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劝说
“你是想要解救你们乌山国的百姓？”王慕妍问。
“是。”玛雅公主重重点了下头，“这些年来，我们乌山国的百姓实在是太苦了。”归根结底她还有一颗仁爱之心，不忍心看着乌山国百姓继续受苦。
王慕妍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朝纪允连方向看了一眼。见他点头，方道：“既然所谓的诅咒之言是欺骗世人之说，为何你不带着想要摆脱诅咒命运的百姓迁到别处？”
“你是让我带着百姓离开这里？”玛雅公主吃惊地看向她，“可是我和我的人想要离开这里都困难，再带着百姓那无异于是与我父皇作对？无异于自立为王了？”说白了这种行为等同于造反。
“可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出路。”王慕妍继续劝道，“说实话吧，并不是因为你们惹恼了神明那些神山才会发怒，而是这个地界就是这样，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那些神山该喷火还是照样喷火。”她无法和玛雅公主解释板块运功一说，何况她有很多都还给了当初教习地理的老师，所以就只能是如此浅显的讲了讲。
“真的是这样吗？”多年来玛雅公主一直被教导的就是神山发怒一说，虽然王慕妍说的有一些道理，但一下子让她接受，仍旧有些困难。
“你们国师不是说我是那个解咒之人吗？”为了增加她的信服，王慕妍把这一套说辞又给拿了出来，“而我的解咒之法就是这个。”
“可是我要是带百姓离开乌山国，我父皇那面不会饶了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与我父皇抗衡。”虽然被说动了，但考虑到现实，玛雅公主还是退缩了。
“其实也简单。”一直没有说话的纪允连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还请纪大人赐教！”玛雅公主做出洗耳恭听状。
“凭借你圣女的身份，还有西拉雅国师的身份难道还不足以代替巴山皇帝吗？”
虽然乌山国历任皇帝一直利用圣女和国师身份来加强对乌山国一众的统治，但这完全将这当作是双刃剑。比起皇帝，乌山国一众对于这二人说的话更加信服。在他们心中，国师和圣女的身份甚至要比皇帝更高。不然也不会有皇上登基必须要由国师认可才行一说。
听他这样说，玛雅公主连忙问道：“怎么个代替法？”
“你们国师不是会巫术吗？”纪允连笑了笑，“想必这么多年你在皇宫中也有一些人脉，你们两个联合在一起要想控制住你父皇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顿了一下方继续道，“那么在这之后，无论是你出面还是你们国师出面，只需对外宣称与神明沟通后乌山国乃是神明用来做某某用途之地，你们侵占了人家的地盘，神明自然时不时要发怒。如果想要摆脱这种命运，唯有迁到别处，给人家神明把地方让出来。”余下该怎么做他不用说，想必玛雅公主比他更在行。
这是让她取而代之她父皇的意思，想到明明是天之娇女却漂泊在外给人家当婢女的三姐，想到她接下来未知的命运，玛雅公主的心变得更加的烦乱。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让我好好想想。”
和玛雅公主谈得差不多，纪允连又转头看向付明泽，淡淡道：“差不多得了，你也该跟我们回大明了。”
“我……”付明泽看向玛雅公主，仍旧是不舍。
“你应该知道，乌山国圣女是不允许成亲的。”纪允连如此说，付明泽的心如同坠入谷底，他紧紧握了握拳，带着明显的不甘。
可纪允连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说说算了，就听他继续道：“玛雅公主如果想要救乌山国的百姓，那么她的圣女身份就不能丢。你与其待在这里碍她的事，还不如回去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付明泽抬头看向她，摇了摇头，“不，那样会让我更加的自在，还不如让我回军营。”
“虽然你和你父王没有多少的父子情，但他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他有太多的不甘，也有太多的仇恨，更有远大的抱负。不管他将来想要走哪一步，都得有你这个儿子在才行。”
没错，付明泽就是仁王朱衡的儿子。当年是有人趁冯氏怀孕时想要算计王明然，阴差阳错下促成了付明泽他娘和朱衡二人的好事，最后便有了他。一开始朱衡是不知道有付明泽的存在，所以并没有进到过父亲的义务跟责任，等后来为了保护他并没有让他认祖归宗。结果就多亏了这一步，朱衡另外两个儿子全都被害死了，唯独剩下了他一根独苗。
纪允连又劝说道：“如果你想要帮玛雅公主，想要保护她，并不是你留在这里就行，而是你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实力才行。我说的这个实力，是你要有权势。”
男人的野心多与权势挂钩，这么大一个诱饵抛了出来，付明泽也心动了。
玛雅公主随后却道：“付公子，跟你说句实话，你能喜欢我我很高兴，但是我并不喜欢你。我之所以没有考虑过要和你回大明，也是这个缘故。”
付明泽的喜欢让她一度觉得不适，尤其是他硬是将她当作娘子。不过看在他折返回来救她，又因为保护她而受伤，还失掉了记忆，所以玛雅公主才会将他一直带在身边。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是一个人单方面喜欢，另一个人就得接受。他们两个之间就是如此。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付明泽可怜巴巴看向玛雅公主。
“是。”玛雅公主点头，“从我当圣女的那一天，我就没有想过要成亲。”
“那好，我和他们一起离开。”付明泽再次握了握拳，“但是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会用我的方式来保护你。”又道，“如果你哪天累了，想要找个男人嫁了，那就去大明找我。我会一直待在边境，因为那里离你近。”
“好。”玛雅公主含泪点了下头。她知道这一别想要再见面的机会很难，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娶妻生子从而渐渐忘了她。估计今后也不会再有如此纯真的男子像他一般爱慕自己。但是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这些日子的美好，只能是永久的留在记忆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局势
至于说乌山国的人要迁到何处？这个问题留给人家自己解决。付明泽既然同意和他们一起离开，此行也算是圆满。
虽然一路上看付明泽一个小屁孩失恋后伤心欲绝的样子有些搞笑，王慕妍还是忍住笑好心地劝慰了几句。过后她找了个机会询问纪允连。
“你为何比我还热衷于劝说泽表弟认祖归宗？”至于说她和纪允连都劝玛雅公主带着人离开乌山国，主要是为了一劳永逸，免得将来这里火山再喷发，那些人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他只有认祖归宗后，大明的局势才能变得更乱。”纪允连说得是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王慕妍吃惊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现在大明已经大乱了？”要不然也会说“变得更乱”。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为文昌侯府一家老小担忧起来。
“还没有大乱，但估计离大乱也要不了多久。”纪允连眉头禁不住皱了皱。
“这是为何？”细算起来，她离开大明都快一年了。这一年来肯定会有变化，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大的变化。
“你来这里的路上可曾听说废太子朱律在西北反了一事？”纪允连不答反问。
“是有听说。”王慕妍点头，“但应该不足为惧吧。”
“废太子是不足为惧。但实际上他只是个傀儡罢了，在那里真正说的算是西北大将军韩长仁。”没待王慕妍询问，纪允连继续道，“而在朝堂之上，太子和黎王两人也开始了明争暗斗。目前来看，太子占优，但这也是因为我劝黎王暂时式微的缘故。过后如果仁王回到南面，明泽再认祖归宗的话，他们这一支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反。”
“这样一来，天下真的是彻底大乱了，恐怕老百姓要受苦了。”
“老百姓现在受的苦也不会少。”纪允连冷笑，“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才刚登基一年就开始大肆扩充后宫，又为了平叛废太子一党，四处征收粮草。你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可不少，一开始黎王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做这件事，等尝到其中的甜头后已经乐此不疲。原本当今圣上登基时还下旨减赋三年，这一年都没到，已经开始增加赋税了。今后他们只会更加的苦。”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王慕妍都觉得孝敬帝应该替自己智商交税了，当初他对各大家族的打压可是挺狠厉的，怎么就能为了装仁慈而放过了废太子？最主要是这才刚登基不久，怎么就这么能作呢？
想到自家人还留在韶京，她又禁不住问道：“那我家里情况如何？”这一路她收到家里面的消息都是报喜不报忧。同样，他们给家里去信也都是报喜不报忧。她差一点挂掉以及王易宁的右腿差一点废掉，再有付明泽失踪生死不明都没有告知家里人。
“不算太好。”眼瞅着要回大明，纪允连决定将文昌侯府的事先告诉她，以方便她及早做出对策。
“什么叫不算太好？”王慕妍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皇上对各大家族打压得厉害，你们家首当其冲。”
“是因为有一半以上的文官出自藏宝书院吗？”关于这一点，家里多次探讨过。
“没错。”纪允连点头，“针对这一点，皇上或罢黜、或降职、或调离，将一些来自藏宝书院的官员清理出局，转而换上他自认为更衷心于他之人。”顿了一下又道，“就拿这一年来说，所有取仕之人均不是出自藏宝书院。”
“这打压的还真够彻底，但这样做真的好吗？”王慕妍叹息着摇了摇头，“难道那些人会比藏宝书院出来的人更有才能，更能胜任所在的官职吗？尤其是一些重要的位置，如果没有一定的经验，能行吗？”
“当然不行。”纪允连笑着道，“所以现如今朝堂乱糟糟一片。”
“那皇上不知道吗？”
“与其说皇上不知道，不如说皇上不在意才对。”纪允连随后解释道，“他只想要尽快削弱你们家对朝堂的影响而已。”又道，“另外，新上任的那些官员整日里对皇上歌功颂德，把皇上夸得飘飘然，他便更不在意这些了。再说，他认为这样做也只是让朝堂暂时乱几天，等过些日子那些人逐步适应后，朝堂就会稳定下来。”
王慕妍嗤笑一声，“想当初我们一家怕废太子登基对我们文昌侯府打压过甚，没想到当今圣上比废太子还要心急。”
“确实。”
“所以你想让仁王一家搅和到其中让天下变得更乱，从而缓解他对各大家族的打压？”这样一想，纪允连之所以这么做就解释的通了。
“没错。”不过随后纪允连又担忧道，“有件事要提前跟你说一声。”
“什么？”
“你二叔现如今投靠了皇上，他将你们侯府在韶京的藏宝书院上交给了朝廷。”
“什么？”王慕妍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我二叔怎么会那么糊涂？竟然连文人的气结都不要了？”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她不能将话骂得太难听，但却难掩失望之情。
