子肉,有山鸡肉,还有野雁的!
“我的天,师兄!你太有本事了!连这高傲的猫儿都肯为你做事?”苍羽子直竖大拇指。
“很简单,我救了它们的猫王,它们为了报恩,自然要弄些吃食给我咯!”海兰查笑道。
“啊?那您的意思是?以后咱们玄妙观都要养这么多猫儿?这……这成何体统啊?”
海兰查对苍羽子说,怎么叫咱们养人家呢?分明就是猫爷们养着咱们呀,在你们还没在后山耕种之前,我们都得靠人家。再说了,入乡随俗,这灵州城百姓信仰的就是猫仙,咱们与猫爷走的近了,自然以后观中香火不断。
“这……这……”师弟师侄们面面相觑,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听说呢。一群道家弟子竟然沦落到让猫儿喂食的地步,这要是师傅空灵道长在世,估计脸面尽失,都得被骂死。
“这什么这?从今日起,师弟们的任务就是重新修缮玄妙观,灵州就是我们的家,钱粮都由我和梓晨姑娘负责!”
所有小道士恭敬地低头,拱手说:“谨遵龙毓真人教诲!”
师傅空灵道长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些小道士也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他们千里迢迢来到灵州就是为了重建家园,而龙毓是师兄弟们辈分最高的,而且人家的确有本领。虽然嘴上无人承认,不过现下,龙毓已经成为这新玄妙观中的观主了。
月影乌瞳兽的伤好的很快,过了有七八天,腿上的伤口渐渐结疤了,它也能一瘸一拐的走路了。小家伙很聪明,虽然感恩龙毓真人救了他,不过灵兽就是灵兽,不喜人靠近。偶尔就算是龙毓想抱抱它,它也会喉咙里呜呜叫着警告他。但它知恩图报,如果没有它在,恐怕那些成千上万的猫子猫孙也不会如此勤快地去山中捕猎,给人类吃了。要知道,曾几何时,它们在灵州城里都是横着走的,走到哪,随便去了谁家,主人家见了猫,都会奉上家中最美味的吃食。现如今,它们不但又要自己去捕猎,还要供养道观中几十号小道士……
闲来无事之时,龙毓总会爬到葫芦山山顶,俯瞰灵州城,城中的妖气越来越重,估计月影乌瞳兽离开后,城中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威慑那妖精了,让它更加变本加厉。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好重的妖气呀!”龙毓拖着七彩浮沉说道。
“喵呜……喵呜……”黑猫不时用爪子扒着地上的泥土,好像是说那妖精是地底下的东西。
“怕不好对付呀,连你都不是它对手,贫道如今修为大半已然丧失。恐怕想对付这妖精,还要你我携手合作,就是不知贫道有没有这个福分与你这头灵兽合作呀?”海兰查温柔地摸了摸黑猫的脑门。黑猫很嫌弃他似地用爪子把他的手扒开了。
“切,你还不乐意了?要不是贫道,你几天前就跟你的猫子猫孙填了人家的肚皮了吧?”
这几天黑猫伤好了后,只要到了晚上就不见踪影,小黑猫野性难驯,每每早上回到道观时候,海兰查总能在它嘴角发现血迹。它出去捕猎了,能让它盯上的猎物,多少都有了点道行。它的报复心很强,前番在那妖精面前吃了亏,可咽不下这口气。灵兽很聪明,知道自己是“食补”的方法强化自己的修为。
海兰查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把自己关在道观中的密室中,他闭目养神,心中反复念诵着师傅曾经教过自己的那些神秘咒语。
第2235章 神秘香客
但此一时彼一时,自己虽然资质高,可架不住体内空虚,几日下来,也并没有太大起色。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这只月影乌瞳兽身上了。
“师兄?师兄?出事了!出事了!”外边,苍羽子大喊。
海兰查出关,问怎么大惊小怪的?
