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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爱吃菜花     隋唐大主宰txt下载     隋唐大主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4三个老学究一台戏

    李向站在窗口前,一直等长孙无忌进来,他才坐回到沙发上。长孙无忌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李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又看看魂不守舍的那几个学院的院正等人,指指另外几张椅子道:“你们先坐吧,等会儿有事情和你们说。”

    几人有些惶恐的谢过后,半个屁股挨着椅子颤巍巍的坐下了。李向从魏征手中接过几张纸,是他刚才吩咐魏征去找的学院的人事档案和规章制度。这时门外出现了愤怒的声音,夹杂着文绉绉的骂人的话。

    院正明显额头出了汗,想要出去阻止这些人,又不敢站起来。

    李向饶有兴趣的听着。

    “真是有辱斯文,岂有此理!”一人道。

    “学院是文人雅士云集之所,怎能叫那些武夫守在那里,还限制我们出入,这,这简直就是强盗,和那些山野匪类无异也!”另一人道。

    第三个人也说道:“待会儿见到院正,在下一定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凭什么在这里会有武夫挡门,我们是孔圣门徒,岂是他们能欺负的。”

    “对,一定要叫院正将那些武夫们赶走!”几人附和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然后就见办公室的门猛然间便被推开,几个胡子翘着的老学究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屋中李向三人盯着门口,脸上波澜不惊,椅子上坐着的几人倒是面色大惊,一边瞅着李向的表情,一边给闯进来的三人使眼色。

    三个老学究本来要大声说几句的,一看气氛好像不对,院正几人像小媳妇儿一样坐在椅子上,表情可怜的看着他们。几人瞬间互相看了一眼,最老的那位直接走到院正面前道:“院正,在下几人有要事和院正商谈,闲杂人等还请出去吧。”

    院正差点儿就站起身抽他,还闲杂人等呢,估计待会儿自己马上就成闲杂人等了。李向没有说话,只是看院正怎么处理。

    院正急眼了,直接骂道:“你不长眼啊,没看到都尉大人在这里吗?”说着还连连使眼色。

    进来的白胡子老头儿被骂懵了,院正估计今天是吃错药了,居然敢骂他?要知道这个老头儿身份还真的不简单,他是隋文帝杨坚时朝中的鸿儒,曾经位至弘文馆大学士,正三品的高官,相当于后世的教育部副部长级别的人物。

    他来龙门还是受到自己学生的邀请,就是眼前这位院正,正是他的得意门生。杨广继位后,初期还做做样子,后来便开始志向远大的到处征战,对弘文馆和里面的这些大儒们爱理不理的,老头子一生气便辞官不干了。

    这次是听自己学生说龙门这里居然建起了一座书院,还对外招募先生授课,一来他觉得新鲜,这个时代的书院可不是想建就能建的,朝廷不允许,你要建书院必须经过朝廷同意,然后朝廷派下来弘文馆的大儒来当院正,这才叫你建的。

    龙门书院无异创造了许多第一,这叫一辈子得意于自己身份和学识的老学究心中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从大兴赶来,一来是看看是什么人物能得到杨广允许建书院,二来也存着和新建书院中那些招募来的先生一较高下的打算。

    谁知道他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李向远去塞外,没见着面儿,因此他决定在这里住下,等李向回来再说,正好作为学生的院正一看老师来了,就请求着抽空指导一下学生,所以才有了几个老学究在书院里横行的事情。

    今日之事真的叫他很晕,是不是人老了耳背了,刚才听错了?自己的学生骂了自己?这在古代是了不得的事情!要知道古代注重礼教,所谓天地君亲师,除了没见过面儿的天地,之后便是皇帝,父母双亲,接下来就是老师了。敢当面儿骂老师,看来是不想混了!

    老头子愣了好久没反应过来,他身后跟着的两个老学究却清清楚楚的挺清楚了,也诧异了。这两人是跟着他来到这里的,也是弘文馆中的大佬级人物,同样对杨广不重视他们心中不满,跟着辞职不干了,这次是来助阵的。

    本来这三位老学究到了书院之后,对李向前期做的那些改变有些不满,后来觉得还是等李向回来后再好好说教说教,叫他改过来就好。可是李向一去好几个月,三个人就坐不住了,觉得再按照李向这样教下去,将来这些学生都是给毁了。于是便对院正施加压力,直接就将李向的多项政策取缔了,剩下的也是改的面目全非,这就是为什么李向来到学院后,总觉得和之前那次感觉不一样的原因。

    三个老学究好不容易缓过神儿来,顿时胡子乱颤,手指着院正就要训斥。李向本以为这三人会看清形势,接下来他也好和这三个人好好聊聊,不管怎么说,这三人哪个年岁都能当他的爷爷了。

    好嘛,他还没张口呢,这边三个老头子已经将院正包围起来,那嘴一张,不亚于机关器扫射。这三人可是弘文馆的鸿儒,骂人不带脏字儿的,还没有一句重复的,从人身攻击开始,直接问候到院正家里几代人,最后还给他戴了顶好大的帽子——欺师灭祖!

    院正已经傻眼了,先是被李向的威势吓得不轻,然后又被学究们狂轰乱炸一番,头都大了两圈儿,还不能还嘴。只好委顿在椅子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李向三人一开始还想过去阻止一下,可后来三人骂的实在是精彩纷呈,秒如连珠,就连李向都有些佩服了,看来古代的文人真不是吹的,那叫博学啊!

    好不容易等三个老头子骂的没有力气了,李向这才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还亲自扶着三人坐到了沙发上,又奉上茶水,这才坐到他们旁边看着几人。

    三人也骂够了,端起谁来一阵狂饮,这才回过劲儿来,看向李向。刚才进门是只是看了一眼,按照李向的年岁,他们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学院里的学生呢。现在再看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院正坐在椅子上好像客人,人家这个孩子却大大方方的坐在沙发上,还欣赏了他们的表演。

    因为李向刚才对三人的尊重,白胡子难得的没有质问,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这位小郎君,叫你见笑了,都是老夫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学生,老夫实在气不过啊。”

    李向倒是通过刚才的观察,发现这三个老人其实并没有多么讨厌,而且他们刚才骂人的话也真的是字字珠玑,如果叫一个不太明白古言的人来听的话,说不定还以为是在夸人呢。

    也正是这样,李向知道这三人的学识一定很不错,李向自从来到这个年代后,就开始对有本事,有学识的人非常注意,有机会都会好好对待,要是能招到自己身边的话,是很不错的助力。

    “三位老先生骂的好!小子也知道是他口出不逊之语,这才叫老先生们怒火中烧的,都是为了他好,只是几位老先生不要在生气了,气大伤身,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李向规规矩矩的说了几句。

    几个老头子满意的点点头,对李向的印象进一步有了好感。这时三人才想到刚才院正好像说了一句什么都尉大人在这里,那不就是他们要等的人回来了吗?反应过来后,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白胡子站起身,对着长孙无忌施礼道:“不知都尉大人到了,老朽老眼昏花,失礼了。”

    魏征来过两次书院,他们也见过,那就只剩下长孙无忌了,所以他们以为长孙无忌就是都尉使。长孙无忌微微摇头道:“当不得老先生大礼,在下不是都尉,老先生认错人了。”

    长孙无忌见李向并没有对这几人无视,也没表露身份,便顺水推舟,也没有说都尉是谁。

    白胡子又愣住了,不是都尉使,那刚才院正说的话是骗人的?看看其他人,心中便以为这个院正今天是发疯了,再次怒目看向院正。院正本来被骂的就晕头转向的,刚才又听李向居然还说骂得好,他心里那个苦啊,正坐在那里寻思接下来的对策呢,冷不防感到后脖颈上一阵冷意,抬眼一看,三个老家伙再次将冰冷的目光射向了他。

    他一个冷战猛的就站了起来,前言不搭后语道:“不是,都尉来了,我没瞎说。”又指着长孙无忌道:“他真的不是都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反正越说越乱,后来干脆一步来到李向身边道:“这是都尉,这是都尉。”

    本来三个老头子就以为他骗了自己,这次一看院正居然指着一个孩子说那是都尉,这下可是抓了个现形。白胡子还没有张口呢,身后两位便冲了上去,指着院正再次骂了起来。

    还别说这三个老头子的战斗力那是相当的不错,刚才骂了那么久,之后只是喝了一杯茶,战斗值便飕飕的往上彪啊,还能继续第二轮攻击。

    李向一看这也不是个事儿,这次他没有袖手旁观了,直接走了过去,将院正隔开,然后对着三人施礼道:“三位老先生莫再生气了,他说的没错,我是李向,陛下亲封的河南郡都尉使。”

    然后对着三人又笑笑,拉着没有反应过来的三人再次坐到了沙发上。

075曲先生

    无忧领着柔儿,叫罗成拍几个兵士跟着去寻访曲先生,罗成说什么都要自己跟着,他知道无忧在李向心里的位置,真怕出点儿什么事。

    最后无忧没办法,只好带着柔儿,跟着罗成往城中走去。无忧跟着李向来学院的时候是坐的车,因此回城的时候柔儿对什么都感兴趣,她是第一次坐马车。

    小脑袋不时的探出车窗外,对什么都好奇的不行。无忧又拿出一些小吃食递给她,高兴的柔儿一直叫着漂亮姐姐。

    半个时辰后,无忧的马车进了城门,无忧问柔儿曲先生住在什么地方,柔儿想了半天,最后直说出了个大概范围。无忧便叫罗成去找人打探,半柱香后才继续启程朝着曲先生的住处走去。

    龙门经过多半年的修缮,已经大变了模样,宽阔的大街,整齐的民房,街边叫卖的小商贩一家接着一家,柔儿的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了。无忧笑着告诉柔儿,以后有时间了就会去学院找她,带她来城里玩儿,柔儿都不敢相信。

    沿着大街走了半柱香功夫,马车拐进了一条小巷中,这是在主街道旁边的几条不起眼的巷子,按照李向对城市规划布局来说,这里将是下一步拆迁的地方。柔儿一进这个巷子,便告诉无忧她记起来了,曲先生的家就在这边,然后她用小手不停的指着路。

    无忧一行人终于停在了一间民房前,下车后先看了看这间房子。虽说龙门已经建设的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是会有像眼前这样的简陋小院儿,这一片是龙门城中现在为数不多的几个贫民区之一了。

    罗成上前去敲门,半天里边才应答一声,之后便听到踢踏的脚步声,过了会儿木门才打开一个缝隙,一张蜡黄的脸露出了半个脑袋,眼神茫然的看看外边。

    柔儿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曲先生,柔儿来看你了!”她说着话,一步上去就从门缝中间挤了进去,一把保住曲先生的腿,抬起头兴奋的看着他。

    曲先生有些木讷,眼神好像失去光彩一样,只是看着外边几个不认识的人和那辆看上去很高档的马车。听到柔儿的声音,这才机械般的低下头,望向柔儿,许久才沙哑的道:“哦,是柔儿来了,那,进来吧!”说完又有些警惕的看看外面几人,这才侧过身子,将门打开。

    无忧本来是怀着一颗渴望的心来这里的,她从柔儿口中能判断出这位曲先生是个热心肠的人,而且也是个愤世嫉俗的主儿,要不也不会说不干就不干了。可没想到现实却是这个人就像一块木头一样毫无生机的样子,准确的说还是一块朽木,身上散发着一种病态的气味。

    既然来了,无忧跟着柔儿进了院子里。院子很小,而且很乱,到处都是很久没有清扫过的枯枝败叶,还有一种挥散不去的腐朽味。无忧微微皱皱眉,更加对这位曲先生没有了好感。

    曲先生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无忧几人一样,拉着柔儿的手一步慢似一步的朝着唯一的那间屋子走去,每迈出去一步都很困难。

    柔儿倒是兴高采烈的给曲先生介绍着无忧,还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没有吃的包子。曲先生也没客气,拿起包子就往嘴里塞。吃的有些急,最后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都蹲下身子不能起来。柔儿的小手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背,嘴里担心的叫着。

    无忧有些诧异柔儿和这个曲先生直接的关系,这幅场景就像是逃荒的难民见到了充饥的东西,慌不迭的送到肚子里,身子有不争气的发起了脾气一样。柔儿就是那个用心守护着父亲的孩子,而曲先生就是那个一事无成,病入膏肓的父亲。

    无忧想说话,可嗓子就像堵了东西一样难受,怎么都说不出来。终于在曲先生自己和柔儿两人的努力下,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这时的他好像才看到无忧几人一样,用无神的眼光从几人脸上略过,只是在罗成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下,然后再次抓着柔儿的小手朝着屋门走去。

    罗成盯着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那种东西,是的,那是仇恨的目光。他诧异了,怎么初次见面,这人就好像恨上了自己一般。

    他有些担心无忧,便闪身站到了无忧身前,以作保护。无忧也看到了,但她却摇摇头,越过罗成,跟着曲先生进到了屋中。

    屋子和想象的一样,家徒四壁,大冬天窗户都没有,就像野兽的一张嘴般,不断的呼啸着风声。

    令无忧震惊的是,屋中还有人,而且不止一个。更加诧异的是柔儿一见到这几个人便大叫着跑了过去,说道:“你是有生哥哥,你是小麦姐姐,你们怎么都在曲先生这里啊!”

    屋中有七八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面黄肌瘦,最小的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就像豆芽菜一样羸弱。柔儿都认识,还一个跑过去说话。曲先生终于说出了第二句话:“孩子们,今日的功课就到这里吧,收拾一下,待会儿先生给你们做饭。”

    孩子们齐声应了一下,然后便开始将散落在各处的那些用来写字的木棍和炭笔收了起来,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纸。

    这时曲先生才对着无忧道:“这位小姐,你也看到了,我这地方简陋的很,迎不起你这样的贵客,既然是你把柔儿送回来的,我代她谢谢你了,你们请便吧。”

    一切都叫无忧有些震惊,可又说不上震惊。她没有和曲先生说话,对着柔儿招招手道:“柔儿,姐姐有话问你,你来!”

    柔儿看看曲先生,咬咬嘴唇,想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到无忧身边道:“漂亮姐姐,你别生先生的气,他心可好了。”

    无忧摸摸她头道:“姐姐没生气,柔儿能告诉姐姐,那些小朋友们你都认识吗?他们是哪里来的啊?”

    柔儿见无忧不生气,脸上一下出现了笑模样,柔声道:“他们都是我的伙伴儿,以前都在书院读书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先是遇到了姐姐,这不现在又见到了他们,柔儿真的很开心的。”

    无忧脑子嗡的一声,刚才她猜想的东西,可能是真的啊!那可太可怕了,李向要是知道了,估计真的会杀人的!

    无忧还是想先确认一下自己想的对不对,于是紧走两步到了那个豆芽菜面前,低下身子柔声道:“听柔儿叫你小麦,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豆芽菜明显紧张了,眼神躲闪着,求助般看向柔儿,柔儿笑嘻嘻的说道:“小麦姐姐别怕,漂亮姐姐是个好人,她刚才还请我吃了包子呢。”

    小麦可能还是相信了小伙伴的话,再次将眼神看向无忧,隔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我是半个月前跟着曲先生来的。”说完将头看向曲先生。

    这时曲先生眼神中好像突然间有了光彩,而且微微皱眉的看着无忧,像是要从无忧的身上看透她的人一样。

    “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学院不好吗?”无忧急切的问道。

    小麦不知道怎么了,怎么问都不说话,无忧又看看其他的孩子们,一个个用无助的眼神看着她,刺得她心很疼。

    这是曲先生突然道:“这位小姐,你不是书院派来的人?”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握着棍子的手悄悄放到了身后。罗成早就看到他刚才从墙角摸了一根棍子,所以他就近站在无忧身边,害怕曲先生伤到无忧。

    无忧摇摇头道:“我不是学院的人,不过我去学院有些事情,正好遇到了柔儿,听她说你是位好先生,却不知什么原因就不干了,这不就说过来见见,谁知道……”说着用手指指屋中的几个孩子,有些说不下去了。

    “谁知道我这里是这个样子,叫你诧异了,对吧!”曲先生接着无忧的话说道:“也是,还好你不是学院派来的人,要不我今天豁出命去,也不会叫你将这些可怜的孩子带走的。”

    无忧被他说的话惊住了,从刚刚所见所闻她可以判断出,这些孩子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学院除名了。她担心这是院正那些人干的,更加担心的是学院中还有多少这样的情况是他们不知道的。

    谁成想曲先生口中的学院好像吃人的老虎一般,对这些孩子们还要做什么事情,他甚至不惜用命以死相抗。

    罗成这时悄悄在无忧耳边将曲先生手中拿着棍子,随时准备动手的事情告诉了她。无忧心里明白,曲先生没有说假话。

    这时无忧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看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再看看这个病怏怏的先生,直接说道:“曲先生,本来我是想来向你了解一些东西的,现在看来我要是不说出身份的话,你也不会相信我了。那好吧,我告诉你,我是长孙无忧,龙门闲长孙无忌大人是我哥哥。”

    曲先生眼睛一眯,没有说话。无忧继续道:“本来这次是和李向李都尉去学院看看的,没想到碰到了一些不想看到的事情,然后就遇到了柔儿,我是想知道都尉大人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学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好的学生们都会成了这个样子,你,能告诉我吗?”