“估计也是被逼无奈吧。现如今，韶京的藏宝书院已经更名为皇家学府，皇上还将雍城藏宝书院的一些先生封了官职聘到那里教书。还下旨今后韶京书院成绩优异的学子可以免于参加科举，直接授官。”不难看出，这一系列举措全都是针对藏宝书院而来。
王慕妍冷笑，“皇上对于打压文昌侯府还真的是不遗余力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祖父因为你二叔的事已经提出来分家，将你二叔一支彻底分了出去。他又向皇上提出辞行，正和你祖母、爹、娘他们往雍城返，弄不好和你前后脚回到雍城。”
“只要人没事儿就好。”这是王慕妍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哪怕他们侯府真的落败又如何？只要人还在，总有再起来的那一天。
“你呢？”随后又关心起纪允连来，“朝堂局势如此复杂，你将来会成为文昌侯府的女婿，皇上会放过你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纪允连的野心
“你别嫌我自作主张就好。”纪允连拉着她的手苦笑了下，“我已经请旨外放了。”
“你请旨外放了？”这一点完全出乎了王慕妍的意料。做官的都想当京官，已经是京官的生怕离开了这个圈子，很难再回来。纪允连本已经有个好的开端，没想到却主动放弃了。
“是。”纪允连又惋惜道，“可惜不能外放到南面。”那样王慕妍嫁给他后离娘家会近一些。
“那要外放到哪里？”
“西北。”皇上本就在削弱文昌侯府的势力，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也没有找不自在，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在了西北。
“西北？岂不是在废太子的眼皮底下？那也太危险了。”说着说着，王慕妍无比气愤道，“皇上这叫卸磨杀驴，难道他忘了当初你可是有从龙之功？这才过了多久啊！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纪允连对此倒是看得很淡，“没办法，我早就被划在了黎王一党。皇上才坐上龙椅不久，当然不想让自己儿子的势力过大。再说，也不光是皇上的意思。”
“还有太子？”
“对。”纪允连点头，“与其过后被他们父子牵着鼻子走，还不如我自己找好出路，以免太过被动。”这样也不枉他这近一年在西北布的局。
“只是……”纪允连一脸担忧地看向王慕妍，“这次回去咱们可就要大婚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今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王慕妍对此没有丝毫的迟疑，也没有别人谈及自己婚事时的扭捏。
王慕妍完全是被娇宠着长大，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受过苦，除却这一次。不管将来如何，她今天这么痛快答应和他一起走，这份情就值得他一辈子都对她好。想到这里，纪允连将她轻揽入怀，呢喃道：“期期，你怎么能这么好呢？可是我不忍心让你跟着受苦。”但要长久和她分离，他又做不到。
“怎么个受苦法？”王慕妍抬头问，“难道会吃不上饭，睡不上觉，衣不蔽体？”
“那肯定不能。”纪允连被逗笑后，又一脸严肃道，“但肯定不会像你在娘家日子过得这么舒坦。”
“舒坦还要看心情。假如日子过得不顺心，哪怕有再大的宅子，再多的金银，再多的人伺候又有何用？我更在意的是你对我如何？”
“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好。”纪允连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没有含糊，“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告诉我。”
“嗯。”王慕妍点头，“要是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告诉我。”又一脸真诚道，“夫妻之间贵在坦诚。我们虽然在一起的时间比别的未婚夫妻多很多，但毕竟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可能有很多缺点都在有意无意间被掩盖住了。等真正生活在一起时会暴露也说不定。所以，咱们真等成亲后，千万不要藏着掖着，有问题就要明明白白告诉对方。”
在这个问题上，她看电视那会儿受高皇后的影响很大，总觉得夫妻之间不应该只有一方付出。
“你怎么能这么好呢。”实在是她的想法有些震撼到了纪允连。在他的印象中，就没有一对儿夫妻是这么相处的。这让他如同挖到了一处巨大的宝藏，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惊喜再等着他。
王慕妍又道：“所以跟着你去西北也没问题。”只是想到要远离家人，让她会难过，会感到不舍。再一想到这近一年，她无数次的想念祖父、祖母和爹娘他们，就更加难过和不舍。
见她情绪有些波动，纪允连赶忙笨拙地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入睡一般。被他这一举动一打扰，王慕妍倒是没有心情再伤春悲秋了，她收拾好情绪继续道：“再说了，其实在韶京，我们整日在皇家眼皮子底下那日子过得才憋屈。等到了西北，要是咱们经营的好，没准比在韶京更舒坦。”
对于她的大逆不道的言论纪允连已经习以为常，他笑着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等咱们到了西北，你是郡主，没有人身份能越过你去。你也就不用再跟任何人行大礼，不用受任何人的约束，你想做什么都没人管得了你。”
这也是他当初选择西北的原因之一。不像是南面不但有雍王，还有仁王一家等人的身份会高过她。另外就是他来这里之前弄到的两座城池离西北近，他治理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再有，当初达肯耶为娶朱敏君进献给孝敬帝的三座城池在不久之后也将落入到他手中。只因为达肯耶被杀了，死在了洞房花烛夜朱敏君的手中。
作为扎木国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他不能让儿子白白这么死了。因此与大明翻了脸，不但收回了那三座城池，还宣布不再是大明的附属国。
那三座城池本就是废城，治理起来比较麻烦，纪允连派人去说项，最终与扎木国皇上定下盟约，纪允连出重金买下那三座连同仁歧和河川两座废城。并许诺替他们守护那里保证不让库鲁国进犯扎木国。
这件事之所以进行的如此顺利，是因为扎木国缺钱，而纪允连缺少的地方。
这件事在他与王慕妍说后，王慕妍吃惊道：“你怎么会这么有钱？”想想那可是五座城池啊！这厮背着她究竟都干了什么？而那扎木国皇上难道不知道国土有多重要，哪怕再不好的土地，也绝对不能卖掉啊！
“如果说我将手中几乎所有的银子都用来买那无座城池，咱们大婚时准备不了像样的聘礼，你会怪我吗？”纪允连说完忐忑地看向王慕妍。
王慕妍却调皮地眨了眨眼，笑着说：“那你也效仿达肯耶用三座城池为聘来求娶我不就得了。”
“三座怎么够，至少这五座。”
王慕妍倒是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提醒道：“你要是真这么做了，估计咱们也得成为当今圣上剿灭的对象。”（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归家
一个朝臣手中握着五座城池，要做什么？自立为王啊！虽然是废城，但同样等同于造反。纪允连真要是拿五座城池为聘的话，无异于将罪证送到了人家手上。
纪允连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因此，所有的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甚至在扎木国皇上做那三座城池交易时，他本人都没有露面，扎木国皇上还以为是一个富商所为，以为自己赚了极大的便宜，不但将三座废城出手换了大量银子，还给自家找好了看家护院防止库鲁国入侵。
以为他真的没有银子下聘，王慕妍好心道：“你要是银子不够的话，我手里有很多，到时候拿给你去下聘。”
纪允连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轻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肯定不会让你丢脸就是。不过，咱们大婚也许不能太过张扬。”这一点让他感觉十分对不起王慕妍。
“怎么了？”
“这是你爹的意思。”说着话，纪允连从怀中掏出一封才收到不久的信交给她。
王慕妍刚一打开信，就感觉鼻子有些酸。那是她爹王明然亲笔所写。在信上说鉴于皇上对文昌侯府的打压，等二人大婚的时候，文昌侯府会多给王慕妍一些银子作为压箱，余下不会太冒头。还劝说纪允连不要张扬，要尽可能化繁为简，最好也多准备些银票，以方便他们将来去西北。这意思是纪允连要外放的事已经提前和文昌侯府众人打过招呼，他们应该都赞同。
王慕妍将信重新装在信封中交给纪允连，纪允连让她自己收着就行。于是她十分珍重的将信揣在怀中，打算回去后将这封与之前收到的几封信收到一起。
“我觉得我爹信上说的对。”王慕妍道。
成亲是两个人的事，而现在多是做给别人看。眼下他们侯府情况不容乐观，不但韶京的藏宝书院没了，就连雍城藏宝书院的学生为了仕途，大部分也退了学。而他们家还是文国公府时那些生意也都还给了皇家，目前所余下的生意不多。又因为没有人专心打理和经营，并不是十分赚钱。好在瘦死骆驼比马大，他们侯府家底雄厚，真要算起来也不差钱。但这却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皇家。所以该装穷时，还是要装一装。
“不过你尽管放心，你可是郡主，不让咱们过分张扬，咱们就按规制来。”随后纪允连又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而且早晚有一天，我会用最好的一切来弥补将来大婚对你的亏欠。”
“什么亏欠不亏欠的。”王慕妍笑了笑，“只要咱们日子过得好，这些都不是事儿。”又好奇道，“对了，朱敏君怎么会在大婚当日杀了达肯耶？”
“谁知道呢？”纪允连语气淡淡，“可能是看达肯耶不顺眼吧。”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王慕妍就越好奇。不过即使她追问，这厮还是一句“真不知道”应付了事。她还是后来从别人口中知道朱敏君在和亲嫁到扎木国后，发现自己连个正妃都不是，于是在洞房时当场翻脸。又过了许久才知道纪允连在朱敏君嫁达肯耶的整件事上都没少出力。
至于纪允连要如何补偿王慕妍是真不在意。不过在离开乌山国前，她收到了来自玛雅公主的补偿。等她打开拉普替玛雅公主送来的一个荷包，里面竟然有四块暖玉和一块鹌鹑蛋大小的暖玉玉髓。
“我家公主说这个之前就应该交给郡主。但当时因为要逃亡，怕身上的钱财不够，没想好给您多少，所以一直没有给您。”拉普替玛雅公主解释。
“不管怎么说，麻烦你替我回去谢谢你家公主。”王慕妍客气道。
“我家公主说谢就不必了，只要您不怪她就好。”说完，拉普给王慕妍施了一个大礼。
“你家公主客气了，你也不要太多礼。”隔空虚扶完拉普，王慕妍微笑着道，“希望我和你家公主今后有缘再见。”虽然是被玛雅公主和西拉雅国师算计了一回，不过好在此行算是圆满。除了她之前得到的暖玉玉髓外，这又多得了一块，还外加四块暖玉。
她将之前得到那块较大的暖玉玉髓给了纪允连，让他先带着回京交给杨氏温养身体。她则留下小的一块佩戴在身上。另外她将一块暖玉给了付明泽算是给他留个念想。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可怜巴巴等了拉普半天，也没等到玛雅公主捎给他的只言片语。最后只能是神情落寞地跟着王慕妍等人一同离开。