“师兄,灵州城里死人了,死了一百多号人了,都是老弱病残呀!死相很吓人,脑壳中的脑浆子都被吸尽了!”苍羽子说。
“告诉师弟们,如果有城中老人想来葫芦山,一定要照顾好他们。”龙毓真人慈悲为怀,打算收留这些难民。
灵州城陆陆续续的空了,里边仅剩的那几百老弱病残也都不敢再住下去了,他们听说葫芦山最近来了一群道士,道士们心地善良,便都投奔而来。这回葫芦山里可热闹了,白天是一群老头老太太进进出出的,晚上山里则是群猫乱舞捕捉猎物。
古旧的道观经过数日的修缮,渐渐也有了新模样,规模比苏州的玄妙观还大,山道前,多了块石碑,玄妙观!观中的小道士们也恢复了他们几个月前在苏州的生活节奏。早上吃过饭,就跟着苍羽子上早课,中午时候则做午饭,分发给山中的难民们。下午又跟着蓝梓晨学功夫。海兰查最为新一任玄妙观观主,也是愈发的有成就感。
他不敢自比师傅空灵道长,只希望在他带领下,玄妙观中的几十个小道士们能够吃喝不愁,不至于沦落到街上乞讨,不至于让玄妙观这块金字招牌在自己手中砸了。
咚咚咚……钟声敲响五下,五更天了,早课完毕,所有师弟在山中忙碌着。
“师兄,有客人求见。”苍羽子进入大殿向他禀告说。
年轻的龙毓真人慢慢睁开眼睛,看看面前那座太上老君的泥象。“若不是重要的事,师弟自行处理便可。”
道观中的所有琐碎小事几乎都是苍羽子处理的,龙毓只管决策要事,现在19岁的龙毓真人倒是有了些当家人的意思了。
“来的好像是个贵公子,说给咱们带了不少香火钱,希望可以见见您,想请您为他们家做一场法事。”苍羽子又说。
“让他去居士阁等我吧。”龙毓真人背着手,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这是不祥之兆。他左手五根手指默默掐算着,但这来的香客十分神秘,竟然算不出他的来意。
一般大点的道观都有居士阁,居士阁在道观第一进大殿前的院子里,居士阁顾名思义就是提供给那些虔诚的居士们修行居住的。道家也分内弟子和外弟子两种,这里边佛家说法多,内弟子需要剃度出家,居士弟子不需要。道家里,外弟子学不到本门的看家本领,玄妙观的看家本领自然是降妖除魔画符堪舆之术。
这旧道观不小,前后山占地足有数百亩,前山的居士阁足够容纳上百人居住的。而且还单独设有观主开坛受教的讲经楼,规模之大是空前的。自然的,现在都是海兰查异想天开。灵州地界儿佛道次之,猫仙为上。能不能有这么多虔诚的信徒就要看他这位新上任的玄妙观主如何经营了。
居士阁第一层就是讲经楼,一群小道士在门口扒着脑袋好奇地张望着,里边靠窗户位置站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公子哥皮肤白暂,打扮清新优雅,是一头披肩发,并没有梳满人的大辫子。在那年头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这要是被人举报,立马就得当成前明乱党砍头。
按现在话说,这就是个小白脸。
“别挤,别挤,让我看看!”蓝梓晨跟小道士们就跟看稀有物种似的。
“蓝姑娘,你都有我们师兄了,你好贪心呀!”一个小道士玩笑说道。
“你放屁!本姑娘与你们那块木头嘎达是清清白白,你哪只眼睛看我们俩咋地了?这位公子长的这么好看,本姑娘也尚未婚配的,看几眼怎么了?倒是你们呀,一个个都有龙阳之癖吗?羞不羞!小心我给你们告诉龙毓去!”
