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你要知道,”王姒宝语重心长道,“我之所以帮你去劝你娘,是因为你娘那时被你气得半死不活的,而你又因为上火满嘴起大泡。我从来就不是因为别人如何,只是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才会插手。”
“侄儿知错了。”王栩惭愧地低下了头。
说起来,在知道王栩执意要娶一个村姑时,家里简直是不可置信,反对声一片。他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难道是连媳妇都娶不上了才会要娶一个村姑吗?他们家难道就不要面子吗?
这其中反对意见最大的当属王栩的娘赵氏。见怎么都说不通王栩,赵氏更是气得当场就昏了过去。随后又是绝食,又是断绝母子关系的,没有办法,王栩只好去找了王姒宝。
“说吧,你为何执意要娶一个……呃,和咱们家相差如此悬殊家庭的女子为妻?”王姒宝不是瞧不起村姑,只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是如何认识的?那人又有何过人的长处,才让王栩宁可与家人反目也要娶她为妻?
由于王栩人品、相貌及家世等都摆在那里,这不得不让王姒宝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某种阴谋论,王栩不会是被人给算计了吧?
“她很好。”王栩吭哧半天道,“她真的很好。”
之所以他和于灵芝会有交集全因为一碗水。某一日王栩去韶京京郊某一村田间观察农作物长势,忽感口渴,于是决定就近到一户人家要水喝。那一家不是别人家,正是只有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的于家。招呼王栩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有着村花之称的于灵芝。
之后王栩便隔三差五到那个村,还总是以要水为名去接近于灵芝。
起初于灵芝并不知道王栩的真实身份,但在遇到这样一个如玉般的少年郎时,自然也是倾心不已。虽然见王栩谈吐不凡猜测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但直到某一日家里来了一位极其尊贵的女子,她才知道王栩的身份会那么尊贵,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别说王栩会一见倾心,就连王姒宝第一次见到某村花,发现她不但长得美,还有别于大户人家的*,看着很清新、很淳朴。说话也很爽朗,有问必答,不卑不亢。
虽然是出身低了些,家里穷了些,但好在人本分,家里又没有什么极品亲戚,就只一个哥哥。因此,王姒宝对于王栩的这个选择算是默许了。回去后先是劝了蒋氏,随后又去劝了赵氏。
虽然不知道王姒宝和赵氏说了什么,但赵氏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这桩差距甚大的婚事。
于村花原本以为自己能给王栩当个妾室就不错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成为锦鲤本鲤,最终出乎意料嫁给了王栩做他的正妻,得知消息的当场就喜极而泣。
说起二人的婚事在当时很是轰动,更因为新娘子没带任何嫁妆进文国公府,被人好顿笑话。好在王姒宝随后赏赐了不少物件,还封了于灵芝与王栩同品阶的诰命,才让于灵芝挽回了些许的颜面。
要说为何王姒宝和王栩不事先给于灵芝一些物件充当嫁妆?因为这是赵氏提出的条件之一。
于氏可以嫁入文国公府,但却不能拿文国公府的东西去接济娘家,更不能将文国公府的东西据为己有。如果王姒宝和王栩给了于灵芝东西做嫁妆,那些东西可就属于于灵芝本人相当于人家婚前财产,因此在这一点上,赵氏强硬地制止了。
能娶于灵芝为妻就好,王栩答应了赵氏提出的所有条件,自然不差这一条。而王姒宝是能劝动赵氏就好,她在当初对于灵芝也没有任何感情,因此也不会违背了和赵氏之间的约定。
说起来于灵芝当初也是个硬气的。王栩只是稍微透露了一点,她就很明事理道:“我能嫁给你做正妻就已经是八百子烧了高香。我家本来就穷,如果真给我弄一些嫁妆冲门面,别人恐怕会更加笑话我。这样挺好,最起码我心里很安稳。”
往事言犹在耳,但谁成想几年后,一切都变了,变得王栩越来越接受无能。
“说起来于大海娶了张氏也有你的功劳。”王姒宝冲着王栩道。
“我的功劳?”王栩不解,“也不是侄儿让内兄娶的那女人啊!”
“怎么就不是你的功劳?”王姒宝一挑眉,“如果他不是你内兄,你以为张氏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会嫁给他?你可不要忘了,于大海在你娶他妹妹前可是过了二十,还没能娶上媳妇的人。”
“也……是。”原来一切事情的根源全在于他娶灵芝。王栩有种自作自受之感。“那现在要怎么办啊?”他苦着脸向王姒宝求救。
“你回去后就说是我不同意。”王姒宝道,“有什么事让他们夫妻两个来找我。”
“他们要是敢来找您早就找了,也不至于来磨我。”
“那你想怎么办?”王姒宝问。
“难道就不能答应吗?”王栩试探地问道,“我那个好大嫂可是说了,如果不答应的话,她就和我内兄赖在国公府不走了。”
于大海本身是个好的,这在成亲前就得到了印证。可等他和张氏成亲后,因为惧内、怕惹张氏生气,才让本就飞扬跋扈的张氏变本加厉。他自己处处妥协也就算了,还把一个又一个的难题抛给于灵芝,抛给王栩。一次两次还好,这次数一多,别说赵氏意见更大,就连王栩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假如你答应了他们这次,那么以后呢?”王姒宝好笑地看向王栩。
“当然不会再有以后了。”王栩说这句话时,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栩哥儿,”王姒宝不得不再次提醒王栩,“凡事不能一味的容忍,不然你和于大海又有何不同?”又道,“家里人对于你和灵芝的容忍也不是有限的,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小姑姑,我,我让您失望了。”
“你让我失望不打紧,但是扪心自问,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灵芝她又过的好吗?”王姒宝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似乎做了一个错误决定,她也该反省下才对。
“我……”(未完待续)
番外十
如果是成亲的头几个月有人问王栩这话,他一定会十分坚定地告诉那人,他过得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但经过这几年……
“对了,于大海两口子什么时候来的韶京?”王姒宝想到了一种可能,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天早上。”王栩不解,“怎么了小姑姑?”
今天早上?那就是和王棕差不多一起进的韶京。王棕骑的马,又是从更近处的东南大营赶过来,那说明这夫妻二人动身是在王棕之前。
“如果我没记错,他们一家住在永兴村,离着永乾村很近。”王姒宝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实际上内心早已经翻腾不已。
“您不会是想说……”王栩的眼睛瞪得老大。
“一切还没有定论,你也不要太紧张。但你现在必须尽快回去将于大海夫妻送到庄子上。”王姒宝尽量稳定情绪,缓缓道,“另外,你还要将所有与他们夫妻二人接触过的人,加上与这些曾经接触过他们夫妻二人的人也有过接触的,全部都要与旁人隔开。”又解释道,“说白了,就是只要和他们夫妻二人沾边的,全都要与旁人隔开。记住,只要是有一点沾边都不行。”
“嗯。”王栩重重点点头,“侄儿明白。”
王姒宝随后又嘱咐道:“尤其是灵芝,她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可不能有半点差池。你就是把她与别人隔开,也要多派些人手照顾她。”
“侄儿明白。那,小姑姑您和安哥儿呢?”王栩现在别提有多懊恼为了于大海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来烦小姑姑,他自己就是与他们沾边的人之一。
“只要你没事儿,我和安哥儿就不会有事。所以你时刻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王姒宝现在只能祈求于大海夫妻没事儿,更祈求王栩没事儿。
“那侄儿这就回府。”感觉到事情前所未有的严峻,王栩恨不得立刻飞回文国公府。
王姒宝轻点了下头,“嗯,你现在就回。”随后冲着外面吩咐道,“良辰,待会儿你亲自送大公子出府,千万不要再假他人之手。另外,送完人直接返回,不要再去别处。”
“是,主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多年跟着王姒宝,良辰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美景。”
“奴婢在。”
“待会儿你派几个人,将安哥儿能用到的东西都送到这里。再叫安哥儿也一同过来。”又道,“对了,将之前接触过栩哥儿的人都集中到一处,叫他们都不要四处走动,随后听从我的吩咐。”如果有可能,良辰和美景两人也应该立刻隔离,她们二人之前也与王栩接触过。
“是,主子。”朱元安在去年已经住到自己的院子,王姒宝突然有这样的安排,美景也是一脸的凝重。
“艳阳。”
“奴婢在。”
“待会儿,你寻一个没有接触过我们任何的人,让她去二门处等着王爷,务必将他拦在宝珠院外。”王姒宝做了最不想做的决定,也暗自庆幸一大早就将朱元康送到了摄政王府。
“那王爷要是问起怎么回复?”艳阳问。
“就让王爷先在宝珠院外等着,过后我会亲自告知他详情。”她刚刚还想着可以写信告诉朱临溪,可现在发现写信似乎也行不通了。
“是。”艳阳领命前去找人。
“晴天。”
“奴婢在!”
