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进宫辞别
听纪允连说拜见文昌侯府对娘家有处好，杨氏很是心动。随后纪允连又用同样的理由说服了纪允连几个舅家。
就这样，王慕妍回门不仅带了一大车礼物，还带了一大堆人。让这一路上围观的群众再次开了眼界，禁不住又议论了好几天。
等到了文昌侯府，果然如同她所说，除了几家姻亲，并无外人。但对于文昌侯府和其它一些名门世家，通过联姻，这些联姻的亲戚再去联姻，沾亲带故的可就多了去了。不过这次侯府邀请的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家。像王慕妍二叔一家、端淑大长公主一家，以及冯氏在韶京的一些近亲。总的来说，人数不多也不少。
因为大家都是实在亲戚，所以在彼此见礼又相互介绍认识后，很快就畅聊了起来，以示亲近之意。
冯氏忙着招呼众人，只能是抽个时间，抓住王慕妍问了她一些嫁人后的事。听说纪允连和杨氏对她照顾有加，又听说纪允连没有过分闹她，这才让冯氏彻底放心。
文昌侯府作为百年世家，大到宅院，小到吃食样样都十分讲究，还真的是让纪允连大舅等人开了眼界。同时对于王慕妍这样贵女下嫁给纪允连，还主动陪着他去西北又高看了不少。
到了第二天，杨氏和王慕妍将纪允连大舅等人送到了二门处，纪允连则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韶京城。
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纪家这三口并没有松懈，又吩咐起下人开始收拾去西北的行囊。因为纪允连想要在西北久待，所以这次把一些能带走的都尽量带走。不能带走的要么放在暗库，要么放到文昌侯府中寄存。
宅子里有一处暗道，平常是为了方便和黎王及其幕僚暗中往来。为了府中今后的安全，他叫人偷偷将那条暗道封死。不过在纪允连接手这处宅子之前还有一条通往外界的暗道，纪允连保留了那里，并告知留在韶京负责传递消息的暗卫如何开启，以便不时之需。
毕竟是赐婚，二人大婚后就向孝敬帝递上了谢恩折子。孝敬帝这几日身体不舒服，连早朝都没上，二人一直等到他大病初愈才被传召进宫谢恩和辞行。
这一次孝敬帝比前些日子王慕妍见到时要憔悴不少，精神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足。他只说了一些祝福及勉励的话，给了二人一些赏赐后就让他们离开。
离开前纪允连斗胆要求见一下太上皇。
“毕竟微臣是太上皇钦点的状元，还给在太上皇在位期间做了一段时间的中书舍人，微臣这次去西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韶京，所以微臣想要在离开前给太上皇他老人家磕个头告个别。”纪允连言辞十分诚恳。
王慕妍也有事想要见太上皇，于是跟着道：“臣妇当年也多次得到太上皇的恩典，所以臣妇也想跟着夫君一起去给太上皇他老人家磕个头告个别。”
虽然他这个皇位得到的不清不楚，但大局早就已定，太上皇那面又有他的人在看着，这二人这么做显然是知恩图报之辈，所以孝敬帝并没有为难，很痛快准了二人的请求。
即使不知道王慕妍为何执意要跟他一起去见太上皇，但在出了御书房后，纪允连并没有着急询问。而是如同进宫时一般，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尽量护在自己的身旁。上一次她进宫差一点出事让他心有余悸，这一次王慕妍主动提出跟着他去见太上皇也好，这样二人就能始终待在一处。
等到了太上皇移居的万寿宫，纪允连叫人去向太上皇通传。没过多久，马公公就欣喜地出来接两人。嘴上还止不住夸赞：“还是你们两个有心，自打太上皇移居到万寿宫，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宫外的访客了。”
纪允连惭愧道：“本来微臣早就该来看太上皇，但实在是多有不便，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纪大人和明霞郡主两个有这个心就好。不像有些人，早就忘了太上皇当初对他们的好。”
不想让他发太多牢骚被不相干人听去，王慕妍打断他，关切道：“马公公近来可好？”
“好好好。”马公公笑着应承，“多谢郡主关心老奴。”
“关心您老还不是应该的嘛。”王慕妍笑着道，“前些年您可没少帮我。”说着话，递给他一个荷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知道他嘴上说好，但宫里向来逢高踩低的厉害，他早已经失势，又怎么能好。
“多谢郡主的赏，那老奴可就笑纳了。”可等马公公接过荷包后，却迟疑了起来，“这……”他之前收过太多人的孝敬，一摸荷包就发现里面装的是银票之类。如果是之前当然不会嫌多，但眼下他已经落魄到如此田地，明霞郡主根本就不需要打赏很多。
王慕妍笑着道：“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您老今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一定要收好。”
“老奴收着，老奴一定好好收着。”马公公激动得差一点落泪。正如王慕妍猜测一样，他这两年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宫里可谓是人吃人的地方，如果没有贵人赏识和帮扶，再没有银子用来打点，那就擎等着受罪。这还不是最差的，没准为了一点小事，人就永远消失都不足为奇。
为了让日子过得去，又为了给太上皇多争取些用度，没错，就是连太上皇的用度都已经被人克扣，所以他将这些年攒下的银子花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就是金山银山也得花光。因此，王慕妍这次给了他银票，他格外珍惜。
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马公公有这么一天，王慕妍心情十分复杂。以前就是连她都反感这些阉人整日拿五做六，但真到了他们失势和倒霉时，还真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同样让她感到心酸的还有太上皇，没想到偌大一个万寿宫竟然没有什么人。
看出她的疑惑，马公公气哼哼道：“那些个太监宫女又不知道到哪里去偷懒了。”
“一直是这样吗？”王慕妍吃惊地问。
“一开始还不是这样。但慢慢地，那些人就品出来其中的问题，所以胆子变得越来越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密旨下落
“他们怎么敢？”王慕妍有些气愤。要知道本朝以孝为先，就是连皇上的封号都多带个“孝”字。太上皇可是孝敬帝亲爹，哪怕是做给外人看，都不应该这样才对。
“哼！”马公公冷哼一声，“这有什么不敢的。太上皇又不是太后无法 干政，太上皇要是有翻身的一天，那这个天下还不知道是谁的。”
王慕妍了然。就是这个原因，孝敬帝一直防着太上皇，对太上皇也变得越来越不上心。这样一来就滋长了宫人对太上皇的不敬。一次、两次，等做了很多对太上皇不敬的事也没有受到处罚后，那些人就变得越来越大胆，因此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恐怕这也是孝敬帝乐见其成的事，没准，还是他的授意。等将来太上皇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大可以将过错推到这些宫人身上，他只需假惺惺掉两滴眼泪表示痛心，担一个失察之责即可。
“那太后呢？”王慕妍问。如果太后能对太上皇照顾一二，也不至于有今天吧。
提起太后，马公公再次冷哼了一声，道了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也不难理解，太后本就因为太上皇对张皇后念念不忘，还想将皇位传给仁王朱衡而怀恨在心，又怎么会为了让他日子好过而照顾他？从这一点来看，还真就说不清谁对谁错。
临近太上皇的寝殿，王慕妍和马公公都选择闭嘴。待马公公推开太上皇寝殿的门，从里面飘出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怎么不叫人打开窗户？”纪允连眉头紧锁。
“不是老奴不想开窗，而是太医院太医说太上皇身体不好，不能开窗。”马公公回道。
“一派胡言！”纪允连作为一个医者，最是痛恨医者打着为了病人的名目实行不可告人之举。眼下是八月份，又不是寒冬腊月，哪怕是寒冬腊月，屋内该通风也要通风才对。
“那老奴这就去开窗。”马公公说着话，就要去开窗。
“嗯。”纪允连点头，“你要是怕风吹到太上皇，可以将窗户压一下，只要不正对着太上皇就好。”
“老奴明白。”
从纪允连这番话就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真情实意，加上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来看他，孝淳帝激动得差一点流下泪来。
“允之。”他用沙哑的嗓子唤了句。
“太上皇！”纪允连快步走上前，将想要起身的孝淳帝搀扶起床。这一搀扶之下，感觉孝淳帝浑身竟然没有多少的重量，瘦的只剩下了骨头，就连他这个当臣子的都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楚。
等将人扶好，又在他后背处放好靠枕后，纪允连扶着王慕妍给孝淳帝跪拜磕头。
“微臣携妻明霞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金安！”
王慕妍跟着道：“臣妇明霞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金安！”
孝淳帝隔空虚扶，真心道了句，“快快请起，地上凉。”
“谢太上皇！”夫妻二人随后起身。
“明霞啊！朕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快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好。”王慕妍笑着走上前，“太上皇看臣妇是不是变样了？”
“肯定是变了。”孝淳帝心情愉悦道，“都已经嫁人了，可不是从前那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了。”
待王慕妍走到近前，仔细大量过后又道：“还真是。之前整日病恹恹的像是养不大似的。眼下不但长成大姑娘，还嫁了人，这脸色也越来越好，看来是恢复的不错。”
想到之前孝敬帝打着他名目抢了人家的暖玉，又带着歉意道：“如果是有暖玉温养，你这身子骨说不定会更好。可惜暖玉现在不在朕手中。”说到这里，神色禁不住黯淡下去。要说暖玉还真是好东西，虽然他只佩戴了不长时间，但那时身体确实好了不少。
“暖玉现在不在您身上？”即使早就有大致的猜测，王慕妍还是要确定一下。
“早就被朕那不孝子给拿走了，不然朕肯定会还给你。”孝淳帝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心头的怒火。
“原来是这样。”如果暖玉在太上皇身上，她肯定要提醒一二。暖玉对于男子来说，也就前两三年有效，戴久了反而对身体有害。至于说孝敬帝？还是算了，她没有那么好心去提醒一个抢夺她暖玉不说，还对文昌侯府诸多打压之人。
王慕妍随后又宽慰孝淳帝道：“太上皇也不要太过在意。您看臣妇现在身子骨完全好了。臣妇相信您要是好好医治，也一定会好起来。”