一群人真是没出息的样子,熙熙攘攘地围着人家看,好在这位白面公子哥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悠哉悠哉地摇动着。扇面前是烟雨江南图,后边是白居易提的《忆江南》,均为真迹。
“咳……咳……”海兰查站在居士阁门口轻轻咳了两声。
小道士们仰着头,吹着口哨,装作打扫的模样散去。
“兰查,你来了,你看,这位公子哥肯定有钱,你跟他好好说说,让他多赏咱们点香火钱,也免得本姑娘每天晚上都要为你们加班!”梓晨拽着他的袖子说道。
“哎?大白天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你带着他们先出去吧,没我的话不许进来。这位公子哥来意并非寻常,没你想想的那么简单。”海兰查整理整理衣襟,摩挲摩挲头发。
还别说,两年前的镶蓝旗少贝勒爷,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玄妙观观主,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换上这身青云袍,扎上那根筷子簪,手上托着师傅传下来的月华仙尘,倒是有点仙风道骨之容了。
“无量天尊,玄妙观龙毓见过公子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呀?”他迈着方步走进来客套道。
那白面公子哥回身一看,赶进双手抱拳迎了上来:“小生本家姓陈,家中排行老三。陈三见过龙毓真人。”
“哦,原来是陈三公子,敢问公子所来何事?听我那师弟说,公子想为家中老人做场法事?可贫道与师兄弟们刚来贵宝地不久,不知陈三公子是从何得知我玄妙观之名的呢?”海兰查说的头头是道。单用耳朵听,你绝对听不出这话是从一个十*岁少年人嘴里说出来的。
说话的时候,龙毓一直都盯着对方的眼睛看,陈三公子的眼睛很深邃,好似无底洞一样,让他一眼望不到底。这就好比是两个高人拼内力,你看不透他,自己心里也就没底。
第2236章 被盗官银
龙毓修为虽然大不如从前,不过他可是空灵道长的关门大弟子,玄妙观的真传都集于一身,世上能让他看不透的人还没有呢。除非……除非不是人!
“不敢有瞒龙毓真人,我陈家祖上本为江南游商,所以祖辈几代人都是咱们道教的虔诚信徒。几日前观中门人经过灵州城时下人们便一路跟到了葫芦山,这才回去向我邴明,还望真人不要介意。自然的,规矩我是懂的,只要真人肯帮在下这个小忙,香火钱我们陈家是出的起的。”陈三公子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龙毓眯着眼睛一打瞅,好生阔绰呀,一出手就是前两白银!大明朝刚刚衰败,大战刚过,别说这小小的灵州城了,就算是富庶的江南,一般人家也拿不出上千两银子来。
他眯着眼睛围着陈三公子走了一圈,偷眼观察着他身上散发着的气息,这股气息很优雅,非阴非阳,非强非弱,而且十分模糊,以龙毓的修为,还真判断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龙毓真人?您……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可是嫌银两太少啊?没关系,待事后我们陈家断然不会亏待了真人便是。”陈三公子又说道。
“哦,无妨无妨,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道家均为修善之人。初来灵州,能为陈三公子家做些事也算是你我之间缘分。莫要再提钱了。”龙毓赶忙借口客套道。
“那……那是不是在下可以这么理解,真人答应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龙毓示意陈三公子坐下,主动给这位财神爷倒了杯茶,说:“敢问陈三公子家是求财呀,还是求福呀?又或者是家中有老人仙游?”求道家做法事无非也就是这三种的。后者最多。
一般有钱人家若是父母仙逝了,子孙为表孝顺,都会请和尚道士念经超度若干天,至于灵不灵不知道,反正钱花到了,面子也有了。当然,这做超度法事龙毓也会。只是以前师傅在世的时候从不让他以此做求财之道。这种法事不存在骗不骗人的说法,无非就是念往生经而已,不过道行越深的,效果肯定越好。若是真是这种事,陈三公子的钱倒也不白花,以龙毓的修为,若是为陈家念上一天一夜的往生经,恐怕最少可抵过老人一世欠下的孽债。亡人下了地府也能免去阴司鬼判的牢邢之灾了。
陈三公子说,几日前龙王无度,降暴雨于灵州城,家中二老死于水灾,明日刚好是头七,家中只等道家念往生经超度才好下葬。
“若是如此的话,贫道这些香火钱大可以不要,也得成全了三公子的孝道呀。”
陈三公子十分兴奋,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龙毓真人是答应下来了!你我真是有缘呀!也不枉费我们陈家三世对道家的虔诚了。老君保佑啊!让龙毓真人和玄妙观的小道友们天降灵州!”
