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三章 拨开迷雾
誉郡王府
冬日筹各过年,府中忙上忙下,誉郡王这日,召了新进的心腹楚高进来议事。
片刻,楚高进来,看去有三十岁上下,腰间系着玉佩,衣着不华丽,却非常干净,纤尘不染,自有一种沉稳静娴的气质,虽进来不过半年,却已经受到了誉郡王信任和重用。
要是叶青在,必会感慨——君臣风云际会,前世誉郡王核心智囊,现在还是依着前世的缘分来了。
“楚先生,你来的正好!”誉郡王请了楚高坐下后,轻声说着:“今日皇上命六哥监察吏部,这里面的意思实在难明,孤总觉心绪不宁,你是国士,孤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楚高听了,略一欠身,说;“这又何难,是太子位置不稳了,君臣父子相疑。”
“相疑根由很远,如果硬是要说的话,十一年前,皇上巡查南海,太子留守监国,半途,突下旨将大臣李涂下罪。”
“李涂是谁,是太子太傅,为太子奔走最热心的大臣,虽没有杀,但却罢官回乡了,并且半途病死!”
说到病死时,楚高眸光一闪,加重了语气:“当时皇上留着太子颜面,明里并无涉及太子处,但李涂一死,太子党就受到沉重打击,彼此难道没有芥蒂?”
“以后太子屡次告罪,又在东宫雌伏,并且还不时置庄园起宅院,以示于皇上,才保得了十年太平。”
“只是近年来,皇上日渐体衰,而使皇上日忧,现在六皇子信郡王受到宠信,只是与太子打擂台罢了,未必皇上就属于信郡王。”
过了会,誉郡王才说着:“上次见得太子,太子还和我说过,人生苦短,得及时行乐,你怎么看?”
楚高听了,就是一笑,似是不胜感慨:“平心而论,太子实算得上是人杰,你看着几次办事,都井井有条,处置老成找不出破绽来。”
“现在这话,太子实用的是韬晦之计,和光同尘,向皇上表明自家没有野心罢了,这是中正平和之策。”
“只是太子虽欲树静而风不止,皇上年老体衰,这上下太子党羽,哪个不盼望太子早早登基?”
“朝中官吏,哪个不想奉承太子,以和未来万里江山之主,结下善缘?
“故太子虽甘守清静,而太子党势力日益膨胀,这连太子自己都控制不住,百官人心思太子,太子又有什么办法?”
听了这话,誉郡王走觉醍醐灌顶,浑身一个寒战,望着楚高,就有些怔怔,突想起了叶青,楚高这些话,叶青也是谈论过。
“我有几句话,王爷听听就罢!”
“第一句,皇上是明君,在位三十七年,于国家大政,从来是慎独专断”
“第二句,太子温和有礼,向来谨守本分,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在太子位时间太长了。”
“第三句,六皇子是贤王,才识宏博,雅量高致,礼贤下士冇,却贤过了位份了。”
“第四句,王爷不尚贤,不尚人,却能作事,要是再能孝顺些,这点就是皇上和王爷的福运了。”
两人都是国士啊,都说的透彻有条理,各有千秋,又有相同之处,只是却用不了叶青这人。
当下誉郡王牙齿迸着声音:“原来是这样,难道太子就没有办法了?”
楚高就笑着:“论是平常皇帝,太子这策略还可用得,而当今皇上算的上是明君,太子示弱,而太子党遍于朝野,这样去世,岂不惊心?”
“只怕更疑太子城府。”
“要说办法,却还是有,皇上几次把政事给太子,主公想想,这十年来,是不是有着四件大事交给太子?”
“整肃科场舞弊,这是一。”
“整顿吏治,核实赋税,这是二。”
“丈量全国户籍和田亩,这是三。”
“远离京都去整修河道水运,这是四!”
誉郡王听得心突突跳,说着:“这些太子都办的糊涂,不了了之,莫非就是因此而失爱?”
楚高突纵声大笑:“哦,主公这样看?这您看错了!”
说着扳着手指说着:“第一件整肃科场舞弊,对朝廷有利,但主事者得罪的就是大批士子,以及涉案官员,不少官员还是太子党——太子怎么样,他整肃不下去,动不了手!”
“第二件事,整顿吏治,核实赋税,这同样对朝廷有利,但这得罪的人就海了去,太子要得罪大半官场!”
“第三件事丈量全国户籍和田亩,这更要得罪全天下官绅——所以太子都弄得一塌糊涂,不了了之!”
“皇上的意思很清晰,就是太子党势力太大,太子如果接下了使命,并且用心去干,那不但有利社稷,还会自削党羽,自堕声望,这自是对皇上没有威胁了!”
“太子虽自削党羽,自堕声望,得罪了大批官员士子,可当太子几十年,只要皇上不废他,谁也废不了,这就是太子的唯一生路。”
“只是太子爱惜羽翼,不肯自杀,这才是真正失去皇上宠爱的关键之处,今年皇上听闻河道有些失修,问太子愿意不愿意离开京都去整修河道水运,这实际上是给太子最后机会,不想太子怕离京给六皇子趁虚而入,又拒绝了。”
“自这点来说,本来就不信任,这不是雪上加霜?臣在此就说一句——太子气数已尽了。”
“至于六皇子信郡王,现在皇上又故技再施,命着管吏部,又把整顿吏治,核实赋税的旧事重提。”
“说句罅漏天机的话,六皇子虽是皇上拉出来和太子打擂台,但他的贤王之名,是朝野都知,难道真的就没有机会?”
“主公,他的机会,他的圣眷,比您大多了。”
“这机会就在于,已拥有庞大六皇子党的信郡王,是和太子一样,对这得罪人的事弄得一塌糊涂,不了了之,还是为了社稷宁可自削党羽自堕声望o"
“只是,六皇子信郡王能成气候,全在于贤,这贤就是得人望,他为了社稷宁可自削人望的可能性,比太子都低上许多。”
“信郡王不肯自削人望的话,六皇子党势力日益膨胀,对皇上来说,这岂不是又来了一条饿狼?”
“主公,太子和信郡王都排除了,余下皇子,都是庸碌,谁又有您这样会干事,不传位给您,难道传位给庸碌之君,坏了这大蔡的天下?”
听着楚高侃侃而言,本来迷雾一样的天机,顿时就一清二楚,仿佛天机国运都由他一手拨弄,誉郡王陡生出一种恐惧,顿时原本悬在心里的一个问题,就有了解答,当下看了楚高一眼,拭了一把冷汗,许久,才叹着:“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榜眼叶青来信,向我求救,你怎么看?”
“叶青!”楚高一怔,不知为什么,楚高很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这时就点点头,说着:“主公,这事我也听闻了,似是下土世界起的争端,臣在想,应州总督虽有私心,但过几年总会退下去,这应侯给了总督,或对朝廷日后处置更是顺利些,这是臣的一点浅见。”
誉郡王听了,站起身来,在地下慢慢踱着,至门口望着外面的蒙蒙细雨,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接着,又淡淡说着:“楚先生说的是,只是一场情分冇,现在他遇到了困难了,我怎么能就这样不理呢?”
楚高一笑,说着:“主公念及旧情,自是仁厚,只是人主要作大事,似不必这样。”
誉郡王一笑,又敛住了,怔怔看着外面的雨,良久,点头叹着:“你说的是有道理,只是我还是与心不忍啊!”
楚高这时听了,本想继续说,突一怔,仰了一下身子,不安搓了搓手,觉得和誉郡王说得太直太深了,突有警觉,就闭口不说。
见他不说,誉郡王略一思忖,就令着:“来人!”
须臾,听一阵脚步橐橐,一个官员进来,刚要行礼,就被誉郡王摆了摆手,只见着他神色看不清,声音却非常清晰:“传我的令,上奏给皇上,着叶青晋正五品翰林侍读!”
叶青现在是正七品,一下子晋到正五品翰林侍读,就连跳二品四级。
要是实官,就算是誉郡王也未必办到,或者就算办到,也要消耗不少能量,用掉一些人情。
但这只是清贵翰林,并且早就许给了天人,现在提前几年,就并无大碍
以誉郡王的能量,办到这点,自是绰绰有余。
并且就算是清贵翰林,正五品还是正五品,七品县令见要行廷参礼,想拿弄叶青就不可能了。
别说是县令,就算是总督,想随意拿弄一个正五品官员,还是榜眼公,天人,也有些难度了。
而这官员应了一声,当场草拟,郡王府内自有文才,不消多时,一篇奏折就写了出来。
誉郡王一字字读了,才满意点了点首,取了郡王玺印,盖了。
一丝丝青紫气掠过虚空,楚高见了,心里莫名其妙就是一沉,似有几分不祥的感觉,当下就咽了一口唾沫。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充满了天地。
第三百十四章 锅炉
白天,雨还没有停,灵气随风飘过,田里刚种下不久冬小麦生长旺盛,可是再这样下去,就有涝害的危机。
“啪——”
一道雪白电光没入叶家庄里,风雨旋转四散,见着这情况,人人都不由侧目,接着又回首去做自己事。
这种情况很罕见,初时引得议论,可什么事,都经不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习惯,现在已是见怪不怪了。
兰院离后山太近,占地更小,环境显得清幽安宁,美丽鹅黄身影在窗侧闪过。
就见得屋中突显出了龙女,她一手支开窗架,嗅了嗅湿润的清香,脸上露出了享受的欢意,又回首说话。
“……到下周会施法开云,大概是……夫君你……哪有……”
声音零散在风雨中,渺渺丝竹声随风而过,雨点绕着一只玉手旋转,化水膜盖在了窗口。
一切显得朦胧。
不远处几个丫鬟见了抿嘴一笑,议论着:“龙女大人经常来了。”
“是啊,时常,把这里当成家了。
“本来就是夫人,当家又怎么样……别说了,快给夫人上茶罢!”
她们在忙碌,而叶家庄同样在忙碌。
门口处,纪竹才在登记着户口,花家灭门后,一些在外面的奴仆躲过劫难,失去了主家的他们只得投靠附近大户。
曹家和几个大户收留了些,但一半都奔向叶家,这是名声的原因,谁不想投靠更强大的主家呢?
当然叶家也接受了,这是例行的责任,各家都是这样,
平寿县遭难已不止一次,人人都有了经验。
斥候回报过来,整个县里已有三家灭门,百姓惊慌,各家庄园坞堡里都挤满了避难的百姓。
“刚才天上逛了一圈,瞧着各家好多人啊……”
“没什么好瞧的,人一多就杂乱,我家只是稍好些,地方大些,秩序稳些……”
“夫君你确定不是在自夸?”
声音在空旷房间里回响,空气中飘着炭香,更多烟气引入烟囱排了出去,少许缭绕着一个弧轮的机械,锅炉沉重蹲在墙角,连动装置泛着冰凉的金属光泽。
锅炉下刚刚点亮了炭火,红光映着室内暖暖,姐姐惊雨坐在炉侧静静看书,艰涩的古字映在她的眸中,顺畅地流转
叶青爬在锅炉顶上敲敲打打,捣鼓着,听了汇报,只是说一句“知道了”,就让斥候下去。
“你挺关心地方?”
恨云一来就绕着叶青打转,做点帮忙又或添乱的事,笑嘻嘻看叶青困扰的样子,这时她听着也觉得纳罕:“这些百姓死伤极少,外域肯放过?”
对外人来说,这是匪团作乱,她是龙女,自是知道内情
“不是不杀,或只是在抢时间,我记得……”叶青偏首想了想,嘀咕一句:“奇怪了。”
“奇怪什么?”龙女的耳朵灵得很。
叶青摇摇头,敲好最后一处接口:“下次再告诉你。”
“哼……”恨云有冇心不甘,知道他是不会说了。
“主公在么?”
厚棉的门帘随着柔婉的声音卷起,带进来一阵风雨,一个明丽妩媚的少女快步入内,递上一封密书:“陆大人的回执。”
眸色清澈扫了眼室内,除当夜在场的龙女并无他人,就又躬身后退:“主公没事的话,容蝉儿告退。”
恨云看一眼这少女,又免不了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她弄来研究研究,很罕见的一体双魂呐。
貂蝉被看得发毛,见叶青点头就飞快退下。
她还真急着要去处理几件事,襄田厅已新招了一批人手,随这两天变局产生的繁杂事物,还是让执事们忙的不可开交……
这就是扩张的代价了。
“等等,蝉儿你……”叶青握着密书扫了眼,迅速在脑海中翻译成了真正讯息:“县城没兵了?”
没兵是个难题,可这不算拒绝,陆明表示向郡里和州里请援,甚至和家里都说过……这就有些人在城在,城破人亡的意思。
叶青心中稍定,这个决定虽难,没有出乎预料,说完美主义也好,说不接受污点也好,陆明就是这样的人。
貂蝉躬身等候了会,疑惑抬头问:“主公?”
“蝉儿你带人去开启武库……把那批东西拿出来,交给江晨发下去。”
叶青在身上找了找,已有准备好的纸笔递在面前。
随手签署了命令,盖印递还给貂蝉:“去吧,记得拿时别用明火,别晃动太厉害……算了,这种禁物太危险,你传令给江晨,让他带用过的那批老兵去取。”
“恩,知道。”少女的语调一如既往柔婉,没有任何不耐。
叶青失笑,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随口问:“现在谁在外面?”
“是小人。”有个族卫转进来。
叶青认得这人,叫他招了纪才竹过来。
等他过来后,就详细问了花家的情况……其实自己去更合适,但非常时刻,叶青不准备贸然踏入什么陷阱。
哪怕现在听起来,这几率不大。
“……都死了,嫡系的二个孩子没有找到,本以为逃出,但现在基本上肯定也死了……花家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只有一些远支的妇孺还在,情况很惨。”纪才竹面露不忍,他自认绝非温情之人,地上和下土残酷之事做的都不少,但基本人性还是有。
照例说了下概况,纪才竹就递上了影术法器,一种极度精确但极度昂贵摄像法器,基于灵气共鸣的原理,打开来看,就在空气中立体投映出百处场景,高度还原了花家的里里外外,各种触目惊心。
“记录时现场基本还保持原样,主公请看,大半术法痕迹不是本州所有,县里的道士也过来看过,已可以确定是术师所为……”纪才竹说着微顿,吐出一句:“或是北魏的那些畜生……”
外域入侵的事,实际上还是机密,纪才竹他们还不清楚,自会以为是北魏流串过来的术师。
而叶青自不会矫正。
龙女在旁看了几眼就没有再看,面色有些不好,转望着叶青,却见他凝神放大了其中十几处场景,多半是有特殊的法术痕迹。
逐一细辨过去,又去掉几处同类的痕迹图,最后在面前留下九幅。
惊雨醒悟:“这都是不同的人出手?我看看……这几处罡风入骨不入石,威力控制这样精准……还有这处阴焰和这处阳炎,都不输于昨夜火羽道人,是至少第四层的术师……还是真人?”
以恨云一向的大大咧咧,也感觉到压力:“那不是有九个术师,甚至是真人?”
纪才竹屏息不语,头脑有些迟钝……一个真人就拆了梅院,九个是什么概念?
全府尽毁都不够吧?
他这样一想,背后冷汗就流了出来,又在炉火下蒸干…
炉光熊熊燃着,鲜红映着空气中的投影,多是集中在宗祠左右的杀戮,手段残酷血腥。
叶青专注盯着这九幅,老幼妇孺的尸骸在心里淡去,许多熟悉感觉在心里转着,结合着地面残迹,将各种法术场景在心渊水镜中还原组合,呈现出立体动态场面……
真实还原是不可能,至少不是只有四层的灵犀反照所能办到,但和外域斗争多年的经验能弥补许多,从而推测出一些重要信息。
比如发生的时间,参与邪魔的手法实力等等。
叶青不会打无把握冇的仗……在看到这灭门惨状后,叶青心里就是清楚了,这是一场仗,不死不休。
“主公看出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有些实力的家伙,还可以对付。”
最后将法器收起时,突一幅远景照滑过视野,叶青轻咦一声,锁定了这幅,放大到正中,一个不显眼的手掌印暴露出来,平平正正,不偏不斜就在朱漆大门中央。
“这是被攻破的大门口?”纪才竹解释着,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很大。”
这个合气手法……叶青皱眉想了想,不打算这时再多说什么,挥手让他下去,突又叫住:“别家,对花家的遗财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
“你说无妨。”
“曹家很有这个意思,又来督促了下,咳咳……”纪才竹突住了声,转头看向进来的人,脸上就有些尴尬。
叶青瞅了眼是表姐,难怪……
“你去联系附近各家,让话事人都过来,恩……我可以卖给他们一些灵物,所料不差的话,今夜会很热闹。”叶青就不想说这个话题,沉吟片刻,吩咐着。
纪才竹带着点兴奋和恐惧,下去了,这无疑是要开战了!
