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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道坎     极品奶爸txt下载     极品奶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50章 旧怨

    赛西米仓皇逃回焦颜的别墅,迎来的不是焦颜肉致粉嫩的慰藉,而是怒火,让其立刻离开华夏,返回米国。

    这让赛西米心中好不恼火,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只怕早就将屠刀举向了焦颜。只可惜这里是华夏,正要拼死杀了人,想要全身而退也是难事。

    带着满腹怨屈和怒火,赛西米听从了焦颜的安排,立刻前往机场乘坐古洁集团的转机离开了。

    赛西米恨不得杀了焦颜,焦颜心里又何尝没有这种想法,硬生生将杀意隐忍下来,对她来说同样艰难。

    “这个洋鬼子就是根搅屎棍,留着他下次还不定会捅出什么窟窿,你干嘛不让我杀了他?”看着苏清泉那张静的可怕的脸,焦颜心有不甘地说道。

    让赛西米离开,正是苏清泉的授意,从两人此时对话的神情来看,苏清泉在四喜宗的地位显然也比焦颜高了一些。

    苏清泉淡淡地看了焦颜一眼,道:“杀人容易,但也分值不值得杀,赛西米的命留下来,比杀了他还有用一些。”

    焦颜闷闷不乐地道:“不就是初融血乳吗?西方的异教骑士又不止他一个,不论是血皇还是血神,能量都比他大,也都有与我们合作的意思。”

    “能量越大,胃口也就越大。”苏清泉的语气很冷,“能和一条狗合作,干嘛要去招惹一头狼?”

    焦颜眨眨眼睛,没有再反驳,显然是认同了苏清泉的话,沉吟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冷牧的身份已经不容置疑了,如今被赛西米这么一闹,他定然会把怒火迁到我们头上。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调查他的底细,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他入世不是为我们而来,而且金戈如意的传闻也是假的。无端端结这个仇,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也得做。”苏清泉的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毒意,“老爷子这么多年一直在装傻充愣,明明察觉到我在背后做动作,也装作不知道。他就是怕抖露出《鬼门经》的底细,暴露那件东西的存在。冷牧虽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毕竟与那件东西有关。”

    焦颜听明白苏清泉的意思了,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形象,心里刹那间地暖了一下,继而就被一片血肉模糊的情景取代了,惊恐的神情占据了她的眼睛。

    “冷牧去了段家庄,他有没有可能已经察觉到当年的事情了?”焦颜担忧地说道。

    苏清泉沉默了一下,神情里闪过一丝异样,继而恢复了冷色,道:“当年你们迁去段家庄的时候,根本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去,没有人知道冷邑曾经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他又怎么可能查到?”

    焦颜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可我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总觉得事情好像哪里出现了问题。”

    “不可能有问题,冷邑已经死了二十年,你亲眼看着他死的。那件东西没在他身上,只能是冷天辄带走了,冷天辄和冷邑见面到死,中间只解除了老爷子。”苏清泉眼睛里全是野兽一般的光芒,“老爷子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冷邑和冷天辄已经死了,自然也不可能传出什么消息。”

    触及到苏清泉眼里的光芒,焦颜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时至今日她也不想回忆当年与苏清泉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思纯良的女人,甚至还有些扭曲的狠毒,可是在苏清泉面前,她常常都会觉得恐惧。

    焦颜现在又感觉到了那种恐惧,这让她很不舒服,只想快点送走苏清泉,“我明白了,会想办法稳住冷牧,逼不得已,我会亲自动手取他的性命。”

    苏清泉的目光透亮,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盯得焦颜心里发麻,忐忑不已。

    “冷家的人从来就没有简单的,当年杀死冷天辄和冷邑,我们布了几年的局,甚至动用了四个后天境界的长老。当年冷邑的年纪就跟如今的冷牧差不多大,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

    焦颜皱眉不语,心里却在暗暗震惊,当年她不过几岁的小孩子,对于杀死冷邑和冷天辄的过程知道的并不详细,此时听苏清泉如是说,才明白哪有多么艰难。

    “我明白了,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付出一些代价认输。”

    苏清泉淡淡地道:“这种态度就对了,古洁集团的身份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帮助,必要的时候果断放弃。藏在苏氏集团的那几条贸易之路,才是我们志在必得的。”

    焦颜点点头,心里却是很不舒服,古洁集团对于四喜宗确实没有什么大帮助,却是她艰辛万苦才赢来的,苏清泉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让她放弃,她又如何心甘?

    ……

    苏家大宅。

    苏淳养坐在他的小院里,半躺在躺椅上微微摇晃,眼睛半眯着,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天空里的半轮血阳。

    身体里面的隐毒已经去了七八分,苏淳养却并没有重见天日的开心,心情反而变得愈发沉重。

    前几天了空那秃驴来过一次,跟他说的一番话让他心里沉重到了极点。

    苏家隐藏的暗流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来龙去脉清楚明白至极,但他一直没有做任何事,因为惧怕。

    没有踏进武道之前,他从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事能难住他,随着在武道上的深入,他才发现,这个世界远远比想象中的要可怕许多。

    了空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把尖刀,数日来不休不止地在他心里剔割,苏家这些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胶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浮来浮去,无数张血肉模糊的脸时不时就钻进他的梦里,带着强烈的怨屈呼喊他的名字,扰得他根本就难以入睡。

    “冤孽啊!”

    无声的叹息在苏淳养的心里响起,便经久不息,似是想用这种方式为他的过去赎罪。连苏景先带着冷牧走入小院,都没有惊醒他。

    “冷大哥,外公他在休息,要不我们出去等一会儿?”苏景先还是很惧怕外公的威严的,见外公正在小憩,他轻声道。

    冷牧轻轻笑了一下,径直走到苏淳养跟前,道:“老爷子,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苏淳养这才惊醒,见是冷牧,连忙坐起来,“是冷先生啊,快坐快坐。”

    殷切的样子再次将苏景先惊住了,他早就看出外公对冷牧很是客气,可就是怎么也不能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外公在天南市怎么说也是跺跺脚都能引发一场小地震的人物,冷大哥虽然也很有能力,但也不至于让外公巴结着交往吧?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苏景先很有眼巧地抢在苏淳养之前给冷牧倒了茶,然后叫了一声“外公”。

    “听说你跟丛雪和冷先生合力办了一家公司,很不错,努力做。”苏淳养说道。

    苏景先愣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苏淳养,外公没有中邪吧,他居然对我说勉励的话了?

    要知道,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外公对自己从来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漫说勉励,甚至连责骂都没有。也正因为这样,自己在他面前才会有一种很深的敬畏感。

    “这孩子,还是长不大的样子。”苏淳养看着苏景先发愣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内疚,继而挥挥手,“行了,你先忙自己的去吧,我和冷先生聊聊天。”

    “哦!”苏景先木然应一声,直到走出小院都没有真正回过神来。

    “冷先生,来,喝茶。”苏淳养亲手将茶杯端起来送到冷牧手里。

    冷牧没有跟他客气,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嗯,七年份的贡茶,味道醇厚,老爷子果然很会享受生活。”

    苏淳养的脸色僵了一下,冷牧的话很寻常,他却听出了一丝讥讽的味道。

    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起了空那天过来的原因,苏淳养深深一叹,决定不再装傻。

    “冷先生,请谅解之前许多事情我没有跟你交代清楚,实在是有太多不得已的苦衷。”苏淳养诚恳地说道。

    冷牧微微一笑,决定见苏淳养是临时起意,了空那秃驴破天荒地给他打了电话,说是苏淳养的心境或许发生了变化。

    佛门的那些秃驴就是喜欢把话说的云山雾罩,了空没有说清楚苏淳养的心境会怎么变化,冷牧却也猜出了一些端倪。

    此时看到苏淳养的样子,他心里就更加肯定,苏家暗处里的那些阴毒总算可以拨云见日了。

    “老爷子言重了,没什么谅解不谅解的。”冷牧虚套了一句,说道:“按理来说,苏家的事我不该掺和。但是为了宁丛雪和瑶瑶,我也只能厚着脸皮问一问。需要老爷子谅解才是真的。”

    “不不。”苏淳养连连摆手,嗫嚅了几下嘴唇,说道:“苏家的事,或许和你有关系,不只是因为丛雪和瑶瑶。”

    冷牧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老爷子这话从何说起?”

    苏淳养使劲地吞了口唾沫,神情纠结,很显然他心里也在徘徊,要做出和盘托出的决定并不容易。

    这情形使冷牧心中更加好奇,忍不住再次问道:“老爷子,请你讲一讲。”

    苏淳养看着冷牧幽然一叹,低声说了几个字。

    霎时间,小院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冷牧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片,一股凝肃的气息喷薄而出。

第0151章 冷月萤

    “冷月萤。”

    苏淳养说了三个字,简短异常,语气却不平淡,似是在极其艰难地压抑某种惊忧的情绪,很显然,直到这三个字已经出口,他还在纠结该不该说出来的问题。

    便是这三个字,让冷牧的神情刹那间大变,俊朗的面孔变得铁青一片,凝肃的气场中隐约能够见到些许冷冽的杀意。

    没错,就是杀意。

    苏淳养不自禁地在冷牧的暮光注视下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将这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冷月萤。”

    乍一听,这三个字很像一个人名,又或者是某种昆虫的名字。

    实际上冷月萤既不是人名,也不是什么昆虫,而是一块石头,一块酷似翡翠的能够在夜里发光的石头,通体冰冷如至寒玄冰,其名也是根据这些特性而来。

    在古法界,冷月萤是与金戈如意齐名的至宝,与秦家掌握的金戈如意不同的是,冷月萤鲜为人知,而且在二十多年前真的遗落了。

    另一个不同点在于,众所周知,金戈如意是开启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钥匙。但是冷月萤的用途,在冷家传承了数千年也无人参透其秘。

    换言之,没人直到冷月萤究竟有什么用途,冷家先祖直传下来一句话:此物贵比金戈如意,举族之力护其周全。

    无数代冷家人都恪守着先祖的遗志,每一代的惊艳人物却也在潜心参研其中之谜,虽是依旧没有解开,却也多少找到了一些线索。

    冷家无数代惊艳人物之中,参研冷月萤进度最大的是上一代天才人物,冷牧的三叔:冷邑。

    冷邑是冷家近百年来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自小便露出惊艳的修行天赋,早早便成了下一代族长候选之人。

    冷月萤是冷家至宝,只能由最强者保存。

    在冷牧当下的年纪,冷邑携带冷月萤入世历练,时隔不久就传来失踪的消息,冷家寻找二十年未果。

    冷月萤,自也随着冷邑消失不见。

    三叔冷邑失踪二十年,冷家便寻找了二十年,不止找他,同时也在找冷月萤。

    冷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会在苏淳养的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冷月萤被列为冷家至密,万没有从大峪山泄密的可能,苏淳养会知道此物,只能是从三叔冷邑那儿。

    冷月萤既是露出痕迹,三叔冷邑自然也会随之浮出水面。

    对从未见过面的三叔,冷牧打小都是崇拜的,他几若就是在三叔传奇的故事中成长起来的,同样是通修八宝相的存在,同样是二十岁不到便已经踏进宗师境界,同样被公认为是冷家百年来不出的奇才。

    冷牧凝眉问道:“你从何得知此物的?”

    冷牧身上此时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加冷冽、压抑,苏淳养的额头开始冒出大片冷汗,同样是宗师境界的武者,可却有着质的区别,打个比方,冷牧的气场是24k的黄金,他的气场顶多能够看到18k的尾巴,功力纯度的不同,变现出来,便是威能的差距。

    “冷月萤便是苏家最大的秘密……”苏淳养回答的很简单,没有一口气将话说完,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冷牧的神情变化。

    从表面上看,冷牧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内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冷月萤是苏家最大的秘密,这意味什么,岂不是说冷月萤很有可能就在苏淳养手上。

    冷月萤是随着三叔冷邑入世的,也是和三叔冷邑一起失踪的,为何会出现在苏淳养的手上?

    根据家族中人的说法,当年三叔冷邑入世的时候比自己的修为都还要高出一线,而且还有大量的家族资源可以利用,不说宗师境界,就是寻常后天境界,也不可能在他手上讨好。

    当年三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光火石间,冷牧的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现,只淡淡地看了苏淳养一样,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没有从冷牧脸上看出神情变化,苏淳养心中却更加紧张,他和冷牧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却一直在暗中留意其消息,很显然,这个年轻人不是那种恃才傲物的人,其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毒,平生仅见。

    其越是平静,才越是让人难以琢磨其心中所想。

    做出和盘托出的决定不容易,当年答应鬼医保守这个秘密的时候,鬼医就讲的很清楚,除非有人带着自己的信物来此,才能将其物交出来。

    冷牧是鬼医的后人无可置疑,可他并不是冲着冷月萤来的,否则在第一次见面就该拿出鬼医的信物了。

    苏淳养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这个决定做错了?

    可是话已然出口,这时候想要再缩回去,无疑是不可能的,说不得冷牧就会暴起拧下他的头颅。

    “冷先生已经知道,我早年与鬼医前辈有旧,承蒙其恩惠,不然也不可能活到今日,更不可能成为一个宗师境界的武者……”

    苏淳养的话很絮叨,将当年鬼医为其治病、传其武功的事情又讲了一遍,与上一回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将的更细致。

    冷牧听得也很细致,没有将其打断,他很清楚苏淳养将这些的用意,显然苏淳养已经感觉到自己动了杀意。

    “冷月萤,是鬼医前辈十六年前交给我的……”

    苏淳养终于说到了干货,而这个消息,更是令冷牧震惊不已,冷月萤怎么会出现在二爷爷冷天辄的手上?

    “鬼医前辈当年将冷月萤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这是关系到整个世界的至宝,让我当命一样保护,除非是有一天他亲自或者有后人持着他的信物来取,不然谁也不能给,更不能跟任何人提及。”

    冷牧的神情终于变了变,杀意更浓了几分,“你确定是十六年前?”

    苏淳养小心翼翼地点点头,道:“绝不会记错,十六年前,鬼医前辈是在一个深夜里找到我的。当时……”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当时他应该受了伤,对吗?”冷牧冷声问道。

    苏淳养惊了一下,道:“虽然他没有亲口说受伤,而且也没有见到明显的伤痕,可我能感觉出来,他当时的气息很紊乱,确有受伤之兆。”

    “寿终正寝,哈哈!”冷牧忽然间冷冽地笑了起来,脸孔扭曲的很厉害,笑了好一阵,才自语般呢喃:“人人都说二爷爷是寿终正寝,真的是寿终正寝么?”

    苏淳养心里蓦地一颤,“鬼医前辈难道卒于十六年前?”

    冷牧的暮光冷冽至极,“没错,就是十六年前。”

    苏淳养再也抑制不住冷心的震骇,此生他最感激的人便是鬼医,上一回听冷牧说鬼医寿终正寝,他的心里就很是伤痛,没想到鬼医的死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隐情。

    “冷先生,鬼医前辈到底是受何人所害?”苏淳养的眼中爆发出浓烈的战意。

    冷牧微微一皱眉,身上的气势缓和了不少,苏淳养此人虽然有很多为人不齿的地方,但是其对二爷爷的感激之情倒是发自真心。

    “此事暂时还无从定论。”冷牧淡淡地回答,二爷爷的遗骨是神武局的大能送回大峪山的,此事定然要找到相关人等好好对峙一番的。

    “二爷爷将冷月萤交给你的时候,除了叮嘱守护和认取之事,有没有提过其他?”冷牧心中很不平静,冷月萤的踪迹已现,三叔的踪迹呢?冷月萤当年又是如何出现在二爷爷手中的?

    直到此时,苏淳养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人来认取冷月萤,原来鬼医前辈当年并没有回到族内便已遇害。

    他也看出来了,冷月萤不止是至宝那么简单,或许还牵扯了另外的事情,他不敢有所隐瞒,当即很认真地回忆起来,生怕遗漏了什么。

    结果自然是令人失望的。

    当年鬼医将冷月萤交给他的时候,印象太深刻了,这些年自己为了保护这件东西做出无数牺牲,自是更加不可能忘掉当时的情形。

    “没有别的任何事,当年鬼医前辈来去匆匆,前后时间不过十来分钟,再也没有说其他的话。”

    冷牧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二爷爷、三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冷月萤竟是会被托付给一个世俗之人保管,三叔又在哪儿?

