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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eathstate     青帝txt下载     青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81章 噗嗤噗嗤

    “哼……都是汉人。”几个地上人出身的术师看着,心中有点酸意。

    他们这些负责沟通和火力支援的术师编一队随行,成分复杂——有汉土六千真人降级的术师分配下来,有曾偷渡下土的本地术师,有东州交换过来内援的青盟术师,这些因相互熟悉、利益共同都是可靠。

    再有就是各郡仙门征召术师,都是汉国受封后以国主之命征召而来,其中有个术师低语:“咱在应州好好的,国也立了,何必远征给别家做炮灰?”

    当首身着汉服的队长瞥了他一眼:“事先怎不说?你要愿意可以现在下船。”

    一片浮云在透明狭小舷舱掠过,弯钩的月牙将银白光辉洒进来,映得术师脸色一青一白,后面有人笑出声来……这高空下船?

    没人理会响应,这术师自觉有些无趣,就悻悻住了口,暗骂这些让汉国公洗脑了的土鳖。

    术师队长转身翻开一个小本,在刚才术师名字上画了个红叉……

    因远征状态额外的重装备和粮草很多,大部分舱室都改装成了货仓,寻常能装载一万人的运输舰现在只能搭载三千人,而主力舰上顺势搭载了些道兵和术师,女娲听到后面一些私议,就打开通讯对叶青说:“……多数抱怨出自各郡仙门,本地主义很严重,回去应整顿。”

    “战前紧张情绪很正常,锤炼锤炼就习惯,至于本地主义回去不宣就算合格。”叶青没有在意,汉国既受天封,军气民气进一步凝聚,就算仙门术师的情绪,在森严大军中只是背景噪声。

    当然,过分了,自会处置。

    如果以仙门保守眼光来分析汉国两块疆土,东州连下土都不成形的蛮荒之地,外域没有兴趣,应湘也因提前阳化而让外域失去机会,自保的话可以很平静。

    但人主为避免落得四面沦陷的包围处境,更为了自己晋升,自要积极援助,哪怕是过去的对手,局面转变也可变成战友。

    …………

    应湘不过一水间,叶青的飞空舰队半个时辰就抵达湘南地界,大概因飞空舰一路都没有使用仙雷墜,气息平静不引人注意,没有直接撞到外域敌舰。

    “看来湘阴洞天还没有攻破……”随行的曹白静见此松了口,她又有些佩服:“张维村够狠,撑了一个月快到撑不住了才求援。”

    叶青摩挲着下巴,并不意外:“他自是怕援兵请的进来,请不出去……不过相比攻破还是好些,因重新收复就是别人地盘了,这算账可精明着……天庭不是瞎眼,为夫故意见死不救是不行,不过既来援助了,不问老对手要点开拔费怎行?”

    曹白静眨眨眼睛,对夫君这要钱的话会心一笑,转首打量起地面。

    烈风一丝丝都在舰体下面而过,高空看去地面景物变得非常小,就算屏幕放大了也很小,房子是瓦砾,人是蚂蚁,只见一片灰黑的外域气息冲天而起……那就是敌人的兵俑大军了。

    月光黯淡照着满地兵俑,各村镇和小城在火下燃烧,红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南方的半面天空,浓烟滚滚都是大片残破的重灾区,似一切重回到了三年前首次被黑莲教突击之时。

    她猜测湘侯预料到情况进行战略收缩,当地军民还算有秩序提前撤开,扶老携幼挤满了东撤道路——大概是去潇州。

    半路上也有一些支援的小规模精锐,打着信郡王的旗号,有些骑兵刚刚由水路的出口上岸,还有些术师和真人,水府体系提供水路运输缩短支援时间,让他们赶着拦截住了兵俑前锋追击,使得湘南军民得以安全撤退。

    “各势力都还是懂得些唇亡齿寒的道理,可惜水路的速度和运载量不能兼具,精锐是精锐,但看样子人少又没带重装备,援助力度就无法和我们飞空舰相比了。”

    叶青客观评价一句友军的表现,下一句就暴露了意图:“不过正方便我们抢功,飞空舰出动一次耗费灵石也多,赶紧多捞一些油水回来,这个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我们就当仁不让了。”

    “不过得先确定战场安全性,不要是陷阱……”

    舰首产生透明的波纹,集束射出一道侦测,探照百里。

    波动很快返回,方圆百里大小景物都在主控屏幕上呈像,除满地流窜的兵俑军队,真正够分量的别说顶级的星君舰和主力的真君舰,就连普通的弘武舰都没有,曹白静有些疑惑:“都跑了?”

    “没有。”叶青摇首,放大感应画面,就见屏幕边缘偶尔会出现一两道闪光,每一出现整个屏幕都会花一下:“你看这些灵气暴动,都是仙雷墜层次的仙力战斗反应,那个点应很靠近湘阴洞天。”

    曹白静观察一会,说:“似在爆发团战,有天庭仙人加入了?”

    “应该是……根据情报上介绍,天庭解析敌舰后针对性修改仙禁,外域仙舰离开外域就失去主场,进入本域客场进一步削弱,大概不敢再分散力量,都在集中围攻湘阴洞天……这地面兵俑估计都是制造混乱干扰,纯粹是炮灰,吸引视线,那面才是关键的空中仙战。”

    叶青说是这样说,但自己是坑人专业户,自己又暗中用川林笔记接入仙舰侦查一遍,反复确定附近没有敌舰和敌仙的陷阱,才吩咐各舰:“准备投放地面部队,白静和铃铃、蝉儿你们几个一会也下去……注意安全。”

    曹白静目光和他目光一触就收回,知道夫君要借地面战场锻炼她们,点首应是。

    相比限制多多的龙宫水路,大军团力量由空运进行快速机动再好不过,外域仙舰投放的兵俑四散为虐,打得就是分散注意力作用,本域仙道力量没有这时间精力做清扫工,就得靠地面军团来消灭,她们愿意为夫君做些事。

    当仙舰飞临那座城池上空之际,她就接通了各舰通讯:“各舰注意,下降高度,不要动用舰级火力……真人随我出舰实施斩首,术师团准备着陆后进行清场……高度一万……”

    “注意真人以下,不得随意行动……高度九千……”

    这陡然密集起来的通讯波动中,十四艘飞空舰始终没有开火暴露敌对身份,只快速降低高度,每一艘着落点都锁定为一处敌人兵俑大军的中枢。

    随着舰体离地面上的废墟和兵俑越来越近,整片燃烧大地对着舷窗扑过来,道兵舱的将士见此都握紧了手里武器,相互检查座椅的安全带有无系牢……

    夏侯元就坐在其中,自由落体产生的失重感比起飞推背感更不舒服,让他有一种身体失控的错觉,对于北方人来说,简直比晕船更可怕。

    “队长,我想吐……”

    “夏侯元?又是你这家伙,憋着!下去再吐……”

    一片哄笑,舱门走廊飞闪过一些羽衣星冠的道人,强大的体力和敏捷让他们在这状态下行走自如,像夏侯元这样会晕船的一些道兵都羡慕不已,术师舱里的术师小分队也准备法术,等待出舱的指令。

    “高度三千……”

    广播系统里副团长的女声换成了一个男声,虽有些奇怪副团长怎不在岗位了,但熟悉的都知道新出现的男声是他们的主帅,他们的国主。

    “高度二千,各舰锁定目标,减速下坠……高度五百,准备开启舱门,真人出舱……”广播系统里的声音顿一下,继续说:“祝各位都能平安凯旋。”

    汉军万胜……夏侯元收回目光,在心中给自己鼓气,大汉英烈之后一定不能给夏侯家丢脸。

    舱里忽然静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听轰的气流呼啸窜进走廊,舱里的气压陡增,耳朵鼓膜有些嗡鸣,经过几次演习的老兵都反射性张开嘴巴缓解气压差,已能闻到熟悉的战场血腥气,充满口腔。

    轰的一下舱门又重新合上,真人的气息消失不见,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舰体着陆的一刻冲击,气氛绷紧如雷弩炮的钢丝绞弦,只待主帅一声令下就将火力倾泻而出。

    …………

    浓烟滚滚中,一声巨响,高大县衙被火焰烧着,主堂倾倒,焦木砸落一地,而抵抗的士兵已经横七竖八,堆满了整个场地,鲜血流成溪流。

    “大人,我们先走一步了。”

    听着远一点最后抵抗声,法阵中有个文官持剑奔出来,双目血红,冲向敌人兵俑:“邪魔毁吾全城,杀我百姓,我和你们拼了啊……啊——”

    十几把长枪戳进他身体里,“噗嗤”血泉如涌,这个县官大声惨叫,不由自主要跪了下来,但是使尽全身力气,挣扎站起身来:“我是大蔡的命官……岂能跪着死……”

    “噗,噗,噗!”

    县官声音突断绝,已是气绝。只是双目圆睁,站着不倒,死不瞑目,鲜血不断从身上流了出来。

    由于笔直站着,兵俑似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又或植入脑海的机制是确保彻底杀死敌人,还在机械地拔出长枪,戳进去……噗嗤噗嗤!

    长枪入肉的声音连绵不断。

第706章 应对

    帝都·皇宫

    皇帝在静心居接见了誉王,誉王踏步而来,这时太子已废,却没有和历史上一样赐死,但别的兄弟都是郡王,自己已加封到誉王,事实上已经是太子。

    每想起这份荣耀,誉王就隐隐有些心悸,昨天接到消息,一晚上没有睡着,自己能夺嫡,实是叶青当年之策。

    楚高也算难得谋士,但叶青早多年就说的透彻,并且仔细想想,里面深不可测,自比楚高更高一层。

    再想到现在此人事实上已经夺取一州,心里就一阵阵寒意,也不语言,只是入内,突觉一凉,抬头看时,疏疏落落的雨点洒落下来。

    当下就要避雨,远远见得太监总管戴朴飞奔而来,手里拿油衣,喘吁吁说着:“奴才见过王爷,刚才奴才见着天阴,心里就想着别淋着王爷了,幸是赶了上来了。”

    誉王一笑,太监总管亲自送油衣,这除了太子还能有谁?披上了油衣,问:“父皇心情还好罢?”

    戴朴忙赔笑:“陛下在静心居,看上去心情还好,别的,奴才也不晓得。”

    说话间雨大了,打得树叶一片响,誉王知道这是太监能说的极限,当下就不多问,过了二道门,远远看见一大片碧郁茂林修竹,府门口早见数十侍卫站在石前,一个个淋得全湿,却无人动弹。

    又一个太监总管接誉王上阶,请安,口中说:“陛下在书房等着您!”

    誉王略一点头,脚步从容而入,沿途太监都躬身,一声不闻,入得了里面,暗透一口气,伏身一拜:“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罢!”上面落下话来,誉王站起,看了一眼皇帝,皇帝戴着一顶木冠,花白头发在里面梳理得一丝不乱,已显出了老相谁能想到,就是他人数十年乾纲独断,掌控朝政,临得又废了太子。

    这位皇帝显得有点沉郁,随口问了问誉王主持六部的情形,又足有片刻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踱着,良久,叹了一口气坐了:“用人行政,朕几次观察,对你是很放心……”

    说到这里又顿住,似在斟酌,还是直接问:“你听说过应州的事了?”

    “父皇,儿臣听说了。”誉王略直了直身子,不假思考就说着:“儿臣听了,实在是触目惊心。”

    “叶青此子,是父皇取的榜眼,受父皇大恩,不想这样怀有祸心!”说着,又将江夏和自己交往的情形说了,当然避开了判断父皇临去昏庸,杀得太子后快的“明君”心理。

    皇帝听得专注,一句话没插,只目光炯炯看着远处,许久才说着:“这些,朕知道,我昨夜还专门把他进士文章,栅笼论看了看,的确有些可取之处……”

    誉王又顿首,说着:“儿臣当年不识此人真面目,与之相交,有纵容之罪,还请父皇治罪。”

    “朕治你什么罪?”皇帝一笑,说:“当年是朕取了他当榜眼,你们与之结识,人之常情。”

    “不过现在,你对此有无章程?”

    誉王见此,跪前一步说着:“儿臣昨天夜里,也细想了,洞天阳化,关系大局,封侯既已许诺,不可不授。”

    “但是,现在却不能授,免得此人坐大,拖延一年半载,各州都有英豪出世,再统一授爵就是。”

    “人多了,这侯爵也不出奇了。”

    这话一说,皇帝沉思半晌,淡淡说着:“你说的似是有理,就按照这样先办理下去罢。”

    誉王应了是,见皇帝无话,退了出去,一出去,誉王脸上立时没了笑容,天威不测,皇帝要自己说这话,又有什么深意呢?

    大蔡平景十四年夏季,就这样平静过去,平静到诡异。

    密谍司自各州搜集报纸上来看,因外域的干涉破坏,各个内州、边州和藩国都在下土流连,进度不一。

    糟糕的情况肯定是有,但天庭没有通报,只有朝廷小道消息说,随着半年过去,已有了十几个州国进度很快,初步凝聚龙气,映射到封土,在玉京太庙的那块元初母土上显出十三个星点……

    大争之世,血火熔炉锻炼出来英杰很可观,这是天庭急需一批新生力量,但各州国与外域大战破坏严重,这些下土还在恢复元气中,或再过三五十年折算地上一年,这批洞天会初步阳化浮现。

    无论如何,应州作一个实力普通水准边州,这次提前第一个阳化还是很引人瞩目,可惜民间都泛泛而论,真正深刻关注叶青崛起的对手还在下土,让叶青感觉到一种霸占舞台无人反对的寂寞……这是开玩笑,叶青恨不得霸占久一点,如果没有外域威胁的话。

    但现在外域久久没有动静,天庭始终沉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下,叶青不由想念那些可以分担压力的家伙了。

    在朝廷还争论首个封侯方案时,地上首个五年计划初步展开,一切在水面下按部就班进行应州农田水利灌溉的基础很好,太平湖水府体系强大,无需和新汉一样积累农业基础,工业上又已具备南廉山这处中心城,因此计划稍有跨进,火灵蒸汽机、矿井、高炉、铁路直接就开始小幅度扩张。

    但在规模还不大的情形下,虽有着不少人重视这些“小玩意”真正作用,但大部分只当做叶都督穷兵黩武的军备准备。

    直到八月中秋的下午。

    血红夕阳斜挂天边,南淤河畔的工坊区笼罩在净化后的烟雾中,悠长钟声激荡了河面水波,工人今天结束日班后,不再等待与夜班工友交接,而是关闭机器,三三两两离开工坊区。

    占地十余里的这片一直昼夜不息,难得停下机器轰鸣,逐渐恢复宁静,翠荫道路上的工人手里都拿着一小盒圆饼,阳光照着他们的脸颊,神情疲惫中稍有欢喜,却议论纷纷。

    “听总管事说给咱们放一天假,还有发的这个月饼,都是下土带来的节日?”

    “不太清楚官人的事,唔,这月饼味道不赖。”

    人群中有个年轻的执事笑了笑:“节日哪有连放三天?这次主要是更换新机器才顺便放假……”

    有人的眼睛就亮起来:“对了,执事你说过旧机器可以折价处理,咱能不能合伙买下来?”

    “主公允许私营,就知道你们会打这个主意……但这批旧机器怕是不行,得送到隔壁烟洲郡,灵石矿区得建立分厂,就不知道没有水路怎么运输过去。”执事摸着下巴,也有些纳罕,龙宫水路到本郡郡城为止,上万斤重的大机器怎么运?

    说话间转出了工坊区,地面传来一阵震荡,轰隆隆的响动中,一列钢铁巨物滑行阵子,缓缓停在工坊区南面。

    这是……蒸汽机车?

    众人相视一眼都明白过来,快步回家本家势力蒸蒸日上,连带着他们加班加点,钱是多赚却难得有个休假,自要好好珍惜。

    而车站上,术师开始施展法术辅助装卸机器,叶青引着一众盟友家君视察,对他们解释:“现在钢产量有限,第一条铁路主干道只能贯通西北面矿区,以形成循环。”

    “兰丘郡的丘陵地带多产铁,各矿井已经初步扩建,也是铁路的末端,中途经过的烟洲郡以盛产烟灵石为名,上等烟灵石品质纯粹,呈各种单一颜色的云烟,这在修士界很受欢迎……但优质矿脉都在广元门手里,现在还不方便出手争夺。”

    “剩余矿脉都是异气混合的彩石,以及大量杂质的灰石,这些在修士界最低品灵石,对修炼无益,现在都是有价值的工业原料,我们已经大量收购屯积,仙道用不着这个,我们可以利用起来。”

    这样牛?

    各家君听着这番话,有些人狐疑,有些人不屑,有些人若有所思……

    叶青看在眼里,他其实是故意说的夸张,其实是真话,所以这样说,就是虽反应有些迟钝,但是实际上许多人注意着,隐瞒也是隐瞒不了多少时间,现在说也无碍。

    最后只轻点一下:“当这只是远景,路还长着,现在第一条铁路必须是以连接矿区为主,将采矿用的火灵蒸汽机和作业机器运输过去,扩大矿井产量,再将增长的灵石和铁矿运输回来,铁路形成动脉血管,南廉山就如心脏,如此形成初步循环,以后钢量产铁还会进一步提高……各家有意入股,可以去和后面纪先生报名。”

    要钱才是实话吧?

    很多家君恍然大悟,自觉明白了叶青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要众人交保护费,顿时估摸着按家格和关系远近该交多少。

    只有一级联盟的少数核心家族不这么看,何茂长期经营平河郡酒业,自觉给叶青做托:“我愿出三千两银子!”