杂兵山贼根本不是问题,叶家军自地上到下土都打一圈回来,得以积功进入讲武堂被传授小武经老兵越来越多,练气级的武士不断涌现,山贼岂会是对手?
唯一危险就是术师,虽不解怎么样能对付数量九个之多的术师,甚至更多稍逊一筹的术师,但这是家主考虑的事,自己做好自己本分就可以了。
望纪才竹出去,叶青俯身继续调整锅炉内部的控温部件
火焰在他手中柔顺地跳动,变化形态,变得精灵一样欢悦……自那夜叶青主掌大阵火位,以火对火正面击杀真人,对火灵运用又有了些新的领悟。
现在多多磨练熟悉,以后转到赤帝火脉必能更快进益。
这样思忖着,看起来转眼就将九个邪魔的事抛在了脑后
惊雨收了书,再没心情看下去,蹙紧了秀眉,九个术师,甚至可能是真人……第一次觉得九这个数字实在太不吉利
她和妹妹相视一眼,暗中交流着讯息……和主意。
第三百十五章 剑仙
啪——”门帘又被掀开。
曹白静刚自门口偷偷溜进来,看起来没有听见什么的样子,只是吁了口气,就对叶青抱怨:“好些家都求到我爹那里去了,还想让……”
叶青温和笑起来:“他是岳父嘛,说起来还是舅舅……人情我也不好拒绝
“夫君可别”曹白静瞪了他一眼,她向来是有话直说:“出去多冒险啊,附庸和盟友没办法,一听花家灭了门,临县也有好几家灭了门,背地里小动作不断的家族也跑来求了,想要夫君跑过去保护他们?真是……”
这就是女生外向了,叶青笑了笑,不过他本来没有准备去保护不相于的人,或说保护可以,抗大旗也可以,但要由自己来选择战场,时间、地点、盟友、对手、战术全都要由自己掌握。
一举成为货真假实的盟主,而不是被架起来的空架子。
曹白静气呼呼:“夫君你还笑……”
“恩,我的意思是贤夫人说的有理,这批来历不明的人,不是这么好对付
叶青吹旺了锅炉里的焰,蒸汽在密封的锅里穿过铜管,呜鸣起来,火星几燎在了头发上,语气很是严肃。
曹白静白了他一眼,真是非常非常让人讨厌的夫君。
龙女听着倒松了口气,并不觉得这是胆小——刚刚打杀了一个真人,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凶残到让邪魔都喊“太师父”,会怕邪魔?
“夫人你们看见没,其实我就是个胆小的人。”叶青却坦然摊了摊手,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归结起来只有一点——最大化规避风险,尤其是人为风险,最好能避则避。
不作死,就不会死。
“当是不好对付,九个术士,甚至可能是真人,有点压力好不好……”恨云忍不住就白了叶青一眼:“夫君你现在这样子,说自己胆小真是……显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她用手比了比,仿佛增加描述的说服力,目光闪过狡黠,旋风一引,炉膛里火焰轰的喷出来……
火龙张牙舞爪,绕叶青一周,看起来气势汹汹,没有真冇实伤害的意思,于是就被叶青轻松收在手里,又化作柔顺的小火苗,甚至隐约是龙女姐妹模样,惟妙惟肖,很是诱人。
“好吧,我这是每临大事有静气。”
“你这个呆瓜……”恨云有些捉弄失败气恼,并不反思自己控火不专业,一冇挥手就去抢叶青手中的幻象火苗。
叶青就藏了这只手:“你这样无法无天…我决定要一振夫纲了,你可别又躲你姐姐后面……”
“哈,我会是这……等下……别挠这里……”
“知道厉害了么?”
“夫君饶命……”
惊雨看着他们笑闹一团,一阵好笑,知道小妹又被勾跑了题。
火已生旺,法阵推动着锅炉里的热水,通过铁皮管子连在各处,暂住兰园变得温暖起来,望着妹妹开心的样子,就有了些家的气息。
叶青满意的看着,其实蒸汽机在这个世界上也可以搞起来,火药武器也能,可惜的是,再深入就不行了。
这世界的本质,不是原子分子,自就不能进一步发展。
仙道才是这个世界的第一生产力。
不过这想的还远,现在这个家,要的是实力来保护,修士界并不和平,乱世时更什么悲惨都能发生。
“九个术师甚至真人,这绝对绕不过去,凡间的什么秘密武器、盟友、战术,都是不够。”龙女有些暗暗的忧虑,自家夫君平时再怎么不靠谱,在正事上很少大话,说不好对付,就是真正的生死之敌了。
她就不再迟疑,和妹妹最后传音了一句,正色开口:“夫君,我和妹妹可以请君父出手……他允诺过,能为我们出手一次。”
“真龙出手的机会,很难得。”恨云不再嬉闹,很是认真望着叶青,这是她和姐姐共同做的决定。
叶青想了想,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很大的诱冇惑。
九个邪魔,哪怕都是真人,别说法术受了天地灵气限制,只能靠老巢恢复,就算全盛期九个真人又如何?
对上活了八千载的老龙君,这是地仙位业,一个龙爪下去,再来九个真人都是拍死的下场,但是……
“一次啊……”
这样气人语气,几乎是条件反射,恨云就一下就恼了:“别不知足,我和姐姐加起来,一辈子就只这二次机……呃……”
“小妹……”惊雨盯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明知道夫君是什么人,这种事还怎么好说出来?
恨云咬牙不说话了。
叶青笑了起来,心忖果是这样,自己这岳父还是很绝,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啊
一个女儿才只有一次出手
对她们的真心很感动,慎重考虑了下还是摇首:“两位夫人的保命机会,不能放在我这里,特别是这时……”
惊雨蹙眉:“夫君不必这么……”
“我知道,夫人很贤惠,我很喜欢你们这样,也感动这样真心。”叶青俯首贴在她脸上,感觉触肤的温凉慢慢变得火烫,就笑起来:“不是要强,最危险时,能拉的关系我都会拉,可岳父大人我是放在最后一位。”
惊雨红着脸,想说些,又静下来听他说下去:“夫人你想啊,真龙出手一次的机会放在这里,实是杀鸡用牛刀,岂不是太浪费资源了?”
“其次,时间也不对,朝廷对地方还是有控制力,水府在这时还要守规矩,这时就让岳父参与进来,有些不好……”
“最后,天庭序列里面,你们龙族一向是比较特殊……夫人,你懂的”
惊雨脸上的红霞稍稍褪去,默默不言,岂止是特殊?
她是知道远古史,当年人族和第一位道君崛起前,可是龙族统治天下,就算战败后也以不可取代的利用价值而延续残存下来。
真算起来,自己姐妹这样嫁了凡人冇的龙女可真是不肖女,这些想起来各种纠结,半晌叹了口气:“那总不能……”
“没事,相信我,嗯?”叶青顶着她额,若有所思:“事情可以先和龙宫说说,但别的不要多讲,岳父大人心中有数……我一直不说,是觉得不能让你们夹在中间为难。”
这话一出,惊雨气息一下子变乱。
就连恨云也是脸色微白:“你……都知道了?”
叶青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想,却笑了笑:“别多想了,我区区凡人之身,能得二位公主以身相许,不付出点什么能行?凡人嫁娶还有个聘礼,我们修士不讲究这个,但能做道侣也是不容易。”
“这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份,说什么都不可能放手,就算你们后悔想毁约也晚了。”叶青笑了笑:“说好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恨云松了口气,习惯性要锤他一下,手又在半空停住,有些不自然收回去:“什么几世,又瞎编故事了……”
这里纵算仙人也是身合于魂,要么不灭,要么灰灰,就算夺舍也不会有胎中之迷,冥土更没有六道轮回说法,就完全没有几世转生的概念。
叶青瞧她们情态,心知是有了点隔膜,特意在自己危难之际提出来,是对她们一颗真心的回报,这种相互信任不是虚假,以龙女的心胸应会很快释怀……实在放不开就把她们一起抓到床上打一顿好了。
这样有点恶劣地想着,又变了口气:“我先说好,真打不过,我hou着脸皮也是要求两位姐姐救命老夫老妻,你们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喂”
“这样吧,万一真浪费了岳父出手机会,夫人你们失去一张保命牌,夫君我就拼命修行赶上,一定补给你们一张,不是一次性保险,是终生保险……够意思吧?”
两龙女听得说不出话来,感动有些,更多哭笑不得。
说到底还是怕死,这可恶的男人……
就连曹白静听的都是脸红,自家夫君这真是太……
叶青打着自己的算盘,看了看窗外,依旧阴雨连绵,看不清天色,要来的也来了,怎么还不到?
记得前世时已来了,难道是自己于预了历史,出了蝴蝶效应?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啊?”
恨云最先回过神来:“这哪里知道,我和姐姐只是小小龙女,又不是龙王……就算东海龙王未必能尽料雨事,天庭也管不着全天象的变迁,这大自然变化的事,是看天意……”
抱怨声在小小的窗口淡去,随着粉色的帐帘拉下,接地连天磅礴雨线间,雷霆在蜿蜒蔓行。
呼——
一道剑光自阴云中一闪而逝,有人咦一声:“又走错路了?这不是南沧郡水府,那怎么有两条小蛟……”
黑白色天罗,在虚空中出现,这人拿了出来,仔细看着,似要辨识方向和路径,就听着这天罗传来一句只有它能听到嘲讽:“别找借口,跨州三千里,我就说不能派你这样不靠谱的家伙,堂堂剑仙出了名的路痴,速度快又有什么用……算了,去应州好好表现,别给我们丢脸……”
这剑仙哼了声,一道剑光,越空南去,迅速在乌云里消失不见
第三百十六章 仙门来援
黄昏时大雨变小,天色比中午更明亮,县城一片冷清,一路行人稀少,连素常最热闹的南条街,平日熙熙攘攘,此刻都门可罗雀,唯县衙热火朝天。
雨水细密,一眼望去尽是黑压压蓑衣,数以千计成年男子在挑石搬土,有少量的士兵持刀在巡逻,间杂更少一些道服身影,构筑针对性的防线。
一队蓑衣骑士在城门处验过道碟,奔驰进来,这时勒马在长街中,见前面这工地场面也是惊讶。
为的人仔细感应下附近布置,回顾同行内门弟子:“这县令是有点作为,城防牢固,士气和准备,都比南面过来两县好些,看来还有救”
“大师兄出马,什么邪魔敢来……”
“别这样说,我新奠基,幽水经还不能说通熟……只能说这雨水天很有利。”这大师兄凝视了一下,一笑说着。
这大师兄最近奠基,实力和身份都暴涨,自是稍有些浮动,但语气还是习惯谦逊,很好隐藏起这一丝傲气。
同门哪会听不出来意思,马屁拍得更响亮:“财法地侣,亏得这两年灵力潮汐频繁,门中福地所产灵药大增……可惜我们资质不够,功德不够,换取资源有限,就迟迟踏不进这步……哪比得上大师兄,怕是这一仗结束,真人名号册封就要下来了吧?”
“呵呵……”大师兄一笑,不多说。
见大师兄心情很好,有相熟在同伴怂恿下就问:“州里给的名单,不都是军中,师父怎分配我们到这里?”
内门弟子别看在门中是精英,修行压力很大,一个个难得能脱离山门清苦生活,这时正是放松时,于是纷纷附和:“对啊,州军正在围剿邪魔,积功极快,换取灵物资源就快,打到这偏远县城来,又有什么意思?”
“二师兄、五师兄几组分配的都是军中,凭我们就是配这里?”
大师兄对此摇:“这些想法,你们要收一收,来此有些要务,我鲁修平不会带你们做无用的事。”
云水宗里近年来幽水门独大,区别于云心门的随意,幽水门一向按积功程度择取传承,必是积累最深的弟子取得胜利,在这点上几个最优秀弟子间的竞争很激烈,就算开辟灵池、成就真人也只能说稍领先半步。
还远不到放松之时
鲁修平沉吟了下,暗中传音给他们:“师父要我来保护一个人,在城西北不远叶家庄,一旦被邪魔攻破,就救她出来……”
“顺利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再有这县的县令6明和宗里有点关系,妻氏的云家更和灵州黑脉大宗北冥派渊源极深,保护好这人对我们宗门有利……这两件都是关系宗门未来,是布局,明白没有?”
“咦,竟是这样……”
“小师妹叫什么?天资如何?漂亮么?”有人这一问,就引得了一阵起哄,都是些年轻人。
鲁修平也笑起来,其实清楚师父玉海子未能成功收下这名中意的关门弟子,是她身为进士的丈夫阻挠……
“在太平时自是遗憾,门中不会和一个天人翻脸,但渐渐产生乱世,太平年间的进士能适应这个?总归是有机会……没机会,也能变出机会不是?”玉海子的暗示犹在耳侧,这人就是一笑。
“听说此女并未破身失了阴元,显她丈夫也是有些想法,颇是有着远识之辈,但遇上我……”他心里这样平静想着,开始筹谋着在此县展开行事……
这些秘谋自不会和旁人提起,只含笑听他们瞎扯。
有个内门弟子突想起:“说起这个,我想起以前初炼之试中,碰到过一个姓曹的小师妹,也是平寿人,长相、天资、心性在当时女弟子里面数一数二了,听说她的家就住城北……可惜她是家族委托培养的术师,初炼后拒绝了留在宗门,很快就回去了。”
鲁修平有了些兴趣:“哦?女弟子中能有这人?那罕见了,到时你给我指出一下,总归是同门,咱们顺手搭救下是应该……”
马蹄轰然,一群人神气昂扬,非常高调穿阵过去。
街侧士兵都是侧目,可这队十几骑,身上强大灵压连凡人也能清楚感觉到,敬畏之下只觉这是一种真性情。
直到县衙门口,正在里面焦急踱步的6明,闻到汇报,就立刻迎上接见:“来者可是幽水门的高徒?”
鲁修平本来还不经意,以为不过是一个书吏,扫见这人顶上虚空三尺清光,顿时一惊……这是同进士,县令6明亲迎?
此人和灵州大宗北冥派渊源不说,单凭6明本身值得交好,这时当官积累着气运,说不准改日就是真人,一日千里,先道后法,修炼度远比普通真人快
当下不敢托大,翻身下马,稽行礼说着:“幽水门鲁修平,奉师命前来,见过大人。”
确认是援助仙门,6明很欢喜:“好,来了就好,快快入内。”
“不急,道友先带我看看布置的法阵,我带来不少灵器……”
“好好好,请来这面……”6明引着观看各处:“这是法阵基体,我自上任第二年以来就开始重修,这侧有两处弩阵,那面站着的是县城道会司的录名道士,现在又有幽水门的道友,可说是无忧了……”
鲁修平起身浏览,见防守严密,口中微叹:“虽比不上山门护山大阵,但真实算不错了,这是大人自己想出来,已足见高明了,真正是器量高大道情深远。”
“哦,这我实在不敢当,不是我的功绩,这是帝都紧急传讯下来,给各州的标准防备模式。”6明连忙摆了摆手说着。
鲁修平恍然,听了这话不禁怦然心动,更仔细的看着,悄悄记忆下来,朝廷标准阵图虽不会很高深,却严密严谨,甚有可观之处。
当下笑着:“……难怪,这种就算同时来三四个真人,都能撑个半天,而有这时间,郡城道正司就能来术师支援了。”
6明听得心下微松,这样专业人士的判断,总不会有错,送了这幽水门一行人去偏厢休息,又回前面现场。
这时县丞岚崇文从后院过来,一揖说着:“来避难的妇孺都已清点过,三千人,全都聚集在府衙后花园……有点挤,我把您种的花花草草都给……咳咳
“无妨,你不这样,我才会生气。”6明笑了笑,又想起些,问着:“各家都靠拢过来了么?”
“近的都响应,黄昏前已入城,就是稍远些没有办法……”岚崇文说着,又解释了下:“还有北面几乡多山地,通讯困难,包括叶家在内十几家都没回讯。”
“北面没事,那是叶家的防区,叶家防护森严,有兵三百,有着坞堡,又有着法阵,还有着榜眼公主持,是北方防线,不会有大事。”
“并且叶家都设了道法讯盘,我联系着叶青转达了命令,说是一切正常,昨夜还于掉了一个邪魔,叫人送了块烤肉给我。”
“呃,烤肉?”岚崇文听得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6明只是笑:“犒赏士兵用,他是这样说……搞不大明白,反正无事,就赏了下去,用过的人,都说不错,很涨精神。”
“哦,那多半是叶家弄来的灵肉,叶家现在有钱的很……”一路随口聊着,6明回到了房间。
只见壁悬长剑,架设书册,除此并无长物,这就能显出6明的性情了,岚崇文见了就心里暗赞。
两人喝茶正想休息一下,一个书吏匆忙就赶来了,入内就欠身说着:“大人,这是叶家的传信”
6明开始时还带着笑,漫不经心的打开,结果一看,就顿时脸色铁青,几乎让他摔了杯:“……疯了么?他以为自己是谁,这可不是任他纵横的下土世界”
岚崇文捏着讯信看了,字字惊心,也变了神色:“大人,怎么办?”