    冷家传承数千近万年,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叛徒,冷牧自是不会猜测二爷爷谋害了三叔,果真如此的话,二爷爷也不可能将这样的至宝交给苏淳养来保管。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三叔也和二爷爷一样,遇害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我冷家者,虽远必诛哇!”

    冷牧的心在滴血,慈祥和睦的二爷爷,从未谋面的三叔,都是至亲至近之人,想到他们的逝去也好,失踪也罢,竟然有如此多的隐情,他的心中就泛起滔天的杀意,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翻过来,也要把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强大的杀意从冷牧身上涌出,像是洪水猛兽一样在小院里肆掠,苏淳养的道心一颤再颤,隐隐地竟是有些抗御不住的趋势,脸色越来越白,汗水越流越多。

    忽然间,那些杀意退去,冷牧的眼神恢复清明,淡淡地道:“冷月萤如今在何处?”

第0152章 再问计

    冷月萤是鬼医冷天辄托付给苏淳养保管的,既是知道鬼医当年并没有及时赶回冷家便已逝去,苏淳养心中的犹豫自是悄然逝去。

    冷牧此时问起冷月萤的去处,便是要取回之意。

    苏淳养没有隐瞒的必要,反而大松了一口气,十几年来,冷月萤就是一颗藏在心中的定时|炸|弹,让自己舍去许多东西,为此甚至还搭上了大儿子一家人的姓名。如今把冷月萤交出去,自己身上便也不再有负担,便也能腾出手来弥补这些年的愧疚了。

    “这些年为了守护冷月萤,苏家承受了许多灾难,唉,如今总算是解脱了。”苏淳养脸上露出由衷的轻松,连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冷牧微微一笑,他已经猜到苏家如今藏在暗处的暗流都是因何而起,从这一点上来说,冷家实际上欠了苏家。

    “老爷子,感谢你多年来一直坚守对我冷家的承诺。”冷牧并没有说什么报答的话,不过这本来就是不言而喻的事,冷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至于欠一个世俗世家的人情。

    苏淳养连忙道:“冷先生这话言重了。苏家发生的事情,只能说与冷月萤有关系,但这不是唯一的原因。”

    冷牧愣了一下,见苏淳养没有往深了说的打算,他也没有再多问。

    “冷先生应该知道我与老二一家如今的关系吧?”苏淳养没有急着说出冷月萤的下落,反而说了这样一句话,显得有些没头没脑。

    冷牧再次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老爷子果然是大智慧的人,这么说来,冷月萤如今保存在景先的父母手中?”

    苏淳养心头微微苦笑,不愧是鬼医的后人,这一颗七巧玲珑心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自己不过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就立刻猜到了真相。

    “鬼医前辈不是打诳语的人,他说冷月萤是能够影响整个世界的至宝,那必然就不可能有假。如此至宝放在我手中,实在有些不妥,所以我才故意和老二一家演了一出苦肉计,造成不和的假象。”

    苏淳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愧色,随即恢复正常,“不过冷月萤如今并不在老二夫妇手里,而在景龙手中。”

    冷牧真诚地道:“难为老爷子了,为了冷家的宝物,竟是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将冷月萤放在军队,确实安全很多。”

    “我立刻联系景龙,让他将宝物送回来,亲手交给冷先生。”

    冷牧摆摆手,道:“既然冷月萤安全,暂时就留在军队吧,等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取回来。”

    苏淳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也好,那就依冷先生的意思。只是……冷先生,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这不是为我个人开脱,冷月萤的消息应该是走漏了,但我保证,绝不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老二一家也从没有向外透露半个字。”

    冷牧早就猜到了这个问题,若非意识到冷月萤的消息走漏,苏淳养也不可能费尽心思地将冷月萤交给苏景龙带进军队。

    冷牧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对苏淳养颔颔首,示意他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焦颜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打探过冷月萤的消息。”苏淳养说道,老脸微微有些红。

    冷牧凝了一下眉头,这一点倒是真没有想到,居然是焦颜在探知冷月萤的消息。

    “老爷子,焦颜在密谋苏氏集团,这事你知道吧?”

    苏淳养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道:“知之甚详,实际上,她也不过是被人摆布的棋子而已。”

    冷牧心道,看来苏淳养真的对苏家背后的暗流了若指掌……不,不对,他的恨意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别样的情愫。

    苏清泉?

    此念一起,便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再抬头去看苏淳养,老爷子眼中的恨意变成了悲恸,不是普通的悲恸,而是被至亲之人出卖的怨愤。

    “老爷子,焦颜的底细,你完全清楚吗?”冷牧问道。

    “唉!”苏淳养苦苦一叹,声音里透出无尽的落寞之意,“家门不幸,被至亲血脉背叛,苏家在我的手上,算是彻底辜负了祖宗。”

    苏淳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冷牧再傻也能肯定苏清泉是焦颜的上线了,只是很显然,苏淳养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冷牧并没有去安慰苏淳养,说道:“老爷子,恐怕你了解的还是不够深入。焦颜并不是世俗中人,她曾经的名字也不叫做焦颜,而是姓李。”

    “姓李?”苏淳养纵横商海一生,其思维自是敏锐的,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许多事情,老脸上的苦涩更浓,也多了一些自嘲,“姓李,哈哈,这么说起来,那个畜生做出来的事情并不止这些了。”

    冷牧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不需要再过多询问了,焦颜和李素娟接触苏家,定然是苏清泉在背后做的推手,苏淳养对此显然洞若观火,只不过,他并不知道焦颜和李素娟之间的联系罢了。

    “你看看这个。”冷牧将段老八的日记递了过去。

    片刻之后,苏淳养的脸上布满震骇,“这……这些都是真的?”

    冷牧默默点了点头。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苏淳养的脸色蜡黄,想到自己竟然和亲手弑母并分其尸的女人同床共枕那么多次,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胃里更是一阵阵翻腾。

    冷牧没有理会苏淳养的反应,道:“我记得老爷子说过,从来不曾将《鬼门经》传给任何人,对不对?”

    苏淳养道:“不曾,就算是老二一家,我也不曾提及过。”

    “但是焦颜修炼的武功正是《鬼门经》。”

    苏淳养大骇,“怎么可能?冷先生,我可以对天起誓,绝对没有将《鬼门经》传给焦颜。”

    “老爷子为了保护冷月萤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我对你这点信任是有的。”冷牧说道:“再说了,按照时间来推算,老爷子也没有传功焦颜的可能。焦颜入苏家不过五六年的时间,但是她的武功境界,比老爷子还要高出一线。老爷子练了几十年才练到今天的境界,焦颜可不一定就是盖世奇才。”

    苏淳养松了一口气,旋即却又紧张起来,“那焦颜的《鬼门经》又是得自何处?”

    冷牧摇摇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第一次与焦颜碰面试探出《鬼门经》的劲气之后,他也曾怀疑是苏淳养,可过后仔细推算一下时间,完全吻合不上。去了段家庄之后,这个推算就更加确立,焦颜练习《鬼门经》至少也有十五年,而与苏淳养有交集是六年前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关键所在,搞清楚焦颜武功的来历,或许就能找到残害我冷家人的幕后凶手。”冷牧心里如是想着,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老爷子,苏教授武功很高,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苏淳养沉默了,他知道在背后下黑手的是二儿子苏清泉,但是从来都不知道苏清泉竟然是武功高手。

    “看来老爷子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冷牧苦笑着摇了摇头,“苏教授的武功犹在焦颜之上。而且他们隶属一个古法门派,四喜宗。”

    苏淳养半晌都没有说话,原以为自己对那个不肖子的事情了若指掌,谁曾想不知道的还有这么多。

    “唉,家门不幸啊!”苏淳养仰天长叹,仿若忽然间老了许多。

    冷牧安慰道:“老爷子也不必过多感慨,有些事情发生了是不能挽回的,能做的就是尽量补救一些东西。”

    苏淳养忽地坐直身体,眼睛里迸射出股股精光,“你说得对,当年没能阻止,那就尽量地做些补救。这个不肖子,也该跟他好好清算清算了,不然等去了地下,也无缘见老大他们一家。”

    “老爷子准备怎么做?”

    苏淳养阴狠地说道:“早年我只以为他是想要家族企业的继承权,铭昊出事之后,我才发现他要的只是借用集团的名义进行一些龌龊勾当。如今老夫兑现了对鬼医前辈的承诺,自然要与他好好清算。他想要借着集团的渠道运营违禁物,那我就打掉他的渠道。”

    冷牧道:“看来老爷子确实是明察秋毫,掌握了许多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根本目的是运送违禁物,但表面上必须依托苏氏集团的正规渠道。所以就算把现有的渠道打掉,只要苏氏集团落在他们手里,随时都能把渠道建立起来。”

    苏淳养一愣,道:“对,老夫是被这么多年的怨恨蒙蔽了眼睛,不管怎样,集团才是根本。”

    “宁从雪这些年做的不错,但她到底根基太浅,并不能真正掌握苏氏集团。”冷牧说道。

    苏淳养道:“冷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接手?可这样一来,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冷牧笑道:“从老爷子中|毒之事来看,他们肯定是察觉你已经掌握了一些事情。反过来,老爷子对苏氏集团放手太久,确实并不清楚他们对集团的掌控到底有多深。”

    苏淳养眼睛一亮,道:“冷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没错,敌在暗我在明,确实没有藏手藏脚的必要。投石问问路,说不定还能令他们自乱阵脚,暴露许多东西。”

    冷牧点点头,“明面上的事情由老爷子来做,至于暗处里的一些事情,交给我来办。”

    苏淳养感激地道:“太谢谢冷先生了。”

    “老爷子如今承受的一切,说起来与我冷家也有不小关系,我做这些算是份内之事。”冷牧道:“倒是要拜托老爷子,宁从雪那边的安危希望你能关注一二。”

    “这个不消冷先生吩咐,老夫也会去做。”苏淳养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立马联系雪丫头……”

第0153章 找保镖

    苏淳养接手苏氏集团的手段很直接,甚至于粗鲁残暴,第三天的时候直接冲进苏氏大厦,被紧急招来的懂事和高层还来不及回神,苏淳养就直接宣布了这个重磅消息。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集团主席要重新任命,是需要董事会投票决定的,但是苏氏集团的情况不太一样,苏淳养手中的股份加上瑶瑶的股份,就刚好达到百分之五十,再加上苏景先的百分之六,这就已经超过了一半。

    也就是说,苏淳养压根儿就不需要董事们投票表决,他拥有这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就算一天换一个总裁,从法律上来讲,也都没人敢说三道四。

    苏淳养以强势姿态重新接任苏氏集团主席、总裁一职,宁从雪则是担任了副总裁一职。接下来的会议就完全被苏淳养掌控了,他又高调地辞退了几位高层,其中就包括因爱生恨的刘周山。

    苏氏集团忽然间变换高层,这个消息一俟传出,无疑在天南市的商界掀起了一股飓风,第二天各大媒体的财经版全都报道了这个消息,其影响力甚至扩展到了整个华夏。

    而这一切与冷牧则是没有太多的关系了,苏淳养重新接手苏氏集团正是和他商议之后的结果,宁从雪那边他也帮忙分析了利弊。卸掉苏氏集团的担子,宁从雪正好有多余的精力来掌舵诗瑶公司,所以宁从雪那边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如此高调的行事,势必会引起苏清泉和焦颜的反扑,所以在准备离开天南市之前,冷牧去了一趟段家。

    段明珠的病已经完全好了,猜到冷牧古法界的身份之后,她对冷牧就有一些忌惮,所以并没有与冷牧见面,只是让段迪出面接待冷牧。

    段迪见到冷牧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道歉,在他看来,母亲的回避太过刻意,很有可能引起冷牧的不满。

    “冷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母亲她这几天忙工作忙的有些晚,精气神不太好,不方便出来和你见面。”段迪的脸微微有些红,在母亲的救命恩人面前说瞎话,心里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冷牧倒是不介意,在段家庄他就看出来了,段明珠在有意疏远他。他并不责怪段明珠,以段明珠今时今日的地位,不难知道古法界的存在,对古法界有所忌惮是再正常不过的,古法界代表的是有别于世俗界的强大。

    “段少这话就见外了,我来是有点小事想请托你们帮忙,可不敢劳驾段女士。倒是段女士病体初愈,近段时间还是不要操劳的好。如果需要,我可以给段女士开几副调养的方子。”

    段迪也是头脑灵活之人,一听冷牧这话,就知道人家已经识破母亲的盘算了,不由更显得尴尬,这时候倒是不好再托词母亲疲累什么的了,反而让人看不起。

    “冷先生大人大量,段某佩服。实不相瞒,我母亲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了空大师也开了几副养体的方子,我母亲服用之后,精气神比以前大好许多。”段迪感激地对冷牧笑笑,压低声音道:“冷先生也不算是外人,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母亲不愿意见你,实际上是忌惮你的来历。”

    “哈哈!”段迪如实相告,让冷牧对他的好感大增,“段女士有这样的担心是人之常情,在许多人眼里,我所生活的那个环境不止神秘,而且可怕。”

    段迪笑道:“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怕。说句不怕冷先生笑话的话,很小的时候,我还非常向往呢。”

    冷牧笑笑算是应对,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段迪看冷牧没有继续谈的意思,也只好意兴阑珊地收住,不过依旧补充了一句,“说实话,我不觉得和你们这样的武者交往有什么不好,我母亲她有些太小意过头了。”

    冷牧微微摇了摇头,道:“段少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段迪皱着眉头愣了一下,问道:“冷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冷牧道:“任何世界任何环境,只要是人类在做主宰,那就有一个共通的特性:复杂。人性是复杂的,所以不论在哪儿,人都会有好坏之分。段女士的决定可能一杆子打死了一片人,但她的做法却是稳妥的。”

    古法界若真的无害,华夏也不可能专门成立一个神武局关注古法界了,说的好听一点,神武局是建立古法界与世俗界的联系,实际上,它还肩负着监视和制约古法界的作用。

    段迪沉吟着想了想,不由苦笑了起来,道:“多谢冷先生提醒。不过我还是保持自己的观点,至少,冷先生不会是坏人。”

    冷牧也不再劝,提点那么一句是基于对朋友的责任,但段迪执意固执己见,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尽到自己的义务就够了。

    “上一回段少派过去的人帮了我大忙,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情,都来不及谢谢段少,再过几天,我请段少吃饭。”

    段迪道:“那些都不着急,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些客套。都忘了问,你新公司的真人秀节目可是开了广告界的先例,现在弄到什么程度了?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效果,如果可以,我也效仿效仿。”

    冷牧道:“节目的录制昨天就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在加急做后期编辑,预计下一周播出,开播第一期是现场类直播,向全国观众展示治疗效果。”

    段迪笑道:“看来效果真的很好啊。”

    “段少明白,做这个节目实际上就是为了宣传公司的产品,若是效果不好,我也不可能弄这个节目。”冷牧道。

    段迪皱了一下眉头,“这么说,冷先生给云袖治疗,用的是诗瑶公司的产品?”这一惊非同小可,段氏集团也代理了两个外国高端品牌的化妆品,但是对烧伤有效,可从来没听说过化妆品有这样的功效。

    如果诗瑶公司的产品真有这功效,那不消说,必定会成为全世界知名的名牌,在同行业内绝对没人可以超越。

    占据全世界日用化妆品市场,那得创造多大利润,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什么石油大王、造船大王、it大王,绝对全都不够看。

    冷牧一眼就看透了段迪的心思,诗瑶公司的产品能够给市场带来多大的惊喜,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一点他从来不曾怀疑。

    “当然不可能用公司成型销售的产品。”冷牧笑道。

    段迪心中霍地松了一口气,诗瑶公司的产品要是真能连云袖的烧伤都能治疗,那全世界其他品牌的日用化妆品就真的不用混了。段氏集团代理的那几家品牌虽然在集团业务中占的比重没有多少,却也不容有失。

    只是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冷牧的下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给云袖治伤,最主要的是靠针灸,至于药物,用的是诗瑶公司产品的本源配方。也就是说,诗瑶公司的产品是在这本源配方的基础上调整稀释之后,重新调配的。”

    段迪整个人都懵了,这么说诗瑶公司的产品真的有治疗烧伤的功效,诗瑶美加美节目录制之前,虽然发布会很简单,但每一个病患的病理特征可都是直接通过直播的方式播送了的,段迪自然清楚云袖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云袖这么严重的烧伤,所用的药物都是诗瑶公司的产品,那就算是稀释之后,功效就算下降,也是能保质保量的。

    段迪着实被这个消息惊住了,看来段氏集团也将会受到冲击,必须得提前做出应对了。

    “冷先生,之前你说有点小忙,不知道?”段迪的心乱了,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必须尽快和母亲商议一个方案出来。

    冷牧将段迪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自然能够看出段迪心中的慌乱,这种效果挺好,段氏集团都会乱阵脚,更不要说其他经营日用化妆品的公司了。

    “是这样,这几天我可能要离开天南市,我想请段少介绍几个身手好一点的保镖,我不太放心家里的安全。”

    段迪愣了一下,据他所致,苏氏集团不缺少保镖,冷牧为什么要找自己要呢?这只有一个解释,诗瑶公司被人盯住了,而且来势很凶。

    “不知道冷先生所指的身手好,是什么程度,有没有具体一点的要求?”段迪问道。

    冷牧凝眉想了一下,道:“最好是正统的武者,段少应该知道武者有境界之分吧?如果段少手底下有宗师境界的武者,就更好了。”

    段迪嗞地抽了口凉气,一开口就是宗师境界的武者,诗瑶公司到底让什么样的势力给惦记上了啊?