    “我家能出五千两!”林贤估摸不准这铁路对联合纺织业有何益处,却不愿弱了林家郡望的声威,眼望叶青透着讨好意思。

    叶青笑了笑,不置一词,到如今已经不在意这点钱,要的是捆绑所有人利益,以培养新兴阶层。

    “十万两。”郡丞陆明平淡说,跨州的豪门老陆家一出手,就直接砸得场面一静。

    这么流动资金一下拿出可不容易,莫非真的有利可图……许多家君迟疑起来,不由将心中预备的“保护费”额度往上提了一两个数量级。

    一时间喊价纷纷,三五千两几乎是底线,跟在后面做笔录的纪才竹脸上笑开了花,只说着:“不要争不要争,都有机会,都有机会……出资额将会计入分级考核。”

    这话音一落,场面更激烈,有些对火车这新事物迟疑不决,农业生产体系下对远程大宗贸易需求不那么强烈。

    各种面孔,各种人心,一时间百态纷呈,让叶青看得颇觉有趣,只微笑着告辞:“诸位容我先行告退,今天对于下土诸臣是特殊节日,我得去送他们回洞天联系家人。”

第707章 圣约(上)

    天气不错,金黄圆月在天升起,轰隆隆机车运行声渐渐远去,空旷凉爽夜风里恢复平静。

    叶青独自漫步山道上,不再理会细枝末节。

    这座山庄,五年前就买下,至现在才算粗具规模,气度宏伟,内设十二区,造起了数以百计的别院。

    几年光景,昔日满是荒烟野草,现在俨然成大镇,在下看去,满街商铺,自有一番热闹。

    叶青垂手看着,散步而上,他现在只需要把握总体进度就可了,新生的利益集团必须有明确区别于传统的标志,铁路就是标志性的枢纽。

    这场扩张刚刚开始,铺设全州甚至邻州,都还有几次机会留给观望者,这已是念旧情的态度了。

    连一次机会都没能抓住,无论是立场保守还是眼光不足,跟不上变革潮流的都会渐渐远离叶家利益集团的中心,注定被时代淘汰。

    正沉思着,突一阵光晕在夜空绽放,仙音隐约,有些熟悉的香气传来。

    叶青一惊,但见山前祥云满空,和上次不一样,有着隆重排场,只见大司命悬于半天,身着正规仙衣,周围有着有司香小吏、散花玉女、持节力士在前导引,形成着仪杖。

    左右奉宝仙官所奉玉盘上,有着官印,长剑、官衣、玉如意四件,都带着火焰,赤光升出。

    叶青一惊之下,却见大司命双手捧着青色诏书庄重落在眼前数米高处,忙笑的说着:“天使到了,我未能远迎,实是有罪,还请天使稍候,我更衣完,就来拜见!”

    大司命微微点了点首,就见叶青一转身,换了都督服而出,伏地叩拜:“臣南廉都督叶青,拜见天使!”

    大司命就不再迟疑,朗声宣读:“南廉都督叶青,统一下土,转战外贼数十场,斩获甚多,甚为可嘉,着叶青加大都督衔,封南廉洞天真君,敕此!”

    叶青听了连连叩拜,一脸庄敬:“请天使代奏,臣叶青何德何能,受天如此深恩,惟忠于职守,誓杀外敌,方偿天恩万一。”

    这话简要实在,大司命听了,露出一丝笑容,说:“洞天真君,最低都是真仙,卿有此职,仙路大开矣,以后还有不少用着你,好生作,必有后福。”

    说罢不多语,升天而去。

    话一落,这道青色旨意落下,叶青只觉得身上一沉,站了起来。

    只见随着旨意,又有滚滚赤气下降,这些赤气直接落在灵池中,只见外表是青,实白里透红的灵液,在丝丝壮大。

    只是片刻,就扩大数倍,转成红色,只有周围才露了些白,还没有化尽。

    “几近于阳神真人,真是一步登天,难为我下土奋斗几十年。”叶青感慨万千,漫长的奋斗,在此迅速上进,看似有点不合理,实际上非常正常。

    以现实朝代君主为例,往往起步要花一半时间,挣扎在数万军的门槛上,局限在郡州级,但一旦喷发,数年就可横扫天下。

    “这点差距,怕是再过半年,就可正式成为阳神真人,但离真仙蜕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下土一统天下,十年才成真仙,现在自己才区区半州,自不可同日而言,想着,叶青身子一转,就此消失。

    叶青回府,因许多家君当夜在场,受封南廉洞天真君的消息很快传递出去,举州哗然。

    “南廉都督府,或许要叫南廉真君府了……这才几年?”

    “从下土回转就不一样了,崛起真快啊……”

    “天庭已给了真君封号,朝廷的侯位封号不放也得放了,但听说要与州府并轨齐平?”

    “留着点面皮罢了,严慎元连都督都压不住,能压得住一位洞天真君?”

    一时舆论纷纭,围绕应州的风波涌动变得更激烈,似有什么要酝酿出来,这样的剧烈变化中,许多讯号向着草原传递过去。

    应州西北·兰丘郡

    铃铛声响阵阵,山间古道曲折绵延数百里,驮马商队络绎而过,踩着他们祖祖辈辈几千年走过的路,对草原贸易古道上一片枫叶霞染,嫣红暗沉色泽铺展视野里,在驮马铃声里沉淀着满满的时光。

    但这里有的不仅是风景,还有剿不尽的盗匪,现在又有草原马贼和外域邪魔,有经验的商队都会尽量在白天行动,这能受到沿线驻军保护,这时,到黑风岗就见一处烽火台,旁是不到百人队的小小军寨,以往都会派人在道上收税,但今天似没了兴致,全都萎焉在寨子里。

    “这是怎么了?”有路过新客不由问。

    队伍里的老商客都清楚,笑道:“听说这军寨断了州城方面军饷,前几日不得不向都督府投诚,现正等着南廉山派人检查接收呢。”

    “前途未卜,也难怪……”

    “叶都督越来越强势了,不知结果如何……”

    远处山岗,执勤巡逻的队正啐一口,收队回营,忽在自己帐门口停住:“之前北上的商队,和南下的商队,都有多少数?”

    “北上十七支,南下……就清早时一支,有些少见,不过才半天时间。”站岗士卒这样应着,觉得没必要大题小做。

    “去传报警讯,万一有事,等到夜里就晚了。”

    正说话间,地面震荡起来,大股烟尘出现在视野里,在场的老兵脸色顿时就骤变发白。

    这声势……起码有几万骑兵,是上次那样阴兵,还是北魏军?

    南廉山

    接到北魏宫卫军入侵消息,叶青正带芊芊立在后山崖壁晶莹门户前,闻讯只回望一眼西北草原,就迈入洞天。

    一阵恍惚后,再抬首就已是洞天里的景象。

    天柱在远方支撑青穹,山水灵蕴,微风拂荡宫殿,恰是金秋时节,时空与外界呈现一致性,但有着细小一点差别,这是根植的地下灵脉特色,而更往下是隐隐深沉黑暗,无数细小的灵魂光点在闪动……

    “这里近似于仙园,或可称修行圣地,其实是下土阳化的支撑……”

    这半年时间,洞天内部又扩大许多,灵气越发充盈,潮水般冲刷着一切,还剩下一两千老兵留在这里修炼,预计三天内就会恢复道兵实力……一切条件都已具备。

    “轰”

    落在身的青色天旨,这时自动浮出,化成了一团青光,这青光迅速笼罩着整个洞天,笔直直冲天际,连接天穹上一丝紫气。

    紫气一动,放出一线光辉,洞天的界膜稍有震动,似是欢呼主君的归来,灵气潮涌而起。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叶青感觉到浑身的毛孔张开,仿佛与整个洞天融入一体,呼吸时,整个洞天都在同步,丝丝灵气融入,被灵池炼化。

    还有一股力量,在他的周身缭绕,虽没有办法吸取,却加持着身上。

    芊芊收回探查下土目光,关注夫君身上。

    这时是确立洞天真君位格,就是主体权限,整个洞天灵气都吸引过来,让叶青最后一点白色,都转成了红色,这正是阳神真人的位格。

    不仅仅这样,青柱渐渐消失,而在这洞天内,叶青白皙肌肤下,却隐隐有一股金黄色气在流转,带着一种神圣的光辉。

    这正是仙人位格,并且不仅仅真仙,更有接近地仙的伟力,加持在上。

    芊芊进来看到叶青醒来,打量一会,眸子喜悦:“以洞天当成仙园,恢复不少了……现在可以传召下土五圣了?”

    “嗯,天封加持下的假格。”叶青闭目体会力量的变化和局限。

    洞天的加持效果放大百倍,随他一伸手,四方风云聚集,天色浓黑,顷刻倾盆大雨,每颗雨滴都是灵水凝聚,这是力量失控发散的结果。

    但叶青下土成过仙人,很快适应掌握了这个层级力量,散去云雨。

    雨停后阳光重现,七色彩虹挂在天边,虹桥接地,落在不远的桃树上,端是美丽。

    芊芊兴起童趣伸手摸了摸,终只有空气,她叹息:“夫君,你这实力带不出去,只能内部压制圣人用。”

    “嗯,这也是天庭授以真君位格的用意,真正的真君位格,至少还得百年积累,但现在有女娲帮助,我完全可以垄断下土和地上的交流……对付圣人,这筹码已足够。”

    下土·五圣之殿

    红气滚滚汇集,形成一片黄气,有一处大殿,本来空无一人,只是这时,就见青光一闪,却是通天教主来了,入内端座。

    继而,元始天尊而来,望了一眼,也的端坐,再以后,祥云朵朵,老君、女娲、西方圣人都来。

    至此,五位圣人教主齐聚。

    入得殿中,只见虚空上,一束青色光柱垂下,亮丽耀眼。

    五圣都不由变色,对视一眼,通天教主叹着:“汉帝上去后,不过数年,就得此封。”

    “虽这青柱本质在上,或只是黄气,只是在此下土,已经近于天道了。”

    四圣默默无语,心情复杂。

    片刻,只见中位王座一亮,一个少年出现在座上。

    落下时,见他外表是青木之德,但这大家都不重视,内在是红,丝丝金黄气流淌,可落下后,一个呼吸,内在转成黄,丝丝青气弥漫。

    这正是层次之差,此时虽没有完整超过五圣,但丝毫不逊色。

    叶青坐定,向五圣颌首,说着:“我已受天庭之敕封,成此洞天之主,各位都是圣人,当顺应天数。”

    “各位要由阴化阳,我尚有些条件……当我的要求不多,各位观看下就是了,若是没有异意,就此签订。”

    叶青笑吟吟放下五份青文,身上虚空一片,若存若无。

    女娲拿起,瞥了一眼,就知道条文底细,很是简单。

    要想阳化,现在必须得叶青允许,叶青对此要求非常简单出手一次就算了结,但十年内不许向叶青本人出手。

    阳化后,圣人无论是成地仙还是真仙,都失去了暗面天道加持。

    要是享有洞天资源分配,自当成客卿,有些义务,若是不享,自有天庭委派,与叶青无关了。

    虽这合情合理,但是就连女娲都有些不快,更加不要说别的圣人了。

    圣人本是天地主宰,曾几何时,落得这地步?

第708章 圣约(下)

    一眼看去,五圣人人不语,但叶青知道,它们怒了。

    圣人之怒,不显于色!

    可叶青安坐主座,含着冷笑,心里暗暗感慨,曾几何时,自己毫无畏惧?

    这就是位格的变迁了。

    思量半晌,女娲微叹一声,转了回来,看了叶青一眼,提笔签了,而通天想了想,也表示支持提笔签了。

    瞬间就有两圣签了,形成压制,原始看一眼老君,也是心冷,应许签约,老君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签了。

    最后在叶青和四圣目光中,西方圣人面无表情,签了约。

    “大善!”叶青这时向五圣行礼,身影消退。

    极乐大殿

    西方圣人脸色就难看下来。

    有弟子觑着脸色,问:“此事,是否再联系三圣?”

    西方圣人沉默一阵,摇首:“天封已降,所有暗约都无用,它们不会再有回应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首徒接过条约看了看,沉吟着说:“表面还是公平,但叶青有着洞天真君位格,就掌有主要渠道,女娲圣人又掌有偷渡渠道,入口就都掌握在此二人手中,我们得作后路打算……这或是个机会。”

    “这可能是叶青故意所为,故意引我们出去。”有弟子持不同意见。

    “虚虚实实,要看本质。”

    “现在新帝继续推行汉制,眼见着蒸蒸日上,叶青等得起三百年,以求鼎盛,越后控制越强。”

    “而我们的处境就越孤立,这才是真正危险……相对而言虽失些下土分运,但五胡是扶不起的雏蛟,和地上相接后,地上北魏是积年蛟龙,这于我们是一次机会。”

    什么样师父就教出什么样弟子,这些谋划众弟子都讨论多遍,一时被叶青洞天真君的位格震慑触动,稍有些混乱,在一层层算计中终恢复平静,都向上首莲座的金色道人看去。

    “善哉。”

    西方圣人睁开眼睛,幻化一只金色大手拨开云气,望向最西一片寒冷草原上……救下的棋子该动用了。

    一道纯白色的圣光贯彻天地。

    白云飘荡在蓝天,四面晴光甚好。

    草原上此时已经是初春,早春天气还是很寒冷,但已化了雪,这片黑土地上又长出了鲜嫩青草,隐隐是记忆中家乡辽东的黑土地一样,但阿木兹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这里是西方草原,而家乡在遥远的东方。

    “又在想家了,阿爸?”阿木兹的儿子笑问着,他与苍老父亲的形貌不同,年轻俊秀,传自母亲的雪白肌肤和金色头发,只有眼睛还是乌黑发亮,会说鲜卑语,也会说这里的土语。

    阿木兹叹息说:“想也没用,我们被汉人皇帝放逐,永远回不去了。”

    年轻的儿子眼神更亮了,不知不觉用上了土语:“我还想听听那个厉害皇帝的故事,听您说他是永生的强者,模样上是不是有特殊?”

    微风吹过,带着些清爽寒冷,阿木兹寒颤一下,脸色难明地说:“阿爸那时还小,只跟大单于突围时见过这皇帝一面,只知道和我一样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记不清面孔,只记得他是坐在一辆金色的战车上,目光扫过来,像是神灵一样……”

    他说着,似惊醒过来,盯着儿子说:“我快要老死了,没什么好怕,但汉人的皇帝寿命很长很长,以后若攻打到这里,你不要冲在最前面。”

    “……我懂了。”

    清晨的阳光自父子间穿过去,照耀着远处成群牛羊,更远处牧人帐篷连绵。

    自上空俯视,这些帐篷就如葱翠的地毯上盛开一朵朵白花,中间簇拢着一个金色蘑菇名北魏的这一支新部族,将他们的金帐迁移来不久,实力横绝千里,快速征服这片草原的各个蛮族。

    最顶层是鲜卑族,其下是冰原上沿路吞并的北匈奴遗部,然后是西方草原第一批征服的部族,再层层支配、圈圈扩张,让灭族大恐慌在这片草原上蔓延,隐隐的“上帝之鞭”称号甚至被传达到一些新出现的岛屿土著那里。

    几乎三四年间,就有一个强大的草原王国崛起在这片被遗忘的地方。

    在各族牧民敬畏地伏拜中,一群骑士和萨满簇簇拥着当首的中年人奔驰入营,这人一翻身落在金帐门口,等候的侍卫都恭谨拜下,神色敬仰:“大单于!”

    “嗯。”

    慕容正拍拍染灰的马靴,将镶嵌金线和宝石的马鞭交在侍卫手中,独自回到帐里,就望着一份地图出神……

    这是一份质地陈旧而信息广浩的道法地图,在西面各种详细信息不断更新,而在东面的许多标注,已很久很久没有更新过了,泛着时光浸染留下的淡黄。

    “现在汉朝,已经是应武四十年了吧……”慕容正轻喃着,晃动烛光里,铜镜映照着两鬓白发。

    寒冷而广大的冰原让他们摆脱了汉人追击,却隔绝了东方消息,远到连龙气都感应不出,慕容正有时夜中仍梦着那地狱一战,冷汗涔涔警醒,而向西方圣人祈祷,也不会有丝毫专门回应。

    唯一的回应就是向西,生机在西,回归在西。

    “他会追杀过来么?”这是第一个十年的想法,慕容正半路上吞并了当年北匈奴后裔,合成一个大部落,大大补充了元气,也是紧张得随时准备应对追击。

    “怎么还没来……”这是又过了十年,当迁移的大部落万里跋涉穿越冰原,终于到达这片崭新的大草原时,慕容正产生了可以重振旗鼓,以寒冬的优势来抗衡远征军的想法。

    现在整合这片草原重新建立起北魏国了,慕容正有些明白:“他或在勤修内政,以及考虑远征的追击成本?”

    “难怪……不过还有二百多年,迟早会有一战。”

    谁都觉得有击退敌人的希望,没有谁会想到那个强大的皇帝已不在这世上,而甚至连年号都已改掉二十年了。

    云端之上,西方圣人对此毫不解释,只是从容展现圣迹,平静接受着牧民的信仰,接受着优秀修炼种子,在它金色的面皮上没有一丝情绪变动……

    足够的危机感才能压得慕容正这批人重新恢复、成长,优秀的种子需要具备力量、勇气、憎恨,唯独不需知道所谓的真相。

    洁白的圣光就落在金帐不远的平缓山丘上,一根光柱深深插在这片黑土地里。

    白属金,属西方,属征伐,有这圣光降下来谁都没有怀疑,只是一个个精神振奋苦寒二十年终等到了回归之时!

    当夜,在土著的目光中,慕容单于交代了后事,带着大将策马奔驰过去,投入那道圣光。

    “父王和他的将军都是圣人的门徒,他们从天上降临,现在回归到了天上!”新继任的单于在各部落聚集的民主议会上宣布着,而后握紧手中的钢刀,冰冷盯着每一个人:“现在,我是你们的王。”

    所有土著族长畏惧盯着刀锋,都谦卑低下了头颅,用土语轻呼:“天上的荣耀归于我主,地上的荣耀尽归于您。”

    地上

    秋风萧瑟,木尔部东南面山岭间一处关隘。

    离天庭封赏不过数日,州府就来文敦促南廉真君府用兵,责令务必抵抗到底云云。

    “好一个抵抗到底!”

    叶青收了文,只是冷笑:“真君已授而侯位未授,我说在等什么,原来朝廷已觉察到北魏动静,故意要打个时间差,等我对北魏败绩,好落井下石,名正言顺削我爵位?”

    众人都是警觉,诸葛亮出列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此前假借防御北魏的名义整合,眼下拖延恐怕又会引来斥责。”

    “各家恐怕也会迟疑,离析。”司马懿看了诸葛亮一眼,侧面说。

    叶青徘徊几步,就点首:“那就战吧……台面上明刀明枪对战,我又惧过谁来?正好借此契机,堂堂皇皇展示我们的力量。”

    一声令下,风云涌动全州。

    通过水路调兵轮换,一日间自各郡据点汇集最精锐二万道兵西征,沿着贯穿州北三郡的铁路西征。

    到兰丘郡边界是,叶家军自前线侦查和各方面情报汇总,获得了北魏军的进一步情况。

    “此番假托协助清扫外域邪魔的名义,有四万宫卫军参与,还有一千真人团……具体数目不定,但比这个估计数只多不少,主公需提防这术师团量变引发质变。”

    纪才竹谨慎汇报说,翻开下一页:“已夺取了兰丘郡城,郡守兵寡提前撤出了城,正过来请罪……对了,他是投效的朝廷旧官,主公如何处置?”