“那些个庸医还是算了。”说起来，孝淳帝的心里落差才是最大的那个。以前他是九五之尊，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可现如今，他这里门可罗雀，那些太医即使过来也就走个过场，根本就不好好给他诊治。就连给他开的药方也都是些便宜的补药，把人药不死就行。他有时就想，比起眼下这种半死不拉活的样子，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越到他这个年纪越是惜命，所以只盼着皇上换他大儿子来做，他也能有个转机。于是低声朝王慕妍道：“当初朕是皇上之时，还有能力赏赐你二人。但眼下你们大婚，朕却没有什么东西可赏了。”
想到他最后一次赏赐害得她被搜身，王慕妍再也不想经历一回那样的事。连忙道：“太上皇的心意我们夫妻二人心领了。”想到他特意提到上次赏赐，想必是问她密旨的事。于是了然道：“说起您上次给的赏赐，前些日子我小弟宁哥儿腿断了，还多亏了您给的人参。另外一株人参给了我泽表弟，他也受了点伤。”
“你泽表弟？”孝淳帝眼睛一亮，“就是那个养在你们家的孩子？”
“是。”王慕妍点头，“他要不了多久应该会认祖归宗，到时候会和家人团聚。”她之前从乌山国返回和付明泽分开前，就将藏在人参中的密旨交给了他。虽然那份密旨对于仁王登基已经起不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他要真造反，也算是师出有名。将密旨交给了该交之人，他们文昌侯府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孝淳帝听到密旨交给了仁王连连点头，“你们家抚育那孩子也算是大功一件。”
付明泽的身份当初瞒了谁，也没有瞒孝淳帝。所以他是知道付明泽是他亲孙子一事。眼下孝淳帝这么说分明是想让文昌侯府辅佐仁王？毕竟只有仁王登基，他们文昌侯府才能算是大功一件。
不过还是算了。他们侯府哪怕不帮扶仁王上位，将来也不会比现如今更差。他们侯府是真不想卷入任何皇位争夺当中。
见该说的都已经说完，王慕妍开口道：“今日我们夫妻二人来看望太上皇是想跟您辞行。”
“辞行？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孝淳帝长久待在这一方小天地，对外面的事了解的并不多。
纪允连道：“微臣已经被任命为西北云山郡同知，即日起就要带着家眷前去赴任。”
“你是要去西北？”再不济，废太子在西北当傀儡皇帝的事他还是听说了。
“是。”纪允连躬身。
“也好。”孝淳帝点头，“现在朝堂乱糟糟的，你能远离纷争也好。”就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去西北？
“微臣这次离开前特意来感谢太上皇对微臣的知遇之恩。也感谢当初太上皇对微臣的照拂。”要不是孝淳帝当初保他，没准他一早就死在废太子之手。而且他之前之所以跟黎王朱谦阳搭上关系也是孝淳帝有意为之。那时是为了平衡废太子和孝敬帝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在孝敬帝登基后，却让他有了从龙之功。也是这个缘故，他才能有现如今的地位。
“你还能记得朕对你的好，朕已经心满意足。”孝淳帝提携了那么多的人，又何止纪允连一个？
“不知道微臣还能为太上皇做点什么？”出于感激，纪允连想趁孝淳帝在世时回报一二。
听他这么一说，孝淳帝变得有些犹豫。他当然想要让纪允连帮着仁王，但眼下万寿宫中布置了太多的眼线，他这话可没法说出口。心道：也多亏明霞那丫头机灵，以人参代替密旨。不然要是泄露了密旨之事，还不知道会带来多少的麻烦，就连文昌侯府也会因此而遭殃。
想到老马跟他说以前在金吾卫当差的几人被免掉了差事，孝淳帝便想着和纪允连结个善缘，没准将来还能帮到他，帮到仁王。于是道：“之前有几个在朕跟前当差的犯了些错处被皇上免了差事，朕就想爱卿能不能对他们照拂一二？”
“不知道太上皇说的是哪几个人？”能在孝淳帝跟前当差的肯定不是普普通通之辈，如果能将人带去西北，是最好不过的事。他目前最缺的就是得用的人，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缺啥来啥。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金吾卫的那几个人。他不是没想过用那几人，可那几人也得肯跟他才行。如果有孝淳帝从中搭桥，事情可就好办多了。想到这里，他的心一下子热络起来，做出洗耳恭听状。
就听孝淳帝道：“是吴闲云和崔顺几人。”
果然是金吾卫的前队长。纪允连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显。实诚道：“可是太上皇，他们都是您的人，即使犯了错，也未必肯让臣照拂。”
“你跟吴闲云和崔顺曾经接触过，他们对你赞赏有加。想来要是你肯收留，他们也会愿意。”毕竟是跟了他一场，他也希望那些人能有个好的归宿。之前纪允连替他做过几次见不得光的事，那时候跟着他办差的就有吴闲云和崔顺等人。
“那微臣又怎么去劝服他们？”
“老马！”孝淳帝冲着马公公唤了一声。
马公公赶忙上前应道：“老奴在！”
“你将朕曾经用过的一枚私章给纪大人，然后把吴闲云和崔顺几个的住址写给纪大人。”
“老奴这就去办。”有了王慕妍之前的打赏，马公公办事很给力。很快就将太上皇交代的事办妥。
“除此之前，太上皇还有何事吩咐？”有了得用的人，纪允连对孝淳帝更加恭敬。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如果帮不了，朕也不会怪你。”至于帮什么？并没有说。不过以纪允连的聪明劲儿，他想，他一定会明白。
“微臣谨记。”
“好了，朕也累了，你们两个就回吧。”
“那微臣和明霞这就告退。”王慕妍跟着他一起向孝淳帝躬身。
不是纪允连不想给孝淳帝把脉，而是把了也没用。那么多太医会不可能不如他。而是太医们也不想惹祸上身，只是想办法维持住孝淳帝的命，不给孝敬帝留下弑父的把柄而已。而且他也不想过早暴露自己医术不错之事。
“好了，你俩下去吧。”孝淳帝很是疲惫地摆了摆手。
等马公公将二人送出长寿宫，迟疑了半天还是和王慕妍说道：“郡主，老奴也有一事相求。”
“不知道是何事？”可算逮到了人是吧？不然怎么孝淳帝找上纪允连帮忙，马公公又来求她？
然后听马公公道：“是老奴的那个小徒弟出了点事。”因为是太监，只能用于后宅，所以他才没有求纪允连。
“得喜？”那小子之前给王慕妍送过孝淳帝的赏赐。比她好像大不了几岁，现在算起来应该有二十一、二吧。
“郡主真的是好记性。”马公公激动道，“对，就是那小子。”
“得喜怎么了？”毕竟是熟人，王慕妍怎么也要关心一二。
“他被抓到点错处，打了二十大板撵出了宫。说实话，如果不是老奴卖了个老脸，他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提起当初的情景，马公公还有些后怕。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是郡主您应该知道，像咱们这样的人一旦离开皇宫就和死没两样，所以恳求郡主能好心收留他。”生怕王慕妍不要得喜，他又说起了得喜的优点，“那孩子很有灵气，也懂得知恩图报，从前还偷偷跟着老奴学了点功夫，郡主要是肯收留，他一定会念着郡主的好，一辈子服侍郡主，任由郡主差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护卫
要知道，太监只有皇帝、后宫嫔妃、以及王爷、公主等人可用。她要是用，岂不是犯了大忌？
不光是她，就连一些皇亲国戚乱用太监都会被治罪。这也是没有人敢用出了宫的太监的缘故。所以马公公才会说像他们这种阉人，一旦出宫和死没有两样。
没待王慕妍出言拒绝，马公公连忙道：“郡主是不是怕不合乎规矩？这个您放心，老奴之前跟太上皇说过这件事，太上皇说不管是谁收留得喜，都将以他的名义将得喜赐给谁。”意思是帮着她把这件事过明路，那样就不算逾制。
王慕妍轻点了下头，“那就等马公公将这件事办成后再说。”她没有把话说死，是想着万一马公公没有办成此事，她也就不用得罪马公公。万一马公公把事情办成了，那她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用得喜。
马公公一听她松了口欣喜道：“那老奴就先替得喜谢过郡主。如果老奴办成了此事，就叫得喜那小子去寻郡主。”
“好。”王慕妍随即又提醒道，“不过马公公可要抓紧，我和夫君马上就要离开韶京，恐怕等不了多久。”他们这面不急，可纪允连要顶替的原云山郡同知却着急与他交接后回韶京任职。那人好不容易才寻了个在韶京的差事，可不想因拖得太久而发生变故。
“好好，老奴一定尽快去办。要是办得晚了，就叫那小子去西北寻您。”因为他们不可能有后代，因此就把徒弟当成了半个儿。马公公这么为得喜，是想着万一自己有个好歹，还能有人帮他收个尸，逢年过节还能在他坟头烧点纸钱。以太上皇目前的身体及处境来看，他不得不替自己提早做打算。
王慕妍听他这样说，嘴角直抽抽。看来马公公这是一心想要让得喜赖上她。不过要是得喜真得用，她并不介意给他个机会。
就像纪允连一般，她也需要人，特别需要那种既能帮着跑外，还能随意进出内宅之人。如果没有得喜，她可能就得用玉容。但要是玉容经常帮她跑外面的事，她就得再提一个人近身伺候。这对于习惯了用锦绣和玉容的她来说，恐怕会有很长时间不适应。
王慕妍原本以为马上就可以出宫，却听纪允连说：“期期，有些事还是提前跟皇上说一声较好。”万寿宫可是有不少孝敬帝的眼线，他们刚刚和太上皇说过的话，估计已经一个字不落的传给了孝敬帝。王慕妍用一个出了宫的小太监之事无足轻重，但他要是用原金吾卫的人恐怕会引起孝敬帝的猜忌。
王慕妍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之人，所以纪允连这么一提立刻道：“也好。你现在就跟皇上说要更稳妥些。”免得夜长梦多。
纪允连再次提出要面圣时，孝敬帝很快准奏。纪允连在跪拜后并没有隐瞒，将太上皇让他照拂前金吾卫几人的事原原本本转告给了孝敬帝。
“那依爱卿之意呢？”孝敬帝是想知道纪允连如何处置这件事，才会这么痛快再次召见。
“微臣想去见见那几人，以全太上皇所托。至于原金吾卫的那几人，皇上圣明，应该知道都是些心高气傲的主，就是微臣想要帮忙人家都未必会领情，所以就不自讨没趣谈什么照拂人家。”
“那倒是。”不知道孝敬帝是想说自己圣明，还是想说那些人心高气傲，或者是那些人不会接受纪允连的帮忙。
这话不太好接，纪允连只好求助一般道：“微臣愚钝，要是皇上觉得微臣不应该去见那几人，微臣不去见也罢。”
“哦？”孝敬帝一挑眉，“纪爱卿是不想管太上皇所托之事了？”
“臣是皇上的臣子，哪怕是太上皇所托，也要听从皇上的旨意后再行事。”纪允连适时狗腿地表了一下衷心。
“嗯。”孝敬帝点了点头，显然纪允连这番话让他很受用。随后又问：“那纪爱卿可否告诉朕，他们要是想让你帮忙，你打算如何帮？”
“呃……这个恕微臣直言，微臣并没有仔细想过。但要是他们肯护送微臣一家去西北云山郡的话，微臣倒是求之不得。”又道，“微臣一个小小文官，又已经和永泰侯府决裂，身边真没有什么像样的护卫。此行路途遥远，微臣又是携家眷一同赴任，生怕有个什么闪失。所以哪怕是帮他们，也只能是委屈他们给微臣当个小小护卫，微臣再给他们些钱财让他们能够养家糊口罢了。但正因为他们会觉得大材小用，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微臣并不打算和他们谈这些，免得自取其辱。”
他把自己位置放得极低，为的就是不引起孝敬帝过多猜忌。他一个五品外放文官，又没有家族做依靠，哪怕用金吾卫做护卫也不可能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且那些前金吾卫的人可是给太上皇当过差，他们怎么可能放低身段屈尊给他当护卫。哪怕是当，也不过是面子情，他给他们一些钱财算两清。