    “怪不得,我看这位将军有些眼熟呢,前些时候是不是你带着人在学院门口护卫的?”曲先生没有回答无忧,却看向了罗成。罗成点点头没有说话。

    曲先生这才将那根棍子往地上一扔,然后坐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块儿上说道:“李都尉回来了能管得了学院的事情?”

    “能!”无忧没有犹豫直接就答了他。

    曲先生看看无忧坚定的眼神,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先领着孩子们出去找些吃的,回来我慢慢和你说。”站起身,招呼着孩子们就要出去。

    无忧伸手拦住道:“曲先生,看你的样子也知道出去找吃的估计得费些时间的,这样吧,我叫人去给你们买些吃食,你趁着这会儿功夫好好和我说说,我也好回去见到都尉告诉他,叫他尽快来处理。”

    曲先生想了一下想要拒绝,但又看看孩子们饥饿的眼神,只好摸摸的点点头,再次坐到了那块石头上。

076丧心病狂

    事情从李向远走塞外后十几天说起,那时候学院刚刚建起来,起初从晋阳来的那些孩子们早早就被安排进来学习了。一开始学院里并没有多少先生,李向只是安排魏征将县里原先有的几位学识渊博的老先生请了出来,临时担当学院的先生,暂时先将就一下。

    本来李向打算和杨广说一声,要道旨意,从弘文馆中请几位,再叫魏征从民间招募几人,也就将学院撑起来了。至于以后李向准备将自己脑中那些能用的东西,先选一选,在学生中找几个聪明的孩子,亲自传授,等过上一两年,这些孩子就能当半个先生去教其他孩子了。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年代人的头脑中根本就没有李向要教授的那些知识的概念,所以万事开头难。李向的想法很好,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杨广被困雁门关,李向只能先去救驾了,将学院的一摊子事情都交待给了魏征,但他却没有将自己的那些想法清楚的告诉给魏征。

    他一走,事情就出来了。

    先是县里的那些请来的先生们,起初都觉得龙门书院是皇上下旨,李都尉亲自办起来的,能在里边教书那是无上光荣的事情。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带上热情的投入到这个能光宗耀祖的事业中去了。

    谁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李向安排魏征要将他自己编写的那些教材印制出来,学生们人手一本,还给了先生们一整套,叫他们慢慢的琢磨,一点点交给孩子们。

    可他们拿起教材一看,除了能看懂的那些,其余的都好似天书一般,别说教别人了,就自己都整不明白。再说能看懂的那些,都是些什么算数和常识,很多也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加叫他们受不了的是,李向规定了这些东西和他们要教授的四书五经,传统礼法居然平起平坐。

    老先生们一辈子都讲究个宗法门第,对于这些看似悖逆了纲常礼法的东西,他们从骨子里是反对的,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东西。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对立,坚决不教授这些“邪书”。

    这只是一个开端,接着就是魏征也了解到了这些情况,他其实也不是很理解李向的做法,但好在他很相信李向,愿意按照李向的思路来办事情。于是他便一个个找上们去,好说歹说叫这些老先生们多少教一些,哪怕一点点也行,只要等到李向回来,就有办法。

    老先生们一来觉得学院是皇上办的,总要对得起皇上,二来学院里的待遇问题也是相当的好,起码自己的生活有了不小的改变,想来想去,还是同意了魏征的建议,多少也教授一点儿。

    可是大问题出现在院正的到来。

    院正姓虞,叫虞养正,是当今皇帝起居舍人、弘文馆大学士虞世南的近亲。他从洛阳来,就是奔着学院院正来的,他一直都对虞世南能在弘文馆当大学士耿耿于怀,几次面见虞世南,想叫这位亲戚帮自己向皇上举荐一下,也去弘文馆里任职。

    虞世南是个清廉身正的人,他知道这位族弟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于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虞养正见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再往这方面像。谁知道龙门突然建起了学院,打听一下居然还是当今皇上下旨建的,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急急的便从洛阳赶到了龙门,找了当地的几个有名的文士,一起举荐他到学院里担任院正。要说他没有在弘文馆里当上学士也不算他没本事,弘文馆里随便出来一个人,那都是全天下千挑万选的,都是有大才的,他是没法比的。

    但他在这十里八乡的还是小有名气的,附近几个县城的文人都知道他。李向正好走了,魏征一打听这人还算名儒,便没有再做其他打算,直接命他当上了院正,来管理学院。

    当然魏征也是有条件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他完全按照李向说的办事情,叫他去做那些老先生们的思想工作,切实将李向的那些教材交给孩子们。虞养正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还保证一定会做的更好。

    魏征见他这样说,也知道有许多文人举荐,自然就放下了心,将学院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给他去处理。正好这时又赶上宇文化及在洛阳造反了,他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也就不再学院里操心了。

    虞养正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院正,便从心底里开始与自己的那位族兄比较起来。这一比较不要紧,发现自己和虞世南也没有多大差距,也就是虞世南命好,现在自己也在皇上亲建的学院中当上了院正,那和虞世南的差距进一步缩小了。

    他开始了野望,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站在杨广身边,成为那朝堂中的一员。还算他自己清醒,知道光靠想是不行的,必须要做出些成绩来才好。

    他开始努力的融入学院中,每日都身体力行的去每间教室里来回看看,还不断的和各个老先生们交流。没几日大家都熟悉他了,魏征也从一些人的消息中得知这个虞养正还算勤恳,也就再也没有去关注他。

    可是虞养正这几日与先生们接触下来,发现了问题。李向的那些教材还真的不是说教就教的,一来需要先生们先学懂了,二来还是思想观念问题,他也觉得这些教材有些不伦不类,与平时国家倡导的东西好像并不合拍。

    他好好的想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的机会又来了,要是这次再能把握住的话,说不定离自己的那个目标就更近一步了。想到这些他自己都有些兴奋了,这段日子他还真是鸿运当头啊。

    想好了就要干,他凭借着之前经常去弘文馆去见虞世南的时机,认识了弘文馆中的以为大儒,叫王通(注1)。

    王通老家就是龙门县人,少时便成名在外,年少时西游洛阳,面见隋文帝,上陈《太平十二策》,被隋文帝誉为天才,后来又效仿孔子作《续六经》,名动天下,后来便被杨广封为弘文馆学士,风光一时无两。

    可惜王通虽有大才,但杨广却不像他父亲一样,对王通的建议并没有采纳多少,王通志不得抒,一气之下,便辞官游历去了。当然要是李向要是知道那个在办公室里吹胡子瞪眼睛教训院正的老者就是王通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他的名气还算可以,但和他孙子比起来就差远了。因为王通的孙子就是后世大名鼎鼎,作出《滕王阁序》的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估计现在还在娘的肚子里呢。

    虞养正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拜在王通名下,成了他的弟子之一。要说王通的弟子还真的是桃李遍天下,魏征、薛收、温彦博、杜淹、杜如晦、陈叔达这些初唐时的英杰们都叫他老师。

    可惜李向的到来,改变了许多,魏征到现在还没有认识他呢。

    虞养正一心想求功名,借着学院需要发展的幌子,再次给他的老师去了一封信,言辞恳切,想请老师出山,来学院指导。还别说王通接到信后,还真的动了心思,这些年自己也走了不少地方,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杨广办了一件正事,好事,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还给自己的两位在弘文馆的朋友去了信,叫他们也一道来书院。

    就这样,龙门书院建成后最高规格的教师团应运而生,三个弘文馆的大儒啊!这下可把虞养正高兴坏了,他接到老师的回信后,便大张旗鼓的在学生间开始宣传,又和现有的几位先生们说清楚将来学院的前景。

    可是他忽然发现要是老师现在来的话,看到李向的那些教材和教授的东西,一定会生气的,最后他决定,还是不能按照李向说的做,于是他便私自改了教材,告诉先生们不能教授那些东西了,还是以传统的东西为主。

    本来这也没什么事情,老先生们都很欢迎他这么做,可问题就出在了曲先生身上。

    这个曲先生也是游历名山大川已久的人,这次刚刚回到蜀中老家,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从一个游方郎中那里听说了李向的事情,又打听到龙门学院正在筹建。

    他便有了些想法,准备了几日后,再次启程上路,朝着龙门而来。一番跋涉后,到了龙门他便打听李向的事情,跟他听说的不相上下,而且越听越对李向有了些兴趣,最后决定在龙门住上些时日,见见李向再走。

    正好赶上学院找先生,他也没有固定收入,便自荐到了书院当起了学长。等他见到李向的那些教材后,便惊为天人,心中更是对李向好奇了。一开始他也不是太明白教材中的东西,可是他喜好钻研,一段时间后生生叫他钻研出一些知识,这下他才知道李向的教材是多么的有用。

    他就成了学院中第一个接受了李向新教材的先生,进而带动了他教授的那些学生们也开始如饥似渴的学习。可是好景不长,没几天正赶上虞养正要废止新教材,这下曲先生不干了,便找虞养正理论,最后两人谁也说不过谁,虞养正一气之下,便凭着他院正的头衔儿,将曲先生除名了。

    本来曲先生教授的那些学生们大多数都是从晋阳来的,对李向有种莫名的信任,再加上曲先生不遗余力的教授他们新东西,他们便对曲先生也是好感顿生。曲先生一被除名,学生们就不干了,便集体去找虞养正要说法。

    虞养正见这么多学生都被曲先生收买了,心中大怒,一想要是等老师来了一看,还有这么多学生闹事,那他可就麻烦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学生们也除名了。

    当时正好柔儿的娘生病了,她不在,便躲过了一劫,可惜她回来后,对她好的曲先生已经走了,那些她熟悉的伙伴们也不知所踪,最后连她都有些朝不保夕了。虞养正还在学生中安插了几个自己的心腹,便知道这个柔儿也是曲先生的人,便想找个理由将她也打发掉,可惜柔儿并没有犯错。

    虞养正便想办法要将柔儿赶走,就有了不给她饭吃,甚至上课期间经常无端的将她叫出来等等行为。

    ps:王通(注1):字仲淹,著名教育家、思想家,谥号“文中子”,龙门县通化镇(今山西省万荣县通化镇通化村)人,《太原王氏通谱》第四十八世。其弟王绩,其孙王勃。

077讲道理

    曲先生一番说法,让无忧听得火冒三丈。这个虞养正为了自己往上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及啊,连这些孩子们都不放过。

    这时罗成安排出去买饭的人回来了,带给大家许多吃食。学生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饱餐一顿了,见到吃的,眼睛都冒光,无忧便先叫他们赶紧吃饭。

    曲先生示意学生们谢过无忧后,便叫他们大口吃起来。无忧见曲先生自己并没有吃,便问道:“先生为何不吃一些,我见先生像似身染重病啊。”

    曲先生点点头道:“自从学院出来后,我就将这些孩子们带了过来,他们都是从晋阳来的,在这边没有家,这一出来连吃饭都是问题了。我看不下去,便将我随身带着的一些盘缠都给他们当做了饭钱。”

    说着叹口气道:“也怪我自己没有多少家当,实在是对不住这些孩子们,这几日他们跟着我受苦了。”

    无忧对曲先生早就没有起初的那点儿恶感了,这才是真正的好人啊。曲先生继续道:“把他们带在身边,一来可以照顾他们,二来还能顺便继续教授他们学问,挺好的。”说着用手摸摸最近那个小男孩儿的脑袋,自豪的说道:“他们可是聪明的很呢,李都尉教材中很多东西,都是我和他们一起琢磨出来的。”

    无忧看看这些狼吞虎咽的孩子们,心中有了一些计较。随即便说道:“曲先生,小女子有个打算,跟先生说说,不知先生会不会同意。”

    曲先生微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也罢,只要是能为了孩子们好,那就随你吧。”

    无忧再次惊讶,曲先生哪里像他外表那样木讷笨拙,他可是有颗七巧玲珑心啊。无忧呵呵一笑道:“现在李都尉正在学院中处理先生刚刚说道的事情,要不这样吧,先生和这些孩子们跟着我先回书院去,见见李都尉,叫他来安排如何?”

    她说完后,孩子们一下子都不吃饭了,眼神看向她,那种渴望,那种期待真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曲先生想了一下道:“也好,我来到龙门本就是要见见李都尉的,谁知道阴差阳错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等他们吃完饭了,就和你一起走吧。”说完他突然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无忧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曲先生的病状怎么这么熟悉啊,她忽然想到自己前几个月也是这样咳嗽的,要不是李向请来了神医孙思邈,慢慢将自己的病情控制住,估计自己现在也是这幅德行。

    她回身低声吩咐了一个亲卫几句话,那人便匆匆出去了。

    孩子们知道一会儿又能会学院学习了,心早就飞走了,三下五除二将饭吃完,便眼巴巴的看着无忧,等着回学院去。曲先生也很欣慰,这些学生真的很爱学习,也很聪明,用心教授,假以时日,说不定就是未来朝堂上的一员。

    无忧见大家都吃完了,也没有多说,叫罗成派人又去找了两辆马车,接上曲先生与孩子们,往学院赶去。

    王通三人被李向说的惊住了,他们怎么都不敢想象,眼前这个看似还在求学年龄的孩子,怎么会是河南郡都尉使呢?这不可能啊!

    李向微微点头道:“不怪老先生们诧异,实在是在下年纪太小,叫众位见笑了。”伸手拉着王通的胳膊,让到沙发上,亲自给他沏好茶,又道:“我这也是刚刚从塞外回来,正好今日有空,就过来看看书院的情况。”又看看院正道:“没想到今日却有许多事情,叫在下实在难以明了,因此想要请教一下几位老先生。”

    王通见李向年纪虽小,但为人处世倒是有自己的一套,而且也没有官老爷身上那种拒人三尺之外的牛气,心里倒是平静了下来。

    他本来就是大儒,又在外游历多年,冷静下来后,就开始用他的眼光审视李向,慢慢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还真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倒是另外两人有些犹豫了,他们只是跟着王通一起来找虞养正来理论的,凭什么进了书院就没有了行动自由,连大门都出不去。谁知一进来就被虞养正说的话气着了,这下倒好,现在更是见到了人家的父母官,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李向也没有厚此薄彼,又给两人沏好茶,回身坐到王通身边,歪着头等着王通说话。

    王通沉吟半天这才说道:“李都尉,老朽真的没想到大人却是这般年纪便身居高位了,不过还是有几个问题先要问一下都尉,不知都尉……”,他没有说完,李向便道:“请问吧,在下知无不言。”

    “那好!”王通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李都尉,老朽来龙门也是被他请来的。”一指虞养正又道:“他给老朽的信中说书院是陛下亲自督建,好像还是听从都尉的建议才答应下来的。”

    李向点点头,王通又道:“那老朽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都尉能够说服陛下在民间建立书院,为什么还要在书院中教授那些难等大雅之堂的东西呢?难道都尉就不觉得这是在侮辱先贤吗?”

    李向一愣,随即明白了王通的意思,还是这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作祟啊。当然李向很清楚要想彻底改变人们的思想那不是他自己能办到的,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龙门书院就能解决的,只能是慢慢来,潜移默化,滴水穿石才好。

    他想了一下道:“老先生,在下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可在下也有一问,先生是否能告诉我,先生口中的这些侮辱先贤的学问有没有用呢?”

    王通也愣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堆说辞,等李向一反驳的话,他便引经据典,将李向驳的体无完肤,最后让李向放弃那些所谓的教材,到时候他还想要收下李向这个孩子作为他的关门弟子。

    可李向这一问,还真不是他想到的那些东西能够回答的。

    王通张张嘴,一时间没有说话,后边那位一直没说话的先生给他解围了,直接道:“都尉,不管这些东西有没有用,都不能在书院中教授,这是在误人子弟啊!”

    李向眼观落在他身上,叫这位先生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梗着脖子硬扛着。李向摇摇头叹息道:“老先生,你也这么认为吗?”

    王通想要点头,可又想知道李向到底要说什么,便没有表示,李向没有等他说话接着道:“看几位老先生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有种自然而然的气势,我想几位应该也是旧居高位之人,或者是常能接触到朝中大人物吧!”