    “这就事不怪他,但还是要罚,就罚降半级,顺便把郡丞郭嘉扶正,取代这朝廷旧官位置,这是名正言顺的事。”

    叶青随口命令下去,就不理会,目光更多关注模拟沙盘上军势调整。

    “我既假借了防御北魏的名义收纳州北三郡,受这好处,就得担起这守土责任……传令,出军至郡城,与敌骑决战!死战!”

    二万步弓道兵对四万弓骑道兵,敌人还有一千真人团……

    众将相视一眼,稍有遗憾此时没有下土海量大黄弩支持,轰然应命:“与敌死战!”

    叶青扫一眼,对这士气满意,点首:“放心,这不是真的要去死,只是表出我们死守国土的态度,让朝廷大佬无话可说……具体在高端战力上,我们这面有杀手锏,退敌绰绰有余。”

    “难道是圣……”张方彪脱口而出,又在众同僚瞪视目光中吞了回去,嘿嘿直笑,明白这事自要在临敌才显出来才好。

    这局,看来能直接实力碾压。

第709章 引见

    兰丘郡城

    叶青巡查,城上有着大量的滚木擂石。

    城墙高大厚实,高高挂着灯笼,每隔一处还有术师岗哨,随时可传出警报,驻扎上去的士兵有条不紊的分批巡查,操练,休息。

    天色暗了下来,叶青远望,就见得城外数里,是北魏军大营,星星点点的都是灯火,一股军气冲天而出,隐隐有着白虎,叶青见了,心里一凛,对左右说着:“真不愧是北魏大军。”

    “大哥何必灭自家威风,我看我军,也毫不逊色。”

    “哈哈,说的是,我军一股赤气冲天,同是百战之精锐,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军和这北魏禁军,还有些差距。”

    “特别是那在军中术师,怕有上千,这滚滚力量,简直不能直视。”

    “正常情况下,虽有城池,怕也抵抗不住。”

    “但是现在大阵已立,魏王要来,我就一口吃掉这四万道兵!”叶青大笑:“看失了这四万道兵,其根基是不是动摇!”

    说着,再看了看,就吩咐:“起大阵!”

    “轰!”这一声令下,顿时云海滚滚,灰蒙蒙的一片。

    大营·一处大帐

    连绵营帐阵营肃然,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威严,营中军纪森严,就算是巡查士兵都只是按照路线静静而行,没有一丝的喧哗。

    这时,大帐里几人脸色一变,都是出帐而来,为首正是金阳子,说起来也是叶青的老熟人,当年恨云为叶青搬运水势到草原,就曾伤在他剑修手下。

    金阳子仰天遥望,这真是个晴朗的夜空,天穹一层淡墨,星辰幽暗不一,只有远处高大的郡城,一大片黑灰,死气寂寂,显得有点阴森。

    “似有点不对?”一个道人说着。

    金阳子皱眉:“说的是,我今夜心里也有点不安,虽叶青二万兵已经成了气候,但正是因为这样,王上才要誓灭之……”

    北魏人少,大蔡人多,北魏军并不个个血战,时而避之坚城大队,但是有一点始终坚持,一旦发觉大蔡军中有强军名将的苗子,必不惜代价灭之,哪怕牺牲再大,都要提前扼杀。

    这叶青已经引起了魏王的警觉,这四万宫卫军都是百战之精锐,都是道兵,再加一千术师团,足可扼杀这叶青。

    只是事到临头,金阳子却有些不安,仔细看去,只见郡城到处都是灰云,暗淡无光,灰里透白的一团,透露出不祥之气,再细看去,甚至查不到里面,一副高深莫测。

    七兵宗是草原排名前五剑修大宗,大仙门传承让金阳子深切知道这种情况的不对,不由皱紧了眉。

    天上晴空万里,地上龙蛇起陆,杀机涌动。

    夜色宁静如水,没有月亮,只有稀落星光点缀天上,让北邙山似乎投下重重黑影。

    北魏军暗中观察时,城内军营保持着沉寂,只有一道幽光无声穿了出去,这时主帐里,叶青正和女娲交谈,都若有所觉停下来,转首看了看,不过这时,正巧有人进来,大家都不说话。

    只见有侍卫拿着食盒,提着茶壶进来,打开食盒子,里面很简单,就是肉饼、木耳炒蛋、肉丝炒笋干。

    叶青笑着取过一个碗,说:“军中饮食简单,我也不能太过特殊,唯这油茶,却有点特殊,算是校尉以上才有。”

    这茶金黄色,闻着就满帐香。

    侍卫小心翼翼给叶青和女娲斟碗,赔笑说着:“是,几种滋养物,榨出油,和茶,能补身养气。”

    说着,这人退了出去。

    “叶君准备拦截么?”女娲见这人退了,才回首说着,目光灵慧而纯真,身体也是寻常宫装少女模样,分不清是蛇女本尊还是帝女分身,或说已彻底融合一起,让她的实力半步地仙,只差最后阳化。

    “本来洞天就不能有怀有异心之人,它自己出去,就由它。”

    “再说,虽在众人面前不能示弱,但真利用四位真仙布下的大阵,灭了北魏这四万大军,魏王怕是会兴师数十万,誓灭了我再说。”

    “而且这就是明显以仙干预凡间,就算有理由,怕也有不少麻烦,由它去示警,告诉底细,如果能使之退军,正合我意。”

    “只是话虽这样,它先行叛出洞天,我就有诛杀它的名分,这甚至会受到天道认可。”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

    叶青嘴角勾起弯弧,含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继续说:“回到刚才话题,天庭有着秩序,就算是所谓的仙王,其实也只是当太上皇,不能直接担任皇帝。”

    “仙凡有秩,真仙不能直接干涉凡世。”

    “你们虽是下土所化,但是也不例外,我们洞天,怕是容不得你们你们会受到天庭征召。”

    “或许大劫连绵后,这规矩会彻底打破,但不是现在。”

    “不过,也不是没有空隙可钻。”

    “提前晋升,会比在下土等待阳化更有好处,而且这四五年时间内,您的下土暗面天道没有蜕尽,可让您可以豁免天庭征召令的强制,这是普通仙人无法比的优势,所以我建议您来地上与我……”

    女娲微微前倾身子,安静听着他一项项讲述,似被刚才那道幽影的触动,又似被叶青的诚恳打动,最后姿态优雅点首:“我答应你。”

    叶青笑起来,似并不惊讶,喝着油茶,说着:“我们来重新签个约定,您被天庭征召,我没有办法,但是几年后,洞天完全阳化,就有汉民出现在这世界之上。”

    叶青看了一眼女娲,口气淡淡,神色却隆重:“只要有数千汉民,我就立汉昌郡,不与别民混淆,传承大汉的道统。”

    “你是这里汉民的社稷之神,就可重化出帝女,建汉祠祭祀,就等于留下了后路和根本。”

    说着,叶青取出一份金色的合约:“签了此约罢!”

    女娲看着这约,一时心乱如麻,良久,一笑说着:“我相信你!”

    说着,就签了。

    顿了一顿,又问:“那人还罢了,三位道友呢?”

    叶青一笑,看看已是深夜,又说着:“我不是刻薄的人,我何尝不想留下三位道友?”

    “只是连魏王都不能明留真仙,何况是我?”

    “指望这个绝对不成,三位道友必会受到天庭征召,但可以把弟子留下,可以在汉昌郡,各建一个道观,传其道脉!”

    说着,散步出来,一群亲兵立刻靠近,护卫其中。

    ……远处,幽光落在北魏军营,滚出十几团事物,翻身而起,都是些人。

    皮肤被冷风一阵刺激,为首一人,正是慕容正,转首看了看熟悉的草原、军营、旗号,恍惚了阵……

    四十年了,终于回来了,并且还恢复了自己的年轻。

    随即,他在幽影的目光中清醒过来,正色说:“请您等候我的好消息。”

    幽影点首不语,望着这些人向宫卫军殿后部队奔过去,而后,响起了一个清澈的喝令:“何人!”

    “是我,我有极重大消息,要见姬大将军……”

    秋夜的西风吹过去,战场上一片安宁,幽影微微抬首望着星空,以它的眼力自穿透云气,看见星星,及那不时爆发光耀的虚空战场。

    “所言不虚呐,这正是大争之时,金脉理能应运……天时也。”它这样低语着,隐在一阵西风中。

    大帐

    军法森严,一队亲兵巡查附近,帐内只见军法官挥着军棍,只是对伏身地下的慕容正打了上去,几个亲将,都是噤若寒蝉,不敢求情。

    慕容正损失大批血狼军,要不是有着默契,无论他有多少功劳,都要斩首。

    现在死罪可饶,活罪难逃,这八十军棍,是必须打。

    一棍棍打下去,慕容正就算修有道法和武功,都不由闷哼,背和屁股血肉模糊一片。

    姬北晴面无表情,坐在正中。

    血狼军灭亡不出预料,但此战背后的结果大大出乎意料,想起了刚才慕容正禀告的情报,姬北晴就觉得一股寒意。

    提前阳化,五个真仙,二万道兵,再加上大阵,这已经具备了歼灭自己这股队伍的力量。

    等军法行完,姬北晴沉吟起来,摸着自己的下巴,只在帐内走来走去。

    慕容正不敢出声,跪在地上,现在他的命运,由姬北晴决定。

    良久,一个真人入内,正是金阳子,姬北晴看一眼,就问:“你确定它,不受天条召唤?”

    “已检测过了,确实含有下土暗面天道的气息,可抗拒召唤,或过四五年洞天阳化会消失。”金阳子说着。

    “四五年也够,正好填补空缺。”

    姬北晴暗喜,血狼军二万是普通士卒血炼而成,染上了外域气息,本来就是准备送死。

    虽说这样,还是得承担责任。

    但换得一个真仙,却不一样了,当下就说着:“有请西方仙人。”

    同时吩咐:“与下土的陛下,建立道法传讯,显形对话!”

    魏王不愧是英豪,亲自下得下土,这时已经统一南北草原下土的大半,只比叶青晚了一步,现在在积蓄阳化力量,已可以凭借真龙之气来短时间传讯。

    当西方圣人才进入帐内时,只听“嗡”一声,帐内显出了一个金帐,里面是一群人。

    众将都是拜见:“见过陛下。”

    姬北晴知道联系的时间不长,完成后,就音调清晰又快速,把情况说了一遍,使得魏王不由变色。

    “叶青此子第一个完成阳化?真是孤心腹大患。”这影象沉思片刻,看向了西方圣人:“您就是西方仙人?”

    西方圣人姿态放得很低,虽没有叩拜,却行礼:“方外之人,见过陛下,以洞天阳化速度来说,我尚能维持五年,暂不必听天庭号令,可为魏王大业效些力量。”

    一个真仙,虽不能直接用在地上,但可在下土添上巨大筹码,别的下土可没有这种作弊,下土同样是维持在凡人范畴内,就算演化到现在,也不过寥寥几个突破到真仙。

    一个真仙下降,自己统一就水到渠成,这样说来还要感谢叶青之助……

    而且,真仙虽不能在地上直接作战,却也厚实金脉内涵,有利气数,魏王对利弊凝思既定,顿时大笑起来,状似十分欢悦。

    “哈哈,孤得仙长,正是如虎添翼,唯有杀伐征战,才是我金脉晋升坦途,仙长的选择必大有收获。”

    说完,淡淡看了一眼慕容正,说着:“汝丧师而回,有辱国格,本要斩首,念汝引得真仙而来,留你一条命。”

    “你万夫长不能当了,回去自百夫长做起。”

    慕容正一颗心落下,叩拜:“谢陛下大恩!”

    虽变成了百夫长,但得回归北魏建制,并且本族还在,班子还在,远比当初一穷二白的境况要好。

    最宝贵财富是懂得怎么样崛起,以自己才能,最多五年就能重回万夫长的位置,抓住机运甚至能更进一步。

    这就足够了。

    这时魏王却不理会慕容正,对着姬北晴说着:“既是这样大变,攻略叶青已经不实际,你率军退回就是,我们北魏,不需要虚假面子。”

    “是!”众将应诺。

第710章 舆论(上)

    天蒙蒙亮,城下北魏军大营的号角声连绵响起,一队队北魏军步骑出营,在城前汇成一片。

    叶青踏步上前,群将云集,自城看去。

    只见北魏军在城外列阵,正中位置是姬北晴巨大将旗,周围,是无数白色旗帜海洋,汇成一片。

    所有皆是骑兵,每人都穿着皮甲,戴铁盔,每什都背上插着小旗一面,在阳光下,映出寒光。

    兵过一万,看不到尾,四万大军,城下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之处。

    叶青身侧,关羽、张飞、曹操、贾诩都肃立在旁,凝视着北魏军大军,判断着它们的虚实。

    贾诩仔细看着旗号,良久,才出声说着:“主公,这北魏军的确是劲敌,汉土的胡兵所不能及。”

    叶青点了点头,现在这情况,肯定外无援兵,一切只能靠自己。

    四万北魏禁军,实力远超过自己二万道兵,要不是提前阳化,有大批大将,又有着四位真仙,叶青知道怕是撑不过去。

    但有四位真仙,特别是组成的大阵,就完全不一样了。

    北魏军列完阵,就慢慢汇集到城前,巨大将旗,缓缓来到城下一里,一动不动的停留在那里。

    大旗下,姬北晴一身盔甲,坐在马匹上,仔细向城上观看,身侧,金阳子带一批真人,还有各个大将,也同时观看。

    姬北晴远望良久,见城上兵将严阵以待,并无骚乱,不由一叹:“听闻经过下土锻炼,都是开国之军,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只是近二百州藩,都是虎狼之军,怕不是天下之福了。”

    当然,这话是这样说,实际上是出于自己利益,北魏大军胜出大蔡半筹,是一向公认,但经过下土锻炼,可以说,能胜利回归,都是百战精锐,纵有差别,也差别不大,北魏这条优势,被抹杀了大半。

    这大家都心照不宣,顿了一顿,姬北晴又问着:“城上那人,就是叶青?”

    金阳子早注意到了,颌首说着:“就是此人。”

    仔细凝看片刻,此人徐徐说着:“榜眼,南廉伯,都是散职,算不了什么,但现在此子一大团金黄之气,又有丝丝青气转化,怕转眼,就成了气候。”

    “青气?”姬北晴一惊,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是基本常识,大凡五品正职就是黄气,三品是青气。

    青气是大贵之气,万中无一,或是州牧,或是大将军,或是阁臣。

    又听着金阳子说着:“而且此气宏伟,并非官位,据说此子已经控制应州大半郡县,看来此言不虚。”

    这也是常识,三品官员之青气,真追究起来,不过数尺,而诸侯青气,数以千尺,不可相提并论。

    姬北晴听了,若有所思:“有弱点么?”

    “要论弱点,就是应州还未完全掌控,只有黄青,又同样原因,没有正式名分,这黄青之气杂乱不堪,不成形状。”

    姬北晴表示明白,叹着:“可惜吾不能一举击之,给陛下留下了后患啊!”

    很快,北魏军号角又响起

    四万北魏军列阵而行,缓缓向城逼来,一个文官,策马而来,奔到离城一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对城高呼说着:“城上可是榜眼公,南廉伯,我家王上久慕大名了,今天下大劫四起,非有德之主不能平定,南廉伯若是愿意投效我北魏,王上愿以南廉公之爵,应州大都督之职侯之。”

    城上城下都是看着叶青,叶青一哂,说着:“我已事天庭,领有天职,岂能再事魏王?”

    “此意领了,其职不受。”

    这文官就调转马匹回去,而姬北晴不需要报告,就听见了,脸色就有些阴沉,这问话本是陷阱,要是投效最好。

    要是“我本是大蔡之官”的回答,在这众目睽睽下说了,也难反悔,就又定了君臣名分,枷锁束了蛟龙。

    现在直接理直气壮回答“我已事天庭,领有天职,岂能再事魏王”,那就是除了天庭,无人可制了。

    “此人之心,已是贼子。”姬北晴沉吟片刻,才说着,又挥手:“撤军罢!”

    号角连响,本来逼近的北魏军,缓缓而去,阳光下密密麻麻,气度严谨,很快,就在远处地平线上消失。

    “万胜!”

    见此,严阵以待的军民,更是欢呼起来,声音冲上云霄。

    “主公,民心军心更是收紧了。”贾诩靠近了说着。

    “这是应有之事,人主之权,就在战而胜之,并且九月,又一****赏开启,似隐隐预示天庭调整完毕。”

    “这次机会必须抓住,既获得大胜,你就给我加强舆论宣传,就说孤亲自上城,北魏四万大军不敢战,而远避之。”

    “臣明白。”贾诩应声说着,此人号毒士,最擅心理,作这事得心应手。

    应州八月下半月发生的事,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兴师动众四万北魏军和一千术师团,灭顶之势压过来,兰丘陷落,烟洲危急,一时全州惶然,但随着叶都督二万军出兵,转眼之间,敌军恐惧,不敢战而退去。

    戏剧不能再戏剧,顿时全州哗然。

    相对的就有人眼红地不能再眼红,州城里第一时间,就有人暗中传谣说,叶青和北魏勾结,有意演戏谋取应州民望、出卖了应州利益朝廷利益等等。

    理由就是:“胡军岂是吓大的,双军并无交战,毫无死伤就退去,这也太假了些罢!”

    “咦,难怪……”

    但这充满恶意不是主流,又因在报纸上没有多少人迎合,很快淹没在赞歌报道,以及随军术师更详实独家内情披露中……

    五圣并没有进行宣传,胜利口径统一,天庭册封洞天真君和两万道兵,一再提及,渲染郡城坚固,大阵防备,进攻得不偿失云云。

    完全符合草原军队尽量不攻坚城的习惯,又配合了民众对安全感的需求,一时都是恍然

    没有被提及还有很多,草原上骤多一位金脉供奉仙人,又前面,传谣的某某文人一夜蒸发……

    州城·一处宅邸

    夜中一片漆黑,天上浓云密布,星月都是不见,微啸的寒风,吹得满街枯叶飘洒着,袭得路人一个寒噤。

    一个中年人跌在火中,熊熊火光烧着身体,此人还没有死,只是动弹不得,面孔露出痛苦的表情,良久,在火焰里还不甘的睁着,似死不瞑目。

    一个术师擦了擦手上的灰,一哂离去。

    “着火了,着火了。”

    在街巷阴影间避过赶来救火的水铺司,时而停下观察有无被敌方术师跟踪,最后不着痕迹地回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店铺前,三长两短节奏敲击着预定的信号。

    “吱呀”

    开门关门声中,黑暗中点起的光照亮几个熟悉的面孔,这术师才松了口气,这时就有人送上了热茶。

    术师在桌前坐了,喝着热茶,就说着:“已经把这人杀了,我用道法,可惜主公仁慈,没有杀全家。”

    “杀的妙,此人也不看看,州里几家报社背后各个控股人是谁,和我们叶家联盟斗?”