“去叫人找孙国医,同样找一个没有接触过咱们任何人的人去找。”
“是。”
王姒宝的这一系列吩咐让宝珠院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兴师动众的大场面。
第一个返回的是良辰,她一进屋就一脸担忧道:“主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刚刚送王栩,从王栩身上也发现了异常。
王姒宝眉头紧皱道:“栩哥儿内兄夫妻二人是从有可能有瘟疫的村子来的。他今天接触过他内兄。”
“您是怀疑……”良辰身体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我不是怀疑,”王姒宝苦笑,“我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罢了。”
没过多久,朱元安被带了过来。
“娘,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来,”王姒宝伸口手,“让娘抱抱。”
“娘,儿子都多大了。”小家伙小脸微微泛红。
“不管多大,你都是我儿子。”王姒宝随即又道,“你要是不过来,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想想你爹。”
“那好吧。”小家伙语气很委屈,脚下速度却挺快,随后上前一把搂住王姒宝的腰。是啊!如果他爹在,肯定不会让他抱他娘。
“哎呦!我的大儿子。”
娘俩亲昵片刻后,王姒宝抬手摸了摸朱元安的头,柔声道:“娘现在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要做好准备。”
“是和瘟疫有关吗?”朱元安刚刚看了一些关于瘟疫方面的书,他感觉有很多地方与他娘现在的安排很像。
“是。”王姒宝随后将王栩大舅哥儿两口子的事说与朱元安。
“唉!”朱元安重重叹了口气,“大表哥这次不光害了自己,还有可能害了很多人。”
“不许这样说你大表哥。”王姒宝轻拍了一下朱元安的头,“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说现在一切还未可知。”
“那娘,孩儿明天还用去学堂吗?”朱元安问。
“当然不用去了。不光明天,这之后很多天都不用去了。”
“那孩儿的课业怎么办?”小家伙眉头紧锁。
别家这么大的孩子不用上学不都会很高兴吗?她家孩子果然有学霸潜质啊!
“不是还有娘吗?”王姒宝道,“怎么?是嫌弃你娘我讲的不如太傅、不如你外祖父,还是不如你吕师祖他们好?”
“那倒不是。”朱元安笑嘻嘻道,“其实娘讲得最好,孩儿最喜欢娘讲的课了。”
王子义和吕缘等人讲课自是不一般,但王姒宝更注重寓教于乐,注重实际应用,和那种死抱着书本讲课很不同。只要是上过一堂她的课就会喜欢上她的教学风格,要不然也不会带出来好几位徒弟。朱元安不是没有羡慕过那几人,现在有这个机会,自然十分高兴。(未完待续)
番外十一
“那从明天起娘就给你上课。另外,娘已经很久没有和你切磋武功了,等有时间咱俩比划比划。”王姒宝打算趁这小子打不过她之前,好好收拾收拾他立立威。
“好啊,孩儿的确很久没有和娘切磋了。”朱元安一脸的天真,不知道她娘打的主意。
“说了半天,安哥儿,你害不害怕染上瘟疫?”这才是王姒宝最想要问的话。
朱元安抬起小脸看着她,十分坚定道:“有娘在,孩儿不怕。”
王姒宝摸了摸他的头,但笑不语。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不知道瘟疫对于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不过这样也挺好,不用太过担心这小子。
孙巧易在朱林溪之前先到的宝珠院,只是没想到会被拦在外面。
“究竟发生了什么?”孙巧易不解,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抱歉了孙国医。”守门的婆子道,“是王妃特意吩咐咱们这么做的,咱们也不知道为何?”
既然是王姒宝吩咐的,那一定有她的原因。莫非……孙巧易瞳孔不自觉放大。不可能,她一个长公主,一个韶王妃,怎么可能接触到得瘟疫的村民?孙巧易随即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可很快,她就被告知,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怎么会这样?”当王姒宝隔着门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孙巧易别提有多震惊。
王姒宝笑着道:“谁家没有几门穷亲戚。”
“那你也不能不见我啊!”孙巧易道,“总得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王姒宝苦笑道:“现在为时尚早,你就是把脉也没用啊。我把你叫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我和安哥儿以及宝珠院的一众喝你之前写下配方的药行不行?”
“行倒是行,但就像我之前所说未必对症。另外,小世子的剂量需减半。”
“行。待会儿我就叫人去熬药。”王姒宝道,“我总觉得喝总比不喝要强。说实话,我倒是不太担心自己,就怕安哥儿年纪太小,抵抗力比大人要弱。”
“孩子、老弱、妇孺抵抗力都差,你自己也要注意才行。”
“好。我也会注意。”不管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临溪她都不能倒下。
“你有事随时叫我,我这几天就待在韶王府了。”孙巧易做了决定。
“太好了,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孙巧易给她和两个孩子看病,所以她对于孙巧易不光是信任,更多是依赖。
王姒宝随后隔着门叫人将孙巧易安排在离宝珠院较近的一处,有事也好方便找她。
朱临溪人还没回来,就收到消息说是府中有情况,大晚上连孙国医都给叫去了宝珠院。等他火急火燎回韶王府,却在二门被人拦了下来。
“王爷,王妃让您千万不要进宝珠院。”拦下他的人朝他回禀。
“到底发生了什么?”朱临溪脚步未停,绕开拦着他的人继续往宝珠院赶。
拦住他的人无奈,只好在朱林溪身后喊道:“王妃说她过会儿会告知与您。”
“知晓了。”随后朱临溪竟然运起了轻功。
“宝妹,到底发生了什么?”朱临溪被宝珠院的人拦下后,隔着门朝里面大喊。
“你也别着急,”王姒宝在收到他回来的消息后,提前出屋门在院子中等他。“我这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提早做了些准备。”随后她叫所有人回避,又大致和朱临溪讲了一遍隋大海夫妻的事儿。
“那你也不能将我拒之门外啊!”朱临溪一脸焦急道,“咱们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事不是应该一起扛吗?”说完,抬脚就要硬闯。
“你先停下听我说。”王姒连忙劝道,“那几个村子传回来确切消息了吗?朝堂上对于瘟疫的事又是个什么看法?”
“还没有传来确切消息。”朱临溪眉头紧锁,“不过在你走后,朝堂上却差一点吵翻了天。”
“那公爹是怎么想的?”王姒宝又问。
“我爹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了,如果消息确切的话,为了韶京的安危,弄不好要舍掉那几个村子。”
虽然知道这种做法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但对于那里的村民,尤其是没有得瘟疫的村民来说太过残忍。王姒宝眉头轻皱道:“如果消息确切的话,先别着急采用这个方法,总归还会有别的办法。”
“这种事不能太优柔寡断,否则会害死更多的人。”朱林溪觉得在这件事上王姒宝有些妇人之仁,难得提出了一次反对意见。
“我知道你说的对。但还是别太仓促做这个决定。”她现在对于那些村民有些感同身受。
“好。我答应你会好好考虑这件事。”言罢,朱临溪又可怜巴巴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不可以。”王姒宝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朝堂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做,如果你跟着我们娘俩一起与外面隔开的话,公爹岂不是得哭。”又道,“我现在出不去,我大哥和文国公府那面要是有事谁帮着处理?另外,你还要抽时间去摄政王府帮我看看康哥儿,我怕那小子以为我不要他了呢。”
“这……”如果有可能,他是真的一刻不想和王姒宝分开。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恐慌,多害怕。没有别的理由,就是因为王姒宝明明就在眼前,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与她共同面对,他感觉自己被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这让他感心里空的要命。
这种空的结果就是朱临溪大半夜独自一人躺在在书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多年未曾上演的夜探香闺戏码又被他整了一出。
“王爷,您大半夜怎么来这儿了?”当朱临溪刚借助工具攀上宝珠院挨着后院墙最近的那间房屋的房顶,就被暗卫给拦了下来。
“你拦着本王做什么?”朱临溪狠狠瞪了一眼拦截他的暗卫,“本王就是想要看看王妃睡得好不好。”
“王妃吩咐咱们一定要严防死守住王爷,让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谁家暗卫还要防着自家主子的?他们怎么就这么命苦?(未完待续)
番外十二
“行,知道了。”朱临溪摆了摆手,心里这个怄啊!他就是想要偷偷瞧一眼自家媳妇都不行?还有,他功夫怎么倒退得这么厉害,这才刚起步就被发现了?
暗卫好心劝道:“天太晚了,王爷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您明天一早还要上朝呢。”总不能让王爷一直在这儿杵着吧?
“走了。”朱临溪再一次瞪了暗卫一眼,“怎么这么啰嗦。”他不就是想要等等看还有没有机会偷偷瞧上他媳妇一眼,才磨蹭着不走吗?
等朱林溪心不甘情不愿离开宝珠院回到书房后,仍旧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他感觉似乎才眯着,就被小厮给叫醒去上朝。
看到他直打瞌睡,朱永宏有心打趣一两句,却收到了王裕泽派人送来的加急奏折。
朱临溪的瞌睡虫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奏折上怎么说?”朱临溪问。
“你拿去自己看吧。”
随后洪福从朱永宏手中接过奏折呈递给朱临溪。当朱临溪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呆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朱永宏不解,“昨天满朝文武不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个结果了吗?”
朱临溪深吸一口气,躬身禀报:“禀父王,还是让韶京各家各户也都注意些吧,这几天有一些那里的村民入了韶京。”
据王栩派人一大早传来的消息,除了于大海两夫妻外,还有好几个村民和他们一起进的韶京。这些是已知的,那还有许多未知的呢?而从王裕泽送来的奏折上看,现在已经发现有五个村子的村民相继出现了瘟疫症状。
“这个不太好查啊!”朱永宏为此一时之间犯了难。
“不好查也要查。”朱临溪坚持道,“否则还不知道要酿成什么样的大祸。”他现在不就是一个受害者家属吗?