“……不行,我得过去把人拉回来。”6明背着手踱步,急行几步,终忍耐不得,说着,就想起身。
岚崇文听了大惊,连忙说着:“县君,这时去太冒险了,您看这天色,都要入夜了,这是外魔活动的高峰,路上极可能就撞见了”
“夫君”这时,连不远处的云氏,都忍不住奔了出来。
“你带娴儿守在里面,别出来”才过来,就见着6明丢下了这句话,点了一小队骑兵奔出衙,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云氏定了定神,止步门口,拉住报讯的书吏:“你说说,是出了什么事?
“回禀夫人,榜眼公不愿入县避难,已举旗集兵,要和邪魔决一死战,县西北十几家大户都随之响应,点兵上千……”
岚崇文看出她有些不解,压低了声音解释:“6大人此去是冒险,但也有不得不行的理由,叶家是县城西北面屏障,一旦破了,县里就非常被动,这是唇亡齿寒的道理。”
云氏听了,心里就是恨恨,用手绞着云帕:“这个叶青……夫君,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三百十七章 路遇
夜幕降临,风雨一下大起来。<冰火#中文
雨声中,蓑衣轻甲的骑队飞快奔驰,连日雨水也淹没了官道,在十几支火把的光亮下透着黝黑。
一路奔驰中,6明眉皱得很紧。
火把照得亮路,照不透命运,眼前是一片黑茫茫。
听说帝都贵族圈流行起兵棋推演游戏,可亲历战争才知绝非兵棋能涵盖,真实的战场上,种种意外无处不在,这种茫然战争迷雾更到生死危机的地步
自己是一县之长,理所当然是目前一县主帅,可是县中精兵本身不多,乡绅中最有实力的一支武力又不听命。
抛弃?
说的容易,叶家是西北屏障,要是倒下,术师肯定连夜强袭县城……就算县衙能守住没事,妇孺没事,外面老少男丁呢?
全城屠尽,自己这县令没战死也要自刎谢罪了
这才知道叶青描述“个现的贼巢”军功绝不是这样好赚
又被这家伙诳骗了……
6明正想着,突一阵心悸。
“停下”6明骤勒马在道中,在斗笠下有些望着青黑树林:“这是哪里
“县君,这是红叶坪,刚出县城五里,离叶府还有二十五里。”紧随的一个亲信族卫这样应着,意思是这里应是安全。
一道冰冷幽影在感觉里飘过,前面分明没有动静,6明却压低了声音:“有问题,预备……”
话还没有落,就是“哧”一声冷笑。
伴随雨幕破开的是刺骨幽风:“去死”
“保护县君(大人)”
刀剑出鞘,弓袋打开,道符炸破,马蹄在加……
对大部分普通术师来说,靠近了就可砍杀,就算是真人,只要一天没有把**转化成仙体,这弱点还存在。
这时,一丝幽风吹拂而过,前面的几骑闷哼,顿时无声无息跌掉下来
“是敌方术师”
6明三尺清光升护,金甲凭空浮现,这非常及时,一支幽刺突打到了心口,只听闷哼一声,消弭无形。
但这金甲术也薄了一层。
“咦,没想监视着监视出一条大鱼来……”幽风退避环绕众人一圈,有些稀奇:“你就是这里的官?修道不修法的奇葩?听说你们这种精锐修士非得开辟灵池后才肯修法?”
看清楚了只有这一层玄甲术,松了口气:“没灵池加持,那就活该你去死了。”
神通一展开,猛烈法力波动推展开一阵灵力浪潮,漫天幽刺如雨下,数量近百,护卫们有的执盾为6明抵挡,有的奋不顾身射击,却无一能准确捕捉到它身影。
6明凝神握手,雨水一抓就凝塑成了冰箭,刷的疾射过去……穿透了幽风,是幻影
“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最近还是学了点,这威力还算可以,却没分辨出幻象,侦察术学得不到家啊”声音从身后传来。
刷——
又一箭落空。
6明已经顾不得这冷嘲,连连施法侦察不出真身,简单玄甲术做不到叠加,不由脸色微白。
对面应该只是练气层,还不是真人,要是自己能更早两年修习钻研法术……可谁知道会有大劫?
“我死了的话,必会对城里连锁反应,而叶家出击又战败的话,平寿县就全完了……”
轰
正想着,一道剑光自空而降,似在夜空中爆出一个金色太阳,瞬间将这一切横扫一空,一剑穿透了前面路中一个漆黑身影。
麻衣赤足的剑客一抖手抽了剑。
“剑仙……”术师惨叫着,整个人破碎开来。
幽光微闪,百米外有一道弱小难辨的幽风往林间逃窜,惊惶淹没了它……怎么会有剑仙,不……不是本尊,只是个分身
亏自己血脉特殊,也有分身,倒也不惧……
说是这么说,可身后那绚烂金色剑光余光照耀中,它完全不敢回头,只顾拼命逃窜——本域也是有剑修甚至剑仙,同样很罕见,但都知道这种专司战斗的修者的厉害之处,没有底牌,招惹就是个死
眼看就能脱离了危险,逃着逃着,一阵微风带着仙灵气息吹过……分身融化开来,无声无息间形神俱灭。
一剑余威罢了。
6明甚至没感觉到远处生的生死逆变,只以为这术师消灭当场,这时连忙躬身行礼:“6明见过上仙敢问上仙尊号?”
雨中立着这个灰色麻衣的落拓男子,扫了眼术师暗窜的方向,同样灰扑扑的剑插回了背后。
长披散,还赤着脚,一幅潦倒样子,完全看不出有着剑客的英气,更别说剑仙的风采。
在场的人见着都是面面相觑,可见过那惊艳一剑,谁敢当真无礼?
“叫我离云便是,我找你是……”离云剑仙摆了摆手,刚要说话,虚空中出现一张黑白色的罗网。
这是讯信,又迅对接,瞬间接入了一道金光。
对接完成。
只有它能听到的声音问:“找到没?我都快到应州了……”
“刚找到那个天人的最新线索,别烦我”
黑白海洋沉浮的是无数任务信息,有公有私,大多数是对地方事务回应处理,按序列进行处理,黑色是基底实色,已处理过沉淀,而寻常行文现白光,一方地祀神灵行文,才见赤色。
而越于海洋上空金光,每道都是一个任务通讯,仙灵行文专用,更具实效性:“哪个天人?”
“平寿叶青”对面金黄光静了一息,它在回忆……没有印象。
“你确定?”对面透露出怀疑:“追查定位是南沧郡水府基站中转上报…
“当然这是新晋天人,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名字吗?”
剑仙愤怒:“水府正副使居都外出行雨去了,这三天就没回来过,又查到郡府,郡守有事人不在,跑去巡查酒业,郡丞告知只有可能是平寿县的叶青,具体住址又叫我找平寿县令……到这面,县令也不在,我刚刚在路上逮着,差点没被一个邪魔杀了去,正问话呢……”
“你继续实地追踪,我再去查询一下。”对面果断关闭了通讯。
“喂?”
离云剑仙凝神听了听,已没了声音,它回打量了一下6明:“你是平寿知县?”
“下官正是。”
剑仙没有心思多牵扯,径入主题的飞快说:“此来为围剿之事,你既是知县,你县有天人举报现外域魔巢……”
“外域魔巢”6明呆了呆,以他的心性有些恍惚,几疑自己幻听,不是说是北魏派遣的术师么?
怎么又出现了外域魔巢?
云剑仙语很快:“你不明白?外域魔巢的事,朝廷很快会继续下调知情权,你是知县,已经有资格知道了。”
“你回去查问就是,我现在忙的很,只能和你简单交流……”
6明赶紧应声:“假如这个外域魔巢就是原本的匪巢的话,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方位”
“呃你知道?你不是知县么?你叫叶青?”剑仙立刻盯着他,总算找到这家伙了
“不,下官6明”6明今天晚上不想听到叶青这名字,对整个事情还没搞明白,但他绝不敢在仙人——哪怕可能是仙人分身面前抱怨。
“回禀剑仙,是我治下叶青昨夜被术师袭击,反杀时拷问出来……”
“哦?”离云剑仙收了目光,既这个不是叶青,就没兴趣听他讲这样多,挥挥手:“就说巢穴地址”
“是在西北百二十里一处山谷,地形是……”6明刚交代完那巢穴地址,就听“嗖”的一下剑光破空西向。
“哎,剑仙这个情报我还没确定……”喊声刚出口,破空气浪贯穿了滂沱雨幕,剑光已消失在天际。
轰——
气浪合拢,雨点空自旋转,烈风四散。
6明望空无语……此事这样快就惊动了天听,自己一时心神失常之下忘记自辨,要是不实消息可真就悲剧了
“刚才要请这剑仙去找叶青,就什么事都结了”
“这家伙弄出来的破事,我急个什么啊”6明捶胸顿足,悔之不已。
实际仙人垂询,自是问什么就答什么……谁能知道这剑仙风风火火,根本多一点时间都不留,全不给补充说明机会?
6明定了定神,就地收拾伤亡,休整队伍,这里被剑仙扫荡过了,众人并不害怕又有术师窜出来。
总是安全了。
只片刻,一个斥候快马追上:“大……大人,有个会飞的剑仙找您……呃
他被众人诡异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咽了口唾沫:“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斥候住了声,看见地上的尸,这是……遇敌了?
“你找到了?”6明口气不太好:“叶家怎么说?”
斥候摇摇头:“这次没有联系上,不止叶家,郡里、州里讯盘都突联系不上,幽水门鲁真人查看过,判断是灵气潮汐于扰了信号。”
6明沉吟不语,压下心中的莫名不安,这是专业人士判断,应不会错。
骑兵小队长犹豫再三,小心问:“大人,叶家还要不要去?”
出城是没办法之下的冒险,现在又不同。
天上仙人都来了,大事已定,管他榜眼公怎么折腾都有没关系,还有必要冒险连夜赶去叶家?
骑兵相视一眼,静静望着6明。
“去怎么不去”6明咬了咬牙,在树下将蓑衣斗笠披戴回去:“差点栽在这坑里,都为了这个混蛋家伙,等见着了非得你挑两人把伤亡的带回去,其余跟我追”
骑兵队长望一眼前路黑暗,不安搓着手:“要是再遇到厉害术师,大人有闪失的话……”
这就是没上过战场的兵。
6明想到自己刚才表现同样糟糕,就说不出什么话,且人还是要用着,扫一眼:“我问你们,这道路是不是剑仙走的方向?”
“大致是这面,西北方向。”骑兵们明白过来,都是松了口气。
“那你们还担心什么宵小?现在只是追过去看看。”6明命令着,脸色深沉,看向了远处。
剑仙怎么会下降?
这叶青又在搞什么鬼,不弄清楚,他是禧食难安
第三百十八章 盟主
十一月,虽没有下雨,但乌云把天穹染成一片灰暗,寒意吹过,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过了宝成桥,李怀绩在这寒风中和一群士子行进,初还兴致颇高,一路说笑,接着下来,众人感到枯燥又沉闷,随着难民过来,还有些恐惧。
过了新条里,前面就是叶家庄的地盘了,这里西通县道,东至水运,人烟还算稠密,都属于叶家所有了。
李怀绩眼见前面一片亮着居住区,在马车上指着:“大家看,这就是叶家庄,由于人口繁茂,以叶府为中心,渐渐形成了集市和街道,快变成镇子了,我们过去就可以歇歇了。”
一个士子笑着:“走路又逢寒雨,这罪让人受够了,我们看看去。”
“入夜了,来的人还是很多。”见着只有一人说话,别的士子并不开口,李怀绩看了看难民,望着叶家庄门口灯笼下旗号,这样叹着。
不久前萍水相逢,听闻有寇后,一路结伴过来几个士人笑了笑,望见门口两三枚旗子,知道说的是应召各家。
但很快又没了心思,他们见过流寇凶残,就对这叶家能否守住产生怀疑……或明早起程赶往县城?
李怀绩扫了他们一眼,摇了摇手上竹叶青酒,自顾自地喝一口。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辈非我同侪也。
越近叶家庄,场面越嘈杂。
已是昏暗的夜色,并且开始下着零星的雨,涌过来的人不见少,他们都是拖着牛车,前前后后都是形色各异的寻常小户,有些拖家带口,有些孤身一人,也有不少成男穿着皮甲,弓刀在手,几十上百人,挤挤攘攘过来喊着:“我们要报名……别看不起我们小户”
负责疏导的两名执事焦头烂额:“别堵在这里,民兵要报名的,去北面军营,等着筛选……”
黑天昏地的没人肯走。
几个同伴士人被堵得有些不耐烦,李怀绩却饶有兴趣观察,渐渐他的目光转移到了侧面。
入目一片黑黝黝的墙,但有起伏,听一些同样被堵在门口的农说话,是这几天叶家庄新修外墙。
看起来很古怪,只有一个成年人高度,矮一点节省工本时间这可理解,但圆弧厚实的外形设计被改得面面全非,不仅隐成五角形,到处还都是各种突出的配置,给人竖着尖刺的刺猬感觉……
去工坊的小路上过来些人,赶着一队大车,搬运着颇沉重东西,车辕上少女报着录册,写画着,雨蓬下不辨容色。
到这时堵在了门口,少女从画满五角线条的录册中抬起来,眸中妩媚的光波闪动着,略微想了想,就对一个仆役吩咐了句。
这仆役不住点头,高喊:“榜眼公就在军营那里……报名都跟我来”
“哗”一下,人群纷涌而上。
车队就顺利进了院子,许多人往下搬东西,有民兵排队领了走……有些走到附近白石灰画圈的地方,就地埋下。
李怀绩还想多看一会儿,但已听到大嗓门仆役催促:“别挤,排队跟我走
军营?叶青?
李怀绩想了想,记起何茂劝说,本是慎重考虑过又告辞,因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没有雇主会认同,与其伤了过去情份又浪费自己时间,还不如自己回去慢慢积累。
这时意外归返这里,见这种种特殊的东西,莫名来了一点兴致,他没在别处或书里见过这些,猜不出玄机。
“自上次山神庙回去,细想经过,我看明白这个榜眼公不会做无用事,可叹许多人还没有认清这点。”
当即挥手告别了同伴,在他们不解目光中,李怀绩策马在应募的人群后,跟着仆役沿道过去。
到了一处并不太远,就是二三里路,就到了一处军营。
一见,李怀绩突心中涌起一种凛然,就是一沉,暗叹:“此军大有军气
见着人来,一阵鼓声,一队士兵出来,虽才百人左右,却隐隐结成军阵,李怀绩仔细看去,见这些都是训练有素,有的迎接,有的在哨塔上远望,有的在营墙上巡查着。
火把在一个个墙上点着,是专门的火炬,照得明亮。
远远看见,一个人巡查着,带着十个亲兵,这寸步不离紧守着,警惕着望着四周,一声不吭。
里面传出一个粗豪声音,立时这些前进迎接的士兵都停下,停下都保持严整的行军阵列,确是令行禁止,站着扫一眼,煞气就让纷乱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中间一人,穿着甲衣,看上去年不到四十,有着浓重的胡须,顾盼中满是浓浓的煞气,在他周围,是两个身材壮实的亲兵,稳稳站着,身上的铁叶在寒风中闪着冰冷的光。
这人说着:“我是骑兵队队正张方彪,你们会骑马站出来”
“我”
“我会——”
“让一下让开一下……”
立刻就有着人响应,李怀绩正踌躇是否出去,虽举止不羁,在和尊重的友人开玩笑时很注意分寸。
跟来了观看还罢,再上去就越过线了。
正想着,突听到一声奇怪哨响,有人高喊:“击雷,众人闭耳”
似是条件反射一样,几个士兵瞬间神色大变,屈身半跪。
只听“轰”一声巨响,顿时地动山摇,草木纷落,人人喝醉一样东摇西摇,耳朵里嗡嗡一片,连雨幕……不,天地都在摇晃。
人群因惊惧而模糊的视野里,熊熊火柱、烟云、刺鼻硫磺气味、钢铁腥气、最后是烈酒滚沸的香气……
李怀绩从眩晕中清醒过来,酒瓶子早已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定了定神,火光下军营里,十几个各式家旗环绕在赤色叶字旗下,这别的家兵都个个惊呼,有人拔刀,有人跪地,有人奔驰,疑是天威。
但最初的震撼过后,李怀绩看见凡是叶家军,虽短暂屈民半跪闭耳,但之后就纷纷站起,继续站岗位。
李怀绩突有所悟,问着一个叶家军士兵:“这是什么?”