    “这人早先就写文侮辱主公和芊夫人出身,后受严老匹夫庇护,确确该死,之前还不是时候,现在就是清算之时了。”

    “对,本家可没有不杀士子的庸俗之风。”

    众人议论着,术师听得满意

    “主辱臣死,你们有这个认识很好,还要再加大宣传,说秦烈和俞帆已收到主公第三封劝降信,都没有明着表态,嘿嘿……”

    “呃,实际不是只有一封么?后面内容不好编啊……”

    “蠢,俞帆不是守在烟洲郡么?就说他已通过中介家族在铁路烟洲段入股,谁不知道这是本家的象征?再给秦烈编造点……”

    资本的力量,尚未在地上战争中彰显爪牙,已磨刀霍霍,形成了利益潜流,将狰狞黑影盖在了舆论战上。

    这姿态迅猛,几乎让应州所有利益方都措手不及,原本应串联产生的暗流,刚兴起就趋于崩溃。

    “扑簌”一声微响,远处屋顶上几个人影离开,直去北面不远的深山。

    月光寂寂照在万顷田野上,已收割过的空旷地界蛙鸣声稀少,寒冷秋风扑来,一直凉到人心里。

    “内外交攻,真是歹毒的手段啊。”

    为首的道人,霞山真人低语一声,意兴阑珊不再说话,后面几人都是不语,气氛有些压抑。

    只是自帝都赶路回来,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这说明叶青势力已经丰满,触角都延伸到了启阳城内,在州府的眼皮子下作乱杀人,可见严总督能不能实际控制这座孤立的城池,都已是个大问题。

    本门曾试图使叶青夭折,有这旧怨和土木两脉的斗争,前途实不容乐观。

    修士赶路速度很快,半个时辰回到广元门驻地,霞山真人将任务完成度禀报了门主广元子,又顺口说起路遇的这件事。

    广元子听得片刻,点首说:“你没有冲动,很好……严老匹夫自己无能就罢了,连秦烈和俞帆都有点压不住了,到这时还想拉我们垫背,哼!竖起了牌坊,为博一个忠臣,半点不考虑保存本州土脉元气了?”

    霞山真人恭谨低首,心下一沉,半年不见就变了天,看来叶青侵蚀不仅仅是表面,州府几大势力利益协调破碎,离心程度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当初俞帆叔父俞平之,虽是本门放逐弟子,但也写信求助过暗杀叶青,可惜门里忽略了过去,没看出这条潜龙……”

第八百二十七章 圣人垂钩 上

    外域

    某处清澈而玄妙天界,一座圣山高耸无极,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气候大异于地上。

    山顶有一片广阔万里天池,看起来火山湖的形态,但这样不寻常广阔又使人惊诧。

    此时大雪冰封,表面平澈如镜,隐隐幽蓝色泽让人心悸——这是数百万年才能积下的玄冰,据说寒质已介乎阴阳之间,能冻死阳神,只有仙魂才能豁免,但也能不沾则不沾。

    知道这里的人很少,谈起都是忌惮,这是本域数百万年深沉黑暗的具现化,看似危险的玄冰,其实只是三圣与十二亚圣合力的封印,以此深厚数千里的玄冰来镇压暗面力量喷发的危险。

    此时玄冰下许多黑气涌动,深渊一样黑暗,而随着一双木屐在冰面上踩过,暗流又平静下来。

    “情况不容乐观啊…吾等何日才能更进一步,自开世界而逍遥自在呢?

    一个身披蓑衣的中年道人叹息着,漫步湖中,在他身周悬浮五朵仙莲,颜色各异,光华朴素。

    飘洒的大雪中,只见每一朵仙莲都是水晶一样,绽放和凋谢间流动着莫以明状的力量。

    这些仙莲并非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而是某种更玄之又玄的强大的造物,每一次绽放,花朵内都是一个世界的诞生,凋谢则是一个世界的毁灭。

    此时只见黑、白、赤、黄四朵呈现花开花谢、循环不息,唯独一朵青莲合苞沉寂,引人瞩目。

    几个年龄各异的道人上山,袍服精致而古朴,见此都恭候在池畔,并不出言打扰。

    等候时,他们的目光投向池中的几朵仙莲,留意到黑莲力量深蕴不显,大异于白赤黄三朵,就不由心中一凛……某非真的成了?

    黑莲那家伙得老师厚爱,走在了前面

    “你们来意我已清楚,黑莲此次做的不错,虽有私心却有功于本域,不怪乎天道垂青,可惜时运不济差了一线……否则这等特殊时刻,多一位顶尖战力也是好。”

    蓑衣道人在雪中停下脚步,转首看着他们,目光温润:“我们圣人的心眼并不小,只是世界的容量有限罢了……黄莲,你可明白?”

    被老师这样点名,为首那道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弟子不敢妄测老师之意,既是响应于天,弟子心服口服。”

    “嗯,这样想很好,大敌当前团结齐心,我期许你们在外域表现。”

    “……是,容弟子告退。”

    大雪依然飘落,弟子远去的身影被雪花遮蔽,几串脚印在不远处就分道扬镳,各自远去。

    “吾等圣人固是自在,要进一步也需羽翼汇合……”

    蓑衣道人回顾身边的五朵仙莲,目光落在始终沉寂的青莲花苞上,叹息:“吾道五莲圣人,所教出的弟子只四莲,青莲百万载不开,才有这样不均衡的矛盾……让二位道友看笑话了。”

    冰湖远处的几端,显出三个不同身影,各自身带异象,气息深蕴,都是一稽首作礼,其中一年老的道人笑着:“谁家不是如此?”

    “道路虽有不同,十二亚圣分割三,吾等各据四,某种意义上都欠缺,实是遗憾。”

    一个年轻道人敛目,自己当年也是被此人这般培养,幸借入侵外域小世界的机会自成:“青莲本质与我们几乎相当,寻常有这能力,都成了一界圣人……实难培育亚圣级别的羽翼,而历来征伐的小世界,也未见以青而大成者。”

    四人在冰面上渐渐走近,而言语声音如常,在空旷冰面上传递丝毫不衰减

    “这个外域世界能诞生出最困难的青帝,必有其道路的特殊性,绝不是偶然,对本域很有参考的价值。”

    几句话之间,就已经近到异象相互冲撞,空间有着阵阵波纹,过近对于圣人来说也是要避免,猛兽在同一片猎场遭遇时,本能保持距离。

    确实,就是一场狩猎。

    几百万年交锋下来,谁也不比谁迟钝,对此新世界的争夺已不仅是资源…

    圣人之间也存在力量和智慧的落差,只有真正见多了世界才能意识到一些东西的宝贵,外域的三个后辈道君在它们眼里,还属没有眼界,弱小到被五帝陆续崛起到最终联合抗衡,又撺掇四脉压制青脉来打破均衡……

    不过本域的几个老对手,可就没这么好蒙蔽了。

    一个现成的亚圣级青脉,十分珍稀品种,谁能得之,谁能立刻补全羽翼,在合并后大世界里占据先机,并开启进步的大门。

    三人隔着十丈停住,目光凝实,突笑了起来:“那就照老规矩,我们各凭本事……看谁先得手吧。”

    就在这样心照不宣中,对话结束。

    几个道人各有算计,此时不再口头交锋,各自坐在一方冰面上。

    “啪——”

    冰面在中间裂开,一块块幽蓝浮冰,继而融化出十丈直径活水,幽幽深寒

    几个道人都取出一副钓竿,整理着钓线……

    让旁人看到多半感觉古怪,难道这种层级的道人,闲着跑这里来就是为了比赛钓鱼?

    但看几个道人的神色举动,对此早已熟稔,已做过不止一次的样子。

    此时围绕着中间这眼深潭,几个道人甩杆抛下长线,几声“噗通”水响,直钩垂入这一片小小的活水。

    极微薄紫气自水面上泛起,一丝丝逆溯鱼线……这三根钓竿都质地古朴,看不出是什么宝物,此刻不知在垂钓什么。

    嗡——

    万里雪花清空,四方冰封的湖面上轻浮积雪消融,只余下难以消融的万载玄冰,这眼深潭看起来是镶嵌在大地上的一块镜面,此际浮光掠影,先是映着天外虚空,一片黑暗。

    接着,虚空上里出现了一颗金色略带青的星辰。

    “鱼有了”四人笑着。

    因时序已经一致,而时间就是空间,一体两面,此两域已完全处在同一时空,形成双星是必然。

    本域对这种引力现象,已有过数次经验了,为此得出的引力运动计算规律,绝非外域这种新晋世界或能掌握。

    也不会因为几个仙人被捕获而泄露,这牵涉到世界之战的主动权,其计算方法是世界级道术,都属于顶层的战略秘密。

    此时,两域世界放在天文尺度只是星辰般大小,似缓实快逼近中,似夜空中激撞的两颗彗星,天地间潮汐的激荡也愈发激烈。

    “谁先来?”

    目光交流过后,是年老的道人出手,将钓竿长线甩向池镜对面的星辰,钓钩上泛起紫气,在双星间波纹上渲染开去,诡异只沿着一条线行进,而这钓线似能不断延长。

    外面的天空似震了下,云气缓缓飘过山巅,钓钩徐徐随着波纹,看似缓慢徐徐而抵达对面的星辰,这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而除了出手道人,余三人在此期间只闭目养神,丝毫不着急。

    钓钩到对面的星辰之际,波动撞到墙壁一样倒涌,折返回来之际已是两个时辰,脚下的大地是震动了瞬。

    年老的道人收线,平复震动气息……其实还有余力,但三个或敌或友的人在侧,怎可能尽全力?

    蓑衣道人也清楚的很,恰此时睁开眼睛,甩下钓钩对着水面又一下轻点,幅度瞬间增幅了近一倍……

    一个回合交替完成,对应着外面虚空,恰双星各自完成一次对向回旋。

    每一回合,每一次的星辰对冲交错的虚影,最近距离时甚至在这处深渊钓潭的边缘,对冲、骤离,巨大引力反激到钓线上,都产生绷紧,连钓竿都微微弯曲,但道人只稍调整松缓,静气平稳。

    所有这些都显示在池镜表面上,说是幻象又不是,两颗星辰就算运动相隔遥远,之间也会在冰面上形成一道道波纹,这波纹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明显,看上去就似一条透明的纽带,或者说通道。

    之后的几天里,道人只在池畔这样奇怪动作,偶尔调节着规律,水面的波动虚实不定,淡紫钓线已绷紧,古朴钓竿在不时举起、放下,释放着压力,似在垂钓庞然大物。

    虚空,一片片光华闪动,每次都是出现许多光点,同鲨群一样游弋。

    两万艘大舰已渐渐浮现在黑青色的界域表面,保持在引力范围内不脱离,时时待命,等候出击的命令。

    “还要多久?”

    灵乾道人在黑莲宗第二艘星君舰的舰桥内踱步,抬首望着正前方的大屏。

    红色标注的引力圈早已对撞在一起,实际上两域本体比引力圈小几万倍,世界之间还差着距离。

    第一次双星擦肩而过,最短间隔也是甚远,随即一次次引力拉回,渐渐形成了双环绕的轨道……

    外域体量稍小,环绕半径就稍大一圈,看上去更像是被本域引力捕获,让灵乾道人心中稍定,或自己的第二舰队未必会轮到出战。

    侧面的莹光小屏上,显出第一舰队旗舰的舰桥内景象,易道人沉稳盘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他无时无刻不在修炼。

    “易师兄倒是静气非常,可是知道什么?”灵乾道人诧异问。

    易道人缓缓睁开眼睛:“来往习惯了就好。”

    看那师弟不信样子,他想了想,还是指着大屏解释:“你看外域的环绕幅度比我们大些,但本域看起来也受到影响,据我的理解,这说明两域体量差还在一个等级内,没有谁捕获谁之说,都是一样缠绕在一起。”

    “这对两域的天气、地脉都产生剧烈影响,在没解决纠缠态前,任谁也别想晋升上去。”

    灵乾道人听着,不由脸色沉重……

    这就是一场决死之斗,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突进危险,幸获取了外域湘州的最新最详细情报,必会大有收获。

    但不知为何,心中一丝不安……哪里出了问题?

    “别担心。”易道人看出这师弟担忧,目光沉静:“你看我损失了一艘星君舰,但带来珍贵的情报,圣人不但不惩罚,还加以嘉勉,掌教也拨我一艘新舰,这说明什么?”

    灵乾道人若有所悟:“这说明在圣人亚圣一层看来,纠缠对本域世界本身是有利?”

    易道人笑了笑:“我只是猜测。”

    语气笃定。

    灵乾道人点首,褪去了心中一丝不安,且不论体量的优势,距离也在拉近,最佳的突进时机正在来临。

    “无论怎么说,胜利一定是属于本域……融合后的大世界,将由我们来开启真正的黄金时代,这波澜壮阔的动荡中,会有多少崛起的机会,空出多少的资源和位置?”

    “圣人之位非我所能想,但新生的亚圣之位,或可一争。”

    这么想着,灵乾道人心中火热,倒盼望起自己第二舰队能投入这波攻势,闪电突袭至外域湘州,夺取那个新生的阳化洞天。

第八百二十八章 圣人钓鱼 下

    太平湖·龙宫

    水道里,一只青色的贝壳悬挂在旗帜上,有支军队在快速行进,此时正深夜,星光漫天,折射在湖中水道中很是美丽。

    “多久能到三水郡?”叶青问。

    江晨回声应着:“还有两个时辰。”

    “好。”

    叶青舒展开眉头,天还没塌,早期只会有些漏网之鱼,但要提防此地成为敌人后续突破口。

    他停下脚步,仰首望去,目光凝固。

    透过湖面折光看去,只见天空星斗密布,有的晦暗,有的灼亮,一眼看上去,至少比平时大上十倍。

    突五个天角,各有一道强烈光华升起,都是大如拳的青紫色,见此异象,叶青不由打了个寒噤,暗想:“这是五位帝君的星辰了。”

    “平时帝星都隐,只有主中央大国的德行,才显出一颗帝星,现在有此惊人天兆,实是凶象,看来大劫已近了。”

    就在叶青心里震动之际,远处突闪出一颗斗大黑星,散发出了黑光,只看见这颗,叶青就变色:“黑星已经出现,长者数月,短者一月,就会靠近变成了黑色太阳。”

    “这就是外域的世界投影了。”

    “真是大场面啊……可惜不能亲见,当然,也幸不能亲见。”叶青收回目光,停住了脚步,吩咐:“唤诸葛亮来。”

    吩咐片刻,诸葛亮已来了,这时处在水道中,一阵阵凉风袭了过来,衣服被吹得簌簌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叶青怔怔望着

    就见着诸葛亮过来问着:“主公,出了什么事?”

    叶青在这几个人面前,总能定住神,略一沉吟,就说着:“大劫已迫在眉睫,比我想象的还快许多——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主公只管吩咐”诸葛亮立刻说着。

    叶青仰起脸来,天空的星辰照着,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刹那间,诸葛亮只觉得此人真是满身英气,正想说话,叶青眼放着灰色的光:“本来我还预料有些时日,不想转眼天翻地覆,我怕是连着整顿修养的时间都没有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传我的令,立刻派出收粮组,周围几州都派一支,立刻不惜代价收粮。”

    “我这几年积蓄的银子,可以拿出七成。”

    “全部走水道,注意,不能拖泥带水,一个月内必须完成。”

    诸葛亮听他这说,怔住了,叶青口气冷峻结了冰:“谁要是阻挡,立刻杀了,关键时谁也不必买帐。”

    “是”诸葛亮这时回过神来,脸色隆重的应着。

    汉土这事,在乱世经常有,不想才上来不到半年,这世界又开启了乱世,一瞬间,诸葛亮有些心惊,又有些喜悦。

    三十七日后,两颗星辰的轨道已趋向于正圆形,再度交错的瞬间。

    圣山的天池上,身穿蓑衣的五莲圣人目光和对面三道目光交错,微微颔首,握紧了钓竿。

    在他对面的两个道人同样出手,三根钓线同时深入虚空,聚焦在对面那颗星辰的投影上……

    啪——啪——啪——

    钓线接连绷紧的声音,钓竿都大弧度弯曲起来。

    冰面碎裂处处,一条水线激荡起来,水花瞬息震荡千万次,这是滔天力量浓缩于一线才有的情况。

    这四股力量叠加着冲天而起,整个世界都“轰”震鸣,潮汐一样的灵气对着虚空一个方向汹涌而出,在虚空中光华透明,似真的有一股水线,向着彼方的那颗金青色星辰汹涌而去。

    双星轨道在这瞬间稳定下来,某种神秘的引力潮汐,正在中间线延伸开去……钓线的松紧瞬间缓和下来。

    这是世界量级的垂钓。

    五莲圣人收杆,微笑:“事成矣。”

    不仅仅是外域轨道捕获成功,本域坠落之势都被缓住,刚好处在这降格与不降之间缓冲带,对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宝贵的休整喘息时间……

    先前大弟子黑莲的举动获得天道垂青,证明当前策略的正确性,这是仅仅有的一条生路。

    其实本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衰老向下堕落,能量散失在虚空中,这要真的坠下去……

    亚圣以下不清楚这秘密,但亚圣和圣人都清楚,再上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当然要是这样,圣人和亚圣将举行自己的灭世计划,将整个文明尽数毁灭,然后启动重生。

    但是这样的话,能一切复苏,世界总能量还剩多少,就难说了。

    甚至圣人能剩几分威能,更难说了,至于亚圣,甚至有陨落的危险,这还罢了,甚至差不多还会受到别的世界的狩猎,到时还有几分抵抗力量?

    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行此事。

    此中微妙,早已清楚的很……

    本域先前吞并的那几个小世界,哪个不是这类型?

    总算有几位异域天仙坐镇,也敌不过集团的碾压,要么屈服收编,要么陨落下场。

    世界之间的抗衡,差距大于一级情况根本不会出现,因能级跨层永不相遇,只偶尔差距一级才有可能在缓冲层遭遇,结果难料……

    而在同一层级内,质量上没有本质差别,体量上就往往决定生死。

    胜利必属于本域。

    “轰”

    易道人站在了甲板上,短时间暴露在虚空中,感受着一股潮汛力量,感觉到了里面彼此牵连,形成的通道。

    “成了”

    易道人神色欣喜收回目光,在星君舰中命令:“第一舰队突进”

    此番圣人直接出力,形成贯穿两个世界间的引力潮汐,冲击周天青穹大阵的防御罗网,也形成了一波引力潮汐灌冲……

    这样的好处就是提供了虚空动力,让第一级第二级的辅助舰得以借势

    此时两域的距离已很近,处在本域仙人的可视距离,在仙战尺度而言这已是两军隔一线对阵状态。

    在这边远远望去,只见对面无数光点脱离黑青色的界膜,渐渐在这一波引力潮汐的灌冲下加速。

    虚空竞渡,万舰争流。

    “还能这样”此时本域界膜外密密麻麻都是仙人,各种仙园、仙境。

    大司命立在一片浮空的仙境中,凝视着汹涌而来的敌人,几乎一瞬间就数出了是一万艘仙舰,其中只有十几艘星君舰,按说这才是敌人可以投入跨域进攻的力量,此际竟有这么多辅助舰都扑过来

    “这就是域间交战的接驳形态?”