没想到孝敬帝却道：“你不是有个好岳家吗？”
纪允连连忙道：“文昌侯府乃百年世家，确实有不少护卫，但却因偏安一隅，从不参与朝堂之事，所以那些护卫多疏懒，真正能顶用的却不多。”这点倒不是他故意抹黑文昌侯府护卫，从几次王慕妍遇险来看，那些护卫确实中看不中用的居多。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何况微臣并非入赘，当然要承担起家里全部责任，不能处处靠岳家。所以还是要依靠自己的护卫为好。”
“嗯。”孝敬帝点了点头，“爱卿言之有理。确实不能处处依靠岳家。”又一脸疲惫道，“罢了，你要是真想要那几个金吾卫的人当护卫，朕这就命人去传旨。比起太上皇，朕的话他们应该更加遵从才是。”
什么叫更加遵从？那些人岂敢抗旨不遵？纪允连赶忙跪地磕头谢恩，“微臣谢皇上成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在纪允连起身后孝敬帝道，“朕有些疲了，爱卿先退下吧。”这是要撵人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图谋之事
“微臣还有一件事要向皇上禀报。”面对孝敬帝撵人，纪允连却没有识相立刻离开。
“你是说马公公那个小徒弟之事？”显然，这件事也有人先一步向孝敬帝禀告。
“是。”纪允连躬身。
“这个朕也允了。”孝敬帝十分的大方，“除此之外，朕再赏赐两个得用的嬷嬷给明霞用。”
“那微臣先替明霞谢过皇上。待会儿让明霞在御书房外给您磕头谢恩。”
“嗯。不知道爱卿还有没有别的事？”孝敬帝这是真不耐了。
“并无，微臣这就告退！”这次纪允连十分识相。
等他退出御书房见到等候他的王慕妍，没有和她解释就让她给孝敬帝磕头谢恩。王慕妍见他眉头微蹙，没有追问就照着他的话冲着御书房的方向跪拜谢恩。
直到离开皇宫坐上归家的马车，纪允连才将讨要金吾卫侍卫之事还有孝敬帝赏人之事告诉她。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王慕妍听后，眉头也禁不住皱了起来。
纪允连冷笑，“与其说给你派两个得力的嬷嬷用，还不如说是派两个人监视咱们的一举一动。咱们倒是主动给了皇上这个机会。”
王慕妍倒是没有生气，还笑着安抚他，“各家都会有皇上的眼线。这样摆到明处反而更好，最起码咱们防起来要更容易。”
“嗯。”纪允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仍旧是气不过。要是那两个嬷嬷仗着有品级，还是皇上的人，没事儿摆摆谱，岂不是要给期期气受？他和他娘还舍不得让期期生气，岂能让外人如此？因此还没有等人过府，还没等人给王慕妍气受，他先想起了应对之法。
“那皇上将原金吾卫的几个人主动赐给你又是什么意思？”王慕妍对于皇上赏赐给她两个嬷嬷的事倒是不以为意，想着只要人到了她这儿，大不了将人明面养老，实际圈起来看着罢了。
“什么意思？”纪允连再次冷笑，“如果人是我打着太上皇的名义主动求来的，人家只要答应跟咱们去西北，那就是真心实意投靠咱们。但换作是皇上下旨，那就有逼迫之意。即使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会帮咱们一二，但永远不会对咱们衷心。”试想，如果那几人对他们不衷心，又怎么可能为他们所用？将来不过是些摆设罢了。
王慕妍了然，“难怪皇上会这么好心。如果咱们没有跟他提前打招呼，他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招。”
“是啊！”纪允连点头，“何况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算计。”哪怕他对皇家丝毫构不成威胁，孝敬帝都会提防和算计。可想而知，孝敬帝对太上皇和几个儿子得有多防范。
王慕妍想了想提议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皇上的本意，何不先一步去找那几人？咱们先和他们打过招呼说明本意，总比皇上先下旨强迫他们给咱们当护卫要好。”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也只能先这么办。不过我要先送你回去。”他不想让王慕妍跟着奔波。
“还是咱们一起去吧，不然可就真的晚了。再有，金吾卫那几人都有家眷吧？让人家跟咱们走，怎么着也得把家眷都带上吧。我去了还能跟他们家眷说说话。”如果光把金吾卫的几人带走，将他们家眷留在韶京，将来没准会成为掣肘。
“那为夫可就携夫人一同前往了？”
“嗯。”
王慕妍点头后，纪允连便命车夫去吴闲云的住处，他是前金吾卫统领，估计待会儿圣旨会传到他手中。
想到王慕妍很有贤内助的潜质，纪允连忍不住夸赞：“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贫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嘴角翘起的弧度却出卖了她，显得人更加娇俏可爱。
纪允连情不自禁将人揽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角，半天后低声道：“期期，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所图并不小，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
从知道他弄到手五座废城开始，王慕妍就知道这厮胆子格外大。但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却不可知。不会是想要造反吧？纵观她所知道的历史，如果前一朝代没有气数已尽，仅仅凭借着造反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何况他根基还这么浅。现在听他这么说，倒是让她有机会把话问清楚。
“既然嫁给你就没有想过后悔。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心到底有多大？你到底想要图谋什么吧？”如果这厮真要造反，那她是不是得拦着点呢？实在是拦不住，是不是必要时也要学他和文昌侯府脱离关系？总不能连累娘家人吧？
纪允连笑着安抚道：“我的心并没有多大，只想着在乱世到来后，能给你和娘，还有咱们的子孙们创造出一片安稳的天地。”
“乱世？”王慕妍抬头看他。
“你刚刚和太上皇说给了明泽人参养伤又是怎么回事？”纪允连不答反问。关于付明泽的真实身份，他也是在乌山国一行时，才听王慕妍提及。说实话，即使种种迹象表明付明泽身份不简单，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付明泽竟然是仁王的儿子。这样一来，原本失去争夺天下资格的仁王，就又有了机会。
“实际上在废太子和今上图谋不轨之前，太上皇给了我一道密旨就藏在了人参当中。”虽然不想提及，但她仍旧补充道，“就是我被搜身那次。”
“密旨？是册封仁王为储君的密旨？”
“嗯。”王慕妍点头，“只是没等密旨用上，今上已经先一步铲除掉废太子，又要挟太上皇登了基。”
“即使当初有那道密旨在手，仁王也登不了基。”
“没错。”王慕妍点头承认这点。仁王连家人都无法保住，在废太子和今上两人的夹击下，又怎么可能顺利登基？
“所以我说乱世要来了。”以前没有密旨，没有付明泽这个儿子，仁王都是极有可能会反的那一个，现在就更加确定了。
“难道废太子和仁王两个造反，这个天下就一定会乱吗？”王慕妍还是不能确定。毕竟历史上作死的皇上有很多，可不是每个皇帝都能把天下给作没了。何况大明开国到现在才一百来年，之前几代帝王把基础打得又很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乱世之相
“你有所不知。”纪允连随后又跟王慕妍说起了一些事。
“你是说，目前国库空虚？”王慕妍听他说完，很是吃惊，“大明朝建立之初制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不说别的，就是税收和对商业这块儿的重视都不应该如此才对。”
“我确实没有危言耸听。”纪允连解释，“之前我和金吾卫的人办过几次差，其中就有替太上皇弄银子。你应该明白，国库没有钱，就意味着税负会增加，税负一增加就会引起民怨，之后便会有一大堆乱世之相出现。”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不能这样。”纪允连冷笑，“哪怕朝廷制定再多好的政策，可遇到一群贪官污吏，又有多少人能按上面真正的意图去执行？”
“也是。”别说是古代，就连现代那些贪墨现象也是屡禁不止。只是可惜了孝祖帝朱临溪和高皇后王姒宝，可惜了文安公王裕洵他们费得那些心血。尽管他们那一代人那么优秀，也扛不住有一群拖后腿的后代。
哎！她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就连他们文昌侯府这几代不也没有什么惊才绝艳之人问世，也渐渐显露出了颓败之势。
纪允连又道：“除此之外，外族变强始终没有被我们大明所重视。”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一些小国渐渐兴起，库鲁国便是其中之一。它由一群能征善战的游牧民族慢慢发展壮大。特别是他们的骑兵，经常在骚扰各国边境掳走大量财务之后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到库鲁国。这一点往往被人所忽视，但纪允连却认为对方在这方面确实很强大。没准将来会给大明造成最痛的一击。
过了片刻，他继续说道：“另外，大明军队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打过仗，一旦库鲁国变得强大，就大明军能不能抵挡的住都不好说？从这次大明军和韩长仁的叛军对上到现在都没有拿下对方也不难看出一二。”
“我的那些护卫还不是一样，真要是出事根本就不能指他们。”所以王慕妍才会自己练武的同时，还带上了几个丫鬟。比起护卫，她现在更依赖于近身伺候的几人。事实证明，锦绣和玉容几人也确实更有用一些。
纪允连点头，“所以这次我迫切想要将金吾卫的几人招致麾下。等过后，让他们替咱们训练出一支真正能保护咱们的护卫军。”没错，他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几个护卫，他想要一支强大的军队。能护住他们一家人平安和护住那五座，甚至更多城池的军队。
怪不得他那么迫切想要金吾卫的几个人。王慕妍了然后支持道：“你想要怎么做，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既然他都开诚布公和她说这些，她又怎么能扯他后腿？只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躲到内宅做病秧子什么都不管了。她忽然感觉未来有很多事要做，除了好好跟纪允连过日子以外，又有了更大的奔头。
听她如此支持自己，纪允连觉得自己何其有幸才能娶到她。他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如同拥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马车持续行进中。温馨了片刻，纪允连觉得既然把话头都已经挑明，那就索性再多说一些。