    “那我就不明白了,几位见过百姓们干农活儿没有,见过商人们如何进货售卖没有,见过铁匠如何打铁,木匠如何盖房没有?”李向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叫三人一下子不知道他这是要说什么。

    李向微笑道:“老先生们的学问一定是最好的,应该是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了,可你们不知道百姓们是如何生活的。”他起身走到窗边,用手指指远处的青山农田道:“这片土地上有我们的百姓,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的就是能有口饱饭吃,有间屋子住。”

    “但要是遇到了天灾,地里的庄稼没有好的收成的话,他们的生活就没有了着落,那时候他们会干什么?”李向说着说着眼睛便慢慢的露出了渗人的精光,转身对三人道:“没有吃的,没有住的,他们要活下去,就得去抢别人的,就得让更多的没有饭吃,没有屋住。”

    “这样一来,穷人越来越多,他们没有了东西,商人用什么来做生意,慢慢的,商人没有了钱,他们也会变成穷人。这么多的穷人聚在一起,国家要么花钱来养活他们,要么就只能靠他们自给自足。老先生们,你们知道他们最后会干什么吗?”李向凌厉的眼光扫过三人迷茫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道:“他们,会,造反!”

    三人身子同时颤抖了一下,眼神躲闪着李向,虽然还是不清楚李向说这些和书院有什么关系,但他们知道李向说的还真的有些道理的。

    李向继续道:“也许几位觉得我有些危言耸听了,可事实就是这样,大隋有多大?有多少这样的人?我想你们也应该大体上有些了解吧。不说远的,就咱们河南郡,今年农民就有七十多万啊。他们要是没有了吃的住的,造起反来,朝廷能挡得住吗?”

    “李都尉,好了,我知道你说的情况,可这和书院有什么关系?”王通身后的另一个先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就问了出来。

    李向哈哈笑道:“好,问的好,那我就说说和书院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回身坐到王通身边道:“老先生,相比你来书院后也看过我编写的那几本教材了吧,应该也知道书中都说的是些什么了,那我就要请问老先生,难道我书中写的那些真的没用吗?”

    王通回想一下自己刚刚看到教材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郡的都尉使自己撰写的,虽说很多都看不懂,但作为大儒,还是有些眼光的,他识货,这套教材确实不错。可惜他是孔子传人,怎么能允许在书院中教授这样的东西呢。

    现在听李向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书中有些东西还真的好像很有用处的。李向之前发明的拼音、阿拉伯数字都已经证明,这些东西确实能方便百姓,可就是这些东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向的问题。

078讲道理(二)

    李向见他面有犹豫之色,也没介意,直接道:“老先生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虽然在先生心中可能已经知道教材中的东西确实有用,但还是不能接受它,因为他不是儒家的经典,也不是朝廷规定的书目。老先生从心底里是不能接受的。”

    王通有些尴尬,他心里还真的是这样想的。

    李向没再看他,又道:“这样吧,现在我和几位先生说的话,就当成晚辈像几位先生求证问题吧。我想和先生们辩一辩到底书院中应不应该教授这些新的东西,不知几位先生可愿意和小子来说说呢?”

    李向清楚三人明白他说的道理,但就是脑中那种思想转不过弯儿来,他们在维护他们心中传统儒家文化的地位。因此李向索性来个辩论,先说服他们几人接受在书院教授新学问,其他的事情以后慢慢再说。

    三人本来心里已经被李向说的没有底了,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敢张口和他们辩论,这不是瞌睡给个枕头吗?三人眼神一交流,心中便有了底气。王通手捋着胡子,微微一笑道:“好啊,老朽已经很久没有遇到都尉这样的年轻人了,来来来,今日就当是我们畅谈学问,至于以后到底怎么做,等辩出了结果再说。”其余两人也不断点头。

    李向呵呵一笑道:“那好,我这就安排人给几位先生送来一桌饭菜,咱们边吃边谈吧。”然后就叫魏征去准备。魏征一开门,正好碰到长孙无忌和无忧领着个病恹恹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魏征点点头,先下去安排了,无忧几人进来,她在李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又指指曲先生,再说了几句,便叫曲先生过来见礼。

    李向只是大概的听了一下,知道无忧一定还有什么内情没有说,看向曲先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和他说话,然后道:“几位老先生稍坐,我去去就来。”

    叫长孙无忌陪着众人,他带着无忧和曲先生出了屋子,去另一间办公室里,将无忧和曲先生的事情都问了清楚。当得知这个虞养正居然能做出那样不择手段的事情后,真的是怒发冲冠,要不是因为现在正在想着怎么辩过那三个老头子,他早就去将虞养正抓起来,痛揍一顿了。

    和曲先生说了一会儿话,李向发现这个曲先生也是有大才的人,阴差阳错的卷入到学院的事件中,还担任了一个重要的角色。他想了一下,就询问了曲先生对新教材的看法。让他吃惊的是,这个曲先生的想法,居然有很多东西都和自己的一样,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最后李向向曲先生发出了邀请,和他一起去参加辩论,曲先生有些激动的点头答应下来。李向不知道他为什么激动,其实曲先生知道一会儿他要去辩论的选手可是大名鼎鼎的王通啊,要是真的能辩赢的话,那他也将一战成名。

    长孙无忌留下来陪几位先生说话,几人一番交流,居然都感到对方不是个碌碌之辈,心里居然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等问清楚了老先生居然是王通后,长孙无忌吓得都站了起来。这还是三个老先生自从进了办公室后第一次被人礼遇,心中的一丝不快也随之而去了。

    虞养正和几位学院的管理见到曲先生出现在这里时,心中就知道今天的玛法大了,弄不好估计连小命儿都难保了,谁不知道李向还有个外号叫“李砍头”,虽然没见过他杀人,但能得到这个外号的,一定不是白捡的。

    大家各怀心思在那里如坐针毡,正好李向这时带着无忧和曲先生进来,李向的眼光望向虞养正,一种说不出的冷漠。虞养正能感到李向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他身上唯一的那丝力气也随着眼神的离去而消散了,从椅子上出溜儿到了地上。

    李向没有再看他,只是大声叫道:“罗将军,请这几位先出去吧,好好看着,等我忙完了回头再和他们好好聊聊。”

    罗成在门外听到命令,直接带着兵士进来,将几人都提溜出去。虞养正这时才知道求饶,先是大声说自己错了,后来又哭着像王通求情。王通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惊吓。

    李向微笑道:“他们做了一些错事,几位老先生不要惊慌,跟你们没有关系的。待会儿咱们说完话,先生们要是想知道情况,小子会告诉几位的。”

    王通也没有办法,这是秀才遇到兵,没有还手之力的,只能看着虞养正几人被押了出去。

    魏征正好叫人端着酒菜进来,将那张办公桌清理了一下,便放在了上边。李向请三位先生和曲先生坐好,又叫长孙无忌、魏征和无忧也坐下相陪。王通微微皱起眉头,怎么能叫女人上桌吃饭呢?

    他看向无忧的眼神有些不解,李向想了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解释了一下,说无忧是陛下亲封的锦慧公主,这下可给几人吓的不清,一个个都要起身磕头。

    无忧赶紧叫他们坐好,又说今日没有什么公主,她就是来看看书院的,叫大家不要在意她。曲先生倒是愣住了,没想到一路上和他说话的居然是位公主,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长孙无忌才给李向介绍起王通几人来,这回轮到李向吃惊了,这个白胡子老爷爷居然是王勃的亲爷爷!天啊,又见到一个名人了!他起身行礼,倒是叫王通老怀大慰,看来刚才人家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号,所以才失礼的。

    众人终于互相认识了,李向这才叫大家动筷子,先吃喝一会儿,待会便要辩论了。

    当李向知道这个王通在这个年代的大名时,他又有了些想法。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三个老先生应该是有些地位的,要是能将他们说服了,对书院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可现在发现他今天遇到的居然是能够影响到大隋整个学术界的泰山北斗级的人物,那要是今天说服了他们,再叫他们振臂一呼的话,那自己心中想要改变这个时代落后观念的事情,就能事半功倍了。

    想到这里,他也要好好琢磨琢磨到底一会儿要怎么去说,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因此他也先趁着大家吃喝的时候,脑子不断的转动着。本来他想要启动“x”芯片找找需要的东西,可惜已经被他给移植到被人身上了。他再一次感到需要的时候是那样的无力。

    大家虽说都吃着,但心中却心思各异。王通三人虽说要辩论,但他们并没有多少紧张的,一天到晚这几人就是靠着到处和人讲理辩论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这种场面见多的,也不怎么在意。

    曲先生心里可是翻江倒海的,今日见到了李向,还偶遇了公主,又要和王通这样的大儒辩论,他是说什么都心潮彭拜不能自已,连吃饭都没有什么味道。

    无忧再担心柔儿那几个孩子的事情,魏征在想着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处理院正这些人,书院要怎么办,只有长孙无忌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好像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这顿饭吃的也算了最无趣的了,甚至酒水也只是喝了一两口。终于大家都吃完了,魏征又叫人进来将这里的东西都撤下去,送上来茶水,这才关好门,等着李向吩咐。

    李向再次给几位先生都沏好茶,这才坐下道:“老先生,怎么开始吧?”

    王通点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李向笑道:“既然是辩论,总要有个章程的,从刚才和几位先生说的话,我听出来几位都是不赞成在学院中教授新教材的,是这样吗?”

    “对,我们几个老朽都是这个意思。”王通一看要辩论了,神情也严肃了许多,正色道:“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学院也应该有学院的规矩。从孔圣建立私学开始,就一直在坚持教授六经,让弟子们知道仁爱,懂得礼乐,几百年间不管是天下太平,还是纷纷乱世,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升斗小民,只要是读书人,哪一个不是从诗书礼乐中走过来的,为什么都尉却偏偏要教授这些新东西,你不觉得这是对孔圣人的侮辱吗?”

    王通一上来就给李向戴了顶大帽子,将他要教授的东西放到了孔圣人的对立面。

    李向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曲先生却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双手紧握着,等王通刚刚说完,立马站起来大声道:“王学士,此言差矣!孔圣人是教授弟子们诗书礼乐,但他也没有说不允许教授其他东西吧。”可能说的有些着急,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向起身轻轻拍拍他,示意他先坐下,然后道:“老先生,刚才你用孔圣人的想法替代了你自己的想法,我想应该是不准确的。”他明确的告诉王通,是你自己的想法,不要说成是孔子的想法。

    “孔圣人确实一直在倡导着‘先德后文’,教育我们要懂得仁义礼智信,孔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就是这个意思。”

    李向先是肯定了孔子教授诗书礼乐并没有什么错误,然后话锋一转道:“但论语中还有这样一段对话:‘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不知先生觉得是何意思?”

079辩论

    李向说的这段话出自《论语??子路》中,说有个叫樊迟的人去请教孔子如何种地,孔子说这方面不如老农,又请教他如何种菜,孔子又说他不如菜农。樊迟走了后,孔子就说樊迟是个小人。

    孔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觉得在上位者只要重视礼,老百姓就不敢不敬畏;在上位者只要重视义,老百姓就不敢不服从;在上位的人只要重视信,老百姓就不敢不用真心实情来对待你。要是做到这样,四面八方的老百姓就会背着自己的小孩来投奔,哪里用得着自己去种庄稼呢?

    这正是李向想要问王通的,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王通对于论语当然是倒背如流,更是钻研了一辈子,李向一说出来,他便说道:“这正是孔圣人所说。”他刚才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李向居然说了出来,恰好是正和了他的一时。

    “都尉,连孔圣人都说‘'小人哉!樊须也!’,可见他也是对学习这些东西是不赞成的。”王通笑眯眯的捋着胡须看着李向。

    曲先生缓过来了,一下子又站了出来道:“不会种庄稼,你们吃什么?”

    李向鼓掌道:“说的好!”转头看向王通道:“老先生,刚才曲先生说的真是在下的意思。孔圣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觉得只要学好了诗书礼乐,懂得了仁义礼智信,就不会再有百姓受苦,人们的生活也就会好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李向的眼光从三人脸上一一略过道:“几百年间,不论那个朝代,老百姓们要是不懂得如何种庄稼,如何种菜的话,我们估计早就饿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高谈阔论。试问学会种地真的没有用吗?”

    “你这是曲解圣人的意思!”王通身后的先生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斥道:“孔圣人说的是士人不应该去学习这些东西,他们懂得了仁义礼智信,就是为了报效朝廷的,怎么会和贱民混为一谈!”

    李向本来笑眯眯的说着话,但一听到贱民时,面色凛然一变,眼神猛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弄的先生张张嘴,后面的话生生没有说出来。

    李向冷哼一声道:“好个贱民,我请问先生,谁是贱民?难道先生的先祖生下来就是高官,就是士吗?”见这人有些紧张,他也不再去看他,直接对王通道:“朝堂上那些官老爷们有多少是继承了父祖的官位,到了今天的地位,他们的先祖又是如何当上官员的,难道他们不用吃饭,不用种地吗?”

    王通几人见李向有些生气,心中也开始担心起来。本来说好是辩论的,可谁知道一句贱民就叫李向动怒了。王通咳嗽一声想要说话,李向直接制止了他,继续道:“孔圣人能说出那样的话,那是因为他在的那个年代,还没有达到像现在这样的认知。几百年过去了,朝廷再更迭,百姓们的想法也随着再变化,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刚才说道士,我想问一下几位先生,士农工商难道真的就除了士以外,其他人就没有作用了吗?”李向瞪着刚才说话的那位,那位直接坐下,再不敢说话了。

    王通接着道:“士农工商,自古已然,士是来管理国家的,当然要地位超然,不然下面的百姓怎么能听他们的话,国家早就乱了。”

    “那我倒要问问王先生,你说现在也是士在管理国家,为什么会弄的民怨沸腾,到处都是造反的人呢?”李向冷笑着反问。

    “这是朝廷没有听取士的意见,让百姓受苦了,只要陛下能够重视士的建议,实施仁政,天下一定会太平的。”王通自己说着有些伤感。

    李向这才稍稍消了些气,他估计王通要说是百姓们的问题,可人家也说了这是国家的问题,没有将这些责任推给百姓们,倒是叫李向对他的看法又有了些变化。只是王通避重就轻的将责任又给了皇帝,让李向心里有些发笑。这些老夫子们还真有胆量,敢拿皇帝说事儿。

    李向不做评价又道:“就像先生说的,既然士是来管理国家的,那么农工商又是干什么的?”

    王通要说话,李向接着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没有他们的辛苦,朝廷也还是散沙一盘的,先生认为如何?”

    另一个老头子站了起来,先是给李向施了一礼,偷眼看了一下李向的表情,见他现在没有多么生气了,这才道:“都尉说的这话虽是对的,但前提是要有士的管理啊,没有管理,他们照样是不行的。”

    曲先生再次站起身辩道:“照先生这样说,那远古洪荒年代,三皇五帝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士来管理,为什么从那时起就有了农工商呢?”

    李向对曲先生还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个人真有意思,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候站出来发声,叫三个老学究如鲠在喉的不舒服。他对曲先生笑笑,又转头看看说话的那个老头子。

    老头子一下子被噎住了,有些木讷,王通想要张嘴,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好的证据来反驳,最后只好闭了嘴在那里生气。

    李向这才道:“曲先生说的好,稳富活正是农工商对国家,对朝廷的作用。”

    他走到窗前,用手指指外边的青山绿水,不无感慨的说道:“这是多么好的一片江山啊,我们的先祖用他们顽强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为我们这些后代儿孙留下了这片富饶的土地,我们就应该好好的将他们守护下去。”

    “稳,正说明了农民不可或缺的地位。历朝历代都重视引进或推广农作物新品种,改进农具,兴修水利,编著农书,这就是很好的例子。只有大多数农民过好了,朝廷才能实现长治久安的目的。”

    李向开始说出了他的观点:“富,是说作工的百姓也是重要的一群人,他们给朝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小到座椅板凳,大道亭台楼阁,再到衣食住行、修桥补路,哪里没有他们的成果,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他们的重要性吗?”

    “再说商人,人人都说商人重利,确实,商人这个群体本身就是这样,但这能说明什么?没有商人,别说朝廷了,就是再做的众位能有吃穿用度的东西吗?不通过他们交易,我们会有吃的,穿的吗?没有他们朝廷会有大量的钱财来建设地方、征讨外族吗?他们活跃在各个行业中,用他们的头脑,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多少生机和活力,你们难道没有感受到吗?”

