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打猎(四更)
洛阳城太守府,宇文成都自从李向去了龙门后,就没怎么露面,每天都在自己的院子中练练武艺,看看兵书,倒是也过的悠闲。
只是洛阳作为东都,各种琐事自然也多,李向走时把这些都交给了他,让他觉得头疼不已。他硬着头皮处理了几天后,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便去拜见洛阳留守越王杨侗(注1)。
杨侗是杨广元德太子杨昭的次子,杨广每次出巡,都会叫杨侗留守东都。虽然杨侗才十一岁,但小小年纪便有上位者的威仪和霸气。
大业九年杨玄感叛乱时,杨广正在征高丽,无暇顾及,杨侗便与当时的民部尚书樊子盖(注2)通力合作,阻叛军于洛阳城下,才使得杨玄感叛乱没有一个稳定的根据地,之后被消灭掉。
杨广回来后大加赞赏,天下之人也开始知道杨侗的大名。后来杨广一直让杨侗留守东都,这也是他最放心的一点。
宇文成都拜见杨侗,请越王派一名能吏来处理洛阳的政事。杨侗也没拒绝,派了礼部尚书杨义臣(注3)负责洛阳政事,宇文成都谢恩而去。
刚刚回府,宇文成都还没有坐下,便收到了李向急报,说需要他派兵士去龙门,帮着捉拿假扮李向的商人。宇文成都虽然心里不愿意,也没办法,杨广的命令就是要他协助李向的。
他把自己的部下集中起来,说了任务后,便让副将带领着去往龙门。他自己回到屋中,给父亲宇文化及写了一封信,将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详细的述说一遍,最后问父亲有什么要交待的。
信写好,交给下人送出去,他才安心的坐下休息一会儿。自从离开杨广身边后,宇文成都便多了一个习惯,每日都要把当日发生的事情重新回想一遍,看看有什么是可以反省的,有什么还可以做的更好。
派去龙门的兵士第三天就回来了,说魏征在龙门已经找到了线索,那些假扮之人已经跑掉了。宇文成都也没在意,毕竟李向自己已经处理了,也省的他费心。没过几日,又有皇后要来洛阳的消息。
这次宇文成都不能不重视,他又去见了越王,还安排了好多人准备迎接的事宜,没想到刚刚安排好,皇后又派人来通知他,不到洛阳了,直接就去了龙门。这让他相当恼火。
辛苦准备了几天,就连百姓们都知道皇后要来了,最后却是去了龙门,宇文成都都有些抓狂了。实在无处发泄,便带着手下的兵士到洛阳周围的山林里去打猎,排遣心中郁闷。
出了洛阳北门,走上十几里路,便是一片大山,这里是邙山支脉,横亘在洛阳以北。宇文成都打算就在这里的林子里随便打些野味,也算出来活动活动。
他带着手下三十几号人,骑马就进了山中。也许是长时间没有人进来狩猎过了,居然刚刚进林不久,宇文成都便看到无数的狐狸和兔子。
他一招手,身后的亲兵便拿过他的金珠七宝弓,接过宝弓,抽出羽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弓放箭,随着“嗖”的一声,便见远处的一只狐狸应声而倒。后面的兵士吼吼给他叫好。
宇文成都也没停,又是连着几箭,箭箭不落空,收获颇丰。看着手下人都眼热的很,他一挥手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去打啊,谁打的最多,我这个玉佩便赏给谁了!”说着从腰间拔下一块黄玉圆佩在众人面前一晃。
兵士们嗷的一声就催马疾奔到林间,开始四处追赶着动物。他的几名亲兵是干着急,没办法。宇文成都看看四人笑道:“想去就去,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伸手用马鞭在一个亲兵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那匹马吃疼,一下子窜出好远,宇文成都喊道:“别给我丢人,多打些回来。”其余三人一看,也是呵呵一笑,连忙追着那人一起进了林子里。
宇文成都翻身下马,牵着到了一颗大树下,拴好马,解下水囊,喝了几口,便靠着树干坐下休息。
兵士们已经进了林子里看不到了,他无聊的看看周围有什么可以把玩的物事。
这片林子就在邙山的边上,山下一条小路与洛阳北门的官道想通,一般也没什么人走。宇文成都站起身,上马提缰要进林子里再打几只活物,正在这时,就发现路边的小树林里有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伏在那里,不停的伸头往路上看。
宇文成都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最喜欢这种刺激的事情。本来就无聊,正好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又下了马,悄悄的绕到树林一侧,躲在一颗树后面观察。
一会儿,路上传来了马蹄声,宇文成都张眼一望,大概有四五匹马载着两个人和几袋货物慢腾腾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仔细一看,马上是一男一女两人,男子是胡人打扮,女子却是汉人装束。再看马匹都是健壮的北方良马。宇文成都皱皱眉发现小树林里的几人开始交头接耳,然后就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看来是蓄势待发了。
原来是几个毛贼。他心里笑笑,知道今天有事做了,也是准备好了等着一会儿好好练练筋骨。
马上的女子和那个胡人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在快到树林时,直接下了马,拴好后,那个女子突然大声说道:“草丛里的朋友,不要藏头露尾了,有什么事情,出来说吧。”
宇文成都一愣,原来这两人也是高手,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树林里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一个汉子便站起身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俺们也不躲着了。”
身后又站起五六个人,手中都拿着兵器,一个个龇牙咧嘴看着姑娘乐着。那个汉子踩在旁边一块大石上说道:“俺们也跟了你有几天了,终于在这里碰上了,还是快些将货物马匹都留下,看着你们听话的份儿上,饶你们一命,自己走吧。”
那个胡人男子不知又和女子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子微微笑着摇摇头,这才说道:“从孟津开始你们就跟着我们,要不是我们不想惹麻烦,你们早就变成鬼了,还敢来这里撒野,快走吧,我们不想杀人。”
“哎呦,好怕啊!”汉子后面的一个人嘲笑着说道:“真不知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儿还是个野性子啊,大爷我喜欢。”又对石上汉子说道:“老大,干脆连人也一起留下吧,咱们兄弟好久没开荤了,也好叫大家爽爽啊!”
后面的几人也起哄要留人。老大大嘴一咧笑道:“听见没,刚才叫你走,你不走,现在你连人都得留下了。”说着一挥手,几人跟着他从草丛那边来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有十七八岁,全身裹在黑色的布袍里,隐约可以看出她健硕的四肢,个子有成年男子一样高,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看不清容貌。身后的胡人男子有四十几岁,戴着鹰羽胡帽,上身只是一件敞胸的中衣,黒煞煞的胸毛铺满胸脯,手中提着一把大砍刀,样子凶狠。
老大看到这两人,心中也是一阵嘀咕,又说道:“算了,跟你们也有缘,把东西留下,你们快走吧。”
后面的喽啰还要上前说话,被老大一巴掌抽在脑袋上,缩着头回去不敢说了。
那个胡人又用胡语和姑娘说了几句,女子说道:“达尔干已经生气了,你们要是再不走的话,我也不敢保证你们是否能活命。”
老大看看胡人,心中也开始紧张了,不过输人不输阵,依然挺着脖子说道:“这可是你们不给面子,怪不得我们了,弟兄们,把他们给我抢了。”手往前一挥,后面的几个人就朝着女子跑了过来。老大倒是没动地方,他要先看看情况再说。
女子摇着头无奈的看了一眼达尔干,只见胡人往前踏出两步便到了来人面前,抬刀便砍了下去。那几个喽啰没想到人家这么快,眼看其中一人便要被砍做两半了,其余人都呆住了,老大在后面张大嘴吓的都动不了。
“铮”的一声,那个小喽啰闭着眼睛,尿了一裤子,心想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过了半天,没感觉到疼,睁眼看看,那个胡人已不在身边,其他的喽啰也是东张西望的。又伸手摸摸脖子,没出血,也不疼,知道自己没死,立马趴着就往后面跑去。
女子微微皱着眉看着旁边的一颗大树,达尔干已经朝着那里走了过去。刚才他砍下去的同时,一只羽箭从树后急急飞来,直接射到了他手里的刀上。而且力度正好将刀磕开,所以那个喽啰才保了一命。
来到树前,达尔干大声的用胡语说了半天。女子也在那里大声说道:“树后的好汉该现身了吧,这样躲躲藏藏的未免有失风度。”
宇文成都慢悠悠的从树后绕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两人。那些喽啰一见有人帮他们,立马就朝着宇文成都身后靠过来。
越王杨侗(注1):杨广之孙,封越王,驻守东都洛阳,王世充占东都,立其为帝,史称皇泰主。后被王世充毒死,年方16岁。
樊子盖(注2):字华宗,金紫光禄大夫、民部尚书、东都留守,后进爵济公,治军严格,去世时万人送葬,武威民吏痛悼,立碑颂德。
杨义臣(注3):隋朝大将,陕州刺史,礼部尚书。隋末镇压起义叛军主将之一,颇有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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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误会更)
本来宇文成都只是想看看热闹,他已经看出那些劫道的,肯定打不过这两个人,所以一直在后边看着。
没想到劫道的还不自知,一次次挑衅,更加没想到那个胡人一上去就下杀手。毕竟劫道的是汉人,宇文成都不愿看到胡人当着自己的面儿屠杀自己人,便射了一箭,阻止了达尔干。
这时自己行踪已经暴露了,不现身也不好,这才从树后面绕了出来。
达尔干举刀就要朝宇文成都砍去,宇文成都楞了一下,心中恼火,这么不知好歹,那就教训你一下。女子突然大叫了两声,达尔干刀举在空中不动了。
女子笑着说道:“看阁下也不像是山贼劫匪,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还要帮忙?”
宇文成都笑道:“劫道是他们不对,但一上来就下杀手,也不该是姑娘你的做法。”
“哦,那我该怎么做呢?把东西交给他们,然后他们求他们放我走?”女子越来越笑的灿烂起来。
“教训一下可以,杀人就有些过了。”宇文成都不紧不慢的说道。
达尔干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做,大声对女子叫嚷着,女子也是大声回应。那些山贼到了宇文成都身后,老大看看形势,心里盘算了一下,便对着后面的山贼小声的说了几句。
突然间,这些山贼都朝着宇文成都跪了下去,大哥大声的说道:“师父啊,你可来了,快救救我们吧,这两个恶人要杀我们啊。”
宇文成都愣住了,女子和胡人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成都说道:“谁是你们师父,赶快给两人赔礼,我还能饶过你们。”
大哥又说道:“师父啊,是我们没用,师父吩咐的事情没有办好,还得你亲自出手,是我们不好。”说着又磕下头去了。
这一下女子听明白了,立即大叫道:“原来你才是他们的头儿,差一点儿就被你的外表迷惑住,哼,今日就叫你知道骗了我的下场。”说着从腰间直接抽出一把软剑,对着宇文成都道:“既然来了,就亮兵器吧。”
达尔干见女子抽出了剑,迅速将砍刀朝着宇文成都头上砍去。宇文成都正在琢磨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一听女子说话,便知道是误会了,还没来得急解释,砍刀就来了。
他出来打猎,并没有带凤翅鎏金镗,只有一把宝剑,还放在了马背上。这时手中只有一张金珠七宝弓,只好快速闪身躲到了树后,才避过砍刀。
见那些山贼已然站了起来,心中气愤,大声说道:“刚刚我还救你们命,为何现在却要诬陷于我。”
那边达尔干紧追不舍,一刀刀砍向他,他也只好边躲边说话。女子见宇文成都迟迟不亮兵刃,也没有趁人之危一起上来,只是在远处看着。
老大笑着对手下点点头,没有理会宇文成都,直接就绕过两人,朝着女子包围过去。宇文成都一见便猜到他们的用意,就是让他抵挡住达尔干,那些山贼好收拾女子,劫取货物。
不过宇文成都知道,这些山贼还会吃亏的,能使用软剑的人,一般情况下武功都不会低,软剑练好了,最少十年才刚刚入门,不像刀剑枪一样容易入手。
果不其然,老大几人都没有走上一个回合,全部被女子放倒在地,连一点儿悬念都没有。山贼们哼哼唧唧的叫着,有的屁股中剑,有的胳膊中剑,反正都不是要害,但又都伤的很重,鲜血直流。
这个时候老大还不忘叫道:“师父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啊!”
宇文成都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了,还在躲闪着达尔干的进攻。达尔干更加郁闷,好好的架不打,怎么老是躲闪,一点儿都不痛快,急的直吼,可惜宇文成都不懂胡语。
听到老大在喊报仇,女子冷笑着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师父怎么给你报仇。”提着软剑到了宇文成都面前,说道:“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谁叫你教出这么龌龊的徒弟,接招吧!”
女子说完直接就是一招白虹贯日,直取宇文成都的前胸。达尔干正好砍刀从上到下,砍向他的头颅。眼看宇文成都要躲不开了,也不知他怎么转了一下,生生转出了圈子外面,两人连衣衫都没碰上。
见两人犹豫一下,宇文成都赶紧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在胡说。”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女子更加觉得这个人可恶,本来说不和他打了,赶路要紧,现在也不管这些了,非要将宇文成都制服不可。
女子和达尔干说了几句,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又开始进攻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这次是真的郁闷了,怎么就是不听他说呢,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得反抗了。看看这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兵器的,便往几个喽啰那边看去,见他们当中有一人用了跟木棍,便叫道:“把那根木棍给我扔过来。”
本来这些人就是希望宇文成都能制服这两人,他们也好想办法把货物拿走,没想到两人太厉害,现在只能靠宇文成都了,那个喽啰也不说话,直接就将木棍扔了过来。宇文成都伸手刚要接,软剑拐了弯儿,一下击打在木棍上,直接又打了回去。
扔木棍的喽啰没有注意,一棍子被打的趴下,直喊疼。
女子笑骂道:“还说不认识,叫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宇文成都皱着眉说道:“姑娘是一逼再逼,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哟,你还有理了,好,你就别留情了,快快打来。”女子也不示弱,直接叫嚣。
打了这么长时间,宇文成都也知道,达尔干一定是女子的随从或者侍卫,那女子一定是胡人了。看功夫,达尔干更加浑厚,女子更加灵动。于是他决定先想办法把女子擒住,这样达尔干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又打了几个回合,宇文成都纵身一跳,直接抓住了大树的一根树枝,用力一翻,上了树上,然后迅速的找了一根粗细长短差不多的树枝,撇了下来,拿在手中。
女子见宇文成都上树了,便在下边嘲讽起来,什么难听说什么。宇文成都也不在意,只是认真的将树枝上的枝叶去掉。正在这时树干突然晃了一下,达尔干正在用全身的力气去撞树。
宇文成都皱皱眉心里想:“为什么两人好像和他有多大的仇怨一样,非要将他抓住呢。”看着达尔干不顾一切的又冲了过来,宇文成都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地上,大声说道:“想比试咱们就好好比试,比试完了,再好好和你们说说。”
女子叫道:“少废话,快来比过。”
达尔干见宇文成都下来了,又提着砍刀过来围攻。
宇文成都也是烦了,直接用树枝搭在了砍刀上,用力在树枝上一用劲儿,树枝就像宇文成都的手一样,突然变的很软,砍刀砍上去,没有吃力的地方,直接被树枝带着偏离了位置。
那边软剑又扫向宇文成都的后腰,他慌忙一低身子,软剑贴着鼻子就过去了。
“忽”宇文成都出了一口气,然后用树枝在女子的手腕处一点,女子吃疼,剑都有些拿不住了。赶紧双手将剑拿稳,注视着宇文成都。
刚才看宇文成都一直在躲闪,她以为也就那点儿本事,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使出招数,只是逗着他们玩乐。女子心里突然更加憎恨宇文成都,这是瞧不起她,这一刻都想要杀掉他。
见女子停了下来,宇文成都终于可以好好说句话了,身后的砍刀再次袭来,宇文成都这次看都没看,直接回手用树枝点在了达尔干的手腕上,只听“当啷”一声,砍刀已经落在了地下。
宇文成都这才说道:“我不知道两位是为什么来到洛阳的,但我奉劝两位,不要在这里再纠缠下去了,他们你也教训了,我也和你们打过了,赶快收拾你们的东西,速速离开吧。”
女子还要说话,宇文成都已经转身要走了。女子一直觉得宇文成都看不起她,这时一见要走,立马冲过来想要拦住他。宇文成都以为她还要纠缠,直接转过身,用树枝扫向女子的颈部。
没想到女子一低头,树枝挂上了面纱,宇文成都一用力,面纱直接就飞了出去,再看女子也是愣在当地。
那边达尔干叽里呱啦又是一阵叫唤,而且看的比先前还要着急。
宇文成都抬眼一看女子,有些惊讶。女子是典型的胡人,面颊尖尖的,眉毛很浓,眼睛大大的陷在深深的眼窝中,眸子有种淡淡的褐色。鼻梁高耸,在左边鼻翼上还打着一颗鼻钉,嘴巴不大。整体看上去就像画中的女子一样。
看到宇文成都一直看着她,女子大叫道:“还不闭眼?”
