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章 出发
纪允连听后对此表示赞同，“这样也好，免得吴闲云再起什么幺蛾子。”又道，“能找几个人帮你挺好。吴夫人和吴小姐也能和你聊到一起，没事儿寻了她们聊天，也能给你解解闷。”
王慕妍嘻嘻笑了笑，“还可以叫吴夫人多陪陪娘。对了，”又道，“得喜之前说过宫中放出来几个嬷嬷的事儿，我想让他去把那几人寻来，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纪允连一脸的宠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可谁想到这些事都凑在了一起。”王慕妍笑容有所收敛，“咱们马上就要离开，我怕时间上来不及。”
“这个你也不用愁。正好两位大人也还没有准备妥当，就让那几个嬷嬷和两位大人及其家眷一起走。咱们出了韶京要走很长时间官路，先慢一点走，等等他们就好。”
“嗯。”王慕妍点头，“那我待会儿就去叫得喜办这件事。”
吃过饭后，二人又不得不分头行事安排要离开的事儿。抽空王慕妍见了龙隐，问了一嘴吴闲云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抵债是一方面。姓吴的原本是打算将吴小姐送给太子做妾，甚至是做通房，可是太子没有接他这个茬儿。他便把主意又打到太子妃娘家三哥的头上。”龙隐回答。
“太子妃娘家三哥？”王慕妍很是吃惊，“不是个傻~子吗？”
“没错。”龙隐道，“就是那个傻~子。他怕吴夫人不同意，所以才会使用上了苦肉计。”
王慕妍深吸了一口气，“这人为了自己的前程可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又摆了摆手，“好了，这件事办得不错。你先去忙吧。”
“是。”龙隐也确实有很多事要安排，随后躬身退去。
锦绣一直伺候在王慕妍身边，听了之后也很是气愤。但眼下要忙的事太多，只能暂且放下。不过打从这起对吴明凤很是照顾，当然这是后话。
尽管再不舍，终究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这次王明然夫妻以及王明烈一家人也都早早前来送行。
王慕妍同纪允连拜辞别王明然夫妻后，才在王易霖护送下出了韶京。
这次和他们一起离开韶京的人可不着实不少，除了本应该养伤的吴明凤和吴夫人，现在应该称呼为秦氏外，还有崔顺几家人，再有就是王慕妍的二堂哥，王易平夫妻及他们三岁大的儿子。
王易平这次因为王明然的缘故，得了个正八品的云山郡府衙经历一职，这次到了云山郡要等交接后，便能走马上任。
这次行程的开头安排的并不紧凑，主要是为了让大家渐渐适应。而且留宿多选在驿站，倒是安稳。
直到十天后，张、程两家人，以及得喜带来两位嬷嬷和大部队人马汇合后，众人才加快了速度赶路。
不过这一路王慕妍过得并不枯燥。要么陪着杨氏，要么和其余几家人在一起闲聊。
用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一行人进入到了云山郡地界。打从这里开始，当地官员为了和纪允连这个未来云山郡二把手搞好关系，都会提前到驿站迎接。当然，也都会准备一些当地的特产，更有人直接送了银票过来。
纪允连从来没有打算做清官，只要不是过分的便照单全收。不过也会叫王慕妍准备相应的回礼，这样别人也挑不出来什么错，还能先和这些个下属搞好关系。
王慕妍送的回礼也很简单，要么是宝墨轩的文房四宝，要么就是书。
众所周知，古人爱书，更爱收集，其中越是孤本追捧程度也会越高。宝墨轩在王慕妍经手后，便着重于这上面的开发。
书籍仅仅印刷一次当然不划算，王慕妍便吩咐他们把一些名人的书分次少量印刷。这便有了第一版，第二版，第三版以此类推。其中第一版印刷的数量最少，也更注重原汁原味，其价钱也就最高。这类书籍卖的也是最好，简直就是疯抢，有的甚至还没有面世，价格就已经翻了几番。
除此之外，她还对卖得好的书籍找人稍加改动，要么校正其中的错误，要么会添加一些注解。这便又有了某某名人校正版或者是某某名人注解版。这样的书籍往往也会被看作奇货，第一版也会卖出不错的价格。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王慕妍就将纪允连注解后的几本与科举有关的书籍拿去重新刊印。他一个状元郎，一个学霸，那书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这次还礼她虽然赠送了很多人书，但从版本上便能看出其中的差距来。不过她送自家的东西，同样稳赚不赔。
不知道接下来的地方官是不是知道她回的礼是宝墨轩出品的一些有价无市的书，所以送土特产的没了，全改为了送银票。
当她拿着纪允连叫得喜送过来的两千两银票时，犯了难。
“这谁啊？怎么会如此大手笔？”王慕妍朝得喜问询。
“回郡主，是本地的知县。”得喜躬身回复。这一段时间，他在王慕妍和纪允连面前露脸的时间越来越多，明显感觉这夫妻二人对他越来越重视。
“呵呵，怎么感觉这知县赚钱还挺容易。”别人给个一两百银子都不算少，这人却给了别人的十几甚至是二十倍。
“那人说就喜欢收藏书籍。知道郡主手中有不少的好书，所以就多掏了些。”
理由倒是直接。不过王慕妍一挑眉，“难道就是这么简单？”
“大人说，让您先收着，等过后再跟您细说。”得喜替纪允连转告。
“那大人有没有说，要给准备多少的回礼？”不会真按照两千两给吧？那她准备的书似乎有些不够。
“大人说您只需象征性的比别人多回个一本两本就好。那人的话当不得真。”
“嗯。”王慕妍点头，“我明白了。”
等纪允连回来后，跟她说起了缘由。
“这个庞知县就是草包一个。除了贪以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怕你找他麻烦，才会提前贿赂你？”王慕妍问。
“那肯定的。”纪允连点头。
“那你还真敢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山匪
“这有什么不敢收的。”纪允连笑着说，“地方官上任，下面人送礼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是他自己要送两千两，又不是我们索要的。”又道，“再说了，咱们不也给了回礼了吗。你给的书可是有价无市，咱们说值多少银子，就值多少。”
“那你上任后会处置这人吗？”王慕妍好奇地问。
“不会。”纪允连答得很是干脆。
“你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不为民除害？”
“那你可知庞知县在这里当了多少年的知县？”纪允连不答反问。
“我刚刚查看了一下，说是二十年。”王慕妍老实回答，“这都二十年还没有换地方的可着实不多。”
“一个在同一个位置做了二十年的老狐狸，就凭我一个新来的，还只是说的不算的同知，能动得了吗？”
“那这人背后是有人？还是有别的？”
“背后还真没人。不过这人每年除了给上峰不少孝敬外，交税交的很及时，而且不管什么年份都不会少。”
王慕妍点头，“这样的人，上面的人确实会很喜欢。那百姓呢？”又问。
“百姓还真就从来没有要让庞知县挪窝的意思，你猜是为啥？”纪允连反问。
“这可就真的奇了？”王慕妍对这位庞知县更加好奇起来。
“因为他即使是贪，但下面的百姓还不至于无法生活。”纪允连解释，“对于百姓来说，只要没有被逼迫到生活不下去，卖儿卖女，那不管是谁当这个父母官都与他们无关。而且他们怕换一个的话，还不如这个。所以就更没有人去告庞知县。”
“那这人还真是个能人。”
纪允连由衷地轻点了下头，“没错。这人真的不简单。”
“那他是怎么做到不管什么年景都能及时交税，还交齐的？”王慕妍又问。
这次纪允连没有卖关子，缓缓吐出四个字，“官匪勾结。”
“官匪勾结？这人胆子也太大了。”没来西北之前，王慕妍做过不少的功课，也听吴夫人也就是秦氏说过这面的民风。知道这面山匪较多，但一县之首的县令竟然常年与匪徒勾结，还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不说是奇迹，也是着实不容易。
“要不然怎么说这位庞知县是个人才呢？”纪允连笑了笑，“他与这些山匪勾结的最大一个好处就是不仅他自己荷包满了，而且历年来交不齐的税，也都由这几个山头出。所以陈阳县的百姓也就放任其这种作为，甚至是支持。”
“那这些匪徒就不打劫本地百姓吗？”
“一开始是打劫的。后来与庞知县商量妥当后，也就小打小闹偶尔为之。就是连周围的县也是遇到他们相中的买卖时，才会动手打劫。要说他们最大的打劫对向还是途径此地的商人，再有就是会去周边一些小国打劫。现如今被韩长仁划分出去大兴他们也没有放过，偶尔也会去打打秋风。”
“这些匪徒还挺有头脑。”
“不是这些匪徒有头脑，而是这位庞知县有头脑。他来了这么一个祸水东引，虽然匪徒在他的地界，但却祸害的是别家。”
“那历任知府就放任这里的匪徒不管？据我所知，要想升职或者是调任离开云山郡，都得有政绩。”那么剿匪就是最好的政绩。她不相信那些人会白白放过。
“陈阳县这周围有好几个山头，其中最大的乃秋阳山，那里也是云山郡最大的一个匪窝。之前上任的几任知府不是没有想过要剿灭他们，可是每一次都扑空。原因无他，就是这里的百姓会暗中通风报信。”
纪允连随后解释，“因为这些山匪会替百姓交税啊！一旦他们被剿灭后，那岂不是这些税要落到百姓头上。”
“原来如此！”王慕妍恍然大悟，“山匪做到这个程度还真是有恃无恐了。”
“本以为这位庞知县要被开罪，但人家庞知县跟上面人说了，如果一次就将山匪剿灭，那么下次又去剿灭谁？还不如这样抻着，每年做做样子，都能有政绩。”
“这人也太会了吧。”
“没错。”纪允连点头，“所以这人咱们用不着与之交好，也犯不着得罪这人。”
“你说的对。”王慕妍知道纪允连这厮并不是什么忠臣的料，只要是不违背初衷，不祸害百姓，他做什么她也都同样支持。
原本他们不想理会陈阳县附近的这一众山匪，不知道这群山匪中是不是有人在知道纪允连和王慕妍的身份后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还真就带着一众前来劫道。
“不好，山上有人。”在经过两座山之间的山路时，前方带路的崔顺在发现异常后，冲着身后众人大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刚落，有滚木和雷石从山上朝着队伍“轰隆轰隆”滚落下来。
“期期，你和娘快往后撤！”焦急中，骑着马护在王慕妍马车身边的纪允连，掀开车帘冲着王慕妍大喊。
“你也小心点。”这个时候越是犹豫越是害了彼此，所以王慕妍没有矫情要留下来陪纪允连。知道这个时候坐在马车往后退很难，王慕妍索性跟负责照顾她的锦绣一起跳下马车，快速往后跑。
在经过杨氏马车时，还不忘招呼杨氏，“娘，前面有山匪放滚木和雷石拦住路，您快跟我往后撤。”
“允连呢？”杨氏焦急地探头往远处瞧。
“允之说要留在这里指挥退敌。”
“不是有崔顺几人吗？”杨氏担忧道，“他一个文官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王慕妍没有解释纪允连作为主家在这个时候留在这里稳定军心的重要性，而是催促道：“娘，您快跟我走，咱们留在这里只会让他分心。”
“好。”杨氏没有再说别的，而是将手伸给王慕妍，王慕妍一使劲儿，将杨氏顺利拽下了马车。
杨氏身后跟着的是她两个心腹嬷嬷。稍微胖一点的姓何，瘦一点姓于。这两个嬷嬷会一点功夫，腿脚都很利索。在这个关键时刻，王慕妍将杨氏交给这二人，让他们带着杨氏一起朝后面撤。（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手
在后撤的过程，王慕妍还不忘招呼秦氏和吴明凤母女。在遇到崔顺几人家眷后，也催促他们一起往后撤。
可万般没有想到，临近两山之间出口时，对方故技重施，再次朝着后退的众人放下滚木和雷石。
“小心！”焦急中，王慕妍冲着众人高喊着，“往后撤！不要被砸到！”
这样一来，王慕妍等人便和纪允连等人被堵在了两座山的夹缝之间，前不能前，退不能退。