“呵呵……三公子大可不必,与人为善乃是我们道家修行之人的本分,这样,您暂且回去,留给地址给贫道。迟些时候我会带着弟子去看一下,看看还需要准备什么。”龙毓缕着胡子笑道。
这小道士出道两年多,别的没学会,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可是见过不少,任何时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没搞清楚陈三公子身份之前还不敢答应。
“好吧,那一切就有劳真人了。府上定然备好美酒佳肴等候真人驾临!”陈三公子很懂礼貌,双手抱拳慢慢退出居士阁,然后大步流星走到三清殿前,把那一千两银票直接塞进了功德箱里。
身后,小道士们都看傻眼了,以前在苏州时候,师傅从来不让收太多香火钱,来修行的居士们也是随意,有的住上十年半载的,连吃带喝,最后一分不花,他也不会赶人家走。这还是大伙第一次见这么大手笔的呢,自然是对土豪羡慕不已。没想到师兄龙毓执掌玄妙观才几日,就招来了这么大的买卖上门!
喵呜……喵呜……
原本躺在房檐上慵懒地晒太阳的月影乌瞳兽,站起身来,弓着腰没好气地冲着陈三公子的背影喵喵大叫,叫声十分凄厉,它锋利的爪牙伸了出来,直把房顶的砖瓦都划破了。只是,却不敢蹦下来与陈三公子纠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白面公子哥摇着折扇大步流星地走出玄妙观,坐上了轿子。
“师兄!我们有钱了!哈哈,今晚是不是可以改善伙食了?”苍羽子跟在龙毓身后兴奋地喊道。
“是啊兰查,一千两银子呀!够咱们用一年的了!你太厉害了!”蓝梓晨乐得直拍巴掌。真要是让她偷,贫穷的灵州城得偷多久才能凑够一千两银子?
“呵呵……你们两个真是没见过世面,怎么,一千年银子就把你们打发了?”龙毓抱着肩膀,看着山脚下的四人大轿子逐渐远去说道。
“师兄,你又吹牛了,就好像你见过似的!”苍羽子跟他辈分最近,自然不像其他师弟和师侄一样不敢跟他开玩笑。
“苍羽子别听你师兄瞎说,走,拿出来,米肉买不到,咱还买不到酒嘛?蓝姐姐给你们买酒喝去!他有本事就看着咱们喝!哼!”说着话,蓝梓晨从功德箱里把千两银票拽了出来。“还是当道士好啊,不偷不抢,就有人主动愿意白白送来千两白银给你花。”
“哼哼……”龙毓无奈的晃了晃脑袋。“这一千两银子你们能花出去吗?敢花吗?”
“干嘛不敢?你别吓唬苍羽子,欺负人家年纪小是不是?你看,白纸黑字上边扣着官印呢!到哪个钱庄都能取出来雪花白银。”
“是是是,那麻烦梓晨姑娘好好看看银票下边的官印吧。看清楚哦!”