“行。”朱永宏随后朝主管这事的几个官员下了命令,让他们带人务必挨家挨户进行排查,做好登记,绝对不能漏掉一人。
随后又一脸凝重和众人商讨那里的村民要如何救治的问题。这个问题再一次让众人回到昨天火热的争吵当中。
“臣认为应立刻召集太医院的太医以及各大医馆的郎中前去给村民们们诊治。”某一位大臣出列道。
“那如果太医和郎中因此染上瘟疫又当如何?”另一人提出反对意见,“是那些村民的命值钱,还是太医和郎中的命更值钱?”
显然是后者。要知道学医的人本来就少,能学成的更是少之又少。而在座的文武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难道将来有病就不需要人诊治了吗?
道义上谁不知道要去救治村民,可理智和现实却不得不让人狠下心来做狠事。
这个时候在场众人无不庆幸王裕泽利用身份和职务之便,做了一个极为正确的决定。这要是换其他还真的不敢,也没有这个能力。
“王丞相,依你之见呢?”朱永宏朝心不在焉的王裕洵看去。
王裕洵皱着眉道:“如果真的是不顾那几个村子村民死活的话,那我们韶国这些年为了安抚民众做出的很多举措都将被人看作是沽名钓誉、逢场作戏。”
“那你有何良策?”
“臣以为,可以让那些村民们自救。”这还是他在昨天和今晨听说了王姒宝及王栩的一系列举措想到的。
“哦?你打算让他们如何自救?”可算是有一个不同见解了,满朝文武和朱永宏都来了兴致。
“就是让那些村子将染上瘟疫的人和没有染上的人分开。另外,可以叫太医和郎中们开出方子,包好药后投放给村民,让村民们自行去取,自行熬药。这样就可以避免太医和郎中们接触到得了瘟疫的村民。”
说到这里,王裕洵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说到底能救下多少的人,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又道,“这样总好过咱们什么都不做吧。”
他的这个提议让朱永宏等人眼前一亮,细想一下还真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接下来太医院的众人以及一些被征召的郎中们聚在一起开始探讨治疗瘟疫的方法。
结果朝堂上的纷争挪到了太医院。主要是每个人人拿出的方子都不一样,还都据理力争说自己的对,自己的好。这还真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对于他们写的方子,朱临溪和王裕洵都十分关注。但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哪一个更好。于是二人派人都抄下来送回了各家,让孙巧易和文国公府的郎中取长补短用于自家自救。
最终朱永宏决定不管谁的方子对,谁的方子有用,让太医和郎中尽管开。让医侍、医女们按照各自拿到的方子抓药,最终这些不同方子抓出来的药会一股脑投放到那几个村子外面临时搭建的投药处,村民们拿到什么药也全凭运气。
在朝堂上得到消息确定有五个村子的村民染上瘟疫后不久,通过送信的鹰隼,王姒宝也得到了消息。
“娘,咱们真的会染上瘟疫吗?”昨天还不太担心的朱元安在看到王姒宝一脸严肃的表情后,也莫名紧张起来。
王姒宝抬手摸了摸朱元安的头,安抚道:“不会。”
“可……书上写的那些很吓人。”朱元安昨天看的关于瘟疫方面的书少,还不觉得什么。今天看到很多记载说只要是得了瘟疫,几乎是九死一生,而且瘟疫蔓延迅速,一死就是死一大片,心里的不安在慢慢扩大。
“没事儿,凡事有娘在。”为母则强,王姒宝此刻就是这样,“娘不会让安哥儿有事的。”想当初她在那么危险的条件下都能让安哥儿顺利降生,这次也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孩儿信娘说的。”在朱元安的认知里,他娘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就是会让人莫名心安。
王姒宝笑了笑,柔声道:“信娘的就对了。”
由于情绪受到影响,现在看书也看不进去,王姒宝便决定带着朱元安去她的练功房比划比划。
在临出书房门之前,她细心地给朱元安以及自己罩了件类似现代隔离衣的外衫,又戴上用白布做成口罩,这是她昨天叫良辰几人连夜赶制出来的。(未完待续)
番外十三
等出了书房看到一个个仆妇都穿上了临时赶制出来的隔离外衫,也都戴上了口罩,王姒宝在满意的同时,还不忘叮嘱:“这个口罩你们在与别人接触时千万要戴着。另外,出入门口一定要在白灰中踩一踩。再有,出门记得穿这种隔离外衫;房间每天要开窗通风;千万不要喝生水,一定要煮沸了再喝记住了吗?”
生死攸关的大事,由不得众人有一点闪失。这些可都是王姒宝昨天晚上绞尽脑汁想到的。所以说,昨天睡得不好的不光朱临溪一人。
“记住了!”大家在听说了瘟疫的消息后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为了活命,为了主子的安危,自然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看着一个个严禁以待的仆妇,王姒宝笑着安抚道:“你们也都不用紧张,毕竟还是没有影的事儿。”她并没有将那几个村子几乎已经确定瘟疫的事情和一众说,为的是不想让下人们恐慌,从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那咱们要这样多久?”良辰替大家将这句话问了出来,她今晨已经被问了好多遍。
王姒宝想了下,“就先十天吧。如果十天后没事儿,大家就恢复正常。”
如果是普通的十天一转眼就会过去,可像这种让人整日提心吊胆的十天也是一种煎熬。所以一众仆妇并没有感觉有多轻松。
朱元安在练功房被王姒宝一顿蹂~躏后,也禁不住扒拉着手指头算起了日子。
“娘,您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在被王姒宝用扇子第N次敲头后,小家伙揉着头的同时,由不得抱怨起来,“再这样被您打下去,孩儿会变笨的。”
王姒宝挑了挑眉,“娘今天用的是扇子,如果娘改用透明绫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有活路吗?”
小家伙随后又用商量的语气问:“可是您就不能不打头吗?打胳膊、打肩膀也行啊!”
“不能。”王姒宝果断拒绝,“因为打头才更有感觉。”又一脸鄙夷道,“你说你这些年的武功都是怎么练的?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谁说孩儿没有长进,孩儿那几个伴读就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孩儿的。”小家伙对此表示不服。
“这你也信。”王姒宝撇了撇嘴,真的还想再揍朱元安一顿,“人家就是武功真比你高,也不敢表露出来啊!”
“是,是吗?”朱元安又不傻,一下子就被他娘这句话给点醒。小脑瓜子瞬间就耷拉下去。
“傻儿子。”看着这样的朱元安,王姒宝感觉有些好笑,“你平时看书的时间多,练武的时间少,技不如人很正常。再说了,我和你爹让你练武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能在关键时刻自保,又不是为了让你成为武功天下第一当个武林盟主啥的,你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娘,武林盟主是啥啊?”王姒宝一时嘴快,把电视上看到的那一套给说了出来,可人家朱元安不懂啊!
“那个,是话本上虚构的。”
“哦。”朱元安倒是没有纠结于此,但他还有别的要纠结的地方。
“但儿子这样并不行。”朱元安一本正经道,“如果儿子连娘都打不过的话,将来要如何保护娘?所以儿子还要勤加练习才对。”随后冲着王姒宝道,“娘,再来。这次您不用再手下留情,儿子不怕痛的。”
“这可是你说的。”话音未落,王姒宝已经先一步抬起扇子“啪”的一下,再一次敲在了朱元安的头上。
“娘,您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朱元安疼的小脸都抽到了一起。
“要是有人想要要刺杀你,还会提前跟你打招呼?”王姒宝又一脸无辜道,“再说了,不是你刚刚说让娘再来的吗?”
“孩儿受教……唉哟!”朱元安又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只因他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又朝着他狠狠敲了一扇子。
“哈,”孩子娘得意道,“娘这次叫偷袭,偷袭你懂吗?”
“懂了,孩儿真的懂了。”这可以说是一个相当痛的领悟。
过后,长了记性的朱元安无论在双方说话时也好,比试过程中也好,都学会了要时刻保持警惕。
原来,没有那么多的公平比试,谁赢谁才是胜者。这就是王姒宝今天给他上的最大一课。
到了晚间,朱临溪回来后再一次被阻挡在了宝珠院外。他和王姒宝隔着门说起了王裕洵提出的第三种解决方案。
王姒宝十分赞同道:“我觉得我三哥这个方法极好。”又道,“但你也要记得把我安排宝珠院做的这些叫人教会给那几个村子的村民。像口罩、还有方便更换的隔离外衫我已经叫詹士府的人找人去做了。另外,草药我也让手下人和詹士府的人提前收购了一些,估计你应该能够用得上。再有,这些就都算在你头上,你一个韶王在这样大的事上不出面不好。”
朱临溪父子二人掌权并不是光明正大,他们需要一些被百姓称颂的功绩才能更稳地站住脚跟。
“你就是这样,喜欢把一件件功劳都算在我们头上,自己却只躲藏在后面出谋划策。”朱临溪有时挺替王姒宝抱屈。
王姒宝却十分真诚道:“我就属于纸上谈兵那伙的,真到了实际应用上确实不如你们。”又道,“再说了,我要那些个功劳有什么用?又不能给我加官晋级,又不能名垂青史。”接着又道,“如果真被外面人知道我对一些事没少指手画脚,再在史书上记上几笔,我岂不是成为了人们口中喜欢干政的奸妃?”