    “给的资料中已有提及,但真见到还是可怕。”

    “道门的人呢?”

    “不知道……他们参合不了大阵防御,或是预备队?”

    众仙正紧张交流神识之际,明明虚空中不能传递声音,似有着滚滚呼啸声传入耳中。

    下面天穹光辉如海,一座又一座仙天浮现上来,光华流转,垂翼千里。

    不等众仙振奋,下面又一股强盛无比的青气蔓延开来,丝丝网络状铺展,连接着所遇到的所有青脉真仙、地仙、至天仙。

    只一瞬,所有青脉仙人都被波动纳入某种宏大的力量中。

    是帝君

    大司命眸子亮起来,转首急视不远处,只见一颗青紫星辰静静浮现界域的表面,中间端坐人影,光辉缭绕看不出形态体貌,只有威严宁静。

    几个方向遥遥浮现青紫星辰,各自占据着不同色泽的阵眼。

    三十万年前赤帝革命量劫时起,自那一次对道门抗击战争结束后,天庭建立,天条均衡,轮转制度让五帝之间渐渐疏离,此际暂时摒弃矛盾和隔阂,再次归位于周天青穹大阵。

    大规模的五德合一,整个周天青穹大阵瞬间颤动了下,所有五脉仙人都心中悸动,充盈的力量、自信与喜悦。

    是来自世界本源深处的呼声,给所有子体以鼓舞。

    周天青穹大阵辖有‘阴阳天罗,这一子体通讯系统,此际全面展开,五种波动在相互无隔阂交流,匹配调度。

    一张巨大的天网在界膜表面浮现,笼盖无极,更有一座座仙园、仙天辐射铺展开去,刺猬一样对准敌人舰队来袭的方向。

    “原来这才是周天青穹大阵的完整攻防形体,传说中世界本源力量的具现……迫使三位道君让步均衡的力量。”

    大司命心中一定,她作新生地仙还是首次见到,看向对面的仙舰集群,已没那么可怕。

    “但还是太吃亏了……两万地仙级的力量……甚至有二十多天仙级力量……仙舰对仙人力量的增幅委实可怕。”

    大司命急速思量,本域这面虽也不差,但谁能逼迫天仙死战?

    甚至逼迫地仙死战都不容易。

    仙人心性,她并不因为自己实力地位低而不吭声,瞬间意识反馈到青网的核心中:“帝君,我们必须阻隔敌人的潮汐漂流……不能单纯防守等着敌人舰队到达……如果阻隔成功,敌人舰队反倒困在虚空中……”

    “嗯。”若有若无的声音,有些慵懒气息。

    大司命一阵无奈,她是知道帝君的脾气,就自觉住了声,再度回望周围……对了,道门的人呢,似乎还没出现?

    一时有些信息勾连起,就似明白了些。

    一处天宫,三位道君难得一起坐床,顶上云气连绵,汇集成一体,似有一股自撼动寰宇的力量,玄之又玄。

    而三人都不动弹,各自闭目。

    不知多久,叹息一声,中间道人一个稽首:“道友何必苦苦相逼,弄起这天大杀劫,只怕劫数一来,就连我们都在杀劫中。”

    话传出,丝丝入得虚空,良久,又又一声叹息:“不是我愿相逼,汝擒我方道人,也知道些底细。”

    “我方大道有错,坏了前程,本不是汝等的错,可是我方还想生存,不得不行此下策,此行有愧,道友只管下手就是。”

    三位道君沉默,到了这位,自然知道,为了生存,还在成道之上,万种话语无话可说,只道一声:“善”

    说着,中间道人伸出右手一挥,波纹散去。

    而天穹上,三颗紫星速度极快,一瞬间达到某种极限,突破在虚空中,清光沉浮浩淼万里,相互连接,横无际涯,拦在汹涌万舰的前面。

    “君子不比恶邻,回去罢”一个声音叹息,隐隐有着三位道人一起挥手,只听“轰”一声,三条紫气交缠一起,破空而去,击在了引力潮汐上,而顿时起了变化。

    “啪”见得引力潮汐中,一团波纹迅速传播,瞬间抵达到彼方,只在这一瞬间,本来密密麻麻的舰队,顿时爆成了一团团烟花。

    这是三位道君出手,破坏这个引力潮汐,阻止舰队的漂流,数以万计的舰队一下子烟灰云灭。

    同样,对面闪现四颗紫星,四个道人一步踏了出来,各出一指点在虚空上,顿时扑来的波纹就抵消了过去,甚至反击而上。

    引力潮汐出现种种乱流,局部反复,见证着圣人的力量。

    因只有星君舰能自由行动,大部分辅助舰漂流中机动困难,第一批出征舰队很短时间就损失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有些爆炸当场,有些动力停滞,被外域各教拖回,一时修不好,又有后援第二批舰队,紧跟着出发补充。

    “小心……又有光点过来了……”

    又一万艘敌舰脱离,加入攻势,敌人对力量投入的果断让人吃惊。

    这让许多地仙都变了脸色:“嫡系都参与了……这都是决死攻势,不准备回程了?”

    换成本域,看着制度严格,仙人总数较少而珍贵,绝不会这样使用。

    每一艘将真仙增幅到地仙的战力,这无疑极可怕,因拼起来太不值得,幸潮汐阻断大部分,能在青穹周天大阵上接火舰数大减,能突入本域的就更少了……余下就只能地面战争解决。

    正寻思着,眼见着一批舰队,冒着波纹逆流而上,已经逼近了本域。

第八百二十九章 九国买粮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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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三

    太平湖与河道交接处,东面湖底一片碧绿,而西面河水又带来丰富滋养,这些天虽带了些浑浊泥沙,在河**汇处还是吸引许多浮游植物、小鱼大鱼,一派繁忙的水中风情。(文 學馆)

    丝丝法力波动沿着水脉产生,隐隐的气息,吸引了警戒水族。

    群星隐没之际稍有些沉黑,水路中一片黑蒙蒙影子,长蛇一样游动,当首一点青光就似水蛇的独眼,几个警惕的水族,游近了去看,是挂在旗帜上的一枚青莹莹的贝壳。

    这就立刻避了开去。

    离着龙宫越近,贝壳就越是明亮,照耀这军队沉默行进,并没有降低速度

    又有些水族巡游过来,看一眼又游走……

    叶青感应到水族的气息,并不多说,自己是二位公主的东房,即是龙宫的自己人,出入的权限还是很高。

    似感应到叶青的到来,这时一阵波动,显出一只青色龙睛,瞥了眼这里,又消退不见。

    “是龙君……它没在域外参战?”

    叶青一怔,就停住脚步,叫来江晨:“你继续带队去郡内,我先去拜访一下岳父。”

    江晨应是,望着主公身影一闪遁入深水中,喝令:“继续前进”

    天光在水中亮起,光源方向不是上方,而是来自湖底深处,是龙宫力量透射出的光辉。

    在湖底远处还有许多细小光点,夜光鱼群一样四下穿梭。

    近看是一艘艘龙宫法舟,带着水力的波动,叶青看了一眼,里面都是练气层的水族驾驭,似在巡游。

    叶青当年初来时惊叹,觉得这几乎是小型化的攻击潜水艇,可现在眼界提高,再对比外域堪比地仙虚空战舰,又小巫见大巫了。

    一时就熄了借用心思,这还属于凡间的力量,和外域仙舰进行正面抗衡,完全是浪费,不值得。

    这次没有两位夫人引路,叶青现在身体修为已经是阳神巅峰,不需要她们檀口龙珠供氧,稍有些怀念一闪而过,便自寻路进去。

    龙宫非直接建在湖底,是在更深的地下灵脉内,与湖底由一条反曲的隧道连接,光辉就是从这隧道透出来,似下面藏着巨大的夜光灵石,先向下游到底,再向上游个十丈就浮出了一片潭水。

    钟鸣鼎响,燃香缭绕,霞光之中宫殿群落的正门打开,一个青色龙袍的男子带着十几个水族真人过来,至门口站在台阶上笑着:“真君来也。”

    “见过岳父。”叶青忙上前请安,行礼。

    “你已经是真君,虽还是比我低上一级,却可执平礼,我受不起这礼。”龙君笑的说着。

    叶青起来,到龙君对面,说:“见面执平礼,那是官方,到了家里,您是我岳父,应是这个礼,何况——”

    叶青抬眼看了看龙君:“您在我微末时,多次资助,这里面还有着大恩无以报答呢”

    龙君见他神态沉重认真,心里一颤,只莞尔一笑,说:“此一时彼一时,来吧,自家人说什么报答,进去罢。”

    叶青笑着随它入内。

    其实自这称呼细节中就可体会许多,明显已感觉到地位上的变化……以前都是吾之佳婿,现在是真君,基本平起平坐了。

    其次可看出在龙君眼中南廉大都督、汉侯都不算尊位,唯南廉洞天真君才是入眼。

    仙道世界以实力为尊的特色,果在外域和本域都一样,只体现方式不同。

    “您本体已在天上征战,这里只是分身?”

    “没错,仙战之事你不必急着了解,情况还算可控,你小心点,敌人这次很可能是以阳化的雏形洞天为目标……”龙君点到为止,先入了主殿:“我们进来说话。”

    入了殿,虽精致秀丽,不见过去大气沉凝,有点陌生感。

    叶青灵犀反照六层的观察力何等敏锐,此时四下一打量,见萦绕的气运,就判断出不是过去那座龙殿仙境,估计也给龙君本体带走了……

    正室元妃和岳母冬妃她们也不在,很有可能是伴随仙战。

    落座后,几个俏丽的侍女过来给两人点了茶水、奉上瓜果,就退在一边等候着主客吩咐。

    “你们都先下去。”

    龙君挥手让侍女退下,注视这女婿,似笑非笑:“你一向无事不登门,别闲扯,直说就是。”

    叶青一脸无辜,抿了口茶水滋润喉咙,就说:“只两件事,其一治平河患,其二借道买粮。”

    “治河的事情不用你说,决口到处都是,我太平湖于系着下游水量调节的功能,此次天文潮汐的灾害之大万年未闻,天庭诏令都已下达这里,我受命主理下游十州水患,肯定尽力做好,缓解水量,修复各处河道溃堤的灾难。”

    叶青心中一动,笑起来:“恭喜岳父大人权柄大增。”

    “还谈不上大增,这只是仗了太平湖容蓄水量的优势,和各州水府还是平级不变,只是个治水患临时权限,治水能治多久?”

    叶青笑而不语……肯定比您想象的要久。

    龙君说着谦逊,终是几千年夙愿见一线曙光,也心情不错,此时没有外人,就不由溢笑:“当然调节力量的分配也有个多寡,我既主水事,你有什么细节都可呈上。”

    “此番水患名为天灾,实是**,治水的条陈不同以往,青正要去三水郡防汛,能治好一处决口就不错,若有一孔之见,定会呈于岳父您。”

    叶青没随便说,前世对这方面关注不多,纵有十年遗忘之地掌水使经验,但怎么没法和这八千年老龙比,此次水患这样特殊,没实地考察前,自不会贸然乱说话。

    龙君点首:“应州地势还算高,水淹严重不到哪里去,你莫担心……还是说说你借道买粮,又是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水道购买粮食,这与我对湘州预测的情况有关。”叶青毫不脸红说。

    “哦?”龙君显得颇感兴趣,它对这女婿的眼光还是基本认可。

    “您说了敌人的目标很可能是阳化雏形洞天,近一点我们这下游十州一国,就有北魏、应州、湘州。”

    “青虽不才,也自信洞天内的战力傲于群雄,而魏王据闻在下土成就仙王,归来在洞天加持下更强盛,不是好目标……唯湘州虽也阳化,诸侯张维村或是急着上来,未有足够的实力,仅仅仗着真龙余气,在敌人的仙舰面前,很是吃亏的。”

    叶青侃侃而谈,十分自信……实际一半瞎扯,最大根据是忽悠了黑莲教第二舰队,这能说出来?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仙舰,自然是青脉告诉了,这龙君自会脑补,果然,龙君听得不置可否,并不询问叶青为什么知道,只是注视:“分析多少都是有理,你准备如何做?”

    “压注。”

    叶青吐出一词,神色褪去虚饰。

    “首先,就是大劫来临,大战下终影响救灾,岳父您又初次节制十州治水,理顺到如臂使指也需要时间,水府体系就算对湘州救援及时,今年春耕也差不多毁了。”

    “这样的话,谁有足够的粮食,谁就能相对从容处理政事。”

    “粮食总是多多益善,不但可以安抚民心,如果湘州受到主攻,我哪怕以支援的名义,转手就能赚取湘州部分民心,还能小赚一笔。”

    见叶青神态认真,龙君脸色严肃下来:“你这可是以邻为壑,知道么?”

    “我是你女婿。”叶青摊手,看似毫不相关回答。

    这小子就吃准自己两个女儿……龙君一时就无奈,板着脸。

    叶青嘿一声,见好就收,继续说:“大劫继续,敌人成功扎根的话,大战连绵下去的几年粮食产出定成问题。”

    “湘州的战争潜力削弱,难以幸灾乐祸——因潇湘一带是附近州国粮食的缓冲器,每当各州粮食不足,往往从潇湘二州调配,如果潇湘不足,那就恶化不可收拾……”

    “但这么一来,我这把就是大赚,而周围除草原魏国,九个州府的损失都会大幅度增大。”

    “彼消我长,这差距就大了。”

    龙君皱着眉,有些明白意思了,这不仅仅是积蓄粮食,还是对各个邻州建立优势,甚至有着借机吞食的野心,心里暗凛此子怕是有争鼎之心。

    当下身子向后一仰,慢吞吞说:“各州诸侯不蠢,怕是不给你这样钻空子的机会,再说,回过神来,都会知道被你算计了一大笔,你就不怕吸引邻州仇恨?”

    邻州还罢了,怕是朝廷更是猜忌。

    叶青无所谓一笑:“我还真不是说,现在我洒队去收粮,它们一时还真难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了,我粮收的差不多了,周围九个州府,收十分之一都是一个州府的全年产出,这也足够了。”

    “至于先行一步,引人忌恨?”叶青笑容里带着冷酷,根基稳固后,褪去了某些不必要的谨小慎微。

    “战况越是激烈,能和我充分准备的极少,接下来这几年,这些诸侯有多少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我有粮有钱有兵还有真人,届时四邻只有过来求我,谁敢报复?”

第八百三十章 九国买粮 下

    “且赌错了也没有关系,就算敌人主攻不是湘州,战争日久粮食总是要涨价,我屯粮又不吃亏。(百度搜 7书网 .)”

    “我的家臣诸葛亮已经手握重金,会在市场收获极多,这都是以后的军需保障,钱会贬值,粮食只会增殖……”

    其实谁都不是白痴,这时市面上就已开始本能在屯粮,只是粮价升高后,敢入场的就逐渐减少,这不是愚蠢,是有着现实因素。

    在这个仙道世界,是有水府体系的世界,而水府承担着对农业的调节责任

    很多人都习惯了水府体系的年复一年稳定调节雨水气候,对粮食涨落规律的认识保持在过去几十万年内惯性。

    这也是本世界农民基本上能抵达温饱的原因。

    许多人可能已意识到接下来几年粮价会高涨,但是未必知道会高涨到什么程度——这可是大批饿死人的程度。

    青不敢保证抵达前世天价粮价的节奏,但细节无关紧要,只抓大势就可——大势就是水府体制的崩解。

    在他初步的总结认识,黑脉有两点不利,一个是暗面封土受到外域侵染,一个是水府体系暴露在地表而最易受到攻击,且看起来敌人明显认识到这些弱点,前世主掌天下水事的黑帝陨落,可见黑脉力量上的失衡剧烈。

    黑帝陨落事件的意外发生让天庭都震惊,猝不及防,人修与龙族平衡失控而内斗,各大水脉天仙争位激烈,谁还指望水府能顾忌凡人?

    可以说,预见的粮食天价,已不可避免,这就是民生多艰的真正含义。

    龙君举起茶杯喝了口,其实这点于它只是小事,但女婿此举透露出来的扩张意味才让它感兴趣。

    “雨儿云儿在下土已修炼五十年,蛟珠二转离着真龙不远,你意图使她们四年后以真龙阳化?只怕难寻配得上的水域。”

    实际上阳化会变成小龙,也许只有尺长,但还是真龙,只是力量需要填补空缺才是,这点两人都心里有准备,不过这样的话,水域是关键。

    只有强大的水域,才能提供足够的能量。

    “四年后,我觉得东海不错。”青神色自若说着,黑帝陨落在前世是大事件,导致一系列的水府变动,许多水族得了便宜,一步登天掌握了空白水府,这机会必须抓住。

    龙君喷出茶,皱眉:“你要让她们开拓黑水洋?这可不是下土东海南海,你可知道深洋开发有多困难?”

    海洋深水开发……

    青目光沉稳,回忆起地球时的某些大计划,现在自己无此基业和实力,可却有预知。

    黑水洋开发,在黑帝统治和限制下,是步步荆棘,甚至就算办成了,都会有着摘桃,以免龙族的势力继续扩大。

    但现在如果有着一定名义,就可乘势扩大,甚至完成占领黑水洋的伟力,都不是不可能。

    这是天机,没有办法具体说,只说:“这也是您走过的路……千年来,您对当年的失败,就不遗憾么?”

    龙君嘴角抽搐一下,没有言语。

    “她们是龙,前途在大海,大劫下,强似岳父您,能自信保护她们一辈?”青笑了笑,若有所指:“且她们与您当年孤军作战不同,我是她们的夫君,是她们的后盾……当前提是我的基业能冲破东面灵州,直抵东海,这或不是几年能办到,但却是我的战略目标。”

    “您知道,青脉势力最集都在东方沿海的州国,乃至于青洲、东洲等海上列岛。”

    “一发展到那边,我的吞并崛起速度就会十倍增加,列朝哪个开国太祖不是冲破重围,将本脉核心州连接成一块势力才崛起的呢?”

