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突厥和桑格
桑格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对着李向笑笑,给李向倒了一碗酒掩饰自己的尴尬.李向接过酒碗也笑了一下,两个大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是李向先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
“叶护是怎么和夫人相识的,按说在你们突厥,娶汉人女子也不稀奇,关键是叶护怎么只有一位夫人呢?不是你们的习俗至少要娶慢三位吗?”李向无话找话,有点儿小小的八卦。
桑格也喝着酒,一听李向说这些,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毕竟李向说的是突厥的风俗,每一个正常的突厥男子成年后都要有至少三位女人。当然这只是族人的权利,也没说一定要娶够。
想突厥高官娶亲就上不封顶,这也是权利,不过真正能够忠实做到这一点的,在突厥这个大部落中还真的没有多少。
究其原因还有些可笑。
突厥是个游牧民族,而且也不像隋朝一样,是个统一的帝国。突厥大汗相当于整个突厥民族的一个领头人,当人这个领头人还是要有一些实际的本事的。他可以对下面所有部落发号施令,也可以召集所有头人一起开会商量事情。
说白了,其实他不是一个皇帝性质的位置,却有些像一个大家长的族长。有着突厥民族血脉的部落都是这个大家庭的成员。
当然一说到大家族,那么成员就一定很多了,也就会出现各自为政的现象。就好像大哥是族长,而且强势的话,那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在形式上一定不会明显跟他对着干,当然有些愣头青非要当出头椽子,那就别怪人家枪打出头鸟。
但是如果这个大哥忽然之间没有了约束弟弟妹妹们的实力或能力的话,这个庞大的家族势必会出现另一个或几个厉害的兄弟姐妹,甚至会想方设法的来取代这个大哥。
这就是突厥的组成形式,一句话,就是个松散的联盟,能够让突厥整个民族聚在一起的纽带就是能力和亲情。
其实说到这里,聪明的人就已经看到它的弊端和结局了。一个靠能力和亲情维系的庞大家族,再高明的族长大哥也不可能将这个家族带着走的多远。
回答娶老婆问题上,试想一下,大哥族长权利最大,他想娶多少就娶多少。那么他最低的标准就是三位夫人。能够被族长看重,又成为正式夫人的,一定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那问题就来了,娶了三个夫人就等于是娶了三个不大不小的家族,这些家族中也有大哥。
当三个家族有些利益冲突发生的话,这个族长大哥可就需要好好衡量一下到底是帮着哪一个夫人了。这才是最低标准娶了三个,要是娶了十个、三十个,那就只能呵呵了。
而且突厥本身并不是农耕民族,那么整个民族的生存问题就凸显了出来。他们不会自己种粮食,当然他们会放牧,倒是不缺肉食。
可是试想一下,你从一生下来就顿顿吃肉,还是没有多少盐分的肉,吃到死为止,估计没有一个人会再对任何肉类产生兴趣了。所以他们还是需要基本的粮食和蔬菜的,这些东西从哪里获取?答案只有一个,抢!
抢谁去?大家都没有,那就只能去抢那些会种地的民族了,首当其中的就是南边的大隋朝了。这就是为什么游牧民族从出现开始就同农耕民族产生了大量的战阵的原因,一句话,他们饿啊!
话又说回来,要抢别人东西,不但要有胆子,还要有实力才行,况且人家的东西也不是放到那里等着你去抢的。因此突厥民族还是个全民皆兵的民族,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只要族长大人一声令下,能拿动兵器的都磨刀霍霍的开始准备抢劫。
为什么说突厥民族彪悍,就是从小就是这种强盗思想培育起来的,再加上从小就吃肉食长大,身体素质也是杠杠的,因此每次他们突如其来出手的时候,还真的会大赚一笔。究其原因还是农耕民族没有真正和他计较过。
当然要是这样就认为农耕民族是个软柿子的话,相信很快他们就会自食恶果的。所以在大汉朝出现了汉武帝一样强势的君王,当时游牧民族匈奴就倒霉了。突厥就是和匈奴一样的民族,大隋虽然比不上大汉朝时期,但也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朝代。
所以突厥和大隋之间就开始了不大不小的摩擦,甚至有时候大打出手。但是大隋自身的问题太多了,所以也一直没有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和突厥蛮人交锋上,突厥也趁着这时候狠狠的赚了几笔。
上面说的都是突厥的顶层人物,一个娶亲制度就导致了这么多的麻烦,更何况下面的族人。他们也想娶个三妻四妾,那是证明男人掌控欲和权利欲的标志,但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本事,说的再直接点儿,你得能养活起这些娶来的老婆们。
突厥大汗一天到晚都在为吃饱穿暖的问题发愁,你一个小小的牧民能不愁?因此很少有人能真正的履行这个娶亲制度,也就是有些二傻子加上他们家里有钱才会去这么干,这就是那些尸位素餐的皇亲国戚们。
李向问桑格这个问题,弄的桑格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要说他考虑会不会饿死,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要说他不考虑吃饭问题,那他就应该考虑其他的问题了。是什么呢?关键是他娶的是一个汉人女子,而是是相当彪悍的那种。
桑格夫人的彪悍程度,李向只是看到了一点点而已,当然到底彪悍到什么地步了,也只有桑格自己有切身体会了。这是其一,更重要的在于现在大汗始毕的贺敦也是一个汉人女子,更加难得的是这个贺敦更是一个彪悍的人。
贺敦的彪悍不止是体现在家中厉害,关键对整个突厥的汉人有着激励的作用。桑格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贺敦一样的女子,换句话说,人家贺敦就是夫人学习的榜样,是偶像,是心中的神!
这就苦了桑格了,他也想换个口味儿,可是他不敢啊,一怕自家这个母夜叉,更怕贺敦那尊神,所以桑格至今为止有且只有这么一位夫人。不过桑格是个识大体的男人,也是个懂得珍惜的男人。
他从接任突厥叶护开始,就发现了自家这个汉人夫人的能力了,不论是家族中的纠纷处理,还是整个部族的协调打压上,这个夫人总是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说是谈笑间就天下太平,,皆大欢喜了。
看到这一点后,桑格最后那点儿小心思也荡然无存了,这不仅仅是娶了一个传宗接代的老婆,更是娶了一个大军师,大将军,大管家啊!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好事去,因此,桑格这个看似胆小、懦弱,甚至有些自卑的家伙便再也不去想别的了,安安稳稳的做他的甩手掌柜。
不管族人说他怕老婆也好,还是其他的叶护俟斤瞧不起也罢,人家自己知道这叫闷头发大财。所以说桑格更是一个聪明人。
其实李向问这个问题时,是有些其他考虑的,他想既然这个夫人能左右桑格的想法,就说明桑格是一个理智上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毕竟一个大男人能看着自己老婆在外边抛头露面,自己躲在后边洋洋自得的,确实少之又少,不是脑子缺根弦儿,就是大智若愚了。要知道这是什么年代!
桑格喝了酒笑道:“其实能娶一个像她那样的夫人,我知足了,也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倒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太多了。”桑格说着有些感慨,又是猛的喝了一碗,抬头怔怔的看着帐篷顶。
李向没想到这样一个浑浑噩噩的大汉居然还有这样感性的一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讪讪笑笑,自己也喝了一口酒。桑格依旧抬着头,口中却慢慢说道:“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还真的被她给吓到了。那时候她浑身是血倒在草地上,还有一群大汉围着她,要是我不出现的话,估计现在她不是被折磨死了,就是自己郁郁而终了。”
桑格的话一下子就把李向的八卦之心勾了起来,这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哈哈,那就听听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个家伙不但是个好听众,还是个很会配合的听众。于是李向摇身一变,成了城根儿低下碎嘴的大娘了,直接问道:“啥?夫人受过伤?看来是叶护英雄救美,才能抱得美人归的!”
讲故事的人都喜欢这样的听众,一来可以让他将故事讲的流畅,二来还能带出相当精彩的故事性来。桑格马上就有了回应,呵呵一笑道:“也不算啥英雄救美了,只要是个爷们儿,看到了都会那样做的。”
得!激起了心中的英雄成就感,桑格这个闷骚型的叶护开始讲述他和她之间的故事了。
那是一个深秋的季节……
哈哈哈,故事都是这样开头的!
023他和她的故事
十二年前深秋,桑格还是个大小伙子,当时的他意气风发,加上又是启明可汗的侄子,在突厥部落中也是个出列拔萃的人物.放到现在怎么都是富二代、高富帅的代表。
玩鹰遛狗不至于,但带着一群手下不时的出去打打猎、跑跑马还是可以的。于是乎在一个不起眼的日子,他又领着一群手下出去打猎了。这次打猎改变了他将来的一生。
当时的突厥和大隋刚刚达成互不侵犯的盟约,一时间边境线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和平局面。大量汉人商人带着自己的货物来到草原,换回了牛羊马匹无数。这些商人中有一对兄妹,也和其他人一样带着货物北上草原腹地。
这对兄妹就是梁老叔和梁夫人。当时他们刚刚卖掉带来的货物,换了一大车的羊皮,准备回大隋出售。走到了桑格部落的外围,梁夫人有些内急,便停车到隐蔽的地方解决。可是万万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事情了。
梁老叔在车旁等着妹妹,却不想突然间便窜出来许多马贼。这些马贼一看就是惯匪了,手中提着长短不一的刀子,一个个凶神恶煞般将梁老叔围了起来。看到一车的羊皮,马贼们哈哈大笑着叫梁老叔把东西留下滚蛋。
梁老叔当时就懵了,虽然他经常在这里跑货,但是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强大的马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好,那些东西是用家中货物换回来的,可以说是全部家当了,要是被马贼抢了,估计连锅都揭不开了。于是梁老叔一横心,便和马贼谈了起来。
一开始马贼还有些纳闷儿,这个汉人汉子还有这样的胆量?等听完梁老叔说的,这才知道原来人家认识一个当地的马匪头子,还算是这一带比较出名的,梁老叔的意思是看在那个马匪头子的面子上,就放过他这次吧。
当然在一个地界儿上混的人都知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就这样不给面子。马匪头子想了想,退而求其次,和梁老叔商量多少留下点儿,贼不走空的道理谁都懂,梁老叔也就忍痛留了小半车的货。
本来事情也算结束了,可就在这时,解手的妹妹回来了。她是第一次跟着梁老叔跑货,还真没见识过这样的事情。要说梁夫人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般女子见了这阵仗还不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
可梁夫人不但没有多少害怕,相反听了哥哥低声说完事情后,居然直接走到马匪头子马前义正言辞的要求人家把拿走的那些羊皮再还回来。
一帮马匪愣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指鼻子骂娘的。更何况这个马匪头子还是看在另一个马匪头子面子上才这么处理的,没想到事情没弄好,还碰了一鼻子灰。
当然要是只有他自己的话,也说不定会放这兄妹二人一马的,可惜身后还有众多弟兄们看着呢,这是脸面问题。
于是马匪头子有些生气了,不过还好,不至于和一个小女子生气,他转身对着梁老叔开始咆哮,声称刚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但现在这个女子挑战了他的权威,所以从头算起,剩下的这些羊皮也要带走了。
这下梁老叔没办法了,本来刚才就吐血,要是全拿走的话,估计当场就昏死过去了。好说歹说根本不顶用,梁老叔也急了,直接坐到羊皮上,说什么也不下来了。
梁夫人倒是比刚才还厉害,这回直接拉着马贼头子的马不叫他走,一时间还真的让这个头子有些进退两难了。
要是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马贼头子耐不住这样心烦的事情,还真有可能就放过兄妹二人了,可惜这回又是他身后的那些小弟出主意了。
一个小弟奸笑着跑到他身边说这个姑娘姿色不错,他们还缺个马贼夫人呢,要不大哥就开开恩将这个姑娘收下,让人家那个男人回去吧,至于货物就当做是聘礼了。
还别说,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马贼头子才发现,原来梁夫人是个美人儿啊,真的是七分天成,三分打扮,越看越好看。于是马贼头子把持不住了,心里跟猫抓的一样,开始想入非非了。
梁夫人看到这样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梁老叔大声叫唤叫她快跑,别管自己,这些人要发疯了。梁夫人才如梦方醒,原来自己一直面对的是马贼啊,不是讲理的地方,于是梁夫人开始撒开脚丫子跑路。
别说一个大姑娘了,就是梁老叔这样的汉子在马贼面前想跑都那,人家叫马贼,当然都有马了。于是梁夫人没跑几步,便被马贼围了起来。
马贼头子也不着急,一边欣赏梁夫人的花容月貌,一边还和梁老叔商量着用梁夫人换回那车羊皮。梁老叔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答应这样的要求,于是坚决不同意,当然他也知道同不同意也没有多少作用,便又开始求放过。
一个马贼当他的**被勾起来后,他就真正的变成了丧心病狂的土匪了。被梁老叔死死纠缠的他,伸出了魔爪,指挥着那些喽啰痛殴梁老叔。这时梁夫人也不跑了,再一次回到梁老叔身边,用身体护着哥哥,充血的眼睛,仇恨的目光,仿佛要将这些马贼碎尸万段。
马贼们倒是更加肆无忌惮,还是那个提建议的马贼再次跟大哥说,干脆直接将这个男的杀掉,女的和东西一并抢走不就得了,哪有这么麻烦。最后说了一句:“大哥,咱们是马贼啊!”