关于这个说法朱临溪并不是第一次听王姒宝说起,但还是觉得对她亏欠太多。但正如她所说,她现在的一些做法已经让一些朝臣非议,如果再把一些功劳规到她身上,对她的质疑肯定会更多。只好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好,就听你的。”大不了将来他用别的方法补偿给她。
“康哥儿怎么样了?”当娘的,真的是操心了这个,还要操心另外一个。(未完待续)
番外十四
“我爹说他挺好的。”显然当爹的就没有当娘的上心,朱临溪这厮连去看朱元康都没去。
“你不会是说,你还没去看康哥儿吧?”王姒宝嘴角直抽抽。
“我不是太忙了吗?再说了,我更多的是担心你。那小子在他祖母那里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我已经跟我爹说过了,他会把你和安哥儿的事儿,替咱们转告给那小子。”朱临溪替自己找着借口。
“正因为孩子小,才更需要关心。别过几天那小子连亲爹和亲娘都不认了。”王姒宝随后举例道,“可别忘了当初咱们花了多少力气才把安哥儿给哄好的。”
“也是。那行,明天我抽时间一定去看他。”过了好半天,朱临溪悠悠道:“宝妹,我想你了。”想得是彻夜难眠,又时常发呆,想她到底有没有事。
“我也想你。”夫妻二人只要在一起就形影不离,像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适应。王姒宝连忙安抚道:“再熬上九天就好了。”这是基于白天她说的十天基础上减掉了昨天。
“天啊!还要那么久。”孩子爹感觉未来的九天似乎相当遥远。
但真忙起来却又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到第四天,朱永宏派去查探的人也送回来了消息,说是又有两个村子发现了瘟疫,而且目前已经死了很多人。
王栩之后也得到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于大海和张氏二人不仅出现了发热,而且还有头痛、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这和那几个村子传回来描述瘟疫的病情极其相似,差不多已经断定他们也染上了瘟疫。
随后朝堂上又陆陆续续收到了更加不利的消息,韶京已经有一些人出现瘟疫的相似症状。
韶京民众一下子陷入到极度恐慌境地,不光是草药价格飞涨,就是连米面粮油、蔬菜及一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都飞速上涨。大量囤积购买过后,由于怕被传染,家家户户选择闭门不出。
商户中除了胆大的,为了多赚钱的,还在继续营业外,有很多店铺也选择了关门暂停营业。更令民众感到恐慌的是,韶京中一些大的药铺也选择闭门停业,他们不但不派郎中出诊,就是连药都不卖了。
好在这个紧急关头,王裕浦回到韶京,并和王棕两人按照王姒宝之前所说,坚持让自家为数不多的药铺在做好各种防护的前提下继续营业,卖的药材也只比平时贵了几成。
王姒宝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却接到了更加糟糕的消息。他们几人当中,于灵芝第一个病倒了。由于她是一个孕妇,一些药材轻易不敢给她用,这成为了她及肚中孩子施救的一个巨大难题。
随后被宝珠院一众恨不得当菩萨一般供奉,不希望染上瘟疫的王栩也病倒了。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瘟疫会如此的来势汹汹,感觉只要是接触了染上的人就会个顶个的被染上。
事态变得愈加严重,王姒宝不得已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了下面的人。宝珠院众人在恐慌之余,加强了自身防护,喝药喝得更加频繁。就连一向不喜欢喝药的王姒宝及朱元安母子二人也被迫喝下了一碗又一碗的苦药。一时之间,宝珠院空气中飘散的难闻药味久久挥之不散。
朱临溪干脆称病不上朝,把所有的公务都拿到了家中来做。为了自家儿媳妇及大孙子的安危朱永宏对此表示默许,还几乎把摄政王府的药库搬空,把药材全都送到了韶王府。
但这么做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在王栩病倒后的第三天,朱元安半夜发起了高烧。
“娘,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朱元安一张小脸胀得通红,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不会。”王姒宝把眼中的泪水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别说这种胡话吓唬娘,也吓唬你自己。”
“可是得了这种病的人不都死了吗?”小家伙的眼神十分黯淡。
“你之前不还说得上瘟疫是九死一生吗?那么你一定会是那‘一生’中的一个。不但是你,就连你大表哥、大表嫂也都会没事儿。”
别人家也许会蒙骗孩子,你得的就是普通风寒。王姒宝却从来没有蒙骗过朱元安。当然,朱元安这些日子和王姒宝也没少研究过瘟疫,也不是那么好骗。
这个时候王姒宝竟然有点痛恨自己把孩子教得太明白,也许他少知道一点的话,心态能更好些。
“嗯。”听了她的话,朱元安轻点了下头,“孩儿也不希望自己有事儿,那样爹娘就不会伤心了。”
朱元安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有几人甚至还忍不住哭出了声。
王姒宝将头偏向一边,胡乱擦了一把泪后转回头对朱元安坚定道:“你记住,你一定要努力地配合娘,娘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娘也不说什么陪你死的话,但不到最后,咱们两个都不许放弃。”
“好。我相信娘。”
孙巧易在得到消息后,强烈要求进宝珠院给朱元安亲自诊治。朱临溪更是翻墙直接进了朱元安的房间。
“王爷,您怎么来了?”看到朱临溪,宝珠院一众吓得全都齐齐看向王姒宝,竟然没有一个向朱临溪见礼。
“是啊,你怎么来了?”王姒宝扭头看向朱临溪。
朱临溪看了一眼朱元安,道:“安哥儿病了,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不来陪着。”
“可是爹,您会被染上的。”朱元安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他爹。
“你娘都不怕,爹又怎么会怕。”朱临溪说着话,上前一手拉住王姒宝,一手拉住朱元安滚烫的小手。
得,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废了。朱临溪不仅进了宝珠院,还与安哥儿来了个亲密接触。王姒宝顿感无力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动。
但感动规感动,眼下救治儿子才是关键。朱临溪这样不换衣服就进来对安哥儿也不好。于是他被要求洗手换衣服、换鞋,还被要求戴口罩。
“为何你不戴口罩?”朱临溪对王姒宝提出了质疑。(未完待续)
番外十五
王姒宝上前悄声告诉朱临溪,“我怕安哥儿看到会害怕。也怕他觉得大家都在防着他,让他感到自卑。”
“你啊!”这样的宝妹叫人怎么能不喜欢?朱临溪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把连日来的相思都凝集在这一抱中。如果是别的时候,他怎么会舍得只是这简单一抱?但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你还是让孙国医进来吧?”比起自家儿子的命,一个外人的命在朱临溪眼中算不得什么。
“这……”王姒宝也希望孙巧易能亲自给朱元安看诊,但这么做又似乎太自私。
不过她是一个母亲,在孩子生死未卜之际,她还是选择了自私。于是在叫孙巧易进宝珠院后,安排良辰等人帮着孙巧易做好各项防护。别孩子没事儿,孙巧易一个救人的先倒下了。
“抱歉孙姐姐,还是要麻烦你亲自给安哥儿看看。”王姒宝感到十分的惭愧。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孙巧易却丝毫不介意道,“这本就是我一个行医之人应该做的。”
在王姒宝和朱临溪让出位置后,孙巧易走上前给朱元安认真号脉,随后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最后确定朱元安的确得了瘟疫。
但好在之前做了大量的防护和准备,又喝了不少的药,因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这让众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孙巧易的话,又让众人紧张起来。
“我只是说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并不是说不能要人命。尤其是小世子年岁小,抵抗力薄弱,病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所以大家还是要打起精神,细心照顾,一旦发现问题及时告诉我。当然,我也会尽量待在这里。”
“多谢孙姐姐,”王姒宝保证道,“一有问题肯定会随时告诉你。”
“王妃也要注意身体才行。”孙巧易眉头紧皱,“别小世子没事儿,您先累病倒了。”从前私下里她多称呼王姒宝为宝妹,但由于二人身份上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她又没有当上王姒宝的三嫂,因此渐渐地,她也将对王姒宝的称呼变成了“王妃”或者是“长公主”。但仍旧习惯自称为“我”。
“这个我知道。”王姒宝点头,“但最开始这几天还是由我亲自照顾比较好。我是他娘,我对他最为熟悉,他也最需要我。”
知道即使来强的,也改变不了王姒宝的决定。朱临溪在心疼之余,只能暗下决心,他在随后要尽可能留在这里,多照顾她几分。
随后孙巧易根据朱元安的病情下了新方子,良辰等人赶忙去熬药。孙巧易还顺带着给王姒宝号了下脉。
“怎么样?”朱临溪焦急地询问,“宝妹有没有事?”
“目前看王妃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体虚。待会儿我给王妃开些补药,让下面人给王妃熬好后喝下。”
“那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比如说食补?”朱临溪问。
没待孙巧易回答他,王姒宝先皱着眉道:“这个过后再说吧,我现在真的什么都吃不下。”
“那也要吃啊!”朱临溪满是心疼地看着她。
“等过后我自会吃的,先照顾安哥儿要紧。”王姒宝随后看向孙巧易,“安哥儿什么时候能退热?”
“先喝药看看吧。如果还不降的话,咱们再另外想办法。”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结果朱元安在喝过药后非但没有降温,还越来越热。小脸憋得通红,却没有一丝的汗。
这里没有体温计,完全是有一种热是你娘觉得你热。朱元安体温就全靠王姒宝随时伸手去摸,摸出来的。这次也不等孙巧易开方子,王姒宝直接命人把酒拿来。随后用巾帕蘸着酒一遍又一遍给朱元安擦拭。
一直忙活到天亮,朱元安开始大量出汗,热渐渐往下退。可因为出汗太多,他身上穿的衣裤、被褥很快就湿透了。王姒宝赶忙吩咐人去打温水,先是用温水将他身上汗液擦干,然后给他换上干净衣裤和被褥。
可很快新换上的衣裤和被褥又被朱元安出的汗浸透,王姒宝不厌其烦再次给他用温水擦拭干净后,再换上新的,这样前前后后折腾数次,朱元安总算是平稳。
这最难的第一关,算是被朱元安度了过去。随之而来是朱元安没有胃口,吃什么吐什么。
“娘,孩儿能不能不吃东西?”朱元安神情恹恹,状态较前一日更加不好。
“不行。”王姒宝立马反对,“如果不吃东西,你身体会扛不住。”
朱元安可怜巴巴道:“可是孩儿这吃了就吐更难受啊!”