“怎么办？”在见到纪允连后，王慕妍焦急地朝他询问。
“对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只能是硬拼。”纪允连随后还不忘安抚，“你也不要过于担心，龙隐已经朝暗卫发出求救信号，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赶到。”
“可即使他们赶到，后面的路已经被封死，他们也无法过来？”王慕妍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放心，他们身上有攀爬的绳索，这里应该难不倒他们。不过你待会儿一定要护住娘，轻易不要出手。”
“我明白。”王慕妍点头，“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我身边的这些人都会武，自保应该没问题。”
“嗯。”纪允连点头，“也是时候让咱们这些护卫检验检验这些日子除了赶路还要训练的成果了。”之前这些人还嫌崔顺和乔军几人过于严苛，可是平时如果不训练，到了关键时刻，可就是要命了。
等待的过程没有多久，就见二十余条绳索从天而降，随后那些山匪沿着绳索往山下滑。
“放箭！”崔顺对于这种情形比较熟悉，早就安排了弓箭手准备。他要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些山匪还以为这群护卫和别人家寻常护卫差不多，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儿。结果就连纪允连手上也搭着一支弓，在听崔顺的命令后，“嗖”的一声，箭支离弦朝着对方正在往下滑的一个山匪射去。
“噗”的一声，箭支没入那人后心，紧接着就听到“啊”的一声，那人撒开拦住绳索的双手，朝着山下直直坠落。
同样和他一般箭法出众的还有乔军。乔军是一连射~出三支箭，箭箭没入山匪后心。
这一下让他们这面护卫群情激动、信心爆棚。搭弓射箭变得更加更加一气呵成，时不时就有山匪被射落。
但难免会有落网之鱼。还是有一些山匪顺利爬到了山下。
这个时候，早已经准备好的护卫按照崔顺几人之前的训练，几个人合力围攻对方一两个人。
效果十分显著，三两下解决对方一两个人后，又去对付另外的。
短时间的交手，护卫这面竟然占据了优势。还没有等到暗卫赶来救援，山上的山匪见势不妙，停止派人继续下山。还有人高喊了一声：“风紧扯呼！”熟知黑话的人知道，这是对方见敌不过撤退的意思。
就在众人暗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嗖”的一声，一支黑色箭支朝着女眷中的王慕妍而来。
“期期！”纪允连高喊了一声，与此同时，搭箭便去射对方偷袭王慕妍的那一箭。
王慕妍怕躲避会伤到身后站着的杨氏，又怕用剑砍断箭头，照样会受伤。于是随手摘下腰间系着的透明绫朝着那支箭抛了出去。
在纪允连的箭射中那支黑色箭支箭头的一瞬，透明绫将两支箭挡在了半空，又随手一扬，将这两支箭齐齐抛了出去。
“好险！”她暗道了一声。还好她刚刚没有完全松懈，而是一直盯着山上瞧，这才及时做出了反应。
对方也的确是在欺骗他们，就听有人高喊了一声：“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紧接着有更多的山匪利用绳索朝着山下滑来。
“做好准备，继续射箭！”崔顺再次指挥众人御敌。
这一次因为慢上了半拍儿，有更多的山匪滑到了山下。护卫毕竟人数不多，训练时间也短，就有一些山匪突破了护卫的防护，朝着女眷和孩子奔来。
“抓住那群女眷和孩子做人质！”对方领头的再次高喊了句，结果有更多的山匪不要命一般朝着女眷和孩子方向而来。
“准备御敌！”王慕妍站到了女眷中打头的位置，其身旁跟着的是锦绣和玉容。玉馨和玉香两人也手中持剑，口中道：“保护郡主！”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另外，平时伺候王慕妍的婆子甚至是厨娘，手中也都拿着武器，随时打算拼命保护王慕妍。
还有几家家眷，比如崔夫人和她大儿子，以及赵鸿飞的夫人，也都拔剑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王慕妍还真没有想到这些女眷也都巾帼不让须眉，吩咐何嬷嬷和于嬷嬷保护好杨氏，没等对方杀到女眷之中，带着锦绣和玉容主动出击。
此时她手中拿着一把剑，脚下飘忽不定，如一道幻影，所到之处“啊啊”两声，就有两个山匪捂住脖子上的大动脉应声倒地。
玉容和锦绣，甚至是玉馨和玉香两人所到之处山匪同样都是捂住脖子上的大动脉发出惨叫后倒地。
这番景象不单单让女眷这面吃惊，就是连一贯凶狠的山匪也有人吓破了胆。谁能想到柔柔弱弱的明霞郡主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狠招，直接要对方命那种。
王慕妍可不管这些，此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越战越勇，出手也越来越快，下手越来越狠。
即使对方有人躲过了被抹脖子的命运，但心脏、眼睛等这些脆弱的地方随后也会被招呼。
见她们这面不但能自保，还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刚刚还在担心的崔顺嘴角微勾，冷冷道：“给我杀！还用女眷和孩子来自保，你们算什么老爷们！保护郡主！保护女眷！保护孩子！”
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护卫的血性。
“保护郡主！保护女眷！保护孩子！”这群护卫跟着喊完，也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由于战况太激烈，没有注意到过了多久。等再有人利用绳索从天而降时，已经是龙隐带着暗卫及时赶到。
有了他们的加入，王慕妍退到了女眷和孩子当中，此时她那价值不菲的裙袍上沾满了血，这让杨氏吓了一大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善后及主谋
“期期，你没有受伤吧？”杨氏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王慕妍。
“娘，我没事儿。”王慕妍毫不在意道，“我身上的血都是那些山贼的。”她也不想这样，但作为女子为了节省力气，也为了攻击最有效，最好的选择就是敌人的大动脉，所以难免会被喷上。
“你没事儿就好。”杨氏总算是放了心，“刚刚可把我给吓坏了。”她同样没有想到平时柔柔弱弱，风一吹就能倒的儿媳妇还有如此凶残的一面。同样，也没想到，自家文文弱弱的儿子，下手同样是狠厉。
说到纪允连，他在龙隐带着暗卫赶来后，抽了个时间过来查看王慕妍。直到见她确实没有受伤，才转回头继续参与到对山匪的战斗之中。
有了龙隐等人的加入，局势变得更加的稳。很快对方要么被杀，要么被伏。直到最后一个山贼被处理，纪允连朝龙隐吩咐：“这里久交给你了。务必查出是谁对我们动的手。”早在那些人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要他们的命的那一刻起，他就发现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要知道他乃朝廷命官，王慕妍又是郡主，不管是谁打他们的主意，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株连九族。
朝龙隐吩咐完，纪允连又对崔顺道：“崔大哥，这里不安全，咱们的人要尽快将后面的道路打通才行。”
“为何不是打通前面的？”崔顺不解。
纪允连解释道：“前面还有很多山头，咱们在没有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贸然前行的好。等退回去，让庞知县去交涉。”
既然这件事发生在庞知县辖区，他若想要保住官职，必须要给他们夫妻一个说法。之前是因为民不举官不究便让他一直在这个位置坐着，这次朝中五品官员和正二品郡主在这里遇伏，朝廷要想给个说法，就一定要拿他开刀。
“纪贤弟说的是。”崔顺随后一面安排人照看受伤的护卫，一面安排人去清理后面的山石，还得叫人简单处理尸体。
在等待的过程中，纪允连让王慕妍和杨氏找地方先休息。要想清理出一条路，恐怕得用上一天一夜，他们得在这里露宿。好在没有到天冷的时候，在外面露营或者在马车上休息并不太遭罪。
王慕妍在换下染血的衣服，简单梳洗过后，带着收拾齐整的锦绣和玉容先到各家休息的地方走了一圈。
这个时候的她脸色温和，小身板仍旧好比弱柳扶风，仿若刚刚那个浑身充满杀气，手刃好几个山贼的不是她。
也许是被大人们教的好，也许是刚刚大人们捂住孩子的眼没有让他们看到血腥的一幕，孩子们见到她时，仍旧是谦恭中带着欢喜。
有几家夫人和小姐还夸她巾帼不让须眉，比那些个护卫还厉害。王慕妍听后一脸的哀怨，如果有可能，谁愿意动手杀人？
为了自家形象，她吩咐这些人今日之事严禁外传。大家现在都处于一个团体中，王慕妍又是众人的依靠，这些人知道轻重后，只能是偶尔在私下里议论几句，还真的没有外传，在不知情人的眼中，她仍旧是个病娇，时时刻刻需要人照顾的那种。
王慕妍还不忘叮嘱各家，这两天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千万不能让孩子身边离了人。她怕这件事给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没过多久，陈阳县县衙庞知县就收到了下面人的来报。在听说纪允连和王慕妍夫妻二人遇到截杀后，吓得差一点堆在原地。
“你没有骗我吧？”庞知县仍旧是不敢相信，“那些人不是都已经打过招呼了吗？怎么还有人这么大的胆子？”
“小的怎么敢骗老爷。”回报的正是陈阳县的捕头，“您不是怕出事让小的远远跟着吗？小的亲眼看见两涧山之间的路被人用滚木和雷石封堵，眼下还不知道被堵在里面的纪大人和明霞郡主等人是生是死。”
“我的个娘诶！这要是纪大人和明霞郡主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老爷我，就是你们这群兔崽子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老爷，那要怎么办？”捕头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
“那知不知道是那伙人干的？”他和这群山贼打交道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纰漏。哪怕纪大人和明霞郡主是带了不少的财物，但也不能不要命啊！
“还不知道。”捕头摇了摇头，“我和邱贵两人还没有见到那伙人。”
庞知县摆了摆手，“那就先不管这些，快叫上衙役带上工具，把那些堵路的滚木和雷石都清出来。纪大人和明霞郡主可千万不能有事儿。”不然，他的九族可就真保不住了。
纪允连等人还不知道庞知县正带着人前往这面帮忙，龙隐通过逼问已经查出对方的身份，以及主谋之人。
“大人，那群山贼乃秋阳山的。说是奉了他们大当家之命，务必在此处截杀了您和郡主。”龙隐朝纪允连汇报。
纪允连冷笑，“还真的是为我夫妻二人的命而来。”又问，“那有没有说，他们家大当家的是奉了谁的命？”他和王慕妍和秋阳山没有任何瓜葛，更不可能得罪过什么大当家的。
“属下又逼问了秋阳山这次领头的三当家，他说是大兴那面的人让他们大当家的这么做的。还许诺了很多好处，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如果事成之后，大兴那面会给他们山寨上下授官。”
“看来对方来头不小啊！”纪允连冷笑过后，眉头轻皱。能许诺给官的，还能让秋阳山大当家相信的，那对方来头肯定不会小。
大兴？废太子？废太子最恨的应该是孝敬帝才是。他犯不上对他们夫妻二人动手，尤其是眼下他们正在式微。