好吧,这句话彻底征服了大哥,于是一帮手下拉着梁夫人,另一波人开始继续痛打梁老叔,期间梁夫人也不小心被打了几下,浑身是血。梁老叔已经奄奄一息了,马贼们也没精力同一个将死之人耗下去,转身将梁夫人放到马上,准备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英雄出现了!桑格带着他的手下们风驰电掣般出现在这里,而且二话不说,一阵猛打。还别说,像桑格这样的突厥贵族还真没有几个能有这样战力的,就这样毫无章法的打斗,居然全面压制了马贼。
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些马贼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接触便被打蒙了,再想反抗就有些难了。于是马贼头子一声呼哨儿,所有人都落荒而逃。连一炷香时间都没用,桑格便救下了梁家兄妹。
桑格最先注意的当然是那个浑身是血却又眼神倔强的美女。本来就是美女,再加上特殊环境下美女比一般的气质,一下子便将这个突厥贵族高富帅的心沾满了。
当然能作为贵族的年轻男子,桑格不会那样无耻和直接的。他撩衣襟潇洒的翻身下马,还做了一个比较帅的动作,再加上刚好有那么一阵小风吹过,俊秀的脸庞,颀长的身材,高贵的气质,也小小的打动了女子的芳心。
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二话不说,连忙跑到了梁夫人身边,伸出双手将她扶起,关切的眼神和温柔的举动,居然叫梁夫人鬼使神差的没有做任何反抗和害羞的举动,痴痴的便跟着走了。
桑格一看有门儿啊,巴巴的将梁夫人扶上马,这才看到车上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既然将女的救了,要是不救男的话,那他之前做的这些还真的都是白做了,于是桑格吩咐手下去将梁老叔也救下,连那辆装满羊皮的车也带着回了部落中。
梁夫人还真的一直都没有说话,心里的小鹿开始到处乱窜了。当桑格请来部落里的游方郎中请来给梁老叔看病时,梁夫人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于是便低声询问起桑格的身份。
当两人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时,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梁家兄妹是大隋的普通人家,桑格是突厥的年轻贵族,两人都知道在一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梁夫人有些失落,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哥哥的伤势。
倒是桑格还有些小想法,虽然不可能真的和梁夫人在一起,但只要梁夫人心里有他的话,他还是愿意给梁夫人一个不高不低的名分,毕竟突厥人最少可以娶三个老婆。
梁老叔伤势太重了,一时间还真的好不了,只好在部落中住了下来。桑格偷偷的乐了,这是给他创造机会啊!可惜有时候事与愿违,桑格正在全力以赴的要将梁夫人拿下的时候,部落里出了一件大事,搅乱了他的计划。
桑格的父亲老桑格去临近的几个部落里做客去了,不过他没有注意,周围这几个部落已经秘密联合起来要扳倒老桑格这个突厥老贵族,取而代之了。
于是老桑格进了别人的圈套中,并且被人家算计,黯然死去。
这要是在突厥其他大的部落中,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破天的大事了,可惜桑格部落只是可有可无的小部落,而且启明可汗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面对西突厥的防守中,无暇顾忌其他。总之一句话,老桑格死就死了,能找到凶手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桑格一下子没有了父亲,突然变成了部落的俟斤了,这下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024梁夫人的本事
老桑格就这样遗憾的离开了人间,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桑格,却没有留下一句话.启明可汗得知消息后只是草草的慰问了一下,便去应对西边的战事了。整个桑格部落陷入了大危机中。
害死老桑格后,周边几个部落便联合起来,准备在吊唁时突袭桑格部落,将桑格和部落中几个头人通通拿下,之后便对外声称桑格部落群龙无首,不得已邀请他们来接管部落,这样也就浑水摸鱼,名正言顺的可以“分赃”了。
人算不如天算。
桑格虽然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的晕头转向,但他起码不是傻瓜。自己的父亲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其他的部落中,怎么都要给个说法吧。
于是他准备去讨要说法,就在这时梁夫人站了出来。她是个外人,相对于其他的人,这几天她有些孤零零。好几日也不见桑格过来,起初还以为桑格对她只是几天的热度,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仔细再一问,就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有着阴谋的味道。不是说她有多么厉害,关键是她生长在历史悠久的汉人王朝中,这种阴谋的东西也是常见的事情。开玩笑,突厥这点儿阴谋诡计都不够看的,还不都是和汉人学的?几百年前就用过了,宫廷政变、抢班夺权,哪一次不是轰轰烈烈的。不能说是耳濡目染吧,起码耳朵听的都起茧了。
为了感谢桑格的救命之恩,或者为了其他的,梁夫人摇身一变成了“女诸葛”,毅然站到了桑格身边,出谋划策。
本来桑格准备直接去质问那些害死他老爹的家伙们,被梁夫人一通分析惊呆了。随后一个无计可施,又不知所措的桑格便言听计从的按照梁夫人的安排,开始布置起来。
那些部落俟斤们算准了老桑格一死,整个桑格部落就会大乱,甚至会有其他的人站出来要夺权。一旦这种事情发生了,他们会以调解人的身份站出来,通过暗中收买的内线,在吊唁当天拿下桑格。
还别说,真的有几个宵小之辈准备对桑格发难,可惜他们的能量不够,于是乎俟斤们一伸出橄榄枝,他们便欣欣然接受了。内外勾结,就在老桑格入土当天开始抢班夺权。
老桑格在部落的这些年虽然没有多少成绩,但最起码是没有叫这个部落的族人们受到什么欺负,在牧民们心中还算是一个称职的俟斤。于是在下葬这天,整个部落的牧民们自发的来给老俟斤送葬。
这下好了,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们倒是省心了,只要夺权成功,连通知都省了。他们摩拳擦掌,一个个露出了獠牙。
最先发难的是部落中的几个小头人,像跳梁小丑一样当着牧民们开始数落老桑格当政时期的种种过错,又将小桑格分析的体无完肤,最后得出结论,小桑格已经不适合当这里的俟斤了。
牧民们愣了,今天不是给老桑格送葬吗?怎么感觉好像要出大事。还没反应过来,这些小头人们已经按照商量好的推举了其中一个,接任了俟斤。
所有人都懵了,这算怎么回事?当他们冷静下来后,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小桑格今天没有出现!
牧民们想的是小桑格估计提前知道了什么,不敢来了。很多人心中对小桑格这样的做法嗤之以鼻。自己的爹下葬都不敢来,这样的人还真的不适合再做俟斤了。
可那些小头人们却麻烦了,他们推举的人想要名正言顺做俟斤的话,必须经过小桑格之手,顺利过度一下,也就是说必须小桑格在场,明确表示他自己不再适合,然后承认小头人才行,现在人家不在,他们没辙了。
正当所有人一团乱的时候,形势又变化了。
部落外其他的几个俟斤带着手下人马浩浩荡荡的前来吊唁了。这几个小头人正无计可施,看到自己的盟友来了,当时便带着族人们去迎接。
可是刚刚见到这些俟斤们,便被人家的手下一个个控制了起来。一个带头的俟斤正义凛然的站了出来,对着牧民们大骂这些小头人不是东西。老桑格都没有瞑目呢,他们便制造内混,还要抢夺位置,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赤果果的抢夺,作为和老桑格最为亲密的朋友们,他们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牧民们再一次吃惊了,原来这些俟斤们是来帮助他们的。于是牧民们再一次被正义的举动感动了,纷纷表示他们的感谢,并且希望俟斤们赶紧将这些叛乱分子拿下。
俟斤们高兴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赢得了民心。他们将头人们绑了起来,历数几大罪状,最后将这些小头人们全部正法。
大快人心!
可惜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族人们的想象,那个正义凛然的俟斤又说小桑格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他对父亲的死悲痛欲绝,离家出走了,躲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准备避世,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族人们再次哑然了,心情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紧接着这个俟斤终于说出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小桑格说了,他走了,但部落的族人们不能没有俟斤带领,因此将这个俟斤的位置交给了前来吊唁的俟斤们共同处置。经过大家商议表示这个大义凛然的俟斤现在可以正式成为桑格部落的俟斤了!
现在即使是最笨的族人们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看起来好像是冠冕堂皇、名正言顺,其实却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啊!可惜他们后悔有些迟了,要是那几个小头人不死的话,起码他们还是在自己部落人带领下,现在倒好,直接成了别的部落的附属了。
见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这些俟斤觉得事情办的还算漂亮,也就大方的开始许诺说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并且当场将带来的一些牛羊分了下去,算是他们提前发的好处吧。
眼看大势已定,准备庆祝的时候,部落外再次出现骚动了。这次是正经的小桑格回来了!
见到他出现在这里,所有人眼睛里出现了不一样的目光。牧民们有些生气,又有些欣喜。只要小桑格还在,那他们部落就不一定会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但看小桑格一直都不敢露面儿,恐怕不是那些俟斤们的对手。反正大家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俟斤们却有些愤怒了,说好的不出现了,怎么又回来了,还是再最关键的时候。
那个准备夺权的俟斤看看他身后的梁夫人,有些怒意。梁夫人则是微笑着款款走了出来,并且来到小桑格身边说道:“你回来了?快给老俟斤大人上柱香,然后接掌俟斤位置吧。”
小桑格感激的看了一眼梁夫人,直接去给父亲上香,最后站到了那些俟斤面前说道:“各位大人们前来吊唁,我代表桑格部落所有人感谢你们了,还请几位多留一会儿,参加我的继任大礼。”
族人们高兴了,俟斤们生气了。他们指着小桑格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他不守约定,说好的事情却又出现了变更。
小桑格委屈的问什么约定,那个俟斤一指梁夫人道:“你叫你的夫人去通知我们,说你们族中有人叛乱,需要我们帮忙平乱,作为代价就是你主动放弃俟斤的位置,由我们选出的人接任,现在她就在这里,难道你还想抵赖吗?”
族人们晕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怎么一波三折,如此精彩。小桑格则是呵呵笑道:“她只是我救回来的一个汉人女子,谁说她是我的夫人了,再说了,她去找你们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你们都是各自部落的俟斤,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一个小女子的话吧,俟斤的位置是一个女子随便说说就能算数的?”
小桑格一阵奚落,直接叫这些俟斤们哑口无言,心里才发现他们小看了这个年纪不大的桑格了,这是被玩儿了。不过他们也不怕这些,本来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平接受,现在看来,带来的那些兵马起作用了。
那个俟斤冷冷一笑道:“既然你不守约定,那就别怪我们也不客气了。”随即一挥手,他们带来的那些兵士们将所有人都围了起来,眼看着就是又一阵屠戮了。
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部落外再一次人喊马嘶,这次来的人身份就高了许多。正是启明可汗的大儿子始毕带着人马来了。
当人那时的始毕还是特勤,没有当大汗呢。他来到这里当然不是偶然的,也是梁夫人计策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小桑格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出现,就是早早的去请始毕了。
始毕和他是堂兄弟,他去搬救兵了。虽然启明可汗忙,但这个兄弟却一直在家中的。小桑格按照梁夫人说的,将现在的形势告诉了始毕,并且请他帮忙控制局面。
始毕本来就和小桑格一起玩儿到大的,正好现在闲的无聊,便痛快的答应下来,带着兵马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看到部落中剑拔弩张的样子,始毕只是哼哼一声,手下便三下五除二将这些部落的俟斤们一个个都抓了起来。可笑他们刚才抓那些小头人时的还意气风发,转眼间便同别人一样成为了阶下囚。
有阶下囚,就有座上客。这次不但始毕成了座上客,连梁夫人也不例外!小桑格接任了俟斤,并且将梁夫人的计策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所有族人们。这下子所有人都将目光定格儿在梁夫人身上了。
原来今天这样跌宕起伏的事情都在人家算计中啊,真的是不敢小瞧这个女子啊!
025南下
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梁夫人成了最大的功臣,始毕成了地位最高的见证者,桑格成了部落中最年轻的俟斤,那些前来吊唁的俟斤们却成了阶下囚.
再然后就是梁夫人当着始毕的面儿,叫桑格赶紧去那些部落中接手俟斤的事情,并且请始毕跟着坐镇。这样一来,其他的那几个部落也成了桑格部落中的一员,短时间内,桑格不但接手了自己的部落,还吞并了周围的部落,也算是给自己的老爹报仇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汉人女子有多么的厉害,甚至始毕都有些想要将梁夫人带走的**。可惜,梁夫人的心已经留在了桑格部落,婉言谢绝了始毕的邀请,继续去照顾她的哥哥了。
再后来的事情,李向大体上都听梁老叔说过了。妹妹嫁给了桑格,留在了草原,自己却不想留下,还和妹妹发生了矛盾,最后一气之下便自己回了大隋,到了洛阳正好投身到李耀祖门下,当了米店的伙计,二十年来,从伙计变成了掌柜,又成了李家当中的心腹。
梁夫人将祖上传下的东西分了一半儿给梁老叔,也就是李向见到的那个木箱子,里面有一块儿藏宝图。梁夫人留在草原上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帮着桑格将部落打理的井井有条。
桑格也成了甩手掌柜,渐渐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桑格故事讲完了,但他的情绪明显更加激动了。
“不是我不能再娶,也不是她不让,是我心里不舍得她。”桑格目光中有些晶莹的东西。
“她是一个好女人,也是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我只想和她好好的过下去,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桑格说完,叹口气,看看帐篷外一直没有走开的那个纤细的身影,满足的笑了笑。
李向知道梁夫人一直都在帐篷外站着没有走远。听完桑格的故事,李向也是感慨颇多。谁说这些北方民族都是蛮夷,他们当中也有真汉子,也有痴情种。李向被桑格感动了!
想了半天,李向笑着打开帐篷,将满脸泪痕的梁夫人请了进来。桑格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梁夫人,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所有的一切,我心里有数!”
有时候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知道了,更能打动人心。
梁夫人也笑笑,转头对李向道:“这下你都知道了,说说你的打算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鬼主意,早就想好了吧。”
李向有些尴尬的呵呵一笑道:“看来夫人还真的是女诸葛啊!也好,现在大家都说开了,我就说说我的主意吧,也是为了你们好。”
李向这次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倒是叫这两口子真的佩服起来。接下来就是如何配合李向了,两口子又各自分工,李向倒是成了清闲人。
始毕在帐中左思右想,总觉得李向这个家伙不简单,又将李向说的那些话重新考虑了一遍,这才吩咐手下的斥候们赶紧出去打探消息,看看是不是和李向说的差不多。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风平lang静。
第二天上午,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们一个个回来了,将消息一说,还真的和李向说的差不多。
北面的铁勒已经兴兵了,更远的契骨也在秘密集结兵力,看样子也是要浑水摸鱼。其他地方还有几个本身就不安分的部落俟斤们也在蠢蠢欲动。一场风暴是不可避免了。
始毕发现李向这个家伙只是到了草原短短的时间便能了解这么多内幕,实在是可怕,想来想去,又将跟着自己回来的那几个大部落首领们召集起来,开了个小会。
李向倒是在部落里优哉游哉,他只是叫桑格派人多关注一下始毕的动向,再没有其他的事情。
始毕那里一开会,李向就知道事情再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便叫桑格赶紧派人去告诉义成公主做好准备,等这里的事情一定下来,义成公主就要马上行动了。
果然不出所料,始毕一开完会,便叫人来请李向过去。李向大摇大摆的跟着去见始毕,桑格夫妇则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大帐中,始毕再一次坐到了李向对面,两人都是各怀鬼胎的主儿,而且好像两只狐狸一样,盘算着各自的得失,最后达成了合作协议。
始毕带着自己的三万多兵马,迅速朝着铁勒的方向杀去,去解决大后方的麻烦,李向跟着桑格带着他们说的被收拢的那些汉人兵马,去对付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俟斤们,最后这些部落都收归桑格部落管辖。
等两方面都顺利完成后,始毕会赐予桑格大部落俟斤的身份,并且将桑格部落重新分配到水草丰美的地方。这样一来,桑格部落也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大部落之一。
到时候李向再回归隋朝,去向杨广交差。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李向叫桑格去和义成公主说一声,行动可以开始了。义成公主那边接到消息,便派尤俊达带着百十来个义勇军来到了桑格部落。始毕并没有说走就走,而是要等到李向说的人马到了以后看看再走。
等见到这百十来名义勇军后,始毕都有些发愣了。看上去人数就这么多,但是无论从精气神上看,还是从队列队形上看,这百十来人的兵马,都比上千的突厥兵马厉害。
始毕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叫这些兵马再回到大隋了,包括李向,以后绝对是他的心腹大患。于是始毕不要脸的又给李向这些队伍中派了几名突厥的将领,美其名曰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兵,到时候能帮上大忙。
李向只是笑笑也没有刻意去阻拦,事情明摆着,阻拦也没用,不过这几个将领也不可能在义勇军中掀起什么lang花儿来。
事情都安排好了,始毕带着他的人马出发了,桑格部落里再一次回到了原先的平静。
留下来的那几个突厥将领等着桑格下命令出发,可左等右等不见行动,便去找桑格问清楚。桑格说是还有一些兵马可以调动的,再等两天。这几个将领也不好再问,毕竟留下来的时候,始毕只是吩咐他们暗中留意李向和义勇军的动向,对桑格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指示,只要听命行事就好。
就这样又是等了两天,没想到其他的兵马没有等到,却等到了贺敦带兵前来的消息。这可将这几个将领吓了一跳。
贺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突厥牙帐吗?而且从突厥牙帐到这里,少说也有个十来八天的路程,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就来了。
不管怎么想,贺敦已经来了,他们不可能不去迎接。于是桑格带着部落里重要的族人,李向带着义勇军,都出去迎接了。
见到贺敦的一刹那,这几个留下的将军就知道要坏事了。贺敦是带兵来了,可带来的不是突厥兵马,却是汉人兵马。而且看样子,那些兵马和义勇军没有多大区别,更奇怪的是这些兵马的主将好像和李向非常熟悉。
这是怎么回事?将领们私下里商量了一下,觉得有必要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始毕知道,至于接下来怎么做,还要等始毕的命令。
于是就在当晚,这几个将领便分别派了自己手下的几个人去给始毕送消息。他们也知道一定会有人拦截他们的斥候,于是各自派了好几路送信的出去,总有一路可以送到的。
等送信的走后,这些将领们便惴惴不安的在这里等着。谁知道第二天贺敦就召见了他们,并且和颜悦色的说他们辛苦了,还赏赐了不少东西,弄的他们一个比一个头大。
接着便是贺敦吩咐桑格和李向各自带着自己的兵马沿路南下,去收拾那些不听话的部落,并且叫这些将领们分别跟着两支队伍行动。
将领们一直以为他们不会行动了,可偏偏人家还真的是帮着始毕可汗去对付那些部落。将领们不知所措,难道一开始的猜测是错的,多余了?不管了,反正大家都在一起,到时候等到可汗的命令再说吧,现在只能是跟着行动了。
于是贺敦坐镇桑格部落,和梁夫人一起在后方调度,桑格和李向带着各自的人马朝着南面最近的部落出发了。
始毕从雁门关撤回来,到了桑格部落,期间路上一共经过了五个大小部落,其中有三个部落都是有野心的,始毕也都告诉了桑格,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这几个部落。但李向的计划并不是去消灭他们,而是顺路收复了他们,一起带回大隋去。
因此,他和桑格商量的办法就是李向派人悄悄的提前去这几个部落里,将始毕进攻的消息送过去,叫他们有所准备,接着便叫留下来的将领们去打头阵,等双方打的差不多了,桑格的人马再上去,一举将这几个部落都围困住。最后李向再派人将义成公主的命令送进去,就是叫他们投降。
先是打了他们的锐气,然后将他们困住,叫他们没有了希望,最后再用义成的命令来给他们活命的机会,环环相扣,等三步都用完了,估计这些部落也就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能跟着一起回大隋了。
026回家
始毕去面对最北面的铁勒和契骨了,义成公主坐镇桑格部落,身边除了有“智囊”梁夫人外,李向还把秦琼这个大杀器留给了义成公主,以防万一.