回程不像来时感觉路途那么遥远，又因为王慕妍身体变得越来越好归心似箭着急赶路，等他们一行人回到雍城竟然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
这一次雍城文昌侯不但一家人整整齐齐等着他们归来，还多了一个襁褓中的小家伙。齐蓉儿早在年前为王易霖生下了嫡长子，乳名欣宝，取欣欣向荣之意。寓意他们文昌侯府不会因为这些事被击垮，早晚还有辉煌的一天。
“期期，听说暖玉玉髓找到了，你的身子骨是不是全好了？”王慕妍才拜见完一家人，侯夫人周氏就拉着她的手询问了起来。周氏身旁站着的冯氏也在焦急地不停打量她。
“祖母，娘，”王慕妍笑着道，“你们放心，这次我身体真的好了。”又道，“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周氏问完，和冯氏一起盯着她。
“我给你们一人带回来一块暖玉。”说完，从荷包中掏出暖玉，一人手中放了一块。
“这个跟你之前的还真是一样。”周氏笑着看完自己的，又去看冯氏手中的。她倒是不在意大小，而是看是否都是暖玉。
这次让王慕妍比较容易做人的是，这四块暖玉差不多一样大。
别人只是听说，他们一家可是都知道暖玉的功效，冯氏拿在手中后也有显摆的意思。因此在周氏看过来后，主动将自己的拿给她看。
这一下婆媳二人全都满意了。惹得齐蓉儿将欣宝抱给王易霖后，频频往她们这里瞧。
说不吃醋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也知道暖玉稀有，怎么轮也轮不到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商议大婚
王慕妍将齐蓉儿的胃口吊得差不多后，王易霖咳嗽了一声。于是她乖乖走到他们夫妻跟前，先是逗弄了一会儿欣宝，见小家伙咧嘴要哭，连忙告饶，“好好好，小姑姑不逗你了。”随后掏出最后一块暖玉递给齐蓉儿。
“大嫂，这是给欣宝的见面礼，你可要替他收好。”
“这是给我家欣宝的？”齐蓉儿欣喜地接过暖玉，“那我这个当娘的可要替欣宝先谢谢他小姑姑了。”
“哈哈，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王慕妍还在打着哈哈。
王易霖看不下眼，“你快别欺负你大嫂了。”还顺带给了她个白眼让她自己体会。王慕妍早就告诉过他，玛雅公主一共给了四块暖玉，也知道她的具体分法。
“好好好。”王慕妍一副不得已样子道，“大哥是有了大嫂就忘了我这个妹妹，我又怎么能继续欺骗大嫂。”说完扭头冲着齐蓉儿说道，“大嫂，这块暖玉你可要天天戴着才成，本就是给你的。”
“给我的？”齐蓉儿吃惊地看了一眼王易霖，见他点头，仍旧不敢相信道，“不是给欣宝的吗？怎么又成给我的了？”
王易霖冲着王慕妍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
王慕妍先是冲着他嘻嘻笑了一声，然后才收起笑容冲着齐蓉儿郑重道：“我们去了趟乌山国才知道，暖玉更适合女子佩戴，男子戴久了反而不好，所以这块暖玉本就是给大嫂你准备的。”又道，“不过我手中也就这几块，余下是真没有了。”
“啊？”齐蓉儿却吓了一大跳，“那我戴着暖玉的话，是不是就不能接近欣宝了？”
“那倒不用。”王慕妍笑着解释，“其实男子短时间佩戴暖玉对身体也有好处，只有长时间佩戴才会伤及元气。”又看了一眼正在被王易霖笨拙抱在怀中的小家伙，“欣宝虽然是男孩子，但现在只是个小婴儿，男女界定实则没有那么明显，七、八岁前多接触只会对身体更有好处。”这些还是玛雅公主特意写在一张纸上塞到荷包中跟她说明的。
“那就好，那就好。”齐蓉儿说着话，高高兴兴拿着手中的暖玉摸了起又摸。当阵阵暖意从暖玉上传到她的手上，她感觉十分的新奇。
同样有这种感受的还有周氏和冯氏。不过有王慕妍暖玉被迫上交之鉴，王宏哲千叮咛万嘱咐众人，今后暖玉不要戴在明面。众人皆称是。
王慕妍、王易霖和王易宁随后又把给侯府其余众人准备的礼物一一献上。王宏哲等人又关心了一番王易宁，考虑到众人一路辛苦，遂早早散了，各自回各自院子休息。
当晚才重新聚在一处吃了顿团圆饭。饭后众人讨论起王慕妍的婚事来。
“原本想要期期和允之在年底成亲，可是眼前允之要外放，肯定是等不了那么久。”王宏哲开口道。
“但要是期期与允之成亲后就得跟他去西北了。”周氏不舍道，“离咱们雍城也太远了。”
“是啊！”冯氏跟着道，“期期从小就没有受过苦，这要是跟着去了西北……可不去西北……”说着说着，眼泪就了掉下来。
“娘。”王慕妍拉长尾音唤了声。
冯氏赶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娘没事儿，娘就舍不得你。”
王明然同样是舍不得王慕妍，却不得不劝冯氏，“好了，这本来是件好事儿，怎么还哭了？”
“就是啊！”王易霖跟着劝道，“期期今年都已经十八了，再不嫁人，可就成老姑娘了。”
“是啊！娘。”坐在轮椅上的王易宁跟着附和，“我姐都十八了，再不嫁人确实是太老了。”
没待王慕妍反驳，冯氏先不干了。给兄弟二人一人赏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谁让你们这么说期期的？她又不是嫁不出去？只是咱们家舍不得她早成亲而已。”
王易霖立马讨饶，“是是是，娘说的对。”
王易宁再次跟着附和，“是是是，娘说什么多对。”
“你们啊！”知道他们也是好意，冯氏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王宏哲将话题给引了回来，“咱们还是谈谈期期大婚的事吧。”
王明然点头，“这件事确实拖不得了。”
“那大婚要在哪里举行？”周氏问道，“是在韶京还是雍城？”
“肯定要在韶京。”王宏哲被老妻弄得哭笑不得，“哪有在咱们女方这里举办的。”
“那期期岂不是又要受颠簸之苦？”周氏还记得王慕妍晕船的事。
“其实在韶京大婚也好。”王明然道，“他们过后要去西北的话也能近一些。”意思是这苦怎么都得受。
“那他们大婚是在永泰侯府？还是永平巷的宅子？”周氏仍旧有疑问。
“应该是在永泰侯府大婚，过后会去永平巷的宅子。”王明然回答道。
“那永泰侯会不会亏待咱们家期期？永泰侯府老夫人和那个小妾，还有永泰侯那个庶长子别弄出什么幺蛾子？”纪允连父子不和，永泰侯府老夫人偏心于永泰侯府庶长子这事儿在韶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氏不由得替王慕妍担心起来。
“祖母，”久未开口的王慕妍笑着道，“这大婚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您别这么早就替我担心。”又道，“即使是在永泰侯府大婚，也只是住那么几天，再说了，那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们两个还是皇上赐婚，就是他们家那几个人想弄什么幺蛾子也不敢明目张胆不是？”
“是是是。”周氏道，“大不了你多带些人手去，凡事都不让他们沾手。”
“母亲，”冯氏见周氏比自己还担心，于是从旁劝道，“不是还有杨氏吗？她那么喜欢期期，有她在肯定没事儿的。”
“只是杨氏的身子骨……”不提杨氏还好，这一提，周氏倒是更加担心起来。道：“你们说，要是杨氏有个三长两短……”那纪允连肯定要为母守孝三年，到时候他们家期期可就真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商议嫁妆
想到有传言纪允连他娘杨氏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周氏立马打定主意，“大婚要选个近一点的日子才行。”
她转变态度速度之快令一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王慕妍笑着道：“祖母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这次为杨姨也寻到了一块暖玉玉髓，想必要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就会好。”
“那就好，那就好。”周氏连连道，“不过也不要拖得太久。”谁也不能保证有了暖玉玉髓杨氏身体就一定能好，所以她仍旧坚持要提早为王慕妍和纪允连大婚。
见她如此坚持，大家便讨论起王慕妍大婚的嫁妆来。因为没有想过她会和纪允连去西北，又因为皇家对他们一家的打压，之前给她准备妥的一些太过打眼和由于太大不方便运送的物件便决定不写在嫁妆单子之上，等将来风头过后再给她也不迟。
要说嫁妆中准备最多的就是银票，足足有两万两。
“是不是太多了？”王慕妍感到十分的吃惊。虽然没有惯例，因为侯府几代中就她这么一个嫡女，但当初王易霖成亲文昌侯府也才准备了五千两的聘礼。而五千两已然不是一个小数目，还让韶京很多女子对齐蓉儿羡慕不已。
“你们去西北需要用钱的地方会很多，这咱们还怕少。”王宏哲怕王易霖夫妻和王易宁有意见，又解释道，“你们两个也不要和期期攀比，将来整个侯府都是你们的，你们得到的只会比这多的多。”
已经分家，王明烈一家便被王宏哲当成了外人。虽然也知道他有为难之处，但他没有和一家人商量，背地里做出出卖侯府换取自己荣华富贵的事直接触到了王宏哲的底线。所以才会在得知韶京藏宝书院没有了之后，哪怕王明烈一家跪在院子中告罪求饶，王宏哲仍旧毅然决然决定分家。不过毕竟是亲父子，分家时该给他们一房的还是给了他们。但父子情分也算是做了一个了结。
眼下王宏哲又叹息了一声，“你们也都知道皇上对咱们家的打压，咱们多给期期点，权当给咱们留个后手吧。”所以他没有当着众人面说的是，他格外还会放在王慕妍手中两万两以防不测。
“祖父，”王易霖赞同道，“多给期期准备一些是应该的。”他在和齐蓉儿对视一眼后又笑着道，“我们夫妻原本还想着给期期准备些田庄、铺子什么的当添妆，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所以我们夫妻决定给期期两千两银票更省事。”
“大哥，这也太多了。”王易霖名下产业可不多，又只是个虚职在藏宝书院教书，所以他们夫妻二人进项并不多。
“期期，”怕王慕妍多想，齐蓉儿遂开口道，“这不是你大哥一人的意见，而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商量做的决定。你想啊，咱们家就你一个嫡女，咱们当哥和当嫂子的不给你多添点妆，还要给谁添妆啊！”单凭王慕妍给她的暖玉都是无价之宝了，所以这次王易霖一开口，齐蓉儿果断赞同。除此之前，她还给王慕妍准备了一套头面当添妆，绝对是大手笔。
“那我就先收着了。”王慕妍没有再推辞，“等将来欣宝要用钱时，我这个当姑的多给他点就是。”哪怕是出嫁，也还是一家人。将来兄妹姐弟之间还需要相互照应，所以眼下也不用太过客套。
“你们都给了这么多，我怎么办啊！”王易宁都快哭了。他在军营这几年没赚钱不说，还花了家里好多钱。就是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是个小屁孩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进项。
王慕妍笑着道：“你的就先免了。等将来你有钱再给我也不迟。“
“那怎么行。”王易宁随后可怜巴巴看向冯氏，“娘，我给姐姐的那份您先帮着出啊，等今后我还您。”又冲着王宏哲道，“要不祖父，您替孙子给也成，等将来从我大婚的钱上扣。”
“总算你姐姐没有白疼你。”冯氏笑着豪气十足道，“你的那份娘给你出就是。”
“谢谢娘。”王易宁甜甜道谢。
“你的腿好没好点？”已经被忽视许久的他，终于换来了冯氏等人的关心。
“娘，您白天不是才问过吗？”被人这么一关心，王易宁别扭道，“再说了,也不能好那么快啊！”回来的路上，大家把原本对王慕妍的关心转到了他的腿上，生怕路上颠簸让他好不容易才重接好的腿再次错位。