“家君所制的雷球。”士兵骄傲的说着。
“是人制的雷球?”李怀绩听了,奇怪的不感到害怕,只有一种兴奋难抑的共鸣在骨子里升起,使他一时间屏住了呼息,几渴求地凝望着这冲天的赤红烈火,连黑云都被映得变色……
这才是我李怀绩所渴望的东西,人造的东西,驱逐一切异类的东西,远古时那第一道雷电引下的天火,也不过如此了吧……
自小的碰壁、坚持、到最后偏执,仿佛捉摸不定的梦想突变成了一张奖券,在某种奇妙的期待心情中,他听到熟悉清朗的笑声传出来:“诸位家主,此物用之攻坚,可否?可有了点信心?”
随着这声,炽气四散,风裹挟着雨点,吹过猎猎旗帜,呼呼透过沉木栅栏和人群,向遥远黑暗中鼓荡开去……
“这平寿,要变天了。”李怀绩仰望着沉云,神色有些明悟,渐渐露出了狂热之色
“我们要报名……”震撼过后,有些胆子大人的高呼起来,在些这纷攘声音中,李怀绩穿了过去。
众家主正在依次鱼贯而入,怕惊动一样,绕开地面上各种琉黄铁片、玻璃碎渣、焦黑酒液,小心翼翼抵达了安全地点。
吕尚静目光在火光中幽幽跳动,说着:“诸位,这里情形想必大家都仔细看了,这就是叶火雷。”
“这叶火雷虽配方不易,但却威力不凡,只要绸缪得当,就算是真人**都难当雷霆一击”
“当然,这还是凡人手段,仙雷自是相当甚至越。”
“但是我们都是读书人,明白这手段的厉害之处,此时正是县城安危存亡关头,你们要加入盟约,当宣盟就誓,要是不想加入,请离开。”说到这里,吕尚静的脸冷峻得象挂了一层霜。
这世界有四种关系,客卿、盟约、主仆、君臣。
君臣关系一定就难解除,废除者往往有篡逆之名。
主仆关系基本等同君臣,但有一定条件可以解除,比如说仆人中了科举或当了官,可赎身。
客卿就是门客,基本上是雇佣关系,可随时解除。
而盟约处于中间,就是众人宣盟就誓,立下了盟约,盟主就具备半个君主的身份,是大哥。
这一旦定了也有一定约束。
众家主不由面面相觑,一时就静了下去。
李怀绩赶了上去,由于情况不一样,就被卫兵阻挡,这时就高喊:“榜眼公,难道连故人都不见了?”
这一声打破了宁静,叶青转眼一看,认识了,摆摆手,笑着:“原来是李兄,快进来吧”
李怀绩举步上前,离叶青五步时,突不顾这里是坑洼杂乱的试验校场,就一拜而下:“怀绩愿为公效犬马之劳”
众家主有些奇异看过来,这时有人赶着投效,是不是叶家的托?
真难以置信……
以他们暗中关注眼光看去,见榜眼公神情惊诧,甚至有些意外,只见叶青沉默了下,慎重开口:“君为何效我?”
“公,我同侪也。”
“善”
众家主就有些鄙视,这样的托,还在表演?
只是表演再鄙视,投效与否从来不是表演好不好,而是实力和利益来决定,这时就有一些小点家族,仔细考虑下,觉得建立盟约能相互守望,也不错。
投效谁不是投效呢?
当下就有几个家主站出来:“某愿和叶家盟约,拜榜眼公为盟主”
第三百十九章 出兵
“某也愿奉榜眼公为盟主”
有人响应,自有人跟随,片刻二十三家中,就有几人响应,又过半迟疑不定,这盟约一建,可就后悔来不及,虽谈不上弃主,但反悔了,就落个背盟的名声,无形中自是损失许多。<冰火#中文.
吕尚静见了,就笑:“各位或有疑惑,见了盟纸再决断就是了。”
说着似笑不笑,审视着来者,就不再言语。
众人就一一传过了,见里面说的很清楚,眼下各家都因叶家的产业而受益,现在匪团四起,又想受到叶家保护,那就必立盟约,要有约束,然后共同进退。
有人看了,脸上也没了笑容,暗里却和同伴说着:“叶家当初根基浅bo,是迎合咱们,故只有产业分享给我们,没有约束和捐输。”
“现在叶家经过这几年,渐渐稳固,却不需要迎合我们了,故才有这事——就算没有匪团,怕最多三年也要这样。”
“以后联盟酒业、报纸业,还有别的行当,怕是只有入盟才能分享了。”
他这一说,众人立时凛然,相互议论。
片刻锣鼓一响,这就是催促了,有些已下决心者,就再次表态:“榜眼公,现在联盟杂乱,是要这样约束,才能各家相安,共同发财,我曹家愿意入盟
众人一看,却是曹户扇和何茂,心里又是鄙视,这二家又出来托了,不过看这盟约,还算合理,各家产业还是保持**,只是有着必要时出兵,以及交纳费用维持联盟的条款。
当下就有更多人出来响应,一时间,就过了半。
一见过半,叶青就放心了,到这步就成了,再等了一会,就有几家还是离开,一清点,离开的是四家。
吕尚静就笑着:“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有点可惜,但是好事,来人,把这四家自名册里去掉,限半月内清理成股,我家以平价买下。”
又说着:“结盟的盟台都已经具备,请各位过去”
众人又是鄙视,暗想:“果早有预谋,刚才还假惺惺的推了几下。”
当下就冇一起过去,就见着筑台,由于是最普通的盟约,级别不高,就是一层黄土所制的小坛。
这时连忙插上叶家旗帜,周围十九家也各自插上去,环成一圈,又有着铜制的盟主之印,示给了各人看了。
各家更是连吐槽都无力了,这显不是一天冇二天的想法了。
当下就请着叶青登上了土坛,叶青这时整衣佩剑,慨然而上,而就在这时,一支骑兵抵达到了营地不远,天已很黑了,这正是陆明。
这时是关键时,陆明虽是县尊,但是周风却率兵阻挡:“县君,家君正在和众位大人会盟,此是盟誓之时,您要是早点,自是贵宾,现在还请慢些入内,以免坏了盟约气运。”
却是坚决不肯让陆明进入。
陆明想了想,挥手阻止了亲兵,不管怎么样说,叶青现在是正七品翰林,和自己地位相当,有资格分庭抗礼,当下说着:“有无高处,我可在外一见。
“请”周风连忙说着。
就在营门口岗塔上登上,这军营不大,一眼看去,只见火把围绕之间,看的是清清楚楚。
这时土坛上有着一人,定神一看,只见这个青年,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正在会盟,郎声说着:“平寿不幸,匪团四起,贼人乘衅纵害,祸加乡绅,虐流百姓,我等会盟,下者自护家门,上者剿匪以安。”
“凡我同盟,齐心戮力,祖宗神灵,实鉴之”
说完,意态自若,气度教人心折。
这一瞬间,下面会盟的人不约而同拜下:“愿入盟约,听从盟主号令。”
话说这盟约,也就是结盟时这样一拜,平时不拜,可这一拜下,只见坛正中,冒出了丝丝白气,初是淡淡,正在凝聚,渐渐浓烈起来,又透出一丝红来
最后化成一朵白红色烟云,说也奇怪,这烟云似长了眼,稳稳的凝聚在叶家旗帜和盟主印信之上,久久凝聚,并不散去,直到渐渐和叶青,以及叶家家运连接,才渐渐隐去不见,这是稳固了。
叶青只觉得心里一跳,原本第四层的白德,顿时就一路上涨,迅速涨到了顶处,只要回去一调整,就可白德大圆满,晋升到赤德
这正是意外之喜,当下笑着:“青虽不才,既承各位推为盟主,当维护盟约,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各宜遵守,勿得违犯。”
见众人都应了,又说着:“夜深了,各家既已结盟,事不宜迟,现在就要举兵,不过各位先去换上甲衣,用食就是”
这一切议定,十九家家主都淋湿了衣服,都筋疲力尽,当下都觉得不错,乘马赶回各帐里换衣就食。
此时吕尚静也觉得**遍身寒冷,却没有言声,见着他们连同民兵,立刻消失在寒风冷雨下的夜帐内,一声声号令传了下去。
“主公,你先回帐换衣吧?”吕尚静见此说着。
李怀绩见着会盟,心里不禁暗叹:“主公真不愧人杰,现在谁还敢说叶家根基浅bo呢?”
当下就跟了上去,叶青凝看着李怀绩,就说着:“怀绩,你衣服都湿了,说话也不必在此时,先去淋浴更衣,再来我帐内一起用食商量,如何?”
而在岗哨上,周风有些疑惑,见着陆明正望着沉思,却只得等待着他醒过来。
片刻抵达到主营帐内,叶青时起时卧,凝眉考虑。
温和明亮的琉璃灯光下,芊芊在帮他淋浴,这时帐中没有别人,她就问了:“夫君,你刚才为什么有点犹豫?过去不是盛赞过此人么?”
私下里叶青对她并不隐瞒,说:“我有些东西,说起来……教给这个人实很合适,但这会让他变得更危险——非常危险”
记忆中,这人是这个世界的奇疤,也许是连连吃了鬼神的亏,这人日后有着唯物倾向,世界不同,类比地球就是反科学的人士。
不比地球上有些国家还持宽容态度,在这个世界,冇这样倾向实际上非常危险,如果再接触了地球某些知识的话
虽这些知识能在这世界适用的非常有限,连这火雷,都不是化学反应,而是利用了“气体膨胀产生爆炸力”的思想,用了同样达到这效果的灵石碎片。
芊芊只一惊:“会对公子有危险?”
叶青想着摇摇首:“不是对我,是对别人危险会有数以千万计的人把他视为眼中盯,肉中刺,可想冇这种庞大的反噬……”
“会影响到天庭么?”
“这倒不会,毕竟世……不一样了,影响更多只是凡间,远入不了仙人法眼,不过你家公子也只是凡人啊,你这小丫头口气这么大,倒不怕被笑话。”
“这样啊……”芊芊可不怕被旁人笑话,她偏首想了想,自己掩口笑起来:“什么都在于使用……这还是夫君教我的呢。”
她跑进帐后捧出来一个小花盆,往黑土壤中埋了颗桃核,又浇了点水,手上灵光一闪,农事的速生决施展出来。
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扎根、汲取、成长成一株桃苗,枝叶间招展着灵气,但同时土壤色泽飞速黯淡下去。
最后到土壤灰败时,桃苗就飞速枯萎下去……
芊芊叹了口气,抬起首,眸子清澈认真:“它也不愿局限这花盆里,想更广阔丰hou土壤……可放在这里,它只能长这样大了。”
叶青凝视她清澈的眸子,仿佛有种真诚神秘的韵味,让他心中莫名有一种触动,许多难以言述感觉泛上来。
最后只摸了摸她的头:“聪明的丫头。”
却已明白过来她的比喻——有多少根基实力,才能抵挡多少危险,这本来就是相对的道理。
芊芊抱着她的小花盆,正在把桃苗的残根自枯土里挖出来,见已枯死了:“没能开花、结果,芊芊很对不起它……把农事益法用过了头,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就连芊芊也是会变的很危险。”
“没关系,你为公子失掉一株桃树,公子以后补给你更好的。”
“好啦,不说了……公子来试试这身衣服”
这时,低沉的军号声在营帐外响起来……片刻,大门开启,各帐内涌出大批人,这时陆明定神看了上去,这兵力已是上千了……
“大人”只见这些军队服色各异并不统一,但都是兵甲铮铮:“这是县内各家联军,说不定各家精锐都来了。”
平时这种聚集是大问题,眼下生死之劫,陆明就连忙吩咐:“快叫住,通知他们我们来了”
雨幕里,骑兵一个个扯掉了蓑衣斗笠,吼起来:“榜眼公,还请留步,县尊大人来了”
声音逐渐整齐,远远传播开去,奏响这夜的第一个鲜明重音符,叶青一怔,看了过去。
而在这时,北方一处,剑光迅疾而西,陡自浓黑云层中插下。
而南方更远处,一支漆黑军队幽灵一样冒出树林,穿过官道,有个道人挥手示意一将引军队继续向前,自己停步检视下新鲜战场痕迹,捏着一块被炽光融熔碎肢,皱眉想了想,跟上队伍。
战争一触就发9
第三百二十章 路线
县城,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冰火#中文
“大师兄……您?”有人见鲁修平巡查着,若有所思,就问着。
“上面有号令,以后邪魔这词,不可多说,统一就称是草原上来的术师”鲁修平语气浊重,叫人心里瘆:“要是引起恐慌,或会对道业不利。”
周围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看着脸鲁修平,才认识了他的本性,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才说着:“大师兄说的是,我们是要谨慎”
鲁修平没有答话,仔细打量四周。
实际上仙门已知道是邪魔,但配合地方围剿时,都统一口径——这是草原来的杀人放火的术师
再远些,就有声音过来。
“我们大师兄去年可是深入草原,劫杀魏人上百,斩杀同阶术师三人,这是北地术师中罕见战绩,现在新晋成真人更无人能及”就有人这样吹嘘,实际上仙人受到的限制非常大,对普通军民难以出手,这杀魏人上百就是假,但是杀术师三人还是真。
不过这统一口径,在饱受北魏之苦的应州,自是受到欢迎,听着,一众军民纷纷侧目,见着调校法阵的道人,感受到渊淳岳峙的修士气度,有的低呼出声:“这就是真人……”
“真人尽寿,一百五十岁,离神仙只有一步了……”
“这么年轻的真人,前途不可限量……”
鲁修平不动声色,心中难免微微醺然,又很快沉凝下来,很清楚来的是邪魔,而对付邪魔的经验……说实话这里谁都没有。
“总归是差不多的吧……”他娴熟地做着手中事情,将最后一个阵眼调教完成,这样平静地想着。
而这是雨天,雨下得越大,对幽水门就越有利。
偶尔也会听见异声:“听说榜眼公引军阵破魏人,杀过上千……”
幽水门弟子都笑起来,引军阵斩所获,都是算在主帅名下,这和亲自袭杀的实力有可比性么?
修士的事,就由修士解决,这些凡人懂得什么……
小小争执泛起落下,影响不了一座座帐篷里沉睡的妇孺。
柴房里还亮着小灯,空气中幽香隐隐,窗台栽着院里抢救回来的最后一株花,花苞紧闭。
窗下一个小女孩伏案默默看书,琉璃灯平稳光源下,扉页上的注着“小观文阁”的字号。
家里的房间都让给了老人住,娘亲带着她就挤在这里……相比在花园里搭帐篷挤着来说,又优厚太多了。
“娴,你还不睡?”布帐后草垫上,传来了娘亲的声音。
“我等爹爹回来。”她捏着铜旋钮,将琉璃灯光调小了些,看了眼院子,又静静低下去,焦迫后,是无声的希望。
“父亲那里可千万要平安……”
窗外雨变得更大了,不知何时,幽幽水雾在城中弥漫开来,城上出现一些黑影。
鲁修平感觉心中一动,回看了看。
“这雨越下越大了。”
“又停了……”
“县尊,这是在耀兵?”
6明有些意外,仔细观察,上千蓑衣已下去,队伍正聚集在场地上,各自都是整装,马匹都被牵了出来。
十八家六百匹,叶家的五百匹,已经形成了密密麻麻的队伍,远远观看的6明,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这实力已经相当可观了。
并且其中有五六十匹格外高大惹眼——听说这是在南廉山成长起来的第一批,本来就是草原弄来的良种,来这里又每天啃着灵气充溢的鲜草长大,可算是凡马中的上品……但在黑龙马面前都不值一提。
“或是出了什么事……见面就知道了。”
哧——
漆黑云层下明亮的轨迹滑过,两道电光破空疾落,雪白龙影落在队伍中,化作二个少女:“夫君。”
水府的官服,额坠龙珠,丽色迥异人间,场上无不侧目,暗忖:“这就是叶青那两位龙女夫人了?”
说起来还是管辖一郡水事,水府体系和人间很少明面往来,许多家主都是第一次见到,再看叶青时,心里有些说不出滋味……这家伙,凭什么呢?
“情况怎么样了?”叶青收起了熄灭讯光的青螺,在大伞下,凝神摊开一张平寿军势图。
图上地形俨然,十几个小圈重叠交错,几遍及平寿西北一线数十里。
“在云上和你说过了,派出去的斥候,其中有些不对。”恨云蹙眉,和姐姐一起添笔叉掉几个小圈:“这几个没有按时出讯号。”
“确定?”