    “冷先生,这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段家确实供奉着几个不错的武者,但是也仅仅是局限于不错而已,距离宗师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而且最强的两个人目前还都不在天南市。”段迪歉意地说道。

    顿了顿,不等冷牧说话,段迪又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冷先生介绍一个人,但至于他帮不帮忙,我倒是不敢打包票了。”

    冷牧喜道:“段少能够牵线,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段迪道:“在天南市,轮到武力强大,非四海门莫属,四海门门主沈四海就是一个宗师境界武者。我段家与四海门恰好有些交情,这就给冷先生联系联系。”

    冷牧一拍脑门,对呀,怎么把沈四海这个家伙忘了,四海门门徒众多,这正是现成的保镖人选啊。

第0154章 最高评价

    冷牧一走,段迪立刻就赶到母亲的书房里,也顾不得敲门,径直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段家的规矩相对要严厉许多,段明珠教育儿子更是严厉,见段迪不敲门就进来,她微微皱眉,不悦地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段迪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轻重,诗瑶公司的产品一出,必将横扫整个日用化妆品市场,段氏集团是上市公司,而且业务并没有分割,这就必须提前做出部署,才能防止集团的股价动荡。

    “妈,出大事了……”段迪用尽量短的话将目前的情况做了一番描述,然后就静待母亲发话。

    段明珠是商界巨子,岂能听不出这消息之中蕴含的到底是什么,她的表情阴晴不定,沉思了大约十分钟,这才抬头看着儿子,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冷牧为什么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段迪急道:“妈,这时候那还管得了这些?日用化妆品在咱们集团所占的比重虽然不大,但却是不可分割的部分。一旦日用化妆品出现动荡,咱们集团的股价绝对会暴跌,这会让我们的竞争对手有可乘之机,会损失多大,完全就无法估量啊。”

    段明珠不慌不忙地道:“慌什么?现在既然知道这个消息,咱们不就可以提前做出应对?说不定还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让对手吃个闷亏也说不定呢。”

    看着不慌不忙的母亲,段迪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心里很是着急。

    “妈,话是这么说,这不就是来找你商量,看看可以怎么应对嘛。”

    段明珠乜着儿子道:“这一块业务历来都是你在负责,该怎么应对,该你去想才对。”

    段迪更是无语,自己要是能够想到应对之策,还用得着来找母亲问计吗?

    “妈,刚才来你房间的路上我就已经想过了,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只能是尽量避免损失,但根本做不到完全避免损失。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冷牧合作,但这样一来,就必须要放弃咱们现在代理的那几个品牌。”

    顿了顿,段迪脸上的忧色更浓,“而我们的竞争对手一直在和我们代理的那几个品牌联系,早有从我们手中抢食的打算,如果我们这时候一放手,他们必定乘虚而入,到时候,我们集团的声誉也定然会受到损伤。”

    说到这里,见母亲没有依旧没有接话的意思,段迪就越发揪心,看着母亲的脸色也委屈的很,“妈,你倒是说句话啊。”

    “傻儿子!”段明珠看着儿子笑着摇了摇头,道:“做生意那能像你这么算账?如果你只想赚钱,而不想赔钱,就算对手能容你,市场也容不下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段迪的心里一震,脸上浮出惭愧的神情,“这个道理我懂,生意是七分人情三分买卖,所以生意也只能做到七成,要留下三成做人情。可那是对于友商来说,和竞争对手,哪有什么人情可讲?”

    段迪很不甘心,“反正让我把利益让给竞争对手,这事我不愿意干,就算干了也会觉得憋屈,这不是给自己的发展设置障碍吗?”

    “生意场,就是一个利益结合的平台,所以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段明珠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道:“小迪啊,你需要走的路还有很多,这也是我迄今为止都不愿意让你执掌集团大权的原因。生意做到咱们这种地步,只允许犯小错误,一旦犯了大错误,那就必定会从云端直接跌进深渊,从此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段迪臊红着脸道:“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我也有我的底线,如果让我把全部利益都放开,我干不出来。”

    段明珠很欣慰地点了点头,能够举一反三,不人云亦云,段迪在生意场上的天分还是有的。

    她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现在你再回头想一想,冷牧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消息。”

    “他告诉我这个消息,不就是因为要找我帮忙吗?”段迪皱眉道,依旧不明白母亲持续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

    段明珠笑了笑,道:“你是这么认为的?”

    段迪又想了想,肯定地道:“没错,这就是一次利益交换罢了,我给他介绍宗师境界武者的保镖,他告诉我这个消息。”

    段明珠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呀,比不过冷牧,他比你强太多了。”

    “妈,不带你这么贬低自己儿子的啊。”段迪不悦地道:“我承认,冷牧在医术和武功上确实值得我佩服,但是说到做生意,我不觉得他比我强。怎么说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我比他大了好多岁,在生意场上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段明珠笑道:“你还别不服气。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一通百通,他们或许有不擅长的领域,但那并不是说他们就不会,而是他们没有接触。一旦他们接触了,就能利用已有的感知,很快地融入这个领域,并且融会贯通。冷牧,就是这样的人。”

    段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母亲什么样的性格他是很清楚的,自懂事起,母亲亲口夸过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他们哪一个又不是享誉一方的大人物,冷牧他真当得起母亲这么高的评价吗?

    这也是自身修养的不同,段迪这会儿心里完全没有嫉妒之类的情绪,就只有震惊,然后就快速自省,为什么自己就没有看出冷牧身上的不同来。

    知子莫若父,段明珠的丈夫逝去的早,她是既当娘也当爹,对儿子的品性自然是放心的。见儿子陷入沉思,就知道他是在努力寻找冷牧的过人之处。

    自己想出来的东西印象才最深刻,能够提点到这里,已经算是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

    “现在想不明白不要紧,回去之后慢慢在想。”段明珠转而道:“说说你心中的腹案,准备怎么应对这一次来自诗瑶公司的冲击?”

    母亲的思维很跳跃,这一点段迪倒是早就领教了,也不奇怪,当下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其实差不多就我之前讲的那样,暗地里与诗瑶公司达成合作,然后故意留下几个破绽,让我们的竞争对手将我们代理的品牌挖走。”

    “不主动放弃我们代理的品牌,是对的,我们不可能避免损失,要避过对手落井下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损失更大,无暇顾及我们。”段明珠赞同了儿子的部分计划,道:“但是和诗瑶公司合作,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段迪愕然,“如果是担心产品的话,这一点可以放心,咱们自己就有临床检验机构,拿过来验一验就知道了。再说,我也不觉得冷牧是会说谎的人。和他们合作,赚钱是肯定的。”

    段明珠道:“我没有质疑冷牧的产品,甚至还能想到,这时候去和他们合作,他们一定会很欢迎,毕竟我们的市场渠道比苏氏集团强出许多。”

    “那你为什么还要劝我?”段迪不解地道。

    段明珠道:“还是因为冷牧这个人,我不建议你跟他走的太近。我总有种预感,和他走的太近,对你也好,对我们家的产业也好,都不是一件好事。”

    段迪无语了,按理说冷牧治好了母亲的病,该是段家的恩人才对,可是从知道冷牧古法者的身份后,母亲对冷牧就有些排斥,真搞不懂,古法界虽然神秘强大,但是也有好人坏人之分吧,怎么说,冷牧也不可能是坏人啊。

    “妈,我觉得你对冷牧有偏见,并且,我不理解你的这种偏见。难道就因为冷牧来自古法界,所以他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段明珠瞪了儿子一眼,嗔道:“有你这么跟妈说话的吗?我不是说冷牧是坏人,妈做了一辈子生意,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好人坏人还是能分得出来的。之所以劝你不要太过亲近他,一是因为他来自古法界,二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哎哟喂。”段迪无奈地道:“妈,新时代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信?还预感,那要不把了空大师请来,让他卜一卦?”

    段明珠脸色微僵,叹道:“这也只是我的建议而已,听不听在你。但我必须告诉你,我相信我的预感,你爸出事的那段时期,我就有同样的预感,还劝过你爸几次,结果……唉!”

    段迪的心里一沉,母亲把父亲搬出来,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父亲离开的时候,自己才刚刚记事,所以感觉并不那么深刻,母亲却不一样,总是时不时的伤感,总认为父亲出事是她的责任。

    “妈,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别胡思乱想了,爸出事是意外,不是你的责任。”段迪劝慰着母亲,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既然母亲给冷牧那么高的评价,暂时按兵不动,观望观望也好,倒是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有什么不同的。

    “阿嚏!”

    刚刚把车开到凤凰楼,冷牧就觉得身体里窜出一股凉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四下里看看,根本就没有起风,他就不忿地骂了出来,“哪个混蛋在这个时候惦记老子?”

第0155章 以茶换心

    沈四海在少年宫与冷牧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若非他及时出现,说不得手底下的那些弟子就会吃一个大亏。

    沈四海是个守旧的老派武者,传承的虽然是世俗界的武道传承,他却一直心向古法界,毕竟,世俗界的武道传承,也是从古法界流出来的。

    那一次短暂的接触,双十年纪的冷牧给沈四海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后来他还尝试调查过冷牧的背|景,但是最后都无功而返了。

    二十岁的宗师境界武者,若是世俗界的,那必定是响当当的一方人物,既是查不到背|景,只能证明一点,他不是世俗界的武者。

    这个世界上,除了世俗界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不就是古法界么?

    分析出冷牧的身份之后,沈四海兴奋的好几天没有睡着觉,这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向往古法界而求告无门,上天就派了一个来。

    沈四海有心主动联系冷牧,却又怕热闹他,所以只能被动地等,等冷牧什么时候能够用上他。

    不得不说,守株待兔真不是什么靠谱的主意,但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沈四海又哪有更多的选择?

    好在命运还是垂怜有准备的人的,冷牧真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

    接到冷牧的电话,沈四海兴奋的跟年轻时娶最心爱的女人似的,专门找了一套新的功夫衫穿上,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凤凰楼,并且派了一个弟子守在门口,只要看见冷牧的车就立刻通知他。

    通知他,自然就是要亲自下来迎接,这也是下策中的上策了,他沈四海是天南市地下世界的皇帝,其身份地位很高,亲自等在门口不像话。

    等在门口不像话,等人来了到门口其实也不是很像话。

    就他沈四海如今的身份地位,普通人不认识他,似是凤凰楼这种高档消费的茶餐厅,又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看到沈四海小跑着下楼迎客,吓得凤凰楼的经理也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前来陪同,让沈四海亲自到门口迎接的人,那来头得多大去了?

    冷牧也没有料到沈四海会亲自到门口迎自己,毕竟对方也是一个宗师境界武者,而且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互通身份,对方的礼遇有些过了。

    当然,这是冷牧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认为的,他很清楚,沈四海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那就证明人家已经洞悉了自己的身份。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做出这样的姿态,你就必须换上一副笑脸去面对才行。

    “沈先生,怎敢劳驾你亲自下来接,这不是折煞我吗?”花花轿子众人抬,沈四海已经把姿态放得足够低,冷牧不能等人家开口了再说话,不然让人家以后在天南市还怎么立足?

    冷牧的态度让沈四海很是受用,要说自己今天这事办得也确实有些冒失,冷牧若不给他这个面子,自己以后在天南市恐怕还真的会成为笑话。

    就算冷牧是来自超级大世家的子嗣,他也毕竟是晚辈,没有长辈跑老远的路迎接长辈的道理,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虽然不能跻身一流大世家,却也算有头有脸。

    “哈哈,冷公子能够约老汉我喝茶,若是不出门迎接,那岂不是怠慢?”沈四海也是个人老成精的人物,冷牧给他递给台阶,他立马就下来了,还顺道表现了一下自己的气度,当然,无形中把冷牧的身份也抬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

    “沈先生这话说的,那我以后就还不敢登门了。”冷牧笑着打一个哈哈,虽然依旧称呼的是沈先生,但无形中就表达了亲近的态度。

    沈四海很高兴,拉着冷牧的手道:“咱们就不要相互恭维了,也别站在这里耽搁人家做生意,到上面坐下慢慢聊。”

    沈四海在天南市的影响力着实太大,凤凰楼的经理慌里慌张地跟着跑出来,惊动了不少人,这时候已经围观了许多人,见到沈四海亲自迎接的是一个年轻人,不由全都在心里纷纷猜测冷牧的来头。

    诗瑶美加美的节目还在编辑中,冷牧之前有没有露太多脸,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多。再说,就算在新公司的发布会上有人见过他,也绝对不会只认为他就是诗瑶公司的老板,宁从雪的男朋友那么简单。

    开玩笑么,宁从雪的名气确实大,但她毕竟也只能算是天南市上流社会第三代的代表,沈四海那可是第一代中响当当的人物。如果冷牧只是宁从雪的男朋友未婚夫,哪有那么大的份量让沈四海亲自到门口迎接?

    对于围观者的猜测和好奇,冷牧和沈四海是不在意的,两人相携上楼,早有茶艺师泡好了茶,沈四海摇摇手让人出去,只留下二徒弟黄忠在屋里伺候。

    四海门与冷牧的交集,说起来与黄忠也脱不了关系,沈四海将其留下来,不无化解恩怨的意思。

    “黄忠,上次冒犯了冷公子,还不赶紧斟茶道歉?”沈四海威严地说道。

    黄忠是典型的外家武人,身体非常强壮,手臂上的肌肉硬的像是一块块石头似的,听了师傅的话,他立刻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送到冷牧面前,“冷公子,上次在少年宫是黄某鲁莽,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臭小子,在冷公子面前,你那有资格称黄某?练武都练傻了,这点礼数都不懂。”沈四海板着脸说道,看似是斥责,实际上是在变相地向冷牧说请。

    说起来,冷牧对黄忠的观感并不坏,这家伙虽然冒犯了自己,不过冒犯在明处,磊落直爽的性格符合武者的粗线条。

    “不打不相识嘛,咱们都是武者,就不需要这么客套了。黄兄的外家功夫练得不错,能够单靠练体练出内劲,非大毅力者不达,相信黄兄将来必定能在武道上登峰造极。”冷牧接过茶抿了一口。

    “臭小子,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谢谢冷公子?”沈四海踹了黄忠一脚,心里却大松了一口气,他最怕冷牧抱着那次的误会不放,若冷牧真是这样锱铢必较的人,自己还真不敢跟他交往过深,那样一来,自己向往古法界的梦便又要破碎一次。

    现在好了,冷牧息事宁人,显然是真的没有将那天的误会放在心里,和肚量宽广的人交往,自是少了许多顾忌。

    “这小子就是个头大无脑的家伙,脑子不会转弯,冷公子能够原谅他,是他的福气。”沈四海客套地说道:“对了,听段少讲,冷公子要出去几天?”