蓝梓晨起初还不信他的话,凑近了一瞅,不免也吓了一大跳。“这个骗子!!!我找他去!”她把银票扔给龙毓就要去追陈三公子。
第2237章 西郊陈府
“别追了,追上也没用,罢了罢了。反正现在这只是白纸一张还没有兑换银子呢!咱也不算拿人手短。”
咋回事啊?这银票是假的吗?不是假的!但银票下边盖的官印显示,是官银!官银和市面上流通的银子不同,只能用作特殊用途,比如官府要兴建什么建筑,修桥,修路,又或者是发给士兵的兵饷。反正都是官用,普通老百姓手上怎么能拿到官银呢?那是杀头的大罪!这点事就连飞天耗子蓝梓晨都知道。她向来不偷官银。
“哼!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了,原来也是个跑偏门的!他是哪个师傅教出来的?学艺不精!都不分官银吗?还不如我呢!”蓝梓晨冲着山下吐了吐舌头。
“这位陈三公子可不简单,你看黑猫,都不敢靠近它!可见他的本事之大了。”
“师兄,那这陈三公子意欲何为?难不成真是只想让咱给他家老人做场超度法事吗?”苍羽子问。
“管他呢,空了我去探探他的虚实再做打算。其实他近日来观上可能也是来探探我的虚实的。那贫道就跟他打打太极兜兜圈子。”
蓝梓晨问,既然你知道人家没安好心,咱还要主动送上门吗?
他不以为然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有什么是比咱们现在这样靠着猫儿喂养更糟糕的事呢?去看看又有何妨,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三公子真能变成千年老妖把我龙毓活吞了不成吗?”他把那张写着陈家地址的字条递给苍羽子又说:“劳烦师弟走一遭,去城中打听打听是否真的有这个去处,陈家是何许人也。”
“那我这就我。”
虽然城中已经没有余粮,不过,苍羽子每日还是要去城中一趟。看看城中是否还有活人。
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在葫芦山中久久回荡着,住在山下的难民几日来已经习惯了,听不到玄妙观中的钟声还有点睡不着了。两更天了,龙毓盘腿坐在大殿前,闭着眼睛双手置于丹田,正在运功调息。
大殿外一股微风袭来,吹的房檐上挂着的那几串铜铃铛晃啷啷直响。龙毓慢慢睁开眼睛,但却没有转过身去。
“龙毓……龙毓……龙毓……”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外呼唤着他的道号。
“师傅?师傅是您回来了吗?”龙毓猛地转过身去,只见大殿外的台阶上,站着一道人影。那人的身形与空灵道长十分相像。
“不孝徒儿龙毓见过师傅!”龙毓真人虔诚地跪在地上,对师傅的敬仰之情并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这辈子龙毓只敬重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师傅!
空灵道长身上萦绕着一层五彩仙芒,龙毓认得,这仙芒代表了天上的老神仙的大乘修为!师傅定然是已经飞升成仙了!
“龙毓恭喜师傅飞升成仙!”
“贫道生死早已是命中注定了,徒儿不必为师傅挂怀。为师倒是十分惦念着你呀,我的可怜徒儿,你的命术越走越邪了,莫要误入歧途呀!为师送你一句忠告,善恶皆为休,但却要以善为首,恶修为辅,方可修成阴阳大道。你的心为师早已看破,你的劫为师却无法帮你,只有自己才能度化自己。是为人,为妖,还是为仙,只能你自己来决定呀!”空灵道长转过身来,用慈祥的眼神望着自己凭生最喜欢的好徒弟。
“师傅……师傅此话到底何意呀?请师傅明示!”龙毓是心里揣着明白脸上装糊涂。
可他这小家贼哪能瞒得过人家老家雀?
“徒儿需记住,但为一恶,必行双善,需功过相抵!若是恶过良善,太早招来天劫,你又与那些千年妖邪有何区别呢?”
龙毓又问师傅:“可现在徒儿法力空虚,就算是有心斩妖除魔也不可能啊?数日前,我亲手杀了不少鞑子兵,已然种下祸根了,该如何弥补?”