为此，王慕妍还把自己的马车让了出来，垫了很厚的垫子让他躺在里面。能坐船也都选择了坐船，王慕妍一路上全是靠服用纪允连准备的药坚持回到的雍城。尽管这样，她还是吐了半路。
“经娘提醒，”王慕妍道，“你以后该锻炼还是要锻炼，千万不能偷懒。”王易宁重新接骨后，右脚趾勾的比之前好，可能是之前压迫的一部分神经得到了伸展，这让她更放心了不少。后面在船上时，王慕妍便督促他每日练习勾脚趾，现在做这个动作虽然仍旧吃力，但效果还是很明显。
“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偷懒。”说实话，这段时间练习勾脚趾的动作比他习武时还要困难，但为了今后能正常走路，他硬是熬了过来。
王慕妍夸了句，“那就好。”又笑着道，“还是要谢谢我家小弟这么大方给姐添妆。不过你放心，等你缺钱了，姐肯定会多给你。另外，”她顿了顿，“等你将来娶媳妇，姐保证给你媳妇送一块暖玉。”
她这并不是说大话。因为给了付明泽一块暖玉，这次就只能是少了王易宁的。为了补偿他，她已经叫人送信给玛雅公主，跟她又要一块。信已经通过鹰隼送了回来，说是暖玉已经在路上。
“这……”心里虽然高兴，但由于年龄小，还没有意中人，王易宁扭捏道，“这个等以后再说。”
“哈哈哈，宁哥儿还害羞了。”王易霖这个当大哥的率先打趣了起来，众人跟着大笑。
他们家这面其乐融融，即使已经春暖花开，永泰侯府却冷到了冰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父子俩谈生意
“为什么？”纪允连闯进永泰侯纪周的书房冷冷质问，“为什么我娘病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还不肯放过她？”
“我们，我们对她也没怎么样啊！”纪周眼神有些闪躲。
“你们的确是没对我娘做什么，”纪允连冷笑，“可将一个病人放任不管，连个郎中都不给请让她自生自灭，你们这么做是人干的事儿吗？”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自打他娘卧床不起，他祖母庄氏便借故将他娘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个支走。说是怕把病气过给他们，还将他娘住的院子给看管起来，不让人进去。又不给送吃的，不给请郎中，就让她自生自灭。
好在她娘身边有两个得力的嬷嬷对他娘不离不弃，想办法给他娘弄吃的，不然他娘可能都熬不到他派人帮忙，更熬不到他回来。他更懊恼的是，这件事被永泰侯府上下瞒得死死的，他得到消息已经是好几日后，差一点没能及时救下他娘。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你娘的院子，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清楚。”说完，纪周自己都感觉老脸微微泛红。
“并不清楚？”纪允连被气乐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对我娘不管不顾吗？”又止住笑容追问，“哪怕你再不喜我娘，可是她也跟你过了这么多年，孝敬祖母不说，还从来没有为难过小庄氏，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纪周在纪允连跟前吃过几次亏后，已经很难再摆当老子的款，也轻易不敢乱说，乱表态。
“咱们先不提这件事。”为了不让他的气势在接下来谈判中吃亏，纪允连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
“你想要谈什么？”纪周没有想到刚刚在杨氏问题上还占据上风的纪允连会忽然改变了主意。但是他的戒备心却一点没敢放松，总觉得他这个儿子还有什么大招在等着他。
“我想要和你谈一笔买卖。”在纪允连心中，是真没把纪周当父亲。曾经有过，还渴望过纪周能像对他庶兄纪允年一般待他，哪怕只有一次。可惜不但没有等到不说，还为了一个世子的爵位，这位亲爹将他视为碍脚石、拦路虎，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当然，他也没能让他们好过。最后弄得父不父，子不子。
“什么买卖？”纪周其实一点都不期待，但却不得不问。
“你说，我和明霞郡主成亲，你这个当爹的准备出多少银子让我拿去当聘礼？”纪允连又转了这么一个话题，再次让纪周摸不着头脑。
“这个……”纪周再次犹豫，显然是根本没有想过这一茬儿。
这让纪允连失望透顶，也让他更坚定了心中的某一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过他着急说话，就那么等着纪周的回答。
纪周最后咬了咬牙，“一千两。”随后解释，“你也知道，咱们侯府这些年进项并不多，这一千两还是我省吃俭用攒下的。另外，我给你这些钱你可不能跟你祖母他们说，不然他们肯定要埋怨死我。”之前他们几人可是商定好，既然纪允连不认这个家住在外面，那他大婚也全都由他自己张罗。公中和纪周一分钱都不能掏。
“进项不多？”纪允连玩味着重复了一遍。
“当然不多。”纪周死鸭子嘴硬，“当初江淮一事你还要挟过我。自打那之后我就收手了。”
“不见得吧。”说着话，纪允连从怀中掏了出来一本账册。等摆在纪周案几后笑着道：“我怎么在南面收粮草的时候还收到了这个？”那是有人想要从他这里走关系，便打着纪周的旗号拿着账册来找他。
“你这是又打算要挟我？”纪周这是有了经验。
“难道儿子成亲，你就真的只打算掏一千两？”纪允连继续追问，“难道公中真就一点不掏？我怎么记得纪允年在成亲的时候，公中可是掏了两千两。而你这个当爹的私下还给了一个庄子，两间铺子，外加三千两。”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这下纪周是真的吃惊了，毕竟他做的那些只是私下进行的。应该只有他和纪允年两人知道才对。
“哈……”纪允连嗤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爹你应该知道才对。”他并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得知的，实际上就凭纪允年喝点酒就大嘴巴的性子，这个不难问出。
“那你想要多少？”换作纪周被动了。
“庄子和铺子我也就不要了，甚至是公中我也可以不用把族人都叫过来免得你为难。”
“你还给个痛快话吧。”纪允连越是口口声声为他着想，纪周越感到不安。
“不多，”纪允连缓缓道，“两万两而已。”
“两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还好纪周没有喝茶，不然非得把茶喷了不可。
“那我可就将账册交给皇上了。”纪允连手快，在纪周伸手去拿账册前，将账册拿到了手中。“说不定皇上还能看在我大义灭亲的份上奖赏我更多。”
“你……你个不孝子！”纪周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父不慈，子也就不必孝了。何况，你一直想要弄死我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少。”为了这件事，太上皇还差一点夺了纪周的爵位给纪允连。所以哪怕纪允连大义灭亲，众人也会觉得再正常不过。
“不行，两万两太多。我一下子拿不出来那么多。”纪周试图打商量。
“那可以拿别的东西来顶。”纪允连看似挺好说话，“但至少要给我一万两银票。”
“我连东西加银票也只能给你一万两。”有些东西可以滥竽充数，纪周很快便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答应了这个数。
纪允连却笑着道：“也行。不过除了最低五千两银票外，你只能拿西北的铁盐路引用来顶另外五千的账。”
“你野心可不小。”铁盐路引虽然值不了五千两，但有了路引在手，一旦做成铁盐的生意，那可是一本万利。
“那玩意儿放在你手中也只有发霉的份儿，那还不如给我。”纪允连说，“你应该知道我有可能外放西北，没准这生意在我手中还能盘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继续谈判
纪允连说的是实情。几年前纪周有权有势时弄到了西北的铁盐路引，也在那里做成了几笔买卖。可后来韩长仁势力越来越大，西北的铁盐生意几乎被他垄断，外人想要插手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强行做这些买卖的话，还会被韩长仁黑吃黑，不但将货夺去，没准连派去的人还要送命。
一开始包括纪周在内的几家还不服气，明面不行，那就偷偷做。可几次过后，就被人家给抢怕，杀怕了，最后连一点小心思都不敢再有。
“就凭你现在的能力还敢跟韩长仁斗？”纪周冷笑，“之前有朝廷辖制时他都能只手遮天，眼下人家自立为王，”外人就更不可能跟他斗了。”
纪允连淡笑，“这个就不牢父亲挂心，您就说这笔买卖您做不做吧？”
“做，怎么不做？”比起真金白银多掏五千两，能将差不多等同于废纸的西北铁盐路引拿出来顶数，纪周已经很满意。因此就不再和纪允连计较又白搭五千两的事。
“那父亲，”纪允连说着话，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契约掏了出来，“请在这上面签个名，再盖上您的私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变卦不成？”纪周根本就没有想到纪允连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出来。被他这么一弄，就有些炸毛。
“那可不见得。”纪允连却一本正经道，“对于一个连亲儿子都痛下杀手的人，想必也没有多少诚信可言。”
纪周被这句话堵得连连告饶，“行行行，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依言签完自己大名又盖上私章后问，“那账本该还我了吧？不会又是你抄的吧？”有了前车之鉴，他变得谨慎不少。
“还您就还您。”纪允连将账本再次放到了案几之上，“不过您尽管放心，这个绝对不是我抄的。再说了，我这人跟您不一样，说话绝对算话，上次我不也没有把您怎么样吗？”
纪周点头算是认同纪允连所说，“行。除此之外你应该没有别的事了吧？”他想要把杨氏的事给糊弄过去。
纪允连却道：“儿子还想要和您谈一桩更大的买卖。”
“更大的买卖？”纪周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吃亏的肯定是他。
“您先别着急拒绝我。”纪允连抬头看向他，“等您听过之后再拒绝也不迟。”
纪周有些不耐，“你到底又想要做什么？”这还有完没完了？
“您不是一直想要将这个世子之位给纪允年吗？”纪允连抛出了一个极大的诱饵出来。
纪周虽然没有立刻回答，但是他坐直的身体不难看出他对此的在意程度。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为了这个执念，他痛下了杀手好几次想要除掉纪允连。虽然说虎毒不食子，但纪允连这个儿子就仿佛是他的一个魔障，不除掉，他就永远也翻不了身。
看到他这个样子，纪允连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继续与他保持谈判之态。
“如果您能再出十万两银子，这个世子之位我就让出来。”说的好像是一件十分容易之事。
“什么？十万两？”整个永泰侯府都未必值十万两，纪周恼羞成怒道，“你是不把侯府搬空不罢休是吧？”
纪允连笑了笑，“您看您怎么这么喜欢生气。难道咱们这次谈的重点不是世子之位吗？”
“可一个世子之位你竟然敢要十万。”
“那您觉得多少合适？”纪允连一挑眉，“或者是父亲不想要这个世子之位，打算一直由儿子来做？”又状似玩笑般道，“别哪天您不在了，儿子直接承袭您的永泰侯之位，那您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你……”这下纪周是真被气到了。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指着纪允连，“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诚心想要气死我不成？”