惊雨飞计算了下,点点头:“灵力潮汐于扰很严重,但我和妹妹只飞十里高,几乎贴地,我们家的斥候,都能看到,有信号不会错过。”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会不会是疏漏……呃,我是说斥候。”
恨云撇撇嘴,知道这种家伙想说些什么,可怀疑蛟龙的眼力,这真是可恶,她可是看在夫君盟主面上,否则不会饶恕这无礼的凡人
就算是看在夫君面上,要不是天庭下达令喻,放宽了修士和神灵对凡间的禁令,她们也不敢这样公开露面。
这对天庭来说,等于是开始命令进行军管宵禁了。
“时局的确不一样了,有多少年没有放宽了,怕是有几万了?”她们暗暗心想。
“这是本家的老卒。”叶青却不知道她们想法,只淡淡解释这一句。
叶家的老卒……众家主相视一眼,不说话了。
练气一层以上,身经百战的老卒,自己怎就没这种兵卒?
想起叶家二年来挖着巡骑营和巡检营的墙角,这些人就是羡慕妒忌恨,当时和平时不以为意,现在情况变化,想挖就要冒着杀身的危险了。
这家伙怎么步步都领先了?
叶青感觉这种暗流,揉了揉眉。
“地上下土打了一圈回来,就算这样经验翻倍增长的度,到现在讲武堂才积累到一百二十个,在这里就牺牲了几个……”
再是心疼,也知道关键时只能用他们,已没什么可多说了,不再理会这些,回对着两个龙女:“再麻烦夫人了,用水势图再看看。”
“哗”一声,黑白云水图当空凝聚。
奇景出现在众人面前,呈**雷电,山河湖原,林田道路……两女知机没有展示更多,只展示平寿县西北局部……
当然叶家详细信息被隐藏,而各家的标示自经济到军力都用红字清楚显示,人口一栏都显示着大体数字。
这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是震撼,特别是觉数字相差不大时,更是面面相觑,有的甚至脸色铁青。
这往阴暗了想,可以说是一种示威,许多人暗暗不愤之余,又熄了最后一点不服,还有什么比龙女更适合提供消息?
她们本身就是南沧郡水府之长,每天工作就是云里来云里去,人间地上,有多少能瞒住的实体?
有这种实时情报图的叶家真是太过恐怖……幸亏不是敌人
这盟友当的值许多人想明白后,就相视一眼,心里为中途背离而去的四家表示哀悼。
“这样看更清楚些。”恨云随手一摸,就将叶青手里的军势图复刻投影到了云水图中。
雨中以水色呈现的立体图影,被涂黑的几个小圈都是偏离了官道很远,各处在偏僻密林中,但看起来有些联系,自西北到东南叠加,正好贯通往南面的县城方向……
这是一道清晰的黑色通道
众人都转头看着叶青,有些人不解,有些人想到些,又不敢往下多想。
“再打开灵气密度图,叠加上去。”叶青这样说。
惊雨动了动手指,云水图闪烁一下,再出现时已换了面目,白色的灵力潮汐,在图上铺染着,有疏有密,一条条白色纹路流过平寿北境……看起来没有特殊之处。
“回退半个……不,回退一个时辰”一条白色纹路飞快倒流扭动,在某一刻,骤和黑色通道重叠在一起
一股寒意在人们心里升起来,有人还是难以置信:“真会有敌人?可那面,不都是密林么?”
就在大伞下,临时的军台,台上有着特制的灯笼,几个士兵又举着特制的火把站在两侧。
众人都看了上去,叶青垂着,看不清脸色,略一顿,叶青才说话,声音带着金属撞击样的颤音:“是密林”
想起了一些,又冰冷说:“但是利用灵力潮汐,灵力涌流中道术的威力能暂时放大不少,可形成通道。”
“这本就不是人间手段,有人半个时辰前,临时计算了灵力潮汐,创造了一条信道,直冲县城去了”
叶青说到这里,不由心里咆哮:“又提前了,邪魔又提前了,怎么回事,前世至少三年才会了解这样清楚。”
正想着,一只手猛抓在了叶青肩上,竟使叶青不自禁一栗。
“你是说县城”回身映目,就是县令6明铁青的脸色,顿时回过神来,其实刚才叶青就已见到了知县,只是前阵有些不满意,就没有招呼,这时就点头说:“大人来得正是时候,我在营中得到夫人云中警讯,刚要说给你听……
只是这话,6明都已听不入耳,这三十多岁的男人,几是一下子扑在这云水图,这云水图的战略意义已不想了,目光紧盯着这一条通道,一颗心就开始渐渐下沉。
第三百二十一章 仙家战争机器
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自额上就流下来,心中已信了一半,还忍不住挣扎:“邪……敌人真有这手段经过,还会留下斥候的破绽?”
这一点是真,事后检测县里灭门三家,都有民兵守在要道上,在以前都被证明有效,可这次全没有激出死讯,可见外域的手段。冰@火!中文
“它们不会留下破绽,但没有仙人力量,就控制不了人心,最多变成行尸走肉,不会主动出讯息……但我相信部下的忠诚。”
叶青就忽悠的说着,其实这不是忠诚,是派遣的人员身上带有的秘记秘法,有矛就有盾,外域这种手段很快被本世界破解,但在这时,还没有人想到。
“万一……”
“没有万一”叶青回着,又回问着惊雨:“这两道重叠的道路,时间点是多久前?”
“半个时辰前。”
“那么。”叶青声音平静:“这次突袭开始就是半个时辰前的事了。”
不说叶青对邪魔攻击风格的深刻了解,单从兵法上来说这是正常的分析,在6明此刻听来只觉得有些冷酷。
他想到府衙里的娇妻爱女,脸色顿时苍白。
这实实在在打破了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一颗心沉渊中,有些茫然,又有些冰凉:“真是这样,算上行程,急行军快一点,已到县城,或说现在已打起来了?”
专业的判断也不是每每都让人高兴。
叶青没有应话,挥退看热闹的众家主,回对惊雨说了两句。
“拜托夫人了。”叶青将一枚讯石交在惊雨手里:“到山谷上不要冒险降下去,就在上空捏碎这灵石”
黑莲的奇特外形,一看就不是本域之物,何茂是别郡人士,不用避嫌本县县令,这时在侧看得疑惑:“这是于什么?”
叶青目光一闪,平静说:“这是告诉它们,我来了。”
“啊……”何茂微微醒悟,这或就是击敌必救了。
叶青知道此世有类似“围魏救赵”的典故,不多说,望蛟影升腾上天,又对剩下来的恨云吩咐了几句,这时用的是传音,因涉及自家一个底牌,自是透露的人越少越好了
“好”恨云一口答应下来。
叶青松了口气,有些感激:“实在是劳烦,对不住。”
只被龙女嗔视,夫妻间,说这话算什么?
叶青望她转回府中,又调度着周围。
这给了6明一点冷静恢复的空间,脸色一会青一会红,害了热病一样……这在练气四层的身体而言当不会,唯一解释是在激烈的情绪斗争。
“准备起程……”
“都检查装备,上马……”
“守兵各就各位,关门……”
“嘭——”
随着大门重重合上,6明一震清醒过来,望一眼周围退下的家主,而叶家庄上空,骤弥漫起了雾气,连冬雨都打不掉。
片刻,不见古怪院墙、后山、楼上楼,甚至不见人影,强大的灵气在涌动着,宛是清灵的小湖,一座纯金色的阁楼突在上空显出,金色纱帐飘动着,和海市蜃楼一样虚幻。
一切都是充分准备后的井然有序,冒出了杀伐之气。
6明见了,回盯视着叶青,目光森寒,良久才艰涩开口:“你赚我来此,现在成功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想要什么?”
“大人何有此言?”
“你来信不是说要轻骑和邪魔决战?难道不是?”
叶青怔了下,笑起来:“那是明天的白天,外域魔巢自动恢复力弱时……这是我选择进攻的战场和时间,当我本来并不排除它们连夜攻袭我家的可能,这是我选择防守的战场,你才能看到这一切的准备。”
“一刻钟前,我还和众家主讨论这件事,统一共同进退的基调,但在结盟时,还是有四家告辞。”
“要不是十八家已结盟,现在听到夜里攻击,你说会退掉几家?我没有必要赚6公来此……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对不对?”
叶青是没有求援,是自己错解了,才赶了过来,在6明更难看的脸色中,叶青很快收敛了锐利,毕这情况不是兴灾乐祸的时,这是一个空前大麻烦,再说,人家赶过来,至少是一片心意,自要回报之。
于是叶青就说着:“现在这情况,情势不由人,大人既支援我,我当回报之,我已命令援助县城了。”
援助县城听起来让人觉得刺耳,在这时6明已完全没心思多计较,想到些,又紧拽住了叶青双手:“这得过半个时辰……真来得及?”
知道这后面半句才是6明想追问的,叶青也不失所望给了答案。
“来得及”只听这简单一句,6明的眼睛就亮起来。
没有等他振奋一下,又听叶青又补上一句:“我有办法带少数精锐先行,一柱香就能赶到……”
“一柱香?”
6明几疑是幻听,就听见了一些人惊呼:“那是什么”
地面“嗡”一震荡,有些人又本能半跪,以叶火雷失控……早解释过,那是个不稳定的东西。
叶家军无论是二百团练还是二百巡骑营,全不动,因信号哨没有吹,只是纪律约束同时,免不了以震撼目光看着庄园。
金色阁楼……本疑是幻象金色阁楼,临空拔起来了
“这个,其实本来是今晚给它们准备的陷阱,可惜没来我家……”叶青目光微笑,又一点赞叹,前世作小虾米只在少数几次战役中见过此战争机器风采,现在却是自家了。
这阁楼上面是纯金四层,下面是漆黑一层的底座,刚开始还有八个高高支脚呈八卦对称支地,似一座盛行于南方雾州一带的高脚竹楼,又似一座大型的八卦丹炉,源源不断自下面大阵中抽取灵气……
而大阵又通过地下的专用灵轨从不远处南廉山福地汲取,虽“咯吱”出不堪重负声音,甚至破碎声音,这是凡世间大阵的根本弊端,每一次使用都是在自我消磨损毁。
类比地球上,每一种重工业大型机器从投入使用后就开始损毁、折旧……有时产出利润还赶不上折旧费。
五行混沌元胎大阵除非有仙人炼制出的二十五根仙灵阵旗,否则不能免,但在各处灵物耗竭崩溃前,自我修复能力足以克服损坏能力,维持稳定的传输
充足的灵气资源下,阁楼金色上四层和积土一样变形、下塌、缩减,很快沉入黑色层底座,泛着幽幽的玄奇水色,呈碟状物的姿态稳定下来。
黑水碟盘凭空漂浮着,这浩大风暴雨对它来说就是和澡盆一样,轻松平移越过矮矮院墙,有道五色玄光在阵沿微闪,将它放行。
法器?
法宝?
仿佛是万年前的历史中,那些仙家战争兵器重现,传奇史诗一样的震撼画面。
在众人震撼目光中,在6明惊喜目光中,黑水碟盘沐浴风雨,临空一米凌驾在军阵前,舷梯放下,黑幽幽空间里传出恨云声音:“还不上来抽取这点灵气,金玉阁只能勉勉强强支撑三十里去程,耽搁一下你们就准备自已跑最后一段路吧”
自已跑?
早已接受命令,上百个练气层的士兵,都是神色一变,跑得气喘吁吁给敌人送菜?
赶紧跟着队长,有秩序涌上,各家合起来的五十精锐也有样学样跟着上去,他们接受到的命令,只是作为金玉阁这一人造福地攻防法阵的道兵——炼气一层已够这个资格。
有传奇法宝炼妖壶那种号称“壶中悬日月”,几近洞天层次,装下一万八千练气层道兵,连仙人本尊的仙园都可一战
虽几次看见,叶青还是有点震撼,记得前世第一次看见这种仙家战争兵器,就把地球的优越感砸的粉碎。
这严格的说,这和飞机,飞舰,甚至星际母舰,又有何异?
这还是最低级的战争机器,而最强大的仙舰,能自成一方世界,里面可以源源不断生产道兵,还有着大道于涉力量,比地球虚拟出的母皇都毫不逊色
这天庭的实力内涵,又有多深?
叶青再一次想到这问题,却回过神来,命令着:“江晨,我命你为此次统帅,等龙女携法器回来,选第二批送上……记着,可能只有第二波机会了,要精心挑选”
“是”江晨知道龙女自身飞行度极快,说不准两柱香后就会归返,赶紧立刻挑选,有些实力低,还是留在本家当防卫相对好。
叶青和6明最后踏上时,里面空间除全封闭驾驶舱,已被堵得严严实实,航梯在他们脚下抬上,缝隙里传出叶青声音:“大人,记得欠我三十万两。”
“三……三十万……”6明一怔,语气有些颤抖:“什么这样贵?”
“仙门大阵就是这样贵,只防守本庄,每次启动不过是三千两银子,但是要脱离本庄,前去县城作战,所耗费的以百倍增,这是必要的大阵折旧费……
“或者,你不想出,那也可以,我也不愿意消耗灵阵。”
这当然不可能,县城一破,作为县令,6明按照朝廷制度,就得殉国,不死也得自杀,以免追究责任。
更加不要说里面还有自己家人了。
“我勉强也算是朝廷命官,是有援助之责,但任何一个律令,都不会要求我开动大阵来免费支援吧”叶青笑眯眯的说着,有点猫逗老鼠的戏谑,这同样不可能,天庭维护的是道人的利益,自不会有这条款。
6明只得咬牙说:“三十万银子,我家还出得起”
“这就好”
轰——
黑水碟盘破空而去,许久之后,云雾又在叶家庄里重新合拢。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期待的黄金时代
“杀”
匪团中有着声嘶力竭喊叫声响起。
一道道火光腾起,震耳欲聋杀声中,匪团都扑了上去,而在县衙墙上,被指挥的巡捕和公差放箭。
这样近的距离,弓手齐射,准确率很是惊人,顿时浓密血雾喷在雨雾中,不时有着贼人倒下,但并不多。
准确是准确,但对手却或用盾用刀格开,显是所谓的武林高手。
“轰”的一声响,仔细看去,却是道人终于出手了,顿时就有数个绿林武者摔落下来,上面有人传令:“弓手掩护,长枪预备”
杀声不断,烟雾己在墙前笼罩,贼人一片沸腾,都在欢叫:“杀啊,快要攻破县衙了”
贼军鼓点响起,战鼓声中,大群贼兵呐喊着冲了进去。
他们冲进县衙的瞬间,一声“轰”的巨响,一道炸雷在他们之中闪过,五六个贼兵的盾牌被打裂破开,惨叫着滚倒在地。
“杀”这不宽不长的几十步,成了贼兵的死亡地带,转眼之间,堆满了死去的尸体与一时不死的伤员,浓厚的血腥味弥漫过来了。
但好景不长,“轰”的巨响,贼兵里的道人出手了,顿时只见前面一大片倾塌,四处乱飞的木石带着大量鲜血残肢。
“传令,继续前进,违抗者杀”贼兵后面又传出号令,战鼓声中,潮水一样呐喊的贼兵继续涌进县衙。
火光,烟柱,雨幕……刀光,幽影,杀戮……敌人的血,士兵的血,百姓的血……归根到底,还是这面死的更多,贼寇可不管砍的是谁,这些人一个个由过去黑白两道武林人士转化,脸庞红,拼命杀戮,直至对手或自己倒下。
这种疯狂让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
鲁修平一记记轰出各种杀伤性道术,每次都可轰杀一贼,但多余的力量,总有幽影挡护着,不少人见此面若死灰
幽影还挑衅着:“胆小之辈,躲在后面的乌龟……敢出阵一战不?”
鲁修平气得灵焰直冒,几度脚抬起又放下,终没有踏出大阵主阵眼……踏出去,这阵就破了。
选择同门的师弟,还是选择身后的妇孺?
当九个敌方道人的灵压出现在战场上时,鲁修平就陷入了困境。
眼见着又倒下一个同门,至此已战损三个,军民不计其数,他终目眦欲裂:“都撤回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整理下,依阵密集抵抗”
“是”有同门浑身浴血,疾退几步,就有一箭插在了己方士兵胸口,此人大吼一声:“看我为你报仇”
一道道术过去,一个贼寇顿时闷哼一声毙命,但这改变无济于事。
“大师兄,密集抵抗,范围伤害怎么处理?”这人已趁机退进阵中。
鲁修平脸色已镇定下来,堂堂真人不会被困扰太久,他已恢复了平素心智:“只守不攻,这阵是挡不住九个基本上达到真人境界的贼道狂攻,损耗远过修复,最多只一柱香功夫,大阵就会崩溃”
“啊?”先后撤下的几个,听到传音都是呆住,战栗起来……战这么久,突现原来根本没有基地可言。
鲁修平对此有些失望,更加冷静下来:“你看这些邪魔根本不打大阵,甚至对外面数万军民也不大规模杀戮……只说明三点。”
“第一,他们在围点打援,可舍我们,别无援兵,这可能就是他们错判了
“第二,他们在有目的让贼寇出手……忌惮直接动手,这可能性更大”
“第三,他们在忌惮我临死拼命,我幽水门真人,在这雨事中就算势单力孤,想杀我也要付出一两条命来……说明他们队伍貌合心离”
同门眼神亮起来,振作气力:“大师兄英明”
鲁修平已无力再失望了,成为真人,不仅力量上的蜕换,更是对力量认知上蜕化……理论上任何敌人都有弱点,哪怕仙人不例外,可叫一个没有力量的凡人去诛仙,可能么?