“眼下不正是大善一件吗?谁说斩妖除魔非要有修为呢?徒儿,擦亮你的眼睛,身边的一切都可为你的降妖至宝呀!你不用它们,反倒永远信任自己的修为?记住了,世间什么都可以相信,就是不能太相信自己的本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身边之物?您是说……师傅?师傅?师傅您教我!龙毓还需要您的点拨!”他几步冲上去,可师傅的身影却越来越淡。
“哈哈……我的好徒儿,大好前程才刚刚开始,玄妙观交给你了,师傅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空灵道长腾云驾雾而去。
这话应该可以分两头意思理解了。师傅一直在天上看着他呢?做善事瞒不过师傅,那为恶肯定也瞒不过师傅。师傅这话啥意思呢?是提醒自己不可为恶吗?难道是……龙毓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
这一夜,龙毓一直跪在师傅金身道塔前,直到天亮。
“兰查?你一宿没睡吗?”蓝梓晨给他送来早餐问。“空灵道长一世斩妖除魔无数,一直以造福百姓为己任,身后必然得道成仙,你就不要再为他难过了。”
不大会儿,苍羽子从山下跑回来了。这一阵子,道观中的师弟和师侄们可是挺忙,白天要在道观中修行做功课练功夫,晚上后,因为山下住着的都是城中的老弱病残,他们还要帮忙照顾,又是洗衣服,又是做饭的。这不,苍羽子一样也是一夜没合眼。
“师兄,打听出来了!”他说。
“哦?城中可是真有这陈府呀?”
苍羽子告诉他,昨天晚上的时候,他跟几个腿脚利索的老人回了趟城里,老人们亲自带着他去了城南郊外的陈府,据当地人说,陈府的确是灵州城曾经最有钱的大户人家,不过陈府大门紧闭已有数年之久,这么多年来,从没人见过里边走出过人来,也不知道陈家现在怎么样了。陈府外边显得有些荒废,杂草丛生的,他也没敢进去看。
第2238章 游龙戏二珠
“莫非陈三公子没有撒谎?是贫道多心了?”
“兰查,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想,反正他是偷来的银子,怎么花都不心疼。也不一定天底下都是妖精吧?”蓝梓晨说。
“你们不懂,他身上有一种很神秘的气息,这种气息连我都差点瞒过了。此人要么就是修为极深的妖精,要么就是当地的地仙!”
“是啊,你也说了,前些日子咱们在盛京黑风山遇到的老山神不也是如此吗?兴许这位三公子是土地公?”
龙毓说,紫宸姑娘好单纯呀,土地公难道需要道士念经超度吗?他没理由撒谎的!再说了,也没长相这么白净的土地公老爷吧?
“走吧,二位随贫道走一遭,不入虎**焉得虎子呀?”
苍羽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师兄身后,临走之前还跟其他小师弟吹嘘,自己要跟师兄去斩妖除魔了。
“没说你!!!苍羽子,你留下,观中的大事小情还得你来打理呢!”
“啊?可师兄明明说的是我们二人啊?”苍羽子挠挠脑袋。
龙毓指着蓝梓晨,又指了指房梁上趴着晒太阳的黑猫说:“是她和它!!!”
气的苍羽子直跺脚。“师兄好是偏心,梓晨姐姐漂亮师弟比不了,可好歹我总比一只猫儿强吧?现如今您连猫儿都要带在身边却不带我?这是何道理?”