纪允连不以为意，“如果真是把您气死了，还免得浪费我接下来的口舌。”
“好好好，我不跟你计较。”纪周深深吸了几口气，“你不是想要卖掉你的世子爵位吗？”这话说得就更加直白了。
“没错。”他总不能将世子爵位白白拱手相让啊！
“你想要十万两？”
“对。”纪允连点头。
“我给你五万两，但是你一定要立刻让出世子之位。”纪周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他更恨不得从来就没有纪允连这个儿子。
也许是老天感知到了他的所想，就听纪允连道：“要想让我立刻让出世子之位恐怕是有些难。”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纪允问，“莫非只是嘴上说说？”
“我当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说的是实情。”纪允连又连连追问，“您想啊，我以什么理由让出世子爵位才合理？才能让您不被人诟病？才能让纪允年最终能顺顺当当继承这个爵位？”
当然是你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但是纪周却没有将这么恶毒的话当着纪允连的面直接说出口。他陷入到了沉思当中。是啊！当初他想让年哥儿记在发妻名下这招都不管用，又有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件事名正言顺呢？
难道要休妻？没用。这一点他早就想过，即使这件事办成了，纪允连的嫡子之位仍旧不可撼动。那么就只能听纪允连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抬头看向纪允连。
“你得和我娘和离。”纪允连并没有继续卖关子，说出的话也不像是信口胡诌。
“没用的。”纪周摇了摇头。
“我要说有用呢？”纪允连倒是信心十足。
“怎么个有用法？再说了，凭什么不是休妻，而是和离？”
“您觉得就凭你们一家那么磋磨我娘，和离不算，还想要休妻？”绕了一大圈，纪允连总算是把问题回归到了开头和纪周谈论的关于他娘的事上来。“不然，咱们就此事对簿公堂？看是你们有理，还是我娘和我有理？”他之前先发制人为的就是现在。
“胡闹！”纪周一瞪眼，“家丑岂能随便外扬？”
“您不是不答应和离我才会这样说。”纪允连倒成了受委屈一方。
“那和离之后呢？”纪周目前着急知道结果，所以就此事先不和纪允连争辩。
“结果就是您得准备妥当五万两。另外，我娘这些年积攒的东西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您得答应她全部带走。”纪允连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替母和离
纪周想了想，道：“你娘带走她积攒多年的东西这件事我没有疑议。”毕竟夫妻一场，这么多年来，他的确是亏欠杨氏良多,这次也如同之前一般喜欢用金钱来当作补偿。“但是我怎么就得准备五万两了？”他不觉得世子爵位一事这么容易就能解决，毕竟嫡庶的问题仍旧摆在那里。
纪允连冷笑，他这个爹还真一点都不念夫妻情分，也不顾及颜面答应和离答应得如此痛快。当然，他要是真念及夫妻情分，顾及颜面也就不会放任他娘的死活不管。
于是冷冷道：“过后我会和我娘一起离开永泰侯府，脱离纪家，从此永纪家和我们母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什么？”纪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想要被除族不成？那你不光是和我，就是连和纪家都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今后也休想要再依靠纪家？”这一点比之前他从纪允连口中听到的任何事都让他震惊。他是不想要这个儿子，只是没有想到纪允连比他想象中还要绝。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今后就是求谁也不会再求纪家人。”
“你真想好了？”纪周仍旧不敢相信，总害怕纪允连还在挖什么坑等着他往里面跳。又问：“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爵位，当初又何必来争？既然已经争到，又为何忽然决定要放手？”
纪允连冷笑，“我当然想好了。为了一个世子之位你们多次想要我们母子二人的命，那这个爵位不要也罢。”当初世子爵位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就是为了能和王慕妍身份般配，他都必须要争，必须要抢。现如今他有官职在身，将来爵位什么的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去获得。再说，这个家将来只会成为负担，早一点摆脱，他也能更加大胆去做自己的事。
顿了顿着重强调，“不过那五万两银子不到手，我是绝对不会让出这个爵位。”言下之意仍旧是要卖这个爵位，他可不想白白便宜了他们这些人。
“五万两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纪周再次犹豫了起来。被纪允连刚敲了竹杠，他手里真没有多少余钱。
“父亲可别忘了，”纪允连却道，“是您将十万两讲到了五万两，我还好心帮您想好了对策。您要是不答应也罢，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继续当这个世子。”说完躬身施礼，“如果没有别的事，儿子就回去看我娘了。”
“你先等等。”纪周怕他变卦连忙叫住他，“你让我再想想。”
纪允连驻足，“父亲手里没有闲钱的话，我祖母和小庄子母子二人手中兴许会有。”
提点完，他拉开纪周书房的门朝外走去。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时，看了看天，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终于要结束了。
当他再一次踏入杨氏屋子，神色变得轻松。
低低唤了声娘，杨氏听到后虚弱地睁开眼，柔声道：“允连，你回来了。”说着话就要起身坐起。
“娘，您躺着和儿子说话就行。”纪允连赶忙上前。
“娘躺了这么久，身子都变硬了。你还是扶我起来吧。”
纪允连依言扶她起身，如同照顾王慕妍一般熟门熟路将一个靠枕放在她背后让她躺着舒服点。
“你这是去见你爹了？”杨氏问。
“是。”纪允连点头。
“为了我的事你和你爹发火了？”杨氏又问。
“也没有发火。但该理论还是要理论，总不能让您白白吃亏就是。”
“哎！”杨氏重重叹了口气，“他的心本来就不在我身上，你找他理论又有什么用。”又道，“娘也从不指望他能做什么，娘只要有你这个儿子，有期期做儿媳，将来你们再多给娘多添几个大胖孙子就行。”杨氏一边说，一边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有了暖玉玉髓，她感觉自己又有了希望。
也许只有像他娘这般豁达，才能在这里熬过这么多年也才能熬过之前的艰险吧。纪允连舒心地笑了笑，拍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将来儿子一定和期期给您多生几个大胖孙子让您帮着带。”
“这可是你说的。”杨氏笑得嘴都有些合不拢，“不过也不能让期期太辛苦，两三个就好。”不过没有过多久神色就变得黯淡下来。
“怎么了娘？”纪允连询问。
“娘也只是说说而已。”杨氏情绪低落道，“你将来和期期还是少来这里的好。”这是出于对他们安危的考虑，更是出于对自己未来孙子的考虑。为了一个世子的爵位，那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娘。”纪允连笑着道，“这个您不用再担心。今后您会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什么意思？”杨氏小心翼翼地问，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准备。
“儿子之前和我爹谈了你和他和离的事。”说完换作纪允连小心翼翼了。他仔细盯着杨氏，生怕没有和她商量替她做的这个决定会伤害到她。
“那你呢？”杨氏问，“你打算怎么办？”她太清楚自己儿子了，他绝对不会只是让她和离这么简单。
纪允连神色坚定道：“儿子打算彻底脱离纪家，将世子的爵位还给他们。”
“是因为娘吗？”她还以为自己会被休，没想到却是和离。她怕纪允连为了她才做出让步。
“不是因为娘。”纪允连解释，“是因为世子的爵位对儿子现在用处不大。那就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个爵位时常将咱们母子陷入危险之境。”
随后又把自己要外放西北的事告知了杨氏。他今后要面对的危险会很多，没有必要再为防备永泰侯府这些人而分散精力。他之前为了救治杨氏没有提这一茬，也就没有提想要替她完成和离一事。最后还把狠狠敲了纪周他们一笔的事告诉杨氏。
“嗯。”杨氏点头，“娘支持你这么做，就不该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儿子这次没有将永泰侯府掏空，估计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还是很值得，也很解气。”纪允连之前要那些银子是算计好的。
“哈哈，”杨氏大笑了几声，“就让他们守着空名头过日子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告知
“那娘会在意永泰侯夫人的诰命吗？”纪允连问。
杨氏笑了笑，“娘的命都差一点没能保住，又怎么会在意一个诰命。”又看着他无比骄傲道，“再说了，今后想要什么诰命可以靠你这个儿子来给娘挣。”
“这一点娘尽管放心，”纪允连保证道，“儿子一定不会让娘失望。”又问，“那娘会不会怪儿子事先没有和您商量就替您做了这个决定？”
“当然不怪了。”杨氏笑着道，“娘之前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全是为了你。现在你都不在意世子爵位，娘又怎么会怪你？”又长舒一口气，“其实娘早就不想应付那几个人了，娘今后倒是可以好好歇歇了。”想到王慕妍时，问道：“你做这么大一个决定有没有和期期说？”
“还没有。”纪允连面色发窘，“不过儿子想，期期一定会支持我的。”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没有多少底，想着回去后立刻就修书给文昌侯府和他们禀明这件事，还要尽快把婚期定下来，孝敬帝已经准了他外放西北的奏折，至于说是给什么官职？估计不会升也不会降，那就只能是正五品的同知。
“期期是个好的，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做主。”杨氏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道，“等你们两个成亲后，有商有量才能把日子过好。”
“娘，儿子记下了。”因为事发突然，韶京离雍城又太远，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跟王慕妍商量。不过一想这么大的事，过后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那不管是对即将到来的大婚，还是对他们将来的生活都会有巨大的影响，一股歉疚之意瞬间弥漫了心头。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加倍对她好才行。