对面这样强大,自己这边独木难支,拿什么力量来破开敌势,就靠这些还大半青嫩的同门?
这下连突围的念头都灰了。
“听说这里流行一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敌人,还真是很准确的啊”
“…只是那又如何?”鲁修平眸光渐渐炽亮,当一个真人被逼到绝地,战性也彻底升腾起来:“我鲁修平,为一县百姓战死在这里,到死也不失一条好汉……等入了冥府……”
漫天风雨血光中,战场上突大吼一声:“都是胆小之辈么?你们又谁敢来攻伐我阵?”
所有的目光向这真人看来,感激、敬佩、妒忌、恶意、杀意甚或还有些疑惑……
这人……疯了么?
众外域道人不由面面相觑,猜测动机,有两个老牌魔门真人冷声:“临死还嘴硬,看来是刺激不够,不如我们直接下场杀戮”
来自同阶的满满的恶意。
“慢”
城门楼上,冥阳真人睁目,闻了闻空气中浓厚的血腥,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声音却难得的微微喜悦:“你们还没察觉到战场上灵气变化么?”
寻常术师疑惑不解,几个真人呼吸着感应一下,一种畅爽心脾的感觉,有点在本域的感觉,不由脸色大变,传音问:“怎么会这样?”
“军气”
冥阳吐出这两字,手拢在袖中,好看的眉微微扬起:“师父在我来时,传达过掌教的一些推测,这军气就是其中一种——此世天道被垄断指示着针对我们,你们都能感觉到,但其实这种针对是可分而化之。”
“煽动出此域人奸,使其聚势,哪怕不能形成龙气,只要有初步军气,就可庇护我们,使我们能汲取到一些被受军气感染的灵气,进而加快恢复实力——这才是我们的根本,岂不胜于亲自下场杀戮?”
冥阳扫一眼门楼下:“现在你们懂了我为何要弃那叶家,先攻此城么?”
几个魔门真人相视一眼,暗自心惊,和这个圣人所传的正派相比,究竟谁才是魔门呢?
“能纵全军洗城数万人,必可使我们实力恢复一半,要是血祭全县数十万人,甚至可以完全恢复,到时,天地之间就任凭我们纵横了……”
继续的他没有说下去,但已经足够诱惑了。
魔门的生态就是弱肉强食,充满着对力量的渴求,又全无剑修讲究剑心存在理由,这就无所谓底线了
这时无论修为高低,众贼道的目光炙热起来,振奋高呼:“血祭此县”
能让我们变强,这是你们凡人的荣幸,天经地义一样的事
可战场上,还是真正人类居多,有贼寇听了就迟疑,望着当一将:“大哥,真要这样?”
贺东山脸色微微白,眉心一点漆黑,这是接连杀戮十余家后的反噬,每个在邪魔驱使下行过杀戮的人都有这种黑化,但这人最是鲜明,浓黑欲滴,似是一点邪恶的印记。
贺东山的神志是非常清晰的,可越是这样,就越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作为邪魔依托军气之主,进是死退是死,又何必退
要么杀出一条血路来,要么身死魂消……这方天地已容不下自己这样“人奸”,甚至自己的兄弟,为了兄弟的“义气”,就要把这路走到黑
贺东山强硬地压下部下躁动:“听上人的命令,洗城,血祭此县”
最后的百名预备队冲了上去,说是自我麻醉也好,说是自暴自弃也好,在这瞬间在每人脸上都显出一种觉悟光辉……无非是一刀砍下去,敌我都是一样,早晚都是要死,那就尽情地杀吧
幽幽的雾气,陡然更加浓郁起来,邪魔在畅快欢呼,如饮醇酿……可不就是灵气酿醇酿?
隔着遥遥的战场望见这雾气如潮涌来,鲁修平刚升起的战性,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且泛出微微苦涩。
“这一来,业孽甚大,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受到牵连,要是受到牵连,怕是身死也洗不尽,鬼修都没得做了……”
随着邪魔给予全力加持,战场沸腾了起来,一面倒局势开始出现,刚刚闪过的一丝希望的白光,还没存在半柱香就湮灭,似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气机的涨消,瞬间被冥阳敏锐捕捉到,他两手按着栏杆,俯视下面战场,奋力搏杀的双方土著、血染红了这片土地……
这个圣人弟子露出降临之后第一个微笑:“终找到了在此世界的道路,这场实验结果传回去,必会使掌教欢喜。”
笑容纯澈真诚,带着胜利自信的笃定,不过是小小的实验罢了。
“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
“而且,你们牺牲不会白费,等圣人吞并了此方天道,将二个世界消化,必可弥补过去的一切错误,使你们的灵魂轮回重生,让你们生活在真正繁荣和谐的仙道盛世中。”
想到这里,冥阳真人笑意更是坚定,似看见了重新恢复的,仙道黄金时代的荣光。
圣人的弟子,都知道,这是圣人的无上慈悲,无上大能,誓要扭转当年大道的错误,新的时代,会徐徐拉开序幕。
第三百二十三章 剑仙
“此役之胜已定了。”
贺东山拿着长筒视镜巡视,这样想着。
它拉近着视野,玄妙的将一切远景呈在眼前,雨水下混乱战场,双方形势却非常鲜明——
自己军中总数两千,伤亡二成,死多半是新裹挟的杂兵,在外域道人各种手段保护下都有这种伤亡,还是弱了点,被淘汰也是理所当然……
自己社里的兄弟,都修有武功,伤亡不大,这就使他非常欣慰。
谁不知道自己堂堂魁,就是讲“义气”?
不过现在已杀了两千人,把大阵外面密集防守的军民彻底打散了,初步任务算是完成了。
县城里的兵本来不多,据说正巧县令又带着兵出去,更是空虚,就算县衙有着道人,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里,贺东山终于放下了心思,又露出了一社之主的气度。
贺东山十四岁就出道,十九岁就名动一州的绿林,二十三岁就创建“荒山社”,十年后成了绿林巨擘,手下直接战斗人员就过千人,而大小依附者有数万人,但是已洗白了大半,主要是以生意为主,基本上不收保护费,不抢劫,可以说,达到了这世界武林人能抵达的极限。
再大,就算是洗白了,也容不得了。
掌握万人生计,自是有些疲惫,只是一次休假,在半个月前,就被外域道人半利诱半威逼,走上了这条路。
但论心智,贺东山实还是这武者阶级里一等一的人才,见着剩下或追逐屠杀,或请道人,或双管其下,的确是大势已定了。
“有大批术师,攻势就是这样轻松。”道人说州城里也有术师团,非常强大,以后或会遇到……但不是现在。
“可惜了这一城百姓,自己也算在此城生活过三四年,可惜际运如此,夫复何言?到如今之计就是裹挟造反和逃脱围剿了。”贺东山硬下心肠,将长筒视镜交给一侧的亲信邓元道。
邓元道一开始就附诸骥尾,誓随左右,虽人的智慧不高,但武艺不错,忠心耿耿,就一直当着亲卫,现在是斥候长。
这邓元道视若重宝捧着,小心打量筒上一行小刻:千里镜,叶家工坊,镜作李氏,一百三十七。
那是在几个斥候尸体上搜缴来的好东西,以前从未听闻有神效之物,叶家工坊牌子果是不虚,只稍许不解:“这是工匠?编号又是什么?看起来很多…
邓元道这样想着,有些艳羡,他作为军中视力最好的斥候长,得到此物无疑如虎添翼,但能给手下斥候都配齐,当然更好
雨越下越大,遮蔽了绝大多数凡人的视野,这使指挥必须更靠前。
贼寇中军已前移到战场中央,邓元道紧跟着,眼下已没有斥候施展之地,只能用这千里镜耍耍来打时间。
“这也配叫千里?”
一个压阵的魔门真人见了不屑,这种千里镜放战场上是个好东西,能远观十里,对凡人是宝物,在修士们看来除新奇一点,有的是更好道法,没有用处……就是在这时实力未复,才算有临时使用价值。
他拍了拍这邓元道肩膀:“屠了这县城,就用不着了,你们喜欢,接着攻下叶家庄,任你们挑选。”
贺东山沉默着,看一眼后面城门楼。
远远隔着雨幕瞧不清,真不解五个道人为何待在那个地方,似在等着什么的样子……
“但这时城外还有什么呢,有些遇到的早就杀光了……”
贺东山暗叹一口气,对邓元道吩咐:“去和冥阳道人请示,接下来是先屠外面,还是破阵杀妇孺。”
几个魔门真人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满,不敢多说什么,相视一眼,迁怒出手轰在县衙大阵上。
法阵颤抖了下,迅修补着损伤,看起来还有余力,鲁修平却在主阵眼中,顿时吐了一口血。
剩下的同门子弟都是大惊:“师兄小心……”
鲁修平目光阴沉,脸色铁青,灵池已近枯竭,纯靠一方县治之印灵力支撑……要是郡治之印,百万众祈愿集气,何有此忧?
“撑不住了吧?”阵外传来笑声,这隐瞒不了:“你身为道人,敢殉死此县,也算是英雄”
说着这道人还举了举拇指,表示夸奖,但随之转下:“不过,我之英雄,彼之外寇,反之也是一样,虐杀彼之英雄,实是人生一大乐”
“要不是此地无酒,正要浮一大白”这话说的爽直又嚣张。
邓元道听得都颤抖一下,策马往门楼上奔去,半途,还是忍不住回望百米外的血腥战场。
磅礴的雨水也冲不去血腥残酷。
过去再怎么做贼寇也是有节制祸害,再残酷并不全是屠杀——青壮男子可以充军补损,用驱使攻城也可,姿色好的女子可以充军为妓,愿长期占有也可
总归是视人为有点用处,不像这“道人”说起就当割草一样。
“它们甚至明目张胆说起——以后这一路会有多少援兵,杀光土著正好填充此地,进行道化……”
邓元道自忖机灵,只跟魁认过几个字,没有多少文化,这些话有些听不懂,有些能听懂。
能听懂这些已很恐怖了……
就这不满百已闹成这样,再来一万?
多少大地盘能满足它们胃口,又要祸害多少人?
但魁似已决意跟这批人一条道走到黑,他做亲随的自无话可说,没有魁,哪有他?
早在十几年前尸骨都凉了。
我只认魁,这天下人和我有什么于系?
而且,就连守护县衙的真人都危在旦夕,自己这样小卒,在此两军厮杀之间,都是挣命,谈什么对错,又哪里有资格多想什么呢?
“总归这场仗是赢了……洗完这城,以后再有情况,还是要挑拣些质量好些的充军,要不死的就太快了”
邓元道这样想着,松了口气,总归自身是不至于死在这里了。
乱世里,这就够了。
上了城门楼,邓元道又战战兢兢起来,将请示呈报给最中央不苟言笑的道
他努力赔着万分小心,“道人”也有着等级——战场中有四个杂色道服,门楼上有五个黑莲道服,都很是厉害,听魁说,这是真人的实力……有这批支撑,或真能做出点事业?
没人理会这个土著凡人。
临着高高的栏杆,冥阳道人冠整齐,一丝不苟,俯视下面混乱战场,随着军气大盛,丝丝灵气被吸进了枯竭的灵池,心里就一阵舒爽。
可惜这些贼寇练气层都没有几个,做不了道兵。
有魔门真人传音问:“军气灵域赶上本域黑巢的主场水准,再无回黑巢滋养补充恢复,是不是就可以脱离黑巢而自由活动了?”
又有个练气四层术师热切问:“纯用军气,预计要到什么程度?”
“集兵一万”冥阳鼓励性对他说着,又对四个同门师兄开启了私传:“实则一万八千,且只能先供一人恢复……军气来源的质量太差,你们要心中有数。”
“我们唯师弟马是瞻,自是先由师弟来恢复。”
这很是识相,冥阳很是满意:“别担心,剩余供你们四人恢复到真人级代池,还是不难……”
嗡——
在场所有真人怀中讯石放出光来,西北百二十里的感应
“是火羽道人的讯石信号”
“火羽道人已死了,这是敌人的信号……在老巢”
“它想于什么”
“要不要回去救,这可是我们的根本之地”
四个魔门真人立刻不顾战场,纵身飞回门楼上,围了上来,虽没有难,但一个个脸色都是不善。
“我们还要靠它来恢复使用本命神通的折损,没有战死,却寿元透支而亡,这可真正笑话了”
不仅这些魔门跳脚,连四个黑莲真人也是紧张——这是目前立身之本,一丢了就是孤魂野鬼了
年长的那位师兄更暗中问:“是否刚才是那个剑仙,我们要不回去?”
雨帘在屋檐间垂下,噼啪打着,雨雾随着殷红灯笼飘摇,透露着一种不祥气氛。
冥阳道人一手虚压,就按住众人的蠢蠢欲动,说着:“军气虽不足,但可将此城血祭,暂时恢复实力,我们再去会会那位……剑仙”
这字眼一出,几全场哗然……那攻击者是剑仙
谁不知道专司战斗的剑仙的可怕?
冥阳道人冷笑,只是不语,渐渐,整个会场,又安静了下来,这就是来自圣人的权威。
冥阳道人就有些满意,他算是圣人道统的分支,自知道些计划。
在圣人眼里,原本本域的散修,魔修,都是害群之马,这次计划,都要全部驱赶到这个世界来。
死光了,圣人就快慰了,不但是散修魔修死光,这个世界肯定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于于净净,才好重建天地。
这个世界新晋不久,实力相对弱小,但的确有可取之处——这世界就没有散修,没有魔修,道门科举,真是神来之笔
不过为了炮灰最大化,还是提供一些情报。
严格说,两个世界都是道化世界,修炼或有差异,本质差异不大。
剑仙,同样是二个世界,专司战斗的仙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冰箭扫射
这些炮灰因此知道些情报,知道些厉害,只是冥阳道人目光一转,话语间露出强大信心,及黑莲大教的底气,瞬间使所有外域修士安定下来。
这时纷纷醒悟:“真有把握袭击,还会故意捏碎这讯号?”
“这剑仙自然只是分身,而且实力不足”
“域巢是君星舰的子体,攻击力没有,岂是这么容易攻破?”
“它已是成熟体,大阵恢复力极强,除非地下一千二百根同时枯萎,要不就能恢复,这剑仙分身能深入地下一剑清扫?”
“先血祭县城血祭效果哪怕只维持一个时辰,也够横扫此县全境了”
“再杀这个剑仙”
议论中,这意见迅归于统一。
只是这瞬间人心浮动体现出的隔阂和冷漠,就连聪明点的凡人都能感觉到
邓元道的心刚有一点热度,就被泼了冷水,就算是不聪明,也能感受到,这些道人完全是把自己,把魁当成工具。
而不是开始时还假说要扶魁当人皇
邓元道沉默着下楼,偶抬头看了看天,就似见到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立刻瞪大了眼睛。
“先破阵吧。”冥阳伸出手来,示意几个师兄弟:“看来不会有援……”
“快看……”邓元道颤声说着。
冥阳一惊回,幽玄水光在天际瞬间扩大到面前,旋转切削飞轮一样。
轰——木石爆裂
整个城门楼被削去了三层
邓元道只觉得眼前一黑,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半截身子跌出,其是拦腰斩断,和腰斩一样。
可在半空中,他觉不到痛,只是转身拼命望向一处——魁,我邓元道不能再护卫你了
水光冲势不止地斜击战场上,水灵急旋环聚,一时间房屋崩坏、血肉横飞,直接扫灭了一片追击贼寇和溃散军民。
君临战场
整个战场都静了瞬,还活着的人,无论敌友都脸色白,呆望着。
只见一片红光,一点金光,激射而来。
瞬间灵气风暴自虚空而起,磅礴澎湃,化为一条蛟龙,盘旋在上空,转眼,这异相又化去,变成了一个幽光沉沉的碟形,只见它周围水灵环旋消失,黝黑本体飞快变形、扎根、抬升,又化作一金色楼阁,灵压凛凛,似在镇压。
“这是……仙门的战争机器”鲁修平心里一惊,又是大喜。
贺东山虽是不识,但是他是武林人士的传奇,白手起家建立事业,自是立刻回过神来,惶然看去——冥阳道人呢?