李向自己则是当起了先锋官,带着手下的义勇军,跟着桑格的队伍一起去处理那五个部落的事情。
虽然李向心里一直怀疑桑格本人是个扮猪吃虎的货,但从他和梁夫人原先的故事中也看到了一些端倪。桑格可能真的有些不聪明,但他却会将这种笨笨的心思用在合理的地方,从而转化为一种优势。
但桑格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或者可以说是个正直的人,这就够了,得道多助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次跟着桑格还是叫李向眼前一亮。
五个部落中有三个部落是需要动用武力去修理的,还有两个部落大概看到结果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反抗的念头了。
再说这三个反抗的部落情况也各不相同,一个是完全没有商量的机会,见面后直接开打,一个是犹豫不定,属于墙头草类型的,但又有些色厉内荏,因为人家本身势力还是不错的,因此也需要敲打敲打,最后一个则是依附于这两个部落的,等于是狐假虎威,这样的人需要狠狠的收拾一下,把他们打疼了,也就再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李向通过一路上听到的和打探到的分析出来了,谁知道人家桑格也分析出来了,还没等李向说什么,桑格就已经安排好怎么进攻了,而且人家就是草原上的人,对这些部落的了解更胜于李向,所以制定出的方案甚至比李向原先想的还要完善了很多。
这让李向不仅又对桑格有些刮目相看了,可是叫他始料未及的更是桑格的武力。
桑格并没有躲在后面指挥兵士们去冲锋,而是一上去就在一线战斗,李向还担心他出了什么危险,毕竟人家起码帮过自己,而且看在梁夫人的面子上,也不能叫桑格有危险。
谁知道桑格这个猛货,第一场大仗直接一个冲锋就解决了战斗,还是桑格亲自冲上去抓了对面的一个大将,据说这个大将还曾近和始毕手下的一个出名的家伙大战过几百回合不分胜负,这就说明人家的势力确实厉害。
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猛人在桑格手中,只是挣扎了一小会儿便束手就擒了。李向惊得大睁眼,原来桑格还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啊!
李向突然想到了一句老话: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给你带来惊喜还是绝望。
幸亏桑格现在和李向是一路的,要是敌人的话,李向估计大意轻敌,还真的不好办了。
就在李向觉得桑格这个猛将会势如破竹的拿下剩下几个部落时,桑格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猛攻,而是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下一个部落中,并且叫送信人等着回信。
搁在以前,李向一定会问问怎么回事,可经过这些天相处,李向知道没必要那么做了,等着看好戏就好。
还真被李向猜着了,桑格一封信并不是劝降的,而是挑拨那两个不听话部落互相打仗的。因为桑格很熟悉这些部落间的关系,还有他们很多的隐秘。这两个部落俟斤间明面上称兄道弟,可背地里什么事情都干。
一个俟斤偷偷地霸占了另一个的夫人,另一个俟斤背地里还曾经害死过对方的几个叔叔。这些事情都是桑格在那封信里写到的,只不过他没有交给两个俟斤,而是送到了两个俟斤手下的大将手中。
桑格很清楚这两个俟斤就算知道这些事情,也不一定会互相攻击的,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都专心等着桑格前去呢。同时桑格也知道两人的手下大将都是心腹,可以说是干儿子一样,所以他们看到那封信时,说不定就会忍不住的,更何况还有送信人口若悬河的添油加醋。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放到谁身上都受不了,不要说汉人突厥人。因此两个大将终于没有忍住,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吹响了复仇的号角。送信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两路人马相遇开战了,他才回去报告桑格。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桑格收到消息后,立即带兵去了两个大将交战的区域。李向一直跟在他身边,等看到无数的生命消失在眼前这片草原上时,李向就知道那两个部落完蛋了。
桑格大手一挥,直接朝着剩下的部落进军了,没有停留。作业一战,两个部落的主力军大部分消耗的差不多了,桑格的人马一到,只是做了些无谓的抵抗,便投降了。剩下两个部落本来就没有准备对抗,于是听到消息后,马上带着手下前来迎接,至此,短短五天时间,这五个部落全部被收复了。
这五天,李向感慨颇多。一直认为桑格能有今天的成就是梁夫人的功劳,一直以为桑格能守住现在的地位已经不错了,看来是大错特错了,这是个聪明人,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
在始毕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时候,他选择了隐忍,韬光养晦,保存实力。当始毕终于为自己的行为吃下恶果后,他又选择了隐忍,等待时机。如果没有李向和义成公主的出现,估计桑格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叶护吧。
现在他看到了希望,于是长久以来储备的力量爆发出来,获得了惊人的效果。
这是个有着大智慧的人。
后续的事情就简单了,本来还要秦琼来吓唬一下,义成再顺其自然的将这些部落收入麾下,可是桑格都已经做了,也省事了,直接带着剩余的人朝着大隋朝前进吧!
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始毕派来的几个大将监视桑格。可惜当桑格将自己的势力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的时候,他们的任务便注定失败了。
本来一开始他们还派了几个人去通知始毕的,可惜桑格早就提防着他们。不出所料,派出去的人一个个都被桑格秘密抓了回来,还没有叫这几个人知道。直到五个部落已经被收编了,这几个大将才发现事情不对,准备逃跑时,桑格带着抓到的人来见他们了。
于是一番吓唬,一番引诱,这几个始毕的心腹也顺理成章的倒向了义成这边。这就是本事,这场看似风平lang静的战事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形势结束了,完胜!
事后,李向还曾悄悄的和梁夫人问起桑格的过去。梁夫人只是轻飘飘的说:“你说他要是没本事,我会嫁给他?”说完便带着得意的微笑去找桑格了。
李向这下知道原来人家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像梁夫人这样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死心塌地的嫁给一个窝窝囊囊的男人,人家是眼里有宝的。
这也给李向好好的上了一课,对他日后起了不小的帮助。
至此,李向带着义成公主从突厥牙帐出发,终于克服了所有困难,到达了突厥与大隋的边境,只要过了边境,这次冒险也就算成功了。
当然还有草原上没有回来的程咬金他们,不过李向已经安排了尤俊达去接应了,只要不碰到始毕的人马,估计也没有多少危险了,毕竟回来路上大部分部落都已经被李向收复了。
就在快要接近边境时,前面出现了一支大隋的人马,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方三郎带着自己的手下又原路折返回来帮忙的。李向见到方三郎,两人都很兴奋。
方三郎见李向没有任何事情,心也放下了,告诉李向始毕战败了,又说了罗艺带兵去见杨广的事情。李向很感动,这个跟着自己身边的汉子,一直都担心自己,笑呵呵的将方三郎介绍给义成公主,又说了一些大隋那边的情况。
两路人马合并在一起,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朝着边境而去。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草原上其实还有一支大隋朝的兵马,这支李世民带领的玄甲军,也正朝着边境而来,而且远远的缀在李向队伍后边。
李世民一开始本来是要追击一下方三郎的队伍的,可惜方三郎当时很机灵的先走一步,而且并没有按照原先的路线行军,等李世民追击时已经晚了。
这时候李世民恰好又接到了父亲的来信,说是洛阳有变,命令李世民赶紧回防晋阳,务必要接手晋阳的防务,到时候李世民在晋阳,李渊在洛阳,这样整个河东、河南都在他们父子手中了。
因此李世民接到消息后便打消了追击方三郎的念头,掉头回大隋。他们速度很快,也没有攻打其他部落的事情,于是便先于李向的队伍到达了接近边境的地方。本来一直快速进军的话,两日内就回了大隋,没想到斥候报说后面出现了一支人马,弄不清楚是什么人,只知道是汉人、突厥人都有的杂牌军。
李世民害怕遭到攻击,立马下令朝着周围分散开,先隐蔽再说。直到李向带着人马从他们面前过去,他才悄悄的跟在后边。
当斥候发现了李向的义勇军时,李世民才知道这些人也是李向的人马,可惜人家数量太多了,他没有办法进攻,只能跟在后边,打探这些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天气已经进入了十月,草原上零零星星的还下起了小雪,李向打马到了队伍的前方,看着朦朦胧胧长城的影子,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长城那边就是自己的故乡啊,那里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爱人,这时候他才真正的明白什么是“近乡情更切!”。
027马邑将乱
过了长城,没走多远,便看到不远处有几匹马不远不近的绕着李向的队伍打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打探消息的.
虽然进了长城,但李向还是小心的很,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打出旗帜,轰轰烈烈的前行。这时又看到有斥候在打探,他又安排秦琼派人去探探情况,倒是是敌是友。
没一会儿,手下报给秦琼说对面的斥候很狡猾,见有人过来拨马便走,根本没有给他们打探的机会。秦琼又和李向说了一声,李向有些吃惊。
秦琼现在的手下可不是尤俊达那些神威军,而是彻彻底底的义勇军最先班底的老兵。况且这些老兵都经过李向的培训和陈莹莹的训练,那是名副其实的侦察兵。没想到这样的兵都没有打探到对方的消息,李向马上就有些危机感了。
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想了想,便叫手下将自己的旗帜都打了出来,这是一种震慑!在大隋的土地上,面对的又是都尉使这样的大官儿,哪个不开眼的小贼敢招惹。况且河南郡与雁门郡之间只隔着两个郡,又不是很远,李向自己的名头甚至比都尉使还要有用。
要是旗帜打出去还有人敢招惹的话,那只能说明两点,要么对方是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要么对方是庞然大物,是那些能搅动风云的地方大枭。不过无论是哪种,李向都知道那是最麻烦的事情。
还好,当他的旗帜飘扬起来后,那些在队伍周围转悠的斥候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估计都是回去报信儿了。
李向也没再做其他的,边走边等情况变化,他心里有底的是身边还有秦琼在呢,这是个大杀器。
又走了不到三里地,对方的斥候终于朝着他们跑了过来。这次并没有再刻意隐藏行踪,而是大大方方的来到队伍前,声称要见见李向李都尉。
听到这个称呼李向大体上放下了心,因为能叫他李都尉的起码都是承认了他的官方身份,那就说明对方不一定是敌人,当然即使是敌人也有的谈,因此李向叫人放这个斥候进来。
斥候一进来就施礼,说是马邑郡丞派人来这里接李向的,并且带来了一封信。
李向一听就乐了,马邑郡丞是谁?军神李靖!那是李向心中排在前几位的人物,原本还以为洞中一别,以后再想招揽就得花点儿心思了,谁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而且是人家主动来见的。
李向心花怒放,居然直接就表现在脸上了,这叫身边的秦琼都有些吃惊,他印象中的李向从来没有这么感情外露过,当然他不知道李向平日里是怎么对待无忧的。
李向已经抑制不住欣喜,直接叫人安排这个带来喜讯的斥候好好休息,吃好喝好,便再也没说别的,直接拆开李靖的信看了起来。
秦琼知道能叫李向这样感兴趣的人一定不简单,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马邑郡的小小郡丞。看李向仔细的看信,队伍不知道是继续前进还是原地休息,秦琼干脆叫队伍停下,稍作休整再走。
信不长,但给李向的震动太大了。原来李靖自从和李向分开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他得知了李向在草原上做出的事情,就知道始毕在雁门关一定待不长久,所以他要在始毕撤军前,先收回马邑,然后带兵断了始毕回草原的后路。
只这一点,就显示出了李靖的军事眼光。别人都盼着始毕早早撤军离去,唯有李靖知道这样突然撤军一定会出现军心不稳的现象,当然这就给对手有了偷袭的可能。
更加关键的是,当时李向和他说完自己的事情后,李靖当下就要回去,这就看出李靖把握时机的本事。他回到马邑城下时,这里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房玄龄势如破竹的将始毕的后营折腾个够,始毕也只好将散在外围的这些兵马都收了回去。
李靖进城后一打听便知道想要再困住始毕已经不可能了,人家看来已经做好了撤兵的准备,而且时间上看,估计始毕早就已经返回了,说不定就离马邑不远了。现在再从其他郡调拨兵马一来不现实,二来还需要更高的将军来协调,一来二去,黄瓜菜都凉了。于是李靖就安心待在马邑郡,重新当起了不声不响的郡丞。
事情也真的和他想象的差不多,没过两天,手下的斥候便探到始毕的大队人马已经绕过了马邑,现在估计都出了长城了。李靖知道后不免有些可惜,要是能将始毕留在大隋,那对突厥来说可是狠狠的一次打击。
不过现在也还不错,起码杨广没事情了,这次危机也算渡过了。
可惜事情远没有李靖想的简单,外患是没有了,内乱又突如其来的开始了。还没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的马邑,再一次笼罩上了雾霾,这次挑起事端的居然是马邑郡守。
马邑郡守其实是个文官,不过当突厥兵马围困马邑时,这个文官拍拍屁股直接就逃命去了。据说这个人还是朝中一个大佬的旁系子弟,因此李靖再骂娘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自己既当爹又当妈来死守马邑。可是他不是三头六臂,一边要大帐,一边还要组织兵士们安民,还要去协调其他官员。当然想要协调也得有人啊,见郡守都跑了,其他官员也跟着撅屁股溜了。
所以李靖这场仗打的很窝囊,后来看看百姓们也都走的差不多了,李靖干脆放弃了马邑这个战场,带着兵马偷偷撤出马邑,到外面打游击了。这就是为什么李靖会出现在草原的真实原因。
不过这并没有完,这次李靖回了马邑,重新收拾这里的乱摊子,忙的昏天黑地,总算将这里又打理的有条不紊了,恰恰这时候那个逃跑的郡守估计是听到了风声,马邑安全了,于是人家又抬头挺胸的出现在郡守府里。
关键不在这里,回来的逃跑郡守不但没有觉得逃跑可耻,甚至将自己逃跑的事情做了美化,美其名曰人家是出去搬救兵去了。李靖听完后觉得好像活吃了几只苍蝇一样难受。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只好两眼一闭,随他折腾去吧。要说李靖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可惜郡守不干,你想清静就清静?马邑城都被突厥攻破了,还死了不少人,毁了不少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吧!