不过还有一个人，那人的不举，以及被逐出韶京可都有他的功劳。那就是废太子的二儿子朱谦旭。
只是没有想到，一群人都没有看住他，还是让他找到机会投奔了废太子。
看来还是对朱谦旭下手轻了，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这人才是。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等此间事了，再另做打算。不过这人是留不得了，否则就是养虎为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造谣一张嘴
有了庞知县的帮忙，大半夜路就被清理了出来。
得知纪允连夫妻二人性命无忧后，庞知县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在听说除了死伤一些护卫外，王慕妍和杨氏以及一众女眷还有孩子都受了惊，尤其是作为本朝最有名的病娇，王慕妍不但在事发当场晕了过去，而且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后，庞知县受到的惊吓可一点不比这些女眷和孩子们小。
“庞知县，这次郡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官就是拼上性命，也要让陈阳县附近大小山头的山贼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威胁人的话，在适当的时候，还是要说的。纪允连又冷眼看向庞知县，“就是不知道皇上在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处置庞知县？”哪怕没有他勾结山贼二十年，就是在他辖区出了问题，庞知县都要被问责。
“求大人救救下官！”庞知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纪允连面前。“还请大人给小的指一条明路？小的今后任凭大人差遣！”他这人除了贪以外，还特别怕死。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山贼吓唬了一两次后，就主动与山贼合作。
“给你指明路？”纪允连冷笑，“这次人家可是要本官和郡主的命！要我们一群人的命！本官放过了你，谁又能放过本官！”
“大人一定是搞错了，”庞知县连忙辩解，“那些山贼就是再彪悍，再图财，也不敢打大人和郡主的主意。他们一定是受谁的指使才会这么做。”
等的就是这句话。纪允连一挑眉，“那依庞大人的意思，他们是谁受谁的指使？”又瞟了一眼庞知县，“据本官所知，庞知县和那群山贼的交情可是匪浅啊！本官怀疑这次的事与你庞知县有关。”顿了顿，不去理会欲要辩驳的庞知县又加了句，“说不定皇上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不不，”庞知县连连摆手，“大人就是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这么干啊！再说了，下官和大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下官为何要这么做？”随后又继续辩解，“还有啊，如果这件事真是下官叫那群山贼做的，下官就不会这么着急来救您和郡主了，大人您说是不是？”
“也许这正是庞知县聪明之处。”纪允连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
“大人明鉴啊！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那就要等郡主醒了，本官问过郡主之意再定。”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推到王慕妍身上。
“是下官想的不周。”庞知县又连忙道，“要不这样？大人和郡主回到陈阳县后就住在下官的府邸。下官这就命人将本县最好的郎中叫到下官府邸，叫郎中提前做好准备给郡主看诊。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也都由下官来出。”讨好的意味十足。
“这个就不劳庞知县费心了，郡主不喜欢住在别人家，也不习惯。我们这次回去还住驿站。”说到这里，纪允连像是从未发现庞知县一直跪着般诧异道，“庞知县怎么就跪在地上了？快起来，要不，本官扶你一把？”
“不不不，下官自己起来就行。”
在庞知县站起身后，纪允连又疑惑道：“既然庞知县说这件事与你无关，那与谁有关？”随后又启发了一下，“就是不知道本官做这个云山郡同知挡了谁的道？以致于有人对本官不满？”
“这个……”庞知县虽然明白纪允连意有所指，但他去不想做这个恶人。
纪允连却不打算放过他。笑着言道：“既然庞知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这件事本官就如实上奏，就等着皇上来评判。”
“别别别啊！”庞知县连忙阻止，“据下官所知，原本云山郡通判刘大人是走了门路的，只是没有想到您一个贵人会抢占了先机。”
这事儿不管是谁也想不到纪允连一个正五品的户部郎中，又是天子近臣中书舍人，更是文昌侯府的女婿，明霞郡主的夫君，哪怕想要外放，也要选一个富庶、且容易出功绩的地方才对。
他怎么就选择要来这鸟不拉屎，还在打仗的大西北呢？在云山郡的通判刘文洲得知自己升迁无望后，便给出了他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说纪允连是因为得罪了皇上，被皇上降罪打发到了西北。又到处造谣说纪允连是吃软饭的，在脱离了永泰侯府后，就只能是依附文昌侯府。而文昌侯府又因藏宝书院的事儿得罪了皇上，所以这次才不得不眼睁睁看着纪允连和明霞郡主来西北受苦而无能为力，还有乱七八糟一大堆贬低纪允连的话。就连纪允连中状元也被他说成是借了文昌侯府的光，恨不得说他是作了弊，走了太上皇的门路等等。
由于纪允连来西北之事确实挺蹊跷，大家对他的说法就信了八成，余下两成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那庞大人是觉得这件事与刘大人有关？”纪允连看向庞知县。
不是我觉得，是你想这样吧？不过这话庞知县可不敢说。他怕纪允连再次把罪名加在他身上，于是道：“下官只是怀疑而已。”
“嗯。”纪允连点头，“不光是你这么怀疑，就是本官抓到的山贼当中也有人这么说。”造谣像谁不会似的，不就是一张嘴吗。到时候真有人问是哪个山贼说的？就说是某个山贼临死之前说的，谁还能去找个死人对质不成？
“真有这样的事？”庞知县佯装吃惊地问，“那大人是有证据了？”
“这个可不好说。”纪允连却装糊涂道，“那本官刚才还说是庞知县所为，难道就真是庞知县干的吗？”有些事就是这样模棱两可才更有效。
“但下官觉得刘通判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他与山贼勾结多年这件事肯定是洗不清，很容易因为这件事而引火烧身。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庞知县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推到刘通判身上。
再说刘通判这人度量狭小，从前没少给他穿小鞋，也没少从他这里捞银子。虽然借着这事儿也不能把刘通判怎么样，但却足以恶心到刘通判。
这也正是纪允连的打算。正好遇到了这事儿，便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后续
王慕妍这次装晕的结果就是庞知县没少让庞夫人带银子和药材前去探望。
而且在她没有打算好之前，庞知县为了不惹祸上身，不得不叫人到处散布刘通判是因为升职受阻一事怀恨在心，于是买通了秋阳山的山贼，让他们在半道杀害纪允连和王慕妍夫妻。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省城。刘文洲在听说后，吓得立马寻上了云山郡的知府——岳慧峰。
“大人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在见到岳慧峰后，刘文洲喊起了冤，“近日有传言说是下官勾结山贼欲要除掉纪大人和明霞郡主，可是这件事真的与下官无关啊！”
为了这件事，被耽搁入韶京的原云山郡同知周文斌在这几日没少给岳慧峰使绊子。
“这事儿又能怪得了谁？”岳慧峰淡淡道，“要不是你之前没少说纪大人坏话，就是有人想要将这件事推到你身上，别人都不会相信。”
“可是下官不是气不过吗。”岳慧峰当初就是走了岳慧峰的关系才打通了吏部，当然，岳慧峰从中没少捞到好处。
“你有什么气不过的。”岳慧峰轻笑，“难道你觉得你比纪允连在朝中更有人？”
“当然没有。”这一点刘文洲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不就得了。”岳慧峰随后收起了笑容，“所以等他来了之后，如果这人不处处针对咱们，咱们也犯不上和他对着干。尤其是你，即使心中有怨言，也给本官收了，不要坏了本官的事。”警告的意味十足。
刘文洲连忙躬身道：“这个下官明白。”又道，“难道大人觉得他来了之后不会对您构成威胁吗？”刘文洲这话有点挑事儿的架势。
“一来本官才是云山郡知府；二来，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吗？”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刘文洲不解，“下官可从来没有打您的主意啊！”
“纪允连也不会，至少目前不会。”随后岳慧峰解释，“他的志向不可能只在这里。”他太了解这些朝中有人的人了，他们之所以外放要么是为了要功绩将来回到韶京好谋个更高的官，要么就是为了躲灾，再有就是不想掺和到皇子之间的争斗当中。
从目前来看，纪允连妥妥属于黎王一党，这是他的优势，但也恰恰是他的劣势。没有人愿意这么早就将自己归到哪一派，也许这正是他要来西北的原因之一。
岳慧峰这个四品大员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上的。他看问题要更实际一些。另外，他这次任期一满也想要挪位置。他不指望纪允连会帮他，但他也不希望纪允连或者是文昌侯府在关键时刻使绊子。
虽然文昌侯府现在式微，藏宝书院在韶京的官员也没少被打压，但仍旧有不少的官员来自藏宝书院，只因为藏宝书院的根基实在是太深了。
“那下官现在要做什么？”刘文洲一脸的委屈，“总不能就让人这么说下去吧？”
“还能怎么着？”岳慧峰一挑眉，“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又道，“难道你打算像别人为了和纪大人还有明霞郡主搞好关系便派人去送礼？”
王慕妍这次装晕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借这个机会收了不少的礼。当然，收礼物倒是在其次，主要是可以凭借这件事探探云山郡这些人的底。看看有多少人想要和他们交好，又有多少人在观望，更想看看有多少人和他们不是一路。
“将来即使下官什么都不做，已经得罪了纪允连和明霞郡主，所以下官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所以下官可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说实话，他被岳慧峰这么一警告倒是有些后悔。就连自家这位上峰都在避纪允连的锋芒，而他更不会是人家的对手。
“嗯。”岳慧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与此同时，孝敬帝已经收到了纪允连派人送到韶京的折子。他在奏折上并没有东扯西拉，就是将事情的经过和他查到的结果如实禀报。