    李向回转身看着几人,饶有兴趣的笑道:“不知小子说的,几位老先生是否认同呢?如果认同的话,那就不要将士农工商生生的割裂开来,他们一直都是一个整体,是地位一样的人。”

    听完李向说的,无忧眼神中闪闪发光,她早就知道李向的本事了,但还是被他这些话打动了,这是个多么神奇的人啊,他脑中到底有多少新奇的东西啊。在这个学而优则仕的年代,他竟能发出这样铿锵有力的声音,打内心里无忧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长孙无忌和魏征也同样对李向惊为天人,一再创造奇迹的李向再次将他们的认知改变了。不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道理,只是没有人敢于站出来说这些话。现在的李向在他们的眼中,如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一般,无所畏惧。

    倒是曲先生一如既往的激动,听完李向说的便使劲儿的叫好,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一个病号儿,没叫两句又剧烈咳嗽起来。

    三个老先生胡子一翘一翘的,有些不忿,但又无从张口,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向得意的笑容。王通只好叹口气道:“都尉言语犀利,老朽佩服了。但老朽不知这和咱们今日要辩论的事情有何关联。”

    另外两人一听,好像马上找到了底气,也跟着道:“是啊,咱们今日要说的可是学院教授什么书籍的事情,都尉顾左右而言他了。”

    李向呵呵一笑道:“有关系的,很大的关系。”他大步走到沙发前道:“既然士农工商都是朝廷的柱式,那为什么朝廷的学院中只能教授关于士的东西,而忽略了农工商的内容呢?”

    李向从桌上拿起一套魏征给准备好的教材,指指道:“小子斗胆编写了这部教材,就是看到了眼下学院中这方面的不足,便要求学生们都要学习这些农工商的东西,待学而有成后,也好为朝廷做更多的贡献。”

    三个老头子更加无语了,原来李向说了这么多在这里等着他们呢。他们怎么知道李向原来那个年代已经将辩论研究的很透彻了,什么论点论据,怎样组织语言,怎样引诱对方跟着自己走,那都是一整套流程,对付他们,李向是绰绰有余。

    本来李向还担心这三人引经据典和他说上一番的话,他还真怕自己不能理解清楚意思,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有那样,那他也干脆直接攻城拔寨了。

    “这教材真的有用?”王通到底是大儒,一阵思虑后,站起身看着李向问道:“学了这些后,真的对朝廷和百姓有好处?”

    李向重重的点点头道:“有,一定有用。只是小子年幼无知,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用处,因此需要有人不断的来完善补充。”李向知道自己这次胜利了,因此他便放低了姿态,又成了一个好学生的样子。

    王通用手接过教材,轻轻的摸了摸,闭上眼再次思虑半天后,叹口气道:“罢了,你说服老夫了,那就按照都尉说的教授吧!”

    李向心中大喜,不过脸上还是很平静的道:“多谢老先生们首肯,小子一定会把学院建好,不辜负先生们的殷殷期望。”

    王通点点头,又有些犹豫的道:“老朽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都尉能够答应。”

    李向眉头不经意间微微一皱,便问道:“先生请讲。”

    王通吭哧半天道:“老朽也知道都尉说的那些新东西是有用的,但老朽还是恳请都尉不要放弃教授六艺,那些也是有用的啊!老朽在这里先替那些学生们谢过都尉了。”

    李向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王通担心这次辩论后,李向会叫学院中不再教授儒家六艺。他连忙伸手将王通扶起来,诚恳的说道:“先生,你是当世大儒,小子怎能经得住你这一礼呢。先生请放心,李向一定不会放弃教授六艺的。不过小子也对先生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应允。”

    王通也愣了,看着李向等着下文。

    李向乐呵呵的说道:“既然三位老先生已经在书院中教授学生了,那李向想正式聘三位先生来书院担任教授六艺的学长,还请三位一定要答应啊!”李向也工工正正的给三人施礼。

    王通三人,甚至其他人都愣愣的站在那里。

    许久,王通才说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080筹划医学院

    解决了老先生们的事情后,李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好好听听曲先生说说他的事情。王通三人也没有离去,在这里一起跟着听完了整个过程。

    当听到虞养正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后,王通气的胡子乱颤,一定要李向好好将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教训一番。

    李向也是非常生气,虞养正要是不理解李向的这些做法,完全可以采取和老先生们一样的办法,来找他商议,或者干脆就不干了也行,怎么就能武断到直接废止了李向的那些措施,甚至还对孩子们下毒手,真的是丧心病狂。

    李向生气了,那后果就会很严重!

    他将那几人一个个单独叫了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个个问了一遍情况,知道曲先生说的是真的,最后才将虞养正叫了进来。

    虞养正也知道自己这关估计是不好过了,索性他也不装了,直接就承认了错误,请求李向开恩饶了他。李向怎么会放过他,便和众人商议了一下,首先是王通将他从自己门中除名,然后李向也将他赶出了书院,又另魏征将虞养正暂时羁押在县衙中,待他处理完学院的事后,回去在好好收拾。

    虞养正虽说心中做好了准备,但乍一听李向还要将他羁押待日后才处置,当下就知道这次彻底完蛋了,赶紧哭天抹泪的跪倒求饶,见李向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索性将心一横便说自己是当朝起居舍人,大学士虞世南的兄弟,那意思是李向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向本就没拿他当回事,谁知这家伙不长眼,还敢叫嚣“我爸是李刚”!于是李向笑嘻嘻的告诉他,不久前李向去了一趟回洛仓,当时那里的仓守是尚书右仆射苏威的亲弟弟。然后不经意的告诉虞养正,这个人被他杀掉了,根本就没有去和苏威商议过。

    虞养正傻眼了,虽然他知道李向有个外号叫“李砍头”,但他一直觉得能坐上一郡都尉使的人,肯定是有些手段的,杀人归杀人,总要在乎些关系吧。连右仆射都不放在眼中的牛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李向没有再去管他,挥挥手,叫罗成派人拖了下去。到现在李向才算是将龙门书院的事情全部理清楚了,虽说乱子出的不是太大,但还是叫他有些失望。看看天又要黑了,李向只能暂时任命魏征先在书院坐镇,临时充当几日的院正,他要在几日内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将书院的制度再完善一下。

    事情处理完,李向也不待了,吩咐魏征一定要给学院中的先生们还有学生们说清楚,又请三位老先生多多费心,这才带着长孙无忌和曲先生一起回县城。路上,无忧提了一个请求,想要将柔儿以后认作妹妹。

    李向当然同意了,他知道自己很少有时间能陪在无忧身边,一来事多,二来现在两人并未定亲成婚,多有不便。虽说府中也有末末、刘静怡等年轻女子,但大都和无忧的性情不是太像,无忧平时也确实没有一个可以陪着的人。

    两人心情都好了许多,说说笑笑便回到了府中。跟着一起回来的曲先生就有些紧张了,不知道无忧是公主还好,现在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都身居高位,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李向也知道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就叫长孙无忌陪着好好说说话。一进府,就见许久未见的孙思邈正坐在大厅中给祖父李德耀诊脉,李向心里一紧,担心祖父的身体出了毛病。

    一问才知道是无忧下午将孙神医请来的,是为了给曲先生好好诊治诊治。曲先生心里暖暖的,当下不知该如何感谢。李向叫他不要在意,先治好病,其他的日后再说。

    等孙思邈给曲先生诊治完后,直说不是什么大碍,就是和无忧的心疾差不多少,只是这段日子长途跋涉,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又急火攻心才引发起来的,几服药下去就不碍事了。

    等这些事都忙完了,李向便请孙思邈进了书房,他正好有一些事情需要和孙思邈商议一下。

    孙思邈好像也知道李向找他有要事,一进书房便笑道:“多日不见,都尉看上去更加健壮了。”

    李向笑着给他沏茶说道:“每日间都是在行军的路上,风吹日晒的,都扛过来了,怎能不健壮,倒是神医越来越有风采了,不知先生这段时日都在忙些什么?”

    “还能忙什么,治病救人是本分,哪里有病患,我就去哪里呗。”孙思邈打个哈哈,随即道:“都尉找在下,不会就说这些吧,是不是担心锦慧公主的病情啊!”

    李向脸上微微一红,然后大方的说道:“担心是有的,不过知道孙神医在这里,我也不怎么操心的,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要问先生罢了。”

    “公主的病情已经不碍事了,不过要想彻底好起来,需要长时间的服药,还要经常的配合一些运动才行的。”孙思邈一点儿也不惊讶李向说的,先介绍了一下无忧的病情,然后说道:“都尉是想问在下关于书院中建立医学分院的事情吧。”孙思邈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看的李向心中佩服不已。

    李向拱拱手道:“多谢先生一直记挂这件事情,李向一直身在外边,倒是叫先生操心了。”

    孙思邈摇摇头道:“都尉做的是大事,更不要说建立医学分院本就是造福于民之事,在下岂敢不记挂。”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李向道:“在下闲暇时写了些东西,也许对都尉有些用处,正好今日见到都尉了,就交给都尉吧,有什么需要在下的,都尉说句话就好。”

    李向接过纸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东西,有些笔迹已经陈旧了,有些却是新鲜如初,知道这是孙思邈不断的想到什么都记了下来。再仔细一看内容,李向对孙思邈便肃然起敬了。

    纸上写着许多关于现如今整个大隋朝各个地方有那些名医,又有那些常见的疾病,这些疾病有多少是现在的医学水平可以彻底治愈的,有多少又是需要好好研究的,甚至还有许多相当于后世的临床研究的一些病历。

    李向心中对这个名医真的是有说不出的敬重,这就是人家为什么能成为千古名医的本事,光有能力是不够的,还要有这样一颗认真做事的心。

    李向轻轻的将几张纸小心的收了起来,对着孙思邈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口中道:“李向带百姓给先生施礼了,先生大德,李向佩服,还望先生能多多培养出一些像先生这样的名医,这是百姓之福啊!”

    孙思邈并没有起身,只是将身子侧了侧,比过李向一揖道:“都尉严重了,其实和都尉比起来,在下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要是没有都尉先前的警言,在下也不会想到这些的。”

    李向也不想和他客气了,随即笑笑又坐下道:“咱们就不要说这些了,还是说说医学分院的事情吧,不知道先生可有什么打算。”

    “都尉出征这段时日,在下也到处走了走,一路上见到不少好苗子,都已经被我带到了龙门,就看都尉什么时候建好医学院,在下带着这些好苗子便去做事就好了。”孙思邈对于如何建立医学院,怎么去管理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只知道他的任务就是要带出一帮好徒弟就行。

    李向对孙思邈的态度很是赞同,术业有专攻,人家就是医生,其他的还真的不是人家分内的事情,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便笑道:“好,好,既然先生已经找到了人才,那再过几日我们就将医学院建起来,到时候先生就是医学院的院正,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李向想了一下道:“另外,我这里也有一些关于医学的东西要说给先生,一两日间我便写好,交与先生,先生觉得有用的话,就留着吧。”

    李向想到后世很多医院的东西,这个时代是没有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全都给了孙思邈,也好将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提高提高。

    两人说了一会儿,将事情都谈妥后,孙思邈起身告辞,李向送出去又回到了书房。他今晚估计是睡不成了,学院的事情是当务之急,那是他的根本,只能凭借自己脑中那些残留的后世的经验,来做出计划了。

    一夜没睡,李向总算做出了大概,两只眼睛熬得红彤彤的,丫环流云正端着脸盆进来要叫醒他,却发现李向的眼睛红的好像猴屁股,再看桌上的油灯还亮着,就知道李向准是一夜未睡,立马就叫了起来。

    李向头大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丫环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支支吾吾的随便支应了几句,连脸都没洗,落荒而逃,只剩下流云不断的唠叨声。

    走到后院给祖父祖母和母亲请安后,李向便溜达着到了无忧的院子里,学院的事情还需要和无忧说说的。谁知道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两个女声在交谈,内容大概就是关于刘武周的女儿刘静怡的,说是刘静怡今日要走。

    李向不知道什么事情,按说刘静怡自从离家出走后,到了龙门就算是安定下来了,从她这段时间的表现看,好像已经把这里当成她的家了,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迈步进了院子里,正巧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末末。无忧这个院子是整个李府中最大的,比李耀祖的都大,因为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而且无忧将李府中那些单身女眷们也都请到了院子里居住,要说李府中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081马邑事件

    “都尉这么早就过来了?”末末见是李向,微微施礼后便说道:“公主刚刚起身,都尉还是在厅中等一下吧。”

    自从末末到了这里后,心中早就安定下来了,又和罗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人的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再加上这里好吃好喝,有事没事还能和姐妹们一起去逛逛女人街,倒是自在的很。这不身子也长开了,模样比李向初见时不知要好看多少倍了。

    李向笑道:“无妨,我就到厅中等上会儿就好。”随即又想想道:“姑娘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在下有几句话要问问姑娘,不如一起进去如何?”

    末末脸微微一红,他除了和罗成有些话说之外,很少和男子交谈的,现在李向有事找她,她都有些紧张。

    李向没有说什么,直接朝着厅中走去,末末只好咬咬嘴唇跟在身后一起进去了。两人坐下,就有下人过来送上早饭,末末很不自在,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李向笑道:“姑娘不要这样,弄的我也跟着紧张了。”

    他是开玩笑的,不过一说完,末末就笑了起来。李向的一句玩笑便将尴尬的场面化解了,末末笑道:“都尉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不是有话要吩咐吗?怎么还不说。”

    李向指指桌上的早饭道:“边吃边说吧。”

    末末摆摆手道:“那就等都尉吃完再说吧。”她下意识要起身出去。李向笑道:“在府中哪有那么多规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坐下吃吧,没人说你的。”

    末末也不好就这样走了,只好也拿起筷子,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吃了起来。好在无忧出来的及时,这才没有再起尴尬。末末见到无忧后,立马放下了紧张的心情,有说有笑的和无忧聊了起来。

    李向也正好要问她们关于刘静怡的事情,无忧便给他讲了讲。原来自从李靖在马邑城中收拾了宇文化及的那几个心腹后,整个马邑就再没有什么动乱了。可是马邑的县令之位不能一直空着。

    在李靖得知杨广的准确行程后,便给杨广去了一道奏疏,将马邑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请杨广赶紧安排人去马邑当县令。本来一个小县城县令的任免不会惊动到皇帝的,只要郡守指派就好。

    可这段时间不太平,马邑郡郡守早就在突厥犯边的时候不知跑去了哪里,所以这道奏疏才出现在杨广面前。杨广那时一门心思都在洛阳,哪有时间去管这些事,便叫虞世南和苏威去安排了。苏威是右仆射,又决定权,虞世南也没想和他争这一县之主安排谁的人,就这样,苏威便将刘静怡父亲刘武周任命为马邑的郡守,李靖任命为马邑县令。

    刘武周本就是马邑的土皇帝,只是一直隐忍,没有动作,原先还和窦建德眉来眼去的,后来因为刘静怡逃婚,闹得他和窦建德一时间也不怎么愉快。这时候任命他为郡守,正好是瞌睡给个枕头。刘武周二话不说,直接上任。

    李靖当上了县令,也算是对他独自带兵阻挡突厥的奖赏。本来他和刘武周就是老相识,现在又都成了马邑的主官,两人有事没事就在一起聚聚,分析一下当下的形势,说说对朝政的看法,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还是有大事发生了,这要追述到杨广被困雁门关的时候了。当时杨广为了鼓舞士气,听从苏威和虞世南的建议,对守城的兵士们大肆需要了奖赏,可当他真的脱困后就有些后悔了,朝廷实在没有那么多钱给这些兵士们发,而且即使有,杨广也要留着对付风起云涌的造反家们。

    这样一来,那些兵士们就都开始有心思了,皇帝说的话那是圣旨,现在连圣旨都成放屁了,那还了得?这些兵士们有怨气又出不去,就开始找百姓们发泄,雁门关周围的那些小村子就遭殃了。

    这还不算完,光是小兵们还好说,关键有些当时参与了雁门关战争的将领们心中也是忿忿不平的,他们的能量可是小兵们没办法比的。就这样,有几个将领就趁着一夜聚到了一起,商议了半天,终于决定朝廷说话不算话,不打算给奖赏了,那我们就自己去拿。

    于是一夜之间,这些将领们便召集了自己手下的兵士们,将近两万人马,悄然离开雁门朝着马邑郡来了。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装成土匪,抢了马邑。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些将军也知道不能在雁门动手,于是将目光锁定了比较富裕的马邑郡。

    刘武周和李靖对此真的一无所知,两人还在高谈阔论间,便收到消息,土匪进城了!