纪允连回去后立刻修书给文昌侯府，先是诚恳致歉说明事情原委和他的想法以及打算，后面又把已经向孝敬帝请旨大婚一事告知了他们一家。别说是外人，就是文昌侯在收到这封信后，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冲动。”王宏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爹，也不能这么说。”王明然比较冷静一些，“眼下无论是咱们侯府还是黎王一党越是式微越好。尤其是允之的身份更为特殊，他将永泰侯世子的爵位让出，又脱离纪氏，没有了这些依仗反而更能让皇上和太子一党放心。”又道，“何况咱们也知道，纪氏对于允之来说非但不是助力，还是绊脚石，早一点将之踢开反而是好事。唯独要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被冠上不孝之名？”本朝最讲究孝道，哪怕纪允连再有理，这么脱离家族都会对声明有损。
“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咱们家期期要是嫁过去后岂不是要让全韶京的人笑话？”王宏哲仍旧意难平，“再有，即使他娘和他爹是和离，但对于他娘和咱们期期的名声也都会有损。”这件事如果纪允连早些与他们一家商量的话，他们不会不同意，但气就气在事后才告知他们。
“祖父，”王慕妍笑着安抚道，“您就别生气了，孙女看现在就挺好。名声的事又不会让孙女掉块肉，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又道，“再说了，他们一家的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他们一家又差一点害死杨姨，为了保护自己母亲，他愤然脱离家族又有何不可？他孝敬父亲是孝，难道孝敬母亲就不是孝了吗？”
“期期说的对。”王明然一脸的赞同。
王慕妍继续劝道：“咱们家之前不还在担心孙女嫁过去后会受永泰侯府的气，眼下没有了这层关系，孙女今后倒是更加自在。”小庄氏一个妾她无需理会，但永泰侯老夫人庄氏身份摆在那里，又是长辈，即使人家给她气受，她也得忍着。万一人家让她天天去请安呢？只要她住在韶京一天，这个就免不了。
“可是允之目前只是正五品，将来又要外放，身份就有些低。你嫁给他后，肯定要受欺负。”王宏哲仍担心王慕妍。
“祖父您怎么忘了，哪怕允之身份再低，我一个郡主怎么着也是正二品，别人就是想要欺负我，也得看品阶有没有孙女高？再有，我们今后去了西北，就更没有品阶比孙女高的，孙女又怎么会有气受。”
“罢了，那小子都已经做了，咱们就是不同意又能怎么着。”王宏哲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还有更重要的事，允之说已经跟皇上请旨在他外放前你们两个举行大婚，等钦天监算好日子就会定下来，让咱们尽快做好准备。”这也是他今天脾气比往常大的原因。
“还好咱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妥当，也重新做了安排。”王明然道，“到时候我们夫妻和霖哥儿去韶京，期期就在韶京文昌侯府出嫁。”虽然是分了家，韶京文昌侯府仍旧归他们大房。余下的产业几乎都给了二房。
“行。”王宏哲点头，“允之他娘身体还没有恢复，老大家的到时候得多操点心，多帮衬一些。”又道，“如果允之那面缺银子，就从咱们这面出，一定不能让咱们家期期受委屈。”
冯氏连忙道：“儿媳记下了。”
“我也想要去。”王易宁张口道，“姐姐出嫁，我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不露面？”
“你的腿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还是老实待在家里吧。”王明然断然拒绝，“再有，你也到了快要说亲的年纪，你腿的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另外，如果王易宁的腿被人提及，恐怕会有人打听到王慕妍他们曾经去过乌山国的事，那么暖玉的事也有可能被提及，对于太上皇和孝敬帝来说都不是很有脸面的事。
王易宁只好委屈道：“那好吧，我就不去韶京了。”
他的腿伤即使好了之后也不能长途跋涉，他的大将军之梦算是彻底破碎了。王慕妍不忍心让他难过，于是道：“小弟，你最近除了锻炼右腿以外，把咱们家那些产业的账册也要拿过来看一看。”她是想要让他做些事，也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看账册？”王易宁感觉头有些大，“那我可不擅长。”（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除族
“你以前看过账册吗？”王慕妍问王易宁。
“当然……没有。”王易宁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不擅长。趁我还留在家中，可以教你如何看账本。”哪怕身子骨再弱，她跟着周氏和冯氏都专门学过管家和看账册。加上在现代学过点珠脑速算，在这方面算是比较擅长。
“我真的行吗？”王慕妍的本事他可是领略过，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只是怕她累着，周氏和冯氏才很少让她去对账而已。
“家里今后可就指着你和大哥了。”王慕妍郑重道，“大哥的身份不方便经商，但是你可以。”离开了军营，他也就只有个虚职在身上。又道，“咱们家现在的形势你也应该知道，书院那面剩下的学生不多，其余产业进项也都有限，咱们这么大一个家族，总不能靠吃老本度日吧？那早晚有一天会彻底败落。你希望有那么一天吗？”
说起经商他们文昌侯府和别家还不一样，别家做生意总觉得丢脸，他们家先祖王裕浦当初可是大明最大的商人，只是后来将生意都交还给了皇家。
听她这样说，王易宁想都没想道：“当然不希望。”
“那不就得了。”这是把人给忽悠住了，王慕妍说完还有些小得意。不过王易宁适不适合经商还要等过后才知道。
事实证明，王易宁还是有些小聪明，只是以前不肯往这方面努力。在感到一家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之后，也就有了足够的动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王明然还特意带着他去家族一些产业转了转。这一转才发现，形势比他们之前预估的还要严峻。
“姐，你觉得咱们家做些什么生意更好？”抽了个时间，王易宁找上王慕妍。
“这是怎么了？”王慕妍看向他。
王易宁有些难过，“就是觉得家里好多生意都不赚钱。”他们家的生意多保留着文人的清贵，有些曲高和寡。别人家却怎么赚钱怎么来。
“是啊！”王慕妍点头，“咱们家现在余下的产业不多，又没有什么独门生意，加上这些年又没有人专门打理，确实是赚钱的生意少。至于说什么生意更适合咱们家，什么生意更赚钱那可急不来。”她拍了拍王易宁的肩膀，“这还需要你去发现。不过……”
“不过什么？”王易宁抬头看向她。
“不过等我和允之去西北后恐怕还需要仰仗你。”
“仰仗我？”
“对。”王慕妍解释道，“西北那面比较贫困，等我们到了那里也不能坐吃山空，那就需要做些生意。我想来想去，还是如同咱们先祖一般做些贸易上的往来比较好。”
“什么叫贸易上的往来？”王慕妍一不经意说出了个现代词汇。
“就是你帮我们在青州和明州进些青州锦和明州丝，再弄些茶和瓷器运送到西北。我们过后将这些卖到西北和关外一些小国，再从西北和关外弄一些他们的特产让你们的人拿回咱们雍城来卖。”之前王裕浦在这方面做的比较大，是因为有朝廷相帮，现如今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底气，就只能从小做起。
但她相信，只要打通了这条通道，收入应该相当可观。何况现如今交通要比当初便利许多。
“这倒是个赚钱的生意，就是在来回运送的途中会比较危险。”他们家有这方面专门的记载，王裕浦当初在大雍期间就是靠货栈生意让他们家富可敌国。但这其中的艰辛也有描述，还特意嘱咐后人如果没有足够的人马，最好不要再碰这样的生意。
“我也只是才有这方面的想法，一切还要等我们去了西北后才能定下来。”
“嗯。”王易宁点头，“不过听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动心。”
“你还是先把家族目前的生意弄好，那些等过后再说。”
“我再回去好好想想，要是你有什么好主意就告诉我。”
“好，我会的。”
雍城这面还算平静，韶京那面纪允连在收到五万五千两银票外加西北铁盐路引之后，大张旗鼓将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杨氏接到自己在永平巷的宅子。永泰侯府上下置病重妻子而不顾一事随即便被传到了大街小巷。
“你这么做不是要让我们背上骂名吗？”纪周在得知后，怒气冲冲找上纪允连。
“那您觉得不让你们背上骂名，又怎么解释我娘是与您和离，而非被休？”纪允连好笑地看向他，“再说了，我不得一怒之下才会脱离永泰侯府，脱离纪家吗？”
纪周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他，“你这是早就算计好的是吧？”
被他爹如此指着纪允连也不以为意，一挑眉，“不然呢？您以为事情会那么容易？”
“好好好，这可是你逼位这么做的，从此以后，咱们父子情分一刀两断。”
“哈，您不放这句狠话咱们不也商量好，过后我脱离永泰侯府，脱离纪家。那也就意味着咱们父子情分从此一刀两断。”
“行。这可是你答应的。”
“您放心，那五万两我绝对不白要。”
两父子不欢而散后，纪周便找来纪氏家族的族长和几个声望较高的族人和他们商量将纪允连除族一事。
“侯爷，这件事是不是您做得有些过了。”纪氏族长年近七十，在族中很有威望。别人不敢提，他却当众质问了起来。
“怎么是本侯？分明是那个逆子从来没有把本侯当作父亲看。”纪周依旧火气很大。
“可是侯爷杀妻灭子一事不也没少干？怎么就怪到允连那孩子了？”
“本侯……”他是派人杀过纪允连，可是他并没有杀杨氏啊！随即想到这次的事，便住了嘴。
“还有侯爷，您觉得将世子之位给一个庶子真的对永泰侯府好吗？您不觉得这样会让咱们整个纪氏都跟着蒙羞吗？”族长继续质问。
“我会想办法让允年成为嫡子，绝对不会让纪氏蒙羞。”
“侯爷是在明面上他成为嫡子，可是谁不知道他内里仍旧是庶子。”老族长恼怒道，“侯爷这样就是在自欺欺人！”
“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现在不是本侯想要让允连除族，而是他自己一心想要与咱们划清界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婚期
老族长心里腹诽，谁不知道一个家族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你自己不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人家一个小辈儿又怎么会主动脱离家族。
哎！罢了，那孩子凭自己的能力足够独当一面，有这么个糟心的爹还不如没有。
也是因为纪允连事先找过老族长，和他谈了自己的事。老族长又考虑到太子和黎王现在境况的微妙，不想因为纪允连是黎王一党连累到整个家族，遂最终答应将纪允连的名字从族谱除去。
有了老族长认同这件事，其它族人即使心里仍旧有怨言，也不敢拿到明面来说。就这样，纪允连都没有露面，就被纪周派人告知，他和永泰侯府，和纪家从此彻底没有干系，并希望他主动和皇上提出放弃永泰侯世子的爵位。
纪允连没有含糊，当天就上了奏折。当皇上看到永泰侯府一家如此骚操作后，气得在御书房大骂了纪周一通，对纪允连一下子变得同情起来，随后就将他叫到跟前。
“你是真的不想再做永泰侯世子了吗？”孝敬帝问。
纪允连躬身回道：“是。”
“没有了爵位，你可就只有正五品的官职了。”
“这个微臣明白。”