    这话一落,龙殿,一时寂寂无声。

    龙君目光深邃,打量着他,心一时觉得自己的投资,也许真是造就了异脉的大敌。

    幸龙族不关心人道争霸,利益冲突不多。

    “好,便由你。”龙君凝视青良久,见着青气度雍容,远非旧日小,不由有些叹息,突笑了:“我们龙族不关心这事,真亏你未雨绸缪,算的想的这样远。”

    “也罢,要是变成小龙,去黑水洋磨砺下,也是正途,谅我这点面还有,至于最后正式水域去哪里,到时再说,今天不说这事,且吃酒——来,快上宴,我们喝杯酒”

    青随举了茶杯,笑着:“上宴就算了,我以茶代酒,敬岳父一杯,算是礼到就是了。”

    说着,将杯茶水一饮而尽。

    龙君一笑,也将杯茶水一饮而尽,就送他出去:“外域投影黑星在天空清晰可见,时间已很紧迫,你要抢粮就抓紧,龙宫会均出一部分资源来维持主于和各支线水脉,水路会对你的运粮队全面开放。”

    这一送就送到了湖畔,再度彰显重视和尊重。

    青躬身一拜,投桃报李:“龙宫水族临河治水时,岳父大人此际不是地仙真身,要当心湘州水师对太平湖的防备反应……您知道,清郡王刚到湘州,和原本既定的湘侯张维村必会冲突,湘州水师提督立场不明,两千战舰很可能会避祸出港。”

    “哦,还有人敢拦着我?”龙君扬了扬眉,很是意外。

    “也不是拦,人间与水府分隔已久,保不住有些人见识低微,不识大局,见不到岳父您的威严。”青平静地说着,说完就告辞离开。

    这不是什么情报,只是前世印象的一件事端,后来不知怎压平下去,不过可以肯定,蔡朝是吃了一个闷亏。

    青此刻心觉得挺有意思,集团利益和小团体利益不可能完全统一,自己抢先买粮的行为也是暗手,肯定也会被竞争者指责不识大局,但自己从来不会明面上给人拆台,甚至关键时刻搭把手……自己这种顾全大局的忠臣,嗯,至少是天庭忠臣,真是快灭绝了的物种。

    “蔡朝……”

    龙君这下听出些意思来,这个女婿从不信口开河,肯定自朝廷哪里得了消

    仰首望天,风云在万里长河上空激荡。

    天庭明确军管下,连皇帝都认了命分权,还有些小角色跳动?

    果真是不识天命,那就尽可碾压之,几千年不动手,或有些人已经忘记了龙有逆鳞了,想到这里,龙君带出一丝冷笑。

    这且不说,抵达了三水郡的这两日里,青就巡视了堤防,见荀攸已经将堤防重建大半,此时术师团加入后迅速完成关键的合坝收拢,一下消除了本郡灾情来源。

    “无异常后续于扰,这处是不会再溃堤了,但其余堤段还要巡防,这需要术师全面检测。”荀攸如此说,他其实不担心自然溃坝,只担心大战波及。

    “我拨给你三十个术师。”青随口说,现在集合应州仙门资源,术师简直不要太多。

    就真人比较少,刚凑齐一百二十人,老臣基本都是阴神,少数几人已是阳神,七十几名新臣因阳化时间短尚未恢复,实力还有差距。

    “要是再拖延些时日,恢复就更好些……”青稍有些遗憾的说,因下土社会晋升到了井喷爆炸阶段,时间其实在自己这面。

    拖的越久自己就越接近真仙,且不用说各臣僚都有下土祭祀,又有地上的官职,实力恢复进步很快。

    事情总不尽如人意,根据龙君的消息来看,虚空还在交战纠缠,恐怕一月内黑星大盛际,就会见到敌舰踪影……

    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仙舰突入,在见过黑莲教那支庞大舰队后,青对此不由提心吊胆。

    “主公,陆明陆郡守自金沙郡连夜赶来,要亲自见你。”纪才竹禀报说着,心有些佩服。

    陆家势力雄霸金沙郡,正常来说不会任命陆姓郡守,可出于对陆家实力、借渠道染指灵州等一些考虑,主公直接卖了这个好,实际郡守不过三年任期,刚好是政治稳定效果,过了三年还不照样收回。

    “哦?快快请他过来……不,我亲自下去接。”青快步下堤回营,以表示自己的重视,片刻,果望见陆明在营外等候。

    随行在后的还有一支车队,数百护卫骑士都批着蓑衣,纵在风雨犹挺立纹丝不动,身上明显的杀伐之气。

    “倒是一支精锐。”

    青目光稍关注一下,见得精兵多了也就尔尔,以自身实力也不担心是暗藏刺客,且以两人近乎通家之好,陆明不会出这纰漏,多半是陆家的家兵,跨州豪门实力就不一般,远比郡望雄厚。

    “陆兄亲自跑来,莫非是船队归程出了问题?”

    青握着陆明地手,不顾外面这样大的风雨,就先关切问……实际上,他现在更关心送到灵州那封信的答复。

    应州陆氏和灵州云氏,总是在并列提起时更使人肃然起敬。

    某种意义上,这类似于草原上的王族和后族。

    两家关系渊源和陆氏起家的方式有关,金沙郡是以河畔矿床流露金沙而改名,采光金沙后大部分郡望就地种田,唯陆氏先代目光长远,改走船队河运,结果和灵州的云家在航运上相争几百年,正常展开应是仇怨到底。

    结果喜剧性地转变,蔡朝构筑天门峡稳定长河航运以来,陆氏又一代兴家君看出航运利润渐薄的趋势,在维持船队同时,逐渐向上兼并小规模的造船厂,转为造船业,两家一下功能契合,从冤家变成了累世亲家。

    云家就是有求于人的弱势了,但本质上并不逊色,因为两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青寻求的就是一个进入灵州的触角,当能好运点,招揽到那个人就更好了……其崛起的相对晚,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不是,幸主公提醒过,船队从灵州提前启程,仓促是仓促了点,但关键的事情都……”陆明还是谨守君臣之分,对车队后面使了个眼色,暗传音道:“臣不辱使命,说得那位妻舅来投。”

    “他看过信,答应投效?”青诧异了,纵是此人的小舅,但英雄心气怎会被这点扰动,自己原本就是有试试看的心思。

    陆明似乎早料到青会如此说,一丝得意笑容,低声说:“人都已经来了,就在后面。”

    青神色变得很奇怪,跟着他的目光向后面看去。

    一直在雨沉默的骑士分开队伍,一骑出来,翻身下马,摘下斗笠,是个青年,打量着青,突一笑说:“久闻大都督之名了,大都督远在应州,曾闻我云罢学之名,何以请人说客?”

    这话说的从容,自有着一种英雄气,冲开雨幕。

    灵州的云罢学,虽说罢学,实是读书用功刻苦勤奋,以“日力不足,继之以夜”自诩。

    只是家世不足,了举人就无以为继,据说一次在栈道上遇着巨蟒,沉着冷静斩杀,而自后渐渐崛起。

    经历下土,同是家世不行,云罢学虽英雄,但输在了起派线上,洞天给灵州总督夺去。

    云罢学为之悲痛,叹息:“念此心就乱”

    但他把悲哀化成动力,在大劫屡见战功,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取得赫赫战功,而灵州总督却节节失败,故七年后,云罢学岁,得以夺取灵州,成就着诸侯地位。

    这既来之不易,又同样显出此人器量。

    青丝毫不变色,只是阔步上前,对此人伸出手:“此大劫来临,天下将乱,事业乎,在于集人,君是英雄,久闻大名,奈何沦落乡间?”

    “青不才,愿扫榻以待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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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一章 叶青的疑惑 上...

    云罢学听了,沉默一阵,望望天空,良久叹息一声:“也罢,臣云罢学拜见主公”

    青大喜,设宴接风洗尘。( 百 度搜 7 书 网 . )

    宴上,云罢学说了实话:“我虽败于下土,非战之罪,若非汉侯在侧虎视眈眈,我是有心再战……但姐夫递给我这封信,虽是好意,我却知道汉侯不会给我机会了……”

    陆明闻言皱眉,心忖难道信里写了威胁?

    青刚要开口解释,见云罢学又笑起来:“非是侯爷信威胁我,但我岂会不明白时势?”

    “我处在应州西面,定是敢与你争雄一时,可惜我恰在东面。”他苦笑着:“汉侯为何偏偏选择青脉呢?我得知这消息后,就知道你的刀锋必是向东海,去和青脉核心的各州汇合,才是争雄天下的唯一路径。”

    “我撞在了刀锋,又在下土挫折失去了时间,再拖延下去岂不自取灭亡?”云罢学神色怅然,摇摇首:“效仿俞帆逃跑草原,我不愿之,也难以之,云家的根基都在水上,水面是漂浮不定,容不下扎根。”

    “我得为家人考虑。”

    青听得沉默了,举杯敬他酒:“你不会后悔这选择,请在州府稍休息数日,不日将登坛拜将。”

    接风宴后,青新领去了新造的宅邸,座落在离总督府不远,雕甍斗拱,翘翅飞檐。

    内里有些房舍尚未整修好,不过已经能住人了,当下就是安排,沿洞甬道向西,一溪新绿掩着别院,云罢学见此还是相对满意。

    安排完,出了门,青仰首望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一摆手进了马车,坐了,就在沉思。

    此人来投,虽明白了对方抉择理由,还是不可思议,这理由并不充分。

    “英雄难折,我连俞帆都折服不下,怎运气这样好,能轻易折服此人?”青沉吟许久,总觉异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夫君担心此人是假投?”芊芊在侧转过来,问着。

    “这不是,英雄百折不挠,只以时运则自择,谁会假投对手来折损自己心气和气运?”

    “君臣名分可不是开玩笑,背主而立的话,至少损失一半气运,我只是奇怪此人的选择,实在太果断了……”

    芊芊眼闪动着慧色,掩口笑说:“这虽罕见,在历史上也并非不闻,或还有夫君没考虑到的因素吧,先收了再说呗。”

    “你这丫头……”青不由苦笑,不过这道理说的还对,现在不必考虑多,收了定下名分再说。

    青闭着眼,默默体查着自己的气运。

    谨独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这个意思,只见接受了云罢学为臣,顶上云气似有些变深,又似没有,心里暗叹。

    到了现在这地步,任凭多大的名将名臣投靠,也一时显不出变化来,这是基业扩大的原因,要在早时,顿时风云际会。

    其实论人主的境界,或可称三步。

    第一就是“集众汇金”,和许多人想的不一样,一开始根本吸引不了人才,汇集不了人才,甚至可能起反作用。

    贤才的才能大于人主,大于监督,就会喧宾夺主,想前世,多少“求贤若渴”的老板,被职业经理人卷了钱跑路而跳楼,可以说都是了幼稚病。

    在此境界,唯有集普通之众,汇普通之金,才是根本。

    第二才是“求贤若渴”,体制建成,汇集众人伟力,才可节制人才,加上锐意进取之时,更需要人才,故是求贤若渴,这时一般有大将名臣来投,顿时有着明显变化。

    第三就是跨到了“慎视体制”的阶段,也就是说,体制因素大于人才因素

    在有着一定臣民基数的情况下,体制好,人才自源源不断挖掘并且到位,体制不好,就是草龙和草王——可以称王,却为真龙开道。

    青制度已建,人才云集,现在欠缺的是时间的沉淀,以及控制的实力。

    正想着,酒意上来了,朦胧,听芊芊对外面吩咐说:“侯爷有些酒了,送侯爷直接回去罢”

    云罢学投靠,在这时并没有太引人注意,自那日接连五天,他安顿家属,并且与同僚相见。

    第日,大都督府颁发命令,授云罢学太守之职,并且向朝廷汇报下——这官位已经不小了,想青奋斗多少年都才控制一郡,若不是洞天阳化,一步登天,哪能这样快?

    众人正纷纷议论莫衷一是,这云罢学初来,又没有功劳,就升了太守,这主恩何其太重?

    多少旧臣都没有到这步

    一时间,云罢学处于风尖浪谷之。

    授令这日,云罢学听青说着:“卿是大才,担任太守必无疑问,不过交割职权,还需些时日,你姑且在州府住着——卿对治政,有什么想法么?”

    这话就是明确君臣分野了。

    “郡内要事,在于吏治败坏,讼不平、赋不均、河道不修、贼盗不治、境内之民有不安,边塞逆藩觊觎。”

    “现在治政都是妥当,臣又蒙主公大恩,布衣提拔,尚不熟悉具体情况,不宜改变前章。”

    “不过,并非就无事可于,就事论事,可治其两事——清贼盗,安境民。”云罢学自得了消息,自己要担任太守,就暗里和谋士商计了几日,胸有成竹,沉着说:“劫气纷乱,主公要驱使军民,这两件事不可不作。”

    “盗清,民安,主公才能使之如意。”

    这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正是青执政来密议的主题,几人不禁对望一眼,青眼睛一亮,说:“卿如何去作?”

    “小慈乃大慈之贼”云罢学径自向青又说着:“故上古有道,治乱须用重典,这都是通常之理。”

    “论得治内清平,实只有一个字,杀”

    “再仔细些,就是明正典刑。”

    “每乡择得十个贼盗杀之,使乡人观看,要是贼盗不足,以#痞充之就可

    “每县择十个贪赃坏法的吏员,同样万人围观,杀之,不可心存慈软”

    “每郡择十个贪赃坏法的官员,杀之”

    “再选择数个所谓绿林武林门户,灭门,尽杀满门数百口,无论老幼,有罪与否,明示于民间。”

    “不消半年,民者各守其分,循法温顺,不敢有违,官吏皆知公忠无私,吏治一时自转浊为清。”

    听到这里,诸葛亮因插口说着:“无论有否罪证?”

    又说:“这又能治吏治几分?”

    “尽量捕杀有着罪证之人,要是没有,为了恐吓百姓,也必须明正典刑,借人头一用。”云罢学侃侃而言。

    “至于吏治,向来只有一时清,没有长期清,但主公目前,只要一时清,就已经足够了。”

    青听了这番议论,暗自称赏,想起了兔朝旧事,这才是真正治政之道,虽过于血腥,但用在乱世,当真是金科玉律。

    “得万民之顺,就是以血恐吓之,这真正是一字不易,此可谓英雄所见相同。”

    当下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待云罢学说完,叹的说:“卿从未治过政,但的确是有大才……尚静,你觉得这几条如何?”

    “臣觉得极是。”吕尚静涵养很深,躬身笑着:“此确有法度,应不但是一郡实行,还要拟成条例,明发全州。”

    “就这样。”青沉思良久,断然说着,说罢扫视众人:“这几条可雷霆颁布与州。”

    “是”这时,各色各样的目光都投向了云罢学。

    云罢学知道话已经说完,就从容告退,出了门,回到了自己府邸,这时,几天时间,家里已经井井有条,管家带着几十人迎在门口,见云罢学过来,就跪下请安:“恭喜老爷就任太守”

    云罢学目光炯炯看了众人一眼,倏然间又黯淡下来:“这是喜事,不过从此忠“在后面三厅书房。”管家赔笑的说。

    云罢学一怔,略一沉吟:“你告诉夫人,我暂不过去,叫她们只管准备开席就是了。”

    说罢转身向花园书房而去。

    邢德早已等在这里,一身灰袍,穿着布鞋,听见云罢学的脚步声,站起身来揖手,笑着:“恭喜主公。”

    云罢学淡淡一笑,坐了,喟然说:“这只能勉尽我力了。”

    邢德踱了几步,查看着云罢学的神色,微微一笑说着:“主公有着大才,行之一郡,则一郡必治”

    说着,古井一样的眼闪着:“您是不是若有所失?”

    云罢学不禁全身一震,这样的隐秘心思,怎会让邢德知道?

    邢德见着他吃惊,笑着:“主公,我不是窥探主公心思,而这是人之常情,别说是英雄,就是凡人也是一样,只要稍稍联想下,就不难得知,其并没有神通或者法术。”

    云罢学听得心里一动,正想着里面的内容,邢德这时欠了一下身,削瘦的面上收敛了笑意,毫无表情:“只是主公,现在又到转捩关口,这几日我观大都督门下,云集了上百人,哪个不是人杰?”

    “此可谓龙虎际会,就此大势,我才可以肯定说,主公投靠,日后不失公侯之位”邢德见云罢学怔怔,语气沉重的说:“只是主公既已选了路,就不能稍移,要不,只怕牵牛于田都不可得。”

    一阵寒风扑进来,窗纸簌簌作响,刹那间有点阴森,云罢学打了个噤,听着院外热闹声,良久才说着:“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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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叶青的疑惑 下...

    沂阴港,湘州北境临河的这一处水湾。( 百 度搜 7 书 网 . )

    在晨晓光暗交割之际,船舶都静静泊在水面上,几百道桅杆枪林一样直指天空,隐隐烟气缭绕,那是守船的人家在做朝食,更多的是水手,在旅途上都憋坏了,此时都下去码头区吃些早点,或于脆夜宿在妓家未醒,幸苦危险的水上生活让他们需要发泄。

    此地作为沂水郡最重要的贸易港口,又背倚湘州粮仓,以特色米市闻名北地,云集沂水郡乃至临接几郡的稻米,常年往来交易,不过在春季之时生意终淡些,不比夏秋两季时兴旺。

    特别是这两年来,北地米价已经高涨到十年来最高。

    州里收成还好,聪明点的农民都趁着高价卖出稻米,只保留些口粮和余量,否则被米价这种民生物资带动高涨的人力价格、日常用货价格,都已不是原本银钱能承担的起。

    而各家奇货屯聚、米市各仓屯粮、官府常平仓屯粮都已逼近了设计容量的极限……这固是赚翻了,但无数次历史经验的红线表明,天庭开水禁的时刻就在眼前,水府体系即将全面介入,粮价上涨差不多是最后极限,即将打落。

    于是去年秋冬时一度热闹的米市,开春就冷下来,湘州的各地方卖家已出货不少,但因粮价攀升比往年太快反应不及,至少一半还屯着,正急着出手,而外州的买家一致消停沉寂。

    谁也不傻,就等着太平湖龙宫介入后粮价跳水。

    但这时天才蒙蒙亮,早春的冷风吹动,就有十艘大商船入了港,下了帆,旗帜上飘着灵州云家的旗号。

    这些船吃水很浅,明显没载有多少重货,在码头上张望的十几个伙计眼睛毒的很,一看就知这船来意,纷纷各自跑回米市的各家米铺,章怀就是其一个,他心火热,一下就奔进米市最里面一座大院:“掌柜,港里又来了大买卖”

    “十艘?是云家,不是陆家?”