宇文成都楞了一下笑道:“我为何要闭眼?你又不是丑八怪,难道还不能看了吗?”
达尔干走过来在女子身后说了半天,女子低着头,不一会儿又摇摇头。宇文成都实在没兴趣再待下去,直接转身要走。
只听那女子喊道:“别走,我有事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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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突厥贵族(二更)
宇文成都听女子还有话说,便转过身看着她。女子收起软剑,又和达尔干说了几句话,达尔干便把那个山贼大哥抓了过来。
女子对宇文成都说道:“你应该不是和这个人一路的,为什么一定要帮他们抢我们东西?”
宇文成都摇摇头道:“我再说一遍,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只是凑巧路过这里,看到他要杀人,才出手相救的。”说着一指那个大哥,接着说:“后来他们说的那些都是假话,我根本没想和你们动手。”
然后转头问那个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觉得我赢了他们后就不会收拾你吗?”
那个大哥看看宇文成都又要磕头,宇文成都一摆手说道:“你要是不说实话,那就让他们杀了你吧,反正我也不认识你们。”女子一看宇文成都这样说话,知道确实是误会了,便和达尔干说了几句,后者直接就把大哥拉到远处了。
女子对宇文成都笑笑说道:“我叫阿史那朵吉,汉名叫含云(注1),我们是去洛阳城找我的舅舅的。大侠高姓大名?”
宇文成都见误会解开了,也笑着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侠,你叫我宇文成都就好。”
“你是宇文成都?”含云张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啊,怎么了?”宇文成都也有些发愣,怎么一听自己名字就这样了。
含云大声的对达尔干叫了几句,达尔干跑着就过来了,打量了宇文成都半天,倒头便拜,嘴里还说着一些话,搞得宇文成都更加费解。
含云说道:“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横勇无敌的天宝大将,实在是太激动了。”又指着达尔干说道:“他叫达尔干,最佩服勇士了,他觉得刚才能和你交手,是他的荣幸,他很崇拜你!”
宇文成都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在突厥还这么有名,再看达尔干眼中的敬佩不像作伪,心里也是有些骄傲,不过还是谦虚的说道:“哪有那样夸张,我也只是普通人罢了,你快叫他起来吧。”
宇文成都越是这样说,两人越是佩服他,这么大的本事还这般谦虚,怪不得人家出名呢。
客气半天,宇文成都也不好就这样走了,便问含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被这些贼人惦记。
含云就把她从突厥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史那朵吉是突厥的贵族,她的父亲阿史那桑格是始毕可汗的表兄,现在是桑格部落族长,突厥的叶护(注2)之一。她的母亲却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女子。这次到洛阳是看她舅舅的。
达尔干是她的亲卫之一,人比较憨厚,又对含云忠心,所以才带他来的。到了孟津的时候,路上就被这几个人盯上了。本来达尔干是准备干掉他们的,含云说这是在大隋朝,还是算了吧,跟上几天也就不跟了。
没想到这几人还真的每天都跟着,今天终于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准备动手了,恰巧宇文成都遇到,便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宇文成都听完笑笑说道:“那两位还是快点儿赶路吧,再迟了天就要黑了,进不了城门的。”然后拍怕达尔干的肩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说道:“身体很壮,功夫也还行,以后要多练练变化,不要拘泥于一种方式,会比现在要厉害的多。”
又对含云说道:“我得回去了,待会儿兵士们找不到我,就该着急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达尔干急忙和含云说了几句,两人似乎又没有达成意见。
刚刚回到马匹处,副将他们就回来了,收获还真的不少,最绝的是,居然还猎到了一头黑熊。宇文成都大喜,点清楚数量后,把那枚黄玉圆佩赏给了最多者,看看天色不早,决定今晚不回去,就在这里野营了。
当兵的随时都要准备在野外扎营,对于这些皇帝亲卫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没一会儿功夫,大家就把营帐搭好了,又开始架起篝火,准备一会儿好好饱餐一顿。
好久没有这么舒心了,宇文成都躺在草皮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里也慢慢的平静下来。这段日子事情多,再加上心情也不好,总是有些急躁,今日打斗了一会儿,现在觉得又变回了从前的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副将说可以开吃了,宇文成都也跟着大伙儿一起围在火堆旁,处理起打来的野味,准备烤着吃。
当烤野兔的香气四散的时候,众人都嘻嘻哈哈的说着笑话,撕扯着烤好的肉,气氛相当活跃。美中不足,就是没有酒水,宇文成都的队伍中是不允许带酒水的。
众人正吃得兴起时,一个兵士过来在副将耳边说了几句,副将一皱眉站起身就往后面走去。宇文成都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吃完再去吧。”
副将一愣,回头说道:“刚才巡逻的兵士发现了两个可疑的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过来和我说了一声,我过去看看。”
宇文成都没在意,点点头说道:“那你小心点儿,没事赶紧回来,待会儿把那只熊再弄了它。”
副将嘿嘿笑着答应,便往后边走去。
宇文成都又吃了两口,忽然想到含云两人是不是没走,不会就是发现的可疑之人吧,要是他们的话,真的又误会了,还得自己去收拾,便站起身也往后面去了。
到了帐篷后面一看,还真的是那两人,副将正和他们理论。宇文成都一走过来,含云高兴的摇着手叫道:“天宝大将军,是我啊,含云。”
副将一看这两人真的认识将军,也就不再拦着了。含云两下子就跑了过来说道:“你们的兵士也太死板了,我说是来找你的,他们都不让我们过去。”
宇文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对着副将摆摆手,副将就回去了,达尔干也是高兴的看着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觉得这两个突厥人真的好憨厚,就没有一点儿担心的。现在始毕的大军还在雁门关外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开战了,他们也不怕作为贵族被抓起来。
宇文成都问道:“你们怎么没有进城去,现在天色晚了,恐怕到了也进不去了。”
含云一点儿也没担心这个问题,她笑着说道:“我们没打算进城啊,刚才将军走了,我们就把那几个放了,然后就跟着将军到了这里。”说着又看看周围吃着东西的兵士,说道:“真香啊,我们还没吃东西呢。”
宇文成都笑了,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样子,一点儿都不讨厌,再看达尔干也是个豪爽的汉子,心中想到了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大臣们,两厢一比较,还真的是这两人更加可爱。
于是宇文成都一挥手说道:“反正你们也进不去城了,不如就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吧,请!”
含云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啊好啊,我早就饿了,正好一起吃。”转身又对达尔干说了几句,达尔干也是哈哈大笑着,对宇文成都施礼。
宇文成都带着两人到了火堆旁坐下,看到兵士们都看着两人,宇文成都说道:“这是突厥来的两个好朋友,正好没有吃饭,就一起吃吧。”
兵士们大多都是豪爽之人,也不在乎这些,又嘻嘻哈哈的开始说笑了。含云坐下后,便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小银弯刀,拿起一只烤好的狐狸腿,一片一片的削着送到嘴里。
边吃边说道:“味道不错啊,都赶上我们那里的胡羊了。”
达尔干吃的更加豪爽,直接用那把砍刀削肉往嘴里送,看的兵士们大睁眼。
宇文成都也没有什么话好,慢慢的吃着,旁边的副将就问道:“你们是从突厥过来的?”
含云点点头,笑着说:“是啊,这一路都走了好几个月呢,走的时候我们那里还在下雪,没想到来了这里都要夏天了。”
这时达尔干和含云说了几句后,含云点点头,达尔干便起身走了。含云继续说道:“隋朝的规矩太多了,到了大点儿的地方都不让我们骑马狂奔,要不我们早就到了。”
兵士们哈哈笑着,副将说道:“我们这里人多,你骑马狂奔会伤到人的。”
“也是,我们草原上方圆好几里有户牧民就不错了,除非是整个部落聚居的地方,要不然随时都能骑马狂奔的。”
正说着话,达尔干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含云对宇文成都说道:“你们这里人也是不痛快,吃着烤肉,连酒都没有,正好我这里有好酒,谁想喝的自己来拿吧。”
说着走到马旁边,从袋子里取出两袋子酒,扔给宇文成都一袋,自己拿了一袋,扭开口,对着嘴就大大的喝了两口,用袖子一抹嘴说道:“这才舒服啊,你们那样干吃有什么意思。”
宇文成都看着她的样子,忽然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样的人生才是痛快啊,也扭开口子,喝了一口,抿下嘴叫道:“果然是好酒。”又看看兵士们说道:“看我干嘛,想喝的自己去拿!”
兵士们嗷的一声就围到了马匹前,一人一袋子,兴奋的喝了起来。
含云(注1):冰玖萱大大提供角色,感谢!
叶护(注2):叶护是突厥的高官,地位仅次于可汗。世袭,由可汗的子弟或宗族中的强者担任。一般由突厥阿史那族人担任,具有很高的政治权力,兼领军事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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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夜舞心声(三更)
酒永远都是烘托气氛最好的东西,当再次坐下后,宇文成都也开始加入到人们的谈话中。
“含云姑娘,按说有些事情我是不该问的,但我确实很好奇,你一个突厥贵族的女子,走这么远的路,为什么只有带一个亲随,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宇文成都撕下一片肉扔到嘴里,嚼了两下说道。
“达尔干很厉害啊!”含云说道:“我们不要说这些了,还是说说将军的故事吧。”看似含云不想说她的事情,宇文成都也没有追问。
“我的故事?”宇文成都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很少有故事,整日都是陪着陛下,能有什么故事!”
听到他这么说,含云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还是勉强的笑道:“呵呵,将军的故事家喻户晓,我们都知道的。”
看含云也似乎没有话说了,宇文成都更加不知说什么了,好在副将在旁边道:“姑娘从草原来,一定能歌善舞了,不如跳支舞如何?”
大头兵们跟着起哄,含云也不害羞,大方的站起身说道:“跳舞可以,不过一个人跳没意思的,要跳也要和大将军一起来。”
宇文成都赶紧摆手,让他比武还行,跳舞实在没玩过。含云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旁边就拉着宇文成都站起来,拽着往篝火前走去。宇文成都连连求饶,无济于事,赶紧找副将帮忙,谁成想副将也跟着起哄,就让他跳。
含云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的,我怎么跳,将军就怎么跳,难不成跳个舞还能难道天宝大将?”用手拽着宇文成都走到篝火旁边,用胡语和达尔干说了几句,达尔干找来一截儿树桩,用砍刀的刀背开始在树桩上敲打起来。
开始时就是简单的“咚咚”声,几次过后,达尔干的速度越来越快,敲打的方式也越来越多,一会儿在树桩中心,一会儿又是边缘,有时候还要敲一下树桩中部,声音也渐渐的汇成了错落有致的鼓点儿。
含云放开宇文成都的手笑笑,两只手抓着黑衣下摆往起一提,两只脚前后一错,跟着鼓点儿便舞动起来。轻盈律动的舞姿一下子便让大兵们嗷嗷叫好。含云头后的小碎辫子也跟着欢快的上下飞舞,宇文成都看呆了。
没有去过草原的人,永远不知道草原舞蹈的美丽奔放,再加上美丽的姑娘,确实也让宇文成都有些忘乎所以。含云跳着舞,看宇文成都发呆,便挪动到了他身边说道:“大将军,跳起来,很简单啊!”看他还不动,过去就牵起了他的手,使劲儿一拽。
宇文成都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姑娘怀里,吓得立马止步。含云笑道:“原来大将军怕女子啊,哈哈,真的好笑。”
“谁怕女子了!”宇文成都被激的说了一句,说完自己都笑了。周围的兵士们都已经随着达尔干的鼓点儿声,自动的鼓掌,有几个愣头青还叫唤让宇文成都赶紧跳。
宇文成都想想也是,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干嘛要把自己弄的还是那样无趣,索性放开了,也算放纵一回。看看含云,也跟着节奏慢慢的迈起了步子。
见他开始跳了,含云便上来,拉着他的手说道:“跟着我来,慢些,不要急!”然后带着他或左或右的不停的扭动身体,变换脚步。
还真别说,在武艺上不俗的宇文成都,居然跳舞学的也很快,大概有些东西是相通的吧,不一会儿便能自己有模有样的跳一小段儿了。
含云忽然大声的唱起来。
“风从草原走过,吹散很多少传说,留下的只有你的故事,被酒和奶茶酿成了歌。马背上的家园,因为你而辽阔,到处传扬你的恩德,在牧人心头铭刻,深深铭刻……
每一个降生的婴儿,都带着你的血性,每一张牧人的脸庞,都有你的轮廓,每一座毡房的梦里,都有你打马走过。
望不尽连绵的山川,蒙古包就像飞落的大雁,勒勒车赶着太阳游荡在天边,敖包美丽的神话守护着草原,啊!我蓝色辽阔的草原。
轻轻牵走记忆的长线,漂泊的白云唤起我眷恋,梦里常出现故乡的容颜,阿妈亲切的背影仿佛在眼前,啊!我蓝色辽阔的草原。”
歌声就像从天边飘来的回音,悠荡在这片树林里,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手舞足蹈的加入到跳舞的行列中。香喷喷的烤肉,刺嗓子的烈酒,美妙的歌声和一群手舞足蹈的人们,这就是这晚宇文成都的记忆……
也许是酒喝的太多,头疼欲裂,宇文成都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看看自己的帐篷,想想发生的事情,总算清醒了一些,他站起身揉着眼,出了帐篷去检查。不论什么时候,宇文成都都会留下值守巡逻的兵士,这是他多年带兵的经验。
绕了大半圈儿,发现巡逻的兵士没有偷懒,他也就放下了心,慢悠悠的往回走。前面是个小山坡儿,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晃了一下,之后又消失不见了。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仔细的看了一下,便悄悄的摸了过去。
月末的月亮总是那样的藏头露脸,只剩下一个小月牙儿,透过树梢,洒在草地上。快到坡上时,宇文成都这才看清楚,是含云坐在那里,她穿的黑衣,不注意还真的发现不了。
宇文成都放下心,便走到她身后说道:“姑娘不累吗?怎么也不休息?”