“再有，这么多年来，前雍国那些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复国。雍王夏文扬一直在养精蓄锐，估计也在等待时机蓄势待发。”
“这连你都知道？那皇上会不知道？”王慕妍和夏文扬那么熟悉，都没有想过他会没有死心，所以有一点吃惊，也有一点担心。
纪允连一扬眉，“你以为他送你那些玉石真的是特意为你寻的？他那是打着给你寻找暖玉的旗号到处寻人，寻那些前雍国有才之士。”他虽然一直没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夏文扬送王慕妍一盒子玉石的事。现在想想还有气。他这么无情地揭发对方，甚至是故意抹杀对方寻找暖玉的事实，就是为了把夏文扬从王慕妍心中彻底抹去。
王慕妍冲他讨好地笑了笑，“嘿嘿，我不是看了一眼就叫锦绣收起来了吗。”之前夏文扬大张旗鼓给她送礼物，她没打算瞒着纪允连。但他不问，她也没有打算说。
纪允连瞪了她一眼，“我原本是想要让你全都扔掉的。”
“别呀！那些挺值钱的，扔掉多可惜。将来用来送人还能省下一大笔。”既然他打算给她和婆母及子孙后代创造出一片安稳的天地，那最需要的除了人以外，就是银子。既然他连从永泰侯府弄来的大部分银子都给了她，她怎么着也得想办法让那些银子创造出更大的价值。除此之外还得精打细算，到时候这些玉石可能帮他们省下一大笔钱，送人也会倍儿有面子。
“得了，你先把那些个破烂收起来吧。咱们还没有穷到需要用人家的东西。”他是真不待见夏文扬，更不待见夏文扬送的东西。宁肯让那些玉石在某处落灰，也不想让王慕妍每次见到那些玉石就会想起某人。
得，这位还在这上面较劲儿了，说明醋意不小啊！不过刚刚说什么来着？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呢？“咳”王慕妍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刚刚说既然连你都知道夏文扬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复国，那么皇上是不是也知道？”她好不容易想到前面的话题，又给拉了回来。
“皇上应该知道的不多，但却已经开始防着他。还是我和金吾卫替太上皇办差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没想到夏文扬竟然养私兵，人数还不少。如果太上皇不出事，也许会趁夏文扬没有强大之前便除掉他。但眼下，太上皇恐怕也盼着夏文扬造反，好给仁王争取更多用来准备的时间。所以太上皇根本就不可能跟皇上说。
“也对。”王慕妍听他这番解释点了下头，“不然皇上也不会执意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肯定和这次对他们一般，为了名正言顺给雍王府安眼线，只是做的有些不太高明。但这也给他们个提醒，现有府中之人该做排查也要排查，不然在家都得小心翼翼，那得多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拜访吴家
“太子和黎王之间的争斗也会越演越烈，朝堂上将会变成另一个战场。皇上又非明君，乱世之相实则已经渐渐显露。但到底会不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有待考证。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提早做好准备。”纪允连索性把最后的想法和盘告诉给王慕妍。
王慕妍听后直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说的对。还是提早做打算的好。”
两个人说了一路，感觉还没有说尽兴就到了吴闲云的住处。这是一套三进的宅子，所处的位置也不错，应该不算便宜。
“大人，郡主，您二位先稍等，小的先去叫人通传。”待得到纪允连允许后，小厮吉福快速走到吴闲云大门处叩门。
几声过后，才有人睡眼惺忪从侧门开了一条缝问了句，“谁啊！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大白天就睡觉？吉福眉头微皱，旋即打开。开口道：“我家大人和郡主前来拜会吴统领和吴夫人。”吉福早年就伺候纪允连，还在文昌侯府待了那么久，早已经把王慕妍当成自家主子，所以在提及她时，称呼我家郡主的时候十分自然。
“你家大人和郡主？你家大人又是哪个？郡主又是哪位？”门人一边说，一边朝已经下了马车的纪允连夫妇瞧。
看到门人有些怠慢，小厮吉福禁不住有些恼怒，“我家大人乃原户部侍郎，中书舍人纪大人，郡主乃娘家为文昌侯府的明霞郡主。”
“是上一榜的纪状元和文昌侯府的那位病秧子郡主？”比起二人的官职和称号，显然门人说的这两个是民间对他们夫妻最常用的称呼。但当着人家的面这么称呼王慕妍，却失礼之至。
“无礼！我家大人和郡主岂能容你一个小小的门人非议？”比起单独说非议王慕妍，显然把纪允连带上更显出了吉福的维护之情。要不是他家大人和郡主要来拜访金吾卫的这个原统领，说不定他的巴掌已经拍了过去。
“是是是，小的说错了，小的不该非议你家郡主和大人。”门人也意识到错误，一边冲着纪允连和王慕妍作揖，一边道，“还请纪大人和郡主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禀报我家夫人。对了，我家大人不在家，不知道二位贵客还……”
“你等一会儿，我去问过我家大人和郡主。”吉福随后朝纪允连和王慕妍跑去。
“有什么好跑的？”刚刚门人非议的话虽小，纪允连却听得一清二楚，所以问吉福话时，语气说不上有多好。
“那个门人说吴统领不在家。”
纪允连当然听到门人所说，但仍旧问了句，“那有没有说去了哪里？”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道理直接和一个门人对话。因此，哪怕双方都已经听清楚对方的话，仍旧需要下人来回传递。
“没，没问。”见纪允连眉头微皱，吉福连忙道，“小的这就去问。”
“不必了，”纪允连一摆手，“你跟门人说郡主要拜访吴夫人。”
“那大人呢？”吉福想要问纪允连还拜访不拜访吴闲云？
“少废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纪允连不怒而威。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说。”
待吉福去与门人沟通，纪允连眉头微皱，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王慕妍拉了拉他的手，轻声问。
“吉福衷心有余，但机灵不足。”
王慕妍看了一眼吉福的背影，笑着道：“我倒是觉得衷心比机灵更为重要。即使笨点，但慢慢教总会成长。”又道，“你看，总比吴家这个门人要强吧？”太过机灵的人心思也大，如果那样的人能衷心还好，要是不能呢？所以不管是锦绣还是玉容，都是进退得宜之人，而非百精百灵那种。
被王慕妍做了一个比较，吉福一下子被突显了出来。像是这样连客人都敢怠慢的门人，不知道会赶走多少的客人。长此以往，谁还会和这家主人继续走动？
“你说的道理我当然懂，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用吉福。但我手中得用的人太少，连能教吉福的人都没有，他又如何才能成长。”再有，他图谋的事情可不小，怎么着也要有几个独当一面的人，才能让他轻快一些。纪允连可以说是求贤若渴，要不然也不会为了金吾卫的这几人这么上心。
“慢慢来，总会好的。”王慕妍笑着安慰，“但也要咱们先把梧桐树种下，让梧桐树生根发芽，才能招来金凤凰不是？”
“夫人说的是。”纪允连摆出一副受教的架势，就差作揖了。
王慕妍笑着轻拍了他一下，“你懂的可比我多，也就是逗逗我而已。”她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哪里，哪里，夫人太过谦虚。”
就在夫妻说笑之际，吴家大门四开，吴夫人带个丫鬟匆匆前来迎接纪允连和王慕妍。如果吴闲云在家，自然不需要吴夫人出门迎接，但眼下这种情况，吴夫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知郡主和纪大人来访，民妇有失远迎，还忘恕罪！”吴夫人笑着说完，还朝王慕妍和纪允连福了一福。
虽然从没见过他们夫妻二人，但一见他俩身穿的官袍和宫装，这是因为二人才从宫里出来，没有来得及换装，又打眼瞅了一下两人的样貌和气质，吴夫人确定这绝对做不得假。再说，以他们现如今的情况来说，也犯不上来骗他们。
她身后站着的丫鬟和门子见她如此，也都跟着行礼。
纪允连和王慕妍二人身份要远远高于吴夫人，但这次是为了请吴闲云，所以二人皆侧身，只受了她半礼。又因为对方是女眷，纪允连不方便开口，于是王慕妍主动开口道：“是我们夫妻二人失礼没有递拜帖在先，怎么是吴夫人之过？”
“郡主说笑了。”吴夫人笑着道，“像您和纪大人的身份来我们这儿何须拜帖？简直是荣幸之至。”
她虽然说话始终带笑，但眼圈发红，像是才哭过一般。联想到门口就一个不上心的门子守门，别说是纪允连，就是连王慕妍都觉得奇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吴家
按理来说，吴闲云虽然被免职，但他以前是金吾卫统领，没少替孝淳帝做见不得光的事。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应该捞到不少好处才是。别说他们，就是连纪允连跟着跑了几趟差都得了不少的好处，怎么现在看这个家像是破败一般？
不用说别的，就是连吴夫人出来见客，穿的都是半新还是早就过时的裙子，头上更是只插了一支普通金钗，本应三十出头的人，哪怕涂着厚厚脂粉，看着却像是有四五十岁。她后面跟着的丫鬟年纪倒是不大，也就二十左右，不过已经盘了发，应该是吴闲云的通房，她的穿着更加的寒酸。
“纪大人，外子不在，请您在客厅稍等片刻，民妇叫人去寻外子。”与其说她要派人去寻吴闲云，不如说她在探纪允连的口风。她并不觉得明霞郡主会特意来拜访她。那能叫这二人来的，只有她夫君。
想到吴闲云，她的眼眶禁不住又微微泛红。在王慕妍看过来时，又强笑着，把眼泪生生给憋了回去。
纪允连装作不知，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道了句“那就有劳吴夫人了”。
见他执意如此，吴夫人只好冲着门人吩咐：“小丁，你赶快去寻老爷，说家里来了贵客。”吴闲云已经没有了官职，吴夫人早已经把“大人”的称呼换作了“老爷”。
“不是小的不想去找老爷，可是小的要去哪里找？”小丁对此犯了难。
吴夫人眉头微皱，“就去老爷常去的那几处。”
“可是哪怕小的找到老爷，老爷也未必肯跟小的回来啊！”
“这……”吴夫人也跟着犯难，随后抬头看向纪允连带着歉意道：“纪大人，实在是抱歉。外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家里得用的人又没有几个，恐怕要让您此行落空了。”
“眼下只怕不能如了吴大人的愿，让他继续在外面逍遥快活了。”纪允连已经大体猜出吴闲云是去了哪几处。他之前一直留意金吾卫的这几人，虽然知道他们最近日子过得不算太好，但却没有想到只在忙活大婚的这短短几个月忽视了他们，吴闲云就变成这个模样。
知道纪允连猜到了大概，吴夫人的脸微微泛红，“让大人看笑话了。但不知道大人此话何意？”
“圣旨大概马上就会到，所以吴夫人还是抓紧时间将人给找回来。不然错过了接旨，这罪名可就大了。”纪允连并没有隐瞒，如果真的要用吴闲云，总不能看着他出乱子而不管。