“那西北的事你真考虑清楚了吗？”眼下的事让孝敬帝觉得纪允连即使在韶京对于太子和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威胁，所以变得犹豫起来。
“微臣已经考虑清楚。”纪允连却认真道，“微臣资历尚浅，多出去历练历练对微臣更有好处。”
“可是你考虑过明霞郡主吗？难道你打算成亲后将她留在韶京？亦或者是送回雍城娘家？”
“我们两人成亲后微臣会带着明霞郡主与臣一同去西北。”
“可是她的身子骨能行吗？能吃得了苦吗？”孝敬帝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王慕妍娇弱的俏模样。
“明霞郡主只是因为冯夫人在怀着她时被人下毒才会导致身子骨虚弱。解毒后，身子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他之说以这么说，是不想让包括孝敬帝在内怀疑王慕妍身上还有暖玉，也能很好的解释她身体为什么忽然就好了。
“原来是因为中毒啊！”孝敬帝恍然大悟。
“确实是因为中毒。”
“那就好，那就好。朕还替她担忧过许久。”是因为夺了王慕妍的暖玉感到过些许愧疚。
“微臣替明霞郡主谢过皇上的关心。”
“谢就不必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过后就下旨让你到西北云山郡做个同知，你意下如何？”
这是终于定下了？纪允连赶忙跪下磕头谢恩，“微臣没有异议，微臣领旨谢恩！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孝敬帝隔空虚扶，“起来吧。”又道，“你和明霞的婚期钦天监的人过后会给你送去。应该在三个月后，等大婚过后你挑个吉日和明霞就去赴任吧。”
“遵旨。”
“爱卿还有没有别的请求，看朕能不能帮上忙？”孝敬帝觉得对纪允连和王慕妍始终是有所亏欠，才会如此说。
纪允连也没客气，立马道：“臣想为母亲杨氏请求个诰命，不知皇上可否应允？”这一次是王慕妍回信中提及的，并不是他自作主张。只因为王慕妍一个郡主的头衔就目前来说已经足够用，无需再弄个和他同等级的正五品诰命，那还不如给杨氏。
毕竟和离不是件光彩的事，能有诰命在身，别人便不能轻瞧了去。孝敬帝想了想，道：“那就封你母亲杨氏为正五品宜人。”
“微臣先替家母谢过皇上！”心愿达成，纪允连再次跪下磕头替杨氏谢恩。
“好了，没有别的事，你就准备一下交接事宜，过后也不必上朝，去准备大婚和去西北的事即可。”这是给纪允连放假，也是将他之前的权利全都收回。
“谢皇上！微臣告退！”
和新上任的中书舍人交接了工作，又去了户部做简单交接，纪允连便回到家中。回来后才知道孝敬帝那面办事效率出奇的高，封他娘杨氏正五品宜人的圣旨已经宣读，杨氏拖着病体带着下人接了圣旨。
“儿子，婚期定下了吗？”杨氏关切道。
“已经定下了。”纪允连点头，“就在八月初六，时间上是有些紧，但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期期他们一家来韶京。”
“到那时娘身体估计也应该养得差不过，应该也能帮些忙。”杨氏道。
“娘您只要把身体养好，能和我们一起去西北就好。现在凡事无需操心，就交给陈嬷嬷和孙嬷嬷两人去做。对了，冯姨这次会跟着一起来韶京，她在这方面有过一次经验，到时候可以叫两位嬷嬷多去问问。”他主要是怕他们经验少，王慕妍那面有什么需要他们不能满足。
“好，娘知道。”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哪怕身体再差，也少不了跟着忙活。不过哪怕是累着，心里也高兴。
雍城文昌侯府在得知定下的日子后，所有人都变得更加忙碌。尤其是冯氏更是将已经准备好的嫁妆反反复复核对，生怕遗漏什么。
“娘，如果真落下什么也不打紧，咱们到韶京再买不就得了。”王慕妍道。
“你不知道。”冯氏道，“哪怕咱们打算少给你准备些嫁妆，多给你些银子，可是从你离开雍城前往韶京的那一刻起，会有一大堆人盯着咱们家。所以这其中不能有一点的差错，不然丢脸的不是你，而是咱们文昌侯府。”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哪怕他们家嫁妆单子已经改了又改，但那些贵重物件却从来没有被去除过。
这在王慕妍看来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但身为他们这样大的家族，哪怕被皇家打压得厉害，依然要保留该有的尊严。
而王慕妍这个准新娘却成为家里最清闲的一个，甚至是比别家新嫁娘都要轻松，只因为纪允连和杨氏都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苦，均来信表示无需她做绣活，准备礼物，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
王慕妍本来绣活就不怎么出色，这次嫁过去后只需面对纪允连和杨氏两人，所以也懒得拿绣娘绣的物件去冒充，只按照自己的心意为他们母子准备礼物即可。纪允连脱离纪家倒是给她省却了大的麻烦。（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辞别
即使再不舍，仍旧到了分别的时刻。此次去韶京大婚过后就要去西北，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因此在拜别王宏哲和周氏二人时，王慕妍哭得不能自已。
周氏更是拿着帕子擦拭了多次也擦不尽脸上的泪。王宏哲作为一家自主即使心里再难过，当着族人和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面也只能将眼泪默默往心里流。
见此，王明然不得不上前劝道：“爹，娘，我们要是现在还不赶路，就要错过今晚的宿头了。将来咱们一家人有的是机会相聚，您二老也不要太难过。”
“好。”王宏哲强忍着泪水挥了挥手，“你们跟亲朋好友再告别一次，就去赶路吧。”
“祖父，祖母，”王慕妍赶忙抓住最后的机会，“孙女不孝，今后恐怕很难有机会在您二老面前进孝，就让期期您二老磕三个头，祝您二老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话还未完，已经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二人磕了三个响头。等她抬起头时，额头红了一大片，可见有多实诚。
“你这孩子，磕个头怎么也不轻一点？”这把周氏心疼的，连忙离开座椅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查看起来，还不忘吩咐心腹嬷嬷拿药膏要给王慕妍涂抹。
“祖母，孙女没事儿的。”王慕妍哽咽着说，“就是今后很难见到您和祖父，心里难过。”
“你这傻孩子，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太太平平、健健康康，早晚还有相聚的一天。”周氏安慰这话看似安慰她，实则也是在安慰自己。又叮嘱道：“如果允之那孩子欺负你，你也别藏着掖着写信告诉我们，到时候咱们一家都会为你做主。你要是觉得西北日子苦，那就回雍城，千万别苦了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护犊子依旧是他们老王家的本性。
王慕妍甜甜道了一声“好”，余下又叮嘱周氏牙口不好就多吃些软烂的，没事儿的时候也要多溜达。最后还是在王宏哲地催促下，她才和王明然和王易霖几人冲着前来送行的一众施礼告别。
都快上马车也没有看到王易宁。他之前说是不想让客人看到他腿瘸，所以不出来送她。客人们知道他正在养伤，随口关心了几句倒是没有多想。但王慕妍知道他是舍不得她，所以别扭地不敢面对。
“宁哥儿还不知道躲到哪里哭呢。”王易霖看到她不住回头，猜到她的想法，所以上前来劝。
“嗯。”王慕妍点头，随后冲着一角道，“宁哥儿你要是不想来见我，我可真要走了。”那个傻孩子，衣角都露出来了。
等了半天仍旧没见王易宁让小厮推着轮椅出来，王易霖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让他继续别扭吧。”
“嗯。”王慕妍也不强求，随后在锦绣和玉容两人地搀扶下踏着马凳往车上走去。
“姐。”终归是没能忍住，王易宁轻声唤了句，然后让小厮推着他朝王慕妍缓缓走了过来。
“你说你别扭个什么劲儿。”王慕妍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收住上车的脚步转而朝他走去，临到近前屈指在他头上轻敲了一下。
王易宁也不闪躲，就那么生生受着，反正她姐也不会用力。“我不是怕看到你会哭吗？”他还记得去军营那次，离家老远仍旧偷偷抹眼泪的情景。
“那你没有看到我就不哭吗？”看他红红的眼圈也知道之前肯定是哭过。
“我才没哭。”王易宁死鸭子嘴硬。
“好好好，你没哭，是姐姐哭了总成吧。”王慕妍见王易宁瘪了瘪嘴，笑着道，“你呀！没准要不了多久你的腿就能好。到时候还指着你去西北看我，和我做生意呢。”
“对啊！”一提这茬，倒是让王易宁打起了精神，“没准将来家里还是我第一个去看姐姐。”
“就是啊！所以你要尽快把腿养好。”又道，“祖父和祖母年纪大了，爹娘岁数也渐长，你没事儿多陪他们聊聊天，逗他们开心，知道吗？”王易宁原本就是家里的开心果，只要他想，他能将一家老小都哄得开开心心。现在因为腿的原因，他反而成为了要被大家时常安慰的那个，所以王慕妍才会特意跟他这么嘱咐。
“我会的。”王易宁保证道，“姐，你就放心吧，我会替你在祖父、祖母和爹娘跟前进孝，我也会尽快养好腿，为咱家多出一份力。”
他想成为大将军的梦想破灭了，但王慕妍鼓励他，家里的重担要是能挑起来的话，同样是有本事。试想啊！有多少门庭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却残破不堪。他们文昌侯府将来成什么样？银钱方面十分关键。所以不要小瞧打理家族庶务这块，如果能让家里越来越有钱，他们也会越来越有底气。这让王易宁一下子有了奋斗的目标，也有了精气神儿，腿也好得越来越快。
“好了，”王慕妍摸了摸他的头，“你的腿不方便，就不要继续送了。我在西北等着你。”
“嗯。”王易宁点头后又道，“如果姐夫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揍他。”说着话还抡起了拳头挥舞了两下。
姐夫？这叫的是不是有点早？不过下次他们两个再见面时，他还真得改口叫纪允连姐夫。王慕妍便没有纠正，而是道：“那也得等你腿好了才能打得过他。”纪允连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他现在杀人都不带眨下眼的。
“我一定会早点把腿养好。”
见王易宁信誓旦旦，王易霖上前打趣，“你个臭小子，等你腿养好了再说大话也不迟。何况小妹又不光你一个兄弟，还有我这个当哥的呢。”
“是还有你这个当哥的，可是你连我姐都未必能打得过。”王易宁自然是不服气。
“好了。”王易霖收起了玩笑话，“我和期期再不走真的要错过今晚的宿头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王易宁再次朝王慕妍唤了一声“姐”，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宁哥儿，姐姐这次是真的要走了。”王慕妍眼里含着泪，“有时间给我写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嫁妆与收礼
王易宁听王慕妍让他给她写信，重重点了下头，最后含着泪与她告别。
这一次出门是王慕妍有史以来心情最糟糕的一次。下次回来，这里会变成她的娘家。理论上讲，她不再是这里的主人，她的姓氏前会被冠上夫姓，她和纪允连今后住的地方才是她的家。这个认知让她心情愈加沉重，即使远离文昌侯府大门，仍旧掀开车窗的帘子不停地张望。