含云也许是被他吓了一跳,明显身子一颤,转头看是宇文成都,慌忙用袖子在脸上擦了两下,笑道:“将军不也没有休息吗?”
宇文成都眼尖,他看到了含云脸上的泪痕,想问又不能直接问,不知说什么,只好说道:“啊,我看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大晚上的也不安全,就过来看看。”然后直接坐到含云身边又说道:“看姑娘像是有心事,不如说出来,看在下是不是能帮上忙。”
含云吃惊的看了一下宇文成都,心中却有些不知所措。自从面纱被他挑掉,露出面容之后,含云心中便开始纠结起来。
在突厥的很多部落中都有着这样的风俗,未婚女子要带着面纱,直到成亲后,丈夫揭开面纱,以后才能以真容示人,何况她这次出来是逼不得已。
看含云发呆了,宇文成都抬起头看看月亮说道:“你看那弯月亮,其实它也是有心事的,每当有心事的时候,就让自己躲起来,慢慢的心事多了,我们也就看不到它了。”
含云抬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可我们也只有一天的时间见不到它,之后它还不是好好的爬在天上?”
“其实我们见不到它的那一晚,它是去找人把心事都说了出来,这样下一月我们就又能看到满月了。所以不要将心事老是憋在心里,有时候说出来,你也会有满月那样的光辉的。”
含云笑笑道:“没想到天宝将军还很会哄人啊,说的我真的有些相信了。”
宇文成都也不说话,直直的看着她。含云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草原女子的性子永远都是直爽热情的。
她也开始盯着宇文成都看,突然说道:“含云问将军一个问题,将军必须认真的告诉我!”
宇文成都歪下头,微微笑笑,又点点头,始终没有说话。
含云吸了口气说道:“将军喜欢含云吗?”说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宇文成都。
“什么?”宇文成都被问了个大张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喜欢我吗?”含云跟着说道。
“啊!我……”宇文成都第一次这样无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成亲的事情。男儿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这就是他的目标,也是他的愿望。
今日见到含云后,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直爽率真,是个对他脾气的人,所以也就当成朋友一样相处,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他确实没法回答。
“怎么?很难回答吗?或者说我们今天才见面,你无法回答呢。”含云依旧问着。
“含云姑娘,不是我不回答你,其实在下真的从未考虑过这种事情。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以事业为重,怎能有儿女情长之事呢。”宇文成都想了一下肯定的说道。
含云看着月亮,低低的说道:“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什么?”宇文成都没听明白。“和谁一样?”
含云带着泪光的看着他说道:“你和我的父亲,我的哥哥们都一样,眼中都是你们的事业,从来没有想过女人的感受,甚至要用女人来换他的地位,他的尊严。”
宇文成都呆了,怎么说的这么严重,含云突然有些激动的说道:“要不是因为他们非要逼着我嫁给什么图都特勤(注1),我会跑出来吗?我好想我的阿妈,好想我的红秀。”
宇文成都张大嘴,好久才说了一句:“姑娘你是逃婚出来的!”
特勤(注1):特勤是可汗子弟的称呼,它是一个军政合一的官职,主要职能在政治之中,军事只是其兼领职能,在其职能中并不占主要地位。特勤的军事职能主要体现在统领军队,对外侵略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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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草原之花的怪病(四更)
看着含云已是满脸泪水,宇文成都心里突然有一丝揪心,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只能搓着手在那里干着急。
也许是心中的不满和委屈随着泪水流了出来,含云渐渐地止住哭声,有些抱歉的看着宇文成都说道:“刚才实在是控制不住,吓到你了。”
宇文成都理解的眼神看看她说道:“发泄出来会更好的,希望你能高兴起来。”,又看看远处黑乎乎的山林说道:“黑暗的时间总会过去的,也许明天又是艳阳高照了。”
含云只能感激的看看他,苦笑着说:“反正我都跑了出来,不管它了,现在就是赶快找到我舅舅,以后就待在那里了。”又有些伤感的说道:“只是阿妈自己在家里,我很担心她。”
宇文成都想了一下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嫁给什么特勤呢?那个特勤是什么人?”
“哎,我阿爹是桑格部落的俟斤,还是突厥的叶护,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也不怪他。”含云顺手摘了一朵野花,拿在手中转着又道:“图都特勤是始毕可汗的私生子,现在管理着突厥的七个部落,桑格部落也归他管。”
“你是说要是不嫁给他,你们部落就会有危险?”宇文成都对于这些事情自然认识的比较清楚,每日跟着杨广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有见过。
含云点点头道:“倒不是我们部落会有危险,而是我们整个家族有危险。图都是个很凶残的人,当年他带着牧民组建骑兵,把西突厥的十四个部落杀的鸡犬不留,连孩子都不放过。”含云现在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难道你们部落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那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啊!”宇文成都还是不能理解,中原人占领城池,那当地的百姓也就一起收拢,那是人口,在战乱时期,人口相当重要,是主要的兵源。
“他喜欢杀戮,喜欢血腥,天生就是魔鬼!”含云咬牙切齿当的说道:“我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是因为他才死去的,我恨他!”
宇文成都有些震惊,听起来这个图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为什么她父亲还要让她嫁过去呢?
“你一定很好奇我阿爸为什么叫我嫁过去吧,其实这是始毕可汗的意思。突厥现在好几个部落都蠢蠢欲动,想要独立出去,可汗也是没有办法,还需要图都去征服,去替他打仗。”
“可汗召开会盟的时候图都就说只要我嫁过去,他就带着他的部落勇士去把那些反抗者的人头拿回去。”
“可汗答应了,阿爸没有拒绝,即使拒绝也无济于事的。我知道了这件事,阿妈就悄悄的给我准备了钱,让我偷偷的跑了出来,去找舅舅帮忙。我现在真的好担心阿妈!”
说着说着含云又开始掉眼泪。
“那你的舅父是做什么的,他能帮你吗?”宇文成都想了想问道。
含云擦擦脸说道:“就在洛阳城里,应该是米行的老板吧,我也没有见过,只是母亲说见到他把这快羊皮给他看一眼,他就知道我了。”含云从荷包中取出一块叠着的羊皮,交给宇文成都。
他接过来一看,原来就是一块普通的羊皮,只是上边画着一个奇怪的图形,像是字,又像是地图。他还给含云道:“也就是说你也没见过你的舅父?”
含云点点头,又说道:“本来昨日我们是准备进城去打听一下的,谁知道遇到了将军,等今日进城再说吧。”
宇文成都点头说道:“无妨,进城后我可以帮你打听的,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你现在这样出来,家里面真的没有事情吗?难道就没有人来追你?”
含云摇摇头道:“正好赶上可汗这段日子不在,阿爸和图都都跟着可汗出去了,所以阿妈才叫我跑的。”
宇文成都知道一定是和始毕一起到了雁门关了,微微笑了笑道:“你看,天色都快亮了,快去睡会儿吧,要不白天哪有精神去找你舅父。”
“哎,哪里能睡得着啊,将军去睡吧,我在这里待会儿。”含云两只胳膊抱着双膝,头放在膝盖上,出神的看着前方。
宇文成都心中也不忍把一个女孩子自己留在这里,也学着含云的样子,坐在那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远处的天空渐渐地明亮起来。
一晚上说话,两人就像好朋友一样,越来越熟识,而且宇文成都的队伍里也有几个在突厥那边待过的兵士,和达尔干也成了朋友,彼此说话中才知道,原来含云在突厥人中被称作草原之花,是整个突厥最美丽的女子。
宇文成都听见后也是感慨红颜多薄命,笑笑没说什么。
天亮了,宇文成都带着队伍和含云两人回到了洛阳城。一进城门,宇文成都问道:“姑娘有落脚的地方吗?”
含云摇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洛阳,待会儿找个客栈就好了,等找到我舅舅,住到他那里就好。”
宇文成都想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也不知道你的舅父在哪里,而且洛阳的米行很多,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要是住客栈,一是浪费钱财,再一个也不方便,不如你们就住到太守府里吧,我也好帮你们去找,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含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宇文成都道:“这样也太麻烦将军了,还是去找客栈吧。”
“无妨无妨,一点儿也不麻烦的,就这样定了吧。”宇文成都说完就让副将先回府,告诉下人收拾两间客房,准备好东西,这才带着两人往太守府走去。
含云知道拗不过宇文成都,也乖乖的跟着,时不时问他洛阳的一些特产和好玩的地方,两人聊的很是热闹。
现在的洛阳城是隋炀帝即位后,在原来洛阳城西重新扩建出来的新城,由外郭城、皇城、宫城及诸小城组成。太守府在皇城里,位于宫城以南。宇文成都一行从北城门入城还要穿过整个洛阳才能到达太守府。
含云正指着路边一个卖泥人的摊位和宇文成都说话,突然间头晕脑胀,眼前的事物全都变得模糊起来,身子一歪便从马上栽了下去。宇文成都刚刚和她说话,看到她马上要坠地,猛的从马背上纵身扑向含云。
大声叫道:“姑娘当心!”然后半边身子搭在含云马上,上半身探出马背将快要落地的含云死死抓住。与此同时达尔干也迅速的下马,到了近前,帮着把含云扶了下去。
宇文成都下马走到近前,见含云面如白纸,不知怎么回事,对着达尔干说了半天,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急的叫亲兵赶紧去请郎中。
洛阳城本就人多,这边一出事,便围上了许多百姓,有好事的,便询问怎么回事,还真的有一个懂得突厥语的,宇文成都赶忙让他和达尔干交流,一问才知道,含云从小就得了怪病,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昏厥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宇文成都问达尔干难道就不请郎中治病吗?达尔干说郎中都不知道什么病,每次都是开一些补血静气的药,而且过上一会儿她自己就会醒来。宇文成都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还从未听说过有此种怪病,干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着含云自己醒转。
周围的人也是听的啧啧称奇,这时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上前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允许在下为姑娘诊一下脉?”
宇文成都抬眼一看,此人长相普通,穿着普通,如果不说话站在人群中一定就是路人甲的类型。想了一下,宇文成都道:“先生是郎中?”
“算是吧!”那人说的模棱两可,让宇文成都很是不爽,但看看含云还是闭着眼,再看看此人,也算是疾病乱投医吧,就点点头。
那人倒显得有些兴奋,脸上露出了笑容,直接走到达尔干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含云的面容,伸手就去解含云的衣领。
达尔干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瞪着眼睛嘴里说着胡语,人们都知道一定是骂人的话。宇文成都也是皱着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吃疼,眉头挤在一起说道:“快放手,快放手,手要断掉了。”
宇文成都示意达尔干放手,这才让那人大大的出了口气,瞪着达尔干说道:“你要干嘛?”
周围的百姓都哈哈笑了起来,有个人说道:“我说那位先生,你也太心急了,哪有那样看病的,你解人家小姐的衣服干什么啊?”
“你懂什么?”那人蹭的就站了起来,和说话之人理论起来。
“这位姑娘一定是早先得过心肺的病,没有治愈,又经受了寒热交替的折磨,所以才会有现在的症状,而且她面色苍白,呼吸不顺,我要是不解开她的领口,待会儿她连命都没有了!”
那人一听人家说的好像很专业的样子,只是讪讪的一笑,便挤出人群不见了。宇文成都一看含云的样子,与这人说的相差无几,便赶紧说道:“刚才是我们的不对,还请先生施以援手,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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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神医更)
那人也不和他说话,径直就去解扣子,达尔干还要阻止,宇文成都连忙摆手。那边扣子解开,那人叫周围的人从邻近的铺子里找来一碗凉水,又从自己的荷包中掏出一个小包,从里边拿出两片绿色的小树叶,一片放到了含云的口中含着,另一片在凉水中一泡,随即贴放在含云额头上。
这才收拾好荷包站起来说道:“好了,不出半柱香就会醒来,切记这段日子不要吃带油腻的东西,特别是羊肉。”说完后转身就走出人群。
宇文成都看看含云,好像真的比刚才脸上要好看一些,见那人要走,便问道:“先生尊姓大名,住在哪里啊?”
“有缘自会再见,公子不用想着报答!”那人连头都没有回,转了两下,便消失在人群里了。
果然,那人刚刚离去,含云便嘤咛一声,长长的出了口气,醒来了。所有围观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她,不一会儿便开始为刚才那人叫好。
宇文成都也是心里一松,叫达尔干抱着含云上马,赶紧会太守府。
含云醒来看到这些情况再回想一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几乎每年都要发病两三次,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只是看到宇文成都一直在这里,心中难免更加感激他。
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太守府,宇文成都赶紧将含云带到房间里,有两个郎中已经在府里等着了,见病人进来了,郎中便开始诊治。
一个年级稍微大一些的郎中看看含云的面相,用手取下她额头上的绿叶子,放在鼻子上一闻,皱了下眉头,不确定又闻了闻,这才转身问宇文成都:“将军,刚才可否有人给这位小姐诊治过?”
宇文成都点点头说道:“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人又把叶子递给身后的郎中说道:“徒儿,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那人也是闻了闻,又用嘴嚼了一下叶子说道:“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但这种叶子常常能见到。”
两人都点点头,年纪稍大一点儿的说道:“将军可否为我师徒引荐一下治病之人。”
宇文成都不知道两人为何这样说,只好说道:“刚才确实有一个先生在路上施以援手,只是并未留下姓名,可是这叶子有什么问题吗?”
“非也,这枚叶子应该是姑娘苏醒的关键,这种叶子到处可见,一般都是生长在河沟或者潮湿的地方,名为薄荷,那位先生能用常见之物来解除顽症,医术确是高超,可惜无缘一见啊。”
宇文成都这才知道刚刚遇到的是位名医,可惜没有好好挽留一下,说不定还能将含云多年的痼疾给治好呢,心中也是有些后悔。
两位郎中又给含云开了几副清热去火的方剂便告辞离去,这时含云才感谢宇文成都。
“刚才给你治病的那位先生应该是位名医啊,我这就派人去找,一定将他请来,给你好好的治病,最好能把多年的顽症治好了,日后也不用再担心。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安心养病吧,我会拿着那张羊皮去寻你舅父的,到时再来见你。”说完宇文成都告辞,去派人寻人去了。
含云有些恍惚,她是突厥贵族,是高贵的叶护之女,是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可也是突厥人让她逼不得已远走他乡,现在又是汉人救了她命,以诚相待,她不知道,突厥人和汉人到底那个更好,现在的她迷茫的不知将来的路到底在哪里。
方三郎接了李向派的任务,揣着给宇文成都的信,从龙门往洛阳赶去。
第一次去洛阳,他还是有些兴奋的,毕竟那里是帝都,皇上住的地方,一路上东瞅瞅西看看,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
本来骑马半天的时间就能到了,可是天眼看就黑了,也没见到洛阳的城门。方三郎有些纳闷儿了,他还专门问了一下别人,知道半天就能到,现在没有到,他怀疑自己走错路了。
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儿,没有一个路人。本来身上带的干粮是够他路上吃的,可他以为进了城就有好吃的,半路就都吃光了,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方三郎非常懊恼。
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只好下马,拴在路边的树上,靠着树干坐了下去,嘴里嘀咕着下次出门一定要多带干粮。
这时,路上好像有人过来,方三郎蹭的就站了起来,搭着手往远处看看,隐约是有个人走了过来。这下他激动了,只要有人,那他就能要口饭吃了,赶忙解开马缰绳,牵着就迎了上去。
那人好像也发现了他,立刻站在原地不动了,大晚上的确实有些害怕。方三郎倒是机灵了一回,大老远就喊道:“前面的人不要怕,俺是正经人,只是迷路了,想问一下路。”
那人好像一下子便放松了许多,等两人靠近了,方三郎才看清楚原来是个书生,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便抱拳说道:“那个啥,俺叫方三郎,从龙门去洛阳,迷路了,想请教一下。”
书生看看方三郎的模样,有些担心。大晚上碰到五大三粗还长得不是很好看的壮汉,心里总是会紧张的。他用手指指后面说道:“洛阳就在前面,再走上四五里路就到了。”
方三郎一听路没有错,一下子高兴的叫道:“好啊,辛亏碰上你了,要不俺还以为走错路了,明天就要换路了,哈哈,好啊!”