对于西北匪徒多一事，孝敬帝不是不知道。一个知县与匪徒勾结在一起二十年，他也略有耳闻，但他乃一国之君，只要不影响江山社稷不可能什么事都去管。
出了这件事，他考虑更多的是江对面的人如何联系上的那帮匪徒？朱谦旭当初又是如何逃到的江对面？他考虑更多的是朝中是不是还有废太子余党，还有内贼？
另外，最近朝堂因为董才人的父亲董磊久攻不下江对面，还花费大量粮饷一事有颇多争议，换帅的呼声越来越大。董磊为了保住现如今的地位，想要更多的粮饷，说是要在入冬之前和江对面大干一场。
本来只是疑似朱谦旭干的事，被孝敬帝本这一联想，竟然对董磊也怀疑了起来。
不过这却不是纪允连关心的事儿，因为这次被袭，护卫这面死伤不少，他上书给孝敬帝请求放宽护卫人数的限制。说是西北匪徒太多，他和王慕妍也太难了，这还没有到云山郡省城，二人就差点没了性命。他们目前正待在陈阳县前行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由于他请求的只是放宽护卫人数限制，没有像之前还要给官职，孝敬帝大笔一挥，允了这道奏折。
不过因为纪允连只是个普通朝臣，最后还是把人数加到了王慕妍身上。让王慕妍按照郡王规制，允许带五十个明卫在身边，纪允连仍旧可怜巴巴只被允许有十个明卫。
允许王慕妍明卫人数增加的御批一下，纪允连被皇上不喜，打发到西北的谣言不攻自破。那些个原本还有些怠慢之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另外在护卫人数的问题上，王慕妍还跟纪允连出了个主意。
“你看，锦绣和玉容几人明面上只是我的婢女，但是她们全都会武功，同样可以保护我。咱们不要只把目光局限在护卫人数上，咱们可以再多招一些年纪小的家丁，让他们跟着崔大哥几人习武，将来保护咱们的人就会越多，咱们得用的人也会越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到达省城
纪允连听了王慕妍的建议后，眼睛一亮，重重亲了王慕妍一口，便去寻龙隐安排增加护卫和家丁一事。
比起崔顺等人，他有什么事更喜欢吩咐龙隐去办。道理和吴明凤那日说的一样，比起没有签身契的人，作为主家，更喜欢用那些签身契或者是像龙隐这样相当于死士的暗卫。
等王慕妍和纪允连在接到御批，他们一行人早已经离开了陈阳县，离省城只有一步之遥。
尽管庞知县再三保证已经和那些山贼打过招呼，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他们仍旧选择绕道而行。
“因为护卫死伤不少，咱们姑且先放过秋阳山那些余孽。过后等那些人放松警惕，我再叫龙隐带着人去练手。”在事后，纪允连曾找王慕妍商量。
“嗯。”王慕妍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叫人看住了，别让那些人跑了。”
“你放心，我已经叫人看着了。”纪允连说，“其实现在叫暗卫动手不是不可，只是那样做的话，即使灭掉了秋阳山那群余孽，咱们的人死伤也不会少。”
这一次一共死了十几个护卫和暗卫，伤了二十来人，虽然比起对方近百人这个伤亡算不得什么，而且该厚葬的厚葬，该抚恤的抚恤，但只要是有死伤年免会令人感到痛心。纪允连如此，王慕妍更是如此。
“我明白。这一次多亏有崔大哥等人帮忙，不然死伤只会更多。”王慕妍又道，“我相信，经过这次拼杀，等崔大哥他们再训练那些护卫时，不会再有那么多怨言。我也希望，下次真遇到这样的事，再也不要有伤亡才好。”比起立刻动手灭掉秋阳山的山贼，她也希望等他们这面有了万全的准备后再动手。
“其实我之前也想立马就出这口气，但我觉得把那些人当成磨刀石也不错。另外，让那些人死得太过痛快，倒是便宜了他们。”
直到过了许久，王慕妍才知道纪允连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还真的是用钝刀子在一点一点凌迟着那些山贼。
打从这以后，只要那些山贼再下山打劫，龙隐要么自己亲自带队，要么派人装扮成另一伙山贼反劫他们。
而且每次还不把打劫到的东西一股脑带走，每次都会给对方留那么一点。而留下的那点就如同鸡肋，让那些山贼不要还觉得可惜，要了一想起绝大部分都被人截胡又觉得特憋气。
另外，纪允连还在暗中扶持了陈阳县第二大山头，有了暗卫相帮，那个山头很快势头就超过了屡屡受挫早已经沦为山贼界笑柄的秋阳山。秋阳山的一些山贼渐渐便有了出逃之意，想要改投其它山头。
这个时候，龙隐会叫人装扮成秋阳山大当家派去的人将那些意图离开秋阳山的山贼杀掉，还故意留下一两个活口作为人证。一来二去就造成了秋阳山的内讧。
秋阳山大当家最终被几个弟兄联手干掉，他的儿子被杀，妻妾、女儿被山贼们瓜分。
不久，龙隐又使用离间计再次弄死才走马上任不久的新大当家。至此，秋阳山彻底大乱。
龙隐还将这个消息提早派人散步给了余下几个山头，都没有用暗卫出手，秋阳山就被那几个山头合伙灭掉。
这期间，暗卫通过拿秋阳山练手，变得越来越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王慕妍和纪允连一行人正打算进城。没有想到，云山郡知府岳慧峰竟然在得到消息后，亲自带着一众大小官员前来迎接。
“是纪大人和明霞郡主吧？”离着老远，岳慧峰笑脸相迎。
“正是下官。”纪允连得知来人是他后，赶忙下马上前见礼。“下官见过知府大人！”
“诶，纪大人，眼下又不是在府衙，无须多礼。”岳慧峰伸手欲要搀扶。
纪允连不喜人碰触，礼让道：“不管在哪，您都是下官上峰，理当给您见礼。”
“那本官岂不是应该先给明霞郡主见礼才是？”这里属王慕妍品级最高。说完，岳慧峰便朝着王慕妍的马车拱手道：“下官岳慧峰拜见明霞郡主！”
王慕妍在马车上语气温和，“岳大人无须多礼！这里人多，还请岳大人以及众位大人勿怪，本郡主就不下马车与众位大人相见了。”
岳慧峰连忙道：“等下官给郡主和纪大人接风时，郡主再见我等不迟。”
“那本郡主可就不与岳大人客气了，到时候肯定和夫君一同前往。”
王慕妍声音偏软糯，不像北方女子说话声极大，只是听其说话都让人心痒，就是不知道是何等美人？不过更受人瞩目的当属纪允连。
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俊美异常，举止中透着洒脱，而且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官职在年轻一辈中又属高位，更是娶了如花美眷，岳家还得力，感觉什么好事都落到他头上一般。
这次陪同岳慧峰前来迎接的不少官员都心生出羡慕嫉妒恨来，其中以刘文洲为最。
不过由于岳慧峰之前的敲打，他低着头把心中的强烈不甘拼命地压下，等岳慧峰向纪允连介绍到他时，抬起头强挤出笑容，拱手唤了声：“纪大人！”
纪允连嘴角微勾，轻点了下头回了声“刘大人”后，没有任何客套之言。
不像岳慧峰介绍其他人给他认识时，他会如数家珍般夸赞对方的一些功绩和才能，让人轻易便对其心生好感。
不过这在刘文洲看来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像是别人都有功绩，都有才能，就他没有一般，脸腾一下就红得彻底。但纪允连却根本就没有理会，笑着和余下官员一一见礼并寒暄。有之前打着慰问王慕妍送过礼的，纪允连更着重认识了一番。
要说最盼望他来省城的是谁？当属原云山郡同知周文斌，他一副见到亲人的架势，就差留两行泪了。
“纪大人，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要不是觉得不合时宜，周文斌真想给纪允连一个大大的拥抱。（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乔迁
“抱歉，让周大人久等了。”纪允连朝周文斌一拱手，“路上出了点事儿耽搁了。”
“这个本官略有耳闻。那群山贼早就该灭了才是。”说到这里，周文斌看了一眼岳慧峰意有所指。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不怕得罪这位昔日的上峰。
纪允连一个初来乍到的当然不能说这事儿。于是道：“本官初来乍到，又只是任同知，这些事儿理当知府大人决定。”
见他不理自己这茬儿，周文斌感到挺无趣。但他有更着急的事，于是问：“就是不知道纪大人明日可有空闲？”
纪允连一挑眉，“怎么？周大人是想请下官吃饭不成？”顺嘴打趣了一句。
“不……”显然周文斌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只好道：“纪大人能给本官做东的机会当然是好。不过等纪大人与本官交接清楚后再吃这顿也不迟。”
“这个不急。”纪允连扭头看了一眼王慕妍马车的方向，“郡主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等她养好身体本官再与大人交接也不迟。”
你倒是不着急，可是我着急啊！这话周文斌差一点脱口而出。随后用之前就找好的理由道：“本官其实也不急。不过纪大人得与本官交接后，本官才能将府邸倒出来给纪大人。”
本朝官员外放做官，朝廷都会给安排府邸。等官员卸任后，却要将府邸倒出给下一个任官员居住。周文斌的意思是，你不和我交接，我就不给你倒房子，想要以此来要挟纪允连。
纪允连却笑着道：“这个也不着急，本官和郡主先住在驿站就成。”又言道，“另外，有人打算卖给本官一处宅子，等本官相中后，没准会搬到那里。”
那个打算卖宅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纪允连保下来的陈阳县知县庞知县。而纪允连之所以能保下来庞知县理由也很简单，就是眼下国库不丰，有这么一个能给国库捞银子的知县先放着也挺好。等国库充盈或者是庞知县再犯什么错再将他依法治罪也不迟。
既然纪允连和王慕妍这个苦主都不打算追究，国库不丰也是事实，再说一个小小的陈阳县知县也不是什么重要官职，因此孝敬帝便决定暂且放庞知县一马。
不过明面上看庞知县是逃脱了罪行，但实则在他头上始终悬着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大刀，让他活得战战兢兢。也是这个理由，庞知县只能依附于纪允连，怕他随时对自己落井下石。
为了报答纪允连，更为了讨好他，庞知县便想要将自己在省城一处三进的宅子送给他。之前庞知县送给纪允连和王慕妍的钱财还有药材都师出有名，他们夫妻也都还了礼，虽然礼物上不对等，但明面上是能交代过去的。
宅子的事可不是小事，又摆在了明面上，纪允连当然不可能收。庞知县也是个聪明的，随即改口说是要卖给他们。但价钱只有市价的一半，人家同样也有说辞，说当初自己买时就是花了这些，又闲置了多年，这些钱已经是多要他们的了。
有了这番说辞，纪允连毫不客气答应了下来。只等王慕妍相中后，收拾收拾就搬进去住。
至于说周文斌倒出来的府邸，夫妻二人还没有想好怎么用，所以根本就着急。
见天色不早，岳慧峰便带着一众先一步离开。最终周文斌也没能和纪允连约定好具体交接的日子。
随后纪允连一行人先是住进了驿站。等第三天休息的差不多，秦氏跟王慕妍告假，带着吴明凤回了娘家。王慕妍则和纪允连一起去了庞知县低价卖给他们的宅子。
“这宅子也太大了点吧。”原本王慕妍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三进宅子，没想到这一转，竟然比他们在韶京的房子大了差不多近一倍。跟韶京四进甚至是小的五进宅子差不多大。
“西北这里地广人稀，宅子当能像韶京和雍城那里那么拥挤。像这么大的三进宅子倒是也有不少。”纪允连解释。他昨日先于王慕妍转了转，大概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不过庞知县当初修建这里恐怕也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王慕妍是越转越满意。这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还修了间特别大的暖房，里面养了不少的花，就连墙也修的是暖墙，这样到了冬天屋子里会很暖和，对于她这种怕冷的人简直就是福音。