    段迪既然把沈四海介绍给冷牧,自然就已经跟沈四海通过气,沈四海没有直接谈保镖的事,自然也就是答应了。

    沈四海碍于面子不点破这一点,冷牧自然也不会多嘴,他想要跟沈四海交流的其实是沈阀的问题。

    “是啊,福临港那边有点事情需要过去处理一下,得离开几天。”冷牧笑盈盈地答道,心里在思考该怎么和沈四海开口,根据陆双余的情报,沈四海是一个醉心武道的武痴,所以才会早早将四海集团交到沈阀手里,对于沈阀的事,他是完全不知情。

    难办的地方在于,沈四海的妻子一直没有生育,后来郁郁而终,沈阀还是为了完成妻子的遗愿才收养的。虽是沈阀过继到沈家的时候已经不小,但是因为妻子的关系,沈四海是真的把他当成亲身儿子在养。

    而沈阀在沈四海面前也表现的极为孝顺,他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完全是瞒着沈四海的。冷牧不确定以沈四海对沈阀的感情,若是知道沈阀做了那么多龌龊的勾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福临港啊,那可是沿海地区的大城市,不知道老汉方不方便问一句,冷公子到那边是要处理什么样的事情?”沈四海呵呵笑道:“冷公子不要误会,四海集团在那边也有一些产业,老汉主要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搭把手。”

    冷牧心中微微一叹,追求纯粹的人其实都是可爱的,正因为心思纯净,所以才能够心无旁骛地去追求一件事,而且达到极致。

    沈四海就是这样的人,惋惜的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收养了沈阀这么一个孽缘。

    “沈先生,我今年也就二十岁出头,你别一口一个冷公子的叫着,如果不嫌弃,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是,你是长者,或者叫我一声贤侄也行。”

    沈四海大喜,呵呵道:“那老汉就不客气了,托大叫你一声贤侄?但是你也不能再叫我沈先生了吧?”

    “那是当然,你是长者,我就叫你一声沈老,如何?”冷牧客气道。

    “那就这么定了!”沈四海很是高兴,端起茶杯道:“能够认识你这么一个忘年交,是老汉这一生的福气,老汉我戒酒很多年,今天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冷牧也不跟他客气,从善如流地端杯饮尽。

    黄忠憨笑着过来凑热闹,“冷公子,我也敬你。”

    “黄兄,我都称呼你为兄了,你还叫我冷公子,有些说不过去吧?”

    黄忠愣了一下,嘿嘿道:“黄某说错话了,自罚三杯,改日再用酒给冷老弟赔罪。”这家伙其实一点儿都不傻,借坡下驴的本事比沈四海用的都还顺当。

    人与人之间的称呼不过是交流时的代号而已,被人叫做什么,冷牧并不在意,之所以给沈四海和黄忠这么大的颜面,以茶换心,实际上是为了沈阀的事情做铺垫。

    沈阀屡次三番地搞事,而且与四喜宗不清不楚,留只怕是留不得了!

第0156章 福临港

    茶也饮了,称谓也定了,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

    都是懂得交际的人,彼此一个眼神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冷老弟,让我师父陪着你聊会儿,我去安排一下午饭。”黄忠很有眼色地找个借口离开了。

    沈四海隐约间也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冷牧支走黄忠只怕不只是跟自己谈保护谁那么简单,但他又想不到别的原因,只能猜测要保护的对象身份不简单。

    “冷贤侄,不知道这一次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需要保护谁?”沈四海直言不讳地问道。

    冷牧道:“麻烦是有点不小,不过拖沈老帮我保护的人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沈四海的眉头皱了起来,冷牧的话他听明白了,保护的可能就是宁从雪和苏铭昊留下来的那个小姑娘,不是什么来头大的了不得的人物,有必要支开黄忠专门与自己说么?

    不等沈四海在脑子里把思维换完,冷牧就再次说话了。

    “请沈老保护宁从雪和瑶瑶其实是次要的,我想跟沈老谈的是沈阀。”

    沈四海惊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冷牧,“我家那小子冒犯贤侄了?”

    冷牧没有立刻答话,沉默的样子反而让沈四海的心沉下去了,他刚才那么问话,实际上只是试探,但凡冷牧开口,就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冷牧不开口,那就只说明沈阀真的冒犯了人家,而且是无解的局面。

    武者之间无解的局面,就只有一个下场,不死不休。

    刹那间,沈四海的心乱了起来,四海门的势力确实不小,可是相对于古法界来说,完全没有优势,与古法界作对,无异于螳臂当车。

    亡妻的脸不由自主地浮上脑海,随之而来的是亡妻临死前的叮嘱,也有沈阀这无数年来在膝下的孝顺。沈四海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抛开妻子的遗愿不谈,在沈阀身上,他确实感觉到了做父亲的天伦之乐。

    他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沈阀娶了妻生了子,儿孙绕膝的那一副温馨画面。

    冷牧这一番开口,等若是将他心里的美好幻想尽数打破,一时间,沈四海的脸色数度变化,愤怒、失望、痛心、纠结、不舍……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疯狂地压榨着他的精气神,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仿佛老了许多岁。

    “沈老,小侄今天上门,也算是腆着脸来的,你心里要是有气,尽管对我发。”冷牧将姿态摆的很低,他着实不忍心看到沈四海为此事伤神,如今的地球已是末法时代,修行日渐艰难,不论是古法界还是世俗界,任何一个宗师境界武者都是宝贵的。

    “罢了!罢了!”沈四海颓然摆手,示意冷牧不需要再说下去,“老汉理解你的难处,让黄忠陪着你走一趟吧。天南市这边你不用担心,回头我就搬到玉泉山去住,直到你回来。”

    冷牧微微点头,起身告辞。

    ……

    福临港并不是华夏最大的海港城市,却是华夏最重要的海贸集散地之一,可能不见得有天南市那么繁荣,但绝对富有,几若整个华夏的大型企业都能在这里见到踪影。

    四海集团在这边也长期租赁了两个大型仓库,得知大老板过来,这边分公司的人忙坏了,唯恐招待不周给大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板,听说您要过来,分公司的中高层全都赶来了,您看,是不是见一见,给他们鼓鼓劲加加油?”分公司总经理程梦强毕恭毕敬地说道。

    他是天南市过来的老人,又身处高位,对沈阀自是一点儿也不陌生。也正因为知之甚详,在沈阀面前,他才必须要小心翼翼地应对,漫说他上位之后没少给自己捞好处,就算没这么做,他也不敢造次。当年可是亲眼见过沈阀对手下一个人干出了什么事。

    到如今,那血淋淋的场景都记忆犹新,而那时,沈阀还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刚刚掌管四海集团。

    人的性格是不容易改变的,程梦强深信这一点。

    介绍完这边的情况之后,程梦强就一言不发,静待沈阀吩咐。

    对于福临港,沈阀自然看得很重,但是这一次过来,他并不是为了集团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要见分公司的人。

    不过人都已经赶来了,不见也不合适,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集团管理者,沈阀深谙御下之道,有时候大老板几句勉励的话,画一个虚无缥缈的饼,说不定比真金白银都还管用。

    “这一次来并没有视察分公司的打算,不过大家这么欢迎我,我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这样吧,就别安排会议室了,找一家酒店,咱们边吃边谈。”

    程梦强大喜过望,沈阀现身福临港是他给下面通的气,主要是因为最近有其他公司正在挖他的人,这时候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稳住局势。沈阀的决定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既然把见面地点选在了酒店,到时候沈阀自然免不得会说一些激励人心的话,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老板,我代表分公司所有员工感谢您了,那我这就去安排,把见面地点安排在君临国际酒店。”程梦强高兴地说道,转身之时不忘询问沈阀还有没有其他安排。

    “到时候你再单独给我安排一个地方,我要见一位贵客。其他就没有了,去吧。”沈阀淡淡地说道,然后掏出电话,程梦强连忙退了出来。

    ……

    距离四海集团分公司不远的地方,一层毫不起眼的楼里,坐着的豁然是陆双余、宋庆伟,还有两个陆双余带来的雷神基地的兄弟。

    四个人坐在屋里,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非常安静。忽然,陆双余的手机亮了,一条短信跃然屏幕上,众人立刻提起精神来,要干活了。

    “查到了,沈阀一会儿会在君临国际酒店会见分公司管理层。宋主任,接下来的事情得劳烦你了。”陆双余把电话递给宋庆伟,示意他记住短信上的内容。

    冷牧授意宋庆伟将沈阀的亲身父母弄到福临港,他二话而没说,立刻就亲自赶来了。

    短信上是沈阀和四海集团分公司管理层会面的时间和具体地点,宋庆伟看了一遍就已经记住,“我现在就把人送过去,等我的好消息。”

    冷牧只是让宋庆伟将人弄到福临港,没有吩咐下一步计划,但是宋庆伟隐晦地对那对老人透露了一点儿口风之后,那两位老人坐不住了,虽说儿子现在是过继给人家的,但毕竟身上流着他们的血脉,他们不能容忍儿子行差就错。

    人一老就很容易犯固执的毛病,宋庆伟劝不住他们,却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就和陆双余商量了一个计划,准备以带二老出来旅游为名,假装跟沈阀遇上了。

    “宋主任……”陆双余送宋庆伟到门口,压低声音道:“我还是不放心那对老人,你千万叮嘱他们,别质问沈阀什么,万一打草惊蛇,咱们后面要做的事情就困难了。”

    宋庆伟点点头,“我也挺担心这个问题,沈阀这个人年少得志,有刚愎自用的坏毛病。就算他还念着亲身父母的恩情,但是涉及到利益,他也很可能不买账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再叮嘱他们,实在不行,我就陪着他们一起,万万不能坏了冷先生的大事。”

    陆双余这才放心下来,目送宋庆伟下楼之后,才转回去将两个手下召集过来做下一步安排。

    ……

    沈阀的亲身父母年纪比沈四海还要年轻一些,但是从面相上看,却要比沈四海老许多。

    “四叔四审,我已经打听到沈阀在哪儿,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前往君临国际酒店的路上,宋庆伟对两个老人叮嘱道:“不过你们一定得记住之前我交代你们的事情,沈阀毕竟已经过继给了沈家,所以你们千万别当着他的面质问什么,只要能拖住他就行。”

    沈父沈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些年得了沈阀的帮助,才渐渐摆脱农民的生活,在小镇上开了一家商店,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他们骨子里到底还有许多农民兄弟的质朴和单纯。

    听到宋庆伟的话,沈父道:“阀子是个孝顺的娃,这些年对我们都好,我们的话他应该会听吧?”

    “四叔!”宋庆伟微微有些不悦,加重语气说道:“这不能放在一起来论。沈阀孝顺你们没错,但他也是四海集团的老板,他更要考虑怎样扩大企业的利润。走私无疑是最好的途径,如果成功,那就是几千万的利润,你说,在几千万面前,你们二老的脸管用么?”

    为了不在沈父沈母面前漏太多口风,宋庆伟和陆双余商量以后决定,就说沈阀在走私,而自己在调查他。

    沈父沈母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如今沈阀每个月都会给他们二老一万块,这么多年存下来也有小几百万了,在当地的小镇上是名副其实的富户,可是听到几千万的利润,依旧把他们吓得不浅。

    “庆子,走私真的这么赚钱?”

    看到沈父眼里的兴奋光芒,宋庆伟心里直苦,“走私赚钱确实是真的,但是四叔,这是国家命令禁止的,以沈阀涉案的金额,如果事发,无期徒刑都是轻的,一般都要被枪毙的。”

    这一下把沈父沈母吓到了,他们慌不迭地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不在沈阀面前露一丝一毫的口风。

第0157章 酒店之遇

    和分公司的管理层见面的时间很短暂,就是象征性地鼓励了大家一番,沈阀很快就立场了,移驾到另一个包间里迎接另外一位重要客人。

    沈阀这一次到福临港是为了接货,从苏氏集团的渠道接收那一批违禁货物初融血|乳|等等,因为是第一次负责这件事,他必须先和这边的接头人接洽。

    焦颜安排在福临港的接头人与四喜宗没有半毛钱关系,接头人是三兄弟,人称“福临三雄”,姓常,早年不过是接头混混,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去外地混了三年,再回来的时候就变得有钱了。

    带着大量的钱回来,常氏三兄弟自然很快就成长为福临港的大人物,而且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那种大人物。

    沈阀今天要见的是常家老大常威,过去的时候,常威已经在坐,看到沈阀过来,他招招手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常老大,在下沈阀,久仰常老大的大名,幸会幸会。”常威可以托大,沈阀却不行,毕竟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一条渠道,当即热情地跟常威握手,“听说常老大有欢场神|枪的美称,老弟我前不久刚好认识了两个嫩模,常老大要是不嫌弃,抽时间帮我调教调教?”

    常氏三兄弟各有怪癖,老大常威好色,老二常磊好财,老三常峰好狠。

    见沈阀如此上道,常威的眼睛顿时亮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身,热情至极。

    “早就听说这次来的是沈兄,我和老二老三还在想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今日一见,哈哈,沈兄与我们想象中的更好相处啊。”即便是夸赞,常威的语气里也有些高高在上的距离感,福临港这个地方临海,天南市偏处西南,是沿海与内陆的区别。

    沈阀也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够安然地把货物运回天南市,自己距离四喜宗就又近了一步,他的梦想是成为古法者,常威即便是表现的再嚣张、骄傲,也不会让他觉得忌惮,双方本来就不是站在同一个层次的。

    “有常老大这句话那沈某就放心了,能够稳妥地把这次事情办成,使我们共同的目标。”沈阀直奔主题,“常老大相比也接到了焦总的电话,这次货物要的急,还望你能多多帮衬。”

    沈阀提到焦颜,常威也不由收起了张狂的神情,看来他们几兄弟对焦颜也是无比忌惮的,“这件事沈兄可以放心,货物如今还在公海,只要沈兄这边的路子安排好了,我们立马将船开回来。”

    这些违禁物从国外进入华夏港口是一道坎,从福临港再入天南市,又是另一道坎,很显然,在华夏土地上转移,困难更要大出许多,所以每一次货物的运送都是走不同的路线。

    “该安排的路子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但我这边必须知道货物从什么地方靠岸,出福临港这边的路线,恐怕还得需要常老大帮衬帮衬。”沈阀这一次打算借由四海集团的渠道把货物运到天南市,安排起来倒也顺手。

    常威道:“没问题,出福临港,全都由我们这边负责,沈兄只需要把你的路线告诉我就成。”

    “那就太谢谢常老大了,事不宜迟,我看现在就可以安排货物进港了。”沈阀高兴地道。

    常威道:“从公海进来,还有两天的时间。沈兄,这两天的时间交给我来安排怎么样?保管让你玩得舒舒服服。”

    沈阀笑道:“那就叨扰常老大了,不过先说好,这几天的消费得让兄弟我来,咱们第一次合作,得让兄弟尽点心意。”

    常威眯着眼笑了,这个年轻人确实上道,来之前老三就跟他说过,如果来的人太嚣张,一定不能给好脸,不然以后的合作会成问题,现在看来,老三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嘛。

    “那常某也就不客气了,这一次让沈兄破费,以后沈兄再来,决不能再提这茬。那沈兄就先忙着,晚点我派人来接你。”常威很满意地告辞而去。

    出于客套,沈阀自是要将常威送出门去,一直把人送进电梯,他才转回来。

    “阀子。”沈阀一只脚已经踏进包间,冷不丁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他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转身望去,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看到沈父沈母一脸欣喜的样子,沈阀心里很是不悦,脸上却还是装出平静的样子来。

    “阀子,你瘦了。”沈母心里一直愧疚将儿子过继给沈四海,随着年岁日大,每次见到沈阀都会流泪。

    沈父不悦地喝道:“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也不怕人笑话。阀子,你别怪你妈,她就是这样。”

    沈阀微微笑了笑,道:“没事,爸,你们怎么来福临港了?”

    “庆子你还知道不?也是从咱们村走出去的,还是咱家的亲戚呢,他请我们来旅游,倒没想在这里碰见你了。”沈父按照宋庆伟的交代说道。

    沈阀微微皱眉,“庆子?”