当然叫郡守承担是不现实的,起码人家在朝中还有后台,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叫二把手李靖这个郡丞来担吧。郡守很大方的将这个责任推到了李靖身上,罪名也很拉风,勾结外族,叛国投敌。
李靖本没有想惹事,可惜事情偏偏要惹他。李靖在浑然不觉中,有一只黑手便悄悄的向他伸来。郡守很清楚李靖的本事,要是贸然去拿人的话,很大可能是抓不住的,当然要是有了皇帝的甚至,那就不一样了。
于是这个郡守当机立断,给朝中的那位后台去了一封密信,将马邑的战况和自己的李靖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才隐晦的说责任是李靖的,和自己毫无关系。
就这样,送出信后,大家相安无事的又平静了几天。几天后平静被打破了,当然打破平静的人却不是郡守这边的,出乎意料,这个人却是李靖的三妹红拂女。
自从跟李靖到了马邑后,张出尘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像是原先的冷冰冰不可接近,相反脱去黑衣面具,穿上女装的她展现出了一个女子该有的一面,她陪在李靖身边,说说话,比比武,生活倒是安逸了许多。偶尔提起李向,两人还不断赞叹那个妖孽的不寻常。
可惜好景不长,一次出尘陪着李靖到城中巡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出毛病的,只有张出尘这样在江湖中搞搞暗杀的刺客才能发现,毕竟这是她干了多少年的老本行,有些危机意识是少不了的。
当张出尘看到这几个人时,立即产生了警觉,因为她认识其中的一个,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不可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事出反常便为妖,于是张出尘便和李靖说了。
这个人是宇文化及身边的贴身侍卫,张出尘当时处心积虑的要去刺杀杨广,于是杨广身边的这些大人物也是她关注的对象,宇文化及当然不例外。李靖也知道事情不寻常,便示意出尘去打探打探。
叫鼎鼎大名的红拂女去打探消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没有难度。尾随着几人一直跟到了郡守府,又摸进府中偷听了半天,这才回去见李靖。
事情很简单,宇文化及派人来告诉郡守,他要造反了,希望郡守第一时间响应,将马邑郡控制住,当然要是有什么不听话的人,顺便解决了。不过郡守见到这些人时以为是他送去的信起了作用,因为他在朝中的靠山正是宇文化及。于是张出尘有探听到郡守要陷害李靖的事情,李靖听完实在是有些生气。这算啥?本来就没打算和他过不去,人家还不放过你,真当李靖是软柿子?于是李靖想了想,做出了他的安排。
028刘武周
李靖不是呆子,会去找郡守理论,他也不是傻子,会坐以待毙,所以很快他就将手下的几个心腹将领叫到了一起,开门见山的说了情况.这几个将领都是跟着李靖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一听就炸了锅,要去收拾郡守。李靖知道了大家的态度,便不紧不慢的安排了下去。
其实李靖一开始是想要去找雁门郡守将云定兴的,毕竟前不久云定兴还抵挡住了始毕的进攻,算是救了杨广一命,说明他不会造反,但张出尘却没有叫他去,理由很简单,这回不是逃命,而是挫败宇文化及的阴谋。
李靖想想也是,既然都知道了宇文化及要干什么了,而且又是在自己的主场,还怕什么。于是点点头,叫手下各自回营整顿兵马,原地待命。
郡守要想造反,起码手下要有兵将吧,没有了兵马还造什么反,恰恰马邑大部分兵马都在李靖手中。当然也有例外的,马邑郡也有杨广派下来的卫所兵,而且作为边境的郡,卫所兵还比较多。马邑的卫所兵是由鹰扬校尉刘武周统帅。
刘武周,跟随杨广三次征讨高丽,屡获战功,所以才被杨广派到这里做了鹰扬校尉。而且此人武艺高强,也颇有谋略,喜好结交豪侠,因此他在马邑郡中人缘很好。
刘武周有几个朋友!
第一个朋友叫窦建德,对,就是占山为王的窦建德。前不久窦建德势力大增,已经有了争霸天下的态势,所以刘武周便像将自己的女儿刘静怡嫁给窦建德,建立一种更加默契的关系。
谁知道刘静怡死活不从,从窦建德的营中逃跑,躲到了涿郡,装了一个要饭的小乞丐。偶然的机会碰到了出来寻找末末的罗成,便跟这罗成二人一起投奔了李向,落脚龙门。
说来说去,刘武周就是一个想要左右逢源,又有本事的枭雄。之所以现在能安分守己的待在这个小城中当着鹰扬校尉,其实是在等时机,等一个一飞冲天的时机!
第二个朋友叫刘从静,是一个游侠。当然刘从静名声不显,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说起刘从静的先祖那可是大大有名的,刘从静祖父叫刘桃枝。
刘桃枝是谁?北齐的超级特务杀手!也就是刺客,而且是官方的刺客,相当于后来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血滴子。而且他的地位是最高的那种,跟在皇帝身边的。
刺客是个古老的职业,从专诸、聂政、豫让、荆轲到后来的刘桃枝,再到近代的斧头帮帮主王亚樵,这些都是出了名的刺客。
刺客和杀手有区别,杀手为财,不择手段,不问是非。刺客则是有他的道义,只要是道义允许范围内的刺杀,即使没有钱财奖赏,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不惜性命,这是大义!
刘桃枝杀人虽然说不上大义,但他自己却侍奉了六代君王。君有命,臣不得不从,于是刘桃枝拿起手中的剑,奉命去斩杀那些皇帝眼中该杀的人。这些人莫名其妙就死了,根本抓不到凶手。
刘桃枝死后,自己的儿子继承了他的职业,可惜,好景不长,大隋一统天下,隋文帝身边不再需要这样的刺客,于是他的儿子失业了。那个年代,失业就等于饿死,当然那是一般人。
刘桃枝的儿子不会是一般人,于是他背上父亲传下来的宝剑,开始行走江湖,一边除恶扬善,一遍劫富济贫。慢慢的,居然闯出了名声。年过四十,他便开始隐居深山,不在过问世事,专心教导自己唯一的儿子刘从静。
刘从静从小就很聪明,等到他二十多的时候,父亲隐居了,他又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可是刺客的一生。不过他没有像祖辈那样一人单干,而是利用祖父、父亲的名声创立了一个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的组织——刺客堂。
刘武周是他的好友,在于刘从静在一次刺杀中不小心被官府的人发现,并且被高手所伤,恰好刘武周路过救了他。后来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刺客堂的堂主,所以刘武周就刻意交好,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
当然刺客堂的总部就在马邑郡,所以这是刘武周的第二个朋友。
第三个朋友,李靖!
要说和李靖成为朋友,还是要说到刘从静。刘从静建立了刺客堂,但像他本人那样的好手却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一帮闯江湖混不下去,但心中又有些小小正义感的家伙们,刘从静也为此很苦恼。
一次出外游历,到了大兴附近,刘从静却发现了一个本事不亚于自己的身影。他尾随这个身影,发现人家也是一个刺客,但要刺杀的对象可比他厉害多了,居然是当今皇帝——杨广。
好嘛,这是啥皇帝啊,居然一个人,刘从静本能的认为这个刺客要出事,出于对自己行业的认可和对同行的义务,他悄悄追了上去,要通知一下前面的人。谁知道还没等到他通知,前面的人就和御林军打了起来,这还不算,那个刺客很厉害,御林军根本挡不住。
就在这时,杨广身边的宇文成都站了出来,和刺客打了个昏天黑地,这下刘从静知道这个刺客的本事了,原来人家比自己还厉害,能和宇文成都这样对战。但是双拳难第四,渐渐地那个刺客有落败的迹象,刘从静思想挣扎了半天,最后终于决定还是出手帮助一下,也算交个朋友,当然要是能把这个人拉进刺客堂里,那刺客堂的水平一下子就拔高了不少。
说干就干,刘从静突然从后方出手,打了御林军一个措手不及,也正是这样干扰了宇文成都的注意力,那个刺客瞬间找到了空隙,刺伤了宇文成都,然后逃跑。刘从静目的达到,直接尾随这刺客一起逃离了洛阳。
等出了洛阳,那个刺客站住,并且对刘从静表示感谢。刘从静也是江湖人,没有多少弯弯儿绕,直接说要请刺客加入刺客堂。
谁知道刺客摘下面上的面罩,原来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当然这个女子就是红拂女张出尘。张出尘也知道刺客堂,但是她无意加入,说白了,杀杨广是为了私仇,并不是什么公义,而且他还要去找二哥李靖,便婉言谢绝了刘从静。
刘从静知道这样的江湖人是不会含糊的,说不加入就不会加入,于是只好悻悻的说了句后会有期,两人便各奔东西。
一年后,刘从静回到了马邑的刺客堂,继续做他的堂主。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刚刚到了马邑的李靖。李靖到了马邑后便了解了这里的大体情况,对刺客堂也是心中有数。
见到刘从静后,两人也是平平淡淡的说了半天,总之就是一句话,我李靖在马邑的时候,希望你刘从静不要在马邑搞什么大动作,咱们相安无事就好,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刘从静知道这都是官场上的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痛快的答应下来。当然他不知道李靖之所以这么说,是打听到这个刘从静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匪徒,相反却是一个有着侠义心肠的义匪,因此李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过去了。
两人又说了半天的话,刘从静无意间便提到了张出尘,还感叹没有将红拂女招进刺客堂。李靖一听是自己三妹的消息,而且是刘从静救了她,于是便对刘从静表示感谢。
有了这层关系,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近了不少。最后,刘从静干脆和李靖称兄道弟,成了好朋友。
因为刘从静的关系,李靖和城中鹰扬校尉刘武周也有了交往,而且一来二去的觉得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为人处世还是相当敞亮的。慢慢的,三人都成了好朋友。
刘武周因为有了这几个好朋友,在马邑混的风生水起。李靖也因为有他在,所以并没有出现两支队伍不和的情况。
现在郡守要造反,还要捉拿李靖,那就别怪李靖不客气了。他没有去找云定兴,而是派人去把刘武周请来了。
刘武周知道李靖没事时一般是不会找他的,用官方的话说叫避嫌,毕竟他的鹰扬卫一方面是防止北面的突厥,另一方面也是防着当地的驻军的。
见到李靖后,刘武周才知道原来宇文化及造反了,这个消息一下子镇住了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并且问李靖要怎么办。
他很清楚,要在马邑造反,那就要得到他和李靖两人的支持,要么根本就没有可能。
李靖笑着将张出尘偷听到郡守的消息说了出来,反问刘武周要怎么处理。刘武周愣了一下笑道:“我们是朋友,况且郡守是在造反,是要诬陷兄弟,我怎么能落井下石呢,你说怎么办,哥哥我听你的。”
刘武周一表态,李靖便乐了,既然马邑的两支人马都不准备造反,那郡守就是个光杆儿司令了,于是李靖谢了刘武周,表示不需要刘武周做什么,只要按兵不动,不配合郡守就好,其他的事情都由他自己办就好。
刘武周巴不得是这样的结果呢,毕竟造反的是宇文化及,当朝元老,手下的门生故吏很多,而且家族也有庞大的外援,这样的世家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于是刘武周拍着胸脯表示只要李靖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刘武周走后,李靖安排人去围了郡守府,并且干净利落的将郡守拿下,还有送信的三个人。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一审问那三个送信的,才发现人家宇文化及的算盘打的很精,不但马邑这里得到了通知,而且雁门、娄烦都有人准备参与造反。
这下李靖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只是马邑的郡丞,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管其他郡的事情,不过就算管不到也要通知一下。可惜他的通知还没发出去,雁门和娄烦就已经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029杨广反击方
宇文化及在晋阳安排了高君雅、王威,到洛阳亲自坐镇,这是他初期的步骤,并不是全部.整个河东河西都是他心中的版图,因此他在等消息。
雁门之围一解,宇文化及便得到了消息,当然有些懊恼,怎么杨广就没有被抓或者死掉,现在就不好收场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不做二不休,宇文化及写了数封信,分别派人送到了各个郡中自己心腹手中,多点开花,先占下一片地域,作为根据地,这样即使杨广要派兵来攻打他,也有了转战的余地。
况且让他宇文化及的心腹遍布整个大隋,到时候也不怕杨广来进攻。
于是一场席卷河东河西的阴谋展开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北边的几个郡,马邑、雁门、娄烦都有人响应。
这时候关键在于杨广刚刚从雁门撤离,没有多少兵马和准备,于是宇文化及兵行险招,准备先将杨广拿下。
杨广这几天心情很紧张,虽然出了雁门,但是当时的情况叫他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堂堂一国皇帝,居然被困了这么多天,而且并没有多少真正来救援的人。刚出了险境又听到自己的老臣趁着这时候居然造反了,这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不亚于在雁门遇险。
一路上虽然不再有危险,但心里总是感到愤懑和难受。再加上答应了雁门兵将们要给奖赏,可国库里真的没有多少钱财了。想来想去,只能按照宇文述和虞世南的建议,先到了洛阳再说,可洛阳现在在宇文化及手中,又是麻烦事一件。想了半天,他再次召集了身边的重臣商议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危机。
大臣们齐聚在临时的驻地里,小心翼翼的等着杨广发言,作为人精的他们早就发现,自从杨广出了雁门后,情绪上就有些不对头,而且整个人看上去也比从前多了些戾气,这不是好兆头,说不定一句话说不对就有性命危险,伴君如伴虎啊!
等了半天,杨广居然没有说话,苏威悄悄抬眼看了一下杨广,这才发现杨广居然盯着宇文述在出神。他又偷偷看看宇文述,也是低着头,估计不知道杨广在看他。于是苏威稍稍挪动了下右脚,轻轻在地上点了一下。宇文述低着头正好看到了这个小动作,便抬眼看看苏威,见他示意往杨广那里看。
宇文述偷眼一看,心里一紧,杨广正盯着他呢。宇文述深深呼吸一口,想了一下便出班发言了。
“陛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杨广回过神来,微微皱眉道:“你们一天都跟随在朕的左右,朕的国家都交给你们去打理,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帮朕办事的吗?”
得,一开口就知道是麻烦事,杨广一句话将所有人都打翻了。文武大臣们立马“惶恐”的齐刷刷跪下口称“不敢”,然后就不说话了。
杨广长长叹口气,知道自己在这些大臣心中一定又是面目狰狞了,只好压着火气叫他们都平身,这才说道:“苏爱卿,宇文化及那个老贼造反了,你不清楚?”
苏威当然清楚,而且比谁都清楚,因为他在洛阳有家眷,而且是他的二儿子就在洛阳,这几天几乎是天天都有人悄悄给他送信,打探洛阳的情况。
当然洛阳一定守得很严,苍蝇都飞不出去,可苏威好歹是尚书右仆射,在洛阳又有自己的一班人马,所以弄点儿消息不是太难。
正是由于他知道宇文化及的动作,所以才不敢跟杨广说的。一来杨广要是知道现在洛阳的情形,估计又得大发雷霆,甚至会将报信儿的人都要连累了,二来即使杨广知道了,现在也没办法对付宇文化及,毕竟刚刚从雁门撤出来,需要的是修养一下,因此苏威并没有说话。
现在杨广问到了,苏威只好答道:“启禀陛下,微臣倒是听说了一些,只是洛阳现在已经被宇文化及拿下了,而且封了城,实在是很难打探到消息啊。”他可不敢再说的详细了。
说实话,杨广面前这些大臣们还真的没有几个实实在在知道宇文化及造反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大多说都是跟着杨广从大兴过来的,家眷亲朋都在大兴,要说洛阳也有他们的临时住所不假,但真正在洛阳落脚的不多。更何况他们一开始是在晋阳,很多大臣倒是对晋阳多少有些了解的。
一听苏威说洛阳已经沦陷了,众人都惊了,低声的互相交流两句,然后便惶恐的看着杨广,等这位陛下做决定。洛阳是东都啊,连都城都被宇文化及占了,那可是大事情。
杨广看看这帮自己的智囊武将们,突然再一次感到无力。想想自己刚刚登上皇位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当时手下良臣云集、猛将无数,何等风光,长剑所指,所向披靡。再看看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土鸡瓦狗一般。
他终于开始考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全国到处都是蠢蠢欲动的叛乱,朝中也都人人自危,现在的他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孤家寡人了。
他在上边想,大臣们在下边一声不吭,整个大厅里死气沉沉。
“现在事情都知道了,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好主意吗?”杨广知道他自己要是在不问的话,这些人能在这里站一天都不说话。
“怎么,朕真的就人嫌狗憎,连你们都看不上眼了?”杨广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有一颗雄心,可眼前这帮东西真的是不给力啊。
“臣等不敢!”再一次所有人都跪下。
“哎,朕累了,都走吧,下去吧!”杨广无力的挥挥手,直接站起身朝着后面走去,留下一声叹息。
“臣等告退!”大臣们好像一下子没有了那种窒息的氛围,整理下衣襟退出了大厅。
杨广自己关到屋中,吩咐不叫任何人打搅,从塌边拿起萧后送信时的那个鸳鸯锦盒,认真的抚摸着,口中喃喃的念道:“朕坐拥四方,泱泱大国,居然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像你一样交心的人啊,哈哈哈!”无奈的大笑着,发泄这胸中的积闷。
外边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屋中杨广叫道:“胡德奇,进来!”