    掌柜的章良瞪着这个远房侄,怀疑他昨晚又上怡情院睡女人,弄得精力不济看花了眼。

    “确实是云家,三级商船啊,这么大的旗帜。”年轻的伙计手舞足蹈比划着,在叔父的瞪眼回醒,又讪讪说:“绝对没花眼……各铺的伙计也都奇怪着呢,不过我没多想,跑回来最快。”

    “嗯,做的不错……”

    章良沉吟着,昨日刚放了七船稻米给陆家,因签约出货量大,议定低二成的价格,今日按合约还要来,要是再接云家的货,只怕铺后库存有点不足……

    外面铺面里的几个副手连算盘都不打了,闻讯赶来,眼睛亮着金光:“大掌柜,云家人已给出信要签半月,要不先卖掉库存?”

    “别家任谁都吃不下这么大笔单,我们可以先出货,陆家的再自总仓急运,实在缺口就拆单从同行调货,先把第一批应付过去。”

    “看形势没这么简单,大宗贸易上来不得虚,陆家先签了半月合约,已算好了我们库存,云家也签长约的话,要是谁再吃了同行的货,我们从哪里调粮?记牢了……这些航运大族资财滔天,平素还能规矩,乱世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可不是我们家能违约得罪的起,没得人家圈套。”

    章良想了想还是小心为上,出门喊着:“备马,我面呈家主。”

    章家本身就是郡望,在左右几郡分散着产业,合良田十七万亩,米铺以出售自家和附庸家族的粮食为主,别郡郡望在这处米市也要给章家面,某种意义上就是米行会的龙头。

    在这里就任掌柜可不单单是关系够硬,能力很要紧,寻常不和陆家抢这条水运份额的云家都出手,以章良掌握沂阴郡稻米贸易多年的经验,立刻意识到事情非比寻常……

    马车很快到了章家的洗尘园,里面风光不错,格局开朗,来往族人都明显的诗书浸透味道。

    章良在书房里见到了现任家主章云天,叙说原委后提醒:“……家主,昨晚就有应州陆家的商船进了货,半夜赶着离开就已很奇怪了,现在这云家又是这样,实在……”

    “嗯。”

    章云天微微颔首,他虽专心事,但不是不通家财生计,知道最近天气风雨无常,连夜航船风险不说很大,至少没有必要冒。

    一艘三级巨舰倾覆就是几千石稻米飘没,连着大舰本身损失就大了去,这确实很异常。

    章良见此得了鼓舞,更笃定判断说:“陆家船队刚走不久,云家的船队一大早又来,这绝非巧合,有大鳄在背后吃货,甚至一家航运船队连夜赶船都不够,这种力量,可以扰动稻米交易,甚至可以操纵价格,血洗整个北地的粮贸市场,我们出货得多留个心眼。”

    “不……这不是寻常商战。”

    章云天起身,踱步沉吟着,判断出来:“寻常大鳄不敢逆流粮食价格,或是有高官介入,只有他们可以内部消耗掉粮食,才不担心烂在手里,至少能将损失局限在账面上,实际根本不会动摇……”

    “要是还有诸侯插手的话,用作军粮,这这些人估价不是金钱,是争运,粮价损失只当做必需成本。”

    他拧着眉,渐渐勾画出敌人的行动轮廓,在书桌前就要提笔写信,突定住,叹了口气:“你们说……我是写给快要来就藩的清郡王,还是写给这位新崛起的湘侯呢?”

    章良听得一怔,低首不敢言。

    张维村的侯位尚未下来,在世家圈里已敬称湘侯……因不敬称的都屡次病死,跌死,意外死。

    在世家心里其实更畏惧那位湘侯,原先此人依靠土著起家,势力很弱,湘州总督和世家英杰齐世海期望最高,但在最后一轮混战都大败,被此人所斩,刀下血屠数千地上人。

    手段比应州的那位狠多了。

    章家投降的晚,最后一轮末期投降被绑上战车,对新生的下土皇帝,膜拜了十数年。

    按说都是多年君臣,回来也硬挺支持,就和北面应州的情况一样,但清郡王的到来让事情出现变数,州里人心一下两分——蔡朝的正统力量也是深入人心已久。

    这不是汇报粮市异常的问题,而是汇报给谁的问题……

    一汇报上去,就是更明确站队,郡王与诸侯,谁能笃定哪个就是最后赢家?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如果非核心团体,或眼光精准,大部分还是做墙头草更安全吧……

    “罢了,留条路,日后两边都好相见。”

    几个亲信听得面面相觑,就见着章云天停了笔,意兴阑珊独进了内院。

    章良赶紧追问一句:“家主,那咱今天的粮,是卖,还是不卖?”

    “卖吧,水府全面介入在即,既确定不是商战陷阱,有诸侯愿意掏冤枉钱,咱为什么不赚,这都是以后的买命钱……”

    当夜,云家的运粮船很快抵达三水郡,在它们前,已经有三个批次的运粮船自长河上下返回。

    这里还不是终点,但是应州水路的……

    粮食从下游各处运到这里,接下来就会卸货装车进入河水道,以最快速度运回南廉山洞天。

    不得不说洞天是最好的仓储心,气候自控,于湿得宜,甚至能临时制造阳光照射翻晒,只要洞天不被敌人攻破,这粮食储存几十年都没有问题,基本上有洞天的诸侯很难用传统战争击败,只有仙战碾压。

    “粮已运来了?”青闻到消息,稍吃一惊,起身了几步,只觉得心明气爽,望着远处,半晌才说着:“真顺利,我去视察码头的转运调度情况。”

    “是”就有人应着,才走了几步,又被喊住。

    青思量,说:“请云罢学一起来罢”

    这是顺便含蓄表示感谢,幸云家加入这场粮战,否则运力更捉襟见肘……有了云家全力支持,整个下游十州都在狩粮范围内了。

    这样一路无话,很快到了码头,在高堤上看去,下面密密麻麻都是白帆,仅次于青见过的玉京水道,都是陆、云、梁航运世家船队应着召集而来,离着码头不远水面漩涡下漆黑大洞,星星点点光亮沉浮神秘,民夫推着一辆辆运粮车,络绎不绝从延展陆桥上进入黑洞。

    “主公真是未雨绸缪”云罢学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白帆,心里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扫了眼自家旗号的一些货运船只,就盯着水路。

    云罢学是前几日才得知了青计划,当时就暗惊,现在静看许久,暗里叹一口气。

    “天数,气度、心智、手段、人心……此人实是第一等诸侯,平生所见张维村,都怕是逊了半筹。”

    “算上力量,恐只有北魏能压过……但那是胡国,非我所意。”

    青留意到他的目光,不紧不慢笑说:“大宗货运,相比船只水运,水府更是方便快速,只是太平伯虽掌十州水患治理权,应州外水路衔接尚未交接畅通……且水路打开太显眼了,一下就都被各州州府或者诸侯注意到,还不如商船运输,更能掩饰些。”

    话其实没说完,还有就是拉着各州航运家族陪绑,兼当以后插入的棋…

    云罢学没有戳破,微微一笑:“云家和陆家联姻来,极少接应州与河对岸湘州的单,这次恐怕湘侯要注意到了。”

    “哦,你认识张维村?”

    “年前曾见过一面,气度不下主公,难得是贫寒出身在下土崛起……可惜晚了一年半载。”云罢学坦然说着,稍有些感同身受的遗憾。

    “相信我,不遗憾……且我打赌,张维村还注意不到粮食方面,他正焦头烂额着呢……”

    青说到这里,有些幸灾乐祸笑起来,拍拍手:“我们下去看看。”

    说着,一行人下去,云罢学入眼看去,见得都是一袋袋的白米,每袋一石(百斤),这里怕有五百石以上。

    “大米……”云罢学轻声说着,他是寒族出身,家族无有助力,十几年辛苦奋斗,对这白米分量清楚的很。

    这船舱里密密麻麻的米袋……都是别州的血液。

    而青却更直观些,层的灵犀返照大衍神术,能看见这是一丝丝白色的气运,乳白色,笼罩在船上。

    一船不算多,可是百船千船,就汇集成气运长河了。

    别看是最低的白气,可是一旦被体制吸取,顿时就能增益数成青气,事情如此顺利,青反有着疑惑了,扫了一眼云罢学,暗想:“虽说时来天地皆同力,但女娲顺利拐了过来,身带龙气的云罢学投奔,还有这一船船白米,这样顺利,真是不可思议。”

    “我对气运也有理解,怎么解释这情况呢?”

    (百度搜)

第八百三十三章 就藩 上

    湘州·州城

    是日经过数日的雨水洗刷,城郭一新,天色下午,天穹下阳光灿烂,上百官员已来迎接。

    就在这时,三枝火箭射上了天空。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一齐向看去,很快的就看到一支骑兵,急急奔回城门口处,来到一个中年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禀报:“主公,清郡王来了,总人数有三千人以上。”

    听了这话,城门口迎接百官,脸色都有些微妙,很少有人表现出欢喜,大多数的目光,都不时望这个古铜面色的中年人。

    村夫,侩子手,草莽龙蛇……

    不同人有不同的置评,很多人暗带不屑和忌恨,但更多都清楚这是下土血战出来的蛟龙,自己没有资格鄙视,或者说鄙视的背后是恐惧……但现在局面,可就不同了。

    无视众人心思,这张维村脸一沉,喝着:“开炮迎接”

    很快放炮三声,又竖起了大旗,人人都是神情严肃,等了这样多天,皇子终于来了。

    片刻,前面一阵骚动。

    张维村站在前面看去,只见官道上,正有一队队骑兵而来,步骑交加,军容严整。

    张维村只看了一眼,就心里一沉,初步估计,这前队怕有一千五百人。

    很快,中部滚滚而来,鼓乐大作,随着乐起,以华盖为主导,以宝扇为相对,以肃牌为肃杀,令人目不暇接。

    突人们一片低声惊叹,看上去,是车舆,舆上有旗,说不尽的贵荣。

    侍卫一百二十人,紧紧簇拥着车舆,里面隐隐坐着一人,目似点漆,面如冠玉,看上去很年轻,这必是清郡王了

    但是张维村神情平静,仔细看去,集中看的不是车舆仪杖,而是亲军,见旌旗一片,又有一千五百,周围一些人都有些喘气声。

    这些亲兵一看就知道是禁军,虽众人同仇敌忾,但京军大部而来,威压日久,都不能不受到影响。

    这也是张维村第一次看到禁军大部,心中一凛,一时握紧了拳。

    后军又有一千五百步骑肃然列阵,整个军阵没有一丝喧哗,官道上没有烟尘,只有旗帜枪林。

    皇子就藩的这支庞大车队,让许多人看的凛然……

    郡王就藩沿途吸引的力量有多有寡,其中以信郡王最强,放在历史上都是有数的大场面,这清郡王的阵容就逊色些,但别的不说,单是这五千禁军,对地方而言很强大了。

    “拜见王爷”抵达了城门,众人一齐拜下,这只是常礼,真正的礼仪必须到州府总督府才举行。

    “这就是湘阴洞天少君,张维村?”

    车队临着城池近时,清郡王放下帘,皱着秀气的眉,刚才惊鸿一瞥的印象……看不出特别。

    “王爷不可小视此人。”嘉阳真人知道少主毛病又犯了,有些无奈,只能尽着本分说着:“王爷,此人论得情报,还不算很强……但这仅仅是表面,王爷别忘记湘州下土刚刚阳化。”

    “孤知道孤知道,下土之龙么。”清郡王翻阅着手中道书,有些不耐烦摆手,不满咕哝着:“刚从玉京漩涡里出来,又卷入一个漩涡,当初给我选地方就不能选好一点么?早知道半路上这湘州就会阳化,我会跑这里来和这人死磕?”

    “嘉阳你看着吧,此人说不准还有些天庭后台,这人待会要是低头,我就把鞋子给吃了……嗯,这句你别和我娘说。”

    他知道是娘娘派我来的?

    嘉阳真人一怔,赶紧低下头表示恭谨,才意识到这个青年表面性格荒诞,也不简单……也对,真正简单的皇子,早就死光了。

    书卷翻阅的哗啦啦声音,显得主人心情很不高兴,隐隐听到他叹息:“争龙争龙,我们都是一帮傻瓜……”

    嘉阳真人对此心中有数,要是这少主不是皇子之尊,以他天赋和性格入道门最合适,但皇家自来是五脉自留地,除非长公主和明玉县主放弃生育权、不染因果,否则绝难加入道门——即便三教道法更适合他。

    或藩王开国之身,能驾驭住较弱的龙气,不似骤加皇帝尊位那样一下覆盖了道基,就有徐徐图之的可能。

    清郡王以清为号,正是鲜明写照,但皇子与公主肩负的责任是完全不同,如果寻常就藩边荒说不定就让这少主混个十几年交代过去,继而专心修道,过上三百年就是一个道门仙人——这在历史上也是有。

    但以现今大劫大争之势,皇帝布子天下,怎会容许这个儿子跑去出家?

    也正是知道这道理和形势,清郡王再如何不愿,既身为皇子,受了三十几年天家好处,眼下只能来趟这红尘乱局……继而为生死而斗,人事颠倒翻转如斯,再无话可言。

    “王爷。”

    嘉阳真人咳嗽一声,再度提醒:“待会对上场面,万万不可自坠威仪。”

    恰听得迎接的呼声,车驾停下,直入了总督府大厅前。

    “啪——”

    清郡王放下道书,闭目养神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气度雍容华贵,帘子被侍从掀起来,他就一步跨出去。

    阳光照在他身体上,气息交融一片,隐隐琉璃灵体光亮,在阳光下丝毫不缩,让所有望见的人都是一惊。

    这位郡王果传闻一样的修道天才,年纪轻轻就是阳神真人——以三十五岁年纪成就阳神,就算是郡王资源优势,这年纪足以⊥一帮老家伙羞惭……可惜听说性格有点怪异。

    众人“啪”再行一礼,已自甬道而入,大厅内,各个官员按秩站候,张维村入内,见上座左侧排着一个座位,料是给自己留的座位,稍有些熨贴。

    但眼前此时官员越来越多,可只闻呼吸衣裳声,话语一概不闻,张维村就是心里一沉,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可没有这样自发。

    大蔡威仪还在呐

    正想着,击鼓撞磬,瑟筝笙篁,乐声大作。

    在乐声中,清郡王自门进来,向中央的上座而去,此时脸上挂着微笑,自上了座。

    “乐止”礼官唱着,大声喊着:“清郡王就藩湘州,众官叩礼。”

    “王上千岁”

    “臣等拜见殿下。”

    不同的称呼,就体现了远近立场,甚至有些目光毫不掩饰审视这郡王。

    “天气不错,哈哈,诸位爱卿请起……”清郡王笑容可掬,对众人称呼毫不介意,若有所觉转首:“张少君,你怎不动?”

    话音一落,在场目光都聚焦在张维村身上,许多人一下了然……什么不动,人家压根就没跪。

    大戏来了……

    很多人都预料到有这幕,嘉阳道人更有所猜测,猜测变成现实时,还是不由使人瞩目,此时郡王就藩接受百官叩拜是天经地义,这一语突出张维村特殊,顿时气氛压下。

    没有弯弯绕绕,完全是堂皇。

    “哈哈……”

    众目睽睽之下,张维村大笑起来,身上升起一股气势:“我本村野匹夫,不受朝廷之粟,侥幸在下土争龙中斩尽群贼,受封湘阴洞天少君,只是天庭之臣……”

    “你想造反?”清郡王侍卫一个符兵将军大怒,一时剑拔弩张。

    州官一时没反应过来,见此都变了颜色,几以为要兵变当场,或是清郡王设套要湘侯钻……清郡王或没事,自己这些人可就保不准殃及池鱼了。

    清郡王眼一眯,摆了摆手阻止了这府兵大将,淡淡睨视了张维村一眼,并不发怒,只是收敛了笑容:“汝是想学汉侯罢?”

    “只是汉侯夺了应州,还是向钦差行礼,汝又得了湘州几许,敢这样桀骜?”

    “本来我个人受不受汝之礼,并没有关系,但我今天代表的是大蔡的天威,汝今日要是不向我屈膝行礼,也没有什么,你回去罢,与我沙场上见。”

    “天庭之臣又怎么样,孤大蔡还是天命在身,打杀你又如何?”

    就这几句话,人人都是脸色大变,想不到才一交锋,就已经图尽匕现。

    清郡王扫见着众人脸色,不由冷笑,张维村最重要的是,有着下土乱世里打出来的集团,甚至和应州下土一样有着历史人物,虽非异族,还是历史前辈英杰,却只认张维村一个人,对现在蔡朝根本没有敬畏心。

    这或是张维村底气,但清郡王受过正统皇子教育熏陶,最清楚所谓帝气权威就是这回事,无人理会就什么也不是

    故话是平淡,却真金白银,要是这人还不跪拜,别说赐下湘州了,立刻下决心绞杀此人。

    见着清郡王漫不经心说着,目光幽幽,张维村顿时背后渗出汗来,本以为这清郡王行事荒唐,但想不到这样刚烈

    “郡王请慎言,朝廷我自是惧的。”张维村也是豪杰,平淡一句,现在心中明晰,此际只淡淡说着。

    “救民水火胜过一切,外域攻势在即,湘州残破于我等二人都无好处,平白给人作了嫁衣,请郡王出湘侯封旨,我自拜之。”

    这话落下,场上的气氛总算和缓一些……没当场撕破脸,说明还有得谈。

    清郡王也知道这是此人极限了,沉吟片刻:“外域攻势在即……也罢,少君既肯奉诏,我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来人,取旨书来”

    圣旨取得,清郡王拿着展开,就宣声说着:“着封张维村湘候,赐湘侯印,钦此”

    张维村叩拜下去:“臣谢恩”

第八百三十四章 就藩 下

    张维村受了名分,微不可查皱了下眉。

    众人默默看着,见礼成,都一起拜下:“万岁”

    都是震慑……朝廷壮年王朝,势力盖压天下,就算湘侯张维村,若不是有洞天少君的天封,怎敢叫板?

    就算这样,还是叩拜受了名分,洞天少君不是实权,和南廉洞天真君不能比。

    圣旨一受,接风宴不欢而散,两面矛盾难以调和,也就在天庭抗击外域的大局下才暂容忍。

    张维村立刻袖手而去,带着大队离开州城……不离开这里,难道还等着日日受制?

    反正基业老巢不在这里。

    临行,心中滚动着百念,路上叹息:“可惜我上来太急,也没有夺取全州……否则岂由这小儿迫我离开州城?”