    “就在省城里当官的那个……我说庆子,你过来呀。”沈父冲那边招了招手。

    宋庆伟就站在那边拐角里,他着实不放心沈父沈母,只好陪着他们一起上来。

    “沈总好。”宋庆伟走过来和沈阀握手,脸上笑的有些谦卑,“这次没经过沈总同意,就将一对老人接出来了,沈总不要见怪啊。”

    沈阀道:“宋主任这话言重了,这些年我工作忙,没时间陪二老,宋主任可算是帮了我大忙。”

    “可不敢当,咱家那口子那几年做生意还多亏沈总帮忙,不然也赚不了那么多钱。别的咱也做不了什么,能在生活上为沈总分担一些,也算是投桃报李嘛。”宋庆伟编起瞎话来驾轻就熟。

    沈阀微微一笑,对于宋庆伟的做法他一点儿也不奇怪,无非是想借着自己父母的手帮关系套的更牢实一点而已,他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心里有些怀疑父母来君临国际酒店是巧合,还是宋庆伟专门设计的。

    沈阀不介意别人通过父母的渠道来讨好自己,他甚至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他非常反感自己的行踪泄露,如果今天的碰面是宋庆伟精心设计的,他就非常想要弄清楚,宋庆伟到底是怎么查出自己的踪迹的。

    这样的事沈阀不会当着面去问,他礼节性地给宋庆伟点点头,然后道:“宋主任,我先陪我父母说几句话,一会儿再招待你?”

    宋庆伟心中叫苦,他着实信不过沈父沈母,这对质朴的农民,比心机的话,两个人加起来都不会是沈阀的对手,别是被沈阀三两下就诈出真相来了,那就坏了冷牧的大事。

    只是宋庆伟又不能明言拒绝沈阀的要求,那样一来,反而更加容易引起沈阀的猜忌。

    “老程,你先陪宋主任到下面的咖啡厅坐坐,我一会儿就下来。”沈阀根本不容宋庆伟拒绝,直接对程梦强吩咐道。

    宋庆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木已成舟,为今之计,只有祈祷沈父沈母能够机灵一些。

    被程梦强领着往楼下走之前,宋庆伟隐晦地给沈父沈母使了一个眼色,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意会到,却也只有等沈父沈母和沈阀谈完之后才能知道了。

    程梦强并不知道宋庆伟的真实身份,但是观其气度也能看出来不是普通人,虽是沈阀对其的态度并不那么热情,他却始终保持着热情,毕竟他和沈阀所处的地位不一样,沈阀可以拿捏架势,他却不能。

    两个人在咖啡厅里坐着,天南海北地聊,都是长袖善舞的交际高手,一番交谈下来倒也有点相见恨晚的架势。

    只是宋庆伟心里一直惦记着沈父沈母会不会露馅,有些时候难免会显得心不在焉。

    “程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要不你给沈总打个电话,看看他们什么时候下来?早上一对老人吃的都不是很好,现在只怕已经饿了。”趁着一个话题收尾的时候,宋庆伟说道。

    程梦强犹豫了一下,道:“我估计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再等一会儿?实不相瞒,我虽然是沈总手下的兵,但是常年扎在福临港,与沈总的关系还真没有那么亲近。”

    宋庆伟牵强地笑了笑,他也清楚让程梦强去催促沈阀不妥,程梦强能够如实把难处讲出来,显然也是因为这一个小时的聊天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宋庆伟不好表现的太热切,只好道:“那行,就再等等……”

    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喧哗声从楼外传了进来。咖啡厅就在酒店的二楼,能够很清楚地听到楼下广场里的声音。

    从喧哗声来判断,显然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而且是极其严重的那种。

    恰时,咖啡厅里的服务员也争先恐后地往楼下跑去,隐约间还能听到“跳楼了”的惊呼声。

    宋庆伟和程梦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君临国际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在这里发生跳楼事件,那可不算小事故。

    “喂,发生什么事了?”程梦强拉住一个侍应生问道。

    侍应生道:“还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有一对上了年纪的人从咱们楼上跳楼了,警察都来了。”说完,也不等宋庆伟和程梦强应对,他就急匆匆地向楼下跑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侍应生的话,宋庆伟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连忙站起来向楼下冲去。

第0158章 弑父弑母

    看到坐在对面的冷牧一言不发,脸上也不见什么笑容,宋庆伟的心就开始猛烈地颤抖。

    那天才君临国际酒店下面见到两具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宋庆伟当时就被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回过神之后一刻都不敢停留,扭头便回到了陆双余给他安排的临时住所。

    到现在为止,宋庆伟都没有想明白,沈父沈母为什么会跳楼,就算他们劝不住沈阀,也不至于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啊。

    事实上,沈父沈母双双跳楼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疑点,沈父是个激烈性子,若是劝不住沈阀,做出跳楼这种事还有可能。但是沈母就是一个典型的农村老妇人,不论是心胸还是胆气,都不可能比得上沈父。

    再论及沈父沈母的感情,沈父也断没有拉着沈母一起跳楼的可能。

    但最后的结果是沈父沈母从二十层的高楼双双一跃而下,自己把自己摔的血肉模糊,当时就魂归了西天。

    现在回想起来,宋庆伟当时下意识的逃离,就说明他本身是不相信沈父沈母主动跳楼这件事的。

    可他又很难相信,沈阀怎么可能做出弑父弑母的事情来。

    “对不起,冷先生,是我没有把事情考虑清楚,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宋庆伟到底没有扛住沉默的气氛,率先说了话。

    冷牧虽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连表情都非常淡然,但不论宋庆伟也好,陆双余也罢,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常巨大的压力。

    严格说起来,宋庆伟和冷牧的相遇并没有太复杂的地方,即便是冷牧对他的打击,也不算巨大,无非是你强我弱罢了。可是宋庆伟很快就死心塌地的跟随冷牧的脚步了,宋庆伟也无数次地反思过这件事,若说冷牧主动给他多大的压迫力,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而他作为一个国家干部,地位虽然不高,却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可最后的结果是宋庆伟很容易就让自己做了这个决定,说起来便是因为感官在冷牧身上感受到的一种强大的气势使然。

    宋庆伟诚恐地继续说道:“若不是我太看轻沈阀,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庆伟致歉的事情不只是沈父沈母死了,还有冷牧、陆双余这一次来福临港要做的事情,原本陆双余已经查到了那批货物的踪迹,可就在沈父沈母死后,那些还在公海上的货物忽然间就消失了,而且根本没有走常氏三兄弟的任何一条渠道。

    很显然,是因为沈父沈母的出现让沈阀察觉到了什么,提前让常氏三兄弟改变了线路。

    冷牧心中也很窝火,火急火燎地赶到福临港,听到的确实如此巨大的坏消息。

    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想办法挽回而已。

    “我并不是埋怨你们自作主张,但是宋主任,你和陆双余确实应该为沈父沈母的死负责任。”冷牧神情冰冷,语气森严,“之所以只是让你们把沈父沈母带到福临港,而没有让你们做下一步动作,就因为你们并不了解沈阀。跳楼,沈父沈母不过是两个农村人,他们有以死明志的决心,你们信吗?”

    宋庆伟和陆双余当然不信,可即便是陆双余,他暗中查证了沈阀的许多事情,对沈阀狠辣的手段也算是有所了解,但也没有料到沈阀竟然会狠毒到对亲身父母下手的程度。

    说到底,他们对人性的险恶还没有过于清晰地认识。

    冷牧在宋庆伟带着沈父沈母来福临港之前就有所考虑,倒不是因为他对人性的理解就比宋庆伟和陆双余更深,而是所站的角度不同,他是古法界的人,自然很清楚古法界对于世俗武者的吸引力有多么强大。

    更加之焦颜曾经干过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沈阀与她交往过密,若是再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丝毫不奇怪。

    当然,冷牧之前也没有料到,沈阀会亲手将自己的亲身父母推下搂,他更多考虑是过早让沈父沈母接触沈阀,会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带来困难,就好比现在这样,那批货忽然被藏起来了。

    沈父沈母的死,是沈阀丧心病狂所致,不过与自己的决策到底有所关联,从这一点来说,冷牧心中是很不舒服的,也有些责备宋庆伟和陆双余。

    “宋主任不了解沈阀是什么样的人,陆大哥,你应该清楚才对。”冷牧的语气重了起来,“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沈父沈母的死与你没有直接相干,但是也脱离不了关系,我们都得反思我们做事的准则和手段了。”

    陆双余很诚恳地说道:“冷总,我明白,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个交代。”

    “你给谁交代?”冷牧说道:“人都已经死了,你能给谁交代?”

    这是认识以来冷牧第一次发怒,陆双余心怀愧疚,根本就没有反驳,是啊,沈父沈母已经死了,交代,给谁交代?

    宋庆伟道:“冷先生,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与陆先生……”

    “行了。”冷牧摆手,道:“宋主任,找谁的责任已经没有意义,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只能去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宋庆伟赶紧道:“对,对,冷先生说的对。”

    “这次麻烦宋主任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接下来的事情宋主任就不能掺合了,你看看还有些时间,是在福临港这边好好游玩游玩,还是回去天南市,反正一应消费算在我头上就行。”冷牧说道。

    宋庆伟道:“我只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冷先生这边用不上我,我当然回天南市去。”

    “那行,陆大哥,你替宋主任安排。”冷牧吩咐道,陆双余连忙应了。

    宋庆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他到底是政府官员,而且并不了解冷牧真正的底细,许多事情不便参与,当即和冷牧告别,开始准备返回天南市的事情。

    等宋庆伟走后,陆双余才一脸羞愧地说道:“对不起,冷老弟,这一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沈阀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冷牧道:“我也很惊讶,沈阀会做出弑父弑母的事情。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谈责任没有任何意义。集中精力,把他们藏起来的货物找出来才是正事。”

    陆双余点点头,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货物一直被藏在公海上面,沈父沈母的事情发生之后,不到十个小时就失去了踪迹。按照公海进入海港的距离来算,现在应该还在海域上面。我只是担心,他们会让货物从另外的港口登陆。”

    “不排除这种可能。”冷牧沉吟说道:“所以要想办法在华夏所有大型港口城市打探消息。当然,最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福临港,常氏三兄弟在福临港是一霸,他们的势力除了福临港,不见得会那么好用。不到万不得已,我想他们也不会选择经过别的港口。”

    陆双余道:“我立刻安排下去,让留在天南市的弟兄全部散出去,务必以尽快的时间查到货物踪迹。”

    冷牧想了想,道:“我们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了,一旦让货物上了岸,追查起来肯定会更加困难。当然,那些布置也不能少,总得做到万无一失才行。福临港这边,就从常氏三兄弟入手吧,听说他们也是有仇家的,你挑捡几个有分量的约一约,咱们见一见。”

    陆双余立刻就明白冷牧的意图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要利用福临港的其他势力对常氏三兄弟动手了。

    “那沈阀那边?”陆双余问道。

    冷牧道:“沈阀那边依旧继续派人盯着,他若是不离开福临港,就证明货物一定也不会改变登陆地点,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还不敢假手于人。”

    陆双余茅塞顿开,确实啊,如果货物改变登陆地点,沈阀必定也会离开福临港,这么说,盯紧沈阀,还是重中之重,出不得丝毫偏差。

    送走陆双余,冷牧也没有继续呆在酒店,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向与黄忠约好的地方赶去。

    明面上沈四海是派黄忠来协助自己做事,实际上冷牧很清楚,沈四海还是不太愿意接受沈阀在暗地里勾结魔武,让黄忠前来,不无调查真相之意。

    冷牧自是不会戳破这一点,反正无论谁来,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早就已经定好的计划,沈阀此人说什么也留不得了。

    还没有到福临港,就收到沈父沈母跳楼身亡的消息,黄忠大惊之下,立刻赶到当地公安局了解情况去了。

    半个小时后,冷牧在一座茶楼里见到了黄忠,从黄忠的脸色上看,显然是确认了沈父沈母的身份,他的情绪并不那么好,脸色阴沉的厉害。

    见冷牧进来,他也只是站起来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坐了回去。

    “节哀顺变。”黄忠的性子冷牧多少了解一些,知道这个汉子此时还处在沈父沈母去世的震惊之中,便出声说了一句。

    黄忠冲着冷牧微微点头,神情有些犹豫,似是在思考要不要把有些事情说出来。冷牧也不着急,黄忠火急火燎地跑去公安局,除了查证沈父沈母的身份,最重要的肯定是查证沈父沈母的死因。

第0159章 不情之请

    黄忠是个典型的武人,心中一心只有练武,三十五六还没有成家,便能说明一切。

    这样的人心里很纯粹,对于认定的人和事都有非常坚定的忠诚度。就好像他对于沈四海的忠诚,不亚于父与子的血脉忠贞。

    爱屋及乌,沈四海心之所牵,自也是黄忠心之所牵,所以沈阀辜负了沈四海的期望,同样让他心中愤怒不已。

    要说与沈四海略有不同的是,沈四海对沈阀是爱之憎之,他对沈阀只有憎,没有任何爱,便是这憎,也源自于沈四海的情绪。

    “沈父沈母的身份已经证实无疑,而且……”黄忠脸色难看至极,显然让他说出接下来的话很难,“是人为所致,他们在跌下搂之前便已经死了,伤都在脊骨,是四海门的擒拿手法。”

    虽没有亲口说出凶手就是沈阀,却也变相地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了。

    冷牧早就猜到沈父沈母的死亡不是意外,只不过在摔下楼之前便被沈阀杀死,这一点倒是令他有些意外。他很好奇,亲眼看到生父生母死在自己手中,沈阀以后的生命里会不会做恶梦?是不是也会变成焦颜那种心理极度扭曲之人?

    “黄师兄,这一次沈老爷子派你来,意图我是明白的。说到底,沈老爷子还是不太相信沈阀会行恶事。对于这一点我倒是理解,毕竟他养育了沈阀数十年,寻常人家养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更不要说养个大活人了。”

    冷牧看着黄忠,说的很平静,“但是从我本心来讲,我不会因为沈老爷子而改变我的初衷,沈阀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所以必然会用我的手段和他做个了断。”

    黄忠一开始眼神有些淡漠,随即苦苦笑起来,之后眼神中浮出一些愤怒……诸般情绪在他的阔目之中变幻,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冷先生,沈阀的事情已经查证无疑,他确实有取死之道。连自己的生父生母都能弑杀,此人的心性早已经堕入魔道,不趁他羽翼未丰将之除去,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好半天之后,黄忠才神色难看地开了口。

    “但是,黄某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黄忠站了起来,诚恳地向冷牧弯了一下腰,站直说道:“沈阀毕竟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养子,身上倾注了师傅一生的心血和疼爱,如今他辜负了师傅对他的信任和爱戴,他这条命,应该还给师傅他老人家。我了解师傅的为人,他断然下不了这个狠心做这件事,所以只能由我这个做徒弟的来。”

    黄忠又给冷牧鞠了一躬,“我希望冷先生能够把手刃这个畜生的机会留给黄某,他日,黄某必定报答冷先生的这一番恩情。”

    原本的冷老弟,在这时候变成了冷先生,犹可见黄忠此时心中的郁结以及痛苦,毕竟与沈阀做了近二十年同门,要亲手杀死昔日的兄弟,那血淋淋的模样说不得将会折磨他整整后半生。

    冷牧静静地看着黄忠,他没有经历过同门相残的事情,可杀人本身就不是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更不要说亲手杀掉与自己相伴无数年的朋友、兄弟。

    屠刀还没有递到沈阀脖子上,黄忠此时的心里已经在滴血了吧?

    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冷牧都没有道理拒绝,他只是担心黄忠此时的状态,心性越是纯净的人,犯起怒火来,便越是容易冲动不知克制,为了除掉敌人,说不定会选择最惨烈的方式。

    黄忠的武道实力强于沈阀,不过以冷牧的分析,纵使强也强的有限,毕竟两个人都是一个师傅教的,年级上也相差不多,只因为沈阀的心里装的东西太多,所以并没有像黄忠修行的那么勤勉。

    退一步讲,就算黄忠的实力能够稳胜沈阀,哪又怎么样?

    沈阀可是一个连生父生母都干杀的恶棍,如果察觉到黄忠要清理门户,他会老老实实的引颈就戮么?