里面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庞知县是连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打包卖给了他们。包括这里原先负责打扫和照料的奴仆，他们的卖身契等纪允连付了钱将连同房契一并交到他们手中。
纪允连笑着道：“既然喜欢，那咱们就买下这里。”实则哪怕王慕妍不喜欢，放着这么便宜的价钱，又是这么好的地段，他们也会买下来。
做了决定后，纪允连亲自去官府办了过户手续。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到了衙门只是和负责这一块儿的官员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手续就被下面的人办齐整了。
接下来也不用重新大修整，只派人彻底清扫了一遍，又将他们带来的东西增添一些后，选了个吉日吉时，一家人便搬了进去。
也没有请别的宾客，就是张、程两位大人现在称为先生，还有崔顺几家人。
说起来，别看同进士出身的张先生夫人只是普通商户出身，但却很得王慕妍青睐。主要就是因为这人十分爽朗，说话也风趣，和她聊天很放松。
据说当初是因为她先喜欢的张先生，所以才求了她爹做主将她嫁给张先生。
因为是家中独女，其父本想要让张先生入赘，但张先生也是几代单传，所以便拒绝了这门婚事。
张夫人为了嫁给张先生，便暗中资助他，让他去考取功名，等他考中秀才，她爹二话不说，欢欢喜喜让女儿带着丰厚的嫁妆出嫁了。
本来这是很私密的事儿，张夫人却大大咧咧与众人分享，说到有趣之处，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查账
程夫人因为年龄较长，和杨氏很能说到一块儿。有了她时常作伴，倒是让杨氏不那么孤单。有了人陪伴，杨氏还十分开明叮嘱王慕妍多和年轻人聚，不要总陪着她，结果把自己给弄得老气横秋。
再说王易宁，他没有纪允连有底气，所以在第三天就去了府衙报到，领了官印、文书、官袍等便走马上任。
看在他是王慕妍堂兄的份上，并没有人敢为难他。又因为来了西北后就只有王慕妍这么一个亲人，两家走动更是频繁。这次乔迁宴，王易宁的妻子江氏跑前跑后，主动帮助王慕妍招呼客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有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越走越近，有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渐行渐远。
乔迁宴过后，张、程两位先生及崔顺几家就在纪家附近找房子，为的就是方便今后几家来往。西北房价低，这几家又都不差钱，所以只要是相中，价格差不多就都买了下来。
王易宁更是在王慕妍定下这处宅子后，就在后面买了一处两进的宅子，反正他们家人口少，他官职又低，所以并没有摆多大的谱。
纪允连这面不交接，周文斌那面就走不了。官员上任都是有时间限制，所以即使纪允连拖，周文斌也拖不起。
最后还是岳慧峰当起了和事老，私下里找纪允连让他给自己一个面子，早早交接，也好让周文斌一家早些启程。
纪允连答应是答应下来，不过借此机会却让岳慧峰也帮他一个忙。岳慧峰就知道自己不该走这一趟，但为了尽早解决这件事，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纪允连这次倒是痛快，当天便召集了张、程两位先生，又将这次带来的三个管理铺子的掌柜，及他们各自带的一个账房召集到了一处。
他给大家布置了任务，就是在他与周文斌交接的时候让众人负责查账。
翌日一大早，他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府衙。
“纪大人，这是……”周文斌左看看右看看，还没有进行交接，就被这种阵仗给吓了一大跳。
“周大人不是想要本官尽快交接吗？”纪允连笑着解释，“本官带这些人来就是为了能交接更快一些。”
“纪大人想的还真是周到。”周文斌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
“那咱们也就别耽搁了，账房在哪里，咱们先去查账。”这个时候倒像是纪允连才是着急离开的那一位。
“查账不着急啊，咱们还是先交接别的差事吧。”之前周文斌是有底气的，毕竟纪允连初来乍到，对西北地界不熟，即使账面上做了假，估计他也很难发现。但他这次带来的人也太多了点，在没有了解他带来的这些都是什么人时，他心里有些发毛。
纪允连却道：“这个可以一块儿来。”又一挑眉，“怎么？周大人似乎并不着急啊！如若如此，本官可以过几天再来？”
周文斌连忙说：“别啊，今天就今天。”又咬了咬牙，“查账就查账。”他哪里耽搁的起，别因为这次拒绝，纪允连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与他交接，那他在韶京的差事可就泡汤了。为了离开云山郡这个破地界，他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纪允连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请吧。”
“请。”
就这样，纪允连和周文斌开始交接差事上的事，张、程几位则被带到账房负责查账。
尽管早就发现周文斌心不在焉，纪允连却不以为意，东拉西扯问了好多，就像是初出茅庐从未当过官的人一般。
周文斌在内心鄙视了一番后，还得硬着头皮应付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午休时间，他以为纪允连能带人离开去吃饭，却听说明霞郡主叫人送来了明月楼的饭菜，让大家不要饿肚子，就在这里吃。
听了这个消息后，周文斌真的很想骂街，用这么卖力吗？他倒是想要看看这群人到底能查出什么？
纪允连并没有耽误周文斌吃饭，还客气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王慕妍叫人送过来的午饭？虽然明月楼是省城最有名的酒楼，里面的饭菜还特别贵，往日的他倒是很想占这个便宜，但眼下他哪还有心情吃？和纪允连道了谢，就去找自己的幕僚。
“账册到底会不会被人看出来问题？”他不放心地询问。
“大人尽管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幕僚保证，“哪怕就是有问题，大不见小不过的，他们也不好意思揪着不放。”
“真的没有问题？”周文斌仍旧是不放心。
“真的没有问题。”幕僚再三保证。
“可是纪允连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大堆人？”
“这个真不是人多就用。”幕僚安抚着，“只是能让查账进行地更快而已。”又道，“大人不是着急离开吗？这样对大人就能尽快离开了。”
周文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但愿吧。”
他没有想到自己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等到下午纪允连请他去账房，当看到几张桌子上摆放一本一本账册上面夹着的竹签能有几百支，他就知道要坏事了。
“周大人，我带的这些人说有些地方对不上，还是请你找人核实清楚后再与本官交接把。”纪允连一点都没客气。
“是你们的人搞错了吧？”周文斌辩驳，“这些账本官早就叫人核实过，绝对没有问题。”
“真的没有问题吗？”纪允连勾唇轻笑，“可是有的地方错的也太离谱了吧。”随后拿出其中一本账册指着上面记录的内容问，“本官很想知道去岁云山郡一没有大旱，二没有洪涝，三没有蝗灾，那么咱们这的米价怎么会比韶京，比雍城还要贵？”
“那是因为咱们这被西北军临时抽调了一批秋粮。”周文斌解释。
“是吗？”纪允连一挑眉，“那么请周大人出示证据？”又道，“据本官所知，去年户部按时拨给了西北军的军饷和军粮，并没有从别处抽掉。”
周文斌眼睛骨碌骨碌乱转，“那是因为西北军没有经过朝廷，而是直接从我们这里抽掉的。”
纪允连冷笑，“你是在逗本官吗？没有朝廷命令擅自抽掉军粮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你没有圣旨就给了人家军粮，同样要掉脑袋，甚至要诛九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商量补缺
纪允连气势十足，单凭这一个证据，就彻底打乱了周文斌事先准备好的所有说辞。
“那个，那个是本官记错了。”周文斌慌乱道，“那是前年，对，是前年发生的事儿。”
“前年？”纪允连笑的愈加灿烂，“前年好像还没有打仗吧。”
“那就不是临时抽掉军粮，是别的事，我给忘了。”此时临近冬天，周文斌脑门上竟然全是汗。
“周大人也不用在这里糊弄本官。忘了给你介绍了，”纪允连朝张先生的方向介绍，“这位是张九成张大人，曾经在户部任职多年。”又扭头转向程先生，“这位是程浩程大人，曾经在工部做了二十来年。”顿了顿接着道，“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个都精通账目，哪怕只是动了极小的手脚，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何况纪允连昨天还将一些容易做手脚的地方在召集众人时着重指出。临来云山郡之前还早早派人来西北调查这面的情况，其中就有今天带来的三位掌柜和三位账房。
“那纪大人可否告知本官一共有多大的缺口？”周文斌决定不抵抗，想着对方兴许会有查不到的地方，就可以少掏一些钱补上缺口。
纪允连朝张九成张先生轻点了下头，张先生恭敬回道：“禀大人，这些账目应该有差不多一万二的缺口，不过还有些账目没有查看。”
“多少？”听到一万二的缺口，周文斌就连自己都吃惊了。他知道自己挪用了很多，但万万没有想到六年下来会有这么多。
“一万二。”张先生重复了一遍，“这还是没有全部查完账发现的缺口。”要知道本朝一品大员除却冰炭和禄米外，一个月俸禄才两百两，这还是历朝历代比较高的。等到了四五品官员这层，就只有一百两银子俸禄而已。即使各地养廉银也都会有一些，但一万二，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不然王慕妍的嫁妆中有五万两银子也不会造成那么大的轰动。
“这个得让本官好好想想。”缺口实在是太大，要是三千五千他就直接掏了，这要是得补上一万多，那可就要动他的根基。为了离开云山郡他可是花费了不少，等去韶京安家也要花不少，他不得不为这些做好打算。
“本官奉劝周大人一句。”听纪允连如此说，周文斌抬头看向他。
“周大人，虽然这个季节天干物燥容易走水，但这些账目上的差头可都已经和岳知府禀报过。另外，今晚这些账册岳知府也会派人妥善保管。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可就是你周大人了。到时候别说周大人去韶京，就是想要保住脑袋都是个问题。”历朝历代，放火等同于杀人，是要被砍头的大罪。
不是纪允连危言耸听，而是周文斌确实在打主意要烧掉这些账册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纪允连只能是放任他离开。只是没有想到纪允连连这个也已经算计到，而且还请了岳慧峰帮忙。
岳慧峰知道这样做肯定会得罪周文斌，奈何昨日已经答应要帮纪允连一个忙，只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大一个坑给他留着呢。
周文斌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这个不用纪大人提醒。”