一直在外边站着的胡德奇一个激灵,迅速的跑了进去,不一会儿手拿着圣旨,急吼吼的又冲了出来,背后又是杨广的大笑声:“哈哈哈,你们小看朕,朕就叫你们看看朕才是这个大国的皇帝,来吧,朕倒要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哈哈哈!”
不远处那些伺候皇帝的宫女内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跪倒在地,哆嗦成一团。
胡德奇到了大门外,喊过两个亲兵,要了一匹快马,直奔不远处的县衙。他们现在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这里因为早先被突厥攻破了,所以上到县令,下到百姓,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县城。
杨广的大队进了县城,手下大臣们便都在县衙里住了下去,周围的民房也都被当兵的占了。胡德奇直奔县衙是去找两个人。
打马到了县衙,胡德奇直接冲进去,问清楚两人住的地方,便快去走去。县衙里大臣们早都各自到自己的屋中歇下了,只有几个老臣凑在一起喝着茶分析当前的形势。
胡德奇到了一间屋门口,轻轻瞧了下门,低声说道:“苏将军在吗?杂家胡德奇,陛下有口谕,苏将军快快接旨。”
听到屋中一阵窸窣,然后门便打开了,苏定方虎目圆睁,看看外边的胡德奇,认出他后便请胡德奇进了屋中。
苏定方很聪明,既然人家大晚上悄悄就来了,还带着圣旨,就知道不想叫其他人知道。等胡德奇一进屋,苏定方观察了一下屋外没有其他人发现,便关上门,这才跪下道:“臣苏定方接旨!”
胡德奇很满意苏定方的谨慎,点点头宣旨:“苏定方接旨!陛下口谕,信都郡偏将苏定方勤王有功,特擢升为虎威大将军,节制娄烦、离石、西河三郡兵马,赐锦玉一方,速带手下前去接管三郡,如有违令者,有先斩后奏之权。”
苏定方愣了一下,胡德奇笑道:“恭喜大将军高升,赶快接旨吧!”
苏定方扣头接旨,这才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多谢内监传旨,不过陛下叫末将去接管三郡,可有其他安排?”苏定方不傻,突如其来便成了三郡的大将军,不可能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胡德奇乐了,“陛下还有几句话叫我带给将军。”然后凑到苏定方耳边低声道:“陛下说将军接管三郡兵马后,第一时间将晋阳围住,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晋阳。另外还要将军派人去龙门,面见皇后娘娘,将此物交到娘娘手中,千万不要有闪失。”说完胡德奇取出了鸳鸯锦盒。
苏定方想了一下,接过锦盒点头道:“内监大人请转告陛下,苏定方万死不辞!”
胡德奇点头转身,停顿了一下,又转过身笑道:“大将军一定要小心安全,身边要有可靠的人才行,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告辞了!”这才转身去找下一个要见的人。
苏定方看着胡德奇走出去,又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锦盒,再无睡意,收拾了一下,朝着父亲苏邕的屋中走去。
030杨广反击(二)尉迟恭
尉迟恭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坐在屋中大口喝酒。他不知道为什么救出了皇帝后,自己的手下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相反,因为自己是从离石郡过来的,那里很穷,和这些陪在天子身边的兵将们根本没法比,甚至还叫他们瞧不起。
这不,一路上不论到了哪里休息,他们这支人马都是被安排在最差的房屋中,吃的也和要饭的差不多。
每次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对不住跟着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这段日子他并没有和其他的大将们一起吃住,相反每天都和自己的兄弟们吃住在一起。他没有多大的官儿瘾,也不想去管杂七杂八的烂事,只想自己的弟兄们能得到应有的待遇。
“大哥,这是什么鸟事,兄弟们提着脑袋救了皇帝,现在人家好像没事人一样,不说奖赏了,连问都不问一句,兄弟们有怨气啊!”尉迟恭身边的一个偏将喝了口酒抱怨道。
“他娘的,老子早知道是这样,才不会带着兄弟们来掺和这破事儿呢,倒是苦了兄弟们了,老子去看看那帮小兔崽子们,有啥怨气朝老子身上撒!”说完尉迟恭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他们被安排到离县城城门不远的一处大院中,虽说是大院,却不是完整的,估计是被突厥兵马烧过了,到处都是烧后留下的痕迹,大片大片漆黑的木头,门窗都没有。
尉迟恭带来的兵马不多,一个大院就住下了,尉迟恭还好些,手下的弟兄们知道这个将军不容易,便将唯一一间还有屋顶的房子叫他住。尉迟恭不干,一定要和兄弟们一起吃住,这样那间有屋顶的房子便成了大家喝酒吃饭的地方。
一出门,尉迟恭便见到院子里自己的手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躺或卧的在寒风中休息。他眼神很好,都能看到有几个身体单薄的兵士互相抱在一起取暖,就这样还哆哆嗦嗦的。
尉迟恭本身就很生气,看到这些更加来气,一张嘴就骂道:“什么鸟皇帝,老子们辛辛苦苦带兵来勤王,最后就这样不待见俺们,艹了,老子不干了,弟兄们,跟俺回去,不受这闲气了!”
他说话声音很大,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估计周围很多人都能听到。手下的兵士们早就受不了了,看将军都发话了,一个个蹭蹭就站了起来,叫嚷着不干了,连收拾的东西都没有,齐刷刷的便开始整队。
别看尉迟恭是个粗人,但带兵方面还真有天赋。手下这些痞子兵一会儿就站好了队伍,等着他发话。
尉迟恭看看自己的兄弟们,哈哈笑道:“好样的,跟着俺走,咱们还回离石去,有俺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走啦!”大步流星出了院子朝着城门走去。
身后的兵士们早就习惯了尉迟恭说话,嘻嘻哈哈跟着就走,好像一下子就将肚子里那些闲气都抛洒脑后。
县城城门早就没有了,一队人马毫无阻拦的便出了城门,朝着西边走去。
胡德奇在县衙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尉迟恭,心里有些着急,便拉住一个县衙守卫问了几句。原来尉迟恭在这里还是有个住处的,只是他的手下都在外边受苦,他自己不愿意在这里住,搬出去和手下一起住了。
胡德奇问清楚地方,又带着两名亲兵,打马去找尉迟恭。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来晚了,人家早就走了。再次询问了周围的几个兵士,才知道尉迟恭一气之下回离石去了。
这下胡德奇慌了,杨广的口谕还没有传出去呢,要是找不到尉迟恭,估计他就得倒霉了。越想越怕,又问了问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才知道刚走不久,一咬牙干脆骑马去追了。
尉迟恭并没有加快速度,毕竟天气寒冷,而且弟兄们这几天也没有吃什么有油水的东西,只好慢腾腾的往前挪着。刚走了三里多,便听到后边有人喊他,而且还有马蹄声。
他叫队伍停下,自己到了后边,仔细观察了远处跑了的马匹,一共就三匹马,说明没有危险,就叫弟兄们原地休息,他站在那里等着。
胡德奇打马如飞,见尉迟恭的队伍停下了,他心里也是一松,总算赶上了。
“站住,你是谁?”尉迟恭的亲兵很负责人的将胡德奇拦在了一丈开外,还端起了手中的马槊。
胡德奇翻身下马,大声道:“咱家是陛下内监统领胡德奇,奉了陛下旨意,来给尉迟将军传旨的。”说完就往前走。
“站住,再往前就不客气了!”那名亲兵好像不害怕一样,依然坚持不叫胡德奇靠近。
胡德奇愣了,还有些生气。刚才不知道身份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敢这样,这是要造反吗?他哪里知道这帮痞子兵现在对杨广的怨气有多深。
尉迟恭挺清楚后,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到了亲兵跟前,还哈哈大笑道:“小虎,干得不错,以后就要这样,怕他个鸟!”
叫做小虎的亲兵呵呵一乐,大声道:“知道了!”
胡德奇忽然感到是不是自己太莽撞了,眼前这个将军和他的手下好像真的不怕啊,而且看样子人家还真的不想理他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想到这里,胡德奇不由得有些心虚了,可是旨意总要传的,还是赶紧传完,赶紧走,谁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于是胡德奇也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直接在原地大声喊道:“尉迟将军接旨,陛下口谕,尉迟恭救驾有功,特擢升为雄威大将军,节制龙泉、文城、临汾、绛郡四郡兵马,赐锦玉一方,速带手下前去接管四郡,如有违令者,有先斩后奏之权。”
本来也有一些悄悄安排的事情,不过胡德奇有些害怕,不敢单独了尉迟恭说,又接着道:“陛下还说了,绛郡接管四郡兵马后,立即前往东都洛阳,接管回洛仓,守住东都北门,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从回洛仓中提粮,接旨吧!”
尉迟恭和手下都愣住了,原来在离石郡时,尉迟恭顶多就是个偏将,手下也就百十来号人,这次出来是为了勤王,这才得了个主将的位置,等回去了估计又得当他的偏将。谁知道皇帝一下子封他大将军,还管了四郡的兵马,这不是天上掉馅儿饼吗?
刚才说话的那个兄弟愣了一下子便对着尉迟恭叫道:“大哥,接旨啊,大将军了,哈哈哈!”他这一喊,其他的兄弟们也跟着起哄。
尉迟恭并没有立刻就接旨,相反回头瞪了众人一眼,低声道:“闭嘴!”这才慢慢走到胡德奇身边笑道:“你刚才说是皇上口谕?”
胡德奇不知道尉迟恭要干嘛,往后躲了一下才说道:“啊!尉迟将军,那个大将军接旨吧!”他是真的怕了,尉迟恭本来就五大三粗,而且长的有些困难,现在又是半夜,离得近了,才看到尉迟恭两只铜铃眼也太大了吧。
尉迟恭一皱眉问道:“那旨意上为啥就俺一个人升官儿啊,俺的兄弟们呢!”这货估计以为官位都是随便设的,手下的兄弟们都能得一个。
胡德奇没见过这样接旨的,还敢说旨意不对!只好硬着头皮笑道:“大将军,这,这是陛下的旨意啊,咱家也不,不太清楚,要不,你,你回去直接找陛下问一下吧!”
尉迟恭摇摇头道:“算了,俺也不想做什么大将军,俺带着弟兄们还是回俺的离石去吧,对了,你回去告诉皇帝,就说俺走了,不过他答应给俺们弟兄们的奖赏可不能给俺少了啊,俺们在离石等着呢。”说完,这货大摇大摆的走了,带着兄弟们继续赶路。
哥就是这么潇洒!
胡德奇这次不是愣了,是傻了!这是大隋的将军吗?这是山大王加地痞啊!皇帝的旨意都要质疑,还敢不接旨,更重要的是好像最后说的那些是对皇帝的威胁吧!
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亲兵更傻了,大将军啊,多高的职位,居然说不要就不要,还敢和陛下讨价还价?
傻归傻,胡德奇总要回去将这里的事情说清楚啊,摇摇头,只好带着两个更加傻的,一起打道回府。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皇帝还有两封密信要送的,只好又返回县衙,去找两个激灵的斥候,将两封信交给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送到。两斥候收拾一下,骑马出城去送信了。
几件事情办完,胡德奇这才回到杨广的住处,这时天都有些微微发亮了。
战战兢兢的来到杨广屋外,屏住呼吸听听里边的声音,好像没有动静,想想估计陛下睡了,胡德奇只好在屋外来回走动。他不敢叫醒杨广,可又不敢耽误时间,毕竟尉迟恭没有接旨,要是耽误了皇帝的事情,那他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转了几圈儿,还是没有办法,这时听屋中杨广问道:“外面是不是胡德奇,回来了就进来,朕没有睡!”
我去,大晚上在屋里不睡觉,一点儿声音也不出,也不知道杨广在里面干什么呢。胡德奇一阵轻松,总算能回禀了,估计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推门走进屋中,小心翼翼的看看杨广,原来人家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养神呢。
031杨广反击
胡德奇添油加醋的将尉迟恭的事情说了一遍,便低着头等着杨广的斥责,毕竟事情没有办成,虽然是尉迟恭的责任,但他胡德奇也有过错.
出乎意料的是杨广并没有斥责他,只是简单的问问尉迟恭朝哪里去了,便不再说这件事,而是问起了另外几件事。胡德奇便一五一十的说完,最后说道:“陛下,那两个斥候是亲卫营训练出来的,一定能安全将信送到,陛下放心。”
杨广眯着眼笑道:“无妨,其实朕那两封信只要送到一封,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看看胡德奇有些愣神儿,杨广有些得意,便笑道:“看你也不明白,这么说吧,那两封信,一封往北,是去找李向的,一封往南,是去江都的。你明白了吗?”
胡德奇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一定是走霉运了,先是被尉迟恭弄的焦头烂额,现在陛下又说了两句听不懂的,还问他明白没?谁能明白啊!
可自己又不能明说不明白,那样显得跟了杨广这么久都没有长进,但要是说明白了,要是杨广问他明白什么了,该说啥好?想来想去,真是快哭了!
杨广看看他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你今晚是怎么了?明不明白有这么难回答吗?罢了,你去休息吧,朕还要再想想,再想想!”
“呼!”胡德奇总算松了口气,赶紧谢恩,跌跌撞撞的到了屋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拍着胸口出气。
屋中杨广这时才将眼睛睁开,拳头握的紧紧的,他生气了。尉迟恭一个小小的将官就敢违抗圣旨,还敢要挟他,这是他的逆鳞,是不能忍的。可现在形势实在是太微妙了,一个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他需要冷静的思考和精确的布置,不仅仅是针对宇文化及,更重要的是要将朝堂好好清理一下。
从一开始得知宇文化及造反,杨广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和宇文化及多少年的相处,太熟悉了。除了宇文成都外,杨广对这次造反还真的就没当回事。不过说来说去,毕竟这是造反,又发生在他被困时,因此他不能表现的过于放松,何况洛阳还是东都呢。
于是杨广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焦躁、无计可施的样子,做给他的大臣们看,另外一方面却悄悄的布置自己的人马,准备一举拿下宇文化及。当然大臣们担心宇文化及进攻,但杨广不担心,在没有弄清楚对方要怎么做的时候,谁都不会轻易出击的。杨广相信宇文化及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总会安插几个眼线的,还是先将他麻痹住再说。
还别说这对君臣真是各自肚子里的蛔虫,一开始杨广被困时,宇文化及造反了,准备按照计划突然占了整个河东、河南,刚到洛阳就通过杨广身边的眼线得知人家出来了,毫发无损,这下他不敢大张旗鼓的行动力。
开玩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广打了这么多年仗,能当上皇帝总是有两把刷子的。别看这次在雁门关栽的有些惨,那是太托大了阴沟里翻船。要是真把杨广当软柿子捏的话,吃亏的不知是谁呢,这也恰好暗合了李向的意思。
因此宇文化及只好偷偷的叫自己的那些心腹先控制各地,等待命令再同时策应。另外再次传话给杨广身边的眼线,第一时间将杨广的行动报回来。
两只老狐狸都不是省油的灯!