    两人愣了一下,随即便知道发生大事了,赶紧着急兵马去捉拿土匪。谁知道“土匪们”也不笨,他们没有跟官军来个硬碰硬,而是虚晃一枪,等刘武周和李靖带兵赶到时,“土匪们”早就没影儿了,两人又带兵追出去好几十里,也没见人影,还以为报信儿的谎报军情呢。

    正在这时,报信儿的又报说刘武周的郡守府被土匪洗劫了,连他老婆都被杀了。刘武周差点昏倒,人家是调虎离山啊!他二话不说,连亲兵都没有带,急吼吼便朝着家中赶去。

    李靖知道现在刘武周已经六神无主了,只好自己带着兵马回城。等他回去才知道,连自己的府邸都被土匪攻击过,好在自己家中还有个红拂女在。“土匪们”没有找到好处,相反还被红拂女抓了几人。

    刘武周已经双目通红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大声道:“药师,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刘武周的家中已经被洗劫一空,他老婆本来也算是能使枪棒的,可惜没有红拂女的本事,又正好遇到的是那些抢劫的将军,没两下便被杀了,下人们也一哄而散。

    李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只好安抚刘武周,叫他暂时先住在自己这里,等查清楚了情况,一起去将这些土匪剿灭。

    等李靖从几个被抓的“土匪”口中得知,这次的“土匪”竟然是参加过雁门战的官军假扮的,他都怒发冲冠了。老百姓造反那是没办法,可堂堂大隋朝的军队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这还是大隋的天下吗?

    刘武周更是已经血贯瞳仁,咬着牙二话不说,抄起兵器就要带兵去攻打雁门关。李靖再生气也不会叫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本来有理的事情,要是这样一闹,那就没理了,更不要说杨广的脾气大家都知道,闹不好最后再给刘武周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仇没报成,自己却栽了,不划算。

    好说歹说,总算将刘武周劝下了,然后李靖就叫刘武周现在先给他夫人下葬,处理完后事再说。就这样刘武周便给身在龙门的刘静怡写了信,叫她回来,见她娘最后一面。

    李向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倒是知道杨广那么处理事情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的,但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按照他脑中的记忆,后来应该是杨广逃到了江都后才发生了雁门官军哗变的事情,不过很快这些官军便投靠了刘武周这个枭雄,跟着造反了。

    看来事情原来是这样的,这倒好,杨广没有履行诺言,倒是逼出了刘武周这样一个枭雄来,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他想说说自己的看法,可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点点头,最后叫无忧多给刘静怡准备些钱财,就算是自己的一点儿心意吧。然后又想起些事情,便回房写了封信,一便交给刘静怡,叫她带去给李靖。

    这件事情算是说完了,李向便和无忧说起了他自己关于学院建设的事情来,末末一看人家有正事谈,便告退出去了。

    无忧认真的听李向说完想法,又看了李向昨晚写的东西,点点头诡异的笑道:“你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李向傻眼了,不知道无忧为何这样说,随即看到无忧眼中闪过的狡黠,恍然大悟,一笑道:“看来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观音婢啊,我来就是请观音婢去学院走一趟,用你公主的身份去将这个事情宣布下去。”

    无忧抿着嘴笑道:“就知道你一来准没好事,这么远的路,又得来回跑了。”李向嬉皮笑脸的抓起无忧的小手道:“我知道观音婢辛苦了,小生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啊?”说着就站起身来色眯眯的朝着无忧走来。

    无忧满脸绯红,轻啐一口道:“你个登徒子,嘴里就没有好话,不理你了,正好我去看看刚刚认下的妹妹去。”不等李向过来,无忧笑着就跑了出去,还转过头示威一般举举小拳头。

    李向痴痴的看着,心里暖暖的。

    这边还没缓过情绪,院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管家大老远就喊道:“少爷,你在哪里啊,有圣旨到了,老爷子叫你快去接旨。”

    李向一听,快步出了无忧的小院儿,见到管家跟着一起朝大门口走去。中门大开,宣旨的内监已经站在那里了,李耀祖和李德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李向没有犹豫,直接过来,跪下道:“臣匠作少监、河南郡都尉使李向接旨。”

    内监见正主来了,尖声细气的道:“陛下口谕,着李向急速赶往洛阳面圣,钦此!”

    李向愣了,怎么就这样一道圣旨,连什么事情都没有说?想了一下,将旨意接下,刚站起身,内监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大将军宇文述给都尉的密信。”李向更加纳闷儿了,按说自己和宇文述从未谋面,怎么他会给自己密信呢。管他呢,接上再说吧。

    等都收好了,李向请内监进去喝茶,内监说陛下事急,叫李向赶紧准备,这就和他一起去洛阳。

    李向心中虽说不知什么事情,但还是能猜到个大概,估计是李建成要出事了。

082李向进城

    李向只好叫内监在大厅中稍事休息,他去准备。等内监走后,李向便对李耀祖和李德说放心,家中的事情就拜托祖父和叔父了。两人也知道李向现在身上有皇命,不能阻拦,只是嘱咐李向一定要注意安全。

    等两人离开后,李向这才赶紧将长孙无忌和无忧、罗成叫进了书房,将刚才的事情一说,几人都猜到是李建成的事情。无忧提醒李向先看看宇文述的密信写的是什么。

    李向打开信看完,便苦笑着摇头道:“还真叫咱们猜到了,陛下是要我带着兵马去洛阳,看准时机将李建成拿下。”

    长孙无忌微微皱眉,无忧也是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有罗成笑道:“李建成就是土鸡瓦狗之辈,都尉放心,只要给我百人,我罗成保证将李建成拿下。”

    李向笑笑,拍拍他肩膀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长孙无忌和无忧。

    两人此时也抬起头,想清楚了事情,三人相视不语,一会儿又都点点头,没有说一句话。罗成看着三人打哑谜,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有些不耐烦了。李向道:“看来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了。”

    无忧两人又点点头,李向这才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现在说说书院的事情,魏征已经在那边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交给无忧去做了。”又看向无忧道:“只是我不在的这几日,辛苦你了!”

    无忧会心的笑笑,脸上再次出现红晕,估计是想起登徒子了。

    然后李向又对长孙无忌道:“我走后,龙门城加强防御,可以叫义勇军驻扎在城中,不过要严格按照军纪执行,决不能祸害百姓。”长孙无忌也点头应下。

    这时李向又想起了事情道:“无忧,你去的时候和孙先生商议一下,他那里有一些学徒,是要跟他学医的,我已经答应他在书院中专门成立一座医学分院,还是得你费心了。”

    无忧也点点头,看看李向还有其他什么安排没有。

    想了一下,李向对罗成道:“这次你跟我一起去,带上五百兵士就行,另外从无忧那里带上两个暗影的人跟在我身边,说不定有什么急用。”

    罗成点头,出去准备了。

    李向又好好的想了想,突然想到那两个波斯人的事情,一拍脑袋道:“这两日事情太多了,差点儿就忘记了,辅机,赶快派人去通知波斯人,就说我要去面圣,叫他们给我一起去,记得带上他们那个什么国书。”

    长孙无忌也出去安排了,只剩下无忧在屋中。

    李向轻轻走过去拉起无忧的手道:“本来我还想着等书院的事情完结了,带上你去龙门山中好好走一走呢,看来又得等些时日了,不会生气了吧!”

    无忧笑笑道:“算了,也不是你的错,有心就好了。”然后忽然头低下,蚊声道:“舅舅来信了,说过几日就能到龙门了。”

    李向没听清楚,歪着脑袋看向无忧。无忧轻轻一跺脚道:“真是个芋头,舅舅要回来了,娘说等舅舅回来,就给咱俩把亲先定下。”说完又是小跑出了屋子,顺便丢下一句登徒子,弄的李向傻傻分不清东西了。

    安排好了一切,李向回到书房,从书架上花瓶中拿出一个小本子,在手中重重的拍了拍,最后一攥拳头,径直去了大厅,与内监汇合,这就准备启程了。

    等罗成带着人马收拾好后,进来告诉李向,李向便和内监一起出门上马,起身往洛阳赶去。刚刚出了北门,就听到身后马蹄声急响,然后就是程咬金的大嗓门:“都尉等等俺!”

    李向勒住马,回头一看,程咬金骑着黑马急吼吼的奔了过来,在李向面前停下,翻身下马,嘿嘿笑道:“还好赶上了,公主说叫俺跟着都尉一起去呢!嘿嘿嘿!”

    程咬金出现在这里,李向确实有些吃惊。这段时日程咬金一直待在军营中,李向安排他将特种兵好好训练一下,出塞的经历,对刚刚成军的特种兵是难得的一次经验,正好现在有时间叫他们好好消化一下。

    这时程咬金出现在这里,要么就是军营有大事,要么就是这个家伙打听到了自己要去洛阳,想跟着去凑热闹的。可他还真没想到程咬金是无忧给叫回来的。

    不过一看程咬金那贼兮兮的笑容,李向就了然于胸了。旁边内监还在那里等着,李向也不好说什么,便点点头,只是道:“跟着去行,不过一切都要听吩咐,要是惹了什么祸,可别怪我无情啊!”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笑道:“俺知道,保证不给都尉闯祸,那啥,俺,俺先到后面去了啊!”说完不等李向再说话,直接掉头到了后队去了。李向无奈的摇摇头,再次吩咐启程。

    波斯那两个商人并没有跟着队伍一起走,他们现在已经在洛阳城了。长孙无忌去找的时候,伙计们告诉他老板昨天就去了洛阳,因为知道杨广已经回到洛阳了,他们是先去打探消息的。

    长孙无忌便告诉伙计叫他们去通知老板在洛阳等着,就说都尉大人也要去洛阳,到时候有事情和他们说,伙计便派人先去洛阳通知了。

    李向的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又都是骑着马,因此早上出发,日头还没到正午就已经在洛阳城外了。这时李向便叫大家先停下,然后告诉内监自己的队伍不能就这样光天化日的进城去,先安顿好了再说。

    内监不清楚杨广的旨意,但他也是人精,既然李向能带着兵来洛阳,那一定是杨广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因此李向说什么他也没有意见,只是催促李向快一些,杨广等着呢。

    李向便去安顿罗成将兵马安顿在城外休息,又留了一个暗影在罗成身边,一旦城中有什么消息,就通过暗影之间互相传递。李向又把程咬金叫道身边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咬金见李向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不是说笑的时候,便将无忧的话说了一遍。原来无忧从李向那里出来后,一直沉浸在与李向定亲的事情中。等回了自己的屋子,才突然想到李向这次去洛阳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说是去捉拿李建成,就是单单那波斯的事情就不会顺利的完成。再加上杨广这段时日一直没有和李向见过面,这次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李向毕竟只带了罗成和五百兵马,万一有什么事情还真的不好解决。

    想来想去,无忧想到了程咬金。这么长时间和程咬金这些武夫们接触,无忧早就对李向手下这些人都有了深刻的了解。程咬金是什么人,无忧清楚的很。别看程咬金一天浑浑噩噩,一副大大咧咧的莽汉样,可无忧知道他属于那种扮猪吃虎的人。

    再加上程咬金武艺也不是白给的,他的外表又容易迷糊旁人,正适合现在跟在李向身边,帮着李向做些别人不能去做的事情。于是无忧便快马加鞭叫人去把程咬金请了过来,又暗暗吩咐了他几句。程咬金便追上李向,跟着队伍一起到了洛阳。

    听完程咬金说的,李向点点头,知道是自己有些大意了,也对无忧的安排非常满意。又嘱咐程咬金跟在自己身边进洛阳城,一定不能惹事,关键是不能见到酒就不要命。程咬金也无所谓,反正李向说啥他都答应。李向见没有其他的事情了,这才回身,领着程咬金和另一个暗影的人,陪着内监一起进洛阳去了。

    话说杨广自从进了城后,除了正式举行了一次朝会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躲在皇宫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本来李建成开始还有些担心,等了两天,也没见杨广有什么动作,渐渐地便又恢复了常态。杨广回来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不敢惹他吗!洛阳城中现在所有的卫军都在他的手中,真要杨广敢动动,那他李建成还真的不介意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李向进城的时候,他正在原先宇文化及的府中休息呢。他身边那个师爷一边给他倒酒,一边笑嘻嘻的陪着他欣赏仕女跳舞。

    这时外边一个下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把仕女们吓了一跳,舞蹈也因此中断了。李建成手中的酒杯猛地便飞了出来,朝着下人的脑袋就过去了。下人下意识躲开了,一看李建成怒目而视,吓得连忙跪下道:“公子赎罪,实在是有紧急的事情要汇报。”

    李建成又要骂人,师爷一下拦到了李建成面前,怒目对着下人道:“没看见公子正在欣赏歌舞吗?有什么事不能慢慢来!快说,到底什么事情!”

    下人知道这是师爷替他挡下了李建成的怒火,感激的对着师爷苦笑了一下,然后道:“刚刚南门城防官送来消息,河南郡都尉使李向跟着陛下的内监进城了。”

    李建成刚刚真的很生气,自从他在洛阳作威作福来,还没有人敢打扰他的雅兴。可一听下人说李向进城了,眼睛便睁得溜圆,仿佛一下子好像傻掉一样,站在那里木雕泥塑一般。

    师爷没有看到身后李建成的样子,又问下人还有其他消息没有,下人摇摇头,师爷便挥挥手,使眼色叫他赶紧下去。下人施礼后,三两步便跑的没有了踪影。师爷这才回头准备和李建成商议一下,突然发现李建成不对劲儿,便试探着叫了几声。

    李建成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师爷皱皱眉头,试探着伸手摇了一下李建成,还是不见动静。他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叫人去请大夫过来,又叫人将李建成抬起来,往屋中走去。

083急症

    大夫很快就进来了。李建成已经不省人事,府中的管家和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非常清楚李建成的地位。不说现在在洛阳城中人家手握着大军,就是唐公李渊长子的身份就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要是李建成真的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这些下人们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好在师爷是个能震住场子的人物,只留下几个李建成贴身伺候的丫环,又安顿管家看好了下人,不得在外边瞎嚼舌头,然后便将这些人都赶了出去。

    大夫来了以后,师爷便将李建成发病时的样子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大夫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只好先给李建成把脉。诊断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师爷便问他公子到底得了什么急症。

    大夫摸着白花花的山羊胡子,一筹莫展的道:“这位大人,小老儿行医数十载,像公子这样的病症还是头一回见啊!”

    他收拾着医箱道:“公子脉象相当平和,与正常人并无两样。再说公子身体中也没有什么大的关碍,只是最近气血有些亏空了,只要少喝些酒,安心静养几日便无他事,可这明明就不可能出现昏厥啊。”

    大夫连连摇头道:“是小老儿医术不精,实在不知公子得了什么急症,还请先生赎罪了!”然后连连作揖,抱起药箱,倒退着便到了屋外。

    师爷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叫人打赏了几个钱,又看看躺在床上的李建成,叹口气吩咐丫环们好生伺候着,有什么情况急事报与自己知道,便起身出去了。

    师爷出了府,朝着洛阳城中的一间药铺走去,身后有两个打下手的小厮跟着,等进了药铺,师爷吩咐两人在这里将李建成的情况和这里的掌柜的好好说说,开一些清火败毒的汤药,自行回府就好,他转身又出去,消失在人群中。两个下人也不知道师爷去干嘛了,只能按照吩咐办事不提。

    出了药铺,师爷看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左转右转便到了一间看似不起眼的茶楼中,要了一壶茶,等了半柱香时间,便又有一人坐到他对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师爷便道:“回去告诉堂主,李建成得了急症,不省人事,大夫找不出毛病。”

    那人点点头道:“都尉进城了,从明日开始你就不要到这里来和我见面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在你府门口摆一个算卦摊子,到时候通知你。”

    两人说完话,师爷起身付了茶钱,转身便离开了。剩下那人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也起身离去。

    李向跟着内监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到皇城中,等过了太和门,这才有一队兵士拦住他们,验明了身份后,又有一个内监出来,带着李向一人进去,程咬金便被隔在了门外。李向怕他惹事,左叮咛右嘱咐这才跟着内监进去。

    皇城虽说没有江都的皇宫那样大,但相对于外边的世界来说还是多了几分肃穆与威严。皇城中不能骑马,一路走来,李向不时的见到一队队士兵整齐的在城中走来走去巡逻。有时还偶尔会见到一两名宫女低着头小碎步从身边略过。

    引着自己进入的这名内监看身份应该不低,凡是见到他的内监和宫女们都停下脚步施礼,内监根本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鼻子中哼一声就算是答应了。就这样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宣正殿。

    宣正殿在皇城南边,过了金水桥还要再走半柱香时间。一般杨广只要在洛阳,都会在这里办公,有时候也会在这里召见重要的心腹之臣。等李向不如宣正殿后,便看到整个大殿中空空荡荡的只有正面书桌后杨广一个人,身边连个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没有。

    李向马上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只是他已经进来了,自不好表现出紧张的样子来,只能深深吸一口气,跟着内监来到杨广书桌前。内监小声道:“启禀陛下,河南郡都尉使李向李大人来了。”

    李向赶紧撩衣跪倒在地道:“臣李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挥挥手叫内监出去,这才起身快步走到李向身边,伸手将李向拉了起来,左右上下打量了半天,笑道:“哈哈,朕的爱卿终于来了,好,好,快坐下!”