果然当晚这些账册就被岳慧峰叫人拿走，周文斌只能去寻幕僚商量对策。不过在商量前，先是冲着幕僚发了一大顿火。
“你不是说肯定不会让姓纪的查出问题吗？”
“大人，他们真查出来了？”幕僚原本还挺有信心。
周文斌恶狠狠道：“岂止是查出来，还查了个底朝天。”
“那他们到底查出来多少？”幕僚问。
“说是有一万二的缺口。”周文斌回答。
“那还好。”幕僚松了一口气。
“还好？”周文斌一挑眉，“这还叫好？”他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大人。”幕僚却道，“据属下估算，缺口至少要在两万两以上，这才查出来一万二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你想得倒是美。”周文斌白了幕僚一眼，“人家账还有一部分没有查。”
“那要不咱们动点手脚？”显然幕僚是打了别的主意。
“本官也想着找几个人将那些账册一把火给烧了，可是姓纪的早就算准了本官的心思，将账册全都送到了岳知府那里。而且还威胁本官，说要是账册损毁，就要算到本官头上。”
“那要怎么办？”幕僚一听这话，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大人，咱们有好多银子都已经花光了。”
“实在不行，我去找姓纪的商量。”一般在交接时，上一任不可能将所有的账目都给弄平，就像他接任时一样，这就需要下一任帮着遮掩一二。这是惯例，所以他打算在纪允连没有查出来两万两之前，先去寻纪允连帮忙。
实则纪允连也在等他。以目前来看，要想让周文斌将银子顺利补上肯定不容易。他之前之所以一直不着急交接，就是让周文斌先着急，这样凡事才好商量。
二人客套半天后，周文斌才说明了来意。
“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办？”周文斌红着脸说，“本官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来找纪大人。”
“本官很想知道周大人这个缺口能补多少？”纪允连试探性地反问。
“本官也就能补五六千两而已。”
“不是本官不帮忙。而是如果真的只有一万二的缺口，余下的本官可以帮周大人想办法，但目前来看，这个数额远远不够。”纪允连没有一下子就拒绝。
“那不知道本官要补上多少，纪大人才肯相帮？”
“这样吧，周大人就先补上一万五吧。”纪允连道。
“什么？本官不是只差一万二缺口吗？”
纪允连一挑眉，“难道周大人这么快就忘了还有一部分账没有查了？”又道，“据本官估计，至少也得有两万两的缺口才是。”
又被对方给说中了，看来这账他们确实认真地在查。但要是让他掏一万五，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周文斌咬咬牙道：“要不然这样，本官将这一万二缺口补上，余下的纪大人帮着想办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交接完毕
“那不知道这一万二千两周大人能不能立刻补上？”纪允连没有立刻回答周文斌之前的问题。
“那不能。”周文斌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
纪允连淡笑，“那本官也爱莫能助了。”又道，“周大人也就别急着去韶京上任了。”
“你……”周文斌气得伸手指向纪允连。
“这可不是本官的事儿。”纪允连一脸的无辜，“要怪也只能怪周大人做事太粗心了。”
周文斌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要是本官将这一万二的银子立刻补上，余下的就不用管了吗？”他要先确定一下。虽然只跟纪允连打了这么短的交到，他发现这厮绝对不是个善茬儿。想想也是，一个天子近臣，又是状元出身，能没有一点的本事吗？只怪他太轻敌，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可以。”这次纪允连倒是出奇的好说话。原因是不能把对方逼的太紧，如果对方真的死赖这笔账，那么不仅耽搁周文斌去韶京，同样也耽误他任职。他任职同样也有期限。
“那好。”周文斌再次咬牙，“我会尽快凑齐这一万二千两补上这缺口。”他发现自己牙很疼，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咬牙次数太多，还是着急上火的缘故。
“那本官就等着周大人的好消息。”纪允连笑着将人送出府。
原本余下的账查不查清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但纪允连为了做到心中有数，还是让张、程两位先生带着三个掌柜和三个账房将余下的账算了一遍。果然最后实际上的缺口足足有两万余两。
不过有了这一万二，再把账目做的好一点，还是能把周文斌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他这面是松了一口气，周文斌回去后牙疼得更加厉害，就连腮帮子都肿得老高。
“老爷，您还真打算将云山郡这些铺子、田产一股脑卖掉啊？”知道他要卖这些后，周夫人不依不饶找到了他。
“不卖还能怎么办？”周文斌一脸的不舍。如果有可能，他好不容易置办下的这些哪能舍得卖。
“可要是一下子全都拿出去卖，肯定被压价。”周夫人心疼道，“咱们可就要赔上一些了。”
“我知道。可是现在不卖，咱们还不上账面上的亏空就没法离开。难道你不着急去韶京了？”
“怎么不着急。”周夫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去韶京，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子女一辈子都待在这么个穷嗖嗖的小地方，将来结亲也只能是和这里的人结。所以一直以来，她比周文斌还想要离开云山郡。
“那不就得了。”周文斌随后又道，“你私下置办的那些该卖也要卖一些。”
“怎么？”周夫人一挑眉，“老爷是打算花我的银子不成？”周文斌的小妾通房可不少，庶出的子女更多，周夫人不得不护住自己腰包的银子。
“你！”周文斌气哼哼道，“要是老爷我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的银子还能保得住不成？”
“可是我的银子是要留给正哥儿他们几兄妹的。老爷现在也还没有出事。”
真是个蠢女人。周文斌暗骂了句。随后道：“行行行，你不出也成，等将来也别指望我会给正哥儿他们几个更多的银子。”
“我就知道老爷偏心。”但周夫人仍旧不肯松口掏银子。
“我偏心还不是被你给逼出来的。”周文斌说完扔下周夫人，摔门离开。随后便去了最受宠的小妾那里寻求安慰。这让周夫人更加坚定要守住自己银子的想法。
知道周文斌要凑银子就得卖田、卖地、卖铺子，正好王慕妍打算买一些入手，于是派得喜前去打探。
得知价格比较便宜后，王慕妍并没有着急买。而是等过了两天价格一降再降，她才让得喜出面帮她全部买了下来。
本朝官员可以置办田地，但超过自己品级能拥有的部分要依照标准纳税。他们不允许经商，其家眷却可以，不过必须和普通商人一般纳税。当然，大部分官员为了避免被御史在这上面参，通常会用奴仆的名义经商。
王慕妍听过很多刁奴侵占主家田产及铺子的事，她不想以此来考验自己身边这些人。又不是不允许经商，她又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偷税漏税，所以这次买田地、铺子均用的自己名。
等过户知道主家是王慕妍后，这把周文斌气得，敢情最后便宜都是你们夫妻赚了。在他交够一万二千两和纪允连完成交接后，适时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不满。
纪允连却勾唇轻笑，“假如明霞郡主不买你这些产业，你觉得你能这么快就凑够钱，这么快就离开云山郡去韶京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味十足。
“行行行，本官还真要看看纪大人和明霞郡主买了这些产业后如何生财？”他虽然低价处理了这些产业，但其中大部分都是不赚钱的。他是真不明白，明霞郡主竟然连几座种了梨树的破山头也都买了去，就不怕梨烂在地里卖不出去？眼下那里的梨已经成熟，可是卖了许久都没人买。
“这个就不劳周大人费心了。”纪允连笑言道，“郡主喜欢买就买呗，反正郡主手里有很多闲钱。如果不够，本官再给她补上一些。”显摆之中透着宠溺。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好在已经彻底交接完即日就可以离开。周文斌随后和几位共事多年的同僚依依话别后，离开了府衙。
他这次离开，纪允连这面就要正式走马上任。岳慧峰之前说要给他们夫妻二人接风，这次连同周文斌的践行宴一同举办，为的是省一些银子。这厮是真的很抠门。
“郡主，您和杨宜人这次去知府大人家要穿什么样的衣裙？”同样在邀请之列的张夫人在几人私下小聚时朝王慕妍询问。
王易宁的妻子江氏也问：“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她和王易宁也在受邀之列。
王慕妍笑着道：“你们是想知道我是穿韶京还是雍城那面流行的，亦或者是穿西北这面流行的衣裙吧？”其实她对这个问题也有点伤脑筋。
如果穿韶京或者是雍城流行的衣裙恐怕会被人说是不合群，来了云山郡还格格不入。但如果是穿西北这面流行的，恐怕又会让那群想要见识一下韶京和南面流行衣裙的女眷们失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直接打脸
王慕妍还是遵从本心，选择穿韶京最近流行的偏华丽的衣裙参加宴会。不为别的，就为了在气势上能压住那些人。
在这里，她是郡主，她是品阶最高的女眷，她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行事，她想要怎么穿就怎么穿。
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后，王易宁的妻子江氏和张夫人心里都有了底，在宴会那天也都打算穿着韶京比较流行的衣裙去参加。
因为周文斌着急离开，所以宴会就安排在了两日后。
到了那一天，王慕妍身穿一袭大红色收腰长裙，外披银灰色狐狸毛短披肩，头发高高挽起，上坠着镶嵌鸽子蛋大小红宝石的赤金凤钗，旁边点缀了一些珍珠小发簪，就连胸前也佩戴了一个衔玉的金项圈。
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这身穿戴显得五官更加精致，人也更加的有气势。
“娘，咱们走吧。”见到杨氏，王慕妍熟络地挽着她的胳膊有说有笑朝二门走去。
“你今天这身可真够庄重的了。”杨氏笑着说，“平时可真不太见你穿。”
“平时在家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王慕妍笑着解释，“今天初次见云山郡那些官员家眷，怎么也要在气势上威慑她们一番才行。”说实话，她并没有打算和这里官员家眷交往过密，那样的话，很可能会影响纪允连做一些决断。
她从来没有轻瞧夫人外交，但这些人中不敢保证谁是因为想要攀附而故意装亲近。除非是有极好的，又对脾气的，否则就秉着君子之交淡如水来行事就好。
王慕妍又侧头打量了一番杨氏，见她今日穿着也极为隆重，笑言道：“娘今天这身打扮也极好。”
“娘也是不想被人轻瞧了去。”她一个和离之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她今天这样穿戴也是让那些人知道，她虽然和离了，但她还是皇上御封的宜人。
“行。咱们娘俩今天不为结交那些人，只需和大家认识认识就好。”
杨氏笑着说：“娘也是这样想的。”
婆媳两个打着这样的主意，比她们早到岳家的一群人也正在议论着她们。