    答案显而易见,越是心狠手辣的人便越是惜命,武道上胜不过黄忠,沈阀绝计不可能跟黄忠比武道。

    时下的世俗界正是热武器高速发展的时代,大杀伤力的热武器比比皆是,遇上枪炮之类的玩意儿,冷牧这个宗师境界的武者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便更不要说黄忠这个才一只脚踏进宗师境界的武者。

    “黄师兄,这个要求不难,我可以答应你。”冷牧很认真地说道:“但是在这之前,你也必须答应我,等我安排好一切之后,你再出手。”

    黄忠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冷牧当然不可能如实说我信不过你,怕你一冲动坏了大事,要真那样,说不定黄忠还真就咽不下这口气,提着砍刀就到沈阀门前喊话去了。

    “我这么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沈阀这一次来福临港是替四喜宗运送初融血|乳|等违禁物品的,如果现在杀了他,定然会打草惊蛇,这一批魔武之物只怕也会随之消失。而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我要做的不只是清理一个沈阀,以及这一批货物,而是要顺藤摸瓜,将四喜宗这一条走|私的暗线连根拔起,让他们无所遁形,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无辜的人为此掉命。”

    黄忠这种人果然有大义之类的崇高节操,听冷牧如是一讲,他顿时神有所悟,当即就表示同意,一切以冷牧为先,让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

    冷牧也终于松了口气,这看似轻松的说服,实际上并不轻松,心性单纯在多数时候都是优点,可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就会变成一根筋,冷牧还真害怕黄忠犯了倔牛的毛病。好在这样的担忧并没有变成现实,他也就松了一口气。

    “多谢黄师兄体谅在下的难处,这件事看似做起来容易,实际上并不那么轻松。沈父沈母的死,就是打草惊蛇的前兆,原本我们已经掌握去向的货物,忽然间被藏了起来。据现在的情况来看,短时间之内怕是不会有什么发现了。这期间,黄师兄正好借机在福临港好好游览一番,不过出行一定要注意行踪,别被沈阀摸着踪迹,那恐怕会把他吓得直接打道回府,那样一来,要打掉四喜宗的走|私路线,恐怕就更加艰难了。”

    黄忠答应的很爽快,不过情绪并不高,“冷老弟有事尽管忙去,一切办妥当了,记得把沈阀留给我就行。至于我这边,冷老弟就不用担心了,门内发现这样奇耻大辱的事情,师傅几天之间老了许多,做弟子的只恨不能为师傅分忧解难,又哪还有心思游览观光。”

    冷牧也不再劝黄忠,又问了需不需要安排住处等等问题,被黄忠一一否定之后,他见黄忠没继续和自己聊下去的心思,当即起身告辞。

    ……

    沈阀依旧蜷缩在君临国际酒店没有挪过窝,也不知道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沈父沈母双双坠楼身亡那么大的事件,竟然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甚至连网络上的花边新闻都没有见到。

    陆双余说这一定是酒店方面做了危机公关,冷牧却不这么认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在时下的多媒体经济时代,资讯发达的早已经无孔不入,要让所有人对一件事视而不见,一座酒店的势力恐怕是难以办到的。

    冷牧分析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常氏三兄弟,恐也只有那三兄弟亦正亦邪的手段和做派,才能够连最普通的路人观众也慑服住。

    这件事倒是给冷牧提了一个醒,常氏三兄弟崛起的过程太突然,也太离奇,离开福临港的那几年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回来之后就忽然富有了,行事手段和做派也形成了一定规模。

    冷牧没时间去仔细查证常氏三兄弟离开福临港的那几年遇到了什么,但是心里有种预感,和这三兄弟接触,必须保持谨慎小心。

    这种预感看似来得突然,甚至没有源头,冷牧却没有质疑它,跟黄忠分开之后,就专门给陆双余去了电话,叮嘱他要更小心地行事。

    短时间内不会有消息传回来,冷牧也没有用车,徒步在福临港的大街上走着。在天南市的时候他就喜欢没事的时候徒步逛大街的习惯,与女人逛街不同,他逛的不是商店,就是纯粹的大街。要感受一个城市的文化和气息,没有比在大街上观看行人来得更快更直接。

    作为海滨城市,城市上空的空气中是不会缺少风的,风中也永远都有一股海腥子味道,这股味道不会让人觉得难受,嗅着他,反而能够在脑海中幻化出先辈们开垦这种城市时留下的汗水。

    沿着提督街一直向前走,很快就能来到通海的运河边上,各种特色美食店铺沿着河岸一字排开,还没有到入暮十分,却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美食街之间穿梭,三五成群地洋溢着笑脸,挑拣自己喜欢的店铺。

    “先生,吃东西吗?我们这里是最正宗的福临老字号海味店,食材都是一大早出海打捞上来的,保证新鲜美味,进来尝尝吧?”

    一个少年非常热情地给冷牧打招呼,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非常洁白的牙,给人一种非常干净的感觉。

    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是应该上学的年纪。

    “好啊。”许是少年身上那股干净的气息感染了冷牧,他随着少年到靠着河堤石栏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第0160章 乖孙女婿

    “先生,您看你想吃点什么?我建议你来一盘清炒蛤蜊……”

    少年招呼起客人来驾轻就熟,一看就这家小店里里外外的业务都很熟,特别是他招呼人的时候始终带着那种灿烂的笑,让人觉得心情很舒畅。

    “那就按照你推荐的来。”冷牧笑着说道。

    少年呵呵一笑,“那酒呢?我们店有我爷爷亲自酿造的小米清酒,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给您上一壶?”

    “行,那就上一壶。”冷牧笑着应道,少年很高兴,刷刷刷地在菜单上写好就直奔小店里面去下单,不多时就拿着一个并不算精美的瓷壶出来了,还有一碟儿干豆子。

    “菜要现炒,得等一会儿。您先尝尝我家的小米清酒……对了,这豆子也是我们家自己制作的,不收钱,算我送您的。”少年手脚麻利地将一应东西摆上冷牧的桌子,顺道给冷牧倒了一杯酒,“您尝尝。”

    且不管这酒喝着怎么样,单单是那股子清香就别有一番风味,就连冷牧这种不好酒的人,鼻翼都微微翕动了一下。

    轻轻抿了一小口,酒味略淡,没有辣口的感觉,微微带着一丝酸甜之味,在炎热的傍晚喝上一口,确实是不错的选择,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里,感觉很舒服。

    “您呀,应该一口喝完,那样感觉会更好。”这时候客人还不多,少年没有太多事忙,或许也是觉得冷牧看着顺眼,他就站在一边没走。

    冷牧笑笑,指指对面的座位,“看样子还要一会儿才忙,坐下来陪我喝一杯?”

    本以为少年会拒绝,不曾想少年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就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也不用冷牧动手,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之后说道:“这瓶酒就算是我送你的,一会儿你要觉得好,再自己买。”

    “觉得喝了我一杯酒心里过意不去?”冷牧越发觉得这个少年有趣。

    少年理所当然地说道:“爷爷总是跟我说,不能占别人的便宜,天下事一饮一啄自有缘定。再说了,我看您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岁,挣钱挺辛苦的。”

    少年的言下之意是冷牧看起来不想挣很多钱的人,不过他说的很是委婉。

    冷牧闻言愣了一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还真无力反驳少年的话,宁从雪给买的那些衣服要么就是几万块一套的,自己还真不太喜欢穿,所以平时穿的多是从百十块的运动装。

    “恩,那我就承你的情了。来,为了你爷爷这句话,咱们干一杯。”冷牧给少年倒满酒,端起酒杯说道。

    少年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与冷牧碰杯交谈,干净的气质中有一股早熟的稳重。

    “对了,看你的年纪,应该也就十五六岁吧。这个年龄该是在上学才对,你为什么在这里工作?”冷牧问道。

    少年道:“我在上学啊,今年读高二。这家店是我们家开的,平时我都是放学之后过来帮忙。这两天爷爷有其他事情来不了,所以我下午都不上第三节课,直接过来帮忙了。”

    “那你的学习跟得上吗?”

    “有什么跟不上的,晚上打烊之后回家再看看书就差不多了。”少年说的很轻松,“再说了,我也不需要学习太好,将来大学准备读厨师,将来开一个我家这种小店,也很不错啊。”

    冷牧看着少年笑了,十五六岁的孩子能够说出这么老成的话,而且还不是那种脱口而出,明显是经过慎重思考的,还真是少见。

    少年继续说道:“随遇而安才能得到更多自由,自由是享受快乐人生最根本的条件,我爷爷说我就不是一个有远大理想的人,我觉得他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可是这样没什么错啊,自力更生、自食其力,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把自己想要的生活编织出来,挺好的。你说对不对?”

    “别听他瞎说。”恰时冷牧点的菜好了,一个清瘦的老人端着托盘走过来,一边往桌子上放菜,一边责备少年,“你这孩子,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样没出息,逮谁就跟谁推销你那套不求上进的理论,很光荣吗?”

    “爷爷。”看到老人,少年骤然很高兴,“你怎么来了,不是去看翟爷爷去了吗?翟爷爷他好了吗?”

    老人年岁差不多在七十左右,身形消瘦,但是身板挺得很直,一双眼睛尤其炯炯有神,他没有立刻回答少年的话,而是冲着冷牧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这位后生,我这孙儿打小就调皮捣蛋,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冷牧说道:“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有如白驹过隙,如果心中所想太多,确实很难得到快乐。”

    少年献宝似的说道:“怎么样,爷爷,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跟我想的一样吧,你偏不信。”

    “少贫嘴,赶紧去后面帮你爸妈,爷爷请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来吃饭,很快就到。”老人说道,对冷牧微微一点头,领着少年进了店里。

    望着爷孙俩离去的背影,冷牧微微笑了笑,随意夹了一口菜尝了尝,眼睛顿时亮了,少年说的没错,他家的海鲜小食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冷牧就这么就着海风一口菜一口酒的吃着,期间少年又来了一回,送来一壶小米清酒外加一份菜,说是为了感谢冷牧听他说话送的。

    匆匆放下酒菜,少年就又跑过去忙了,就在距离冷牧不远的地方收拾了一张桌子,很快就摆满了各种菜品,看样子,老人请的便宜确实很重要,才要用这么丰盛的酒菜来招待。

    十来分钟之后,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进,从车上下来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一头白发,红光满面,年轻人差不多三十岁左右,两人的气度都是非凡。

    冷牧的目光停留在老者身上,没有其他附加情绪,仅仅因为他认得此人。

    老者显然也注意到了冷牧,稍稍一愣,然后快速朝冷牧走来。

    老者身边的年轻人,以及少年的爷爷,看到老者的反应,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倒是那个少年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冷小友,就听说你到了福临港,还想找你来着,没想到竟是在这里遇上了,缘分啊。”老者自来熟地在冷牧对面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小米清酒,“好享受,这可是黄老儿的私酿的珍藏,他也舍得拿出来待客,看来不管到哪儿,冷小友都备受爱戴啊。”

    黄老儿自然是少年的爷爷的,冷牧将目光落向少年,这少年将他爷爷的私家珍藏拿出来招待自己,倒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宁老头儿,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我请你坐下了吗?”冷牧看着对面的老者,这老者就是当今华夏世俗界中医泰斗之一宁先焘,妇科圣手,更是有名的易学大师。

    要是搁在往日,听到冷牧如此调侃的话,宁先焘说不得就会耍耍无赖手段。今天他却笑的很是神秘莫测,矍铄的目光在冷牧脸上扫来扫去,看得冷牧很不自在。

    “我说老东西,从我脸上能看出花来啊?看够没?”冷牧微恼地说道。

    宁先焘哈哈大笑道:“看不够看不够,爷爷看孙女婿,哪有够的说法?”

    “你个未老不修的,谁是你孙女婿……等等,你孙女是谁?”冷牧忽然凝起眉头,他想起来了,宁先焘坐下的时候说过他知道自己来了福临港,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联系到老不修这时候说的话,他忽然间福至心灵,脑海里浮过宁从雪的脸,难道……

    “哈哈,想到了?”看到冷牧一连几遍的神情,宁先焘笑的更加开心,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不住打转,就像是一只老狐狸似的。

    这老不修真是宁大爷的爷爷?

    冷牧的嘴咧了起来,宁大爷的爷爷怎么就能使宁先焘这个老不修呢?

    “很意外是吧?”宁先焘眯着眼睛笑得很贼,“说老实话,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意外。不过你小子也还算不错,勉勉强强能够配得起我那宝贝孙女了。”

    冷牧的嘴抽的更厉害,咬牙切齿地说道:“老不修的东西,你能要点脸不?”

    “咋地?”宁先焘道:“难不成你准备始乱终弃?还是觉得我那宝贝孙女配不上你?”

    此时一边的几个人总算是听出点眉目了,之间跟随宁先焘来的那个年轻人面色不善地看过来,身上隐约地露出了一丝劲气。

    冷牧刷地一眼就扫了过去,宁先焘在老子面前装装大爷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也敢释放武者气息来威吓?

    “从龙,你干什么?”宁先焘喝道:“这是你妹夫,还不赶紧过来认错,你想吓唬谁呢?”

    那个年轻人就是宁从雪的哥哥,宁从龙,黄伯口中的大少爷。听到爷爷的话,宁从龙脸色很是尴尬,哪有大舅子给妹夫认错的。

    “算了。”既是知道这是宁大爷的亲哥哥,冷牧自然不能再和他计较,挥一挥手再不看他。

    这可把宁从龙气坏了,小子,你真以为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又有我爷爷给你撑腰,就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心中暗暗决定要找个时间给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妹夫一个教训。

    “哈哈,乖孙女婿就是大气。”宁先焘嘿嘿一笑,“乖孙女婿,听说我那乖孙女为了给你打工,可是连苏氏集团那么好的工作都扔了,你看是不是得补偿她点什么?”

第0161章 无耻老头子

    冷牧恨不得把自己43码的鞋取下来狠狠地抽宁先焘那张50码的大脸,这老东西一直惦记着自己手中的《**心经》,讨要了不止一次两次,这一回总算是给他找到了一个像样的机会。

    “想要《**心经》就直接开口,不必那宁从雪当借口。”冷牧鄙夷地说道,《**心经》并不是一门武功心法,而是一本医经,是《千寿相》的延伸篇章,专门针对妇科疾病的。

    宁先焘是中医界的妇科圣手,所以对这本医经尤其感兴趣。

    给他不是不可以,关键是这老不修的本来太抠门,四年前冷牧看中他手中的一块灵玉,答应用《**心经》跟他交换,结果临到头这老不修的反悔了。

    冷牧不小气,但也不代表没有脾气,反正这老不修虽然不是武者,却得了冷家的驻颜丹,活个一百七八绝对没问题。现在不过八十岁,还有一百个年头可活呢,吊他几年的胃口,无伤大雅。

    “这怎么能叫借口呢?你冷家掌教传人,娶个媳妇难道不下聘礼?就算我不跟你要,你也不好意思不给不是?”宁先焘皮糙肉厚地说道。

    冷牧冷笑道:“那你还真说对了。早先不知道宁从雪是你孙女,我还有点顾忌。现在好了,一应顾忌全都没有了,宁从雪将来是要和我会大峪山的。至于聘礼,我还真就没有打算给。”

    宁先焘急了,“小子,跟老头子我耍无赖不是?小心我找上门去理论。”

    冷牧道:“去吧去吧,反正你也不是不认门。不过我先得给你提个醒,最好找我爸,他还讲点理。千万别找我妈。但是呢,我估计这事最后做主的还得是我妈。”

    说着,冷牧看着宁先焘一张苦脸,幸灾乐祸地笑了,“差点忘了,要理论,恐怕你还得找黑髯公秦老头掰扯掰扯。”

    宁先焘一张脸黑得更加难看,这才想起这小子在古法界的地位着实奇葩,孙女要嫁给他还真有许多麻烦事需要善后。

    “哼,大不了老头子我不要聘礼就是了。老子倒要看看,你脸上能不能过得去。”宁先焘还真怕这小子牛劲一犯真把难题丢给自己,肉痛地退了一步,不然毁了孙女的姻缘,那才得不偿失。

    冷牧笑道:“这样不就完美了,哈哈……我吃饱了,老板,来结账。”

    宁先焘恨得牙直痒痒,却又拿冷牧完全没有办法,他气呼呼地哼几声,“小子,聘礼的事咱就不谈了。帮老头子我看一个病人,总没有问题吧?”