双方人马再各自试探和较量的时候,从涿郡远道而来的罗艺,带着他的精兵出现在杨广不远的地方,后面跟着李向从草原说降的同罗和诺盖部落。这么多人马离得不远的时候就被杨广派出去的斥候发现了。
当杨广得知罗艺的人马来到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来干什么的,是趁火打劫还是准备顺手牵羊。于是杨广派人去联系罗艺,叫他自己来参见。
罗艺的斥候也打探到杨广就在不远处驻扎,因此也没准备带着大队人马过去,要是被杨广当做是袭击的话,那这次长途跋涉可就有些吃亏了。等杨广派来的人说明了来意,罗艺毫不含糊的马上跟着便去见杨广,并且吩咐副将不要轻举妄动,原地休息,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那两个部落的头人。
见到杨广后第一时间罗艺便跪下施礼,惊恐的询问陛下有没有受伤,并且一再强调是他自己没有即使赶去救援,恳请杨广降罪。
杨广看到罗艺是这个态度,心里也算是稍稍放下一些。本来他的计划中没有出现这突如其来的一支力量,要是罗艺也投靠了宇文化及,那杨广可就麻烦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杨广也和颜悦色的叫罗艺起来,盛赞了他顾全大局,不远千里奔袭救驾的热情,叫他不要自责,一时间君臣两人相处融洽。
罗艺顺便又说起了路上遇到不少突厥队伍,被他打的落花流水,再次强调要是没有这些突厥队伍的阻挡,应该是他的队伍第一时间赶去救援的。杨广也是不断的点头,同时夸赞罗艺实在是隋朝的擎天柱,是不可或缺的镇边大将。反正两人都是逢场作戏的老手,各自扮演者各自的角色,不能自拔。
好不容易说完这些,杨广才看了一眼罗艺身边跪着的两个突厥人,问起罗艺怎么回事。罗艺又把方三郎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他本来想将说降突厥部落的功劳也占下来,可后来想想,李向也不是好招惹的,还是一五一十的说吧,估计李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就将两个部落的人交给他。
恭喜他相对了,李向有后手的。李向当时交待两个部落头人时还交给了他们一封信,是写给杨广的,特意叮嘱只能交给杨广本人,这样才会安顿好他们以后的事情。
刚才罗艺和杨广两人对答时,两个部落的头人都有些懵了,怎么说的情况和李向说的不太一样呢,不是说杨广和始毕已经握手言和了吗?怎么又说到双方交战数日,最后始毕败走的事了,想来想去也没发现问题处在哪里。
不过就算现在发现了问题,他们还能怎样,连整个部落都已经来到了隋朝,就算将他们都杀了也无力回天了,只能期盼李向说话算数了。
罗艺说完后,杨广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了。他没想到李向这个家伙居然敢深入草原,而且还劝降了突厥的两大部落。这时候再想想突厥撤兵时的仓皇,杨广才知道原来一方面是自己这边对突厥的进攻有了起色,另一方面是李向在突厥的大后方起到了关键的牵制作用。
想到这里,杨广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道:“当时真的没有看错人啊,看来以后要好好培养李向了。”然后问两个部落的头人一些事,两个头人一开始有些担心,毕竟不是汉人,面前这位皇帝听说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一不小心说错话就有危险的。
于是两人很聪明的只是回答了几句,然后就借口他们的汉语水平太差了,听不太懂不再说话了,当然那封李向写给杨广的信第一时间交到了杨广手中。罗艺看看那封信,心想好在没有将功劳揽在自己怀里。
杨广叫两人起来坐下,这才有点儿小激动的打开信看了起来。这封信是李向说降两个部落后写的,内容就是告诉杨广在雁门坚守几天,他会去草原深处拜见义成公主,到时候叫义成公主送信儿给始毕,就说家里大乱,叫他撤兵的。心里还将程咬金化装成马贼袭击草原部落、自己说降两大部落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是恳请杨广能将这两个突厥部落交给李向自己处理,安排到龙门周围,到时候将这两个部落改造成农民的计划。
杨广看着信中的一件件事情,心里有些起伏。在他被困雁门的时候,真正有几个人关心过他的死活,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几队救援的兵马,除了抵挡了一阵也没有做出像李向这么大的贡献。
况且还有李渊那支兵马虽然也是不停的在突厥后营骚扰,但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却是李向这路奇兵。想想从一开始认识李向起,这个小家伙就给了他太多的惊喜,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他终于可以肯定李向对他是绝对忠心的,那么就可以委以重任了。
想了半天,杨广拿起笔也写了一封信,交给两个头人,告诉他们李向的意思。两个头人顿时开心起来,既然人家的皇帝都说了,那说明李向没有骗他们,于是千恩万谢,带着杨广的亲笔信,跟着杨广派的几个向导出去了,明天早上就要直奔龙门,去他们新的家园。
他们出去了,杨广看看罗艺,笑着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罗艺盘算着这是杨广准备赶他走,还是准备留下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道:“陛下怎么吩咐,末将便怎么去做,没有什么打算。”
杨广笑了,笑的很开心,他知道自己的手中又多了一个重要的砝码。
032行动前的准备
杨广和宇文化及各自布置着双方的力量,一时间整个河南河东到处都暗流涌动,许多官员和将军都感觉到了形势的微妙。
杨广安排完苏定方的事情,送出去两封信,没想到又等到了罗艺的到来,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情。当然他现在最想等的人是李向!两封信其中一封恰恰就是派人去找李向的。
和罗艺说了会儿话,便叫他先下去休息,明天天明后再安排任务,之后杨广独自去后面的寝室休息了。没想到今天晚上就是休息不好,刚刚躺下,外边又有内监报说龙门来人要叩见他。内监也不傻,要是一般的事情一定就挡驾了,可来人说是大事,必须马上见到皇上,于是杨广再一次披衣而起。
本来心里很不爽,准备先骂骂人的,可等见到来人后,他的脾气就没有了,因为来的是萧后身边的人。
来人一见杨广便拜倒,口称是萧后和锦慧公主派来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两封信交给杨广。
杨广知道这人一定是马不停蹄赶来的,满面风尘,一看就累的不行了,便问了几句话,知道一些机密的事情萧后也不会告诉他,便打发下去休息,自己开始看信了。
杨广心中其实一直惴惴不安的,他自己在这里倒是没有多少危险,但萧后和无忧却在龙门,离得洛阳太近了,一旦宇文化及布置好后,便要开始进攻各地,龙门一定首当其冲的。
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一下,先打开萧后的那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终于脸上露出了笑模样。不错,心情大好,心中别的事情都没有具体说,只是萧后得知杨广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一时间高兴的不行,写封信来祝贺他的,另外信中也说了萧后和锦云都没有在龙门城中,无忧派兵将她们护送到龙门山的军营里了,即使宇文化及造反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那里。
这就够了,杨广很满意。
没有李向的龙门,杨广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只要萧后和锦云几个人没事,就算万幸了。心情大好的杨广随手又将无忧的那封信打开,惬意的看了起来,谁知道刚看了半截儿就忍不住站了起来。
不是惊慌,是惊讶,是惊喜!
无忧的信也是先祝贺了杨广平安脱险,之后的内容全部是关于洛阳城宇文化及造反的事情,以及龙门做的相应准备,甚至还有应对的策略,最后是请求杨广同意她们的办法,并给予帮助。
原来从无忧几人得知宇文化及要造反开始就已经布置了很多防范措施,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李向不在的这段时间,无忧和魏征、长孙无忌、罗成这些人暗地里已经动了许多手脚,这也大大干扰了宇文化及的造反计划。
无忧将萧后和锦云送走后,便将龙门彻底关闭起来,留下的基本上都是兵士。罗成带着这些人马昼夜不停的在城墙上巡逻,防止宇文化及的偷袭。另外魏征也将留下的一些大的商铺掌柜组织了起来,以龙门商会的名义开始囤积粮草,器械,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了准备。
这段时间里,无忧又连续收到李向的两封信,也得知了草原上的动向,而且知道再过几天就会有一大批突厥招降的部落要来龙门落脚。虽然时间上不怎么方便,但另外一方面这些突厥部落中有大量的壮年男子,可以成立一支战斗力不错的小队,这又给龙门增加了不少兵力。
而且魏征也利用这段时间,出去找到了远在河东临汾的李建成,连忽悠带骗的,居然真的带着李建成和他手中的三万兵马一起回到了河南郡,驻扎在洛阳以西的新安县,随时策应龙门。
李建成并没有怀疑魏征,因为他知道李向已经深入草原了,李渊带着李世民名义上是去救驾,其实主要是去对付李向的。李建成虽然也想去,可被李渊留下来防止晋阳出事情。
李建成心里早就对父亲有些怨气了,这次要是李世民再立功的话,那他在李渊心中的地位真的就不如李世民稳当了。因此魏征稍微用了一下激将法,就把他骗到了洛阳。
魏征分析了形势,告诉李建成要是这次能够将宇文化及打败的话,那就是立了大功了,一方面会得到皇帝的青睐和嘉奖,更重要的是会在李渊心中留下一个能征善战的印象。当然魏征还隐晦的表明,如果真叫宇文化及造反成功的话,那包括晋阳在内的整个河东河南,可就都是人家的地盘儿了,到时候唐公可就真的失去根基了。
多方面的刺激和利益上的诱惑,李建成带着三万人马,马不停蹄的跟着魏征就闯到了这片即将开战的区域,甚至一度都要马上去进攻洛阳。还好魏征好说歹说劝住了,并且表示,只要时机成熟了,第一时间通知他去进攻,而且保证将这个大大的功劳一分不少的都送给李建成,这才作罢。
这些还都不是关键点,杨广之所以激动是因为无忧不但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而且还完成了一次大大的偷袭,当然不能算是正规的偷袭,只能说是智慧的较量。
原来无忧不但将龙门打造的固若金汤,而且还派人去洛阳见了宇文成都。萧后在走的时候,就安排人去找宇文成都了,这都是无忧的计策。
派去的人见到宇文成都后,第一时间告诉他,他们要造反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而且大家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他们造反呢。
宇文成都倒是不吃惊,毕竟造反可不是吃顿饭那么简单,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安排的人也太复杂,那么总会有一两个人走漏风声的。
大概无忧也知道这样吓不到这位天宝大将,于是那个人又将李建成三万人马已经到了洛阳以西,龙门在洛阳南面也做好了防御,北边的回洛仓也已经被无忧告知没有陛下和皇后的旨意,绝对不能放任何兵马出关,只有洛阳东面没有什么准备。不过洛阳东面地形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因为那里现在是窦建德和瓦岗寨的地盘儿,除非宇文化及和这两家草头王合作,要么就别想带着军队从那里过去。
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们还没有造反出了洛阳,就已经被包围了。
宇文成都这下可真的着急了,他其实并不想造反,况且先前已经和长孙无忌商量好了,一旦想到什么好主意,就劝宇文化及收手。现在再听到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坐不住了。不过他也不傻,不会因为随便一个人来说说就真的信以为真了。
他先悄悄安排来人住下,然后吩咐手下去打探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这才着急忙慌的去找长孙无忌。对,是去找长孙无忌,而不是去找他爹。
宇文成都很了解他爹,那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人,既然已经决定造反了,那就会一直走下去,现在这样的情况,还真的不好去和他说,一旦没有劝诫成功的话,倒是更加增添不少麻烦,还是找长孙无忌好好商量一下最好。
等见到长孙无忌后,成都终于知道自己这次作对了。长孙无忌刚刚去见了宇文化及,而且已经成功取得了宇文化及的信任,现在居然被安排去看管那些被抓起来不听话的洛阳官员们。
这下好了,用一个词形容叫如鱼得水,用一句话说叫瞌睡给了个枕头。长孙无忌一直通过暗影和无忧他们联系着,也知道龙门的情况,之所以大家都紧张的准备着没有行动,就是因为洛阳城中还有许多高官和皇亲国戚在宇文化及手中。一旦行动开始了,这些人就成了最大的麻烦,投鼠忌器,很不方便。
现在既然叫他来看管这些人,那长孙无忌就不客气了,第一时间就将这些人都集合了起来,并且假模假样的叫他们都听从宇文化及的安排,不要轻举妄动,等宇文化及成功了,大家都会有个好前程。
之所以他这样做,还是担心宇文化及是在试探他,这时候千万不能出现差错。还有另外一方面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长孙无忌也可以观察一下这些被控制起来的官员们到底有多少是真心不配合的,等行动开始后也他会将这些人都救出去,剩下的也懒得管了,都是些墙头草,无足轻重。
这边的事情刚完,就见到宇文成都慌慌张张的来见他,并且一见面就说出了大事。等说完洛阳已经被包围的情况后,连长孙无忌都有些吃惊。他虽然一直和无忧联系,但没想到洛阳以外这么快就已经布置完成了,那这样说的话,行动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看宇文成都第一时间来找自己,长孙无忌还是很佩服这个隋朝第一大将的,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成都居然没有站在他父亲一面,相反却是在帮着杨广,这样的品行,不论放在何时何地都绝对值得别人尊重和敬佩。
长孙无忌想了想,便告诉成都稍安勿躁,不要太着急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仔细慎重的来面对就好。并且告诉他,一两天的时间一定能想到好办法,希望他不要冲动,还是要暗中配合。
宇文成都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沉重的点点头,叹着气离开了。
033行动开始
等宇文成都走后,长孙无忌第一时间将洛阳城中的各种情况通过暗影送到了无忧手中,并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家都是聪明人,而且跟着李向这么长时间了,有些事情不说自明。就凭着李向的本事,在这个乱世里一定会闯出一番事业的,无非就是大小的问题。
当然李向出了最开始的时候表达过那种意愿外,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但是身为他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怎么能感觉不到,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说罢了。于是不管做什么事情,这些聪明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替李向考虑着将来。
本来杨广被困雁门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李向的机会来了,一旦杨广出事了,那李向可以在龙门干一番大事业了。谁成想李向却没有头脑发热,他的理由很充分,现在还不是时候,自身的力量太小了。相反李向还带着人马去救援杨广,这就叫大家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有些事情的诱惑性实在太大了,这不宇文化及就顶不住诱惑造反了吗。可偏偏面对这样的诱惑,李向却冷静的不像个样子,让自认为智谋无双的一帮人都觉得汗颜,当然有时候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是不是李向真的不想走那一步,或者担心什么。
不管怎样,李向是去救援了,现在洛阳的情况已经明了了。身在洛阳的长孙无忌不想看到龙门周围出现大的变动,所以一开始便和无忧等人定下了基调,一定要将宇文化及消灭掉。
可后来杨广真的没事了,大家才发现原来李向的眼光还是挺厉害的,这要是早早就在龙门揭竿而起,那不就和宇文化及一样了吗?现在长孙无忌觉得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于是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无忧。
想法很简单,既然杨广没事了,那他们就不能直接去消灭掉宇文化及,这样不划算。即使宇文化及被消灭了,那对龙门来说也没有多大好处,毕竟还有个暗中虎视眈眈的敌人李渊呢。更何况,消灭掉宇文化及恰恰是将好处给了杨广,对于李向他们来说只是得到了看不到摸不着的几句嘉奖,失去的很有可能是很多生力军。
于是长孙无忌建议适当的给宇文化及一些压迫感就好,最好能逼迫宇文化及和李建成打一架,然后悄悄再帮着宇文化及跑掉,这样是最划算的。
还别说,他的想法居然和无忧、魏征的大同小异,差别就在,到时候把宇文化及往哪里赶。长孙无忌的意思是赶到大兴去,李氏门阀在大兴很不简单,叫他们去狗咬狗去。
儿魏征和无忧则看的更远,想把宇文化及赶到江都去,这样杨广一定会追到江都,到时候北方就剩下几个大的势力,最重要的是没有了杨广在身边,李向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是个难得的发展期。