    李向被杨广这样抓着,又看了半天,浑身上下不舒服。听杨广的语气,好像自己对他多重要一样。李向慌忙施礼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好的很,只是看到陛下安然无恙,臣也就放心了。”

    叫他坐,他也没敢坐。他可是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知道杨广到底叫自己来是干什么事情的,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杨广松开手,微微点头,这才回到书桌后坐下道:“爱卿坐下吧,朕有许多话要和你说呢。”

    李向再次谢恩,这才缓步走到椅子边上,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坐了下去,眼神打量了一下杨广的表情,并没有看出他有多么着急,心知杨广这是在自作镇定,也就没有说话,等着杨广发问。

    杨广咳嗽一声道:“朕还能平平安安的坐在这里,都是爱卿的功劳啊,这次要不是爱卿舍命带兵去了塞外,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爱卿,你真是朕的福将啊!”

    杨广说着话其实自己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无论是第一次见到李向,还是这么久没有见,他心里都知道李向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不能少的一个人。

    李向倒是有些担心了,不说别的,皇帝夸人也是有讲究的,不是谁都能得到皇帝的夸奖。当然也不是说夸奖不好,只是有些时候夸奖往往意味着危险的存在。就像现在这样,李向就不敢确定杨广是真的这样想的,还是有什么后话!他只能急急站起身来施礼道:“陛下严重了,臣本是无名之辈,得遇圣上青睐,才有了今日之地位,这一切都是陛下所赐。陛下有难,臣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杨广虽说这段时日时运不佳,但他好歹也是当了多年皇帝,察言观色知道李向现在心中一定很紧张,便笑道:“坐下坐下,在朕面前不要如此多礼,今日就是朕就是和你拉拉家常,不必如此!”

    “拉拉家常?”李向心里鄙视了杨广一阵子,心道:“拉拉家常用的着这么急将我从龙门叫来吗?还不是你有事情找我呗。”表面上李向战战兢兢的又重新回到座位上,等着杨广拉家常。

    杨广也知道李向可不是十几岁孩子那样好糊弄的,便板起了脸,一本正经的问道:“给朕说说,朕被困雁门时,你都做了哪些事情,重点说说到了草原后的事情。”

    李向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只是中间有些事情是不能叫杨广知道的。听李向说完,杨广内心真的很震动。别看李向说的时候平平淡淡,亲自领过兵打过仗的杨广可是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和困难,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感叹道:“爱卿,辛苦你了!”

    李向又起身道:“只要陛下能安然无恙,臣辛苦些不算什么。”

    杨广琢磨了一会儿李向说的,便问道:“朕在雁门时曾收到你的奏折,说义成公主也跟着你一起返回大隋了,她过的怎么样,现在在哪里安置!”

    说起义成公主,李向自从回到龙门后还没有去拜见呢。只知道义成一行人一到龙门,李向便安排无忧带着去见了萧后,然后安排在萧后那里了。义成手下那些部落族人,也跟着方三郎带回来的其他部落族人一起被李向安排在龙门山中临时建起的几个村落里了。李向本来等着自己巡视完龙门后再去处理这些事情的。

    杨广问起来了,李向想了一下便道:“陛下,义成公主现在和皇后娘娘在一起,至于具体情况臣还真的不太清楚。”

    偷眼看了一下杨广没有什么表情接着道:“臣本来准备一回来后就去拜见的,只是臣这段时间不在龙门,龙门发生了许多事情,臣要先处理一下,因此耽搁了,望陛下赎罪!”

    杨广摆摆手道:“龙门的事情要紧,其他的不算什么!”忽然想到杨广离开之前,李向曾经提出的建设龙门的计划,便又问道:“这段时日龙门的情况如何,再给朕说说吧。”

    李向心中还真的纳闷儿了,难道杨广真的不担心李建成的事情吗?怎么从进来到现在还是只字未提,不过李向也不管他说什么,问什么就答什么呗。于是李向又将龙门的情况介绍了半天。

    杨广听的很仔细,他很清楚李向当初提出这个计划有多大的风险,也知道这个计划要是能够完成的话,对大隋,对他杨广来说有多少好处。等李向一说完,杨广便点头道:“好,好,爱卿不愧是上天赐给朕的神童啊,按照这样下去,朕还怕什么造反的人吗,哈哈,哈哈哈!”

    听着杨广畅快的小声,再看看杨广脸上显露无疑的霸气,李向心中有些难受。他全力建设龙门,说白了那是给自己建一个安稳的后方基地,等将来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也算是一个稳固的家。

    要是真的按照杨广想的,估计龙门迟早都得被他收回去,到时候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东西,还不都被他夺了去!李向现在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杨广微微笑着。

    杨广笑了半天,突然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爱卿手中的义勇军堪当大任了。”

    李向一听这话,心中一个激灵,杨广这是要夺他的军队啊,这可不行!于是李向急急的施礼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说!”

    杨广眼神突然间凌厉起来,望向李向,见李向低着头,这才沉声道:“讲。”

    李向听出来杨广声音中那丝不经意的威胁来,只好硬着头皮道:“义勇军从成军到现在不过数月光景,算上塞外出兵的时间,也就半年左右,还不足以替陛下分忧。另外这次从塞外掳回来的那些突厥的族人中,也有一些人可以充实到义勇军中,微臣正在重新打乱编制,将这些人也穿插安排到军中,这样一来,还要几个月时间的磨合才能有战斗力的。”

    说完这些,李向额头上也有了汗水,他可真的担心杨广现在就要将他这支兵马夺过去。

084面圣

    “恩”杨广听完后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长长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李向就这样弯着腰行礼,一直坚持了半柱香时间,这才听到杨广悠悠的说道:“那爱卿说说洛阳城中这些兵马还能继续用吗?”

    李向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听到杨广这样一问,便知道杨广的打算了,原来不是要夺他的军队,而是要对付李建成。他稍稍松了一口气道:“陛下,洛阳城中的兵马说到底也还是陛下的军队啊。”

    杨广听出李向话中有话,这才叫李向起身再次坐下,接着问道:“爱卿估计已经收到了宇文述将军的信了吧,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啊!”

    李向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这时便痛快的说道:“陛下不要担心,臣这次不是自己回来的,还带来了五百义勇军和两位将军。另外臣觉得李建成不足为虑,陛下应该考虑的是唐国公李渊才是。这只是微臣的一些想法,还请陛下定夺。”

    “是啊,李建成竖子也,不足为虑,倒是李渊还真的不好说了。”杨广对李向说的话深以为然,当然知道李渊不好对付。要不然就凭李建成的本事,杨广自己轻轻松松就能够收拾了他,也不用叫李向回来了。

    杨广知道李向分析的有道理,随即笑道:“那李建成这里,爱卿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向再次起身道:“陛下,臣想去见见李建成,其他的等见完后,臣自会给陛下一个交待。”

    “哦?爱卿要去见他,就不怕他将爱卿扣下吗?”杨广微微一皱眉问道。

    李向乐了,笑道:“陛下多虑了,李建成不会扣留微臣的,况且即使他想扣留,微臣也不会叫他如意的。臣这次去见他,是想和他说说该怎么做才能更好的效忠陛下的,另外唐公那边陛下自不好去说,要是能叫李建成亲自去和唐公说说的话,那这件事也就好解决的多了。”

    杨广一直看着李向,听着他的分析,突然间发现李向这个人真的很有趣,不但能文能武,好像在其他方面也有常人难及的本事啊。要是真的如李向所说,能兵不血刃就将李建成收拾了,还能稳住李渊的话,还真的很划算的。

    想了一下,杨广便决定叫李向去试一试,于是笑道:“爱卿大才,朕心甚慰,那好吧,就按爱卿所言办就好了。不知爱卿什么时候去办啊?”

    “臣打算一会儿就去。”李向知道杨广其实心中很是着急,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杨广点点头,随手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道:“带上朕的昌龙佩,见到李建成,爱卿可以专断,就说是朕的意思好了。”

    李向心里急转,杨广这可是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力了。他上前几步,恭敬的接过玉佩,施礼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陛下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微臣先行告退。”

    “去吧,等此事了了,朕在御花园等着和你共饮一杯。”杨广微笑着。

    “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李向说完倒退着出了宣正殿。

    等他走后,杨广轻轻咳嗽一声道:“去,暗中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紫衣紫裤大汉,脸上蒙着紫面巾,只有两只眼睛就像两道闪电一般的目光露在外边。这人也不说话,对着杨广施礼后,一闪身出了大殿,瞬间便消失了。

    杨广长叹一声自语道:“天下大乱,朕不得不防啊!”

    李向出了皇宫,带着程咬金和暗影便朝着宇文成都的太守府走去。本来洛阳城中有好几个太守府的,自从杨广走后,宇文成都这里便成了唯一的一个正规的太守府。

    其他几个都是临时设立的,一则是为了方便战时需要,另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宇文化及造反后,担心城中有杨广的眼睛和暗地的兵力在,他是为了躲避刺杀的。

    李向不知道其他的地方,只知道宇文成都这里,这才带着两人过来。刚到门口,就见门口有四个大兵站在那里,见到李向几人,凶巴巴的吼道:“官府重地,闲人后退!”

    李向走的急,并没有穿官服,这不人家看他是个孩子,根本就没理他,而是对着身后程咬金两人说的。程咬金没事都要找事的人,还怕这几个人?听那个兵士一叫唤,他直接过去伸手就将那人扯了过来,硕大的拳头便出现在那人眼前,再加上他龇牙咧嘴的样子,那人吓得直接晕过去了。

    程咬金一看这可没劲儿了,他还准备好好吓唬吓唬呢,谁知道这就晕了。没好气的将这人往地上一扔,顺手又要去拿另外一个。那个倒是激灵,直接转身跑进府里去了,其余两个一看这个黑大汉,凶神恶煞的相貌,还有那钵盂大小的拳头,二话没说,跟着也跑了进去。

    李向还没张嘴呢,就没人可以问话了。回头瞪了一眼程咬金,也是拿他没有办法,只是道:“好了,人都跑了,进去后不要再惹事了。”

    程咬金一听李向这样说,瞬间便道:“都尉这是不讲理啊,明明是他们不讲理的,俺就是……”李向回头盯着他不说话,程咬金张张嘴,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只是还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李向也没功夫搭理他,径直进了院中。

    这时里边呼啦啦跑出一大队人马来,带头的就是刚刚第一个跑回去那个兵士,见李向三人进府了,直接对旁边穿着将军服的人道:“余偏将,就是他们几个,在门口出言不逊,还打伤了咱们的人。”

    那个将军二话没说,直接挥手道:“给我拿下!”

    李向本来还以为总算见到个将军出来,能说清楚了,谁知道居然是这样,他心中也来气了。程咬金想上去阻止,又想起李向刚刚的眼神,脚下动了一下,又死死的站在了那里。

    让李向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那个暗影突然间出现在李向面前,朝着奔过来的四五个兵士轻轻一抬手,几个人便相继朝后倒去,然后便听到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叫道:“疼,疼啊!我的手!”

    余便将吓了一跳,这人也太厉害了吧,都没看见他干什么,怎么自己手下就都倒下了,还受伤了。他大惊之下,直接命令道:“围起来,弓箭准备。”

    李向和程咬金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清楚这是自己人将那几个不长眼的兵士收拾了。李向还好,程咬金直接过去拍拍暗影的肩膀大笑道:“哈哈,没想到啊,你还是个高手啊!好好好,有时间咱俩比货比货!”

    那人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严阵以待的看着围着他们的兵士们。

    李向也没时间细问,看到对面的人已经将弓箭举起来了,便说道:“这位将军误会了,在下是河南郡都尉使李向,奉了陛下之命,来见见李建成李公子的。”说着从腰间掏出了杨广赐的昌龙佩,举在面前。

    余偏将虽说很生气,但一听人家的身份还是有些犹豫了。他伸手阻止了兵士们的动作,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向道:“你是御史?”

    李向见他们不动了,便大声道:“见到玉佩,如见陛下,尔等还不下跪,是想造反吗?”

    余偏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跟在李建成身边,战场上也不少杀人。但听到李向的话,又明显从李向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威严,双腿一软,自己先跪了下去。这样一来,刚才的气势可就都没有了。

    他一跪下,手下这帮兵痞们左右看看,也都将兵器放下,哗啦啦跪倒一大片。程咬金一看哈哈大笑道:“都尉啊,你早说你有这好东西,俺也不和他们费劲儿了!”

    李向没理他,直接道:“余偏将,李公子可在此处?快去禀告一声,就说陛下派人来看他了。”

    余偏将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坚持就跪下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是听李向要见李建成便道:“启禀都尉,李将军不在此处。”他叫李将军,是因为他一直都是李建成队伍中的偏将。

    “他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李向没跟他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是,请都尉跟末将来。”余偏将也光棍儿的很,之前的事情也不问了,直接起身带着李向出了府门,朝着宇文化及的府邸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府中的下人们一个个慌慌张张的,就像眉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在干什么,门口居然连个看门儿的都没有。

    余偏将没办法,只好自己带着李向几人进了府中,等走到正院才遇到了管家,便说道:“管家,这是陛下派来的特使,要见李将军,快去通报一下。”

    管家吓了一跳,怎么皇上派人来了,他连忙朝着李向施礼道:“大人前来,本来叫我家公子亲自来迎的,可是,公子现在得了怪病,人事不省,还请大人见谅。”

    李向今天碰到的事情还真挺多的,这不李建成得病起不来了。他吃惊,余偏将更加吃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昨日将军不还好好的吗?”

    管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现在师爷正在里面记得团团转呢,请了大夫来,也没见好啊!”这时又看看李向,一脸无辜的道:“还请大人轻移贵步,到里面,公子在内室呢。”

    管家领路,几人这才见到了李建成。

085警醒

    师爷一脸忧郁的陪着一个大夫出了内室,正好碰到李向几人进来,乍一下师爷愣住了,随即才反应过来,问管家道:“这是?”

    管家连忙道:“师爷,这位是皇帝陛下派来看望公子的大人。”又对李向道:“这是师爷。”

    师爷这才给李向作揖道:“不知道钦差大人光临,失礼了。”

    李向微微一笑道:“本官也不知道李公子大病,不知能否进去看看?”

    “啊,大人里面请。”师爷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又对那个老先生道:“先生请回吧,我就不送了。”大夫抱拳后,便自行出府去了。

    李向带着程咬金两人前边进屋,后边余偏将便低声跟师爷说了几句,两人也跟着进了里边。

    李建成面无血色的躺在榻上,依旧没有醒来。屋中四个伺候的丫环被师爷打发出去,苦笑着对李向道:“也不知道公子怎么回事,好好的,突然就不省人事了,请了好多大夫来也没查出原因来,哎!”

    李向郑重的看看师爷,眼神有些疑问,然后来到李建成床前,仔细打量起来。比起两人上次相见,这时的李建成成熟了许多,就像睡着一样,要不是李向知道历史的话,还真的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端得是安安静静的一个美男子。

    见李建成确实没有什么动静,李向又问师爷最近李建成的一些境况,想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起步出了内室,大家也都跟着走了出来。李向这才道:“本官也是奉旨来看望公子的,没想到他却得了急症,我现在就去面见陛下,将这里的情况说明,你等一定要好生照看公子。”

    几人都施礼答应下来,李向也不停留,径直出府而去。

    余偏将跟在李向身后犹犹豫豫,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大人,末将……”,李向停下来,看看他,微笑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本官还要去面见陛下,余将军请自便吧。”

    “末将告辞,多谢大人!”余偏将一看李向并不找他的麻烦,心也放下了,随即也离开了。

    看着他走了,暗影这才在李向边上低声道:“大人,这是师爷给您的。”一张纸条出现在暗影手中。

    李向看看暗影,心道:“看来这些人还真不简单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了小动作,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随即瞪大了眼睛,想了一下才到:“你去通知洛阳城中的暗影,这几日可能要有行动,叫大家做好准备。另外告诉城外罗将军,今日没有事情了,叫他们自行安排吧。”

    暗影点头,随即便离开李向,消失在街尾。

    程咬金虽说好奇纸条的内容,但他这时并没有大大咧咧的上去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李向再次朝着皇城走去。

    “你说什么?李建成得了急症!”杨广听完李向说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不相信。

    李向只好道:“启禀陛下,微臣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另外微臣斗胆请陛下派一名御医前去看看。”

    杨广“唔”了一声后,便坐到龙椅上低着头沉思起来。李向也不去打扰他,只是站在那里等着杨广做决定。

    许久杨广才道:“也罢,朕就先派御医去给他看看吧,对了,爱卿觉得李建成怎么会突然得病呢?”

    李向摇头道:“臣心中也很是不解,现在只能是先看御医怎么说了。不过臣倒是觉得他现在病了,对陛下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杨广冷笑道:“好消息?朕倒是觉得他这一病,唐国公大概会有所作为吧!”