不过照目前这个状况，他犹豫了。哪怕以前吴闲云再怎么厉害，但一个连自己都管不住的人，还能指望他能有什么大出息？不过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来了，还是等见过人再说。于是又绝了要离开之意。
“圣旨？”一听到这两个字，吴夫人心一下子变得活络起来。难道是皇上要用他夫君？
纪允连和王慕妍看到吴夫人脸上洋溢出来的笑容，并没有打扰她去做美梦。就听她在那叫小丁赶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又吩咐她身后站着的丫鬟去给吴闲云准备新袍子好接圣旨。又一拍脑门，叫那丫鬟，再找两个人准备香案，得焚香接旨。
等她吩咐完，才朝纪允连和王慕妍带着歉意道：“抱歉，民妇让纪大人和郡主见笑了。”
吴夫人父亲是个举人，从小跟着他爹识文断字，所以说话做事比较得体，让人禁不住心生好感。王慕妍笑的很温和，“无妨。不过我夫妻二人既然先圣旨一步来吴家，肯定还有别的重要事要与你们商量。所以吴夫人您该准备接旨接旨，另外，抽出些时间咱们先聊聊。”
“好。”听王慕妍这么一说，吴夫人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似乎是高兴早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殆尽。
“吴夫人先给我家夫君寻个地方待着，咱们去后院转转吧。”总不至于在大门口被人来人往看着吧？此时门口处已经有人来回走动，还时不时瞅几人。吴闲云住的这条巷子有不少官宦人家，见来了身份不低之人，肯定会在好奇之余前来打探。
“好好，瞧我这记性。”吴夫人随后招呼二人进门，因为门人已经去找吴闲云，她找来一个上了年岁的奴仆将门暂时合上，等过会儿还要打开接圣旨。
随后，纪允连被吴夫人亲自带到吴闲云往日会客的地方，“纪大人先在这里稍待片刻，民妇叫人去给大人准备茶水。”
吴夫人招呼完纪允连，又冲着王慕妍笑着道：“郡主随我去后院休息，我家小女和小儿还等着见郡主呢。”
在去后院途中，吴夫人跟王慕妍介绍说自己膝下有一个十二岁大的女儿和一个年仅六岁的儿子。女儿闺名明凤，是她所出。儿子明凡，是刚刚那个跟着她的通房丫鬟所生，目前也养在她跟前。
等王慕妍带着锦绣和玉容一行人随着吴夫人进到二门处，吴夫人的女儿吴明凤已经带着六岁的弟弟吴明凡在那里迎接。
“娘，这位就是明霞郡主吧？”见到打头的王慕妍，吴明凤先开了口。
“是。”吴夫人笑着点头，“你和凡哥儿，快来拜见郡主。”
“好。”吴明凤乖巧地应完，拉着吴明凡一起朝王慕妍见礼，“民女明凤给郡主见礼！”
“小子明凡见过郡主！”
“你俩无需多礼。”王慕妍笑着将两个小的扶起，“临时起意来你们府中拜访，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这两个荷包你们先收着。”说着话，给两个小家伙一人塞了一个小荷包。
这荷包中装的是她进宫带着用来打赏宫中太监和宫女所用的银锞子，用来给两个小的当见面礼倒也合适。
“多谢郡主！”二人欢喜地接过。
见两个孩子没有客气收了礼，吴夫人笑着道：“你们两个倒是不客气。”
吴明凤笑着抱着吴夫人的胳膊，道：“娘，这是郡主的好意，咱们怎么能辜负呢。”
“你啊！”吴夫人点了一下女儿的头，满眼宠溺。
见她们母女感情好，王慕妍羡慕道：“吴夫人把两个孩子教养的真好，吴统领好福气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热聊西北
听王慕妍提及吴闲云，吴夫人有一瞬的尴尬。但一想到郡主夸了自家儿女，她女儿又到了议婚的年龄，说出去定会让人高看一眼。虽然高兴，嘴上却道：“当不得郡主的夸，这丫头都被我给宠坏了。”
“娘。”吴明凤娇嗔了句。
王慕妍则在一旁笑着说：“我看倒是刚刚好。”她也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孩子，知道吴夫人的宠并不是一味的宠，该教给孩子的定当不遗余力的去教，所以吴明凤才会娇而不傲，在这个年龄还会在母亲跟前撒娇卖乖。
因为王慕妍的随和，吴明凤对她自然而然有了亲近之意。在路上代替她母亲和王慕妍大致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自打我爹不当金吾卫统领后，家里的情况就变得一落千丈。有一些值钱的东西还被我爹拿去变卖。因为养活不了那么多下人，大多数已经被我娘还了身契放他们自由。为了这件事我爹还曾怪罪我娘，说她不应该白白给那些下人身契，应该重新发卖才是。可我娘说，毕竟是跟了我们家一场，又不是那些人之过，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好。”
在外人面前，见自家女儿连自己爹的不是都说了出来。吴夫人笑着打断：“郡主难得来一次，可不是听你唠叨的。”
“哎呀！”吴明凤察觉失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女儿只想要和郡主亲近，没成想却失了分寸。”
“难道和我亲近就是失了分寸啊？”王慕妍打趣完吴明凤，又转头看向吴夫人，“看的出来，你这女儿很维护你。”
在王慕妍看来，女儿家本来就应该跟母亲更亲近一些，适时维护自家娘更有必要。她早就对吴家破败产生兴趣，虽然吴明凤只说了只言片语，但也不难听出，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吴闲云。不然，一个当女儿的，根本就不会说自家爹的半分不好。
吴夫人一只手正牵着吴明凡，于是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吴明凤的头，“这也是最让民妇欣慰之处。”她一直没有生儿子，这一年来又摊上那样糟心的事儿，要不是女儿懂事，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熬。
有了吴明凤的介绍，当进到空荡荡的吴家花厅王慕妍觉得并不意外，不然非得以为是遭贼不可。
“让郡主见笑了。”吴夫人不好意思道，“家里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再摆贵重的物件，有些怕碰的，便收了起来。”
说是收了起来，实际上大部分被变卖了吧。王慕妍倒是很给吴夫人面子，还替她解围，“我和我夫君过几天要去西北，眼下家里好多东西也都收了起来，和你们家这里倒是很像。”
“郡主要去西北？”吴夫人吃惊地看向王慕妍。
“是。”王慕妍点头，“我家夫君被任命为云山郡同知，过几天我和婆母便和夫君一起去赴任。”
“那里春天风沙大，夏天特别晒，冬天特别冷，唯独秋天硕果累累很是喜人。郡主跟纪大人去赴任恐怕要吃些苦。”
“怎么？吴夫人在那里待过？”不然不会那么熟。
“岂止是待过。”吴夫人笑着道，“我生在云山郡，长在云山郡。要不是我父亲考中了举人，在韶京谋了份差事，我们一家也不可能来韶京。”那样，她就不可能嫁给吴闲云。没人知道的是，她在家乡原本是要和她表哥议亲。
“原来如此。”王慕妍点了点头。
随后就听吴夫人叹了口气。在她看向吴夫人时，吴夫人主动解释，“可惜我父亲不习惯待在韶京，便让我家老爷在云山郡给谋了份闲差，早早和带着一家老小回到西北。说来，民妇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爹娘和哥哥嫂嫂他们了。”
“不然你写封信？等我们一家去云山郡的时候替你捎给家人。”因为没有确定是否带吴闲云一家去西北，所以王慕妍才会只说捎信一事。
吴夫人亮眼放光高兴了起来，“那可太好了。”但仍旧客气道，“就是怕麻烦郡主。”
“说什么麻烦，反正也是举手之劳。”没准还能通过吴夫人娘家人了解更多云山郡的事。
“那民妇可就不和郡主客气了。”吴夫人接受了王慕妍的好意。
“说来也巧，”王慕妍笑着说，“要不是我们夫妻二人临时起意来到你们家，还不知道夫人就是云山郡的人。既然这样，夫人不妨和我说说那里的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去之前也好做好准备。”
“那民妇可就不卖关子了。”随后吴夫人向王慕妍介绍起云山郡的风土人情。
想着娘家人将来还要在纪允连和王慕妍夫妻二人下讨生活，于是讲得格外认真，把自己能想到的差不多都和王慕妍说。
王慕妍适时提问，让吴夫人讲起来更加有的放矢。
吴明凤这个从来没有去过西北的人，虽然曾经听她娘提及过那里的一些事，这次也听得格外认真。在她娘说到有意思的地方，还情不自禁禁不住有些向往。瞅准个机会还向吴夫人道：“娘，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看过娘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呢？”
吴夫人笑着道：“等有机会，娘便带你去。除了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还可以去拜访郡主，看郡主在那里生活的如何？”由于和王慕妍越聊越投机，吴夫人再和王慕妍说话时，已经没有最初的拘谨和客套。
“那敢情好啊！”王慕妍赶忙应道，“到时候你们再给我讲讲韶京发生的事。没准那个时候，我又开始想念韶京了呢。”
“这肯定的。”吴夫人接过话，“不过您生在雍城，长在雍城，应该会更想那里。”
“是啊！比起韶京，我在雍城待的年头更久，而且家人也都在那里，所以肯定会更想念那里。别说将来，现在我都会时不时想起那里，想起祖父和祖母，想起小弟，还有大嫂以及我那才几个月大的小侄子。”
同是远嫁，吴夫人和王慕妍又多了些可聊的话题。但在外院的纪允连看到醉醺醺的吴闲云时，却眉头微皱，十分的不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失望
“不知道纪大人来访，没能远迎，还望海涵！”二人相熟，也不用彼此介绍。见到纪允连后，吴闲云朝他胡乱一抱拳算是赔罪。
“是我失礼在先，没有先和吴统领打招呼。”纪允连从座位上站起，主动迎向他。
“哪里哪里，纪大人能光临毕舍，实乃荣幸之至，哪需什么拜帖。”吴闲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腹诽：这是见他失势了，所以连一些礼节都省了。
而且他客气地说套路话的同时，脚下却未停，直接奔着主座而去。
在经过纪允连身边时，一股酒气朝纪允连迎面扑了过去，害得纪允连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喜，纪允连打趣了句，“看来吴统领今天没少喝啊？”
吴闲云在主座坐下后，回复了句，“纪大人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整日无所事事，不喝酒还能做什么？”以前同在孝淳帝跟前当差，比起纪允连一个职场新人，吴闲云地位要高很多。哪怕今时今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在说话时，仍旧没有和纪允连过多的客气。如果放在以前那是豪爽，现如今却有些不合时宜。
“那吴统领可知我今天寻你所为何事？”见他如此，纪允连不想过多闲聊，索性直奔主题。
“不知。”比起知道纪允连来他家所为何事？他更想知道待会儿圣旨上写的是什么，所以没有一丝想要接纪允连话茬儿的意思。
注定话不投机，纪允连嘴唇冷冷地勾起，冲着门外的小厮吉福喊道：“去通知郡主，说咱们不打扰吴统领一家，这就回府。”
“是。”虽然不知道他家大人为何才见到那个什么前统领就要回府，小厮吉福还是撒腿跑向后院，寻人找锦绣通知王慕妍。
纪允连没有说事儿，忽然就让小厮去寻明霞郡主，倒是把吴闲云给弄懵了。“纪大人怎么才来就要走？”他原本只是想要在纪允连面前摆一下谱儿，并非要撵人。如果可能，他还希望有个人在这里看着他接旨，好与他共同见证重启起复的荣耀时刻。