时间越来越紧迫,大家只是简单商议了一下,便决定还是按照无忧的想法去做,于是行动马上开始。无忧还按照李向在军营中培训的东西,给这次行动取了一个代号——捉放曹。
当行动具体时间和任务通过暗影传到长孙无忌手中时,他当时就乐了,一听这代号就想到李向原来发明的一个小游戏,叫做华容道了。
不管怎样,准备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开始了,长孙无忌心里多少有些激动,这是他跟随李向后,真正意义上独自完成的一项行动,有种证明自己能力的意思。
就在杨广收到信的这一日晚上,洛阳城中行动开始。
长孙无忌首先去找了宇文成都,并且透露了一部分行动内容,需要他配合。宇文成都听完后,琢磨了一会儿觉得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便点点头,出去喊了几名心腹,叮嘱跟着长孙无忌,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一定要保证长孙无忌的安全。
长孙无忌谢过后便匆匆离开,宇文成都随即也开始了他这边的配合。带上身边的副将,直接去看关押段达这些武将的院子里,叫手下看好院门,独自进去了。
段达很憋屈,本来一开始好好的洛阳守将,先是被李向收拾了一顿,现在又被宇文化及收拾了一顿,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去。这时候见到宇文成都进来了,以为真的已经到了喝断头酒的时候。
“你还来干什么!”段达脏兮兮的坐在屋子的一角,有气无力的靠在墙上,冷眼瞅着成都。
“不要说话,我是来放你出去的,你听我的安排就好。”宇文成都没有说废话,径直走过去,拔出腰间的匕首,轻轻松松便将段达叫上的镣铐切断了。随即说道:“跟我走!”转身就出了屋子。
段达愣了半天,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看样子好像真的是要放他走,于是站起身,拍拍土,想了半天,索性跟在宇文成都身后走了出去。
这时候宇文成都已经又放了几个将领,都是鹰骑卫和鹰耀卫的主将。大家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互相看看,一声不哼跟着宇文成都出了院子。
左拐右拐,宇文成都没有走大路,而是带着这些将领们拐来拐去,专拣小路,看样子是要出城。走了半天,段达就不走了,而且还把宇文成都给叫住问道:“宇文将军,你们父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我们关起来是你们,现在你又来救我们出去,是不是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收拾了我们?”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其他的将领们也马上意识到好像不对劲儿,既然要放了他们,为什么专拣小路走,不会是到什么僻静的地方真的将他们害了吧。要知道宇文成都可是大隋第一猛将,就算这几个将军联合起来也打不过,何况现在他们手里还没有武器。
于文成都发现这些人还真的不打算走了,索性转过头说道:“前几天确实是将几位将军抓了起来,但那是我父亲的意思,并不代表我的意思。不过这几天下来,我也想了很多,再怎么说大家都在洛阳城中相处了几个月,而且交情还说的过去。”
看看几人还是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宇文成都也知道这样不咸不淡的话没什么作用,索性一股脑儿摊开了说。
“不瞒你们,大概你们也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关你们吧!对,他要造反。但是我觉得这是一条死路,是不可能成功的。况且我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了,陛下对我不薄,我不想做乱臣贼子,因此想来想去,我准备劝我父亲收手。但是你们现在都关在这里,我又怕我劝不住他,所以先将你们放了出来。”
他这样一说,众人也觉得还是可信的。宇文成都又道:“这件事也不是我自己能够完成的,因此李向李都尉也派了人来接应大家,一会儿出了城就跟着他的人一起先到龙门去,剩下的事情去了哪里听皇后娘娘安排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大家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不过段达又说道:“不管怎样,这次要多谢将军出手,不过我们是走了,可我们的家眷还在城中,要是明天宇文化及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是啊,我们都拖家带口的,自己走了,家人就遭殃了。”段达这样一说,大家都开始叫了起来。
宇文成都双手压压道:“这些不用担心,一来我会尽量瞒着消息,给大家家眷留下一些撤离的时间,另外,李都尉也派人去接各位的家眷了,一定会保证他们没有事情的。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天亮了。”
众人一听,心里忽然有些感动,他们和李向其实并不熟悉,甚至说原来对李向还有些不满和敌意,现在看来人家才是真正的不和他们计较呢,连他们的家人人家都想到了。
后顾之忧没有了,众人再次跟着宇文成都快速朝着南城门走去。南城门的守将正是宇文成都事先安排好的亲信,见宇文成都带着人过来了,便吩咐手下将城门打开一道缝儿,将领们鱼贯而出。站在城外,大家抱拳和成都告别,成都告诉他们继续往南走上了两里多,就能见到李向派来接应的人。
双方告辞,成都又快步返回府中,去稳住宇文化及。
就在这段时间内,长孙无忌也悄悄的进入了皇城之中,他要去见见越王。无忧的行动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将洛阳城中的皇亲国戚们都悄悄带出去,要不留下这些人在城中,到时候要是真的攻城的话,实在是一大隐患。
还好,自从上次李向在越王这边帮着抓捕江湖十怪,也叫越王对他更加的信任。几天前宇文化及囚禁官员的时候,长孙无忌便安排了暗影去给越王送了信儿,叫他放心,一定会安全救他出去,并且希望越王早早和其他的王爷王子们联系,等时间一到,一起出城。
下午接到无忧行动开始的命令后,暗影再一次去通知了越王,晚上就要出城了,赶紧将要出城的那些皇亲国戚全都聚拢一下。越王也不含糊,当晚就叫人去通知了大家,来越王府夜宴。
虽然宇文化及造反了,敢抓捕官员们,但他很清楚像越王这些人是不能抓的,或者说是暂时不能动的。到关键时候,这些人是他的挡箭牌,或者是他的傀儡。于是并没有限制越王的大体活动,只是隐晦的告诉他们不要出府,外面不太平。
034黑衣人
洛阳沁香阁后院,杨月萍焦急的等着长孙无忌,今天沁香阁接到的任务就是护送越王这些皇亲国戚安全出城,可约定时间都过去一刻钟了,长孙无忌他们还没有出现。
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悄悄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目盯着院中的杨月萍和陈莹莹。
陈莹莹盘膝坐在杨月萍的背后,闭着眼睛养神。忽然她双眼悠然睁开,低声道:“萍儿,房顶有人你左我右,小心了。”说完便猛然间冲到了身后的屋子边,一提气,身子便到了屋顶之上。杨月萍迟疑了一下,随即也到了屋顶之上。
陈莹莹两人动作突然,黑衣人有些吃惊,随即转身就走。杨月萍闪身堵住黑衣人的去路,手中宝剑直刺黑衣人腰间。
黑衣人灵活的灵活的躲过,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一把非常窄的刀,稍稍比正常的刀短一些。他没有去进攻杨月萍,却突然朝着后面的陈莹莹劈了下去。陈莹莹镇定的挥起袍袖卷起一股劲风去阻挡,哪知黑衣人的刀诡异的从陈莹莹的头顶上滑落,横着切向她的腰间。
陈莹莹一皱眉,只好身子往右边躲去,左手疾探,去抓黑衣人持刀的手腕。黑衣人突然间将身体高高跃起,双膝尽量往怀里靠,双手握着刀大力的往陈莹莹的头上劈来。
这是什么招数?陈莹莹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诡异的套路,没有时间多想,急急往后就闪,就这样衣袖还是没能躲过,被黑衣人的刀砍去了一大半。幸好陈莹莹今天穿的是道袍,宽袍大袖,要不然这一刀她的胳膊也要遭殃。
杨月萍见师傅一招之内便被迫躲闪,心中大急,揉身冲了上来。陈莹莹伸手拦住她低声道:“此人武功诡异,你不是对手,快去叫人,为师缠住他。”说完不等杨月萍回答,再一次冲了过去。
这次陈莹莹没敢再托大,从腰间抽出了浮尘,一个十字斩直奔黑衣人面门。黑衣人也听到她说的话,知道不能恋战,想要转身逃走,却被陈莹莹缠住了。没办法,只好回身继续格挡。
杨月萍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咬牙跳下屋顶,从怀里掏出一支巴掌大小的竹笛,嘴唇贴着笛子急急的吹了两下。
宁静的晚上被两声刺耳的笛声打破,随即整个沁香阁中从各个方向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脚步声。这些人都是暗影在洛阳城中的高手,今夜因为要送越王离开,被临时抽调回来,埋伏在这里。
黑衣人和陈莹莹已经你来我往互相打斗了十几招了,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他也着急了。正在这时,陈莹莹忽然抬起左手透过浮尘,猛然间朝着黑衣人的胸口出了一掌。
“留下吧!”陈莹莹低声道。
“啊!”黑衣人大惊之下,想要躲开已经有些晚了,只能尽量闪身躲避,同时右手从腰间取出一枚黑乎乎的东西。
掌风袭来,堪堪打到黑衣人右臂上,幸好他躲得快,要不然这一掌下去绝对是站不起来了。黑衣人右臂被袭,右手中的东西随即便脱手滚落到了屋檐上,随即又朝着院中落去。
被一掌打中,黑衣人忍着剧痛,转身就跑,陈莹莹闪身去追。就在这时,落在院中的东西突然间发出“砰”的一声,随即便是雾腾腾的烟雾冒了出来,弥散的到处都是。
陈莹莹也被吓了一跳,一失神的功夫,黑衣人已经跳过两个屋脊,朝着远处潜了出去。陈莹莹知道追不上了,只好停步。烟雾也飘到了屋顶上,陈莹莹不小心闻了一下,大惊,立即叫道:“萍儿小心,烟雾有毒!”
杨月萍已经中毒了,刚才那个东西离得她非常近,就在爆炸的一刹那,杨月萍已经吸入了许多。现在她脑袋昏沉沉的,心口有些憋闷,手中的长剑也拿不稳,嘡啷一声掉在地下,然后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陈莹莹从屋顶上下来,用衣袖闪开烟雾,抱起杨月萍就往屋中走去。临近的好手们相继赶了过来,有两个不小心也被烟雾熏倒,一下子后院就乱了起来。
陈莹莹顾不了许多,将杨月萍放到榻上,摸摸胸口,又查探了一下脉象,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两粒粉色的丹丸,一粒直接喂到陈莹莹口中,另一粒交给跟进来的一个暗影成员,嘱咐他将丹丸化到温水中,给中毒的同伴们喝下。
杨月萍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昏迷,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心里却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吃了丹丸后,悠悠的睁开眼,看到一脸关切的师傅,只能勉强的小小,眼睛中泪花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想起身,可惜浑身无力,连手指头都提不起来。
陈莹莹摇摇头低声道:“也怪我大意了,没想到那人居然有噬魂散,幸好救治及时,要不然你可就出大事了。”
杨月萍张张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陈莹莹知道她的意思,接着道:“这噬魂散是一种歹毒的毒药,中毒之人并不会死去,起初会全身乏力,然后昏睡两天,起来后就像没事人一样。但以后一旦再遇到施毒之人,便会被他的一种口诀唤醒,成为傀儡。你的意志和行动根本不会受你的控制,就像魂魄被人抽走一样,所以才叫噬魂散。”
杨月萍有些惊讶,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毒药,要是真的被别人控制住,自己还茫然不知的话,那可是生不如死。
陈莹莹继续说道:“早年间,为师的师傅曾经救过一位故人,因此对这种毒药非常了解,后来便配置了一瓶解药。”说着摸摸手中的瓷瓶,有些伤感,“师傅走后,这瓶解药便给了为师,也幸好你中毒不深,这才救了过来,迟了的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想到过去的事情,陈莹莹难得的有些悲伤的说:“此人身上有这样的毒药,一定是那个怪物一门的后人,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知道了为师的身份?也罢,该来的总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
之后再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拍拍杨月萍,转身出屋去看其余几个中毒的人了。
杨月萍很想知道师傅到底在躲什么,这些年从来就没有说起过,可苦于自己没有办法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出去,心里却有些着急。
屋外的众人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中毒的几人和杨月萍一样,没有力气不能说话,被其他人抬起来送到隔壁的屋中。陈莹莹看看几人,知道没有事情了,告诉其他人好生照看着,剩下的继续埋伏在周围,等着接应长孙无忌。
黑衣人躲过陈莹莹一掌,但右臂还是剧痛无比,只能跌跌撞撞的跑到城中一处破屋中。闪身到了屋中,黑衣人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要不是自己将噬魂散丢了出去,估计现在他已经被抓了。
没时间想其他的,赶紧将右臂的衣袖撸起来,只见大臂上清晰的一个掌印,鲜红欲滴。
黑衣人摇摇头,摘下脸上的黑巾,用力系在掌印上方,然后将腰间的香囊底朝上,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左手迅疾的找了一遍,拿起一个纸包,打开后是一包黑色的粉末。
用匕首将掌印的肉皮割开,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接着将粉末散到了伤口上。刚散上去,疼的他浑身直颤,渐渐地平静下来,满头大汗。大臂上的掌印也没有起初那样鲜红了。
黑衣人长长出了口气,无力的靠在墙壁上,闭着眼,口中喃喃的念道:“修罗掌,怎么会在这里碰到?”想了一会儿,黑衣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神中有些惊恐和不安。
“难道是她?不可能,当年不是已经死了吗?怪不得会首一直秘密在找她,原来是这样。”黑衣人神神叨叨的自己说着话,一时间有些诡异。
过了很久,天色微微发亮,黑衣人渐渐的缓了过来。慢慢起身,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又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来包在一个布包里,换上正常的衣服,这才慢慢的走出了破屋。
太阳刚刚露头,正好洒在黑衣人的身上,街上也不断的出现了早起百姓的身影。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黑衣人,眼睛里或多或少的流露出羡慕或者惊讶的神色。
如果李向或者秦琼在这里的话,一定也会感到惊讶的。黑衣人是个女子,而且是个漂亮的女子。
当日李向和秦琼去越王府围捕江湖十怪时,只抓到九人,漏网的那个就是玉兔,也就是面前这个黑衣人。
她并没有走远,一直待在洛阳城中,当日去见了洛阳的负责人后,便匆匆回到越王府,没想到正好碰到自己的九个手下被抓,她自己却无计可施,只能远远跟着,看看到底九人被关在什么地方。
可惜李向和秦琼也是聪明人,白日里将九人关在太守府里,夜间却偷偷将这九人又送回了越王府中关押。玉兔晚上去太守府救人,便落入了陷阱,幸好她功夫好,才堪堪躲过一劫。
再之后便失去了九人下落,她也就待在洛阳城中继续寻找,知道最近才得知九人又被秘密的从越王府关押到了开门不久的沁香阁中。再观察了两日后,她才来劫人。
可惜时机没有选对,今天正好遇到了暗影中大部分人都在这里,而且陈莹莹和杨月萍一起坐镇,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出了破屋,迎着众人的目光,玉兔朝着远处的一处府邸走去,哪里有接应她的人,正好也能在那里将伤养好。
035仗义每多屠狗辈
沁香阁乱糟糟的折腾了一会儿,便等来了长孙无忌和越王等三十多名官员及家眷。
跟在长孙无忌身后的越王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惊恐,相反还有些兴奋的面色潮红。估计是身居大内,很少碰到这样刺激的事情,一路上越王一直在询问着长孙无忌,有些喋喋不休。
长孙无忌实在无奈,本来这次行动非常机密,他担心这么多人从皇城中出来,万一碰到宇文化及巡逻的手下,那就糟糕了。还好,不管是越王的兴奋还是大臣们的紧张,总算顺顺利利的出了皇城,来到了沁香阁中。
长孙无忌也算是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一进沁香阁,他就发现大家的神色都不对。好在先要按照计划安排越王他们出城,也没打听什么。
不过见到送他们出城的暗影人员中居然没有杨月萍,长孙无忌就有些诧异了,随便问了一个暗影才知道,就在他们来之前,这里还打斗了一场,而且杨月萍居然中毒不能动弹了。
长孙无忌也不管越王了,直接就冲到后面的卧房中去探看杨月萍。
一进门就看到陈莹莹出神的坐在桌前想着事情,里面的床榻上一抹绿裙。二话不说,到了榻前,见杨月萍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长孙无忌轻轻的唤了几声,没有反应。
转身问陈莹莹:“师傅,到底怎么回事,月萍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心里着急,双目赤红。
陈莹莹好像猛的被惊醒一般,这才看到长孙无忌已经站在身前了,微微点点头道:“你来了!还顺利吧!越王他们启程了吗?”