“啪”的一下,阁楼下伸出一只炽白的手掌,一击将阁楼抬起一角,基石破碎中,显出底下结阵而立的五人。
冥阳冠散乱,吐出一口淤血:“准备”
随着这声,上面阁楼,又隐隐有蛟龙之影,一口喷出,这顿时化成了一颗雷霆,和陨星一样,狠狠砸了下来。
几乎同时,五个人顶上,突化出一朵黑莲,这黑莲张开,就见着雷落下。
刹那间,大地为之一顿,一道炸波震荡随之散开,所到之处,木石粉碎,元气湮灭,露出一个深坑来。
只是一瞬间,五个道人突在匪团军气中显身,一个个灰头土脸,都是面色铁青
“若非黑莲遁法,差点就栽在这里了”
黑莲是圣人成道,以此遁法,虽不能远遁,但一念之间,就可视世界为虚幻,瞬间跨越一段距离,以避开杀着,甚至可以直接穿破封锁的大阵。
这根据着道法深浅,根据封锁的阵法强弱,遁出距离有着差异,短者数丈,长者数十丈,数十里都可。
这次就避开了杀着。
见此,不少外域道人见了就松口气,又见阁楼墙角一片血肉模糊,完全不见四个魔门真人。
一个个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这就都死了?”
“没全死,只有一个死抗的直接死了,三个都跑掉了,别管他们……”冥阳有些不屑说着,突的感觉到些,神色再变:“快防御”
“簌簌”连声,阁楼四角激射,这是连绵冰箭,顿时横扫战场。
摄于这仙家战争机器的惊人出场,很少有外域道人反应过来给贼寇抵挡防御,反下意识纷纷争避
可一众贼寇毫无防备,顿时连连被打翻在地,滚在地上大声惨叫,就算是身披铁甲,手持着盾牌的武林高手也同样如此。
连绵冰箭,五百步距离,洞穿盔甲不成问题。
“射击”
“簌簌”
连绵的冰箭一排接一排,甚至不比机关枪的射度慢,只是几轮,战场上已被浓密的冰箭产生的烟雾覆盖。
这些冰雾飞快散去,就见着狭窄的地上,倒着二百个尸体,有的支离破碎,有的还在翻滚惨叫,这些人往往身具强大的武功,就算在冰箭下,一时还未死,只是血肉模糊,在地上大声惨叫。
“全军转防御,避让者死”冥阳严厉命令,亲手斩杀了两个,才稳定了下形势,眯着眼盯着这金色阁楼:“这是人造福地,也是道门战兵,它的灵源不会太多……夺取它,我们就有了新的道兵了”
命令一下,攻击潮水般涌上。
这时虽缺失了四个真人的高端战力,但还有近百个自练气一层到练气四层不等的外域道人助力,顿时就杀了上来。
“可惜我们的灵源有限,要是有足够灵源,扫射也扫光了他们了——现在怎么办?”恨云在楼顶青色阳台上这样问,担心底基一百五十道兵灵气供给不
“撑”
叶青只这一句,来的路上已摸索清楚了,金玉阁的战争变形只是附带,本身设计是便携式修行用,人造福地围绕着四层丹炉核心建立起聚灵助益法阵,已没有了大伤害攻击法阵的扩展空间。
“它们的天赋神通是有限,每次都是在透支生机,撑到它们先撑不住,跑回外域魔巢修补身体时,我们就算赢了”叶青有意说得很响,地上还在战斗的军民都是振奋,就连县衙大阵中的幽水门弟子也都欢呼起来。
“配合我一下。”叶青暗中传音:“我让夫人看一出好戏”
“好戏?”
恨云眨了眨眼睛,扫见金玉阁灵力储备在急下降,而敌人各种法术攻击不要钱使着,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她半信半疑,于脆装作有些狐疑地喊:“夫君是说真的?那得要多久?那五个外域真人看起来很厉害……”
“它们?身具灵池,又没有完全镇压住,起码能对耗一个时辰。”叶青手扶栏杆,盯着下面为那人,声音放到最大:“冥阳子,我说的是不是?”
冥阳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楼上的叶青……这人是谁
火羽泄露秘密并不奇怪,关键是——他已经猜到了此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真听见叶青扬声冷嘲:“可惜别的诸位道人,只能撑一刻钟不到,我好奇你们肯不肯……”
叶青话没说完,下面的外域道人们哗的一片。
什么是散修,就是跑跑党,送死道友去,团灭后我跑路就可,这时显是没有人肯牲牺,甚至有人大喊:“……快回去,巢穴被剑仙攻击了,我们要顾全大局”
“剑仙?”叶青听了微怔,不是让惊雨捏讯石假传么?
这时,还处于接通道法联系的6明,在叶家庄的神情有些讪讪:“这个,我路上碰到了剑仙,指给巢穴方位……”
“真的假的?”叶青暗中传音问。
“真的”6明说着。
叶青心里顿时惊喜,暗忖这是以天人的身份,报告天庭得到了响应,比前世全面战争时,眼下终于有了快的反应。
带着一点不满,说着:“哎,又让你沾了点摧毁魔巢的功劳。”
6明听了暗骂,这自是不说,眼见着下面,这些外域散修,真的就离心了
“不惜代价,冰箭齐射”
“只有再一轮的灵力了”恨云连忙说着。
“别管了,你不见他们都信了大半了么?它们又不知道我们没有灵源,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压上去,我们就胜了”
“射”
胜过机关枪的道兵火力,顿时雨一样射下,倾泻到了战场上。
雨幕中,又是横七竖八一片尸体,甚至不少外域道人都扫杀在地,又是一片的惨叫声。
短短交战中,先是贼团承受不住了,荒山社的核心不过是千人,这时已有四百左右尸体横七竖八躺满地上,鲜血喷流。
这时这些大小绿林侠客,终于顶不住了,个个脸色苍白,无不踉跄后退,最后一声喊,一窝蜂逃命,就算是魁贺东山和外域道人连连砍杀,都不能阻止。
士兵一散,军气就散,冥阳在军阵中砍了几人,都不能止住散修的溃散,散修是跑跑之名,顿时显出了威力,各种各样符法闪烁,只几个呼吸,就偷偷摸摸散了十几个人。
“你们败了”叶青大笑,这时金玉阁和县衙,两点一线犄角正式确立,大阵相感的共鸣效应,形成一层薄薄的光场,直接庇护了大半县此。
“冥阳,你战略失败了,人心不齐,凭你们五个攻不进来,血祭之事成不了”叶青哈哈笑起来,充满畅快淋漓:“还不退,别弄的竹篮打水两头空
“你们魔巢恢复到明天早上就要急降,真等到剑仙打破魔巢,你们一个个都会变成无家的野狗”
随着这真话一出,字字诛心,战场顿时彻底失控。
第三百二十五章 魔巢
“夫君,金玉阁灵气储备不再下降,现在在回升了……”这是龙女惊喜声音,叶青有些不满,说着:“别说出来,吓到敌人怎么办呢?”
……这实在太嚣张了
几个黑莲真人都是面色铁青,可看出这金色阁楼不是一时半会能攻破,要还是要稳定军心。
“逃掉的三位是真人,肯定直奔老巢去恢复,就算自私自利,也能让老巢多支撑一段时间。”
“就算这巢灭了,也可投奔别郡……”
下面道人根本没人肯听,都是魔门和散修出身,对各自能做出的事都是一清二楚,谁也不比谁白痴——能跑一次,不会跑第二次?
至于临郡,每个巢穴都是供给定额人员恢复,凭什么别人就要让出名额?
几个师兄弟都是脸色铁青,对望一眼,看着这个刚毅的年轻师弟,见他一脸阴沉,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神气,不得不说:“师弟,就说怎么办吧”
正怔怔间,冥阳道人勃然作色,踱了两步,冷笑一声:“你这阁楼,要是全盛,自可将我们都扫射杀掉,现在却在这里装模作样?”
“你当我就不明白此地的规矩?”
“就算是道兵,都是有灵无器,有器无灵,看管极是严格,你还在咋我?而且,大道所在,岂容退避?”说到这里,这道人轻蔑盯了一眼散修,突仰天大笑,又冷冷说着:“有本事,就直接来第三次吧”
众人一听,就顿时有所悟,让场上混乱稍止。
鲁修平盯着叶青,暗骂一声:“这蠢货,编点难揭穿的不行么要换成我来说,就得……”
叶青捏紧了栏杆,心里一怔,这说的就是实处。
和大图朝一样,对军火自有管制,这叫枪弹分离,不少水府灵府,虽有着不少仙门道兵(器),但都没有灵力储备。
所谓的灵力,在这个世界就是生命之源,失去了这个,世界就会退化荒芜,岂有不受限制吸取储备的道理?
再说也不利天庭的统治。
当下灵犀反照神术开到极限,传音给在场所有避难的军民,甚至府衙内惶惶的妇孺:“不必惊慌,这事真假不是关键,就算剑仙没有及时赶到,敌方道人有所忌惮,贼寇离心离德,就不会死力……我能保下你们过此劫”
这一刻无数男女心目中,对这传闻中榜眼公形象都生微妙变化……形色各异目光中,冥阳道人正要说话,突“轰”的一声,远处幽光冲天而起,暗华如柱,耸立雨中,一幅景象陡呈现在夜空中,庞大黑莲占地里许,带着一种异域强大黑暗美感,充溢了人们视野,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来……
这就是魔巢。
冥阳道人顿时脸色一青,再按捺不住心,沁出密密的细汗。
外域巢穴平时隐藏,因一旦公开被觉,就会面临毁灭,现在这姿态,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间。
虚空
阴阳天罗体系的黑白海洋中,名字正在搜索关联中——实际上观文阁的玉碟搜索就是对此模仿,但仙灵神识远比凡人广大,这就是大江和水沟的区别了
对面仙灵的声音最终从海底的黑泥中响起来:“关于叶青,这里最近的有一道月前事务讯息沉淀,仙人降世……咦,还是本尊?”
离云剑仙打断了它:“管那么多于什么,用不着找这该死的叶青,我已找到了巢穴位置,并且给了它一记狠,让它露出来了”
云下的图景传讯过去,一幅景象陡然呈现在夜空中,光屏一样覆盖战场上空,巨大的黑莲占地里许……
话还没有落,又一道剑光穿透黑云,“轰”击在这一朵庞大黑莲上,金色炽日一样爆开来。
这瞬间,县城里人人都被刺目金光晃了一下,光屏中黑莲上出现巨大创口
冥阳道人真人骤睁双眼,捂着嘴,一丝鲜血溢了出来。
所有关注的魔门道人、贼寇都是一片哗然:“受伤了……”
先前的迟疑、骚动,在这时彻底爆出来,以魔门道人为,纷纷脱离了战场,向着原路逃回,只有黑莲教五人站立场中。
冥阳道人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比如这一剑只是表面,比如他吐的血根本不碍事……
但已经没有用了,兵败如山倒
“师弟,怎么办?”余下几个道人,呼吸都要停止了,脸色苍白问着。
虽是同门师兄弟,但现在行是军法,不比那些无根无底的散修和魔修,同在圣莲大教内,这冥阳道人不退,自己退,立刻就触犯了道律。
圣人道律,形神都灭都是小事,怕的是亿万年在炼狱里哀号。
冥阳道人醒了过来,思量着,瞥了一眼叶青……想想无计可施,要是能扎下根,这莲巢就能升级,到时就算暴露也无妨了。
可是现在,却是最脆弱的时候,要真是遇到剑仙,怕是抵抗不了多少时间
没有莲巢,就算屠城,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终有了决定,咽了一口气,恨恨说着:“撤”
这话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有贼军一颗心顿时沉了,有人就嘶喊:“不,仙师,你们不能这样”
却见黑光一闪,剩余的黑莲道人都是消失不见。
见此,叶青在栏杆上捏紧拳头才放松开来……这支外域道人军的军心,彻底崩溃了,真是和以前一样离心离德啊
一众幸存的军民,顿时欢呼起来,士气大振,又下意识向叶青望来,有些人甚至就大喊:“榜眼公,怎么办?”
“追杀它们”叶青冰冷地命令下去。
远在叶家庄的6明,通过没有断开的道信,感觉到这一切,顿时黑着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6明的职责让他想说点什么,但练气四层敏锐听觉,使他甚至听到妻子和女儿对“榜眼公”的欢呼声……自家妻女都这样了,别人还能怎么怪罪?
或许,这就是乱世了……这位贤明的县令有些惆怅地想着,自己没有力挽狂澜的力量,终归是做不了符合众望的英雄。
鲁修平等幽水门子弟也黑着脸,自己打生打死这半天,就被这人抢去了功劳?
这算个什么事
地面上,逃亡的潮水,追击的潮水,先后冲过破碎的城门,各自汹涌起来
雨水中,一阵沉闷的雷声惊醒了叶青,一道闪电把县城内外照得一片白,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接着,就在顶上,一声炸雷,震得空气都簌簌震动,惊得周围人都是浑身一颤
叶青抹了一把刺骨的雨水,一股风扑面而来,一个亲兵就忙上前躬身:“主公,风大雨大,太冷了,您还是在后面休息吧”
“不要紧。”叶青仰视黑沉沉的天穹,雷声滚滚流动,闪电时而划过,把它灿烂的光自黑夜里射出来。
本来冬天少雷甚至无雷,但由于外域入侵,这点早不能当成规律了——特别是附近有着剑仙和莲巢在作战,灵力四溢,风起云卷,阴阳交会
叶青再看去,见着敌人虽溃散,实际上由于县里无兵,这些贼军并没有受到太多损失,只要日后集中起来,又是大祸,当下再不犹豫,吩咐:“不必备衰衣,上马,立刻随我追杀过去”
此刻大雨已经笼罩了黑沉沉天地,几个亲兵答应着,自阁楼上下马,叶青换上甲衣,又吩咐:“知会里面衙门的人,继续守着就是,免得有人趁火打劫
“是”
“此时县令不在,我是观察使,有权临时调遣,命还活着的公差立刻组织县民,凡十八岁以上男丁,都按区按段守护城墙,巡查街道,收拾尸体”叶青的脸在闪电中铁铸一样不动,思索着下令:“我出公文来承担责任。”
说着,就取过了纸,提了几笔,又随身取出一个小印,盖了上去。
“是”亲兵连忙取了这令,用盒子装了,这不湿水,转身而去。
“哼”
鲁修平见了命令,一脸怒色,想说些什么,可是就见得这一张纸上,丝丝纯红色的力量,就不再言词。
陡间已明白,这叶青有这官身,行这事却名正言顺,自己本落得下风,还有功劳和苦劳,但要是在这事上冲突,就什么都没有了,。忙收摄心神,微睨了眼,合上眼冷冷说着:“善,既有叶大人的命令,就这样办吧”
说着,就召了捕头过来,这捕头本是公门中人,听仙师自可以,但听官才是名正言顺,立刻就应着:“是,我这就去办理。”
说着,就点了几个公差,开始执行。
远一点之处,叶青见着亲兵回来,又见着公差依令行事,就不再说话,起身而下,这时亲兵就雨地里落带地上,随叶青翻身上骑,穿街直奔着出去。
大雨中,远远听到零星的杀声,叶青才过了几十米,就见得一个贼兵丢魂失魄一样呆呆着,也不知道逃。
剑光一闪,这人的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喷出三尺,落在了沉重的雨中。
马蹄声,更紧密的响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结束
道路泥泞,马蹄把水泥击溅,人人都满是泥水,追杀一共进行了十里。
自破碎的县衙大门到府前街到城门楼,再到十字坡,叶青亲自引兵,谨慎保持距离以防反扑,抵达十字坡时,突命令停下。
叶家军凛然自命,出身各家众骑不解,就见前面是一片蔓荒无人的野草小树,附近又有着一段乱葬岗,遥遥而望,并没有人。
再仔细看,附近有个破落的神祠,却是阒无人声,有些人正奇怪着,突有一声冷笑,路中就出现了五人,隐隐都带着一种奇异之声。
这些异声一听见,就似陷入了噩梦,觉得心繁意乱,一阵眩晕,不过这维持不了多久,这五人周围有些是道人。
“殿后没用”叶青见此大笑,喊着,来不及披上蓑衣,他满身都是雨水,却状极欢快:“别的道人都没影了,秘法信道只能由你们五人来开启和维持,你们再磨蹭,待会怕是连性命都不保,还不如现在就滚回去”
听到的道人上上下下都脸色黑:“这人是谁,怎什么都知道”
有少数本地贼寇颤着声:“他就是叶榜眼。”
“叶家?都怪该死的火羽道人软骨头,道奸”
咒骂解决不了问题,这些人恨恨再看了眼,一道光出现,这些人就消失不见。
“的确离开了”叶青眼微眯,里面金光一闪,说着:“杀,杀上去,贼道不在了,杀光这些贼人”
这些人助纣为虐,已经是本世界的人奸,再没有丝毫人权,谁杀之,都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随着命令,叶家军毫不迟疑,马蹄奔入林前,而各家骑兵迟疑,留在了后面。
抵达到了前面,果不见了冥阳等人,连别的道人都不见,入眼,就是一片惊慌的人,有三百余,这是一批战果
贺东山早就丢了主将盔甲,披头散,脸色苍白……亲随都死了大半,这就要结束了么?