“你们应该知道这位明霞郡主虽然家世好，但却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当年传言她可是活不过及笄。”反正马上就要离开云山郡，周夫人也不怕得罪王慕妍。另外，她还在为王慕妍买了他们家变卖的那些产业一事而耿耿于怀。
“这个我倒是也听说过。”刘文洲的夫人跟着附和，“可是人家不但活过了及笄，还成了亲。”
“可也没有人能保证她就能活得长久。”周夫人撇了撇嘴，“你们可不要忘了，就在前几天她还因为山贼一事晕厥了好多天没有醒。”
“谁说不是呢。”刘夫人道，“看来这纪大人娶明霞郡主就是心思不纯。”刘文洲造的谣，她可是深信不疑。这次这般说也是为了证明刘文洲之前所言非虚。
“纪大人他娘和离一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此时的周夫人化作了万事通，“还真想不明白。好好的侯夫人不当，为什么要和离？不会是行为有什么不端之处被永泰侯休了的吧？”
刘夫人却正色道：“当年永泰侯宠妾灭妻的事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万事通二号上线，“所以我觉得还是永泰侯的原因。”
“你是说和离的事跟永泰侯和她宠爱的那个小妾有关？”周夫人一脸好奇地问。
“那肯定是啊！”刘夫人解释，“不然纪大人在不当世子后，永泰侯为何上书要将他的庶长子记在发妻名下，还为其请封世子？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并没有答应。好像皇上还斥责永泰侯为人凉薄。”又道，“我家老爷说，肯定是因为纪大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听信了才会如此。”
这件事实则跟纪允连还真有点干系，因为他暗中找人给御史台爆了点料，说纪允年并非早产，而是在为先太后守孝期间小庄氏怀上的。为此，纪周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永泰侯爵位还不可知？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提让纪允年当世子袭爵一事。这也是当初纪允连能那么干脆让出世子之位的原因。
至于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有何关系？只要御史们相信，只要皇上怀疑就好。
见这二人一直在聊纪允连的家事，估摸时间也差不多了，岳夫人才出言制止。“这个是纪大人家事，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只是没有想到她话音刚落，王慕妍已经挽着杨氏的胳膊站在岳家今日招呼客人的花厅门口。
忘记朝王慕妍见礼，岳夫人吃惊地问：“郡主是什么时候来的？”虽然没有正式介绍过，但从王慕妍的穿戴，还有她那张陌生却精致的容颜不难让人猜出她是谁。
王慕妍朝众人扫视了一圈后，笑了笑，“不巧，好像是来早了那么一点点，恰巧听到了些让人不愉快的话。”随后拉了拉杨氏，“娘，咱们还要留下吗？”
没有等杨氏回答，岳夫人连忙起身阻止，“郡主和杨宜人怎么能才来就走呢？”然后领着一众赶忙朝王慕妍见礼，“是我等怠慢了，拜见郡主！”她虽然品级比王慕妍低，但自持年长，又是知府夫人，便用了个“我”来自称。
王慕妍对这些个自称向来没有太多想法，因为岳慧峰是纪允连的上峰，即使她想要掉头就走，这个时候为了纪允连也不能任性。但该找场子还要找的。
于是道：“今天我和婆母来还想跟大家解释清楚，”顿了顿在引起所有人重视后才继续道，“我婆母这人贤良淑德、温柔端庄且大气、既不善妒，又孝敬公婆、之前还给永泰侯生了唯一的嫡子，至于和离一事也是我婆母主动提及。所以本郡主不想再从任何人嘴里听到有辱我婆母言行的词汇，不然可就是藐视皇上！”
随后朝着周夫人冷冷道，“要是我婆母真的德行有亏，皇上岂会封我婆母为宜人？”又道，“诰命可不是那么好得的，在座的要是言行有亏，皇上随时都可以夺了谁的诰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教养嬷嬷
王慕妍这一番敲打后，岳夫人连忙附和：“是是是，郡主说的是，在座的要是不想要这个诰命，大可以随便乱说。但要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诰命，保住自家老爷的前程，就要谨言慎行。否则自家老爷要是因为咱们的言辞不当落得个治家不严，可就是咱们的罪过了。”
这番话也正是王慕妍要敲打之意。只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要么在心里给记下小账，等过后找茬儿还回去；要么选择隐忍不发，尤其是初来乍到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王慕妍竟然这么强势，当场回怼。不过细心之人会发现，她从始至终没有提及自己，而是在处处维护杨氏，婆媳感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不过人家一个郡主，别说是在云山郡，就是在大明都算女子中地位高的，她如此发作，还真没有人敢顶撞。
在岳夫人请王慕妍上座，王慕妍经过周夫人时故意停留了片刻。她嘴角轻勾，朝周夫人询问了句，“周大人这次是到礼部任职吧？”
“是。”才被王慕妍敲打完，即使周夫人有心显摆，此时也显摆不起来。
王慕妍脸上才是笑意更浓，“不巧，礼部白尚书乃家母表哥，周大人这次在他手下任职，本郡主得写一份信过去，让他老人家好好照顾照顾周大人。”
她这话不假，礼部尚书确实是冯氏的表哥。只因为这人曾经喜欢过冯氏，所以等冯氏和王明然成亲后，王明然严防死守减少和他家的往来。但是在王慕妍和纪允连大婚时，白尚书带着一家前来道贺，两家又多了一些往来。
听了她的这番话，周夫人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都懵了。祸从口出，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要恶心王慕妍和杨氏，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她很想要找补，可是直到酒宴散去，也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至于刘夫人，她比周夫人更要担心。只因为刘文洲将来可是要在纪允连手下当差，人家要是想要给她家老爷小鞋穿，岂不是很容易？但是王慕妍一直没有拿正眼瞧过她，也没有要解释病秧子一事。
不过看人家肤白貌美，口唇红润，丝毫不见病态，根本就不像随时能故去之人。
王慕妍可不想理会这二人，岳夫人有心结交，她也不想才来就得罪这人，于是跟她还有几个有心攀附的人闲聊了起来。另外，跟着她们婆媳一起过来的张、程两位夫人，还有王易宁的妻子江氏在一旁帮衬，刚刚的事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大家很快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一般聊得热火朝天。
和一群上了年纪，有了孩子，尤其是有女儿的妇人交谈中最喜欢提及的是什么？当然是女孩子的教养问题。
“郡主，一看您这谈吐就和妾身几个不一样。”有一位夫人夸道，“妾身几个跟您一比倒像是大老粗一般。”
王慕妍说话声偏软糯确实跟这些人很不一样。她笑言道：“我倒是很喜欢你们的性格，都十分爽朗。”
“可是妾身家的这两个丫头要是像您一样，何愁找不到好婆家。”这位夫人说完，朝带来的两个女儿示意。
随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小丫头走到王慕妍跟前冲着她微微一福，齐齐道了声“郡主好”。
高的也是瘦的那个年长一些，还能控制点声音，小的胖的那个声音特洪亮，在座的好多人禁不住掩唇而笑。
“呦，这个小胖丫叫什么？”王慕妍笑着问，“你今年多大了？”
“我叫二丫，今年八岁了。”小胖丫回道。
王慕妍没有想到这丫头倒是实在，连自己的乳名都说了出来，随后夸了句，“这名字还真喜庆。”
“让郡主见笑了。”那位夫人尴尬道，“她闺名叫甜甜，蒋甜甜。一直跟在乡下祖母身边，才从乡下回到妾身身边不久。”
“对对，我叫甜甜。”小胖丫见她娘面露不愉，立刻纠正。
即使她这样说，蒋夫人还是瞪了她一眼，“在郡主面前怎么能用‘我’来自称呢？这几天刘嬷嬷都白交你了吗？”
“可是太难了，女儿没记住。”蒋甜甜小圆脸都快皱到了一处。
“郡主，您也瞧见了，妾身也想要让她们姐妹言行更加得体一些，不指望跟您比，但至少也不能太差。可是妾身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又询问道，“您是从韶京过来的，能不能介绍个教养嬷嬷给妾身？”别说是她的两个女儿，就连她也是因为出身农户不懂规矩而闹出不少的笑话。让她至今在一众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为了她的两个女儿将来不会被婆家瞧不起，所以她才央求她家老爷把一直养在乡下婆母跟前的小女儿也接了回来。又请了本地一个教养嬷嬷教她们姐妹礼仪，原本还不觉得大丫头有何不妥，但今日别说是和郡主，就是和张、程两位夫人，还有郡主的那位嫂子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甚至是连今日别家带过来的几位小姐都不如。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只蒋夫人一人，就连岳夫人为了自家女儿能高嫁，也在寻合适的教养嬷嬷。如果能被从韶京来的教养嬷嬷教习一段，说出去也会被人高看不少。
于是这些人都朝王慕妍打听起了这事儿。有的甚至还说，就是王慕妍身边跟着的大丫鬟都可以借去几天教习她们女儿。
王慕妍见时机成熟，才笑着说：“我身边这几个丫头可不成器，如果你们真想要从韶京请教养嬷嬷，那不知道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可不可以？”
“宫里？”蒋夫人吃惊道，“那更好了。这可是妾身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今天这可是借了郡主的光，才能有这样的机会。”这人虽然看着言行粗鄙，但不可否认，很会说话。
“碰巧我这次就带来了两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
王慕妍话音刚落，蒋夫人连忙道：“那可先说好，是妾身先跟郡主提出请教养嬷嬷的。郡主一定要让其中一个教习妾身家两个丫头。”她怕说晚了，被别人抢去。
另外一个夫人却道：“蒋夫人，请一个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束脩可不少。”
这句话不光让蒋夫人安静了下来，就是其余几个有心想要争抢的，也都歇了这个心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又起幺蛾子
半天过后，岳夫人方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了这个心思，那郡主可否卖我一个面子，帮我请一个教养嬷嬷教习我家小女？”
这任做满，她家老爷肯定想尽办法去韶京。现在她家小女儿才十二，等到了韶京再议亲也不迟。于是咬了咬牙，为了她家小女儿，请宫里出来的嬷嬷花费再多也都值。
就在她提及此事之前，岳小姐还给岳夫人示意了好几次。现在听她娘这样说，才心满意足抿嘴笑了笑，她就怕她娘舍不得花银子。
就在另外一位夫人想要预定余下一位嬷嬷时，王慕妍却笑着说：“你们难道忘了我娘家是做什么的了吗？”
“您娘家不是文昌侯府吗？”蒋夫人疑惑地问。