纪允连却一挑眉，又恢复了往日的傲然气势。“你觉得我现在和你说事儿，你还有兴趣听吗？”他的好说话也分对什么人和对什么事儿。
“有，”吴闲云打了一个酒嗝，“当然有了。”
“可我却没有兴趣和一个醉酒之人聊正事儿。”纪允连又道，“还是等哪日吴统领清醒的时侯来寻我吧。”只要圣旨一下，他不相信吴闲云还能坐得住。
“那好，等哪日咱们有时间再聊。”吴闲云现在满腹心思都在接下来要接的圣旨上，见他执意要走，连一丝挽留之意都没有。
如此的怠慢之举暴露出这人对他的不屑，纪允连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怎么之前还觉得这人能是干大事的人呢？
从前这人可是在太上皇面前毕恭毕敬，只要是太上皇交代的事，就是再难都会想办法办到。哪怕是在他面前也很豪爽，很洒脱，还有一点不拘小节，很有大将之风。所以太上皇提出让他照拂他们一二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收服这人。
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人的一生总会有起起伏伏，不是所有人处在高位时仍旧能够保持云淡风轻，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在低谷时能不被压垮，甚至想办法重振旗鼓，即使不能恢复往日雄风，最起码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显然这人没能守住本心，只是受了一些搓，就一蹶不振到现在。
被告知要离开的王慕妍也挺意外。虽然和吴夫人聊得很投机，但却不得不中断此次交谈，和吴夫人告辞后起身去与纪允连汇合。
吴夫人赶忙带着两个孩子去送，在大门口见到喝醉酒的吴闲云，吴夫人眉头禁不住皱到一处，对纪允连夫妇着急离开的原因已经了然。
吴闲云只是说了句“纪大人和郡主慢走，恕不远送”。
吴夫人则让王慕妍有时间来府中做客，还和她说等有时间会带着孩子去纪家送行等依依不舍的话。吴明凤和吴明凡姐弟也适时表达了不舍之情。
即使瞧吴闲云的样子也是不喜，王慕妍仍旧主动提出邀约，邀请吴夫人带着孩子到家里做客。随后才在纪允连的搀扶下走上马车。
等马车开动，她询问起面色有些沉的纪允连。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该谈的都和吴统领谈了吗？”
纪允连苦笑，“不是我不想和吴统领谈，而是人家一心只想等圣旨，不想和我谈。”这也是他之前失策之处。本是为了把人尽早叫回来，没想到却让吴闲云分了心。
王慕妍笑了起来，“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可能都这样。”毕竟圣旨可是能关系到一个人命运的重中之重。
“所以人家觉得我在那里碍眼。”他也失了分寸没有给对方好脸就提出离开。纪允连说这话时，别提有多委屈。实则他刚刚并没有委屈自己。
王慕妍好笑地摇了摇头。这男人在外面不管多正经，总有幼稚的一面。于是拉着他的手轻声安慰：“看来是委屈纪大人了，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从小到大她靠装乖卖巧哄一家老小欢心，却没有哄这么大人的经验。所以技术略显生疏。
纪允连却很受用，但更多的却是懊恼。“我只是后悔识人不清。”比起对吴闲云的失望，他更懊恼于这次行事过于着急，没有打听清楚就冒然行事。
“现在叫人去打探也不晚啊！虽然他们出自金吾卫，武功上不差，办事能力也很强，但要是人品不行，咱们也不能要。”虽然吴夫人之前没有说吴闲云为什么好几天没回家，但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原因。试想一个好好的家被他败成那样，如果委以重任又岂能叫人放心？
不过……
“你说，”她道，“如果圣旨下了让吴闲云给咱们当护卫的话，咱们怎么才能不要这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崔顺
王慕妍感觉孝敬帝就是在添乱。之前只是答应太上皇对这些原金吾卫的人照拂一二，那么只有对方有意投靠他们，他们觉得合适才会将之招入麾下。可现在这样，他们岂不是不想要也得要这些人了？
纪允连冷笑了一声，“我看吴闲云那人心大着呢，哪怕是皇上下了圣旨也未必会跟着咱们去西北。再说了，皇上将那些人赐给咱们当护卫，他们今后就得听从咱们的安排。咱们如果不想要，大不了把人留在韶京，名义上给咱们看家护院即可。”又道 ，“皇上也不是真想让那些人，尤其是吴闲云跟着咱们，这样做没准皇上会更高兴。”
“你说的也对。”王慕妍表示赞同，“那些人都已经给咱们了，当然是咱们说的算了。”有的时候把事情想得越复杂越难办，还不如简单粗暴直接解决。不过有些可惜的是，不能再像今天这般和吴夫人母女二人聊天了，难得有个说话投机的，却只能错过。
“那咱们下一步去哪里？”王慕妍问，“不会真的是打道回府吧？”
“咱们去一趟崔顺那里探探口风。过后再叫人打探也不迟。”纪允连回道。
“也好。”王慕妍点头。
“就是怕你累着。”从一大早出门到现在，王慕妍还没有休息过。纪允连有些心疼，将人轻拥在怀中。
“等办完了争事回家再休息也不迟。”王慕妍贴在他胸口小声地说着，“再说，以前出门应酬花费的时间比这还多，这并不算什么。”她想要帮他，哪怕是像今天这般陪着他办事，都很开心。
听她这样说，纪允连更是心疼不已。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后，柔声道：“那你先眯一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王慕妍乖巧地应了声“好”，就真趴在他怀中闭目养神。
好在崔顺家离吴闲云家不算远，就隔着两条街。这次没有等吉福去叫门，崔顺家的门人见有客人来访，看马车规制很高，立刻跑去告诉崔顺。崔顺也很快带着两个儿子出来迎接。
“草民参见郡主！参见纪大人。”他倒是比吴闲云更能屈能伸，哪怕之前是金吾卫副统领，官职也曾高过纪允连，但在二人面前却主动以“草民”自称。
“崔副统领无需多礼。”纪允连上前一步将崔顺搀扶起身。
崔顺却连忙道：“纪大人客气。草民早就被皇上免职，哪还能称做副统领。”
“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见他进退得当，纪允连也不想给他找麻烦，“你虚长我几岁，那我以大哥称呼你可好？”
纪允连这是有亲近之意，崔顺没有推辞，“那为兄也不和贤弟客气了。纪贤弟和郡主里面请。”
“那就劳烦崔大哥带路。”纪允连随后和王慕妍一起跟着崔顺朝崔家走去。
崔家同样是一处三进宅院，虽然比吴家要小一些，但里面收拾的很别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府中下人也比吴家现有要多的多，而且很懂礼节，该见礼的见礼，该避让的避让。
“不知道崔大哥最近做些什么营生？”纪允连一边往里走，一边与之攀谈。
“让贤弟见笑了。”崔顺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为兄从金吾卫退下后想着做些小买卖赚钱，可后来发现实在不是那块料便彻底歇了那心思，将从前买的几个铺面租了出去收些租金。”又叹息了一声，“但人这一闲下来却觉得连个奔头都没有。”
“崔大哥就当先休养了。”纪允连安慰道，“以前跟你们办过几次差，觉得你们除了辛苦外，还挺危险。想必身上的伤也不少。”
“是啊！之前确实受了不少的伤，现在下雨阴天伤处就疼得厉害。”
“想必是留下病根了。我师父会些医术，等有时间让他给崔大哥瞧瞧。”他虽然医术很高，但并不打算给外人瞧病。一来是身份的缘故，二来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那可太好了。”崔顺一听大笑了起来，“为兄还瞅找不到好郎中呢。”随后他撞死不经意般地瞅了一眼王慕妍，见她丝毫不见病态，自行脑补是纪允连所说的师父给其治好的。虽然一部分是暖玉玉髓的功效，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郑云辉，王慕妍绝对不能好这么快。
“那等我见到师父和他说一声。”郑云辉现如今在长公主府，如果要给崔顺瞧病，还要跟他打声招呼才行。
“好，这件事可就拜托纪贤弟了。”良医难求，崔顺很是恭敬地给纪允连抱了一下拳。
纪允连赶忙回礼，“崔大哥客气了。”
有了这么好的切入点，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等再聊时二人变得亲近很多。
在二门处，崔顺向崔夫人介绍纪允连和王慕妍夫妻。在崔夫人朝二人见过礼后，一个带着纪允连去前院会客厅，一个带着王慕妍去后宅花厅。
比起吴夫人，崔夫人没有那么善谈。不过崔夫人来自南面，离雍城还不远，当聊起各自家乡时有很多共同之处，偶尔在喝点茶，吃点瓜果，倒没有冷场。
崔顺为人豪爽，在和纪允连私聊时主动提及自己从金吾卫退下的原因和退下之后的事。无外乎孝敬帝想用自己的人，而吴闲云和崔顺都是太上皇培养出来的，他用着不放心。于是便找了几人的错处将他们先后免了职。
他们这些前金吾卫的，以前仗着身份没少得罪过人，所以在免职后再想要谋个闲差变得十分困难，最后只能是自谋生路。
本想着自己有些本钱，还有铺子，找个有经验的掌柜看着做起生意不会太难。但没想到坏就坏在找的掌柜不靠谱，不但生意没有做明白，过后还卷了他的钱跑路。
“那个掌柜的你就轻易放过了？”纪允连问。
“怎么可能啊！”崔顺大笑着，“那人遇到一伙劫匪，不但身上的钱财被抢光，就连命也没能保住。”说完还感慨了句，“看来人还是要走正道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投诚
什么劫匪？恐怕是崔顺找的人吧，纪允连没有点破。不过不难看出崔顺虽然在小事上不太计较，但要是碰了他的逆鳞，下手时绝不会手软。另外还有点小聪明，知道使用些小手段不给自己找麻烦。
在随后的聊天中，崔顺又多次提到太上皇对他的知遇之恩，说明这人很懂得感恩。
“要不是太上皇当初让我加入金吾卫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所以哪怕被免职，我也会一直记着太上皇的好。”他出身农户，没有什么大本事，就是有一把子力气。之所以和太孝淳帝有交集，是因为孝淳帝在一次出行经过田野时，马车的车架陷入到泥沟中，崔顺没有多想，还以为只是普通过路的富贵人家遇到麻烦便帮着将车架给抬了出来。
孝淳帝见他力气大，便问他愿不愿意习武？愿不愿意给他当差？他家里没有什么人，靠种几亩薄田为生，一年到头剩不下几个钱，就是连媳妇都娶不上。这一听有人愿意花钱雇他，还让他习武，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嘿嘿，”说到这里，崔顺忍不住傻笑，“谁能想到我踩到了狗屎运，那个富贵人家的老爷竟然是皇帝。”实际上那时孝淳帝并不老，但他们乡下人习惯称呼有钱有势的人为老爷。随后他又带着些许怀念说：“我这一跟就跟了太上皇将近二十年。更没想到会从最普通的金吾卫小兵混到了副统领一职。”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免职是真的。
“那是因为你曾经救过太上皇。”这是纪允连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不然出身如此普通的崔顺也不可能混到金吾卫副统领。