“这样吧,娘想别的办法。”
什么休克之类的她并不太懂,但朱元安出了大量的汗,又吐了那么多,肯定要补液,还要大量的补液。如果没记错,医院给病人输液用的是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于是王姒宝叫人给弄了很多温糖水,还搭配着温盐水让朱元安不能喝也要强喝。
虽然他仍旧是喝完了就吐,但好在还会有一部分被吸收。就这样折腾了两天后,朱元安又平稳度过了第二个危险阶段,可以进食些清粥和小菜。
再接下来他的病情有所反复,发了点热,也出现了恶心、呕吐,但却不如之前那般来势汹汹。
有过经验的王姒宝对此应对自如,加上朱元安的极力配合,很快症状就得到缓解。
又观察了几日,朱元安没有再出现上述症状后,孙巧易欣喜地向大家宣布,朱元安康复了。
“安哥儿真的没事儿了吗?”王姒宝听到这个消息后,眼泪在眼圈直打转,那是欣喜的泪水。
宝珠院一众也是欣喜异常,老天爷保佑,好在小世子没事儿。
“小世子多亏有王妃在旁照顾。”孙巧易由衷道,“如果不是用了王妃的一些方法,小世子未必能恢复得这么快。”也未必能躲过一劫。这是孙巧易没有说出口的话。
这在孙巧易看来就是个奇迹。是有人得了瘟疫能治好,朱元安的病情确实没有那么严重,但像这么快就能治好,还没有留下后遗症的实在是极少数。(未完待续)
番外十六
宝珠院另外还创造了一个奇迹。就是除了与王栩接触最多,还和王栩一起吃过饭,抵抗力最弱的朱元安外,竟然没有再发现任何人染上瘟疫。这说明宝珠院中做的那些防护措施十分有效。
再有,用酒降温孙巧易知道,但强行喝糖水、喝咸盐水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听说,更是第一见。说实话,如果不是王姒宝强行让朱元安喝那些的话,她根本就不能保证光靠她开的药,朱元安能顺利躲过这一劫。
孙巧易随后就把这些天的观察、用药及王姒宝用的那些防护措施等等统统记在了一个本子上,随后抄写了一份交给王姒宝,让她将这份珍贵的记录派人传递给染上瘟疫的那几个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得到帮助。
孙巧易并未贪功,在一些记录旁着重标注是王姒宝提出和首创。但在王姒宝叫人重新抄录时却将这些全部去掉,把功劳完全归在了孙巧易名下。
孙巧易记下的这些,王姒宝之前就派人悉数传递给文国公府的人。用了差不多相同举措,并配合喝药后,底子比较好的王栩很快康复。于灵芝也保住了性命,但很可惜,她肚中的孩子并没有保住。
王姒宝在听王裕洵告诉她后,眼中蓄满了泪,满是对那个小生命的不舍。此时宝珠院的警戒还没有完全解除,王姒宝隔着院门朝王裕洵问道:“爹娘怎么样了?”相比较王栩夫妻而言,她更加关心她爹娘在得知重孙子没了后会怎样?毕竟二老年过六十,在这个时代已算高龄,真怕他们会有个三长两短。
“这些天娘为你和安哥儿,以及栩哥儿两夫妻的事儿担心不已。但由于咱们家也有得瘟疫之人,大家就没敢来看你和安哥儿。娘让我跟你说一声,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我知道。”王姒宝刚退下的眼泪又瞬间填满了眼窝,“让娘和爹操心实在是我的不该。”她知道她三哥虽然没有提及她爹王子义,但她爹对她的爱绝对不会比她娘少。
王裕洵随后又道:“虽然没了重孙子他们心里很难受,但听说你和安哥儿平安无事后,已经好了很多。”
“那就好。”这些话让王姒宝放心不少,“等过些天我和安哥儿能出去走动后,会一起去国公府看望二老。”
“那个……”王裕洵欲言又止。
“什么?”王姒宝不解,“三哥你说话从来不吞吞吐吐,这又是为何?”
“下面的话也许我不该说。”王裕洵犹豫后道,“但我知道你喜欢听,我说出来就当给你解闷儿吧。”
“好啊,好啊。”王姒宝瞬间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
“于氏孩子没保住,除了大嫂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外,还听说栩哥儿跟于氏大吵了一架,随后就把两个通房中的一个抬了妾室。”王裕洵话还没说哇,脸已经绯红,完全和朱元安前两天发热有一拼。如果不是王姒宝喜欢听这些,打死他也不会说。
“真是愁人。”王姒宝的眉头轻皱,“原本觉得于氏虽然出身差上一些,但人品不错。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这次更是因为于氏大哥两夫妻,差一点害死了许多人。倒是听说那两夫妻命大,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由于王栩派人救治及时,也勉强保住了性命。
再说王栩的两个通房,是当初赵氏答应王栩和于灵芝婚事的条件之一。另外,赵氏还打算给王栩纳几房妾室,后因为王姒宝祖父、母去世守孝耽搁下来。又因为于灵芝怀有身孕,为了自己未来大孙子,赵氏也没有立刻张罗。
王裕洵脸色稍微正常后,笑了笑,“这些你知道就好,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
“哈哈,我当然不会说了。”王姒宝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我还要谢谢三哥呢。”她知道王裕洵之所以会提及此事,就是为了能让她心情变好。
“今天来我还想问你,关于瘟疫的事你还有何独到见解?”他把能想到的都尽量实施了,从目前看此次瘟疫算是有史以来控制得最好,也是最及时,另外死人也是比较少的。
“水源一定控制好不要被污染,还有蚊蝇、老鼠、跳蚤等全部要灭掉,那些家伙可能会是传播瘟疫的源头。再有就是一定要让村民注意清洁,勤洗手、勤洗澡。最重要的一点,得了疫病死掉的人要离着人群尽快烧掉。嗯……我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对了,”王姒宝随后问道,“韶京瘟疫控制的如何了?定国和康国可有动作?”
“韶京的瘟疫目前控制的还不错,但总有反复,好了一拨,又很快冒出来一拨。相信用了你方法,那些得病的人能好得更快。另外也多亏你和二哥事先收购了大量药材,不然药材价格还不知道能翻几番。再有定国和康国,尤其是定国听说已经有人上书定皇攻打我国,但会不会立刻发兵还未可知?不过摄政王已经派人提前做好了准备。”
王裕洵对王姒宝提出的问题一一做出了回答。就如同她小时候,祖父曾告诉府中众人,只要是她想知道的,大家都要详细、耐心回答,绝对不能糊弄于她。
“嗯。”王姒宝笑着道,“其实有你们在,我本不应该操心这些,但没有办法,我打小起就是个爱操心的命。”
“咱们巴不得你能多操心一些,这样有些事解决起来会出乎意料的容易。”
“你和三嫂……”得,她又瞎操心了。
“我们两个就这样了。”王裕洵倒是没有隐瞒,“还是如同我之前对她所说,如果她想要离开,我随时都可以成全她。”
“那如果你遇到心仪之人呢?”当初王裕洵完全是出于政治原因才选择了康灵珊,王姒宝到现在还很心疼他。
王裕洵笑了笑,凭借着出众的外貌,虽然奔四十的人,依旧能够晃瞎一群小姑娘的眼。“你三哥我都这个岁数了,早就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再说,极哥儿都该成亲了,我再谈那些多丢人。”
“你一说极哥儿的婚事,我还想问问你的意见。”(未完待续)
番外十七
“极哥儿这几天没少跑宝珠院来看我,但我这实在是不便,也就隔着门说了几句。”王姒宝随后继续说道,“说起来那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三哥将来不愁没人供奉香火。”
“我知道他会是个好的。”王裕洵笑着道,“有你教导他我很放心。”又道,“至于他的婚事,你和韶王两个人定就好。”他只是那孩子名义上的父亲,那孩子跟宝妹绝对比跟他亲。
“那我就依照自己的意思给他慢慢寻了?”王姒宝也没客气。
“好。”王裕洵的语气十分宠溺。
“对了三哥,赵御史的事儿你打算如何处理?”王姒宝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号人。通过属下回报,也知道他是因为柳舒云的事才会参王棕。
“我看了你派人送的信。”王裕洵道,“赵御史之前外放时虽然有贪墨之嫌,但却无法定罪。”又道,“不过工部柳侍郎贪墨银子,贻误工期,以次充好虽然没有酿成大祸,但证据确凿,倒是可以直接治罪。”
“那柳侍郎的事你先按律处置,至于说赵御史的事,我叫人再好好去查。”她就不信,已经有一些嫌疑的证据在手,那人还能一点都不露马脚?