    李向听到这话,并没有接茬儿。杨广这是担心李建成在洛阳出事情,李渊在河东会坐立不安了。这时候他不能说话,万一杨广再给他派个什么任务,去和李渊说明情况的话,那就麻烦多了去了。

    见李向不说话,杨广只好又道:“爱卿说说看,李建成要是真的病了,那现在洛阳的卫所兵还能用吗?”

    李向就知道杨广眼前最担心的便是洛阳驻防的军队不听他的指挥,李建成一病,说不定会造反。他不紧不慢的道:“陛下可以放宽心,卫所兵不会出事情的,据臣所知,宇文化及走时还带走了不少朝臣,其中也有几位将军在,现在卫所兵的将军都是不愿意走的。另外不是微臣说大话,就现在的卫所兵,即使他们想要造反,臣也有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

    杨广听李向说的有些不敢相信,随即便笑嘻嘻的问道:“哦?看来爱卿手中的义勇军确实是国之利器啊。”

    李向一听就知道坏了,自己话说的太多的,这下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杨广会不会觉得他现在羽翼丰满了,对他会产生忌惮,甚至是把他也当做威胁啊!

    想到这里,李向赶紧说道:“陛下,微臣年幼,可能有些话说的太大了,不过微臣认为只要陛下坐镇洛阳城中,即使宵小之辈有那个贼心思,也是没那个贼胆量的。”李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能不能叫杨广稍微放下些心来,不过他自己却真的好好的反思了一下,以后当着朝廷这些人的面儿,特别是杨广面前,绝对不能再这样掉以轻心了。

    杨广目光中的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哈哈笑道:“爱卿妄自菲薄了,朕是知道你的能耐的。不过爱卿所说也不无道理,朕现在亲自坐镇洛阳,倒是真想看看什么样的宵小敢来捋虎须。”

    杨广说话间身上那种帝王霸气竟然叫李向有些吃惊,甚至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是一种杀气。

    李向现在再不敢轻易言语了,只能低着头等杨广在说话。杨广也知道刚刚自己可能真的叫李向有些害怕了,随即便又道:“不过现在洛阳城中还是不算太平的,这样吧,既然爱卿带来了义勇军,那就还由爱卿统帅,不过一定要做好防范,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切不可大意了啊!”

    李向慌忙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小心布置,绝不叫陛下有半分危险。”

    “恩,好了,那爱卿就去忙吧,朕会传太医找你的。”杨广没有再问李向其他的,只是挥挥手,自己便起身往后殿而去。

    待杨广不见了身影,李向这才慢慢倒退出了大殿,被外边的寒风一吹,打了个冷颤,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李向切实的感受了一次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不由的有些唏嘘不已。幸好自己发现的及时,要不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平安的出了这个大殿呢。

    再不想其他的,李向快步朝着皇城外走去,程咬金还在这里等着他,见他出来了,脸上的紧张也一扫而空,然后笑呵呵的吼道:“都尉,事情都办完了吧,咱好不容易来趟洛阳,都尉可要请俺好好吃一顿吧!”

    李向看看程咬金,心中的那丝不安瞬间便消失了,笑呵呵的看看程咬金,心道:“还别说这时候有个自己人说说话,打打岔还真的舒服多了。”也不和他计较,直接笑道:“好吧,难得你说出来了,我总不能小气吧,走吧,我知道有个好去出,咱们去好好吃上一顿。”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太好了,俺早就饿了。”李向用力拍拍他壮实的肩头,没有说话,带着他朝着天津桥方向走去。

    时值正午,洛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街上人潮如织,天津桥更是人满为患,做什么的都有,不过最热闹的还是桥头四角的几家酒楼。李向对洛阳其实也不是太熟悉,也就去过那么几个地方,这不,他带着程咬金穿过人群,直奔望月楼而来。

    望月楼李向还是熟悉的,前几次来洛阳也在这里吃过两顿,还在这里结实了越王和戴胄,给这里提过一首词。

    两人刚进门,小二便笑脸迎了上来,“公子里面请,三楼还有位置,临窗的,正适合看风景。”小二哈着腰带着李向两人就上楼去。

    程咬金张着嘴看看楼中的食客,还有楼内的装饰,一时间有些吃惊,“他奶奶的奶奶,到底是帝都啊,就是不一样,小小的酒楼都比龙门的县衙气派!”

    李向没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本来是不想叫人知道他身份的,可不能叫这个家伙说破了。程咬金估计也明白李向的意思了,讪讪的笑了一下,闭上嘴,跟着李向上了三楼。

    三楼还是老样子,只是好像比原先又大了许多,墙壁上还是有不少文人留笔,有些也罩着纱罩,大概不是留笔之人有什么背景,就是留下的墨宝确实是上乘佳作。

    进了雅间,李向便轻车熟路的点了几道他记得的菜品,又叫小二上了一壶三勒浆。小二是个激灵人,见李向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便笑道:“公子,小店最近新请了几位歌姬琴姬,要不给公子叫上一个助助兴?”

    李向微微皱眉,他不想招摇,更不想在这种地方闹出什么事情来,便要张口拒绝,谁知道门外忽然有人大声道:“贵人光临,你还问什么问,自去安排就好。”随着声音,出现了三人。

086打虎的事情

    李向微微一愣,随即便起身笑脸道:“不知是殿下和戴大人前来,在下失礼了。”抱拳相迎。

    程咬金本来还要出声呵斥一下,听李向这样说,也马上站起身不说话了,只是眼光不时的打量着进来的三人。

    三人中最中间一位看上去和李向年纪相仿,但却是气度不凡,身后两人一看就知道一主一仆。当先那个年轻人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这样说就有些见外了!”然后对着小二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你家掌柜在这里吗?”

    最后那个像仆人一样的人连忙出来道:“还不快去,怠慢了殿下和他的贵客,小心将你扫地出门!”小二算是知道李向这两人不是泛泛之辈了,自家掌柜在人家面前都是低人一等的,连忙打个笑脸儿,快步出去安排了。

    掌柜的随即顶上了小二的空缺,一边端起酒壶,一边陪着笑脸儿道:“都尉大人贵人多忘事,一定不记得小的了。小的是这里的东家,几月前都尉还给小的谢过一首词呢!”倒好酒后,请越王和戴胄坐下便道:“都尉大人是不知道,自从都尉大人的题词被小的悬挂在店中后,小店的生意那叫一个兴旺啊……”

    李向自是记起了这人便是原先见过的店掌柜,当日还真的给他提过一首词呢。见他还要往下继续说到,便笑道:“难得店家还记得在下,多谢了!”

    掌柜一听李向的话便明白了意思,直接拍着脑袋道:“哎呀,看我这脑袋,说好给诸位贵客去热酒的,居然还赖在这里,该死,罪过,贵客多多包涵,在下去去就来,去去就来。”陪着笑脸儿出了包厢。

    越王哈哈笑道:“本王是真没想到,原来你李向还有这般本领,一句话不说就把洛阳最大酒楼的东家吓跑了,哈哈,过瘾啊过瘾。”

    李向一头黑线,总觉得越王说的话怎么都不像是在夸他,也跟着讪讪笑了一下,这才说道:“殿下居然也在这里,微臣是真的没想到啊,既然殿下有事情,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然后迅速起身,给程咬金打个眼色,程咬金也随即跟着李向就要出去。

    越王有些纳闷儿,怎么此次李向回来,好像对他不怎么待见了,随即便有些恼火。好在戴胄还是有些本领的,他一直在观察李向的一举一动,乃至面部表情,突然发现李向好像真的是不愿意和越王爷扯得太近,于是便道:“难得都尉一心为公,臣等陪着殿下此次前来就是有要事和都尉一谈的。”

    李向本来是不想在这里就留的,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杨广刚刚对他手里的兵权有些忌惮,要事这时候再和越王接触的多了,难保杨广心中不会起了其他的想法。虽说李向也不至于担心杨广能对他做些什么,但还是自己小心为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要学会自保。

    可戴胄的话一出来,李向就知道今日自己是躲不开了,只好转过身笑道:“戴大人,今日一向可好,小弟有理了。”抱着双拳对戴胄拱拱手。

    戴胄点头道:“不好不坏吧,今天能站在这里说话,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李都尉啊,哈哈,来来来,先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戴胄上前将李向拉到座位上坐好,对越王使了个眼色。

    越王心领神会,立刻笑道:“本王和戴大人在隔壁吃酒,正好听到你李向说话的声音,就舔着脸过来了,都尉不会生气了吧。”

    越王都这样说了,李向还能说什么,装作惶恐道:“哎呀,越王殿下,你这样说是要折煞在下了,岂敢岂敢啊!”

    “不必这样,坐下坐下,本王多日不见都尉,怎么感觉都尉好像对本王不似之前一样了,难道是本王做错了什么吗?”越王以退为进,一句话便将李向逼到了死角。戴胄眼睛一亮,心道:“一直以来,还真的小看越王了,看来身在皇家,没有谁是笨人啊。”

    李向也听出越王的话音了,这是在逼他交底了,于是想了一下苦笑道:“殿下就别挖苦在下了,在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罢,既然碰到了,那索性在下和殿下好好说说吧。”然后看看程咬金道:“咬金,你就到雅间外寻一处坐下自己吃酒吧,不过本都尉给你个任务,不要叫任何人打扰我与殿下,你能做到吗?”

    程咬金看似憨厚的一笑道:“俺能!”又和李向深深的对了一眼,也不说话,从桌上拿起酒壶往外边走去。越王看看程咬金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条好汉,虽说看上去勇猛有余,但却有些太憨厚了。”

    倒是戴胄眼光比较毒,一眼就看出程咬金好像就是上次来洛阳时跟着李向的那位,当时好像还和秦琼等人一起去越王府对付过江湖十怪。怎么今日见他却在这里装傻充愣呢!

    见程咬金出去了,李向先和两人喝了几杯酒这才道:“越王殿下看得起在下,是在下的荣幸,不过现在是多事之秋,殿下还是少和在下交往为好。”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戴胄。

    越王还是年轻了些,虽说能听出李向的话音,但始终没有想到为什么会这样。戴胄就不一样了,听李向这样一说,马上就意识到李向现在的处境很不好,要么就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要么就是越王这里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想来想去,戴胄看着李向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

    李向说完后,便端起酒杯喝酒,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盘算起来。越王虽说没有想明白是什么事,但好在他很聪明,想不通便看向戴胄。自从李向在越王那里狠狠的把戴胄夸了一遍后,越王对戴胄倒是真的信任有加,不论到哪里都是带在身边的。

    这次宇文化及造反,戴胄一直都是跟着越王的,所以刚才他才要感谢李向,正是长孙无忌的帮助,越王这些人才得以幸存下来。

    戴胄能感受到越王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心中也正在想着李向的话究竟是和意思,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倒是李向喝完一杯酒后,见两人都不言语,只能摇摇头道:“好了,殿下,不要猜了,还是在下说吧,不过出得在下口,入得殿下耳,出了这里,在下是不承认的啊!”

    戴胄也不想了,直接答道:“今日本就是偶遇,咱们聊聊风月正合适,哈哈,殿下你看呢?”

    越王一时间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两位,便点头道:“戴大人言之有理。”

    李向这才微笑道:“只聊风月好啊,可惜在下刚刚面见了陛下,心中有事,实在是怕搅了两位的雅兴啊!”

    李向话里已经说出了陛下,戴胄马上就想到了关键之处,便道:“原来都尉是从宫中来啊,莫非陛下吩咐都尉一些事情是关于殿下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李向的脸。

    越王一听李向见过杨广了,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虽说杨广对他这个皇孙疼爱有佳,但毕竟皇家没有太多的亲情,况且杨广也不只他这一个皇孙,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脸上马上就有些不自在了。

    一看越王的神色,李向心里就明白这两人是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至关重要了,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道:“这段时间,殿下和朝中官员被宇文化及裹挟后,也吃了不少苦,谁知道前门驱狼、后门入虎啊,陛下现在也有些放不开手脚了,这不便叫在下来擒虎了吗!”

    “那都尉有何打算?”戴胄听话听音,知道李向说到了关键处,直接便发问了。

    “在下只好遵从圣命,带着手下赶来了,可惜一拳打在了豆腐上,那只虎病了。”李向苦笑道。

    戴胄心思急转,一下子听出李向的意思,立马道:“那不正好,都尉也省去了麻烦了?难道都尉又有了新的麻烦?”

    李向不由得多看了戴胄几眼,心道:“贞观前期的这些重臣还真的不是白给的,寥寥几句就能猜到,看来还是自己太小看这个年代的人了。”他只好笑道:“还是戴大人厉害啊,确实在下遇到了更大的麻烦,所以才怕影响道越王殿下啊。”

    越王虽说也能听出个大概,可真的是对两人打的机锋没有多少明白,只好咳嗽一声道:“李向,不要再打哑谜了,直接说出来吧。本王记得曾经说过,只要是你李向有事情,本王绝不袖手旁观,我们两人还是朋友吧!”

    李向心里真的有些感动了,只好有些抱歉的看看越王,摇摇头道:“殿下真是叫在下惭愧啊。”又对着戴胄道:“打虎是要有本事的,在下带了几百义勇军来洛阳,没有打成虎,却被陛下见到了,戴大人说说看,在下可有什么办法吗?”

    戴胄马上就知道李向担心的是何事了,也是,像李向这样自己手下有兵有将,而且还有个聪明的脑袋,杨广要是能放下心来才是怪事呢。现在看来杨广对李向是有些忌惮了,甚至可能对李向已经起了其他的心思了,难怪李向不愿意在这时候见到越王呢,这要是被杨广知道了,还以为他李向在伺机接近帝国的接班人呢。

    越王听来听去两人一直在说打虎,可又觉得两人说的都是朝堂上的事情,想了一下也不怎么明白,索性就不说话了,听着两人,等一会儿单独问戴胄就好了。

    戴胄想通了关节直接笑道:“都尉,打虎不难,难的是打完后都尉要怎么收拾残局啊。”他诡异的一笑道:“都尉想过没有,既然都尉能培养出打虎的人来,那何不趁着此次打虎的时节,将这些打虎人直接献给陛下呢,也算是给陛下一些保护啊,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猛虎出现在陛下左右了。”

    李向微微一皱眉,随即便有些吃惊,戴胄短短一句话便说出了事情最关键的地方,自己的兵权。只要交出兵权,那他李向可以说真的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杨广也不会在睡不着觉了。可真的要交出兵权吗?那自己以后怎么办,混吃等死吗?李向真的不甘心。

087蒲公草

    李向一皱眉,戴胄就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而且李向好像还真的不愿意那么干,那就说明李向心中还真的有些什么打算的。想了一下戴胄又道:“都尉大人,在下有个故事想要和都尉大人讲讲,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听听啊!”

    李向当然知道戴胄说的故事一定是与自己的事情有关的,便笑道:“能听到戴大人的故事,也是在下的幸运啊,大人但讲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戴胄也不拿捏,轻咳一声便道:“都尉一定见过蒲公草吧,柔柔弱弱,毛茸茸一个小球儿。”

    李向点头,蒲公草就是蒲公英,北方多出都能见到。

    “故事就从它说起。”戴胄仿佛化身为教书先生,一边端起酒杯,一边眼睛望向他处,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悼念。

    “话说从前有两位书生,都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大儒,他们志向高远,雄心不俗,在看到国家战乱,生灵涂染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担起了报国救民的重任。”戴胄娓娓道来。

    “他们都是不世出的奇才,一人组建了自己的军队,不到两年时间便横扫大半个国家,建立了自己的王朝。而另一个却恰恰相反,并没有去做这些。只是默默地将他认为的可造之材收拢麾下,一点点,一步步,稳扎稳打,扩大着自己的地盘。”

    越王还是个半大孩子,听戴胄讲故事他很投入,还会插上两句,“找戴先生这样说,那这两位书生好像都很厉害啊。”

    戴胄一听便乐道:“哦,王爷可否说说他们都厉害在哪里了?”

    越王对戴胄平时就很尊重,戴胄很多时候也通过一些潜移默化的手段来教导他,因此越王一听他发问,便答道:“此二人皆为人才,且不说他们胸中有大志,只看他们能够设身处地为民着想,便当得起英雄二字。但两人又大有不同,一人扩地千里,雄心勃勃,是为枭雄,他能在短时间内便开邦兴国,必有出奇的手段和大量的奇才。”

    越王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而另一人也是高手,他没有在一开始占据多少地方,不过他胜在稳扎稳打,本王想不管他占了多少地方,这些地方一定是坚如磐石,牢不可破的。”

    他说着话,眼睛中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喷射欲出,倒是叫李向有些吃惊。

    “以本王看,这二人就像是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都是好样的。”越王说着还有些兴奋。

    戴胄微微点点头道:“王爷说的不错,看来王爷大概知道接下来故事会是怎么样的了。”

    戴胄又看看李向的表情,见他不言不语,甚至都没有什么表情,心中也对李向多了一丝佩服,接着道:“没错,就这样,又经过了三年时间,终于整个国家都被两人征服了,只不过一人占据了大半河山,另一人只是偏居一隅。”

    说着他又看向越王道:“王爷猜猜,后面该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还能有什么,一定是二人不死不休,最终只能有一人完成一统呗。”越王这样一说,李向和戴胄都是微微笑笑,并没有说话。

    越王本以为自己说中了,可看两人的表情好似他说的不对一样,就有些着急的问道:“戴先生,快给本王说说,到底是怎么样了?”