书生头一点,赶紧从方三郎身边走了过去,还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道“还好不是强盗。”
方三郎一看人家走了,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便又转身追了上来。书生一看那人突然追上来了,立马撒腿就跑。方三郎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就跑起来了。
他看看左右没人,便在后面大声叫道:“那个人,你别跑啊,俺还有事找你呢。”书生头都没回,一心继续向前狂奔。
方三郎见这样不好使,直接返回去骑着马就追了下来。书生一看他回去了,实在也是累的不行了,便靠着一颗树休息下来,谁知刚休息一会儿,方三郎骑马就到了。
书生知道肯定是跑不过马的,索性坐在地上等着他。方三郎也有些累了,把马拴在树上,一屁股坐到书生对面说道:“你跑的挺快的,俺都追不上你。你干嘛要跑啊?”
书生皱着眉看看方三郎问道:“那你干嘛要追我!”
方三郎眨眨眼说道:“俺见你跑了,俺不追你追谁去?”
书生气了乐笑道:“好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一直追我?”
方三郎哈哈笑道:“其实,俺就是晚上还没有吃饭,这荒郊野外的,连住处都还没有,所以俺是想问问你家里有没有吃的,晚上可不可以到你家住一晚上。”
书生这才彻底明白了事情,看看方三郎问道:“看你的样子不是山贼,那你是官兵了?”
“对啊,你咋知道的?俺现是龙门李都尉的亲兵。”方三郎有些自豪的说道。
“李向?”书生一听,眼睛亮了一下便问道。
“咦,你也知道我们都尉啊,太好了,现在俺能去你家吃饭了吗?”听说人家认识李向,方三郎激动了,按他的思维,这就是一家人了,吃顿饭应该没问题的。
书生发觉面前这个汉子蛮有意思的,憨厚耿直,心里也不害怕了,就说道:“方三郎,跟我回去可以,不过你要帮我一件事情才能吃饭。”
“啊?还要做事啊!”方三郎挠挠头说道:“好吧,反正你给俺饭吃了,俺帮你做事也是应该的。”
“你就不问问我叫你做什么事吗?”书生好奇的看着他。
方三郎笑道:“俺看你也不是坏人,最起码不是让俺做坏事,那其他的只要俺能做到的,俺都答应的。”
书生哈哈大笑道:“看到你的样子,我倒是对这个李都尉更加感兴趣了,是什么样的都尉才会有你这样的亲兵,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有机会我一定要会会去。”
方三郎也不知道这人怎么一下子说道李向身上,只是着急的问道:“你就痛快的告诉俺要做什么事,做完了也好去吃饭啊,俺早就饿了!”
“不急不急,跟我走吧,先到家里吃了饭再说也不迟。”书生站起身拍拍衣服,朝着前面指指说道:“不远了,跟着我走吧,很快就到了。”说完率先朝前面走去。
方三郎赶紧去把解开马缰绳,利索的拉着马跟在书生后面往家里而去。
又走了大概半里路,就看见道旁有个小院子,后面有两间茅屋。书生直接推开院门就进去了。
方三郎牵着马一进院子,便问道了弄弄的草药味道,皱着鼻子说道:“你是卖草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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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集百草(二更)
书生没有理他,径直走进屋中,在地上的一个木筐里翻找东西。方三郎拴好马匹,也进了屋中。
屋子不大,只有一张桌子,角落里是厚厚的稻草铺成的草榻。其他所有地方几乎都堆满了木筐,筐里堆放着许多木简竹简,只有在桌上的一个小筐里放着几本纸质的书籍。
方三郎张大嘴看了半天才说道:“你卖草药还要看这么多书啊,都赶上俺们村原来那个教书先生了。”
书生还是没有理他,蹲在地上正在研究手中的一卷木简。方三郎看看人家不理他,也不恼怒,自己又出了屋子,正在院中找了几根烧火的木材,到简陋的那个灶台边上开始点火。
火点着了,他又四处翻腾,找找有没有米面。院子里有四五个木头架子,上面有七八层,都放着大的笸箩,里面摆满了各种草药。方三郎翻腾了半天,终于在屋外拐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口小米缸,不过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米了。
方三郎直直的看了半天,又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大声说道:“哎呀真是笨死了,吃完了把钱留下不就好了,还想半天吃多少!”然后直接将那只缸子抱起来放在灶台边上,又在锅中加了水,这才将米全部倒了进去。
看到锅中的米渐渐地冒出了热气,方三郎脸上堆满了笑意。盖好锅盖,又找了一些草给那匹马喂了,这才进屋里去看那书生。
书生还在那里蹲着,不停的皱眉,方三郎说道:“那个,我把饭煮好了,咱们吃吧,对了,你家的米我都煮了。”
“哎呀!”书生大声的叫道。
方三郎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别担心,俺明天走的时候多给你留些银钱,只多不少,饿不着你的。”边说边挠头。
谁知那个书生把木简丢到木筐里,转身将方三郎的胳膊抓住要了几下,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方三郎撇撇嘴,挣脱他的手说道:“赶快吃饭吧,一会儿我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说完直接转身去盛饭了。心里想:“都尉说有些人就是掉到钱眼儿里了,没想到俺还碰到一位。”
书生像癫狂一样,在屋中不停的走动着,偶尔拿起笔在纸上写上几下,还不时的发出笑声。方三郎都盛好了饭,看他还在笑,便直接走到屋门口说道:“给你再多的钱你也得吃饭。”
书生被吓了一跳,看看方三郎说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的?”
他这样一说,方三郎当场就石化了,难道是疯了吗?还是自己太笨理解不了。
那人看方三郎没有反应,也是不解,看看院中的那匹马,拍着头说道:“哎呀,都怪我都怪我,刚刚想到怎么治那种病,把你领来了,居然忘记了,你赶紧坐吧,我去做饭!”
方三郎依然没有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书生。
书生也没有管他,出门往灶台走去,忽然看到院中的石桌上有两碗白粥,还冒着热气,走近看看,是热的,心里又想了半天,这才问方三郎怎么回事。
方三郎没见过这样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把刚才的事情都忘记了,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书生皱着眉想了半天说道:“我想起和你是怎么遇见的,后来就进来了,之后我一直在看书,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方三郎有些郁闷,感情他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人家根本就没有听到。想了一下问道:“那你刚才在干吗?”
“我在寻找一种解决办法。”一提到这,书生立马就精神百倍,都没用方三郎问便说道:“今日我在城内碰到了一个得了怪病的女子,心里总是觉得还没有太好的办法去救她,刚才回来我终于想到了救她的办法,所以一时忘记了你,还请见谅啊!”
方三郎听他这么说也就无所谓的笑道:“看来你还真的是个好人啊,和我们都尉一样的。”忽然觉得不对又说道:“你一个卖草药的,还会治病?”
书生皱着眉问道:“谁说我是卖草药的,我是郎中,是给人看病的。”
方三郎哈哈的笑了起来,看着书生说道:“你还是看病的,笑死我了,看病的自家连米都不够吃,还住的是茅草屋?”看看书生有些恼怒也不在意是问道:“那你给俺看看有什么病?”
书生一甩袖子直接坐到石凳上说道:“就你那点儿病,我都不用给你看。”看看方三郎还站在那里,便指指座位说道:“我还是给你说说吧,省的你还不相信。”
于是清清嗓子道:“你双目大睁却毫无神韵,肝弱疏泄不通;一说话口气异重,脾轻运化不灵;口齿不清、舌苔发白,心急神志不清;鼻翼厚大、出气如牛,肺热呼吸不畅;两耳势软、耳窍微小,肾亏精水不旺。”
看看方三郎大张着嘴便又到:“你最近一定是躺不下睡不着,睡着了便是醒不了,喜怒不定,惊惧忧思,甚至就连你上茅房都不能通畅,我说的可对啊?”
方三郎楞了,这个人好像每天都看到自己做什么一样,没有一点儿说错的,摇摇头清醒一下后,猛地跪在书生面前道:“刚才是俺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见怪,俺个你磕头认错了。”
书生呆了一下马上就扶住了他说道:“我也是一时之气,并不是因为你说我不像郎中生气,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是卖草药的,你可知道这些草药有多珍贵,是多少个地方采集到的吗?”
书生用手一指院外的那些笸箩道:“这是我花费了三年多的时间,走遍了名山大川,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三百多种不同的草药,其中有很多都是没有出现在医书中的新品。”
方三郎问道:“你收集这些干什么?卖钱也挣不了多少啊?”
书生彻底无语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只好说道:“你还是赶紧吃饭吧,别忘了你还答应为我做事呢。”
方三郎立马点头道:“俺忘不了的。”站起身端起一碗米粥便喝了起来。
两人吃完饭,书生说道:“你先歇着吧,事情得明日早上才能做,我去把方子写好,明日你把事情做完了,我就能慢慢的熬制新药了,等药熬好后我就去给那女子治病去,这可是第一次治这种病,必须把诊断的过程和结果都要记录下来的。”
一说起治病,书生就没完没了,方三郎一听今天没事,便在书生的催眠下直接在书桌上趴着就睡着了。书生看看也没管他,直接进屋继续他的大事业去了。
朦胧中方三郎睁开眼睛看看周围有些陌生,又揉揉眼才想起这是在那人的院子里。他站起身伸个懒腰,大大的呼了一口气,才想起昨晚那人说他一说话口中有异味儿,便凑着要自己闻闻。
“别闻了,一般自己的口气自己是闻不到的。”书生出现在他面前,笑着说。
“俺也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味儿。”方三郎挠着头笑道。
“好了,你清醒一下,拿上东西,随我去采药去。”书生也不多说别的,直接就把任务安排下来。
方三郎听说是去采药,便说道:“没问题,俺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爬山跟走路差不多。”
书生也没理他,将地上的两跟长竹竿交给方三郎,还有一把药锄他自己拎着,一人背了一个木背篓,出发朝着山里走去。
等出了院门,书生领着他绕到了屋子后边,方三郎才发现屋后便是青山。他问道:“这是什么山啊?”
“首阳山,与那边的翠云峰合称邙山双绝。”书生又指了一下西南方向。方三郎点点头跟着上山。
别看方三郎是山里长大的,可跟这个书生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很多地方人家一下子就上去了,他还得让人家拉一把才行。就这样两人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便走到了半山腰。
书生看看天上的日光,从背篓里取出几块胡饼,分给方三郎,然后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吃完饭,书生又轻易的找到了一条小溪,喝了半天水,这才算是完成了午饭。
方三郎开始佩服起书生来了,跟在后边问道:“你常来这里吗?”
书生在前边点点头道:“自从我发现了那颗石兰(注1)以后,我几乎两天就来一次。”
“那你把它摘下来,养起来不就好了。”方三郎天真的说道。
书生笑了说道:“我要是能摘到今天就不用叫你来帮忙了。”
方三郎也是笑笑道:“原来是叫俺去摘它呀,行,一会儿俺上去给你摘下来。”
两人说笑着一路爬到了峰顶,站在最高点,方三郎突然很想大叫,看看书生说道:“咱们喊一嗓子怎么样,俺喊啥,你就喊啥,敢不敢?”
书生楞了一下,想想道:“行,反正好久也没喊了,这样还能治疗心肺的病症呢。”
方三郎一阵白眼儿,然后双手拢在嘴巴上大声喊道:“俺叫方三郎,俺过的很好,俺就想娶个媳妇儿,生俩娃!”回音远远的带着他的愿望飞向了远处。
方三郎示意该书生喊了,书生想了一下,也学着方三郎的动作大声喊道:“我叫孙思邈,我想把我的医术传到每个郎中手中,造福后世!”
石兰(注1):一种香草的名字,多年生草本,附生于石头上或树干上。药性微寒,利尿通淋,清热止血,野生尤为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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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初入孟津(三更)
孙思邈带着方三郎到了峰顶,指着崖外的一株灰褐色植物说道:“看到没有,那就是石兰,如此大的野生石兰,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眼里的欣喜突然就多了起来。
方三郎看看距离,挠挠头说道:“确实有些远了,不可能直接拿到,俺想想办法吧。”他趴在崖边,用竹竿大概丈量了一下距离,站起身看了看又道:“你那里有绳子吗?”
孙思邈点点头说道:“有是有,可是这周围也没有可以固定的东西,你能拉得动我吗?”
方三郎摇摇头道:“不用人下去,俺做个东西,一会儿试试,应该能拿到的。”孙思邈取出绳子递给他,在一旁看着。
方三郎先把绳子穿过了一根竹竿,在一端绑上一只铁爪,用手从另一端拉了一下,活动自如,又把绳子穿过另一根竹竿,再试一次,依然十分灵活,这才说道:“这是俺打猎的时候,用来打开陷阱机关时用的,杆子长,野兽攻击不到人,铁爪相当于手,很方便的。”
孙思邈看着他做,后来便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听他这么一说,激动的道:“真的没想到,三郎也是这样睿智,太好了,太好了。”
“俺就知道,没吃的会饿死,所以咋能有吃的,俺就咋弄,也没想别的,你也别夸俺了,赶紧弄完咱们走人吧。”然后拖着长杆就到了崖边。
孙思邈也不说那么多,跟着过来,帮着把握长杆后面,方三郎趴在崖边,将竹竿对准了石兰,铁爪一点点插到了石兰周围的石缝里。
看位置差不多了,对孙思邈说道:“用力拉绳子。”
孙思邈立刻抓起绳子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儿说道:“那我拉了!”方三郎点头。
孙思邈攒了一下力气,带着绳子就往后面跑去,那个铁爪突然受力,直接将石兰周围的石头挖起,掉入山涧,然后一路向上,把石兰的根部卡在了铁爪间。
“慢点儿,慢点儿。”方三郎大声叫着,孙思邈赶紧收力,一点点的把绳子拉回来。一会儿,方三郎叫他停下来,然后慢慢的将竹竿放平,在一点点的拽了回来。
孙思邈看到那株石兰颤巍巍的留在铁爪上,风吹的摇摇欲坠,好在方三郎还是稳稳的将竹竿拉了回来。这才把石兰取下给孙思邈看。
孙思邈笑的开心,捧着石兰,左瞧瞧又看看,像看姑娘一样细致。方三郎大叫着要赶紧下山,孙思邈将石兰包在布包中放在怀里,这才沿着来路回家。
家里没有粮,孙思邈和方三郎一商量,便决定一起去洛阳城买粮。两人都熟悉了,在路上这才把自己的事情和对方说了一下,原来两人都和太守府有些关系,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去太守府找宇文成都。
龙门县衙里,李耀祖带着一家子在给李义送行,今日李义要去孟津上任了。
李义也是感概自己这辈子还能当个地方官,这是没想到的事情,另外他又郑重的将照顾李耀祖的事情托付给了李向。
李向一一应下,这才一招手,从身后走出三个兵士。李向说道:“父亲,这三人是孩儿派去跟你一起上任的。”说着一招手,三人来到李向面前,单膝跪地大声道:“见过李都尉,见过李县令。”
李向笑笑说道:“不用多理了,我和你们说的事情可要记好了,不管什么时候,我父亲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直接把我父亲接回龙门。”
三人都说记住了,就算死也要保护李义的安全。
李义第一次被人称县令,还有些不习惯,也说道:“三位壮士赶快起来吧!”