王裕洵轻点了下头,“我也会叫人留意。”
在王裕洵离开宝珠院后,下意识往小路尽头看去。刚刚他在和王姒宝交谈时,远远瞥见那里站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因为距离远,知道那人没有上前是不想偷听他和宝妹谈话,因此并没有过多防备。
这一瞥,看到一个熟人。王裕洵冲着孙巧易淡淡笑了笑,“孙国医,谢谢你这些天不顾自己的安危给安哥儿诊治。”
“王丞相,”孙巧易回以一笑,“这是我作为一个医者本该做的事。”
“但还是要谢谢你。”王裕洵随后无话,轻点了下头从孙巧易身边走过。
孙巧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嘲一笑,看来她确实是老了。除了仍旧会被他的样貌和笑容所吸引外,早已没了当初一见他就会产生的悸动。
王裕洵动作很快,第三天工部柳侍郎就因为贪墨银子、贻误工期、以次充好等罪名被罚俸一年,由工部侍郎直接扁为工部郎中,一下子降了好几级。
可能是由于家里的变动太大,竟然没有人去管因为瘟疫被送到庄子上的柳舒云。
“小姐,您根本就没得瘟疫,他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偏要将您送到这里。”小秀已经不止一次在柳舒云面前抱怨。
“还能为何?”柳舒云冷笑,“继母能拿捏我的不就是我的婚事。”
马氏怕柳舒云因为上次的事入了王姒宝的眼,从而有机会嫁给王棕挡了柳舒心的道,于是借着瘟疫的事儿就将她送到庄子上。
一来借此能坏了她的名声,一般大户人家知道女方曾经得过恶疾,都不会愿意娶;二来想要将她晾在庄子上一两年,她就彻彻底底成为老姑娘,到时候想要再寻好人家比现在还要难。
另外她被送到庄子上,还是因为赵御史得罪了文国公府,柳侍郎,不对,是柳郎中怕被牵连,不想和赵御史结亲,所以就默认了马氏的这一做法。
“那咱们也不能在此干等着啊!”小秀都快要急死了。
“现在不也挺好。”柳舒云笑了笑,“起码不用担心嫁给赵御史做继妻了。”又道,“也不用待在韶京人心惶惶,怕染上瘟疫。”经过一两次的事儿,她倒是看开了不少。
“那就等这场瘟疫结束后,您再去求老爷让咱们回府。”
“到时候再说。”
主仆二人在屋内说着话,忽听得外面有吵嚷声。随后听到一男子扬声道:“柳大小姐多有得罪,在下刑部郎中肖玉林。刚刚办差时见到有贼人进到庄子,怕对小姐不利,恳请柳大小姐能行个方便,让在下带人搜查此地。”
肖玉林?摄政长公主的徒弟?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是个相貌俊美之人。“肖大人实在是抱歉,”柳舒云道,“不是民女不配合大人们办差,实在是因为民女得了疫病才被送到这里养病,怕将疫病传给几位大人。”
“疫病?”这句话并不是肖玉林所说,而是一个发闷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砰”的一声破窗而出。
柳舒云和小秀主仆二人见此情形都傻了眼,这么大的活人是何时进来的?又是何时钻到床下面的?
没人管她们主仆怎么想,肖玉林及他带着的几个人忽见一黑衣人从屋内破窗而出,立刻围了上去与那人打斗开来。
由于他们这一方人多,很快就将那黑衣人制服,并顺手将其堵住嘴,捆绑起来。
做完这些,肖玉林冲着破窗的方向一拱手,“柳大小姐多有得罪,在下这就带着人离开。”
“还要多谢肖大人才是。”柳舒云隔着窗户朝肖玉林双膝弯了弯。
肖玉林一抬手,“不必。”又一抱拳,“告辞!”随后一群人呼呼啦啦离开。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肖玉林将人带回去不到一天,就发现那个黑衣人得了瘟疫。
“难道是被柳家大小姐传上的?”肖玉林的手下问。
“不会。”肖玉林摇了摇头,“应该是这人之前就得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发病。”
“那柳家大小姐及那个庄子上的人岂不是危险了?”
肖玉林叹了口气,“先保住咱们这些人不被染上再说吧。”
“也对。”肖玉林手下苦笑道,“咱们与那人接触的更多,确实更容易染上。”
在肖玉林被隔离期间,会时不时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儿,那张略带惊慌失措的柔美面容也会时常浮现在眼前。
他这是怎么了?看来亏心事不能做啊!说起来那天是他们故意将黑衣人引到那个庄子上的。这么想着,出于补偿,他叫来了自己的跑腿小厮。
“大人,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去做?”小厮隔着窗户询问。
“你叫人去韶京郊外原工部柳侍郎,也就是现在柳郎中的一处庄子上打听一下柳家大小姐近况?”(未完待续)
番外十八
“柳家大小姐?”小厮眼睛瞪得老大,“不会是大人看上那家小姐了吧?那可太好了,咱们老爷和夫人可都催您好多次了。可您偏偏要跟着文国公府众人一起为安国公夫妻二人守孝,才耽搁了这么些年。”
“想什么呢?”如果不是隔着窗户,肖玉林真想狠狠敲一下小厮的头,“叫你去打听就去打听,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他的语气可不太好。
之所王姒宝的几个徒弟也为王姒宝祖父母守孝,一来是因为王姒宝的原因,二来因为王姒宝祖父当年也曾教导过他们。
“是是是,小的这就叫人去打听。”作为一名合格的小厮该怂就得怂,“那大人您还有没有别的事要吩咐?”
肖玉林想了想,他师父好像说这次瘟疫的预防十分关键。那他们是不是应该将黑衣人得了瘟疫的消息尽早告诉柳家大小姐,也好让他们提早做些准备?
可转瞬一想,柳家大小姐那天好像说她是因为得了疫病才去的庄子,那是不是就不用再通知她了?
于是肖玉林吩咐小厮只需打听柳家大小姐近况就行。等小厮回报说柳家大小姐这些年过得并不好,继母还多次拿捏她的婚事,这次更是借着瘟疫将人送到庄子上时,肖玉林有些傻眼了。
“你是说柳家大小姐并没有得疫病?”肖玉林问。
“是。”小厮回道,“没得。”
“那庄子上可有按照官府文书上所写,对疫病进行防治?”
“嘿嘿,只是意思了意思。”
肖玉林一听这话恼怒道:“怎么能这样糊弄官府?简直就是阳奉阴违!”
“大人息怒!其实好多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他们是嫌命太长了吧!此次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些人不就是总觉得和自己无关,所以才不上心吗?”
怒归怒,只盼着柳家大小姐运气不会那么背,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染上瘟疫。于是还有些不放心的肖玉林就吩咐小厮过后随时打探那个庄子的消息报给他。
小厮原本还以为肖玉林是对柳舒云有别的小心思才会如此,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子上心。结果在发现庄子里的人相继染上瘟疫后,换作小厮傻眼了。
等肖玉林知道这个消息,他已经解除隔离。于是闯了祸的他赶忙去求助王姒宝。此时宝珠院也解除了隔离,恢复了正常生活。
一见面肖玉林哭丧着脸道:“师父,您得帮帮徒弟啊!”
王姒宝看着自家二徒弟竟然一副孩童状,笑了笑,“说吧,你闯了什么祸?”
“那个……”随后肖玉林就把那天为了抓人将人引到柳家庄子,那人还在之前就染上瘟疫的事与王姒宝说了一遍。
“你是说,你在知道那个黑衣人得了疫病后,并没有派人通知柳家?”王姒宝眉头拧得很紧。
“徒儿不是以为柳家大小姐本身就得了疫病,所以无需再告诉吗?”
“糊涂!简直是糊涂!”王姒宝作为师父的派头十足,“你都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就让人多说那么一两句能死啊!”
“当时不觉得,可现在真的是要死人了。”据小厮回禀,柳家大小姐现在病得极重,而柳郎中及其继妻马氏对此置之不理,让她及庄子上染上疫病的人自生自灭。
“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你顶多算是知情不报被罚几个月的俸禄。”
“可徒儿过不去心里这道坎。”这才是他今天来求助王姒宝最主要的原因,“师父,孙国医才治好小世子,您能不能请她帮忙去给柳家大小姐看看?”
王姒宝眉头皱得更紧,“如果我叫孙姐姐去,她一定会去。可那里得疫病的人那么多,一旦她被感染上不但我会感到内疚,对于咱们韶国来说,也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随后近乎呢喃道,“你说这样做值得吗?”
在她的认知里医生的本职是治病救人,但难道医生的命就不值钱了吗?在明知道会被染上瘟疫的前提下,还要让他们去送命这样做合理吗?就这个问题困扰了王姒宝很久,而且在朝堂上也引发了不小的争论。最后还是王裕洵想出的办法暂时解决了这一问题,但却不代表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师父您说,如果医生都怕染上瘟疫不肯给病人诊治的话,那和沙场上的将士明知道会去送命死,而去做逃兵有何不同?”
是啊!肖玉林的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王姒宝。她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可她却从来没有问过人家医者,还是有着极高尊严的孙巧易意见。
仔细想想,从这次瘟疫爆发开始,孙巧易一直积极做着各项工作。可见她自己也很想做出一些事,也想尽可能多去救治一些人。
另外,相比较于其他专业,要想医术更加精湛,就更需要有大量的临床实践经验。为了给后人积累更多宝贵的医学经验,让后人少走弯路,也为了今后再有相同病症时少死一些人,有一些牺牲是必然的,也是在所难免的。
医者除了医术,还要有医德,更要有无私奉献的精神。
于是王姒宝十分肯定道:“你说的对。我答应帮你去问孙姐姐,如果她肯去的话,我绝对不拦着。”
“多谢师父!”肖玉林对着王姒宝深鞠一躬。
“但你该受的罚还是要受的。过后自己主动将这件事向上面坦白,等着罚俸吧。”
“嘿嘿,罚俸徒儿还是能罚得起的。”肖玉林感觉压着自己的一块大石头卸了下去。
“柳郎中不是想要让那个庄子上的人自生自灭吗?”