他只好安慰了小师弟几句这才把他打发回去。不是不愿带师弟,而是他看不透这位陈三公子,生怕到时候遇上什么危险。
灵州城西门外,秋风扫落叶,一副苍凉之景,街道尽头赫然出现一座老宅,老宅建的很阔气,占地不小,正门前蹲着两尊七旋石头狮子,只是石头狮子头顶上堆着厚厚的灰尘,看似许久没人清理了。
老宅门上挂着匾额“陈府”。
“好像就是这儿,跟师弟说的情况差不多,里边应该没有住人吧?”龙毓捋着稀松的一抹胡子说道。
蓝梓晨说:“既然咱们已经来了,为何不进去看看呢?兴许陈家家道中落,所以才落魄了。而且现在灵州城百姓正逢大难,府中家丁可能也都投了亲戚而去,人少也正常。陈三公子既然昨日来找了你,想必肯定就在府中等候了。”
龙毓眯着眼睛打量着陈府,这陈府的位置不得不说算是处风水宝地了,不过,这风水宝地怎么丝毫不见有祥瑞之气的影子?它背后依靠着一座小山,小山上绿意葱葱,门前是条小溪,溪水呈游龙之势。这风水局中画龙点睛的是门口栽种的两棵苍松,苍龙的位置偏一分一毫都没用,两棵苍松的位置刚好压住了风水局中的煞眼,起到了为主家护宅镇邪气的作用。
暗说这风水局应该叫游龙戏二珠,此风水算上上之选,在此处间阳宅,最起码也能保主家身体安康子孙兴旺的,可陈府中竟然隐约萦绕着一层妖气。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陈府门前的两棵苍松已然枯死了。
灵州城虽不算北方,但地处中原腹地,气候温润不说,府宅后边的大山可为松柏提供必要的养分和地气,而且门口又有一条小溪缓缓流过,如果不是人为的,绝对没理由枯死了呀?
黑猫双眼如炬,突然从龙毓肩膀上蹦了下来,退到他身后再不愿靠近陈府半步。动物对未知危险的感知一般都很敏锐,更何况这月影乌瞳兽是灵兽,肯定能感觉到龙毓无法察觉的危险。
“黑猫不走了?兰查,难道真有危险?”蓝梓晨问。
“这游龙戏二珠的风水有点不对劲儿,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风水眼。风水眼一旦被堵,这风水可就要瞬间倒转咯,变成了十足的阴煞之局!凶呀!府中就算没有鬼怪之物,里边也再不适合做阳宅之用咯。好人住里边不出数日定然暴毙而亡。”
“啊?难道昨日那个陈三公子真的是?”
龙毓说现在还无法判断,不过料想烈阳当头,那些邪祟妖鬼也会有所忌惮吧,再说了,既来之则安之,是他邀请贫道来的,贫道若是不赴约岂不是丢了理?
话虽如此说,但头顶的太阳照在身上不但不觉得暖和,反倒让人觉得阴嗖嗖的。
“可黑猫不愿跟咱们去呀?光你我二人,是不是有些……”蓝梓晨也知道这月影乌瞳兽的厉害,没有这小家伙在始终没底气。
“随它好了,毕竟是动物,不能让它跟人一样,再说你我本就不是它的主人,人家不听咱的话也没办法呀!”龙毓整理整理衣襟,昂首挺胸迈着方步走上前去。
现在的龙毓跟一个月前的龙毓可是不同了,他现在是玄妙观之主,一观之主,不管是传说打扮还是举手投足都要注意形象,虽然这张小脸蛋还有点稚嫩,不过却也学会了师傅生前的些许遗风。
他抬手刚要敲门,手抬在半空中没等落下,那扇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门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在下早已为玄妙观贵客备下美酒佳肴,请进吧!”
他与蓝梓晨面面相觑,犹豫片刻,还是迈步跨入了门槛。大户人家都讲究,进了院门,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必然是为主家挡煞的影壁,影壁遮住了府宅中的景象,也挡住了外边人的视线。影壁上雕这一个绝大的红色“福”字。
身后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龙毓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三公子真是好客呀,那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拽着蓝梓晨穿过影壁,走上前花园的长廊。
长廊尽头是个八角亭,八角亭中摆着酒菜,陈三公子今日换了身飘逸的长衫,他手中摇着折扇,站在亭子里正笑吟吟地看着二人呢。有钱人家的花园里大多都种植着名贵植被,或者美丽的花儿。不过陈府中却是一副落魄凋零之景,到处是枯藤老树,没有丝毫活气。
二人迈步走入凉亭,双手抱拳还礼。
“龙毓如期赴约,感谢三公子的招待。府上既然有老人仙游,为何没有挂白孝啊?”龙毓真人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