三人看看李向,见他点点头,便站起身等着还有什么吩咐。
李向对李义说道:“他们是我义勇军的人,都有些武艺,这是大哥钱大,这两个是他兄弟,都是一家人。”
李义点头道:“其实为父是去上任,能有什么危险,你也是小题大做了。”
“以防万一嘛,这三人都是我的心腹,父亲有什么事情都能和他们说的,其实孩儿就是担心父亲去了,手下人会合起来欺负外人,父亲你又是个好脾气的,有他们在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李义用手拍拍李向的肩膀,眼圈儿有些红,从小看着李向长大,没想到一晃眼,孩子已经能照顾爹了,心中百感交集。
李耀祖在后边咳嗽道:“不要做惺惺之态,时辰不早了,赶紧上路吧。”也是一招手,后边管家李福走到近前。李耀祖说道:“在家里,你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琐事,自己出去了,没个可靠的人在身边是不行的,阿福在咱们家待了三十多年了,让他跟着你吧,为父也好放心。”
李福一下子跪在李耀祖面前,有些哽咽的说道:“阿福这些年多受老爷少爷的恩惠,无以为报,老爷你放心,阿福一定会帮着少爷管好事情,老爷你也要保重身体啊。”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离别总是伤感的,这样一弄,连李向都有些受不了了,赶紧安排车辆,将父亲送上车。看到几辆车缓缓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李向摆摆头,清醒一下,转身回衙,去安排明日沁香阁开业和商业大会的事情了。
孟津属河南郡,位于洛阳以北,与龙门三城成犄角状,是拱卫洛阳的北面屏障。孟津北临黄河,中西部都是邙山山脉,西高东低,整个邙山像一根鱼脊一样贯穿南北。
别看孟津县城不大,可它周围全部都是洛阳重要的物资战略要地。东南的金墉城是洛阳最近的一座关城,也是从北面通往洛阳的必经之路。金墉城是北魏曹操所建,与铜雀台齐名,都是著名的台城。
金墉城其实是三座小城相连起来,形成类似于长城一样的链条式城寨。北靠邙山,南依大城,城垣宽厚坚实,地势险要,是洛阳的军事要塞。
孟津与洛阳之间还有回洛仓,是杨广即位后,新修洛阳时,在这里建的一个粮仓,与洛口仓一同成为洛阳粮食保障的基地。
李义一行人走了两天终于到达孟津,看着城门上有些破损的石楼,李义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动力,他要将这里好好的营建起来,以后也能给李向一些支持。
钱大过来说的:“老爷,要不要先派个人进去说一声,要不都没人知道你来这里了。”
李义摇摇头道:“不用了,都到了门口了,进去再说吧。”一行人穿过城门,进入城中。城门没有兵士把守,城中很多房子都已经废弃,只有为数不多的石头房子幸存下来。
李义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从车上下来,看到有个小乞儿蹲在墙角,眼巴巴的看着,便走了过去,让管家拿了一张胡饼递给他说道:“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到这里?家里还有人吗?”
乞儿一看到胡饼,蹭的一下抢到手里,迅速的朝着一个巷子里跑去。李义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就是他以后的县城,连百姓们住的房子都没有几间,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几人又沿着路往前走了一阵,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钱大叫道,保护大人。一队兵士举起手中的长枪,将李义围在了中间。李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钱大。
钱大走到前面一看,原来是刚才的小乞儿带着更多的乞丐跑了过来,看到兵士们都拿起了枪,胆怯的站在那里不敢动。李义一听,便叫兵士们收起枪,走到乞丐们面前说道:“我是新来的孟津县令,你们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
乞丐们看着他依然无动于衷,还是刚才那个小乞儿怯生生的说道:“我,我们,饿!”
李义看看这些乞丐最大的也就十几岁,最小的才刚刚会说话,并没有看到有大人在中间,便问道:“这里面有大人吗?出来一个与本官说话。”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答话,只好又问那个小乞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估计是刚才李义给他胡饼的缘故,知道他不是坏人,眨眨眼说道:“我叫豆儿,这里都是孩子,没有大人,大人都死了!”
李义心中一揪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孩子,大人怎么会都死了。”
“几月前黄河发大水,淹了好多村庄,后来又是瘟疫,所以都死了。”豆儿说话口齿清楚,一阵风吹来,瘦小的身子还随着风晃了几下。李义心疼的问道:“难道官府就没有赈灾放粮吗?”
豆儿不知道什么是赈灾,但听到放粮说道:“老爷们说粮食都是给皇帝老爷的,我们不能吃!”
李义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孩子,心中忽然觉得这样的官府要他还有何用,百姓的命当真这么不值钱?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别怕,既然我来了这里,就不会再让你们饿死一个人,你们先回去,下午的时候到县衙来,我来想办法。”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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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如此县衙(四更)
钱家兄弟和兵士们看着这些乞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们很多人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也是因为吃不上饭才当兵的,这些孩子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他们当年的影子。钱大摸摸豆儿的头说道:“别怕,李老爷是个好官,他说给你们饭吃,你们就不会饿着的,记得下午去县衙。”说完跟着李义而去。
身后的官兵们纷纷掏出身上的干粮发给这些孩子们,孩子们一下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抢着食物,只有这时才能看出他们还是一群孩子。
李义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看孟津县城了,直接就到了县衙门口,让他想不到的是,县衙居然也是一所破房子。
县衙在孟津城唯一一条大街中央,是个独立的建筑,四周都没有依靠,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门口的石狮子有一只倒在地上,估计时间久了,挨着地的一面都生出了青苔。另一只只剩下半个底座,狮子嘴里的石球也不知去向,像是张嘴控诉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县衙的木门倒是完整,只是不在门框上,东倒西歪的靠在墙边。墙上的黑色墙皮都已经脱落,到处都是黄土斑驳,就像斑点狗身上一样。
唯一让李义知道自己没走错的,就是门头上的县衙牌匾还挂在那里,也是有一面已经歪斜,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李福过来说道:“老爷,这县衙怎么办公,要不咱们回去吧。”他也没想到这里会是这个样子,本以为李义也算是自立门户了,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对杨广产生了恶意,这哪里是升官,这跟流放没有多大区别了。
李义回头严肃的说道:“我是来上任的,是来让百姓们吃饭的,看看刚才的那些孩子,我怎么能回去,就算我自己饿死了,也要在这里待下去。”说完大踏步进了衙里。后面的人跟着也走了进去。
李福摇摇头,他知道李义的脾气,看起来温文尔雅,性子和蔼,但骨子里和李向一样有正义感和坚持,无奈的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情况更是叫这些人为之震惊。偌大个县衙居然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屋,就连大堂都有半个顶子是露在外面的。
李义已经适应了这里,最坏也就这样了,他叫过钱大,让他去找找这里还有没有衙役。钱大绕着县衙找了半天,终于在后门的一个破屋里找到一个老头儿。听说来了新的县令,老头儿跟着钱大来见李义。
看到老头儿的第一眼,李义就知道,县衙里一定没有别人了。这个老头儿看上去都七十多岁年纪了,只是走路还很稳健。
老头儿见到李义就跪倒在地说道:“参见大人。”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人们都叫我张老汉,大人叫我老张也行。”老张站起身看着李义。
“张老汉,你和本官说说这县衙为何如此破败,其他的衙役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在?”
“大人呀,你还是快走吧,在这里待下去连命都要丢的。”老张一张嘴就把几人说的愣住了。
“你说清楚些。”李义也是楞了一下,皱着眉问道。
“大人,这里原先的几个县令都让土匪给杀了,你没见城里几乎都没有人了?都和土匪跑了,待在这里会饿死的,还不如去当土匪呢。”
“难道就没有官军来剿匪?”李义发觉这里的事情都很荒唐。洪灾瘟疫没有人赈灾,土匪横行没有官兵剿匪,百姓宁愿当土匪也不愿在家里种地,这还是大隋朝的天下吗?
“哎,老爷啊,城里哪还有官军啊,不是去了大的地方,就是跟着土匪上山了。整座城也只剩下老弱病残了。”
“那县衙里的其他官员呢?也跟着土匪跑了?”李义有些着急了,不管有多好的办法,总要有人来做才行啊,百姓都跑了,谁来干活儿?
“有办法的都去更好的地方当官了,没办法的也投亲靠友,都走了,只有我这样没有家人,也没本事的在这里等死了。”张老汉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李义沉默了,想了半天才说道:“张老汉,这城中人最多的地方在哪儿?平时怎么聚集起来?”
张老汉张着嘴问道:“大人要干什么?不会是要把剩下的百姓都聚到一起吧?我还是说一句,这里的百姓和山上的土匪很多都是一家人,要是让他们告诉土匪你们来了,估计土匪又会来杀了你们的。”
李义怒目圆睁的大声说道:“你难道看不到整座县城都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了,土匪也是这里的人,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儿良心吗?看着他们的家一天天荒芜下去,看着这里的孩子们一天天的饿死,他们就不心痛吗?本官把他们聚到一起就是想告诉他们,我李义来了,准备把孟津好好的建起来,到时候欢迎他们回家!我做错了吗?”
众人第一次见到李义这个样子,心里突然感觉跟着李义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张老汉点点头道:“大人是我见过最有骨气的县令,那张老汉也就陪着大人一起吧,我这就去集合百姓去。”
李义说完,心里好受了许多,点点头,叫老张出去了,又对众人说道:“不管会怎样,你们都是和我一起来这里的,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让你们受苦了,也不是我所愿,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想留下的跟着我一起干,想走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找到我儿子,就说是我让你们回去的,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众人看了看,钱大第一个站出来说道:“俺们三人都是义勇军的兵,李都尉从一开始就教俺们,义之所在,勇者无敌,只有死掉的义勇军,没有跪着的义勇军,既然跟了大人,俺们绝不回去!”
后面的官兵也是大声的叫着,李福过来说:“老爷,刚才是我错了,老爷责罚吧,但求老爷别让我回去,我也不怕什么危险,跟着老爷,李福无怨无悔。”
李义看看这些从龙门来的人,心中忽然升起了万丈豪情,大声说道:“好,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李义也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今后这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李义都会和大家共进退,我们一定会让这里重新成为一座生机盎然的新城。”
他们说话的时候,衙门口那些乞丐们都跟了上来,吃完胡饼这些孩子们并没有走,豆儿领着这些孩子来到门口,开始帮着收拾起来,捡木头、扫地,能干什么干什么。
李义几人出来一看,心中更是温暖,这些孩子们是知道感恩的,他觉得有这样的百姓,一定会让孟津重新建好的。”
李义到了破旧的书房里,坐在木榻边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做。虽然目标定了,但要实现它,确实有些困难,必须要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才行。
他找出了笔和纸,在上面开始写起来。一炷香的时间,放下笔,看看写的东西,头就开始大了。全都是问题,基本上等于李义在一片空地上重新建一座城一样困难,而且现在没有人,没有粮,关键还有土匪的威胁。
李义想了半天,当务之急是三件事情,先要找到人帮他干活,县衙里不能就自己一个县令,就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只能是把自己带过来的那些人都用上了。
下面就是粮食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那百姓们就知道孟津还是可以住的,也会有人不断的回来。
最后土匪李义倒是不怎么怕,自从在毋端儿那儿待过几天后,他觉得土匪也是逼不得已才干那些事的,没人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跑去当土匪的。只要孟津能让百姓活下去,土匪也会下山的。
想了半天,李义决定赶紧给李向写信,让他帮着先弄粮食。一封长信一气呵成,然后把钱大找来叫他派人火速送回龙门,钱大又叫钱三骑马去给李向送信。
下午的时候,李义又把众人叫到一起,安排大家的工作。李福识字,原来又是管家,李义便叫他暂代了县丞的职务,钱大做县尉,负责治安和一切需要防守的事情。钱二临时充当衙役的头儿,将剩下的兵士分成两队,钱大钱二一人一队。
安排好事情后,李义便带着众人往张老汉说的广场走去。
街上还是那样的冷清,只有不时冒出的几个小乞丐。李义苦笑着自嘲道:“真没想到来当县令,居然是这么大的一座城,倒是现在想住哪里都没问题,房子多的很。”
李福在后边也笑道:“老爷,要不是跟着你,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当官儿的,这滋味就像光棍儿娶媳妇,头一遭啊。”
众人都是苦中作乐的开着玩笑,便到了所谓的广场。
广场只是孟津原来的一个市场,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大多数房子都没有了,倒得倒,烧的烧,只剩下残垣断壁,李义一到,张老汉就过来说道:“人们马上就来了,大人还是小心些好,我看一定会有土匪的耳目在这里的。”
李义却哈哈大笑道:“我今天还就是想和他们好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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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龙门会所更)
李义走后的第二天,李向便接上萧后和锦云公主到了沁香阁。今天是重新开业的日子,下午还要召开商业大会。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沁香阁门口,萧后下车,看到沁香阁门外也重新装修了。原来的牌楼被拆掉了,改成了向街道两边延生的一座木桥,从外面可以直接上二楼。
牌匾被一块红布遮盖着,不知写的是什么,萧后已经习惯了李向的作怪,只是笑笑,跟着在前引路的李向,进了里边。
赛西施今天穿的很正式,上下一体的黑色连体胡裙,再加上特意弄了一个好看的发式,一下子让李向都觉得她之前一定也是一个美女。俗话说女要俏,一身皂,看来赛西施颇得精华。
后面跟着素云几个大家,也都打扮的风姿各异,李向突然想到一句诗,便低低的念了一句:“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萧后在后边说道:“怎么李明月公子每次一来这里就有兴趣吟诗作对了?”
无忧在萧后身边笑道:“他一看到素云几位妹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众人都在笑他,弄的李向一阵尴尬,不过他脸皮厚,笑着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了,古语有云女为悦己者容嘛,她们都打扮的这样好看,要是不欣赏一下,那是对她们不尊重的。”
“就你有歪理!”萧后笑着骂道。
一行人嘻嘻哈哈便到了二楼的包厢里,这是李向专门设计装修的。二楼围了一圈儿的包厢,都是对着一楼的舞台。
萧后问道:“我看这里你也没怎么弄过啊,怎么修葺了这么长时间?”
李向笑道:“大处没有怎么弄过,不过小处可能一下子是看不出来的,一会儿娘娘就知道了。”
萧后也不说别的,只等着开业就行,反正李向老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萧后一行人进来之后,陆陆续续就有原来经常来捧场的公子们出现,还有就是收到县衙柬帖的商人们也慢慢到齐。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李向对萧后说道:“娘娘,马上就要举行开业仪式了,还要请娘娘移步窗边,待会儿要说说话的。”
萧后看着李向,皱下眉问道:“哀家还要说话?说什么?歌馆开业,哀家能来已经不错了,怎么还要说话!”
她这样一说,赛西施和几位大家都有些害怕了,看样子萧后对歌馆还是有些抵触的。
李向却在一边笑道:“娘娘还是没搞清楚,这里现在不是歌馆了,叫会所!”
“会所?”萧后倒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意思,还不是歌舞娱人之处?”