“是,”肖玉林点了下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该出点力就出点力,该给予一些补偿就给一些。”
“徒儿明白。”如果他叫人家提早做出防范的话,那么得病的只会是一两个人,而不会像现在一整个庄子上的人无一幸免。多出来的这些救治费用,他的确是应该多出一些。
王姒宝随后又道:“为了让你少掏一点钱,我也会让韶王敲打一下柳郎中。”
“多谢师父。”(未完待续)
番外十九
朱临溪向来宠妻如命,媳妇说啥立刻就去执行。
“柳大人本王很想问你,柳大小姐可是你亲生骨肉?”翌日下朝,朱临溪叫人将已经不用上朝的柳郎中叫到跟前。
“是。”柳郎中不解,“舒云确实乃下官和亡妻的嫡亲骨肉。”
“不是有句话叫‘虎毒不食子’吗?那本王就不明白了,明明柳大小姐是你的亲生骨肉,可你为何将其送到庄子上不管其死活?”
大热的天因为朱临溪的这句问话,柳郎中冷汗涔涔。“下官也是不想。”他替自己辩解,“可没有办法,谁让小女染上了疫病呢?”
朱临溪一挑眉,“可即使柳大小姐染上疫病也不能不治了啊!再有,你那庄子上可不是一人两人染病,你现在的做法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送死啊!”又啧啧道,“你这心可真够狠的。”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哦?”朱临溪一挑眉,“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说不是这个意思?”随即又提高声音道,“本王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连家人都不管,连下人都不顾的人,会真的忠君爱民!依本王看,你这次得到的教训着实有些轻了,应该直接罢黜才对!”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柳郎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下官这就命人去救治小女,去救治庄子上的人。”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王姒宝的意思是能让这人出点钱就出点钱,好让肖玉林少赔点。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朱临溪摆摆手,让这人退下。
因为柳郎中这件事,朱永宏在次日早朝上还狠狠敲打了一下满朝文武。另外根据王姒宝起头,王裕洵补充并完善的奏折,在早朝上和文武百官一起重新讨论医者是不是应该参与瘟疫的救治?而国家对于这些医者是不是应该给予相应的保障以及奖励等等?
经过激烈地讨论最后决定根据自愿报名的原则,由一部分太医和郎中组成临时救治队前往那几个村子,在临时搭建的救助站参与救治。詹事府则负责提供口罩、手套、帽子、隔离外衫等防护用品,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批不畏生死前去救治的太医和郎中也均会给予一定的奖励,对于有特殊贡献之人,还有可能加官进爵。
与此同时,还出台了类似于战场逃兵的处罚政策。这个处罚不只针对不服从调遣、违抗命令的太医和郎中,还对一些商户,尤其是药铺同样适用。
再有对怕事儿、躲事儿不能勇于承担责任的官员要给予加倍处罚。对于瞒报、漏报或者是像肖玉林这种因为疏忽犯错的也制定了相应处罚规定。
还对本身得了疫病,却故意将疫病传染给他人者制定了刑法,查明属实者斩立决。另外又对闲散如流浪人员加强了管理。
虽然对王裕泽这次果断之举给予了肯定,但却不能说他做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如果今后都像他这样行事,将不利于军队的管理。于是又根据这件事完善了军法。
另外对一些商户借机哄抬价格,不光规定了货品上浮的价格上限,还制定了处罚金额。要说明的是,罚金要远远大于商户所能赚到的钱,从而抑制了价格无休止的翻倍。
只因一场瘟疫,让韶国又完善了许多法律和法规。这对于今后再出现类似事件提供了更多的依据,朱临溪和王裕洵等人也因此变得更加忙碌。
原本王姒宝还以为实施起来会遇到很多阻力,可在这个权利高度集中的社会,除非是那些人不要命,才敢正面与皇权相对抗?
过后,韶京一些关闭的商铺和药铺陆陆续续开张。摄政王府专门空出两个庄子用来收治韶京中染上瘟疫却无处可去之人。
种种举措下来,让总是反复的瘟疫可算是得到了控制。因为救治及时、防护措施得当,此次瘟疫虽然发病快、感染率高,但在治愈率却大大提高的同时,死亡率也相应降低了不少。
韶国一度陷入恐慌的局面很快稳定下来。原本蠢蠢欲动的定国还没来得及发兵就偃旗息鼓。
柳家那个庄子由于朱临溪的插手,柳郎中派人送去了不少的药材。又怕因为庄子上的人随意外出将瘟疫传染给别人,以致于给他惹来祸事,他派人将庄子上的事上报给了官府,官府也及时派人将那里封锁。
因为怕染上瘟疫,柳郎中本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脸。这导致下面的人阳奉阴违,把本该用在柳舒云身上的药,都用在了那些人自己的身上。
在肖玉林知道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他亲自陪同孙巧易一起去给柳舒云诊治。
“你们是什么人?”有官兵上前拦住了肖玉林和孙巧易等人。
“我乃刑部郎中肖玉林,这位是孙国医。”肖玉林道。
“原来是孙国医和肖大人。”拦着他们的那人赶忙带着人躬身失礼,“但不知二位带着人来这里所谓何事?”
“我们是奉了长公主的命前来为柳家大小姐及庄子上染上疫病的人诊治。”肖玉林说着话,将王姒宝给的令牌掏了出来。
“可是二位大人应该知道,只要是进了这里再想出来就很难了。”
“这我知道。”孙巧易轻点了下头。等进去后要想出来,会被送到指定地点进行隔离,直到一个月后未见染病症状才能解除隔离。她又抬头看向肖玉林,“肖大人可做好了准备?”
“在下已经向上峰禀报了此事,也和我师父说了此事。所以在下也没有问题。”现阶段为了瘟疫之事,各部职责划分并没有那么严格。非常时期,肖玉林主动请缨去柳家庄子,上面的人自然没有阻拦。
肖玉林随后又道:“另外,我还留在外面十个跑腿的,有事可以和他们联络。他们也会为咱们送补给物品和药材。”
“那就好。”孙巧易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是我师父想得周到才是。”
等他们一行人被放行,先是换上了防护装备,随后才去了柳舒云住的院子。(未完待续)
番外二十
小秀听到来人后出门迎接。在听有人介绍为首之人是肖玉林后,仿若见到了天神,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又因怕将瘟疫传染给他们,小秀离着老远朝肖玉林下跪,道:“肖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要死了!”言罢,已经泣不成声。
肖玉林一抬手,“你先起来,你不是也病着吗?”
小秀缓了缓道:“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是小姐她命珍贵,不能就这么死掉啊!”
“你先别着急,这位是孙国医,是本官特意请来给你家小姐诊治的。”肖玉林向小秀介绍了孙巧易。
虽然孙巧易全副武装让人看不清面孔,但小秀仍旧惊喜道:“啊?是那位顶顶有名的女国医?那可太好了,我家小姐终于有救了。”
孙巧易却道:“有没有救并不好说,你家小姐在哪儿,先带我去看看。”
“好好,奴婢这就带您去。”
“那在下就不进去了,留在外面等着大国医。”肖玉林一个外男实在是不方便进人家小姐闺房。
“好,有事我自会叫你。”孙巧易说完,在小秀的带领下朝柳舒云屋子走去。
一进到屋子,她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里太闷了,对病人身体不好。”
“可是小姐怕冷,”小秀犹豫道,“开窗能行吗?”
“你开窗时不会给你家小姐多盖一床被吗?”孙巧易说话间朝屋子四周看去。
小秀却一脸为难道:“可实在是没有更多被褥了。”随后羞赧地解释,“我们主仆二人一共就只有两床被褥。”
屋子不大,几乎是一目了然。孙巧易轻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随后迈步朝破旧床板上躺着的柳舒云走去。
迷迷糊糊睡着的柳舒云听到有人说话,费力地睁开眼,“小秀,谁来了?”