    “王爷只是说对了一半儿,其实结局一定是王爷所说的只剩一人来完成一统,但过程却并不是王爷说的不死不休。因为两人本就是师出同门,他们当初相约救世时,还曾有个约定,不论两人最终谁能成就霸业,胜利的那人也不会赶尽杀绝,因为那样同样是给百姓带去了灾难。”

    越王有些吃惊,李向倒是默默地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戴胄也没有问他,直接道:“待天下只剩两人分割时,二人没有再继续战争,只是约了一个时间,回到了他们曾经约定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苍茫的草原,草原上到处可见蒲公草。”

    李向突然道:“这两人也一定按照当初的约定,最终握手言和,由一人完成统一,另一人作为首辅从旁辅佐,成就伟业吧。”

    越王看看李向,又看看戴胄,心中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明白。戴胄微笑的点点头道:“都尉说的不错,正是如此,不过在下想请问都尉,二人谁为正,谁为辅?”

    他没有问越王,却问的是李向,李向当然知道戴胄的故事讲到这里才是真正的开始了,便笑道:“还是戴大人说吧,在下愚钝,一时间还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了。”

    戴胄没有继续追问,直接道:“两人相约到了草原,根本没有说什么家国大事,只是看着满眼的蒲公草,开始喝酒闲谈。占据大半江山的师兄先问师弟,蒲公草放眼皆是,师弟可曾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到漫山遍野的?”

    “师弟笑道:‘自强之,风助之!’。师兄答:‘然!’。师弟便问:‘如何除之?’,师兄答:‘无它,自生自灭!’。师弟默然许久,最后放下酒杯,撩衣拜倒道:‘师兄大才,小弟不如,将来的天下师弟愿辅之。’师兄没有说话,只是放下酒杯,走到师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便离去了。”

    戴胄语气平淡的道:“几月后,天下一统,师兄为天子,师弟为大相,天下一统,国祚百年!”

    戴胄说完了便端起酒杯,朝着越王和李向示意一下,一饮而尽,再没有说话。

    越王听的有些糊涂,但也没有说话,自己喝了酒,默默地坐在那里想了半天。李向也端起酒杯,但并没有饮下,只是微微皱皱眉,看看戴胄,又下意识的摸摸鼻子,随即没有才慢慢解开,到最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起身对着道州深施一礼道:“多谢戴大人解惑,感激不尽!”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又对着越王施礼道:“殿下,微臣有些要务要去处理,告罪了!”然后大踏步出了包间,叫上程咬金扬长而去!

    越王张张嘴大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样一个故事怎么李向好像醍醐灌顶一般。再看看戴胄,满脸的欣慰之色,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听戴胄在那里低声道:“孺子可教也!当为人雄!”。

    不说戴胄和越王两人,李向带着程咬金快步去往李建成住处,程咬金还一脸埋怨,他在望月阁中还没有尽兴呢。

    进了府中,李向直接将李建成的师爷唤来,叫他找一处安静的所在。师爷本就是暗影的成员,当然听李向吩咐,带着他去了书房,李向吩咐程咬金在外边守着,自己步入书房,将门关上,开始奋笔疾书。

    这一写,就写到了月光初现,门打开,李向缓步走了出来,伸伸懒腰,看看在外边有些打不起精神的程咬金,李向哈哈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没有喝好啊,走,本大人好好请你去喝一顿去。”

    程咬金并没有答应,而是好奇的看看李向,总觉得进去的李向和出来的李向有些不同了,至于是什么不同,他一下子还真的不知道是哪里。李向看看他的傻样儿,直接拽着他往前院走去。

    第二日天亮后,李向带着程咬金,径直往皇城走去。走之前李向将昨夜写好的几封信交给师爷,叫他马上送去给龙门的无忧等人。

    再次进入皇城,李向心中忽然开朗了许多,看看偌大的皇城,威严肃穆,庄重静谧,胸中豪气万丈,不由得想要大声喊出来。

    杨广听说李向再次请见,有些犹豫,想了一下便挥挥手叫人去请,然后低声道:“你说他这时来会干什么呢?”屏风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送礼或是送命!”

    杨广不由得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佩,若有所思。

    李向进来,跪拜后道:“启禀陛下,臣来复旨。”说着从怀中掏出昨夜写的另外一些东西,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杨广玩味的看看李向,并没有叫人去拿,直接问道:“爱卿这是从何说起,朕仿佛记得并没有下什么旨意啊?”

    “启禀陛下,微臣昨日间又去见了李建成,随后微臣一夜都没有入睡,好好琢磨了陛下昨日对微臣说的话,微臣觉得陛下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微臣斗胆写了一些建议,请陛下御览。”又把手中的几张纸高高举起。

    杨广这才点头,叫内监将李向的东西拿上来,慢慢展开看了起来。一时间大殿内悄无声息,只剩下杨广翻开纸张的沙沙声。

    等杨广看完李向写的东西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鼻端却微微张合,像是睡着一般。李向一直跪在那里,但他的背后却是已经湿了一大片。

    许久,杨广再次睁开眼睛,精光一闪而逝道:“爱卿,你真的觉得这样有必要吗?”

    “陛下昨日的话让微臣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许多道理,只要陛下觉得有必要,那一定是有必要的。”李向听杨广这样一问,心中大定,直接回道。

    杨广看看李向惶恐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翘,随即站起身大笑道:“爱卿,你多心了,这义勇军全是你一手操办起来的,朕怎能夺人所爱呢。”

    李向连忙叩首道:“陛下此话叫微臣惶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都是陛下的,何况是义勇军呢。”

    杨广大笑着走到李向身边,伸手将李向扶起来道:“爱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啊,好,既然爱卿割爱,朕就收下了,不过爱卿所言,爱卿要带李建成回龙门去,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微臣一定不会叫他有什么事情的,陛下请宽心。另外微臣已经给唐公李渊书信一封,告诉他李建成现在微臣那里,他也可安心了。”李向再次拜倒。

    “恩!”杨广转过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疾步走到御案后大声道:“李向听封!”

    “微臣在!”李向大声答道。

    “李向素有奇才,又克己奉公,此为大善。擢升李向为从三品武侯将军,代朕牧守东都及河南、河东诸郡,另义勇军改为左右卫军,即日起进驻洛阳,左右卫将军另有任命。”杨广高声宣布。

    “臣谢主隆恩!”李向也大声回礼。

088风初起

    一身冷汗的李向出了皇城,回头看看微微城墙,李向的眼睛眯了一下,随即便扭头带着程咬金疾步离去。城头上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全身紫衣的人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一言不发,转身消失在角落里。

    “你怎么看?”杨广坐在御案后问道。

    紫衣人垂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说话时好像嘴都没有动过。“其才可用,其志不小,舍得放手,懂得隐忍,假以时日,当是枭雄。”

    “朕,是不是做错了?”杨广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自己在那里低声自语。

    紫衣人没有回答,微微躬躬身子,消失了。

    李向带着程咬金像是着急什么事情一样,直接奔向李建成府邸,进门便将师爷叫来,低声吩咐几句,随即便叫他去安排了。师爷听完大惊,不过好在暗影训练的人都记得一点,只要去执行就好,不要问为什么。

    半个时辰后,李向带着程咬金,身后跟着师爷带的李建成的十几个人,还有昏迷不醒的李建成,骑马奔出了洛阳南门,罗成等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一个个剑拔弩张,看到李向安然出城了,罗成上前见礼。

    李向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道:“整军,速回龙门。”

    “是!”罗成答完,一挥手,五百义勇军整齐的护佑在李向周围,罗成给李向牵来马匹,李向飞身上马,头也不回,急往龙门而去。

    龙门城中也是一派紧张的气氛。无忧站在北城门的城墙上,眼睛望向远方,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早收到李向的书信。眉头紧锁,一动不动。冬日的寒风吹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她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长孙无忌在县衙中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先是安排了刘洋去把所有在龙门的中高级将领都请到县衙,后又吩咐几个暗影中层不断的去打探消息,最后又派人去通知魏征,叫他无论如何先来县衙,有要事相商。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长孙无忌才缓缓坐下,自语道:“看来这次是真的该决断的时候了,就是不知都尉到底下没下决心啊!”

    一路疾奔,尽管寒风刺骨,但李向好像根本没有在意一样,神情专注,策马扬鞭,朝着龙门城的方向一闪而过,身后的人马带起了腾腾尘土。

    看到龙门城独有的水泥城墙,李向一拉缰绳,坐下马嘶溜溜一声长鸣,稳稳的立在了小丘之上。

    “终于到了!”李向低低的自语。忽然他看到城头上那一抹随风飘动的白影,一闪即逝,然后城门打开一个小口,一匹血红的战马嘶鸣着便疾驰而出,马上便是白衣胜雪。

    “是她!”李向心中说不出的激动,一提缰绳,迎了上去。两马一错蹬,李向便大笑道:“没想到我的观音婢还是个驭马高手啊,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啊!”他开心的从马上跳下,任由马匹自己跑去了一边。

    无忧双目微湿,利落的从马上下来,奔着李向跑来,直接撞入他的怀中,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将琼首埋在李向的怀中,两只手死死的抓着他背后的衣襟。

    李向本不想制造这种气氛,奈何无忧却让他心潮澎湃。他抬起手轻轻的端起无忧的面颊,温柔的笑笑,用一只手将无忧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儿归拢到脑后,另一只手贴在无忧冰凉的脸蛋儿上爱抚。

    看到无忧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激动和担忧,李向只好道:“叫你担心了,我没事了。”感受到无忧微微颤抖的身子,又道:“傻姑娘,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一点儿呢,走,回府!”

    没等无忧反应,李向一把将无忧横抱起来,朝着自己的马匹走去,罗成等人识趣的早早便躲到了一边。无忧被李向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双颊红红的,嘤咛一声又将头钻到李向的怀里,再也不出来了。

    双人一马,慢悠悠的进入了城中,见到的百姓有些稀奇的看着这位龙门的掌控者,也不知道谁也喊了一嗓子:“那不是都尉使吗?怀里的是无忧公主吧!”于是呼啦啦众人便一起吵闹起来,甚至还有叫好的。

    无忧更加紧张了,还偷偷的用手在李向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两下,李向倒是得意的嘴角翘起,不住的对着百姓们点头。

    罗成等人担心李向的安危,紧紧的跟在后边,一队人马直奔李府而去。

    到了门前,李向勒住马,低头看看埋着头的无忧低声笑道:“观音婢,到家了,难道还要叫夫君抱你进去不成?”

    无忧本来就羞的抬不起头了,听李向这样一说,更加不堪,直接从李向的怀中挣扎起来,狠命的在李向胸口砸了几拳,咬着牙道:“都怪你,这下我以后可没脸见人了。”然后跳下马,急火火的跑进了府中。

    身后罗成等人哈哈大笑一番,纷纷下马,罗成还对着李向挤眉弄眼,分明是在说你懂得,李向也不恼怒,也跟着嘿嘿笑了两下,便牵着马进了府中。

    先叫管家将李建成和他的几个手下安顿好了,这才去给祖父和叔父请安。门口一阵闹腾,李耀祖也听到了,问了下人知道了情况,老爷子只是抿嘴微笑,也没有去管。

    李向请完安,看看屋中下人,挥手打发出去后,对着祖父道:“祖父,孩儿今日有事和祖父商议,不知祖父现在有没有时间。”

    看到李向一本正经的说话,又将下人们都屏退了,李耀祖就知道李向说的事情一定不小,便点点头,也没说话,直接朝着后面的书房走去,李向快步跟上,扶着李耀祖一起走去。

    进了书房,先叫李耀祖做好,李向这才道:“祖父,今日之事,实在是关系重大,所以请祖父听孙儿说完,再做主张,另外也请祖父千万不要惊慌,不论如何,一切都在掌握中。”

    李耀祖眼神清明,微笑道:“说吧,虽然我老了,但还能撑得住的,不管是天大的事情,祖父都会和你在一起的,不必担心。”

    李向心中一暖,真的有些激动。这是他的家人,是他在这一世的亲人,这种亲情任谁都比不了的。

    李向给老爷子倒好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讲了这次洛阳行的事情,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加入自己的分析,只是陈述。老爷子也没有震惊,只是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茶,认真的听着。

    等李向说完了,老爷子一杯茶也喝完了。抬起头看看李向,笑道:“怎么,说完了?”

    李向本以为李耀祖再怎么镇定也会有些吃惊吧,谁知道老爷子根本没有他想的那样,只是非常平淡的问了他一句。

    “啊!”李向只能这样回答。

    老爷子轻轻将茶杯放到桌上,歪着头看看李向,又笑眯眯的说道:“就这么大的事情,难道还能吓到我不成?向儿,你还是太年轻了,遇事要沉稳,特别是大事国事,更要有处变不惊的本领。”

    李向使劲的点点头,又有些犹豫的说道:“祖父,你是真的不吃惊?还是……”,他觉得影响中的李耀祖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今日有些奇怪了。

    李耀祖乐了,胡子颤颤的道:“怎么,你还想看你祖父在你面前大惊失色,出丑的样子?”,随即指指茶杯道:“倒茶!”

    李向挠挠头,只能讪笑道:“嘿嘿,孙儿只是好奇,不知祖父怎么就不担心呢。”一边倒茶一边说话。

    “担心?”李耀祖无奈的笑道:“担心有用吗?我还不知道你!既然你来跟我说了,那一定是你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而且即使你拿不定主意,也一定是有些想法了,找我不就是想问问我你的想法对不对吗?”

    “呃!”李向不由得看看李耀祖眼中的笑意,有种被人扒光衣服的感觉,只能笑笑道:“还是祖父厉害啊,孙儿这才刚刚说完,祖父就知道孙儿是怎么想的了。好吧,孙儿说实话,其实准备是做了,但决心还没有下,毕竟这件事情关乎到咱们李家一族的前途啊,孙儿再有主意,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听李向这样说,李耀祖才正色道:“这才对嘛,像是你说的话。”然后挥手道:“来,扶我起来。”李向乖乖的走到李耀祖旁边,扶起他,跟着进到了书房的内屋。

    这间书房李向只进来过两次,一次是初到龙门落脚时,李向进来看过,最后祖父决定把这里当做书房时,一次是李德在洛阳城中出事后,李向把他请了回来,那次是老爷子将两人带进来的,不过两次他都没有进到里间看过。

    一进书房,李向便愣住了,偌大的书房,只有两张并在一起的供桌,上边按照族谱摆放着许多李家先祖的牌位。另外就是供作对面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把长剑,一个腰牌。另外就是两边地上整齐的摆着三个蒲团。

    李耀祖一进来,便脱离了李向扶着的手,整整衣衫,便朝着供桌走去,恭敬的跪在蒲团上,给先祖磕了三个头,李向也跟着跪下,依样而行。李耀祖站起身又走到书桌前,转过身,目光严肃的看着李向道:“李向,来跪下。”

    李向又跪在书桌前,望着李耀祖,不知何意。

    李耀祖这才指指书桌上的长剑和腰牌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孙儿不知。”

    “这是李家祖先传下来的信物,此剑名为归义,是李家先祖遗物,传至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三十五世了。”

    李向当时就愣住了,按照他的计算,就算一代人传一代人,那也最少要二十多年吧,三十五世,那不就是将近七百多年了?现在是隋末,往前推七百多年,那不就是汉朝时吗?好家伙,这可是真正的宝物了。

    他看着这把归义剑一时有些愣神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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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时代的思想,绽放无与伦比的辉煌,世家大族顶礼膜拜! 顽强不屈的意志,成就朝堂上屹立不倒的神话! 坚韧倔强的性格,一次次升华血与火洗礼中的品格! 大气洒脱的作风,让异族与另类甘愿匍匐在脚下! 几百年后的史书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李向,生于乱世,少慧,思敏,善断,黄口立德,弱冠立功,而立立言,以一己之能强军,以一家之势强国。盛世第一,当之无愧。 李向:挥一挥衣袖,告诉他们我就是李向! 欢迎大家加入唐人读者群476995513入群请标明隋唐大主宰读者隋唐大主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唐大主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唐大主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