“歌舞娱人只是其中一项,娘娘这里还有许多别的地方没有的节目,待会儿娘娘自然会看到的。”
萧后还是有些怀疑,一边的锦云听说又有不一样的节目,立马来了兴趣,拉着萧后的衣袖撒娇道:“母后,虽然李向这个人很坏,但他也不敢欺骗母后的,就听他的,待会儿说说话,要是后面的节目不好看,再治他的罪也不晚的。”
锦云这段日子倒是非常听话,李向太忙,她也没去打扰,自己在后院里每天抓抓蝴蝶,听听曲,还跟着素云几人学了不少音乐舞蹈,倒是让萧后省心不少。无忧来了之后,又开始学起了书法和绘画,萧后都觉得锦云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今天看锦云这样说,自己也知道李向不会瞎说,便点点头道:“每次都是你这个丫头,下次不许帮着李向说话。”
李向最是委屈,刚才被锦云说是坏蛋,现在萧后又不许锦云帮他,好像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一样,不过听萧后答应了,总是没白担这个恶名。
看人都基本到齐了,李向像萧后请示,是否可以开始,萧后说可以了,于是李向叫赛西施下去开始。李向是朝廷命官,这种事情不适合他去主持。
赛西施带着几位大家直接从天桥就到了门外边,她们一出现,顿时外面便叫唤起来。有些公子哥多日没有见到素云等人,都急不可耐的大声叫嚷赶紧开始。
赛西施压压手大声说道:“今日是沁香阁重新开张的日子,承蒙各位赏脸一起来参加,赛西施和几位大家给众位施礼了。”几人都款款一礼。
赛西施又道:“沁香阁自今日起正式更名为‘沁香阁龙门会馆’,今后还要大家多多来捧场!”
众人都不知道会馆是什么意思,有些性急的便叫嚷着问了起来。赛西施一笑说道:“会馆是当今皇后萧娘娘起的名字,意思就是汇聚了各种表演和交流经验的场所。以后这里不仅有节目表演,还为文人书生,商贾行旅提供互相切磋和做生意谈事情的地方。”
这些来的人中很多都知道皇后刚来就到过这里,可没想到连名字也是娘娘起的,一时间更是交头接耳,有些吃惊。
楼上萧后看着李向说道:“哀家何时给这里起名字了,你就不怕哀家治你欺君之罪?”
李向嘿嘿笑道:“娘娘,你可冤枉微臣了,微臣这是给娘娘积攒人气啊,到时候来这里的书生文人,商贾行旅都要感激娘娘的恩德,怎么娘娘还要治微臣的罪呢?”
萧后实在拿他无奈,用手指点了点他,也不说话,继续看着外面。
赛西施又道:“为了让大家都能体验一下会馆的服务,我们决定会馆开张的前三天都实行优惠活动,凡是这三天里在会馆办了会员卡的,以后都能在这里按折扣花钱,能省不少钱的。另外这三天里所有的费用都只收一半儿的钱,大家可以尽情的享受了。”
有钱的公子哥是不在会这点儿钱的,都叫嚷着赶紧开张,还有人在询问会员卡是什么东西。
赛西施说道:“今日娘娘也大驾光临,等娘娘说完话,就开张了。”然后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
李向赶紧说道:“娘娘,该你说话了。”
萧后看了一眼李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她还真没在这种场合说过话,不知要说什么,便说道:“那哀家要说些什么?”
李向差点儿晕倒,怎么见惯大场面的萧后被吓到了,想了一下说道:“娘娘就说让他们好好的做学问,做生意,来这里也是一种交流,反正就是为了他们好。”
萧后发现她上了李向的贼船了,哪有一国之后去给商人做宣传的,不过现在也晚了,只好狠狠的瞪了李向一眼,示意他打开窗户。
李向赶紧推开窗户,萧后往前走几步,出现在窗口前。楼下的百姓一看真的皇后娘娘,哗啦一下跪了满地。
萧后清了一下嗓子这才说道:“都平身吧,哀家在这里有几句话要说。”
众人都站起来,不敢抬头,只是听着萧后讲话。
“陛下开了科举,通了运河,就是为了让大隋的士子百姓,商贾行旅过上好日子,让学子们都能学到本领,通过科技出仕为官,来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分忧,让商贾们货通天下,物流万里。”
“会馆里给士子商贾们提供了方便的机会,让你们更好的去读书买卖,你们也不要辜负了她们的好意,能常来的就多多来吧。”说到后来,萧后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看了一眼李向。
李向心道,这说的多好啊,既讲了政策,又打了广告,看来以后还要多请她来几次。见萧后看他李向竖竖大拇指低声说道:“娘娘讲的让人耳目一新,如闻仙音。”
见萧后开始皱眉赶紧说道:“娘娘直接说开张,然后揭开那块红布就好了。”说完从旁边拿过一根竹竿递给萧后。
萧后看看竹竿,准备了一下大声说道:“现在沁香阁会馆正是开张。”然后用竹竿把外面那块匾额上的红布挑了下去,匾上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龙门会馆”。
赛西施也同时说道:“娘娘揭匾了。”
话音刚落,从一楼出来两队男子,身上背着小鼓,便开始敲了起来。众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些人,从没见过男子敲鼓表演的,紧接着后边又两队男子打着镲也跟着出来,最后是一队踩着高跷的人,脸上都画着颜色,笑呵呵的朝着人群走去。
众人都呆了,这都是怎么想出来,过了一会儿人们才反应过来,这才开始鼓掌,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始往阁里走。
萧后转过身看着李向狠狠的道:“要是待会儿没有精彩的表演,小心哀家好好的收拾你!”
李向一缩脖子,嘿嘿笑道:“有的,一定有,娘娘稍后。”锦云在旁边捂着嘴偷笑,李向不敢当着萧后的面说她,瞪了一眼,这才下楼去安排。
大多数人们已经进来了,只是来的太多,还有一部分在门外等着。李向早就安排了禁军在这里守着,一定不能进的人太多,要保证萧后的安全。
赛西施看到李向过来问道:“现在怎么办,人太多了。”李向笑道:“让人领着那些没有进来的从后门去其他地方先待着啊,那么多好东西,让他们慢慢玩。”
赛西施眼睛一亮高兴的道:“还是公子厉害,早就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我赶紧去忙了。”说完扭着屁股三两步就消失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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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创新无处不在(二更)
沁香阁后面的院子也根据李向的意思进行了装修,此时后门大开,几个激灵的小二正在带着前门外的客人从这里进入阁里。
客人们都有些不情愿,他们都等着从前面进去看大厅的表演,可是人数有限,只好先跟着小二从后面进来。刚一进门,就见有几个歌姬在路边站着,看到他们一施礼说道:“欢饮光临,请大家跟我们来。”
客人们眼前一亮,毕竟是漂亮的女子,这些公子哥和文人学士都要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来。跟着几名女子走了没多久,就进了一所院子里。
从外面看院子不大,可是进去才发现,一个院子居然被分成了若干个房子,都是用木架布帘遮挡。
一个歌姬说道:“这个院子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我给各位一一介绍。”
走进第一个稍微大一些的隔断里,女子说道:“这里是棋牌室,象棋、围棋、五子棋,军棋、跳棋、斗兽棋应有尽有。”
一个文士摇着扇子就问道:“小姐说的这些我们都没有听过,不过听起来还不错,可否现在就给我们展示一下呢?”
女子笑道:“当然,这里有专门的棋手教各位的。”说着拍拍手,从后面又出来几个穿着绿色长袍的女子,对着众人一施礼道:“我们姐妹是这里的棋手,有哪位想要学习和切磋的请跟我们进来吧。”
众人一看,还有棋手,而且是美女,当然不能放过,又是争先恐后的要进去,可惜和前面的规矩是一样的,有人数限制,没进去的这次就不干了,非要找赛西施去说理。
带路的女子笑道:“这里不仅一个棋牌室的,前面还有好多呢,怎么能没有机会进去呢,大家还是赶快跟我走吧。”然后往下一间隔断走去。
众人一听前面还有棋牌室,立马就快速的跟上,生怕再次进不去,到了门口就往里走,被那个女子拦住道:“这位公子稍等,这间里面玩的和刚才的不同,刚才是棋,这里是牌。”
然后把立在外边的一个木板上的红布摘了下来,众人一看,上面写着各种纸牌的玩法,还有收费标准,再看看那纸牌的样式,心里便更想进去一看。
美女又说道:“这里同时可以容纳百人,大家都能进去的,只是前面还有更好玩的,想过去的继续跟我走,想进去的现在就可以进了。”
人们想了一会儿,有人觉得还是先玩起来比较好,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又被挡在门外,便走了进去,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继续走下去。
又往前走了几步路,女子一指在露天长廊里摆的许多桌子说道:“大家看那里,那是又一种游戏,叫做麻将,一般都是四人一桌玩耍的,大家随我过去看看。”
众人现在觉得从后门进来其实也不错,起码前面的人到现在也没有玩过这些呢,便跟着女子进了长廊。
一进长廊,便见到有几个小二端着盘子站在每张桌前。女子说道:“麻将也有些比较复杂的规则,所以我们也为每桌准备了一个讲解,大家想玩的,先三个人坐一桌。”
有几个人一商量便坐了下去,几个红衣女子便从走廊另一头出来,走到小二面前时,接过他说中的盘子,来到桌前施礼,然后把盘子放到桌上。
这时才说道:“小女子是来教几位打麻将的。”说着将盘子上的布揭开,众人便好奇的看着盘中的东西,是用木头做成的麻将块儿。
众人拿起来看看啧啧称奇,只是不知道玩法,于是那个教麻将的姑娘开始教他们打了起来。没一会儿工夫,几乎所有留下来的人都学会了,只听见长廊里开始响起李向上世最熟悉的声音。
除了这些李向还安排了文学社和茶室,专门用来招待那些闲着无事,又想卖弄一下才情的人。
前面的大厅里,众人都已经被小二们带着安排好了座位。赛西施款步走上舞台,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是会馆开张的日子,所以我们准备了专门的节目请大家欣赏,希望大家今后多多捧场。”
赛西施一说话,众人都不是看她,而是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因为好像各个角落里都是赛西施在讲话,而且声音清晰嘹亮。
萧后也是一震,回头看看包厢周围,并没有人,但声音却像赛西施站在她面前一样。
李向见萧后有些茫然便笑着道:“娘娘不用找了,说话之人就在台上呢,你刚才听到的是微臣在各个角落里设计了扩音器。”
“何为扩音器?”萧后好奇的问道。
“就是可以把很远的声音,清晰响亮的传过来的东西。”李向指指包厢厅上四周的几个竹子做的大腕。
“那就是扩音器?”萧后还是不相信。
“待会儿还有歌舞表演,娘娘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在它下边等上一会儿,便能知道效果如何了。”
萧后点点头又道:“你修缮的地方,就是指这个吗?”
“当然不是了,这只是其中一项,待会儿表演的时候,娘娘便可知道了。”
这时舞台上已经走出了三个表演者,一女两男,都穿着紧身衣衫,手中有的拿着铁圈儿,有的拿着木棍,对着台下的观众一鞠躬,然后一个男子便将手中的木棍朝着空中一挥,只见木棍“忽”的一下便烧了起来!
“哇!”下面的人吓了一跳,包厢里锦云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问李向:“他们是神仙吗?怎么会隔空取火的?”
李向微笑着说道:“公主殿下不要着急,等他们都表演完了,我再给公主说说道理,其实大家都能隔空取火的。”
“真的!”锦云一下子就转身蹦到了李向面前,高兴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啊!”李向有些得意的笑笑。
“安静的看表演,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萧后低沉的声音响起,两人这才发现,锦云拉着李向的衣袖,身子都快趴到李向的怀里去了。
李向干咳一声,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公主先看表演吧。”然后朝着锦云挤挤眼,锦云收到,忍着笑转身又看表演去了。
此时外面的观众早就大叫开了。原来另一个男子将手中的铁圈儿也是用力挥动了几下,便也着起了火。
那个女子不慌不忙的走到火圈儿跟前,朝着男子点了一下头,那个男子迅速的将火套到了女子身上。
就连萧后都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样子,下面的那些人有的已经用手捂住了嘴,不相信发生的一切。
女子身上穿的紧身衣遇到明火,腾的一下便着了起来,下面便有人大声喊着走水了,幸亏李向安排了一些小二在周围小声的提醒这是表演,不要害怕,这才算是安抚住了这些人。
说来也奇怪,女子身上的衣服,只有腰间和臀部的位置才着火,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没事,那女子已经开始在舞台中央起舞。
火光随着她的身体忽高忽低,忽明忽暗,就像萤火虫一样,非常壮观美丽。
紧接着人们便开始叫好,连萧后都是由惊转喜,忍不住对李向说道:“也就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吸引人,哀家都被你吓到了。”
李向呵呵一笑道:“娘娘是有大智慧的,其实早就知道那都是假的,是不会伤到人的,只是为了让微臣欣喜,所以才这样说的,微臣叩谢娘娘隆恩。”说着就要磕头。
萧后捂着嘴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就是会逗哀家开心,自从上次病好以后,哀家还真的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倒是你的心意哀家领受了。”
锦云在那里说话了:“哎呀,母后,你让儿臣看节目,你却和这个坏蛋说话,不要和他说话了,赶快看节目吧。”说着瞥了一眼李向,拉着萧后的手再次趴到包厢的栏杆上看表演。萧后微笑着摸摸锦云的头,怜爱的看看,心里道:“这个孩子到底还是没长大。”
舞台上火术表演结束了,众人不断的喝彩,接着几位大家出来一一表演,又是赢得了满堂彩。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午时,赛西施再次上台说道:“表演先告一段落,现在大家可以随我到后面去用餐了。”
人们知道这里一定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便都欣然跟随。
绕过大厅,后面专门有一个院子是餐厅,众人一进来吓了一跳,整个餐厅内摆了不下一百张方形木桌,不同于家里吃饭时的圆桌,而是只能容纳四到六人的小桌子。
最奇怪的是沿着餐厅四周也是这样的桌子,而且上边还放着四方形的锅,每个锅上都盖着盖子,旁边放着许多盘子。众人不知道什么意思,赛西施便开始解释起来,并让小二们站在门口开始收钱。
原来李向把自助餐的形式放到了这里,倒是给了人们许多惊喜,虽然有些贵,但都愿意交钱进来吃饭,把个赛西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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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商业大会(三更)
整整一天沁香阁就没有断过生意,一拨接着一拨,甚至有的人出去再进来,就是为了那些新奇的东西。还有后面的棋牌麻将,根本就是一座难求。赛西施初步算了一下,就这一天的生意已经等于原来半个月的收入了。
这还没有算那些办了会员卡的,还有今天可是打折的日子。赛西施再一次知道了李向的威力,心中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跟着李向做生意的念头。
这些事情都由赛西施处理,李向和萧后则是匆忙的吃完午饭,便到了沁香阁大厅旁边的一所大宅中。这是李向建议赛西施买下来,之后和沁香阁打通,只有从里面才能进去。
门口挂着大大的一个牌匾,写着“会议中心”四个大字。
萧后又是摇头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新奇的东西,每个地方的名字都新奇的很。”
李向笑道:“这些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让娘娘见笑了。”
萧后发现只要夸李向,他就会谦虚的说不好,要是不夸他,他又在那里积极的表现一下,期待着你夸他,说白了,也是个孩子。
那些商人代表早早的便被小二都领到了这里,心里还埋怨李向不尽人意,前面那么好的表演都不让看。
萧后一进来,这些人立马便拜倒在地行礼。萧后让他们平身说道:“哀家今天来就是在这里看看这商人大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不会干扰你们开会,你们自在一些就好。”
众人谢恩,心里想,“你在这里我们怎么能自在的了?”