“我是太上皇的护卫，救太上皇不是应该的吗。”崔顺倒是不以为然，“我人笨，功夫练得也晚，除了对太上皇衷心外什么都不行。所以太上皇遇到刺客，我除了拼死保护太上皇外，也做不了什么。”随后又略带遗憾道，“可惜我想报答太上皇一辈子，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听崔顺聊了这么多太上皇，又听他提及要报答太上皇的恩情，纪允连知道是时候说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了。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似乎有挟恩图报的意思。虽然那恩不是他给的，于是又变得犹豫起来。
崔顺是个莽人，但一点都不傻，不然光凭救过太上皇也不可能真就走到金吾卫副统领一职。他见纪允连对他提及太上皇的事很感兴趣就聊了很多，又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纪贤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我这里。”
见人家挺真诚，纪允连选择实话实说。“太上皇要是知道崔大哥仍旧念着他的好一定会非常高兴。”说到这儿，他将太上皇给的那枚私章掏了出来。
“这是……”他作金吾卫时，没少接到盖有孝淳帝私章的秘密任务，打眼一瞅便知它的出处。
“太上皇他老人家知道你们从金吾卫免职后日子过得并不如意，所以叫小弟照拂你们一二。”至于怎么个照拂太上皇没有说，他也不想将自己的意愿当作太上皇的旨意传给对方，那跟孝敬帝有何分别？
“只是叫纪贤弟照拂？”崔顺问。
纪允连点头，“太上皇只是这么说。”
“那贤弟的意思呢？”
“崔大哥知道小弟马上要去西北，目前很需要人手，所以很想让崔大哥帮我做事。但小弟我自知能力有限，恐怕暂时给不了你们很多，所以刚刚才会有些犹豫。”纪允连觉得此时说真话，才显得更有诚意，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
比起吴闲云，他更看好崔顺。只要在最近这几个月崔顺没有像吴闲云那么能作，他就决定用这人。但前提是崔顺真心实意归顺他。
令人意外是，崔顺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就回复道：“成。我答应帮你做事，答应和你一起去西北。”
“你难道不用再好好想想？”他答应的太快，反倒让纪允连有些不敢相信了。
“不用。”崔顺回答的仍旧十分干脆。
“你难道不用问问嫂夫人和两个儿子的想法？”崔顺今年三十有六，由于成亲晚，两个儿子一个十三，一个才十岁，现在时常带在身边。这次是怕纪允连要谈什么秘密，才没有叫他们两个跟着一起。
“不用。”崔顺仍旧爽快道，“一来我刚刚也说了要报答太上皇的知遇之恩。既然太上皇要让你照拂，那肯定有太上皇的打算，也说明太上皇看中你。说实话，当初你一个状元郎，又是个小白脸跟着我们做事，还以为你吃不了苦，会拖我们后腿。没想到你不但忍下了我们偶尔的挑衅和捉弄，还屡出奇招帮们顺利完成任务。特别是在文的方面我们几个大老粗都远远不及你，所以那时我们几个就很敬重你。二来，人最怕闲，反正在韶京也没人敢用我做事，好不容易碰到个敢的，又岂能错过？”
“那小弟在此就先谢过崔大哥。”纪允连朝崔顺深鞠一躬。
崔顺连忙伸手去拦，“诶，以后你成为我的主家，我又怎么能受你这一拜。恐怕这也是咱们最后一次以兄弟相称了。”
“怎么就是最后一次了。”纪允连坚持道，“如果崔大哥不嫌弃，小弟想继续与崔大哥如此相称。”又道，“崔大哥也知道我的情况，所以很想能有个兄弟在身边帮衬一二。”
“贤弟不嫌我是个粗人？”崔顺反问。
“小弟交人只在乎对方的品性。虽然小弟和大哥接触不多，但小弟对崔大哥的为人很是放心。”这话既是恭维，又表明了一种用人不疑的态度。
“好。”崔顺好爽道，“那为兄可就占便宜认下你这个状元郎为弟，认明霞郡主为弟妹。”
“咱们就这么定了。”不过他们二人也都明白，主仆名分已定，这只能是在私下里的称呼。
过了片刻纪允连才与崔顺说起皇上应该会下圣旨让原金吾卫免职的几人给他和王慕妍当护卫一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圣旨下
“纪贤弟是说皇上会下圣旨？”崔顺心惊，“那岂不是我们这些人不答应都得答应？那对纪贤弟可未必是件好事。”既然已经投诚，所以眼下他更担心的是纪允连。
见他如此说，纪允连很是满意。笑着道：“崔大哥无需担心，凡是都有应对之法。”又给崔顺了一颗定心丸，“另外崔大哥也尽管放心，只要大哥和小弟去西北，小弟定会给崔大哥谋个一官半职，不会让大哥当个白身。”
“真的会有机会吗？”他信太上皇，也跟太上皇信纪允连，想到将来会有机会，只是没想到纪允连会这么痛快就给出了这份承诺。
“当然。”纪允连笑着道，“崔大哥你想啊，以我一个五品小官即使需要护卫皇上也没有权利将你们这些原金吾卫的人赐给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皇上会把你们赐给明霞郡主。”
随后又解释，“按照规制，郡主可以有二十名带有品级的护卫。虽然品级不高只有正九品，但好歹也是有官职，将来如果有机会就有晋升的可能。再有，郡主这些护卫中还需要一名队长，而这名队长的品阶是正八品。”
如果是从前，他们这些金吾卫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小小的正八品？更不要说是正九品？他们以前最低也是正六品，像他成为副统领后是正四品，吴闲云更是从三品。但今时不比往日，哪怕是最低等的正九品那也是官身，见官时也无须跪拜。
“你说的我明白。可皇上会答应吗？”崔顺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纪允连笑了笑，“皇上也许不会答应，但要是你们的俸禄全都由我夫妻二人出呢？”那样朝廷只是给每人一个官身，并不会有什么损失，还可以全了孝敬帝的脸面。
“那多不好。”崔顺摇了摇头，“怎么能让你们夫妻二人如此破费？”一个两个还好，如果是二十人，那可是笔不小的开销。但要是让他放弃这个机会，他又舍不得。于是打着商量，“要不，只要给我们官职，我们不要俸禄也行。”
他们这些人，这些年都积攒了不少的银子，只要不像吴闲云吃喝嫖赌胡乱败的话，足够他们甚至是下一代一辈子的花销。但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官身，尤其是像他们被皇上厌弃了的人。
“崔大哥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用你们也需要付月钱，而且我之前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用你们，如果肯你们答应的话，对咱们两下都好。”纪允连说的是大实话。一般人家的护卫全都要签死契，他要是用这些人当护卫却不可能让他们签，他们也不可能签。这样一来，他用着也不放心。试问谁能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不能保证之人？
但要是孝敬帝将这些人赐给王慕妍，哪怕他们有了官职，但也归王慕妍管，属于王慕妍的私人护卫。那这些人就不能随便撂挑子，更不能轻易做对不起他们夫妻的事。因为他们的生死同样自己做不了主，要由朝廷说的算。而朝廷根据什么来决定他们生死？是根据他们护卫王慕妍得不得当。这样就可以很好地牵制住他们，他们夫妻也可以大胆的用这些人。
当然，也不能保证这些人都会忠诚，但却不能因噎废食。过后通过慢慢观察，总会有更可靠，也更有才能的人突显出来。那样的人必将成为他最得力的干将。
崔顺却没有想这些弯弯绕的事，他更关心的是正八品的队长会给谁？比起他来，肯定是吴闲云更有机会。可是吴闲云那个人……
他以前还挺尊敬他的，虽然吴闲云比他还要小几岁，但作为副统领，他不但很听吴闲云的话，还处处维护他。也是崔顺的这番态度，让二人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年。但眼前就这么一个机会，他不想拱手让人。
“那纪贤弟，能不能和大哥说说，那个队长会给谁？”他就是这样干脆的一个人。
“如果说我属意于吴统领呢？”纪允连淡笑着看向他，算是又给他一次考验。
“如果是以前的吴统领，我可能会服。但要说是现在的吴统领，虽然我有私心，但哪怕不是我，我也希望纪贤弟能够慎重考虑。”
“崔大哥可能不知道我刚刚从吴统领的家过来。”
纪允连这话让崔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纪贤弟是已经答应了吴统领？”那他就真得重新考虑纪允连这人值不值得他去追随了。
“没有。”纪允连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人不堪重任。而且他如果接到圣旨，也未必会答应随我一起去西北。”
果然如同纪允连所说，吴闲云在接到圣旨后气得很想将圣旨一把给撕了。想他堂堂一个金吾卫的统领，怎么可能给明霞郡主一个女人当护卫？皇上这是想要把他和他往日的手下作践成什么样才肯罢休！
“老爷，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圣旨。”见他没有给传旨太监打赏，又在传旨太监气哼哼走掉后一把将圣旨从供桌上打掉。吓得吴夫人赶忙捡起圣旨，又勒令所有在场人不许外传并打发走后，禁不住劝了句。
“你懂个屁，这样的圣旨不如不接。”吴闲云怒骂了句。
“可是不接都已经接了。”吴夫人气哼哼回了句。
“哼！圣旨上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就不信那些人也会答应做一个小小郡主的护卫？”到时候大家都不同意，他不信明霞郡主哪怕有纪允连帮忙又能奈何？他现在倒是明白纪允连为何会忽然来访，又忽然说那话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可万一那些人都答应呢？”比起吴闲云这样胡混，吴夫人私心觉当个护卫，找点正事儿做也挺好。
“不可能。”吴闲云想都没想道，“他们又不傻。”
“那这道圣旨老爷打算怎么办？”刚刚传旨太监来说，这道圣旨要由吴闲云去转告给每一个人。
“我哪有那闲工夫去挨个告诉。”吴闲云一脸的不屑，“等过会儿交给崔顺，让他去转告好了。”以前他没少吩咐崔顺做事，眼下仍旧觉得理所应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吴家的烦心事儿
“那老爷不打算去见纪大人和明霞郡主了？”吴夫人问。
“我现在哪有那功夫去见他们。”吴闲云一脸的不耐，“等过后再说。”话音刚落便挥了挥袖子朝外面走去。
“老爷打算去哪儿？”这好不容易回趟家，吴夫人立马追了过去。
“我那还有赌局，就为了这么一道破圣旨，害得我又输了一大笔。”吴闲云瞟了一眼吴夫人冷冷交代，“对了，这几天没事儿别找我。”
“可是家里没有什么钱了。”吴夫人一脸的为难，“老爷总得留下点钱给孩子们补补身子，孩子们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肉了。”哪怕再不想开口，为了孩子，她还是将这话说出了口。
“吃吃吃，就知道吃。”提到钱，吴闲云更加的不悦，“少吃几顿肉能死不成？等我把钱赢回来，让他们可着劲儿的吃，顿顿吃。”又道，“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嫁妆吗？都这个时候还留着干什么？就不能先拿出一些补贴家用？等过后我自会还你。”
“我还有多少嫁妆老爷难道不知？”吴夫人委屈的同时染了一层薄怒，“那些值钱的东西可都被老爷拿出去赌了。”又忍不住规劝了句，“老爷，您就不能不再赌吗？”