    “这个可以商量。”冷牧道。

    宁先焘道:“等着老子,吃饱就走。”说完,也不等冷牧答应,站起来就走到早已经准备好的桌子前坐下就开始吃。

    这一老一少的谈话,让黄国维和宁从龙都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听到宁先焘请冷牧出手看病,黄国维的眼睛倒是亮了。

    “宁老,这位后生是?”黄国维小声问道,宁从龙也竖直了耳朵。

    宁先焘道:“别小瞧他,身份你们听不得。但既然他在,翟老儿的命就抱住了。”

    黄国维嗞地抽了口凉气,华夏的四大国手,可是全都请了遍,谁对翟老的病都束手无策,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难道有办法?

    宁从龙的心中也是惊讶至极,他却是想到了一些东西,低声问道:“爷爷,难道是那边来的?”

    宁先焘看了宁从龙一眼,道:“还算你小子不太笨,刚刚还想跟人家动手,你要真动手了,老子都保不住你。你那臭脾气,再不收敛收敛,迟早得吃亏。”

    宁从龙一言不发,心里却并不服气,怎么说自己也是宗师境界武者,就那个毛头小子,还收拾不过来?

    宁先焘一眼就看出孙子心中那点不服气,哼道:“你还别不服气。你那妹妹就比你有福气的多,这次算是捡着宝了。老子先跟你把话说清楚,最好别去惹人家,不是你收不收拾人家的问题,真要扛上,几个你都不够看。万一惹出真火,搅了你妹妹的好事不说,整个家族都得为你赎罪。”

    这下宁从龙是真的惊住了,不得不在心里重新估量冷牧的能量,他很清楚,爷爷脾气怪是怪了点,但是从来不会说大话。

    别看宁先焘可以在冷牧面前拿长辈的架子,实际上他心里根本不敢让冷牧久等,所以这顿饭吃的非常快,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然后立刻命宁从龙将车开过来。

    “小子,这个病人有点特殊,一是与我的关系特殊,二是在国家的地位特殊,老头子拜托你,一定得尽心。”在车上,宁先焘一改往日的嬉笑做派,很是认真地对冷牧说道。

    冷牧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道:“那我倒是有兴趣听一听了,没什么机密吧?”

    宁先焘道:“就你的身份,任何世俗界的机密,在你面前还算是机密吗?病人姓翟,比我年长四岁。解放战争中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算是开国功臣也不为过。只不过他不是战场上的功臣,而是后方的功臣。”

    冷牧明白了,这绝对是一方豪强,在战时被称为爱国商人的那一批人。

    说起来,华夏的解放战争,这一批人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真的不容小觑。战争打的就是钱粮,若没有这些人在后方募集战略物资,解|放战争要胜利几若就是一个梦想。

    对于这样的人物,冷牧心中也是有着敬意的,他道:“你放心吧,不说让他多看几年世间风光,只要有一口气在,挺过这一关是没有问题的。”

    要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宁先焘说不定会一个大耳巴子扇过去,冷牧如是说,宁先焘心里剩下的只有欣喜,万分的欣喜。

    “对了,先去一趟我住的酒店,把我的针囊取上。”冷牧忽然想起针囊没带。

    “你告诉我地方,我和老黄过去取,从龙先带你去翟老头那儿,正好我也要去找个人取点东西。”宁先焘说道。

    四个人当即分作两批,宁从龙驾车带着冷牧向翟家别院赶去。

    ……

    翟家在开国之前就是豪门大阀,如今政策开明,门路广阔,翟家的发展自然更是了不得,当之无愧的福临港第一世家。

    翟家老爷子翟旗准,自然是翟家当之无愧的定海神针,翟老爷子一生娶了四房夫人,如今三房夫人都已不在,却是留下了六儿四女,这六儿四女开枝散叶,翟家如今嫡系亲人就接近二百人。

    说来也是奇怪,翟老爷子似是占据了翟家太多气运,翟老爷子之下的子孙,能力皆是平平,靠着祖上庇佑,如今虽然都能够在一方领域里混的风生水起,但是真正能够挑起大梁的人,却是没有的。

    能力不能担当大任,哪怕拥有宅心仁厚的大气度也行吧,可惜翟家内宅之内并不和睦,兄弟姐妹之间、子侄叔伯之间,勾心斗角的厉害。

    若非有翟老爷子健在,只怕翟家早已经分崩离析。

    进入翟院之前,宁从龙断断续续地给冷牧介绍了这些东西,从他的言语中,冷牧能够听出,似乎这一次有人不希望翟老爷子能够好起来。

    冷牧将这个猜想说出来,宁从龙避而不答,只道:“家族一旦大了,难免就会有许多不同的声音。说到底,就是利益所致罢了。翟老爷子虽然早已不过问生意之事,但是翟家的大权一直都在他手上。”

    “明白了。人还没死,已经有人惦记分家产了呗?”冷牧说道:“不过这跟我们上门治病没什么关系吧?”

    宁从龙嘿嘿笑道:“关系不大……只是因为翟家家大业大,难免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给你取东西本该我去的,爷爷也是担心有人说不太好听的话,他夹在中间尴尬。”

    冷牧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宁从龙又道:“虽然爷爷没仔细说你的身份,但我猜你的来头应该很大,我呢,先给你道个歉,刚刚态度不太好,看在大舅子的份上,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冷牧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家伙到底是宁先焘的亲孙子,把宁先焘那股子皮糙肉厚的无耻学了个十成十。

    “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宁从龙毫不客气地说道:“这翟家,与我家关系颇为深厚。在抗战时期,我爷爷的命就是翟老爷子救的,可以说若没有翟老爷子,说不定我们宁家就淹没在战火之中了。所以,有些话爷爷不好对你说,那就我来说……如果翟家有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一定担待着点,治好翟老爷子的病才是首重之事。”

    “看情况吧。”冷牧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目高于顶的人他见得多了,自以为是的人也见得多了,翟家人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他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行吧,咱们先进去。”冷牧语焉不详,宁从龙心里很没有底,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祈祷别出什么事来。

    宁从龙开的本来就是翟家的车子,见其到门口,家里的保安立刻打开了大门。

第0162章 薄情之家

    翟家的关系并不复杂,翟老爷子之下,如今掌权的就是第二代翟姓人家,除了老四翟云山在政界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依托翟家的产业在发展,或多或少的都在翟家本身的产业中有股权,之外也都各自发展了属于自己的摊子。

    真正复杂的是这六男四女延伸出来的各个家庭,他们没有抱成团,反而亲疏远近非常分明地分成了几个派系。

    老大翟云泽和老四翟云山,算是无欲无求的那种,自成一派,但兄弟俩之间也并不算和睦。老二翟云瑞,老三翟云呈,三女儿翟启珠,为一派。老五翟云建,老六翟云德,二女儿翟茹云为一派。大女儿翟茹薇已经居家移民加纳大,算是自成一派。四女儿翟嫝淑一家与谁都不进行利益纠葛,算是一派。

    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把关系分的泾渭分明,亲情的淡漠在这个大家族里最能够体现。

    这一次翟老爷子大病,闹分家闹的最凶的,就是老二那一派和老五那一派。

    整个家族中,除了老大翟云泽之外,真正关心翟老爷子病况的,恐也只有远在国外的大女儿翟茹薇了。

    “我的意思,趁着老爷子现在还算清醒,先让他把后事交代清楚,也免得到时候大家弄得面红耳赤。翟家不管怎么说也是福临港的第一家族,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趁着翟老爷子睡着的机会,翟家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全部聚集在外面的客厅里,老五翟云建率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换来的是一阵沉默,不过从大家脸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出,这话说到许多人心坎里去了。

    “说话呀,都成哑巴了?”翟云建讥讽地看着众人,说道:“坏人不能总是让我一个人来当吧?我就不信你们心里面没有想法,大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彼此心里清楚,就不必要藏着掖着了,把你们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吧。”

    在翟家的第二代当中,老五翟云建如今是资产最多的,平时在官商场面上露脸的时间也多,性格也最是跋扈。

    “老五,你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大家都是什么人啊?你说清楚。”老二翟云瑞不满地说道,翟家第二代利益之争,恰好就是老二和老五领头的两派,老五代表的一派最有钱,老二代表的一派人脉关系最广,从本质上谁也不输给谁,对于家族产业的继承权,都希望多得一些,矛盾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这还用我来讲清楚吗?”老五翟云建鄙夷地看着老二,道:“老二,咱们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谁都是什么样的德行,这还用得着别人来讲?少把自己伪装的那么清高,都不是清高的人。还是说回来,把老爷子的事扯清楚了再说。”

    这下老二翟云瑞火了,老五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他德行不好一样,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扯皮了,是人身攻击。换做平常也就算了,在分家产的关键时期这样讲,那不就是想压着自己,让自己在家产上少拿一份吗?

    再是怎么想分家产,他也不可能像老五翟云建那么不要脸,在父亲还没有过世就迫不及待地把话讲出来。

    相反,老五翟云建此时的迫不及待,倒是能够成为他打击的切入点。

    “咱爸如今病的这么重,大家都在想着怎么为老爸治病,你却在这里计划着分家产,老五,你这心到底怎么长的?”老二翟云瑞面色悲愤地说道。

    翟家十个兄弟姐妹,分别出自四房夫人,彼此间年龄跨度非常大,翟云瑞如今也是五十出头的人,老五翟云建却才刚刚满三十。

    一个五十出头的人满脸悲愤,配上眼角的皱纹以及几滴晶亮的眼泪,很是有共鸣感。

    只可惜,老五翟云建素来就是个混不吝的角色,哪会被翟云瑞这三两句挑拨的话难住,只听见他不屑地冷笑两声,“老二,我这心怎么长的,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以为扮出一副欲哭无泪的嘴脸,就能得到大家的同情了?我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什么样的人,谁也不是傻子。”

    顿了顿,翟云建环视一圈兄弟姐妹,说道:“这些年大家都在各奔东西,聚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很。如今除了大姐和四哥,其他人都到齐了。而大姐和四哥对于这些事并不会太在意,来之前我就给他们去过电话。所以,现在把这些事情谈一谈,最好。”

    说着,翟云建又瞪了翟云瑞一眼,缓缓说道:“老爷子今年八十有四,不是做儿子的不孝顺。该请的名家我们都请了,西医中医,全都束手无策。即便是老爷子自己心里,我想也是清楚的,毕竟是八十多岁的人,挺过这一关不那么容易。不趁着他还在的时候把这些事情谈了,难不成还要等到他去了之后?”

    “说的好听一点,咱们毕竟都是老爷子所出,没必要为了家产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咱们翟家的面子上过不去,老爷子以及几位老娘在泉下有知,我想也不会安宁。”

    “我同意五哥的话。”老六翟云德素来都是以翟云建马首是瞻,这时候开口说道:“有些事先说断后不乱,毕竟一脉相承,真为了钱的事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不值当。”

    老六一开口,二女儿翟茹云也捅了捅丈夫,希望他发言,他丈夫嘿嘿干笑两声,没有说话,毕竟是外姓人,这时候说话可不恰当。

    丈夫不开口,翟茹云便自己上阵,“我也赞成。翟家祖业的盘子不是一星半点,总不能便宜别人吧?”

    “你们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们凭什么就认定一定会闹出乱子来?”老二一派的三姐翟启珠说道:“二姐,要真说争,那也是你们在争。如果你们不争的话,谁也不会争。”

    翟茹云四十来岁,看着翟启珠冷笑道:“哟,启珠,这么说你可以放弃家族的产业不要呗?”

    翟启珠道:“我凭什么不要?那本来就该有我的一份。”

    翟茹云讥讽道:“那还不是一样,你说的那么好听,我还以为你不争呢。”

    “争我也争我应得的那一份。”姐妹俩弄出了火气,翟启珠骂道:“不像你,老爸都还没死呢,就惦记着分家产了。”

    翟云建道:“三姐,吵架咱就别在这儿吵了,老爷子还在里面休息呢。话说回来,谁也不否认大家都占有家族产业的一部分,可问题是老爷子从来没有说谁得多少,如果不事先把这个问题交代清楚,到时候谁知道拿哪一份?”

    “这还不好算吗?”老三翟云呈淡淡地说道:“到时候请会计师估算价值,估出多少,平均分成十份,一家一份不就完了?”

    “平均分配?”老五翟云建道:“老三你脑子进水了吧?凭什么分配?你老三就最没有资格说这话,你手头的船行,那就是从家族产业中剥离出去的,不让你拿出来就算对得起你了,你还想平分?”

    老三翟云呈勃然大怒,就要站起来开骂,老二翟云瑞拉住他,淡淡地道:“我也不赞成平分。在所有人中,老五你如今的盘口开的最大,你在奥岛的博|彩虽然不是从家族产业中盘出去的,但动用的是家族的关系。你应该少拿一部分。”

    “做梦!”老五翟云建鄙夷地骂道:“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我的盘口再大,那也是我辛辛苦苦挣回来的,管你屁事。你还想从我的盘口上衔一口肉啊?也不怕吃死你。”

    “反正……”

    老二翟云瑞还要针锋相对,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老大翟云泽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噌地一声站起来,“都给我闭嘴,要吵滚出去吵,老爷子还没死呢。”

    老大翟云泽是翟家唯一一个在成年时期经历过旧时代的人,他的妻子死在战火中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娶,所以这些年一直与翟老爷子住在一起,亲力亲为地照顾老爷子,他在众多兄弟姐妹中不常说话,但真正说起话来,却也没人敢不听。

    “你们爱争什么东西就争什么,但是在这里,在翟家老院子里,我不想听到这些薄情寡性的话。谁要是再提,都给滚蛋,滚的远远的。”

    骂完,翟云泽起身狠狠一甩衣袖,进了老爷子的病房,余下一屋子人脸全都在火辣辣的烧。

    “妹夫,现在明白了吧?翟家的水真不好蹚。”客厅门外,宁从龙嘿笑着对冷牧说道,两人已经来了许久,听到里面的争吵一直没有露面。

    冷牧白了宁从龙一眼,这货不愧是宁先焘的孙子,脸皮不是一般厚,下车开始就一口一个妹夫叫的亲热,才不信他憋了什么好屁。

    “翟家的水好不好蹚,管我屁事,我就是来看病的,看完就走。”冷牧道。

    “那倒是。”宁从龙又是嘿嘿一笑,随即推开门,“各位叔伯婶子都在咧,老爷子还好吧?”

    始终置身事外的四女儿翟嫝淑才不过二十三岁,是翟老爷子五十九岁娶的姨太太生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同母亲兄弟姐妹的人,所以在翟家,她通常都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按照自己的喜乐做自己的事。

    “宁老呢?”其他兄弟姐妹没有招呼宁从龙的意思,翟嫝淑只好起身招呼。

    “我爷爷还有点事,一会儿才到。”宁从龙的目光落在翟嫝淑身上,不由亮了许多,“小婶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才一年多不见,可是又变漂亮了许多哦。对了,今天上街发现一处非常有特色的咖啡,晚点我请小婶子去坐一坐?”

第0163章 立威

    冷牧很鄙视这个家伙,看他恨不得把脸皮翻过来贴到人家屁股上去,就知道他对人家小姑娘不怀好意。

    一个近三十的大叔,腆着脸把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婶子的叫着,这他|妈|得多恶心?

    更重要的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人家小姑娘对这货没什么兴趣,脸上虽然在笑,但更多的是一种礼节性的笑容,没见人家还悄悄地往后挪了一步么?

    眼见这货不知羞耻的往上贴,冷牧都觉得臊得慌。

    “咳!”不得法,冷牧只好干咳一声挽救这个不知羞臊的大老爷们儿。

    “啊,只顾着跟小婶婶说话,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宁从龙借坡下驴,还感激地看了冷牧一眼。

    冷牧这才知道,宁从龙这货不是没有察觉到翟嫝淑的疏远之意,而是自己把自己架得太高,一时间下不来了。

    “神医?”听到宁从龙给冷牧的名字前面挂上了“神医”两个字,翟家的人全部惊动了,翟云建睨着眼睛扫了冷牧一眼,道:“从龙,你们爷儿俩那我们姓翟的当猴耍呢?你要说你爷爷是个神医,我信,说华寿、谭敬仁、甄国维这些国手是神医,我也信,什么时候华夏多了一个二十岁的黄毛小子神医了?我翟云建的人脉也不算浅吧,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

    这话说的就极为不友好了,不止宁从龙,就连翟家的几个人,脸色也微微地变了变。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上门来给老爷子医病的大夫,病还没有看呢,就把人家贬得一文不值,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

    不过翟家的人都没有说话,宁从龙也没有发怒的迹象,只是脸色很难看地把目光投向冷牧,很是歉疚。

    早在来的路上,宁从龙就给冷牧打过强心针,声称翟家于宁家有恩,希望冷牧有个应对。

    这会儿看到翟云建的强势,再看看宁从龙的隐忍,冷牧忽然就觉得宁从龙之前的说法水分很大,如果真只是因为翟旗准曾经救过宁先焘的命,面对翟云建的刁难,宁从龙没必要如此忍让吧?