其实李向就是让萧后来这里,给这些人压力的,他作为父母官也好更加顺利的推行自己的方案。
李向坐下,看到自己的祖父和三叔都已经到了,暗中点了一下头,清清嗓子说道:“诸位,在下李向,现在是龙门的最高长官,你们都是龙门县里的商业精英。”看了一下离他最近的一人问道:“大家都互相介绍一下,从你先开始吧。”
那人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吭哧半天都没有说出来。李向笑道:“我先声明一下,我李向从来对人对事都是一视同仁的,不论你是有功名的书生士子,还是街上打铁的,拉车的,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人,你们也是,所以不要有什么紧张的,今天我就是和你们坐在一起商量一下今后龙门各行各业的发展。”
说完又看看那人道:“士农工商,商人在最后,你们一定都想从商是一件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李向笑笑站起身道:“我的想法和你们恰恰相反,我觉得你们所做的一切甚至比其他各行业的人都要伟大,都要受人尊重。”
这句话一下子就说道了这些人的心里,虽然他们当中有些人很有钱,但归根究底,他们是所有行业中最被人看不起的,他们是底层。李向这样说,他们都感到了意外,因为李向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说的,难道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有几个人都偷偷的看看萧后,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李向接着道:“为什么我要这么说?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没有你们,这天下的货物如何流通,没有流通百姓们用什么,皇帝陛下也需要你们的。没有你们的存在,所有的地方都会变得保守起来,没有交流,国家怎么发展,所以我说你们功不可没。”
其实李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可是看到萧后在这里,而且连这些成功的商人都不敢说话,更何况那些小商贩呢?李向其实是说给萧后听的。
萧后并没有多想,只是李向说出这些话后,她觉得挺有道理的,看大家还是没有说话,萧后倒是说道:“哀家也觉得李钦差的话有几分道理,你们就听他的安排吧。”
李向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萧后,怎么会是这样呢?难道萧后就没有听出来他说的意思就是人人平等吗?怎么能顺着他说的来呢?
那些商人倒是机灵,听萧后这样一说,全部跪倒在地,谢娘娘给商人们平反。李向虽然没弄清楚为什么,但他是善于抓住机会的,立马就说道:“娘娘都为你们做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重新开始介绍自己吧,还是先从你开始。”
那人这次倒也痛快,干净利落的把他的铺子和商品介绍了一下,接着一个个都介绍完了,李向说道:“我这里有一些好的方法,要给你们看看,我估计你们都会算账,而且都是这方面的高手,所以你们看完后告诉我你们愿不愿意。”
李向朝着门口的小二一摆手,有两个小二便端着木盘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从木盘中取出一叠纸,每人一张分发给开会的人,李向取了一张交给萧后。
纸上是李向根据记忆中的现代商业制度,制定的一些基本规则,还有一些新的手段,建立商会、股份制度、收商税、官府帮着推广、销售、新行业投资等等,他相信这些商人们一定会算出他们的得失,最终选择他的方案。
萧后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她不想这样不清不楚的看下去,直接就问李向:“李爱卿,你上面写的东西,哀家估计没几个人能看懂的,不如还是你来介绍一下,大家也好清楚你的意思。”
李向一点头,举起一张纸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花了两个多月时间,通过了解观察各个地方的商业,不同发展情况专门制定的一个方案。”
放到桌子上,站起身又道:“其实不管什么方案,目的只有一个,挣钱。”
众人都点点头,李向笑道:“既然目标是一致的,那我就说第一个成立商会,这个大家不陌生,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李向点头道:“那我就说第二个股份制度。”他看看众人,然后指了几人站起来说道:“相信你们几位互相应该很熟悉的,你们都开着酒楼吧。”
这几人各自都有两个大的酒楼,彼此也很了解,对着李向点头说道:“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的。”李向笑道:“我问一下你们,你们谁家的生意最好?”
三人看了看也没法说,大家都差不多,李向了解了一下说道:“其实你们的生意能保持到现在的程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们各自有各自的优势,比如你那里地方大,环境好,你那里厨师水平高,还有你那里收费相对较低。”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你们三家可以合成一家吗?”李向诱惑性的说道。
“怎么合?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产业,总不能丢掉吧?”性子比较急的那人说道。
李向摇摇头道:“我说的合并并不是叫你们放弃现有的产业,而是将你们各自的优势重新组建,成立一个更好的酒楼,这个酒楼既有好的环境,又有水平高超的厨师,而且收费也不贵,这样客人会更多,你们挣到的钱也会更多。”
三人略微明白了一些,另一人问道:“那我们如何才能做到这些,我们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好处都用到新的酒楼里。”
李向笑道:“这就需要官府来操作了,简单的说,官府对你们三家现有的酒楼进行估价,对有优势的地方采取保护,然后由你们三家共同出钱,成了一个新的酒楼,这个酒楼官府要占其中一成的收入,其余九成根据你们三家所能提供的优势多少来分配比例。”
李向又看看萧后道:“官府的一成是负责今后运行中出现问题的解决,另外还有对员工的培训,各种制度的建立、维护和处罚,当然还有出现其他突发事件的处理,总之官府在这里只负责调度和安全问题。”
大家又根据各自不同的问题做了提问,李向也一一解答,最后这三人还是觉得这样有利于他们的发展,都表示愿意采用股份制。其他各个行业也了解和认同了股份制。
其他一些制度就简单的多了,收商税其实是经过和萧后商量后,才定下了一个标准,毕竟这个商税只有国家才能收,李向是钻了一个空子,只在龙门试行,而且李向也承诺,所收的商税都是用在龙门建设上的。
至于官府的推广,李向抛出了广告这个大杀器,当然也是采取自愿的模式,他相信当有人看到别人的广告原来很有用时,还是会来找他的。
说了这么多,李向终于说出了他最终的目的,建立一些新的行业,需要投资。李向在晋阳的研究所其实一开始已经研究出了许多新的东西,只是后来李向到了龙门,现在又全家搬迁,这才没有再进行研发。
现在长孙无忌已经开始了龙门书院和研究所的建设,再过一段时间,这里也可以再进行研究,李向便想到分成军用和民用两个方向,他现在最想弄出来的是像水泥这样的东西。战乱马上开始,有一个坚固的城防,在战争中将有巨大的优势。
总之,大会是在一种团结、和谐的气氛中圆满的结束了。李耀祖当选龙门商会第一任会长,三家酒楼第一个和官府合作,成立了股份制酒楼,其他的商人们也开始理解新的思路和方法,李向知道,龙门的商业开始迈出了发展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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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急援孟津(四更)
沁香阁开张和商业大会的结束,也让李向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这才有时间给杨广做那架四轮马车。
第二天睡了个懒觉,起来后便找来那几个木匠开始设计打造新的马车。其他人也都各自忙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二叔李德已经去了洛阳,开始按照李向的意思,每日都去拜见各个高官。三叔李孝也开始将自家在龙门的生意进行整合,昨天听完李向的方案,也在慢慢的用到这些产业里。
魏征继续负责县衙里的一些琐事,还抽空将商业上的事情都交待给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这几天比较忙,一个是晋阳的产业都要在龙门重新开张,特别像书作坊、木器行这些重要的,更是要提前准备。再一个就是书院和研究院的建设,进度还是很快的,估计再有两月就全部完工了。
晋阳那边秘密收留的孩子,长孙无忌安排了陈莹莹和杨月萍负责带过来,现在也准备从晋阳启程。
总之一切都按着李向的方向进行着,龙门这座小城渐渐的人流开始多起来。
连着两天,李向都在后院里做马车,无忧和锦云两位公主在边上看着,一切都是温馨美好的样子。
永远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这就是李向现在的感受。刚刚将马车的样式和构造给几个木匠讲解完,一个下人匆忙的进来禀告说钱三回来了。
李向蹭的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朝前厅跑去。无忧也是一惊,钱三是跟着李义走的,这才走了几天就回来了,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她和锦云说了一声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到了前厅,李耀祖他们都已经在那里了,李向走到钱三面前惊慌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三把李义在孟津遇到的各种事情都说了一遍,又将李义的信交给了李向。李向拆开看完递给李耀祖,便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众人轮流都把信看完了,李向说道:“现在事情比较急,父亲在那里非常危险,我要去孟津!”
众人心中也很着急,但没想到李向直接就要自己去。李耀祖说道:“向儿,龙门这里许多事情才刚刚开始,你走了这里怎么办,还是我去吧。”
李向摇摇头道:“龙门这边的事情已经走上了正轨,有辅机他们就可以了,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孟津不一样,那里现在随时都会受到土匪的进攻,而且没有抵御的措施,我必须亲自去,这个不用商量了。”
李向很少这样一锤定音的决定事情,大家都知道他做事情喜欢听取别人的意见,多数也会采纳。这次真的是太着急了,所以也没人再反驳他。
李向想了想又道:“现在孟津急需的是粮食和军队,我现在就去和娘娘说一声,请出懿旨到回洛仓去调粮,钱三马上去军营,把事情和张将军说一下,就说我们要去实战训练,让大家都准备好,午后咱们就出发。”钱三领命而去。
李向看看李耀祖道:“龙门商业上的事情,还请祖父多多操心,魏先生这段时间,主要就是保证不要出现什么乱子。”魏征也点头。
随后他又安排人带上他的兵符去洛阳找宇文成都,调鹰扬卫火速赶往孟津驰援,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心情都不好,李向也没有多说什么,独自回屋里去收拾行李,无忧随后也跟了进来。
看到无忧,李向勉强的笑笑道:“怎么,你担心我?我没事的,到了孟津一切都会好的。”
无忧微微脸红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的,即使现在孟津那边有危险,不是还有钱大他们吗?可以先撤出来,等大队人马到了以后,再进去也行的。”
李向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可以这样,但就是担心父亲不会这么做的,刚才钱三都说了,城中还有许多老弱病残,而且那么多的孩子,父亲是不会丢下他们的,所以我必须尽快赶过去。”
无忧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他知道李向说的是真的,只是想安慰一下他,又说道:“其实我就是担心你太着急,反而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你现在一定要冷静下来,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不要冲动。”
李向默默的点点头,看着桌上的那封信,呆呆的出神。
无忧感受到李向的心情,轻轻的走到他背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他,将脸贴着李向背上缓缓的说道:“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李向忽然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心里的那一股悸动,揪的心好疼。他缓缓的转过身,轻轻的捧起无忧的脸,看到无忧脸上有些泪痕,用手温柔的擦掉,微笑着说道:“傻丫头,不就是几个山贼吗?你忘了我还在毋端儿那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呢。”
无忧很认真的说道:“我不管你之前是怎样的,之后你不许做危险的事情,要不然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
李向忽然发现他的眼睛有些肿胀,像是被人挤压一样,鼻子也酸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观音婢,相信我,我会回来的,还要等着和你成亲呢。”
无忧痴痴的看着李向,忽然脚尖儿一垫,在李向的脸上蜻蜓点水一样,吻了一下,挣脱李向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李向傻傻的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摸摸脸上的吻痕,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午后李向拿到了懿旨,和众人告别后,急急奔向军营。一进训练场,就看到张方洛带着众人站在那里,所有的兵士都整装待发。李向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的拍了怕张方洛的肩膀。男人之间很多话都是不需要说出来的!
李向走到高台上说道:“弟兄们,今日把大家集合起来,是因为我的父亲,现在在孟津受到了土匪的威胁,所以我要去救他,也救那些还在孟津的老百姓们。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没有真正的打过仗,我也没有!”
他看着每一个兵士的脸:“但是我知道你们当中没有孬种,这不仅是一次救人的行动,也是我们义勇军的一次实战考核。大家这段日子训练都很苦,但到底练成了什么样子,我们去和土匪打一仗就知道了。”
“当然打仗就一定会死人,这是避免不了的,但我李向保证,我会尽量减少咱们的伤亡。如果现在谁觉得自己可能还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那请你往前站一步,我不会怪罪你,你可以留下继续训练,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再上战场。”
训练场上鸦雀无声,没有一个兵士站出来。李向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这次出征比较着急,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土匪到底有多少人,所以很可能我们会遇到比我们人数要多许多的敌人,到时候,我只要求一点,听命令,不要擅自行动,如果有谁敢违抗命令单独行动的话,我手中的龙泉剑是不会留情的。”
李向将杨广给他的那把御赐宝剑往上一举,大声喊道:“义之所在,勇者无敌!”
所有人都举起手中的兵器大声道:“义之所在,勇者无敌!义之所在,勇者无敌!”
看着眼前这些兵士,李向心里充满了能量,他大声的叫道:“张方洛!”
“末将在!”张方洛大步流星走到台前,一抱拳大声说道。
“带领一班二班出发,直奔孟津,三班随我去回洛仓搬运粮食,所有队伍急行军,立即出发。”
“末将遵命!”张方洛领命,立即安排下去,没一会儿,所有的兵士都按照各班各队开始出发。李向找到何峰,问了一下装备和军粮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差错,心里又增加了几分把握。
急行了十几里路,李向看看队伍还是比较整齐的,也没有人掉队,心里想,这段日子的训练还是可以的,起码体能上有了大幅度提高,这是好的开始。
到了回龙口后,李向和张方洛又交待了一些事情,便从这里分道扬镳,他要去回洛仓取粮食,再到孟津。
张方洛一再强调一定要保证安全,李向郑重的答应,这才分开。
张方洛的队伍继续急行军迅速向着孟津挺近,而李向的队伍再走不到两里就能到回洛仓,李向便叫大家先休息一会儿,毕竟待会儿要搬运粮食,没有体力是不行的。
众人休息,李向叫来孙贵,让他安排一个兵士带着自己的军符先去回洛仓,通知仓守,准备好车辆,打开仓门,待会儿也好方便他们运送。
安排完这些,李向也是一下就躺在了草地上,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骑马急行这么远,双腿内侧已经磨出了血,沾在裤子上,风一吹干涸住,再一动,扯的那种疼痛实在难忍。
为了父亲,他忍了,他必须这样做,这是他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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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夺粮更)
回洛仓就在孟津东南,离洛阳其实也不远。当年杨广督建回洛仓时,就是以备洛阳及周边地区出现战乱或者大的灾害,导致缺粮的情况出现。
好在一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回洛仓里的粮食已经多的可以满足洛阳城所有百姓十几年所用。
回洛仓其实是一座小城,只是没有百姓居住,全部都是军队驻守。最高长官是仓守苏荣,是太常卿、纳言苏威的亲弟弟,守仓大将叫杨宗泽,手下有兵士五百多人。
苏荣是个典型的文官,他对武将骨子里就有种轻视,常常叫他们粗鄙之人。杨宗泽正是二十七八岁,血气方刚之时,每次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总想收拾他一顿,只是苏荣有个身居二品的高官哥哥,杨宗泽也是敢怒不敢言。
几月前,因为黄河大水,苏荣拒不赈灾,杨宗泽差一点就要把苏荣杀掉。幸亏当时有亲兵过来将杨宗泽拦下,这才救了苏荣一命。苏荣缓过劲儿,立即将杨宗泽关进了大牢,已经上旨,请求定杨宗泽罪了。
李向派来传信儿的兵士进了回洛仓城,便被带去见苏荣。
苏荣是知道李向的,从一定程度上说,他也属于李向的管辖范围。所以他还是比较重视,见到那名兵士,还给他看座。
等兵士说李向是来取粮后,苏荣皱皱眉,想了半天才说道:“你回去和李都尉说一声,这里的粮食只能由皇上的圣旨才能调动,其余的本官是不敢流出半点的。”
那个兵士还要说话,苏荣已经甩甩袖子,走进了后堂,兵士没办法,只好回去复命。
苏荣见到兵士走了,便出来喝着茶慢慢的想,“李向来取粮,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也不敢对我怎样,但是上次没有赈灾的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可能就会担上干系。”
想到这里,苏荣马上站起来,叫来身边的幕僚,悄悄的在耳边安顿了几句,那幕僚瞪着眼睛看看苏荣,苏荣怒道:“叫你去你就去,愣着干什么?”