“我要是不赌，怎么把之前输的那些都赢回来？如果赢不回来，你还不是会继续埋怨我用你嫁妆？”吴闲云说这话时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那些咱们全都不指望了，没就没吧。您只要不再沾那些，找一份差事养家，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呸呸呸，什么叫不指望了，没就没吧？”吴闲云没好气儿道，“我之前不是还赢了很多吗？那时你怎么没有这么多废话？我就不信我会运气一直差，你等着，我早晚把输的那些全都赢回来。非但如此，我还能赢更多。”他感觉自己已经摸出了门路，回本是迟早的事。
“可是老爷即使把钱赢回来又能如何？”吴夫人看着他眉头未解，“搞不好全都要花在望香楼那个凝香姑娘身上。”既然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她索性把心里一直想说的也摊在吴闲云面前。据她所知，望香楼的花费极大，而那个凝香姑娘作为头牌，想要成为她的幕下之宾只会花更大的价钱。也是这个缘故，吴闲云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家里败个精光。
“我就是花在凝香身上又能如何？我还想把人接到府中和你做姐妹。”凝香是吴闲云的相好，这么长时间不着家，几乎都是睡在她那里。
吴夫人强忍下羞辱，仍旧规劝：“老爷怎么这么糊涂？凝香姑娘再好，她那出身也不能接回府。不然儿女们的婚事可就全都要毁了。”男人可以妻妾成群，但是男人要是纳青楼女子为妾整个家族都会被人耻笑。这样乱了根本人家的子女，谁家还愿意结亲？所以吴夫人可以忍受吴闲云在外面乱来，但绝对不允许那个女人进门，这是她的底线。
“这和儿女们的婚事有何干系？又不是把人娶回家做正房，只是做个妾。”不想让人说凝香的不是，吴闲云辩解了起来，“再说了，满大明这样的人家多了去了，又不只咱们一家。而且凝香也不想进到府中受你的闲气，大不了我将人养在外面，你们两个互不相见的好。”
“好好好，”吴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不想让她受我的气是吧？你尽管把人养在外面，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回来，这个家就当没有你。”
“这可是你说的。”吴闲云深深看了吴夫人一眼，“可别过后再找什么理由把我叫回来？”他早就受够了吴夫人的气。比起整日对着这张又老又臭的脸，当然是小意温柔的凝香更让人舒心。他只恨没有在风光之时认识凝香，不然早就把人养到外面，免得被别的男人觊觎。
“对，是我说的，从今往后你都不用回来，这个家就当没有你。”又道，“在我面前你胡说八道可以，但要出了这个门，你得管好你这张嘴，免得让我们跟着你受牵连。”还找破理由？难道接圣旨这么大的事也是破理由吗？吴夫人没有想到吴闲云喝多酒后会如此猖狂。这样的他也是多年夫妻的她不曾见过的。
“你不说圣旨我还忘了，待会儿你找个人将圣旨送到崔顺那里，让他传给余下那些人知晓。”说完不耐地绕过吴夫人快速离开。
吴夫人在他走后，气得堆坐在地上。在一旁偷听的吴明凤快速上前将人扶起，劝着，“娘，没准要不了多久我爹就会回心转意。那个女人只是看上了我爹的钱。等我爹要是没有钱，非得被那个女人扫地出门不可。”别看她年纪不大，看得还挺通透。
吴夫人因为刚刚吴闲云说的话已经伤透了心，她是真不想再和吴闲云过下去。但当对上懂事女儿一双清澈的眼时，又不禁心软。“到时候再说吧。”为了孩子，她仍旧得忍。
随后吴明凤又十分体贴道：“娘，我知道家里现在缺钱。过两天让菊香把我绣的绣件儿卖了，就有钱给弟弟买肉吃了。”菊香就是吴明凡的亲娘，吴夫人的陪嫁丫鬟，吴闲云的通房。但哪怕她给吴闲云生了儿子，吴闲云仍旧没有要抬她做妾的打算，说是不忍吴夫人伤心。为此，吴夫人没少被人羡慕。但之前有多幸福，现如今受到的伤害就有多大。
“是娘不好。”吴夫人忍不住流泪道，“早知道你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娘就该让你爹动娘的嫁妆。”那样至少靠两间铺子还有一个庄子的出息能养活这个家。
“娘还藏了点私房钱，哪能用你绣的东西赚钱。”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她女儿更愁嫁了。又小声道，“娘还给你留了几样东西当嫁妆，这件事你对谁都不能说。”女人嫁到婆家日子过得如何，嫁妆十分重要。吴明凡跟她哪怕再亲，也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吴夫人就藏了私心，把一些东西留给吴明凤。
“娘，眼下咱们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您的嫁妆留给我又有什么用？”吴明凤被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为吴夫人和这个家担忧。
吴夫人拍着她手安慰道：“好孩子，总会有办法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乔军
吴家几人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外人并不得知。崔顺在收到小丁送来的圣旨后，询问了句吴闲云在哪？听小丁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便有了答案。给了小丁一些赏钱打发他离开。
“纪贤弟，你看这……”崔顺没有想到吴闲云对待这道圣旨会是如此轻视的态度。
纪允连冷笑，“让他尽管作，这件事很快便会传到皇上耳中。至于皇上要如何处置，咱们不用管。”
“那接下来呢？”崔顺在不知不觉中将纪允连当作了主子。
“接下来你按照刚才你拟的名单去询问那些人是否愿意跟咱们去西北？要是愿意的话，请尽快给我消息，我也好尽快进宫去找皇上给你们要官职。”怕夜长梦多，他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要是那些人不肯去西北呢？”
“人各有志，咱们也不必勉强。过后我自会向皇上说，叫大家不必担心。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将他们留在韶京，名义上给明霞郡主看家护院，实则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顿了顿纪允连才道，“他们若是想要给别人效力，那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那除了我刚刚给贤弟拟的名单上的人，其它人贤弟还要吗？”崔顺又问。
“不要。”纪允连摆了下手，“宁缺毋滥。我相信崔大哥识人的本事。”崔顺和那些人共事那么多年，他要比旁人要更了解那些人。
“那好，我这就去办。”
纪允连朝他拱手道谢，“那就辛苦崔大哥了。”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我和郡主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休息了。”
“纪贤弟别急着走，待会儿让你嫂子置办一桌酒席等我回来陪贤弟和郡主喝两杯。”崔顺极力挽留。
“这个就不麻烦嫂子了。等这件事办妥后，我和郡主在府中招待你们大家伙儿。”也借此认一下人，增进彼此的感情。
“那好。我先替大家伙儿谢过纪贤弟和郡主。”
孝敬帝这次十分大方，将原金吾卫仍旧在韶京待着的二十几人全都给了王慕妍。崔顺便先去了铁哥们乔军那里，并将圣旨拿给他看。
“皇上怎么会心血来潮将咱们这些人赐给明霞郡主？”看了圣旨后，乔军十分震惊。他没有想到免职还不算完，非得用这种方法继续折辱他们。
“那你觉得将咱们赐给谁更合适？”崔顺不答反问。
“哪怕不赐给太子也应该赐给黎王才是。”最起码跟着他们还有可能混出些名堂，没准将来还能争取到从龙之功。
“那你更倾向于谁？”听了乔军的这番话，崔顺面容变得十分严肃。
“我也没想好。”乔军道，“要论嫡、论长当然是太子。但太子的品行不端，未必真能坐上那个位置。”他们这些金吾卫出身的，原本是孝淳帝身边之人。那个时候别说是太子朱谦耀，就是连现如今的孝敬帝都没有入他们的眼。所以谈论起皇家的事来，竟然没有一丝敬畏之心。
“那黎王呢？”崔顺追问。
“黎王总感觉火候差了点。而且他特别优柔寡断，没什么主意。要论心狠手辣又远不如太子，这样的人在皇家不见得能走远。”
“嗯。”崔顺点头，“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皇上的想法？”
“皇上什么想法？”乔军抬头看向崔顺。
“皇上更属意于谁？”
“应该还是太子。”乔军回答道，“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黎王出了那么大力后，还册封了他为太子。”
“错。”崔顺却反驳了句，“皇上谁都不属意。”
“那皇上属意谁？不会是余下几个庶出的皇子吧？”乔军对这种想法不太认可。那几个皇子出身卑微，又没有多大的能耐，真要是被皇上看中，太子和黎王两人能先合伙把人除掉，再各凭本事争最后的机会。也就是说，皇上看中谁，谁将成为第一个被除掉的靶子。
“非也。”崔顺摇头，他可没说皇上属意的是那几个庶出的皇子。
“你也别卖关子了，说吧，皇上到底属意谁？”乔军也是个急脾气。
崔顺笑了笑，“皇上才登基两年，你说皇上更属意谁？”这次没有等乔军追问继续说道，“当然是只属意于他自己。至于说以后谁有机会？还要看谁能沉住气，熬过这一段。”
乔军一拍手，“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皇上现在不仅打压太子，也打压黎王，但还都给两人机会，这分明就是制衡，为的是让他自己的位置坐得更稳。”
崔顺点头，“没错就是这一点。”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天下还有没有可能是别人的？”他这话更加大逆不道，但自打孝敬帝将他们免职，他们对孝敬帝更没多少的敬畏之心。甚至巴不得他早日下台，好让太上皇重新执政。
“谁？废太子吗？”乔军说完自己就否认道，“我看不可能。废太子现如今只是韩长仁的傀儡罢了。相比较而言，就是连韩长仁都比废太子有机会。”
“我说的是仁王。”
“不可能。”乔军再次否认，“一来，哪怕太上皇曾经属意仁王，还让咱们暗中帮过他。但目前大局已定，皇上早已经登基，太上皇又被软禁，仁王翻身的机会并不大；二来皇上一直防着仁王，本来在皇上登基后应该封他为亲王，但旨却意迟迟未下，足见一二；第三，仁王没有儿子，哪怕之后有了儿子，皇上能不能让他儿子平安长大都未可知？第四，仁王势力不显，手下没有什么精兵强将，就是想要造反，也没有像韩长仁这样的大将帮他打天下，所以未必能如他所愿。”不得不说，即使他们现在不在金吾卫，但对大局仍旧会有一些自己的判断。
“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崔顺先是认同，“但凡事都怕万一。哪怕仁王现在没有亲生儿子，但他可以先过继一个儿子让自己有机会争夺那个位置。等事成后，大可以扩充后宫，有的是女人可以给他生，不怕没有儿子。再有，仁王在南面扎根这么多年，还有太上皇暗中扶持，未必就是给外人看到的那么不成气候。”这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仁王还有个亲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