“师傅,一切都好,月萍怎么了,是谁干的!”长孙无忌快要急死了。
“没事了,睡上一觉就好了,不要吵醒她,我们外面去说话!”陈莹莹不紧不慢的走出屋外,心中却对长孙无忌更加放心,这个便宜徒弟对萍儿的感情是真诚炽热的,也叫她放心不少。
长孙无忌又回头看了看正在沉睡中的月萍,叹口气跟着出了屋子。
“听说杨女侠受伤了,没事吧,本王来看看她!”一出门就看到越王居然快步走来,大老远就喊了起来。
长孙无忌现在实在不想和别人说话,无奈只好施礼道:“劳王爷担心了,她没事了,在休息。王爷还是赶紧出城吧,城外也有咱们的人接应,迟了就不好办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女侠没事,本王也就放心了。”越王也是稍稍客气一下,便问道:“难道先生不和本王一起出城吗?”
“在下在城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王爷先走,那些护送的人都有些本事的,不会叫王爷有什么危险。”长孙无忌微微皱眉说道。
“先生大义,本王记下了,若是此次大难,本王没有事情的话,一定会像父皇保荐先生。”越王给了一个承诺,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陈莹莹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坐下吧,我和你说说刚才的事情,省的你担心。”越王走后,陈莹莹招手叫长孙无忌坐下,这才将刚刚黑衣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长孙无忌有些不解说道:“师傅可知这个黑衣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宇文化及的人?要是那样的话,咱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会出大事的。”
陈莹莹摇摇头道:“不是宇文化及的人,宇文化及要是知道咱们的事情,怎么会派一个刺客来呢,他手下有军队,一支军队过来,我们就都出不去了。”
长孙无忌想想也是,不过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那这个黑衣人来这里是干什么了?寻仇还是刺杀?没道理啊!”
陈莹莹沉默了一下,随即淡淡的说道:“大概是来找为师的吧,算了,不要想这些了,你先去看看越王他们走了没有,等有时间了为师再和你们好好说吧。”说完也不管诧异的长孙无忌,径直回到自己的屋中,将门一关,再不出来。
长孙无忌好像掌握到一丝东西,恰恰又不知道是什么,只好摇摇头,去了前院。
没一会儿,外面一个暗影进来说道:“先生,不好了,南城门忽然出现了大批兵士,将门堵死了,原先咱们买通的那个城门官被抓走了。王爷他们出不去了,我看时机不好,又带着王爷回来了。”
他刚说完,后面越王那帮人又都走了回来,而且行色匆匆,好像被人发现了一样。
长孙无忌没时间想别的了,赶紧吩咐暗影成员们保护这越王到后院屋中休息一下,他先去打听一下消息,再回来想办法。
越王倒是无所谓,反正有这么多人在保护自己,只是从王府换到了沁香阁而已,那些大臣则有些惴惴不安了,他们可是跟着王爷一起逃命的,要是真的被宇文化及抓住的话,越王没事,他们就不好说了。
长孙无忌没理会这些人,收拾了一下匆匆的出门去打听消息。正好南城门的守兵们对他还比较熟悉,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收买南城门的这些家伙,就是想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站住,什么人,在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还没到城门口,对面的一个兵士就大声喊道。
天色太暗,大家都看不太清楚。长孙无忌咳嗽一声道:“在下长孙无忌,奉了宇文大人的命令正在四处巡查,怎么,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好在这几天长孙无忌已经初步取得了宇文化及的信任,在城中走动没有受到限制。那名城门兵也知道这个长孙大人的身份,当下也不拦着,快步跑过来施礼道:“原来是长孙先生,小的失礼了。刚刚宇文大人下令封锁南城门,听说好像是要捉拿什么人,这不天太黑了,一不小心冲撞了先生,先生别和我一个粗人在意啊!”
一听这家伙这样说,长孙无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计划泄露了?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泄露了,那他自己也就不安全了,怎么还能在这里说话。稳了一下心神,不露声色的说道:“无妨,你们也是奉命行事,很正常,而且你们小心一些也没有错。”
说着望望城门口道:“抓住了吗?是些什么人?”
兵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他,低声道:“不瞒长孙先生,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抓的是什么人,不过刚刚过来一队兵士,把我们的头儿带走了,说是他放走了人。”说着又凑到长孙无忌身边,更加低声道:“先生也知道,我们头儿是什么人,他哪有那个胆子啊,估计是被人诬陷了。”
长孙无忌一听有些着急了,即使刚刚没有暴露,但只要一审问那个看门的将领,那一切都清楚了,何况一直和将领碰头的就是他自己。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没有审问之前,将这个人救出来才行。
看长孙无忌没有说话,那个兵士又道:“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现在又跟在宇文大人身边,我们也知道先生是个仗义之人,这段日子我们也得了大人不少好处,我们将军一直对我们都很好,就像亲兄弟一样,这次被抓,我们也没有本事救他,恳请先生出手相助啊!”
这个兵士说着突然就给长孙无忌跪下了。
本来长孙无忌正在想怎么去救这个将军,一看兵士跪下了,有些吃惊。他诧异的是,在洛阳城中的守城兵都是从鹰扬卫和鹰耀卫中选出的那些没有多少本事的兵士,这些人除了穿上铠甲,拿起长枪时,看着像是个兵,其余时间说白了更像是地痞流氓。
长孙无忌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一群人还能有这般的义气,这是只能在义勇军中见到的。
看看那个兵士期盼的眼神,长孙无忌慌忙将他扶起来,低声道:“不要这样,在下也正在想办法呢,毕竟在下和将军也是投缘,再怎么说也要出把力的。”
兵士有些感动,声音变得稍微哽咽道:“我就知道先生是个义气人,只要先生有用得着的地方,说一声就好,我们弟兄十几个都没说的,能救出头儿,我们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长孙无忌再次震惊了。
一般人可能觉得这样做有些傻,或者说有些不值当,但这些底层当兵的却不一样,他们信奉的不是利益为上的宗旨,而是肝胆相照的投缘,是两肋插刀的情谊。
突然间长孙无忌又想到李向原先说过的一句话:“不要小看那些底层的人,他们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好汉,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
多余的话不能再说了,叫这个兵士等消息,长孙无忌赶紧先回沁香阁一趟,他要安排事情。毕竟一会儿去救那个城门官,可能会连他自己都陷进去,先要把越王的事情安顿好才行。
再次见到陈莹莹,长孙无忌将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将那个城门官救出来,而且是在审问他之前,只要救出他,咱们的计划就不会泄露,要不然别说是我了,就是越王他们也危险了。”
陈莹莹很冷静的看看长孙无忌道:“那你打算怎么去救?就你自己能行吗?”
长孙无忌摇头道:“现在太守府里的情况不清楚,去的人多了更加麻烦,我自己去就好了。”说着有些犹豫的又道:“万一,我说万一我出不来的话,师傅带着月萍一定要将王爷送到龙门去,要不然整个计划就失败了。”
“胡说八道,为师能眼睁睁看着你陷进去吗?你去吧,为师等着你回来。”陈莹莹难得对长孙无忌说了一句狠话。
长孙无忌呵呵笑笑又道:“一个时辰后,我要是没有回来,或者没有派人来送信的话,师傅就带着越王他们先躲起来吧,不过这段时间就待在沁香阁就好,一般人是想不到越王和那么多皇亲国戚会躲在这里的。”
看看旁边的屋子,长孙无忌又道:“月萍还是有劳师傅照顾了。”
说完转身大踏步出了院子。
看看长孙无忌一身文人装束,陈莹莹忽然感到他身上好像多出了些武人的霸气呢!
036灯下黑
长孙无忌一路上想了很多,急匆匆赶往太守府。刚到门口,就看到门口的守兵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倍。观察了一下守兵的表情,长孙无忌一咬牙,大摇大摆的朝门口走去,还带着笑容说道:“怎么大晚上的这么多人啊,天气凉了,多穿件儿衣服。”说着话就要进府里去。
“先生且慢!”一个兵士上前拦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对不住,大人有令,不论是谁想要进太守府,都要先看看身上是不是暗藏兵器。”说着偷眼看了一下长孙无忌,然后朝着身后的两个兵士一歪头,两人上来抱拳道:“得罪了!”
然后将长孙无忌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这才对守兵点点头。那个守兵脸上一片潮红,有些尴尬的说道:“先生请进吧,我们也没有办法,还请先生见谅。”然后闪身让开道路。
本来长孙无忌就有些担心那个被抓的城门官已经招供了,现在刚到门口就有了这样的待遇,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进去了。好在那个守兵好像并不是针对他自己,随即他便笑道:“无妨的,都是给大人卖命的,那一定得听大人的,也不是你们能违抗的。”
长孙无忌这几天在太守府里的地位是蹭蹭往上窜的,因此原来宇文化及的那些手下或多或少都会巴结巴结他。再加上长孙无忌有心去拉拢一些可以帮忙的人,平时对这些人都好的不行,所以大家对他也是敬畏有佳。
见长孙无忌没有生气,那几个守兵也都抬起了头,如释重负的感谢。长孙无忌摇着头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对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我记得原先就你们几个人,现在却这么多人在这里。”
“先生还不知道?”一开始那个守兵有些惊讶,随即便释然道:“也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先生又不在府里,怎么会知道呢。”接着往府里看了看,这才凑到长孙无忌身边低声道:“府里出了大事了,成都将军被大人关起来了,而且好像还被大人打了一顿呢。”
“啊!到底怎么回事?”这回长孙无忌可是真的吃惊了,本来还以为是城门官的事情呢,怎么突然间变成了宇文成都。
“小的只是个当兵的,上头的事情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听说是大人准备去抓什么人,后来成都将军就来求见,然后求大人不要去抓,后来就吵了起来,最后就是将军被关起来了。”
长孙无忌脑中快速的转动,宇文化及要去抓人,却被成都得知,然后成都去劝他,两人吵起来,最后被宇文化及关起来。长孙无忌暗自一分析就发现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宇文化及要去抓谁?抓的这个人一定很重要,要不然成都是不会冒着风险去劝的。会是谁呢?现在能叫宇文化及看的上,而且同时叫成都担心的人只有越王了,那宇文化及一定是派人去抓越王了。
宇文化及派人去抓人,被成都耽搁了一会儿,这段时间估计正好是他带着越王等人到了沁香阁的时间,所以路上并没有遇到巡城的兵马。那后来越王准备去南门的时候,就发现南门已经被重兵围住了。可以分析出宇文化及已经发现越王不见了,所以才派兵堵住了各处城门,准备搜查越王下落了。
长孙无忌想到这点,忽然发现,那个南门的城门官被抓,不一定是因为送走了段达那些武将,更多的原因是宇文化及担心这些城门官不可靠,那他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大减低了。
想通这些,长孙无忌马上一副担忧的表情问道:“怎么会是这样,那现在成都将军被关在何处?”
守门的低声道:“就在府中,只是不让将军出屋,倒是没多大事情,可是大人却十分恼怒。刚才我们头儿过来叫我们仔细盯着进府的人,听那意思好像还有人和成都大人配合的样子,我们也不清楚。”
长孙无忌点点头,拍拍他肩膀道:“大晚上的,辛苦你们了,等事情过去了,我请你们喝酒。”笑着转身进府。
“多谢先生!”几个守门的都对他表示感谢。
这时候门外一队兵士又押着俩个穿着偏将铠甲的人要进府,长孙无忌往旁边一站,看了一眼,心中终于大定。这两个偏将是西门和东门城门官,这就说明宇文化及只是不放心,并没有发现更深的猫腻。
他也不看了,快步进府,想了一下,还是先去见见宇文化及为妙,看看到底事情到了哪种地步。
刚刚到了大厅门口,便听到里面茶杯猛的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即就是宇文化及大声怒道:“混账东西,我就知道他不想造反,可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敢背着我把段达那些人也放跑了,混账,不成器的东西。”
长孙无忌马上停下脚步,没有进去,偷偷的在外边仔细的听着。
随后一个声音说道:“大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段达那些人还不是最麻烦的,顶多以后刀兵相见就好,现在关键是越王丢了,咱们不知道是不是和段达那些人一起出城了,要是咱们手里没有了越王,那事情就麻烦的多了。”这是宇文士及的声音。
“搜,派人挖地三尺也要搜出来,这么短的时间,越王要逃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我派人去王府看了一下,除了越王,还有他手下的一些官员和王府中的管事都不见了,连他们的家眷都不知所踪。这么一大帮人,收拾东西都需要时间,一定没有逃出洛阳。”
等了一会儿厅中没有声音,估计是宇文化及再考虑问题,随后又道:“捉拿越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一定要在越王逃出去前将他给我抓住。其余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我再安排其他人。”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搜查去。”宇文士及说完,就噔噔的朝厅外走来。长孙无忌赶紧从暗中走了出来,脚步加快,做出急匆匆的样子,迎面就碰到宇文士及。
“驸马!”见到宇文士及,长孙无忌站住施礼。宇文士及用眼角瞥了一下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停步,直接走了过去。长孙无忌摇摇头。转身也走进了厅中。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门口突然那么多守兵。”长孙无忌看到厅中满地的碎瓷片,有些紧张的问道。
宇文化及抬眼看看他,脸上余怒未消,只是冷冷的说道:“府中出了内奸,没什么大事。”
听他这样说,长孙无忌就知道他自己已经被怀疑了,于是上前一步道:“内奸?难道有人给外面的人通风报信了?怎么可能,府中都是大人从晋阳带过来的人啊!”
宇文化及一直在观察长孙无忌,感觉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随即摇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草木皆兵了,说道:“罢了,你先坐下吧。”又喊进来侍女去重新拿了一套茶具,沏好茶,这才说道:“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怎么我没有看到你?”
长孙无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你也知道,我有个朋友在沁香阁的,我,呵呵,我在她那里。”他故意说的很含糊。
宇文化及这才哈哈笑道:“什么朋友,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叫你这样躲躲闪闪嘛!算了,你的事情我也没心情知道。不过最近你还是少去吧,府里这么多大事,我身边连个可以用的人都没有,还要你帮忙呢。”
“哦,那我叫人去给她说一声,以后就不去了。”长孙无忌马上答应道。
“好了好了,你不是问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简单的跟你说一下,待会儿还要安排你一些事情。”宇文化及没有再说其他的,直接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一开始他并没有针对越王,只是恰好宇文士及过来说事情,后来聊起洛阳的王公大臣才偶尔提起,今晚越王请了不少大臣们去王府听曲夜宴。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事情,王爷们都是这样。可现在时机不对啊,就算越王再笨,也不会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他请的是洛阳的大臣,有几个不知道宇文化及造反了。
偏偏知道造反还有心情去赴越王的宴,这就有些反常了,再加上这些大臣们出门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不像是去赴宴的样子。宇文化及便知道他们可能是要逃了,所以马上就要派人去捉拿越王等人。
恰好这时宇文成都回来,听说父亲要去转啊越王,他可是吓了一跳。马上冲进大厅,苦口婆心的劝父亲不要冲动,千万不能将越王抓起来,那时候真的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宇文化及当然不会听,后来两人便吵了起来,最后干脆打了成都一顿,将他关在屋中,不叫他出府了。接着派人去抓人,却发现越王已经跑了,再叫人去城门守着,却听说段达那些将军都已经出了北门逃跑了。
这时候宇文化及才知道原来是成都做的好事,一怒之下摔了杯子,并且下令捉拿了城门的城门官。
其实宇文成都并不知道越王被救的事情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当时长孙无忌他们商量后,觉得有些事情是不能完全相信成都的,毕竟他是宇文化及的儿子,到时候要出了差错,那就是大麻烦。
听宇文化及说完,长孙无忌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不过脸上依旧表现的有些吃惊。随即问道:“怎么可能呢,将军糊涂了啊!”
宇文化及摇头道:“成都就是个一根筋,不说他了,眼下最麻烦的就是越王不知所踪,我已经叫士及带兵去城中搜查了,我手下也没几个可用之人,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清楚你的本事,跟在李向身边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
长孙无忌差点儿笑出来,赶紧低身施礼道:“能得到大人的赏识,辅机真是受宠若惊啊!”
“好了好了,现在就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交给你去办,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