王易宁一直目送她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去才收回眼，吩咐小厮送他回去。文昌侯中王宏哲和周氏夫妇强颜欢笑应付着宾客。王明然没有骑马而是和冯氏坐在前面的马车，夫妻两个谁都不说话，也没人想要打破这种沉默。
这一路，不知道百姓怎么就那么有兴致，一个个站在道路两旁兴高采烈数着她的嫁妆。
这次王慕妍出嫁按照规制可以有一百二十抬嫁妆，文昌侯府不多不少就准备了这些。但细心的人会发现，这些嫁妆中没有床、柜等大型家具，一口又一口的箱子里面装着的全是古玩、名家字画和珠宝首饰等贵重之物。另外，文昌侯府最有名的宝墨轩也赫然在这次的嫁妆单子之上。
打头的几件更是当年孝祖帝和高皇后御赐之物。还有太上皇、太后、当今圣上和皇后赏赐之物。光看名头不看物件都能让一众羡慕不已。
又听说除此之外文昌侯府额外给王慕妍准备了两万两、王明然夫妻二人给了一万两，两个兄弟一人给了两千两银票作为压箱。
都道是文昌侯府上交了韶京藏宝书院，雍城这面藏宝书院生员锐减，文昌侯府已经落魄不堪。可人家只是嫁个女儿就是如此大手笔，如此财大气粗，那这样的落魄恐怕是许多人家都巴不得的。
王慕妍就在一众惊叹和羡慕声中出了雍城北城。她不知道在古今茶楼二楼她常去的一个雅间之中，宋宜修正把酒当茶准备来个一醉方休。宋菲因为远嫁，又怀有身孕无法来给送嫁，也无法参加她在韶京的大婚，前几日特意让她娘孙氏给捎来了添妆。这兄妹二人在她的世界中早已经渐行渐远。
王慕妍一行人出了雍城后便加快了速度。在十里亭，有一队人马正等着他们。
“小妹，雍王说给你准备了大婚的礼物想要亲手交给你。”王易霖骑在马上朝马车里坐着的王慕妍低声询问。
“有什么礼物非得要亲手交给我？”王慕妍犹豫道，“他在下个月就要大婚，我们两个单独见面不是很方便。”
即使没有朱敏君，还有好几个公主到了试婚年龄。换一个赐婚给夏文扬，照样不耽搁孝敬帝的计划。最后赐婚给夏文扬的便是镶嫔所出的五公主朱雅君，婚期比王慕妍和纪允连还早，就在下个月。因为夏文扬要准备大婚，前些日子才赶了回来，之前一直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被孝敬帝留在韶京。
朱雅君这人王慕妍只是在太上皇寿诞上见过一次，印象并不深，也不清楚这人脾气秉性，不过夏文扬这人手段了得，估计娶了这人也不会让孝敬帝如意。
王易霖朝夏文扬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他已经带人在这里堵着了，你要是不见还不知道被人传出什么。要不和爹娘打声招呼，我和你一起去？”
王慕妍点头，“这样最好，那大哥就陪我一起吧。”
随后王慕妍下了马车，和王易霖朝王明然和冯氏打过招呼后，才一起向夏文扬走了过去。
见她此番避嫌之举，夏文扬心情十分复杂。待想明白后，扯了扯唇角如释重负。罢了！有些事不用言明，免得给对方徒增烦恼，将来再见面时太过尴尬。
夏文扬先是冲着王易霖一拱手，“王兄！”随后冲着王慕妍笑了笑，“期期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王慕妍笑了笑。曾几何时，这人见她还会打趣的叫她“美人”，但好像在她及笄后，他就没有再这样称呼过。又想到自己的回答让人家无法接话，为了避免尴尬，她又笑着道：“听我哥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
“是。”夏文扬点头，“其实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好要送你什么。不过这些年寻找暖玉玉髓时搜罗了不少的玉，索性就都送给做嫁妆。”说完，他朝身后的小厮看了一眼。他的小厮立刻将一个有些分量的精美匣子端了上来。
夏文扬将匣子接过，冲着王慕妍道：“有些沉，还是让王兄帮你拿吧？”
王慕妍没有急着让王易霖帮着她收下礼物，而是道：“你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些。”先不管里面都是什么玉，光听他说是在帮她寻找暖玉玉髓搜罗到的这些玉，这份礼物就太过沉重。
“有些玉并不值钱，我还嫌拿不出手呢。”夏文扬笑着道，“再说了，这些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怕王慕妍不收，他又继续道，“我可是听说王兄和宁哥儿一人给你准备了两千两银票作为压箱，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怎么着也不能比他们两个少太多。”
“听你这么一说，我给你准备的大婚礼物就显得过于寒酸了。”王慕妍为夏文扬准备的大婚礼物一共有两份。一份是从家中一大堆名人字画中挑的一幅寓意好又喜庆的画；另外一份是宝墨轩即将上市的婚嫁系列文房四宝。当然，给夏文扬准备的这套文房四宝属于限量版，材质方面比后续大规模销售的精致且贵重的多。
“你准备的礼物我都看过了，很是喜欢。”夏文扬笑意不减，“另外，光你给的那幅画就是有价无市，怎么还能叫寒酸呢。”
“你喜欢就好。”
“那我准备的这份礼物你总该收下了吧？”这收礼还得求人的，也是少见。
“好吧，谢谢你。”王慕妍点头，“那我就叫我哥替我收下了。”
在她看向王易霖后，王易霖这才上前接过夏文扬手中的匣子。
这之后二人闲聊了几句彼此大婚准备的情况便无话可说，王易霖看了看天，适时道了句：“天色不早，我们还要赶路。爹娘恐怕是等得急了，雍王，咱们以后再聚。”
夏文扬识趣地与二人道别，又到王明然夫妇马车跟前与他们道别才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房的主意
又行进一段距离后，王慕妍才打开夏文扬送的那个匣子。好家伙，一个又一个精美小盒子差不多将匣子给装满了，估计得有十余个。
她从上面拿出一个精美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鸡蛋大小的未经雕琢玉石。再打开一个，里面同样是晶莹剔透不含一点杂质的玉石。
“郡主，雍王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就连同车照顾她的锦绣都禁不住开了口。
“哎！”王慕妍却重重叹了口气，“太过贵重反而让人觉得更加为难。”她指的不光是这些玉石的珍贵，更主要是指夏文扬背地里的付出。有些事对方不点明，那就索性装不知。他说把她当妹妹，那就当妹妹，这样对彼此都好。
她没有继续查看就叫锦绣将匣子收起，在未来很多年都将之束之高阁，为的是不让纪允连心中存有任何芥蒂。
由于王慕妍的嫁妆太过打眼，在雍城地界迫于文昌侯府势力没有人敢打歪主意，即使是打了，也不敢付诸于实践。但出了这里就不安全了。为了避免麻烦，每到一个休息处王易霖便指挥护卫偷偷更换嫁妆。等真到了离韶京最近的一处码头，王慕妍嫁妆箱子中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
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所以等纪允连和王明烈带着他大儿子前来接一行人，围观群众也只是好奇王慕妍的嫁妆都有什么，根本不指望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有人可能会奇怪，文昌侯不是已经分家了吗？当初为了分家一事还闹得十分不愉快，怎么王明烈父子还来这里接他们？
不管怎么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二房也不像纪允连是连族都被除了，所以今后哪怕是走动少，但该走动时还是要走动。
这次众人再见王慕妍完全被惊艳到了。她本来长得就美，现如今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脸上有了血色，身条又完全长开，往哪里一站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期期这下完全长成大姑娘了。”王明烈说这话时有种与有荣焉之感。即使已经分家，王慕妍仍旧是两家唯一的嫡女。王明烈没有女儿，所以对于两家中这独一无二的物种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二叔。”王慕妍冲着他甜甜道了声，又看向家族行二的王易平叫了声“二堂哥。”余下就笑着不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分家的影响势必会一直存在。
“大哥，侯府那面我已经叫人准备妥当，你和大嫂带着霖哥儿和期期回去就能住。”王明烈冲王明然道。
“辛苦你了二弟。”王明然点头，“家里可好？”问的是二房的情况。
“好，好。”
王明烈点头连连说“好”时，眼神有些飘，王明然却没有点破，更没有追问。而是与他闲聊起韶京这段时间各家的大事小情。
曾氏那面拉着冯氏的手问东问西，还时不时关心王慕妍一两句,感觉比之前没有分家前对大房还要惹热情。
纪允连和王慕妍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由于从码头到上马车还有段距离，两人便渐渐落在大部队之后。见她虽然吃过药仍旧因为长久坐船而晕船表现得神情恹恹，纪允连不由得拉起她的手给她号起脉来。
“我没事儿。”王慕妍道，“就是有些晕船没有休息好。”
“那也得给你好好看看。”纪允连坚持，“别是水土不服。”等确定她身体的确恢复得差不多，且没有大毛病后才彻底放心。
“你说我二叔一家怎么会这么热心呢？”二房能过来接他们这点毫无意外，但过分热心就不得不令人怀疑。
纪允连看了一眼前面正有说有笑的二房一家人，淡淡道：“一看就是有求于咱们。”
“咱们？”王慕妍抬头看向他，“你是说他们想要求你？”
纪允连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这样。”
“他们想要求你做什么？”
“你二堂哥不是之前考中了举人了吗。”
“是啊，不过和你还有大哥同一年参加春闱落第了。”
“就是这个原因。”纪允连道，“他觉得自己哪怕继续考也考不过，便彻底放弃。原本在韶京藏宝书院还可以当个教书先生，或者是靠文昌侯府能弄个一官半职。就连你二叔当初上交韶京藏宝书院也打的一手好算盘，想要靠这个弄个爵位，那样你这位二堂兄就会成为世子，将来也就不用愁了。”
王慕妍冷笑，“可惜皇上只给了我二叔一个正五品闲职。”她二叔之前是从六品闲职，满打满算提了三级而已，还是水分比较大的三级。不过这在孝敬帝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但在韶京，别说是一个闲职，就是纪允连没有外放前实打实的官职都算不得什么。不然那时他也不会强硬地争永泰侯世子爵位。
“是啊！你二叔的希望落空后，你二堂兄的官职也就没有了着落。他们又没有料到你祖父会强硬地将他们一房分出去，所以没来得及帮你二堂兄弄个一官半职不说，还被别家排挤。就连出自藏宝书院的文官们也恨上了你二叔，他们在被打压后更是气愤不已。”主要是认为王明烈丢掉了文人的气结，哪怕是让皇上抢，让皇上在史书上留下骂名，也不能主动拱手相让，更不该用来和皇上谈条件，换得自己升官发财。
王慕妍以现代人的想法倒是不觉得他二叔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比起硬碰硬捞不着好，没准还会被降罪，这样做最起码还能得到点好处。但他们家作为大明文人的标杆，一大半以上文人的老师，就得处处起到表率作用。
像是他祖父和他爹就敢于和皇上闹翻，带着一家离开韶京回到雍城，说什么也不主动上交雍城藏宝书院。哪怕是生员锐减，也要苦苦支撑绝不妥协。这样一来，反而在文人中大大提高了声誉。
“那我二叔一家到底想要你为二堂兄做什么？”王慕妍将话题又给拉了回来。
“当然是希望能将他一起带去西北。”当然了，这个所谓的“带去”不是字面意思，而是想要让纪允连给他在西北安排个一官半职，等将来再想办法调回韶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