    以率大军治水的名义离开,虽名声好听,还有些狼狈。

    提前阳化洞天自是受了暗中指示,除非本放弃争霸,否则就不能不顾地上基业,选择这时机的具体利弊如何,要看演变了。

    “虽是放弃州城,但回湘阴郡也是一样,各郡地方版图我们已掌握一半,所以资源的问题还不大,至少接下来这半年间你们不要担心,在我真龙余气未消前,小儿不敢动手……”

    张维村置评着,又叹息一句:“蔡朝算计摘桃,只怕各州人心难伏呢。”

    听到这句,下面众人皆是神色阴沉,有些下土之人更是表态:“必不能忍此事,来日必讨回。”

    张维村满意点头,知道人心可用。

    下土开辟王朝乱世五十年崛起,凝聚出团体及铁杆附庸,利益自是一致清郡王下来也是带着一大帮人,虽没有信郡王那么夸张,都需要不少位置来安排,这抢占的可不止是他张维村一个人的气运。

    接着,下面就是分庭抗礼……这正适合左右摇摆渔利,可不就是世家最喜欢的局面么?

    “那些摇摆不定者,就不必理会死活,大劫下有的是机会,这湘州基业就要靠诸位同心戮力了。”

    “臣等为侯爷效死”众人齐声应是。

    他们是乱世杀出来的英豪,自是清楚,战乱将起确是自己最好的舞台,这方面包括最强的信郡王在内,皇子就藩所带势力再强,也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叶青在三水郡,听到湘州的这场闹剧,啧啧两声:“率军治水,这借口也想的出来……”

    诸葛亮正来回报主持收粮的战果,听得一笑:“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这湘侯也是果断。”

    叶青点首,知道诸葛亮口中这个汉风典故——申生和重耳是春秋战国时期晋国献公的二子,申生不愿逃跑远离都城,就被各种手法连着搞死了,重耳因及时躲避灾难,窜于外邦十九年,方免其难,后为春秋五霸之一,也就是晋文

    “张维村此人我素知,不料清郡王刚来就敢动手,可惜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怎就没撕破脸打起来呢?”

    “虽没有打起来,可是张维村终还是叩拜,定了名分,一时落在下风,而大蔡威仪未陨,这一拜,湘州至少有二成转向了清郡王。”

    叶青点首笑着,这自有望气士报告,此事后,郡王本是青紫,紫气略加深,而张维村本接近淡青,变成了青黄色,终一时落在了下风……以后除非大局势改变,蔡朝崩坏,蛟龙受制的情况难以扭转,当下点评:“这一拜,至少损了二成气数。”

    “朝廷的册封岂是这样好拿?”诸葛亮摇着羽扇说着。

    “不过主公换个心情看看,郡王虽尊贵,其真正力量来自朝廷,在湘州能真正掌握一半就不错了,而湘侯集团终是乱世英豪,还能维持住分庭抗礼的格局,这种两虎相争的僵持,岂非很不错?”

    “说的是。”叶青无声笑了起来,自己要不是果断打下州府,自己到时也不得不和湘侯一样。

    现在就撕破脸皮?

    那离陨落不远了。

    十日后,湘州州治所在的丰良郡,郡北三河水港,下起小雨。

    据水府通报是又一风雨来袭的前奏,水面浪花浑浊,来往的数百艘客货帆船都下了主帆,静静停泊在港中避风雨。

    “客船可泊,我们这条船却泊不稳,等天晴时指给你们看黑星就知道了,时间不多了……”

    一行人正在细雨中巡视港务和堤坝状况,为首是个气质俊逸的青年模样,声音沉厚,自半州领地实封稳固,蛟龙之气越发深潜。

    在许多新投靠的州官看来,清郡王……气度果是远胜张维村。

    “说说最近北堤决口恢复的如何。”

    “王上,情况很是不妙,本来北堤就比平地高出3丈,堤身两侧皆水,历来都是险工。”

    “决口后,其大流直趋郡城,经长鹿镇、直贯官路,淹灭七千众……”

    一个官员正禀报水情之际,讯盘光亮在队伍后面亮起,就有术师越过官员,出示敌人的最新动静。

    “王上,湘侯主力已抵湘阴郡。”

    “缩回老家洞天里去了?”清郡王问起细节。

    听得主公细致问话,下面多少产生些想法,目光都望向术师。

    “没有入洞天,据闻湘侯亲自带兵上堤加固,和当地民壮一起修补缺口,放言必滴水不漏……”

    “呵……果真是滴水不漏。”清郡王笑容收敛,一语双关地说。

    既没抓到漏洞,众人就不太感兴趣,心道两面都是力量相当,本州僵持恐怕得延续一阵子。

    这个官员,就继续刚才的水情禀报,最后想起什么说:“……还有一事,昨天臣在本郡调查市场,发现最近米价异常抬高,十日前就突破了红线,每日攀升极快,照这速度再有两天就会接近历史最高点。”

    众人面面相觑,在场都没有蠢人,都知道这红线是湘州作为粮产地的一个特殊考核标准,取的是历史灾情时期最高粮价的年平均值。

    这是人间少有的,甚至和平年代唯一与水府体系连通共享的数据。

    更清楚地说,整个九州地上,人间的官府,以及黑脉水府,白赤黄三脉共用的地下火府、青脉东海信风体系都是黑盒子一样基本独立,但在关键交涉承接数据上不会错一毫,米价红线甚至成世家默契遵守的惯例。

    清郡王知道手下不会虚报这种事,皱了皱眉:“太平湖已封堤蓄水,下游各处决口也在修复,各州官府已放粮稳固市场,怎么还会升价?”

    “史少正何在,你十天前怎么不禀告我?”

    “臣……臣在。”

    州府市谷司的主官史少正出列,冷汗直流,说不出一句囫囵话,这些天亲王府忙着夺占张维村退出的地盘和部门领域,武将忙着监视防备张维村,文官也得兼着上下走动送礼拍马,谁还想着什么粮价的事情?

    清郡王瞥一眼,也知道其中缘故,一时不好苛责:“下不为例,现在说明一下具体情况。”

    “是”

    史少正擦了擦汗:“臣以为可能性有很多,一时偶然波动也是有的,暂时不敢妄测,还需获取全州的米价情况,臣回去立刻命令各郡米市上报……如果能得到湘侯治下米价,甚至别州米价大致情况,就更稳妥些。”

    “黄会文,你配合一下,以我名义,向着下游十州发送行文,查询粮价变动情况。”

    黄会文听得应是,却若寻常问着:“安州,应州呢?”

    这两州都是一西一北的近邻,都不是好邻居,清郡王眉一扬:“这点小事,料想信王兄是会给我面子,还有汉侯……叶青此人再怎么亲近土著,也清楚基业是在我大蔡应州,不是别的地方。”

    黄会文微一躬身,对行文口气就有所了解,立刻让人打伞遮雨,当场开始草做底稿。

    ……查询函的讯文抵达应州时是一式两份,因州府明面上还存在,第一份是先到了都督府。

    后院的池畔凉亭内,总督曹操正欣赏早春风光,顺便享受着娇妻美妾,见此嗤笑一声:“粮……要被烧尽粮草还不觉,袁本初都比这等人聪慧些,你们都看看。”

    丁夫人和卞夫人瞥了眼,只微笑不置评:“妾不太清楚。”

    她们刚从下土上来,读着市面上时兴的半部《封神三国演义》,也是心惊,但真人的自我认知稳固,很快就认同自己的出身……这时听夫君这样说,自是默契赞同,但不会多话。

    秦婉儿瞥了她们一眼,不动声色,拾起行文看了看,这才了然。

    “不是清郡王蠢,夫君或下土生活久了,一时忘记了地上惯例,正常谁敢逆着粮价?”

    作是故宰辅秦枢密使教导出来女儿,家学渊源知道更多隐情,虽暗自不满夫君焕发第二春,但听他说终是下土陪伴几十年的女人,且自家这些天晚也被他折腾得渐渐习惯……

    她脸颊微红,停下念头对夫君解释:“太平湖水府体系已介入,谁也不信当真有人大笔吃进,多半以为是商家出不了货之后提价炒作……对了,夫君要回应否?”

    “别急,别急。”曹操摸着她柔滑腰肢,深入内在,笑意盈满嘴角。

    斩杀仇敌,养其妻女,实是人生快乐事……这岂不正是韬光养晦之法?

    可惜自己不会刘大耳编草鞋的技能,否则陛下会更懂我的意思。

    “汉侯怎么回,我就怎么回,婉儿你别多想,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日后我自有用武之时。”

    叶青是在三水郡的码头上接收到查询函,及总督府询问回应,一时就笑:“啧啧,看来这清郡王自家闹的分裂不消停,也见不得我安安稳稳,顺手就要挑拨一下。”

    诸葛亮挥着扇对照两封,也是了然:“内容不差,语气有差别,不过亏主公一手移花接木,这锄头挖到铁墙角上了。”

    “孟德之明,我还是放心。”叶青弹指火焰,将总督府秘文烧毁,问:“现在各州收粮如何?”

    “长河以南主收稻米,以北主收麦子,专项资金储量再有五日就能用光,对方调查反应已晚了,别州在粮市上可没我们这处心积虑,处处忙碌救灾和剿寇事宜,整合数据需要段时间,反馈给湘州更需要一段时间,五日内要是能完成已经算快,不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那就好,对了,时间还有的话再从各家募集资金,趁着最后一波能收多少收多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要多少权限我给你多少权限。”

    诸葛亮心气一振,又苦笑:“估计到月底真相大白,主公就是北地之敌。”

    “等他们能撑过下个月,再来找我算账,我接着就是。”叶青从容不迫的笑的说着。

第八百三十五章 惊动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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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土·汉廷

    “陛下已龙驭上宾……”

    “是么?”皇后看清殿内情形,她呆呆看着已移箦的皇帝,梦游一样近了——皇帝睡着了。

    宰相崔宏见皇后心中大痛,跪在侧,抚着尸身,哀哀痛哭,想起皇帝昨日还和自己说话,一时同是大痛。

    皇帝继成祖后,一时人才济济,政治清明。

    在对内治国之道,实行仁政,继续推行成祖朝的政策,随着政局的稳定,战乱破坏的地方又重新建立起秩序,农业恢复,户口与垦田增多,粮食增加,六年,治蝗虫,七年,减免了因遭受水灾的赋税。

    武功上,成祖后,草原上又有骚动,皇帝亲率军镇压,大势而归,列旗列邦因此朝贡不绝。

    由于倾销和朝贡,经济进一步发展,税收增多,官营民营发展,商业流通,海外贸易活跃。

    这三十年来,可所谓与应武朝前后辉映,这时皇帝龙驭上宾,岂不悲之?

    只是此时非是落泪之时,忙上前哽咽叩拜:“陛下继成祖皇帝,十五岁登基,治世功绩堪比成祖,今日崩去,万民痛哀。”

    “只是天下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娘娘主持典礼。”

    “太子素来仁孝,皇帝既去,就扶灵既位,诸公以为如何?”皇后清醒过来,抹了把泪,说着。

    崔浩率群臣说:“臣奉娘娘圣裁。”

    皇后这时毫不迟疑,亲携太子之手,共向灵床跪拜,立起身来,清声说着:“既是这样,群臣见过新君。”

    殿中群臣顿时应声叩拜:“臣拜见陛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太子不过二十五岁,受此叩拜,一颗心才全数放下,心情一松,不由伏在灵床前哀恸,宰相上前,扶起哭着的太子,请着坐,说:“大行皇帝授您大宝,应以国事为重”

    太子拭泪抬手说:“孤本不才,唯父皇托付,朕自不得不受”

    说着口气一转,已把“孤”换成了“朕”,又说:“目下最要紧的事,还是把大行皇帝谥号定下来”

    崔宏顿首:“陛下的主意很是。臣觉得先帝经文纬武,虽是守成,却奠定万世之基,应谥高字。”

    新君沉吟着:“卿所言大是有理,就谥高,可照祖宗陵葬规制。”

    “明日就召集百官,新朝朝会,此时传朕旨意,国家骤逢大变,非朕亲诏,南北军,不得擅调一兵一卒,帝都巡查一应旧事。”

    众臣忙俯首山呼:“万岁,万万岁”

    再受了叩拜,新君万于感慨齐涌上心,按捺着心情,点点首,受了这礼。

    洛阳

    一道气运天柱,连通天地。

    此时一眼望去,见着天柱里旧龙而去,向着一处福地而去,这里面隐隐密密麻麻的宫殿,却是龙气诞生的福地。

    历代皇帝,在福地中基本化成星辰,类似中枢,而本来太祖、世祖、成祖等最完整。

    三汉旧祖还尊,只是终有区别,本来叶青应是镇压三汉,但人已上了地上,现在这旧龙而来,化成中枢星辰,顿时福地上欢呼跪拜,气运又稳了一分。

    而在这时,一条蛟龙游了上去,就在群臣叩拜时,占领了中枢,这气运就滚滚而来。

    这条身体淡黄蛟龙,高飞而上,带着欣喜的龙吟,不停吞吐青黄之气,渐渐,一丝紫气不断凝聚,只是瞬间,就有了淡紫。

    太子登基名正言顺,又有二十五岁,不需要多少时日,就可真正蜕化成龙,其间短者一年,长者三年罢了。

    “新君又顺利登基了啊”

    数道目光若有所思看向皇宫所在方向,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暗流,但现在一切大局已定。

    天庭·青帝宫廷

    上百里连绵,琳宇金阙,玉阶朱柱,回廊曲槛,华表撑天,整个青帝宫萦绕着一股青气,颜色极淡,时隐时现。

    一处大殿阶前有一大平台,广百亩,四面都是花园,宫室巍然,此时站有十数个王者衣冠的人,俱都在议论,又向着中间一人说着:“张太祖,您观这气如何?”

    这中间一人修躯长眉,身穿帝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这人正是青脉少有的几个开国太祖之一。

    其人在乱离之时,兵起原州,龙战以得天下,此时身上萦绕着一股淡黄气,脸色有点复杂,说着:“下土龙气已与大蔡平齐,的确是不凡,可惜今日驾崩之人,并非太祖,哪怕三五年后,下土之朝而尽,都不见本色,不知其制是否青制。”

    三千朝,早就得了规律,龙气淡黑起步,到白,到红,到红黄,一般来说,龙制都是大于龙气,只有极少数,是龙制低于龙气,这样的话,多半国祚并不长久。

    这很简单,龙制高,才能促进社会发展,管理起来游刃有余,龙制低,就反束缚了社会发展。

    相对于龙气必须结合社会运转才显出真颜色,这是境界和法力的关系,要是空有境界,无有法力,落实到社会上,就是理论家,而不是君主,自形成不了龙气。

    只是太祖驾崩,必有青紫,也显不出真正本色,只有国家灭亡后,社稷之气消退,再过些时日,那时太祖身上,就只剩下龙制本色了。

    至于别的皇帝,基本上就没有这完整龙气加身,多半是余气罢了。

    张太祖失国已久,谈不上国家之气加持,身上是淡黄之气,就是说它建立的制度本色是淡黄。

    一个女子,乌髻高挽,凤眼细长,同穿着王者衣冠,先一皱眉,又笑着:“既是这样,也可观其大概。”

    “三千朝来,制度精益求精,远胜上古,至今其制多是黄,而得龙气红黄,故火土二德得以大兴,而黑白二德渐渐衰退。”

    “不过黑德执掌水脉与地府,白德执掌天军,都有力量来源。”

    “唯有青德虽执时秩青木,与世孤高,故不能显之。”

    “其制金黄,辅以仙道,龙气而成红黄,蔡朝如是哉”

    “要是同样条件,龙气内黄气多一分,其制必是青多一分,要是能龙气金黄,其制必全青。”

    “此是我青德大兴之兆也”

    挥手一拨,只见下土汉朝一道龙气滚滚,已成了淡黄,尚有红丝,而在应州,龙气滚滚,色泽红黄,红多些,虽比大蔡朝低些,却比别州强盛。

    众人都不以为意,大蔡之前盛世,拥百州之地,现在应州就能比得上,这才是不可思议。

    再观看下去,只见应州诸郡,分布在各地的二万道兵,都身穿衣甲,伍人一组,什人一队,汇聚一处,狼烟冲起,其气铿然,诸王都不由微微动容。

    又有五千骑士,皆戴铁面,目中精光闪闪,手提长枪。

    见此,众王皱眉沉吟,这实力对一州来说,真不差了。

    那这人……诸王看去,见叶青其气淡青,已符合了青脉入选的资格,心下再无犹疑,都说着:“天下无青朝久矣,我等必将此事禀于帝君,且看帝君如何处置?”

    张太祖有些苦笑,其实他的确有些迟疑,青朝太祖不多,不过寥寥几个,因此他在青脉里很受重视。

    真有新的青脉太祖,并且有着青制,那自己就得屈居其下,只是青脉衰微已久,要是阻挡,实是不能,当下就是应是。

    青脉统筹全局,镇压变数,叶青自是不知,应州是新兴郡州,人口才八百万,不过土地还算有些膏腴之地。

    而且诸江山脉连接,水旱两路百什货物集散,叶青巡查码头回来,心里得意,话说应州本可粮食自给,这粮运回来,在这基础上,就算用兵济民,至少有五年用粮了。

    心情不错,又是三月,山川佳秀景色宜人。

    回到了倾楼俯瞰,见湖面如镜,画航渔舟往来,河道港汉纵横,端是错落有致,心里更是高兴。

    再自楼上回到自己居院,管家就赶了上来,忙禀告:“侯爷,本家发来了消息,第二次宗祠改建,已经完成了。

    叶青听见,放缓了步子,这时已是阳神,稍一出神,转眼就到了宗祠之前。

    宗祠坐北朝南,前后3进,祠前是一个100平方米广场,地基和广场、阶台,栏杆全用大理石砌成。

    前进是座米宽的门楼,根石柱排列,擎起两廊,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侧植着松柏,月台上设着铜鼎……

    祠堂正厅由18根柱梁,雕有彩云和狮虎,锦帐垂下,列着神主,只有曾祖父三代在内,甚至要是以后,只有历代汉侯才可在正厅,这三个还要迁移到左右而去。

    而左右各五间,才列着密密麻麻的神牌。

    叶青看时,见里面气运萦绕,隐隐一片,心里一笑。

    龙气福地,其实并非在冥土,大凡建官立制,管理万民,就可造出一方福地,三千朝都有。

    而叶家成了汉侯之家,要是在平时,还属蔡朝体制内,故同时也是在大蔡朝福地之内。

    但现在其实半脱离,隐隐独立,故渐渐一块小小的福地出现,不过离成形清晰还早,当下不再细看,就此退出。

    此祠建成,福地诞生,这诸侯之格,才算完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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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介绍:
人道崩坏,仙界无踪。
天生贵胄,沦为草芥。
九州破碎,杀劫缠身青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