    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都聚集在冷牧的脸上,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一股股气势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只不过冷牧丝毫不受这些气势的影响,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翟云建一下,只是微微咧了咧嘴,然后看向宁从龙,一言不发。

    宁从龙心中叫苦,冷牧看着他虽是一言不发,他又哪里不明白冷牧的意思,这是要他交底呢。

    只是这底哪有那么好交的,翟宁两家的恩怨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而且这还涉及到爷爷的一些隐秘……

    “妹夫,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忍忍,行不?”宁从龙挨着冷牧身边,小声哀求道。

    冷牧淡淡地看他一眼,“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你……”宁从龙气得牙直痒痒,却又没有办法,爷爷既然把冷牧请来,那就证明冷牧绝对有能力治好翟老爷子的病,这是宁家还清翟家人情最好的机会了,不容放过。

    “行,我的面子不值钱,那就我妹妹的行不?看在雪丫头的面子上,你忍忍,一定得忍忍。”

    冷牧道:“忍不是不可以,总得给我交个底吧?”

    宁从龙苦着脸色道:“真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交底,这事涉及太多,等过了这一茬,你自己问我爷爷吧。”

    “那老东西故意躲开,怕就是会遇到这一出吧?”冷牧冷笑道,“我这人也有个怪毛病,不把心里的疑惑解开,做事情就很难全心全意。”

    “你……”宁从龙真急了,道:“得吧,我算是搞不定你了。治不治病咱先不说,留在这里不走总成吧?等我爷爷来了亲自与你分说。”

    冷牧笑一笑,忽然把脸一冷,看向翟云建,声音放大了说道:“留不留下恐怕也由不得我吧,看情况,我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呢。”

    “总算有点自知之明。”翟云建冷笑道:“小子,我不知道宁先焘抽了什么风举荐你来给老爷子看病,话先说清楚,这里是翟家,还不是随便一个小猫小狗都敢来行骗的地方。”

    “五哥。”翟嫝淑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过了啊,怎么说人家也是宁老举荐来的大夫,就算你不信任人家的医术,也不能血口喷人。”

    翟云建淡淡地道:“老幺,你生的晚,许多事情不明白。狗屁的宁老,他就是一条养不家的狗而已……”

    “翟云建!”听到翟云建将宁先焘骂做狗,宁从龙终于怒了,指着他道:“你再敢对我爷爷出言不敬,别怪我对你动手。”

    翟云建呵呵一笑,道:“哟,仗着自己练过几天武功是吧?想在翟家撒野,恐怕你找错地方了。”

    随着翟云建的话,客厅四周的黑暗之处冒出好几道强大的劲气,竟然全是宗师境界的武者,不下四个。由此可见,翟家的底蕴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宁从龙的脸色极其难看,恨恨地瞪着翟云建。

    翟云建轻蔑地道:“怎么,这就怕了?你不是想对我动手吗?来吧……宁先焘的种就没有一个有骨气的,他自己做了狗,留下的种也没有脊骨……”

    “我草你玛呀!”宁从龙愤怒地大骂一声,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向翟云建冲了过去。

    嘭!

    却是不等他冲到翟云建跟前,从黑暗处飞出两道人影,两拳对一拳,将他轰了回来。

    冲出来的是两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子男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两把宽背大刀一样,目光死死锁定在宁从龙身上,杀意冲天,却又没有主动进攻。

    翟云建站在两个杀手身后,更加嚣张,“宁先焘当年恩将仇报背叛我家老爷子,还做出勾引主母的勾当,若非我家老爷子心善,哪还有你们宁家的存在?不知道感恩,还敢找上门受辱,你们姓宁的都是一门至贱。”

    “翟云建,我草你祖宗!”宁从龙气得满面通红,就要和上前和人搏命。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冷牧拉住宁从龙,叹了一口气,宁从龙一直不愿意兜底,敢情宁翟两家还有这些恩怨。

    想不到宁先焘那老不修的不止皮厚,早先还有这种为人不齿的风流韵事,勾搭主母,在旧时代,这罪过着实不小。

    翟旗准竟然还放过了宁先焘,这份气度倒也委实让人佩服……只不过他的后人么,还真是让人失望。

    被冷牧拉住,宁从龙非常不满,大叫道:“你放开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老子也要弄死这杂|种。”

    “人家四个宗师境界武者虎视眈眈,你能弄死谁啊,消停点。”冷牧冷哼一声,看着翟云建身前的两个杀手说道:“在我还没有动怒之前,走吧。”

    “小子,你他玛以为你是谁啊?这里是翟家……”那两个杀手还没有说话,翟云建又叫了起来。

    只不过他还没有叫完,从黑影里又走出来一个杀手,直接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五公子,此人的功力在我们之上,不宜得罪。”

    翟云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他的武功比你还高?”

    杀手道:“不止比我还高,比我们四人加起来都还高。”

    这话的声音不小,客厅里的人全都听到了。最震惊的还是宁从龙,他看着冷牧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翟嫝淑看着冷牧的目光也微微震惊,其他人也都有不同的震惊。

    杀手抱拳说道:“这位先生,我代我家五公子给你道歉,还望你……”

    “他没长嘴吗?”冷牧的目光扫过去,一道冷光立时将杀手的话打断了。

    杀手的脸微微抽了抽,倒是没再继续说话,而是转脸看向翟云建,示意翟云建说句软话。

    人一旦富贵太久,就很难把高高在上的那颗心降下来,翟云建便是这样,冷牧的武功比翟家四大护法加起来都还高,这倒确实令他很意外,甚至于震惊,但是让他道歉,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里是翟家,老子姓翟,让我道歉,他配吗?”翟云建冷冷地盯着冷牧,道:“我不追究你联合宁老匹夫到翟家行骗之事,赶紧滚蛋,别让老子撵你走。”

    冷牧好似一点怒气也没有,淡淡地望着翟云建,道:“你真是这样打算的?”

    翟云建冷笑道:“武功再高,那又能怎么样?现在早已经不是以武力决胜负的年代,年轻人,我劝你最好是掂量掂量。”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枪。

    那几个杀手的心里同时一颤,心道糟了。

    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应对,只见冷牧的脸色忽地一冷。

    “那就试试看看你的枪管不管用。”

    冷牧忽然划过一道黑影向前窜去,根本没有人捕捉到那道黑影的痕迹,再眨眼的时候,凄厉的惨嚎声已经在客厅里响起。

    只见冷牧已经站回了原来的地方,就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翟云建握枪的那只手却已经断了,整个手臂向上抬着,但是齐手肘以下却是向下垂着,一只手掌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样子,一块块血肉像是浆糊一样粘在手|枪|上面。

    所有人全都震住了。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个眨眼间的功夫,竟然将翟云建的手毁成了这个样子。

第0164章 翟老爷子

    一条手臂说废就废了,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在众人的眼前,看得无比真切,白的肉红的血,染在非常昂贵的橡木地板上,显得无比耀眼,更血腥。

    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人间,每一个毛孔都是肮脏和血淋淋的。由这句话延伸出来,资本家便也是肮脏和血淋淋的。

    翟家人过的显然都是资本家的日子,肮脏和血腥的事,在他们往昔的生活和资本积累游戏中自然是免不了的环节。

    作为资本家,自然有资本家的优越之处,再肮脏再血腥的东西,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去完成,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自然就有大把大把的人把这些脏活累活干了。

    如此近距离地直面这血腥的场景,对翟家人来说,绝对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有一句众所周知的话说的非常正确,越是富贵之人,就越是害怕死亡的威胁。

    上位者久居富贵久握权势,自然而然会形成一种气场,使人难以直面,这是没错的。但是上位者的气场却也不是不能破解的,一旦找到破解之法,那些所谓的威严,不过就是纸老虎罢了。

    冷牧只消一眼,便洞穿了翟家人此时的心态和内心活动,说实话,他非常鄙视这种外强中干的所谓成功人士。

    他并不是一定要用如此血腥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或者说强大,但凡翟家人客气一点,哪怕出来一个人为宁先焘说几句话,他也不至于如此。

    他没有经历过宁先焘他们那个年轻岁月,所以他才不会去管宁先焘和翟旗准之间有什么恩怨,他只知道宁先焘是宁从雪的爷爷,而他是宁从雪的男朋友。

    他和宁先焘相处可以彼此开着玩笑笑骂两句,那是一种关系亲近的标志。

    至于翟家人,即便是翟旗准,想要对宁先焘出言谩骂,那也得问过他能不能同意。

    翟云建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也想出来冒泡,那就活该他找死。

    “现在我可以进去看看病人了吗?”此时站在巨大的客厅中央,冷牧恰似一柄出鞘的宝剑,他本没有释放一点儿武者气息,但就那么站在那儿,却有一股睥睨的气势,如山一般厚重,压得翟家人喘不过气来。

    便是那四个宗师境界的武者,此时也是一言不发,他们倒不是摄于冷牧的气势不敢答话,只因他们的雇主是翟旗准,职责只是护卫翟家大院,冷牧虽然伤了翟云建,但是没有进一步的破坏动作,他们自然也不想踢这一块铁板。

    翟家无人站出来答话,宁从龙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实际上,他心里此时的震惊丝毫不浅,他完全没有想到,冷牧的境界竟然比他高出那么多。

    “我带你进去吧。”宁从龙说道,临走的时候看了翟嫝淑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是有点隐隐地失望。

    翟旗准的情况非常不好,八十四岁的老人,身体的器官本来就已经走向衰老,更不要说……还中了毒。

    是的,翟旗准中毒了,冷牧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

    房间里只有翟云泽和一个女佣守在病床前,翟云泽虽然身在病房里,客厅里发生的却都没有瞒过他,他知道冷牧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态度非常恭敬。

    “冷大夫,我家老爷子的情况,您看?”

    冷牧看了一眼女佣,翟云泽立刻会意,吩咐道:“你先出去忙其他的吧,告诉他们,没其他事,就都先回去休息。”

    女佣得了吩咐,立刻就出去了。

    翟云泽这才道:“冷大夫,您看?”

    冷牧走到病床边,道:“老爷子,既是醒了,就没必要再装睡了吧?”

    翟云泽和宁从龙惊得说不出话来,却是不等他们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翟旗准已经悠悠然睁开了眼睛。

    “小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一下子就把老头子我这点小把戏揭穿了。”

    老爷子此时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若非一脸严重的黑气,根本看不出来像是生命垂危之人。

    翟云泽激动地道:“爸,您感觉好点了吧?”

    “行将就木的人,有什么好与不好的?”翟旗准身上才有一种真正的威严,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压抑,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示意翟云泽扶他坐起来。

    翟云泽不敢轻怠,赶紧按照老爷子的吩咐扶着他半坐起来。

    翟旗准摆摆手让儿子站到一边,就对冷牧拱拱手,道:“先给小先生道个歉,家里的污浊之气沾染了小先生无瑕的道心。”

    冷牧呵呵笑道:“老爷子言重了,咱们还是先谈谈病情吧。”说着,他用余光看了看翟云泽。

    翟旗准道:“没关系,我的众多子女中,也只有这一根木头是无欲无求的,小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冷牧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道:“在说出我的诊断之前,我想问问老爷子,其他医生的诊断是怎么样的?”

    翟旗准看看翟云泽,翟云泽忙道:“我来说吧。老爷子的身体早年时候还算是康健,一直没得过什么大病,这一次生病来的有些突然。刚发病的时候,我们请的是著名的西医,他们诊断的结果是老爷子身体器官已经枯竭,完成了生命的使命。至于治疗方法,他们只是开了一些增强身体活力的药物。

    之后我们又分别请了华夏著名的国医圣手,他们的诊断和西医其实相差不多,也都认为老爷子大限将至。”

    说到这里,翟云泽的脸上明显伤感起来,这几十年都是他亲自照顾老爷子,到这样的时候,难免会觉得悲恸。

    翟旗准最看不惯的就是大儿子优柔寡断的性子,道:“人都有一死,有什么可伤悲的?”

    翟云泽眼中有泪,“爸……”

    “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听小先生说。”翟旗准呵斥一声,歉意地看着冷牧道:“又让小先生看笑话了,我这些女儿中就没一个成气的。”

    冷牧笑笑,不置可否,谁也不能说翟旗准的一生不风光,可是在子女教育一事上,确实不怎么样。

    这是翟家人的家事,他没道理多嘴。

    “对了,小先生,之前那些大夫都留下了病理报告,您要不要过过目?”翟云泽忽然想到这件事,立刻提出来。

    冷牧摆摆手,道:“不用看了,从你讲的情况,我就知道他们在病理报告上会怎么写。”

    顿了顿,冷牧望着翟旗准,道:“我想知道,宁先焘宁老爷子是怎么看待老爷子的病情?”

    众人都愣了一下,显然不太明白冷牧这么问的原因。

    冷牧一看众人的反应,就知道宁先焘怕是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诊断意见了。

    不过这却不太正常,宁先焘除了是一位中医圣手,同时还是一位易学大师,以他的本事,没道理看不到翟旗准目前面临的真实情况。

    “翟老爷子,宁先焘老爷子他的本事你应该清楚吧?”冷牧问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翟旗准笑了一下,道:“先焘一生醉于华夏国学,对中医和易学尤其着迷。他倒是隐隐跟我提过一句,我这是中邪之兆。但你也知道,易学的许多东西在科学上是解释不通的。”

    冷牧微微皱眉愣了一下,翟云泽赶紧解释道:“老爷子在旧时代曾参加过新文化运动。”

    冷牧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宁先焘没有把话说死,要让一个无神论的人相信中邪这种事不容易,特别是宁先焘还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麻烦的前提下。

    “让那老不修的赶紧滚过来吧。”冷牧转身对宁从龙没好气地说道,宁先焘所谓的去办点其他事,其实就是借口,怕跟自己一起来会发生难堪。

    宁从龙尴尬地咧了咧嘴,却依旧拿出电话拨通小声地说了几句。

    冷牧也懒得理会这些,对翟旗准道:“老爷子,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真不能当做不存在。我对老爷子的病算是有一些了解了,应该也有化解之法。”

    翟旗准不置可否,翟云泽却惊喜道:“小先生,这是真的?”

    冷牧点点头,道:“等宁先焘宁老爷子来了,我再细细和你们解释吧。”

    翟云泽看了看翟旗准,见其没有阻止的意思,忙道:“小先生,宁老爷子还没有来,我先带您出去坐坐,喝杯茶。”

    “也好。”冷牧知道翟云泽这是有话要问,一口答应下来。

    翟云泽立刻叫来两个女佣照顾老爷子,他领着冷牧和宁从龙再次进入客厅。

    客厅里的翟家人已经全部散去,地上的血渍俱以打扫干净,看起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女佣端来茶水,翟云泽请冷牧和宁从龙入座,直奔主题,“小先生,老爷子不信鬼神之说,但我历来觉得既是华夏祖先传承下来的东西,就必然有其道理。宁老爷子是几天前到的,当时私底下跟我讲过这事,我托人请了一位高人过来看过,还因此改变了一下老爷子病房的布置,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世俗界有许多人靠玄相堪舆之术吃饭,对于这些人真正懂多少玄学之事,冷牧一直抱怀疑态度,风水、气运确实会影响许多东西,但是与翟旗准的病却没有太多关系。

    对方意图靠改变风水遏制翟旗准的病,一看就只是触摸了一点儿玄学的皮毛罢了。

    冷牧倒也不揭穿这些东西,一饮一啄自有天定,挡人财路的事他一般不做。

    “翟先生,你家老爷子最近一年之内可曾远游过?”冷牧看着翟云泽,忽然问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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