但是此人性格刚毅,拔剑而出,高呼:“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久为魁,自是有威望,这时,还有着数十人响应,拔刀咬着牙,准备拼命。
“哼,可惜了。”叶青见了暗暗一叹,这些人素质比自己叶家军还强,毕竟自己才建立二三年,而他们在武林里混饭吃已经有十几年了。
当下引骑绕这队贼寇环奔,知道这些人有武功,并不直接上前,最宜的是箭矢法术交错,一层层剥着这颗战果,当下一道红光闪过,整个骑兵就披上了一层薄光,就令着:“射箭”
“杀”
“噗噗”连声,弓弦的紧绷声响起,几十支长箭向着这些武林人射来。
这批荒山社的人,果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武者,见此脸色一变,在这短短时间,己有人连忙躲避格档。
一人避开了一箭,但身后两个却是闷哼一声,各自中箭,沉重摔到在地,惨叫了起来。
骑弓射得不是很远,也不是太准,但有着符光加持,长箭能透甲,射入极深,只见中箭者空有一身武功,却血流不止,眼见就不能活了。
这时一个高手怒吼一声,冲了上来,一声大喝,手上的飞斧飞出,一个骑兵大声惨叫,跌了出去。
但也仅仅这样了,只听一声“噗噗”,这人身中七八剑,顿时毙命。
武者的轻功在短时间内能和马匹相提并论,但这些人打了半夜,又逃了十数里,早就筋疲力尽,换句话说内力都消耗完了,这时正和割草一样。
又有人涨得通红,一声大叫:“杀”
七八个武者声嘶力竭叫起来,将恐惧泄出去,使出最后的内力,冲了上去。
“杀”剑光一闪,前面三个头颅飞了出去,时到今天,叶青单从武艺来说,就已经接近炉火纯青了。
“杀”后面一批骑兵,取出短矛,响起了破空之声。
这批人顿时纷纷跌下,见此,贼寇几乎丧失了斗志,这时就有人高喊:“榜眼公饶命,我们愿降”
叶青听了,默不应声。
要是在以前,收下这批精兵,自是答应,但是现在,这些人为虎做伥,在城中不知欠了多少条人命,现在想要投降,也要看看城中死去的百姓们答不答应
这时又有人高喊:“我们愿献上恶贺东山”
“贺东山?”
“左右是个死,和他们拼了”贺东山怒吼着,只见剑光一闪,那个喊话的人,顿时闷哼一声,跌了出去。
“咦,接近身剑合一了”叶青顿时一怔,大易武经集朝廷排山倒海之力,收集上万中尖端武学,这身剑合一都是高品剑艺。
民间流派靠这一点点传承能有人修成,这绝对是个人天赋了。
不过接着,就看见了他头上黑化额印,目光一下子冰冷起来,这是贼军寄托的军气之主
前世里听过这贺东山,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后,自创“荒山社”,后风起云涌纵横一时,近距离见面还是第一次,这时只暗道天助我也,一挥手,上支弓对准了这人:“去死吧,叛贼”
“刷”的一下,风急袭而来,本来面露死灰的贺东山就面露出希望:“真人救我”
灵犀反照神术,清晰显出一朵黑莲幽幽直击自己背后……围魏救赵
叶青根本不予理会,就出号令:“射”
上百支箭落下,就要穿过这人,只听“轰”的一声,黑莲法器一闪分化五朵穿出……血喷涌出来,黑气冲天,贺东山却消失不见。
莲影一击飞回林中,叶青后挡手臂软软垂下,嘴角溢血,以天人身体强度,还是震荡伤到内腑。
恨云急声:“夫君”
“没事,小伤……”叶青任由她施为,交手感觉有些古怪,这时按下:“见着箭入肉了,不知这贼贺东山死了没有。”
断骨接好,水疗甘霖渗透伤骨和内腑,焦灼感舒服很多。
“见着中了十几箭了,这还不死?”
“难说,夫人你知道有些珍贵的仙家宝物能做到,外域大宗的嫡系子弟也都有一件救命之宝……我估计这五人中的冥阳子会有这么一件,就看他肯不肯用在这里。”
恨云还不放心地检查,又抱怨:“太冒险了”
“这人是军气之主,日后必成大患,非杀不可,别说断只手,就算……”
恨云怒了:“你还说”
叶青回醒过来,苦笑不言。
服用本命元辰丹以后,天人道体基础素质可比真人水准,寻常小伤并不在话下,但这只是男人的看法……
选军气护身,还是救命宝物?
无论冥阳选择哪种,都直接消减了一半战争实力,怎说也值了。
林中灵气顺着天然脉络涌动,正开辟维持秘法信道的冥阳脸色难看,凝视贺东山,眼见这人身中十几箭,是不活了。
沉思下,一咬牙,取出一朵玄色黑莲按上。
顿时,箭被一股力量弹出,肉芽迅生长出来,抽取着生命力,直接复原了伤口,只有一些疤痕残留。
“痛杀我也”贺东山惨叫着,摸着身体跳了起来,这时才恍然回神:“冥阳真人?”
自鬼门关进去出来,恍惚死过一回。
神乎其技
经过的道人面面相觑,而四个真人闻讯赶来,更大惊,暗传:“这种土著死就死了,师弟再物色一个就是,何必浪费这救命宝物”
冥阳道人摇摇,传音说着:“重新物色是件很麻烦的事,平白耽搁了后续,最关键的是,这个土著本命其实非常不错,龙虎潜藏,只是选错了行当,才只有这样的成就。”
本命只是一方面,举例来说,同样的命数,选入仕,还是选当黑社会,就是很大区别。
当黑社会,就算以这命格,照样可以显赫一时,但是就是和国家的大命在对抗,时时消磨,等着运数一散,就会惨死。
以贺东山的命,要是能入仕当官,怕可位到郡州。
这就差距太大了。
“这只是其一,刚才和那人交手的感觉……”
“有点意思。”
冥阳道人突的笑起来:“那个叫叶青,身怀异气,此人身上必有大秘密,能弄明白,怕也是大功。”
信道已稳定,残军退入林中,直奔回巢。
这时,弓箭和道法齐下,这三百贼寇惨叫着,厮杀着,奋斗着,但还是无济于事,转眼就屠了于净。
有人瞧着林中,跃跃欲试,叶青喊一声:“别追里面”
大多数停了,少数几个杀红了眼冲进去……只见林里突一阵幽暗,这几人顿时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叶青见着满场的尸体,对龙女说着:“现在可以把这县令请来了。”
“坏人,是不是故意的?”龙女哼哼几声。
示意,叶青自己又对自己人吩咐:“我们回去救伤,肯有不少军民只是受伤,还能救。”
“遵命”
队伍转回破碎的城门里,只听张方彪吆喝着:“主公说过了,只有胜利者才有打扫战场权力,什么叫打扫于净,还用的我教么?”
“不用把自己人都救起来,把敌人都补刀杀于净”
“笨……就这一点?还要剥于净平时怎么教你们……”
叶青听得笑起来,只在城门口忽驻马,凝视门上那淡不可察的手掌印。
“又是这个?”恨云看一眼就想起来。
叶青将自己的手按上去,体会尚未消退的气机残余……和刚才交手感觉一样,眼前又晃过冥阳那只手,连金玉阁都能掀起一角。
“灵池未复,这绝不是他一人之力,五个真人阵法合气的路子,当时瞬间就感觉出来了……外域也有人在探索这个?”
在此破门一掌中再度确定,叶青暗惊之余似不太奇怪,越是战乱,越有人能触类旁通,产生种种成功或不成功的探索,只是自己穿越者特色的五气相继升级,却是这人没有。
当下策马入内。
第三百二十七章 相见
此时是凌晨时分,只是霞光下,显得恬淡安谧,谁也想不到这夜会有这样凶险,6明已抵达了县城,才过去,就见得一片狼狈。
火堆燃起来了,烟火中一阵阵烧焦皮肉的臭味,浓烈得呛人,6明连忙问着:“这是什么?”
“回大人,榜眼公吩咐,贼人尸体不得入葬,又不能留着腐烂,全数烧了,撒到城外水渠中。”一个公差回头一见,见是本县县令,连忙躬身回着。
6明听了心里一凛,这是死无葬身之地的节奏。
又快进几步,见着厢房都一个个床位,一片药膏气息,不时带着惨叫和呻吟,令人毛骨悚然,连6明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时捕头过来,全身沐浴在火光里,看了一眼6明,说:“明府大人,县衙外死了二千六百余,府内差役死了一百余,剩下就在这里。”
“嗯,本县一定会重重抚恤……”6明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些异色,心里一沉,自己再有理由,怕是会被许多人暗里鄙视——昨夜就他不在。
有这心情,当没有应付仙门的心情,勉强和仙门的道人说了几句话,就说着:“各位仙师请休息,我身为县令,还必须安抚治下百姓,回再设宴赔罪
说着6明就离开了。
见着这知县走远,幽水门一众道人都呆在当场——这算不算兔死狗烹,过河拆桥?
真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功劳苦劳都让姓叶摘了桃?
一个个愤愤难当,齐望向鲁修平:“大师兄,我们……”
鲁修平没有话说,总不能拦着县令,点了下人数,带来的十二个人,只剩下八个,一夜折损三成,不由心中悲郁。
“师兄弟折损,回去必受到呵斥,这不说,不管怎么样,自己必有功勋,这是谁也剥夺不了。”
“只是还有大半邪魔跑了,接下来两个任务怎么完成,难道消磨时间在这里?二师弟和五师弟在军中积功,都要笑了吧”
“这算个什么事”
但心情归心情,自己是真人,又是大师兄,自得保持主心骨,摆了摆手:“你们别担心,天庭监督还在,我们拼死半夜,才坚持到援兵,谁也抹杀不了我们功勋,预料的不差,很快就有考功单到师门,赏赐不会薄。”
“三个师弟阵亡,这没有办法,买棺存着,不使腐烂就是,还有一个师弟伤重,这就没有太大关系,只要没有当场死亡,就可抢救回来,等伤势稍稳定些,送回山门休养就是。”
“众人负伤者是甚多,我们去救伤。”
“啊?”
“师门功德,你们别忘记了。”
雨还在下,城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悲凉气氛。
伤亡统计出来,一夜间死了两千余,可说一半县城家家带孝,重伤上千,轻伤三四千就不用说,就县衙后藏着的妇孺还好些。
“主公,冬意寒,喝一口”黎明时,吕尚静一行人就到了,还运来了一批紧急物资,县里其实不会少,但这是心意。
见了叶青,就自里面各取出一小瓶酒,给叶青递上,这是二两瓷瓶,叶青接了,就“晡”一口咽了酒,吐了口气。
吕尚静就说着:“主公立此大功,英气又是勃了。”
叶青静静看着远处,这时在街上,不好多说邪魔的事,因含糊其词说:“贼军虽退,死伤者实际大半是普通兵卒,里面骨于折损不多啊”
“还得敬天畏命小心惴惴才是”
吕尚静心里清楚,自己也举瓶呷了一小口酒,脸色带点红:“这就不是主公的责任了,天庭记录功过,虽有罅漏,但这种大事还是隐瞒不了。”
“主公以文起家,自童生到秀才,自秀才到举人,自举人到榜眼,又著三国封神演义,演化成下土世界。”
“这文名,是无人置疑了,但武略还不足。”
“平山贼不值一提,破北魏二部或可一提,但这都不及今日之役。”
吕尚静这话说的很低,却有着铮铮金石之音。
叶青沉吟片刻,心里明白这话说的对,其实山贼也罢,北魏也罢,这都是凡人之功绩
对天庭来说,北魏也罢,大蔡也罢,甚至万世兴替,都是一视同仁,因朝廷进贡都一样,换谁没有区别——这很容易理解了。
故无论怎么样奋斗,无论怎么样标彪青史,都基本上没有功绩于天庭。
但打击邪魔和人奸,就是有功。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叶情暗暗想着,皱眉又在衙门口轻轻一踩,就见着阵法顿时缺了一角,几个识货的人,人人面如土色。
虽有阵眼缺失主持的原因,但这说明是差点就要破了……如果邪魔肯再坚持一会的话。
战争没有如果。
6明维持着县令的职责,不免焦急望向衙里,直到妻子云氏牵了女儿露一下面,对他招招手……一家人才算安下心来。
“若非榜眼公,一城百姓不存矣,我6明一家妻小更是不保……此恩真是难以还报了。”
对6明的感谢,叶青并不推辞,淡淡说着:“这只是一场惨胜罢了。”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拢受惊的妇孺,清理出相对屋子,建议6明开启武库,取一批军用帐篷搭起来临时给难民住。
队伍巡逻警戒拉开,叶青随6明进了厅里,和一众来自平寿县南边的家主商量善后事宜,及更重要的攻击魔巢之事
“明天是最好时机,或比原本设想更好……”
厅门合上,声音消失不闻。
芊芊、曹白静她们在人群中忙活,帮着收拢妇孺……
惊雨恨云不耐这种战后打扫事情,或说更准确说,她不喜欢和无关凡人接触太多,就拉着姐姐惊雨又跑去天上巡查了……
今晚雨水很大,搬运云水过草原任务还是要完成,否则因洪灾而死的说不定比战乱死的更多。
蛟影升起的时候又引得许多百姓跪了:“龙王大人……”
只当是龙王大人来相助。
“真没见识,这就当成龙王了……”远远的战场边上,幽水门道人指指点点,他们血战半夜,又失落愤懑,这时就有些萎蔫,看什么都不舒服。
鲁修平见着微微一叹,这是情有可原。
此役阵亡了三个同门,远他们的心理预期,打击下早没有一开始的心气
“都振作点。”鲁修平拍拍师弟们的肩膀,逐一安慰过去:“我们是道人,要有道人气度。”
又领着几个师弟去帮着救治军士百姓。
鲁修平本就是此前防守的主阵人,百姓都认识了这位“肯牺牲”仙门真人,此举亲和,更赢得军民感激钦佩。
鲁修平心里却清楚的很——这种救助百姓也是算在师门功德之中,积少成多很是可观。
此时却让人高兴不起来……别的道人就算想到更深层,一到这里就有这样大伤亡,后面任务还不少,难不成折损一半人手,甚至全军覆没?
说穿了,这些仙门道人,享和平久了,又觉得高于凡人,但遇到真的战争,就立刻露出了原形。
有人就暗中询问:“任务怎么办?”
鲁修平只温言说:“没事,我会想办法,你们先休息。”
这一说缓和了气氛,队伍恢复些活力。
又多了几个帮忙,有人回头在妇孺人群中望了下,恍惚就惊艳下……
是修士心性,没有落到流口水的程度,一怔下就继续于活,只偶尔抬眼望望人群中几个殊丽几女。
不管怎么说美人都养眼。
“这少女髻的是世家的小姐,做妇人髻的两个或是官眷吧……”
一个道人目光几次扫过,偶凝落到其中一位体态修长的女子时,轻咦一声:“大师兄,我好像看见你说过的那位师妹了……”
“哦?”鲁修平扬了扬眉。
此人还是有些同门情宜,这时兵荒马乱,指不定有着不好的事情……碰到了还是要救下,身为大师兄就有这个担当责任:“是哪个?”
“最中间个子很高,皮肤很白,气质落落大方那个看起来结了婚?”这人顿时有些失落。
鲁修平跟着远远辨认清楚,就过去说着:“我是幽水门鲁修平,这位……师妹,可还认得我们?”
曹白静本能后退两步。
雨越来越小了,还有雨丝,不过这次重逢在场合和人,都有些古怪。
曹白静本能退了两步后,仔细看去,认出了,神情就微微有点异样,皱眉看着这有些陌生高大男子……这已是真人了?
年幼时在仙门远远望过两眼,且隔着师兄师姐簇拥,多少对这高大豪爽的大师兄有点印象。
但年龄、实力、地位相差甚大,仅止于此。
本来就不熟,这时再见,她再是大方性格,惊讶之余,不知说些什么才可
芊芊给一个女孩包扎,这时转看了眼,不认识,就又皱眉回去继续……
无论是偶尔取代子楠的蝉儿妹妹,还是表姐熏染了甘夫人气质,夜间雪白玉人一样的耀眼……甚是她自己,都可算是公子口中的“殊丽风情”,哪里都不会少这种麻烦。
“这就是公子,越来越少带我们出门的原因了……换成芊芊自己,都很讨厌这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