幕僚只好点点头,慌忙出去办事了。
苏荣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喃喃道:“唐公,你何时才能起事啊!”
李向等人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赶路,快到回洛仓时,碰到了送信的士兵,一问情况,李向就皱起了眉头。按说人家说的都对,即使有萧后的懿旨也是调动不了的。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见见这个仓守再说。李向带着孙贵等人继续往回洛仓而来。
到了城门口,守城兵士看过李向的新印后,才放他们入城。
城池不是普通的四方形,而是一个椭圆形,整个城中有五十万斤(注1)左右的粮仓七百多座,是名副其实的隋朝第一大仓。
一进城里,就看到一名官员穿着大红色的官袍不急不缓的从一个宅子里走了出来,李向估计这人就是苏荣,便从马上下来,笑笑也冲他走了过去。
苏荣见李向这样的年纪,心里就有些不爽,他今年四十多岁,才是个五品的仓守,人家看着才十几岁也是五品官员,而且是一方大员。他看看李向,也没有行礼,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就是李都尉?”
李向本来是准备好好和他拉拉关系,好把粮食弄走的,没想到人家一上来就气势凌人,好像有什么过节一样。
李向忍着说道:“是我,大人是仓守苏荣吗?”
“恩。”苏荣用鼻子哼了一声,又看看李向身后的兵士,便说道:“刚才我已经和你派来的兵士说的很清楚了,除非有陛下的圣旨,其他的一概不好使,我是不会让你带走一粒粮食的。”
李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可能苏大人还不知道,这些粮食是救命用的,孟津县城里有许多乞丐和老弱病残都没有吃的了,在下也是急着救人,还请大人通融一下,在下这里还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呢。”
说完后,李向取出了萧后的懿旨递给苏荣。苏荣再嚣张也不敢对懿旨不敬,只好恭敬的接着,打开看了看,又还给李向道:“其实不管怎样,我也理解李都尉的苦心,只是,没有陛下的圣旨,恕我不能开仓。”
李向想了一下,微微笑道:“苏大人今日一定是不会开仓了?”
苏荣看看李向的笑脸,也笑着说道:“当真不能开的,如果李都尉急的话,可以先去晋阳请陛下下旨,到时候我一定给李大人开仓。”
李向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对着孙贵使了一下眼色,又笑眯眯的对苏荣说道:“那我要是非要拿走粮食,你会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孙贵便一声大喝:“弟兄们,准备!”然后呛的一声拔出了剑。
苏荣措不及防,吓到一屁股坐倒在地,用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李向道:“你,你,你要干什么,这,这是,造反!”
周围的守仓兵都懵,怎么刚才还笑的好好的,一下子就剑拔弩张了,而且好像都是大隋的官员啊。
李向蹲下身子说道:“我只是来拿粮去救命,事急从权,吓到苏大人了,等在下回来的时候一定给苏大人赔罪。”李向站起身说道:“谁知道这里最大的仓在哪里?赶紧引路。”
苏荣这时才反应过来,李向是不敢杀他的,看李向要去取粮,苏荣大声说道:“反贼在此,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快与我拿下。”
守仓兵互相看了一眼,没办法,县官不如现管,那就上吧,这些兵士都拿起了兵器对着李向等人。
李向回头看了一下苏荣道:“苏大人真的想鱼死网破吗?”
苏荣见到自己的兵士把李向的人围上了,胆子也大了起来,站起身说道:“什么叫鱼死网破,你们这叫自投罗网。”转身对着兵士们喊道:“谁能拿下贼首,本官重重有赏!”
兵士们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谁不想要钱?看着李向就像一个金元宝一样,站在那里,人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李向眉头一皱,心道:“难道今天真的要在这里和这些官军动手了吗?”
守仓兵正要动手,就听见外面一身大喝:“都给老子住手,我看看谁敢动!”
众兵士好像很熟悉这个声音一样,脸上都露出来笑容,然后陆续就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那边苏荣却是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外边。
不一会儿外面的兵士便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壮实的汉子,慢慢的走了进来。李向一看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稀奇,这人穿的是一件儿囚服,而且到处都是鞭痕,一定是在狱中曾经受过刑。
那人没有看李向,一步步走到苏荣面前说道:“苏大人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苏荣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指着他说道:“你,你敢越狱,你们快,快抓住他。”说着大声的命令守仓兵。
有几个倒是要上去,还没动就被其他兵士控制住,动不了了。
李向看着发生的一切,脑中迅速的转了起来,他必须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出现的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这些守仓兵都好像很害怕,又很尊重他。
那人看着苏荣笑道:“怎么,还想让我再死一回?”说着用手一提苏荣,便朝着右手边的一个高台走上去。苏荣在他手中,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上边,苏荣被扔在地上,那人大声说道:“我杨宗泽,一没有对不起朝廷,二没有对不起弟兄,三更加没有对不起这个狗官。”
李向才知道这人叫杨宗泽,听他的意思也是一名朝廷官员,好像苏荣把他怎么样了。
杨宗泽继续道:“今日听到了都尉大人前来取粮,他居然叫人到牢中要用毒酒害我性命,幸亏吴先生仁义,才悄悄的告诉我真相。”说着一指苏荣道:“黄河决口,孟津成了泽国,你不但不放粮赈灾,还把还要粮的官员关了起来。现在都尉要来,你却想杀人灭口。”
“你心里就没有一丝的内疚吗?孟津多少人就因为你丧命,今日我杨宗泽要替天行道,取了你的狗命,以祭那些在天之灵。”杨宗泽从一个兵士手里拿过一把长剑,对着苏荣,死死的看着他。
“杨将军,饶命啊!是下官糊涂了,求你绕我一命。”苏荣赶紧磕头。
杨宗泽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剑高高的举了起来。
“杨将军且慢动手!”李向一声大喝,制止了杨宗泽的行为,随后也走上了高台,对着杨宗泽一抱拳说道:“在下李向,现在是河南道都尉使。”
杨宗泽皱着眉看看李向道:“都尉使为何要阻止我杀此恶贼!”
苏荣没想到最后是李向救了他一命,连忙说道:“都尉大人,救我,我哥是太常卿、纳言,我会和我哥说的,以后荣华富贵都少不了都尉的。”
“闭嘴!”李向怒急,一脚将苏荣踢倒,这才对杨宗泽说道:“不是不该杀,是不能你来杀,我见将军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杀他的事情,我来吧!”
李向转身对着下面的兵士说道:“我李向,是陛下钦差,奉旨办事,今日苏荣欲羁押钦差,又草菅人命,罪无可赦,特请龙泉剑诛之,众位见证了!”
李向从孙贵手中接过龙泉剑,走到苏荣面前,又是微微一笑,蹲下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下辈子见到我的笑容,希望你不要再犯错。”
一剑刺入了苏荣的心脏。
斤(注1):隋朝重量单位1担=4钧,1钧=30斤,1斤=16两,1两=24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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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敌踪现(二更)
李向持御剑斩苏荣,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杨宗泽注视了一会儿李向,单膝跪地行礼:“末将回洛仓守将杨宗泽拜见都尉使大人。”
下面的兵士一看将军跪下了,他们也跟着跪下拜见李向。
李向扶起杨宗泽说道:“杨将军起来吧,刚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这里你是最高长官,你先暂代仓守一职吧。”
杨宗泽说道:“大人是来取粮去孟津的?”
李向点头,把孟津那边的事情说了一下,杨宗泽赶紧便叫人去开仓取粮,又安排车辆准备装车。
李向发现杨宗泽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一说到苏荣拒绝赈灾的事情,还是会咬牙切齿。而且杨宗泽在兵士们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所有的兵士都以他为榜样。李向想这个人将来可能会是一个不错的将军。
兵士们都在装粮,杨宗泽便领着李向到了这里唯一一所比较豪华的宅院里,就是原来苏荣的住处。
李向又问了杨宗泽一些事情,他也是一一回答。这时苏荣的幕僚吴先生突然走了进来,看到李向,便跪倒说有要事禀告。
杨宗泽介绍说就是这个人救了他一命,李向便问有什么事情。
吴先生看看杨宗泽说道:“将军,苏仓守有些私人信件,其中有几封有些问题,在下不敢专断,只好来请大人过去看看。”
李向估计外面搬运还要一些时间,也就答应去看看。
到了书房里,吴先生把书柜上的一个烛台转动了一下,书柜就从中间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
李向一下来了精神,以前常在电视剧里看机关,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原来还真的存在。杨宗泽也是头一回知道这里还有暗室,便跟着吴先生推门而入,李向走在最后。
进去才知道,也就是几平米的一个小房间,有张桌子和两把凳子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除了桌上的一堆信件。吴先生从中抽出几封信递给李向说道:“就是这几封信,大人看一下。”
李向接过信只看了一下封皮,就知道事情一定又不简单。只见封皮上写着“苏兄天佑亲启”,落款唐公李。再一看其他几封也是这样写的。
李向立即将信收入怀中说道:“今日之事只我们三人知晓,切记不要外传。”准备转身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来将剩下的所有信件全部都收了起来,这才离去。
杨宗泽两人都很奇怪,但也没有什么意见,跟着也出了苏荣府邸。
钱三过来说粮食都已经装好了,随时可以启程,李向便对杨宗泽说道:“这段时间回洛仓就靠你了,我会尽快安排人来的,记住,切记我和你说过的话。”
杨宗泽点点头,李向这才让钱三带路,带着粮队匆匆赶往孟津。
孟津,破败的市场中心。
李义在广场上对所有人大声说道:“我是李义,从今日起我就是孟津的县令了。”等了一下,广场上一片寂静。
李义没想到会是这样,只好继续说道:“孟津是什么情况,周围的地方又是什么情况,你们比我了解的清楚。但是我还是要站在这里讲,因为你们都是孟津的百姓,都是我李义的治下的百姓。”
“我知道你们许多人都以为我会和前几任县令一样,待上几日不是走了就是被杀掉。我李义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们,只有被抬出去的李义,不会有临阵退缩的李义。”
百姓们大都是老弱病残,还有就是那群乞丐孩子们,看李向说话,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当中,有的家里面孩子已经在外面当了土匪山贼,待会儿我一说完话,用不了多久,外面的土匪便能知道,我今天说了些什么。”
下面人群里,有两个家伙互相看了一眼,都点点头,又听到李义道:“正好,你们在这里,也省的我专门去找你们,你们帮我给土匪老大和众多的山贼们带句话,就说我李义欢迎他们回来孟津,前提是放下武器,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说了半天,李义就没有听到一下回应,哪怕是那种不好的回应也好。于是又对那些乞儿们说道:“你们待会儿跟我回去县衙,我有事情和你们讲,会让你们吃顿饱饭。”
这次不一样,孩子们哗的一声便叫了起来,或许是白日的事情,让这些孩子们知道李义确实是的好人。这边一说完,那边就开始有乞儿们陆续朝着县衙走去。
李义也没有心情再说下去,挥挥手对张老汉道:“叫他们散了吧,等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再来和他们好好说说。”
张老汉也是佩服李义这样个柔弱的书生,却有这么大的胆量,因此想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回到县衙,李义终于坐下来静静的思考起来,刚才百姓们的态度,就让李义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千难万难的,但想到那些孩子们渴望的目光,李义只能为自己鼓劲儿。
钱大和钱二分别负责军队和衙役,人手不够,也都忙的前后脚都不占地。这时一个兵士进来禀告那些乞儿们来了。李向走到窗户前,看到外边不少于二百个乞儿,心里不是滋味,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豆儿一看李义出来了,便往前走了几步,见大家都没动地方,赶紧又要往回退。李义摇摇头道:“豆儿,别跑了,过来,我有话很你说。”
豆儿怯生生的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李义。
他指着这些乞儿说道:“豆儿,这些孩子,你都认识吗?”
豆儿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大都是我们村子里的,还有隔壁村子的,基本上都认识。”
李义点点头说道:“你去找几个其他村子里认识人比较多的,跟着你一起到我的屋子里,我有事情让你们去做,让其他人在这里等着,一会儿给你们饭吃。”
豆儿一听有饭吃,立即眼睛就亮了起来,用力的点点头就跑了回去,拉了几个人出来,跟着李义进了屋中。
离孟津有五十多里路的独角峰上,有一座山神庙,不知是什么年代修建的,现在已近荒废了。在山神庙后面正有一大帮的土匪在这里落脚,为首的是个瘦高个儿汉子。
这时他和几个首脑正听着从孟津过来的两个人说着下午李义在广场的讲话。有个黑脸儿的汉子听到一半儿就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大哥,这个李义是什么来头,话说的可是够满的,要不咱们今儿晚上就过去,吓唬吓唬他?”
大哥一瞪眼说道:“听他们说完再做打算。”
黑脸儿汉子不说话,示意那两人继续说。
等听他们说完后,大哥才问道:“你们都怎么想的?”
黑脸儿汉子又要说话,他旁边儿的矮子说道:“大哥,邱大头说的对,咱们今晚就去探探路,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神仙,居然敢这么嚣张。”
黑脸儿汉邱大头拍拍矮子道:“是啊,大哥,给兄弟百十来号人,我和油葫芦一起去把李义的狗头给大哥拿回来。”
还有几人也是跟着叫唤,要去杀了李义。大哥又问了问那两人李义的情况,便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想开开荤,那就去吧,记得就把李义收拾了就好,其他人就算了,毕竟还是在咱们自己的地头上。”
“好嘞!”邱大头站起来笑着说道:“那兄弟去准备了,大哥就等着好消息吧。”说完和油葫芦两个人出去准备,领着百十号土匪下山朝着孟津而来。
五十多里路,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看到孟津的城门,邱大头叫人们停下,和油葫芦商量了一下,决定油葫芦带着五十人在城外埋伏,准备接应,其他人跟着邱大头进城去杀李义。
天色已经黑了,这五十多人,陆续的从城门穿过,路上连个人影的没有。他们都是经常在孟津出入的当地人,对城里的情况相当熟悉,大摇大摆的便进了城。
李义下午给几个乞儿安排的任务便是随时观察各个城门外的情况,只要看到有十几个以上的人一起行进,就要立即回来告诉他。豆儿和其余五个孩子都点头答应,然后出去各自找自己熟识的乞儿便分头去安排。
李义又个给他们都拿了两张胡饼,让他们明天再过来吃饭。孩子们都感激的给李义磕头,李义不想受他们的礼,匆匆的叫他们赶紧去打探。
李义很清楚现在整个孟津的百姓基本上都是不能相信的,毕竟土匪里有他们的亲人,要是土匪真的来进攻的话,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天刚刚黑下来时,就有个孩子来禀告说东门外发现了很多人朝着孟津来了,手里都有兵器。李义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先把孩子打发走,便立刻将钱大钱二两人叫来商议。
几人在屋中商量了半天,最后李义决定不能逃跑,应该主动出击。现在走了,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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