“没错！”王慕妍点头，“那除此之外呢？”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时，王慕妍给出了答案。“除此之外，我娘家还是开书院的啊！”她又看向众人，“那为何我就不能开一个女子书院呢？到时候把各位的女儿召集到一处，让两个嬷嬷一起教，可就不用你们掏那么多束脩了。”
“这个主意好啊！”蒋夫人第一个附和。
“是啊！还是郡主出的这个主意好！”余下几位夫人也都跟着赞同。不过岳夫人却有些小心思，不太乐意。能少花一些银子自然是好，但比起和众人的女儿一起上学，她更希望自家女儿能有单独的教养嬷嬷传授本事，将来到了韶京更好议亲。
见她闷闷不乐，欲言又止，王慕妍小声跟她说道：“如果岳小姐能从一众中脱颖而出，那将来对于名声岂不是要更上一层楼？”
岳夫人眼睛一亮，“郡主说的对！”她家小女又岂是别人能比得上的？
等开席之后，王慕妍才切身体会为何有传言说岳夫人抠。实在是一大群女眷才只开了三桌，每一桌都坐了十几个人，十分的拥挤。
菜品也都是毫无特色的普通菜，还以蔬菜为主。要不是这些女眷都讲究礼仪每样菜只吃一两口，就这些菜根本就吃不饱。
看到一大桌子菜还有剩余，岳夫人心道：还好没有准备多，不然可真就白白浪费了。不过就是这些剩菜也自有去处，过后会打包赏给下面的人吃。
回到家王慕妍和纪允连提起此事，纪允连笑着道：“你还没有看到岳知府身上的官袍呢？”
“怎么了？”王慕妍挑了下眉问。
“官袍上面还补丁落着补丁。也难怪太上皇对这位的节俭印象颇深。”
“不至于吧！”王慕妍道，“他一个四品大员，家里也没养多少下人，不至于连换新官袍的钱都拿不出吧？”又道，“不过我今天瞧岳夫人和岳小姐身上穿的裙子也是旧的。”
余下一些夫人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效仿，也是穿的旧裙子，使得她那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亮眼。她还道西北这面不太讲究这些，原来根儿是出在了岳家。
纪允连笑了笑，“岳知府一家节俭是一心为民还好，但他却十分爱财。搞得下面的人也有样学样，看着一个个都十分寒酸，实则一个比一个贪财。”不然周文斌也不会亏空那么多。
“那你打算怎么办？”王慕妍看向他，“也打算有样学样？”
“那我的新官袍，还有你给我做的那些新袍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说是王慕妍给做的，实际上就是王慕妍动动嘴，下面的绣娘才是动手那个。不过怎么说都是王慕妍的一片心意，他很喜欢。
“也不会浪费。”王慕妍笑着说，“大不了咱们弄些旧布直接补到袍子上。”
“哈哈，”纪允连跟着笑道，“怪不得我瞧岳知府和其余几个官吏身上的官袍除了补丁比较旧，别处还挺新。”
“那你要不要弄几个啊？”王慕妍大笑。
“算了，咱们家还不至于过那种日子。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爱怎么做怎么做。”
纪允连本来长得就好，结果满府衙就数他穿的官袍新，人就更加显眼。有时哪怕就是骑马走在大街上，都会有女子频频送秋波。甚至还有女子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向他投掷荷包什么。在苦恼了几天后，他就改为了坐轿出行。
王慕妍在岳家宴席上答应了几位夫人要办女学后，时不时有人上门询问。她给出了统一答复，就是等将周文斌倒出来的府邸收拾妥后，就开辟出一个大一点的院子叫从宫里出来的两位嬷嬷在那里授课。
这两天，闲的发慌的两位嬷嬷在得知王慕妍的安排后，十分高兴。正在按王慕妍的提醒在积极准备课程。
王慕妍打算将管理女学的任务交给秦氏，这两天也在等着她和吴明凤回来。
“按理来说，秦氏带着明凤回娘家好多天了，早该回来才是。”王慕妍还没有说什么，锦绣倒是想吴明凤了。
王慕妍笑着道：“秦氏娘家又不在省城，这一来一回也要好几天。”又道，“又毕竟多年未见爹娘，秦氏和明凤在家里多住些日子也是常情。”
“可是郡主这面不是有差事等着她们母女吗？”锦绣就怕秦氏和吴明凤变卦，而白白错失王慕妍的厚爱。
“如果她们回不来，你们几个帮着打理不也可以吗。”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是她不给秦氏和吴明凤机会，要是她们自己错过那也怪不得谁。
不过正说着，玉容就过来回报，说是秦氏和吴明凤回来了。
原本以为见到多年未见的亲人哪怕不是兴高采烈，也不应该是一副愁容满面才是。
“这到底是怎么了？”锦绣关切地问。
“锦绣姐，没什么。”吴明凤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这还没什么？就差写在脸上了。”锦绣笑着打趣。
“啊？”吴明凤摸了摸脸，“有那么明显吗？”眼下她的脸虽然落了疤，但有脂粉掩盖，已经不那么明显。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王慕妍适时问道。
“回郡主，就是奴婢和奴婢的娘是被人给硬挤兑出来的。”
吴明凤的外祖和外祖母还好，在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和外孙女后很是亲热，但吴明凤的大舅和二舅，还有两个舅母没等她二人屁~股坐热就开始挤兑。
原因竟是她们俩还没有回来，吴闲云的信已经先一步到了吴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出现问题
“吴闲云在信上说了什么？”王慕妍问。
“说奴婢外祖一家要是收留奴婢母女，他就叫人免了奴婢大舅和二舅的差事。”吴明凤两个舅舅的差事还是吴闲云做统领那会儿给弄的，眼下吴闲云被逼与秦氏和离，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姓吴的可真够爷们的。”王慕妍冷笑。
“奴婢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说到这里，吴明凤眼泪吧嗒吧嗒掉了，“奴婢记得曾经他对奴婢还是很好的。”这个时候，她连“爹”都不肯叫，称呼吴闲云用“他”来代替。
“此一时彼一时。”王慕妍劝了句，“那不知道你们娘俩今后有何打算？”
“奴婢想一直在郡主跟前伺候。”吴明凤说完，扭头看向她娘秦氏。
秦氏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了起来，“还请郡主收下民妇，民妇也愿意签身契替郡主做一辈子的事儿。”
王慕妍重重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这娘俩怎么就上赶着要给她为奴为婢呢？她没有明白的道理，等和纪允连聊起时，纪允连给出了答案。
“这年月女子被休也好，和离也罢，如果没什么依仗，日子过得会非常艰难。她们娘俩与其自立门户，倒不如给你做奴做婢，今后就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更不用去面对乱七八糟的事儿。”顿了顿纪允连继续解释，“尤其是在这西北，民风强悍，又到处是匪徒，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人给掳了去，到时候可就生不如死了。”
“原来如此！”王慕妍这才恍然大悟。她有的思想还是停留在现代，所以对于秦氏和吴明凤两个曾经富贵的人要走这一条路不是很能理解。总觉得有她帮衬，这娘俩日子也不会太难。但还是考虑的不够全面，她们可能更需要的是安全感。总怕没有签身契，万一被她所厌弃，那日子恐怕会没法过。
在听说就连秦氏都自愿签身契自愿给王慕妍为奴后，崔顺几家心情都很复杂。原本吴闲云做统领那会儿，吴家可是辉煌过，就连他们这些人都是以吴家马首是瞻。秦氏为人不错，和大家都处的很好，没有想到这才多少年的光景就落得这个田地。
“那也比继续跟着吴闲云要好。说不定明凤那丫头哪天又会被逼去抵债。”崔顺道。
“也对。”崔夫人点了点头，“郡主人美心善，跟着这样的主家总比跟着别人要好太多。”
“你今后也要和郡主勤加走动才是。”崔顺还不忘叮嘱。
崔夫人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崔顺又道：“纪贤弟的志向可不小，跟着他们准没错。”
“怎么？”崔夫人瞪大了双眼，“莫非纪大人可有什么非分之想？”又道，“如果真是那样，咱们一家子跟着他岂不会很危险？”
崔顺笑着安抚：“你只看到了危险，为何没有看到机遇？再说了，我只是说纪贤弟志向不小，可没有说他要做什么。再说了，哪怕是有危险，也不会是现在。”
“那纪大人到底要做什么？”崔夫人仍旧不放心追问。
崔顺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最近招募了不少的护卫和家丁。但就凭他能让这些护卫过了明路，就绝对不简单。”
“你要是认准了，就跟着纪大人好好干。”男主外，尽管心里还是会有些担心，但崔夫人还是义无反顾支持崔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纪允连想要做什么，他都想要跟随。而且他有信心以纪允连的聪明劲儿，绝对不会做傻事。
看到他最近的改变，崔夫人觉得这趟来西北挺值。于是又跟崔顺商量起在云山郡买田和铺子的事儿。
崔顺想了想，言道：“既然郡主都花了大价钱买了不少，说明他们夫妻有意在这里久待。这里田和铺子要比别处便宜很多，你跟着买一些也好。”
“那好，我明天就去找间人看有么有合适的。”
王慕妍这面将女学的事交给了秦氏。她在韶京待了那么多年，也接触过不少的达官显贵，在礼仪方面自然不差。又有多年当主母管家的经验，目前来看，将女学交给她管最合适。
在得知自己买的田庄那些农户比较关心换了主家后每年要上交多少的事儿，王慕妍叫得喜告诉那些人，还按之前的老办法来，以前是多少，今后还是多少。她不想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就随便改变。
得喜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郡主，小的很想按照您吩咐的立刻去办，但这其中有些问题。”
王慕妍看了他一眼，催促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得喜连忙回道：“之前的主家不是周大人吗，小的听说他们家朝那些农户要的租子太高，甚至是比朝廷税收还高。”
“他们之前要多少？”
“那些农户每年要上交收成的四成给他们家。”
“四成？”王慕妍吃惊道，“这也太狠了，不都是三成吗？”她虽然之前把这些事儿都交给了玉容去打理，但通过查账，也不是一无所知。
“就是这个缘故，那些农户在得知换了主家后都很高兴。但也担心您会沿用之前的办法收租。”
“你去告诉那些农户，先按三成来收。要是遇到灾年、荒年可以减免甚至是不收。”她的那些田庄就是按照这套标准来收取租金。
“好勒。”得喜高兴地笑了起来，“那小的过会儿就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又道，“另外，郡主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吃小的带回来的那些梨？”
“吃了两个。有点酸，不过挺有味道。”因为怕太酸对胃不好，纪允连不让她多吃。不过确实如她所说，那两个梨比她之前吃过的都要有梨味儿。
“可是咱们买下的那两个山头的果农现在都要愁死了。”
“有话直说。”她算是看出来了，得喜今天就是借着这些事儿，来套她的话。不过也能看出得喜对那些农户倒是有一颗慈善的心。
“往年买梨的人不少，但今年也许是因为周大人他们一家要离开，所以对这些并不怎么上心。现在那些梨早已成熟，但却没有买家。如果再不及时采摘，恐怕要烂地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