小秀怕柳舒云慢待了孙巧易,连忙上前道:“小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国医。有孙国医在,您一定不会有事儿。”
“是……我爹请您来的吗?”柳舒云朝孙巧易问道。
“并非令尊。”孙巧易回答,“而是刑部郎中肖大人。
小秀怕柳舒云不记得,在一旁补充道:“就是那天进咱们庄子抓走黑衣人的那个肖大人的。”
“是他啊!”柳舒云虚弱地笑了笑,“只是他为何会这么好心呢?”随后扶着小秀试着翻身坐起。
孙巧易连忙制止道:“柳小姐,您现在身体很虚,千万不要起来。”
“好。”柳舒云也确实是没有力气,于是在小秀地搀扶下重新躺好。
不想耽搁时间,孙巧易道:“我现在要给你把脉,还请小姐把手伸出来一下。”
“好。”柳舒云随后将胳膊伸出,又将衣袖向上拉了拉,露出了苍白的皮包骨手腕。
孙巧易有那么一瞬心疼。这还是千金大小姐吗?怎么被折磨成这样?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情绪。从隔离外衫外面的大口袋中掏出一块白色帕子覆盖在柳舒云手腕之上,然后认真给她诊起脉来。
过了许久,孙巧易才道:“柳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还要去看看别的人。”
“大国医,您能给我的丫鬟小秀先看看吗?”柳舒云轻声问道,“她病得不比我轻,却还要照顾我。”
以前觉得小秀是个多嘴的,可在这生死关头,小秀并没有像庄子上的其他人落井下石,抢走她屋子中的东西,还不顾自己的安危尽心尽力照顾她,已经实属不易。要不是小秀,她恐怕连现在都熬不到。
“好。”孙巧易点头,“不过我要先带着这丫头出去。”
“那就烦劳孙国医了。”
在孙巧易出门后,小秀拿起柳舒云手腕上的帕子追了出去。
“孙国医,您的帕子。”
“帕子过会儿就烧掉吧。”王姒宝千叮咛万嘱咐,碰触过病人的东西一定不能再重复用,最好是烧掉。这一点孙巧易记得很清。
王姒宝还交代一定要注意勤洗手,尤其是接触病人前后。于是又叫小秀打来水,用流动的方法冲洗。
“孙国医,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小秀一脸焦急地询问。
“出了院子再说。”她不想过会儿还要跟肖玉林再说一遍,于是和小秀一起出了院子。
肖玉林见孙巧易出来,立刻围了过来,道:“孙国医,柳大小姐情况如何?”
孙巧易摇了摇头,叹息道:“柳大小姐的状况很不好,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是说……”肖玉林将脸扭到一旁,这个结果他有些不能承受。
“不会的,我家小姐不会有事儿的。”小秀的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这个结果她更不能接受。
“你先别哭。”孙巧易朝小秀安抚道,“你的状况也不好。如果有可能,待会儿你叫人把庄子上的人召集到一处,我给大家一并瞧瞧。”
“可是我家小姐的命才更重要啊!”那些人都不管她们主仆死活,她们又为何去管他们死活?所以打心眼里小秀是不希望孙巧易给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看病。
“你家小姐,我会尽量医治。但要是你先倒下了,那么你家小姐怎么办?再有,仅凭你一个生病之人也不方便照顾你家小姐,怎么着也要从庄子上再找些没有染病的人照顾你家小姐才行。”
“好,我听孙国医的。”小秀抹了把泪,前去找人。
在小秀走后,肖玉林低声问道:“孙国医是故意将那丫头支走的吧?”
“确实。”孙巧易点头,“虽然我刚刚说会尽量给柳大小姐医治,但实话实说,柳大小姐的状况非常不好,随时都有可能送命。但我是一个医者,却不能因为她是小姐,别人是下人就不去管那些人的死活。”
“真的就治不好了吗?您不是大国医吗?您不是才治好小世子吗?”如果柳舒云死掉,他一辈子也不能原谅他自己。为此,肖玉林很是懊恼。
“我是大国医不假,可我并不是神仙,我也不能包治百病。”孙巧易道,“小世子是被治好了,可小世子有娘疼,有爹爱,还有一大堆的人围在身边照看着。可你看看柳大小姐住的房间,再看看她吃的用的,还可以看看除了一个病得不轻的小丫鬟照顾,还有谁在跟前?”(未完待续)
番外二十一
听孙巧易这么说,肖玉林紧紧握了握拳头,恶狠狠道:“好你个柳成德!”随后大步转身离去。柳成德就是柳郎中。
孙巧易不知道这人要去做什么?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在庄头知道大国医不仅给那个快要死的大小姐看病,还会给他们这些下人看病时,简直是欣喜若狂。随后倒出最大一间屋子安排孙巧易给大家看诊。
离着老远看着挤来挤去的那些人,孙巧易眉头紧皱,转身让随从安排那些人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不过第一个诊治的仍旧是小秀。这一号脉,发现她的状况只是比柳舒云好上那么一点。于是孙巧易叫她立刻回屋躺着,并且要尽快喝药。为了避免王姒宝所说的交叉感染,孙巧易还千叮咛万嘱咐小秀不要再去照顾柳舒云。
“那我家小姐怎么办?”小秀一脸的为难。
“这个你放心,”孙巧易道,“我们自会安排人去照顾你家小姐。”由于他们一行人代表的是官府,所以在他们进入这里后,庄子上的一切就归她和肖玉林说得算。安排人手照顾柳舒云还是能够办到的。
“那奴婢就先回屋休息。小姐那面有事,还要烦请大国医派人告诉奴婢一声。”
“行,你先回去。”孙巧易点头,“待会儿药熬好后,会有人给你送去。”
小秀连忙道:“不用麻烦大人们,奴婢自己去取就行。”
“你就待在屋子中不要走动,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我们大家。”
“那女婢就听大国医的。”
接下来给庄子上的人诊治后,孙巧易将有疫病的人安排在一处,没有病的人安排在一处,另外将可疑的人又分配到一处。得了疫病的人还尽量让他们分开。
又为了他们一行人的安全,肖玉林和孙巧易在来之前就选好了靠近外面,且逆风的几个院子。
等孙巧易将庄子上的人挨个诊治完,又安排随从熬药后,才返回柳舒云的房间。
这次进门却发现房间已经大变了模样。不光被褥,屋里所有的物件全都焕然一新。等看到肖玉林在这里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孙国医,麻烦你再给柳大小姐好好瞧瞧。”肖玉林朝孙巧易拱了下手。
“我回来就是为了看柳大小姐的,不过我要先洗一下手。”孙巧易随后又提醒肖玉林,“肖大人也不要忘了长公主说的,要勤洗手。”
“多谢提醒。”
在她洗手时,肖玉林跟了过去,道:“孙国医,我师父还曾经说过,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要轻言放弃。所以恳请孙国医也不要轻易放弃柳大小姐。”
虽然不知道肖玉林跟柳舒云之间有何瓜葛?就凭他今天做的这一切,也着实让孙巧易有些感动。于是点头道:“我会尽力,但却需要你及时找人去向长公主求教。”
因为王姒宝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眼下要想救活柳舒云靠的只能是奇迹。所以她才会这样说。
“好。”肖玉林点头,“只不过要对不起我师父了。”
虽然王姒宝有太多的事要做,但一来徒弟求上门,二来她对柳舒云印象还不错,总归是不忍心一点忙都帮就看着她死去。于是见了肖玉林的小厮。
“你家大人真的说要本宫给支招?”王姒宝嘴角直抽抽。她又不是医生,支招也未必有用啊!何况她把能想到的都已经教给了孙巧易。
不过在这次爆发瘟疫后,让她庆幸的是,她在现代曾经历过某比较有名的传染病,那时在电视和网络上学到过不少防护知识,没想到在救治朱元安时用上了不少。
“是的。”肖玉林的小厮回禀,“我家大人说,如果柳家大小姐死了,他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目前孙国医对柳大小姐病并没有把握,所以希望长公主在关键时刻能给支支招。”
现在肖玉林已经把柳舒云当成了救赎,认为只有她活着,他的后半生才不会在懊恼和悔恨中度过。
王姒宝知道他遇到了坎儿,一道心中过不去的坎儿。最后颇为无奈道:“好吧,本宫就亲自去一趟吧。也免得你这么来回跑耽搁时间不说,传话还有可能出现纰漏。”
“多谢长公主体恤!”肖玉林的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王姒宝结结实实嗑了个头。其实这才是肖玉林让他来找王姒宝的真正意图,这么来回传话,哪有请长公主亲自过去更好?
“起来吧。莫要伤了自己,你家大人还指着你跑腿呢。”
肖玉林的小厮站起身后笑嘻嘻道:“长公主说的是。”
这摄政长公主都出面了,柳成德在得到消息后,吓得赶忙叫人通知马氏带着柳舒心一起去庄子。他也连忙和上峰告假,要比马氏和柳舒心先到一步。
“下官拜见摄政长公主!”此时王姒宝正端坐于庄子外的树荫之下,悠哉地喝着茶水解渴。柳成德被拦住后,隔着老远朝她见礼。
“你终于肯露面了?”王姒宝冷笑,“本宫还以为直到柳大小姐死,你都不会来呢。”
柳成德连连道:“那不能,那不能。”
“不能?我看你的心比那石头还要硬。”王姒宝随后朝庄子方向一指,“你过去瞧瞧吧,那里有从柳大小姐房间内拿出来等着烧毁的东西。”
肖玉林派人把柳舒云房间内的东西更换后,并没有急着烧毁,就是为了叫旁人看看,柳成德这个当爹的究竟是怎么对待自家发妻留下来的女儿。
等离着老远看到两床已经不成样子的破被褥,以及一些破旧的桌椅板凳等物件儿,柳成德只觉得汗颜。
等他返回朝王姒宝告罪时,王姒宝讥讽道:“看来柳大人为官比较清廉啊!自家嫡女用的东西还不如你家下人们用的好。”
“下官实在是不知情。”面对王姒宝的指责,柳成德一脸委屈,“一定是家中恶仆所为。”
“不管是谁所为,你女儿要是死也是死在你这个当爹的不作为上。”王姒宝厉声怒喝,“你还不知道,你女儿病了这么多天,不但药没喝上,就是连饭菜都没怎么吃吧?”(未完待续)
番外二十二
“怎么可能?”柳成德一脸的不信,“下官已经派了人送了药,庄子上还自产瓜果蔬菜,怎么会让小女吃不上、喝不上?”
王姒宝听了柳成德这话,只能是“呵呵”了。哪有这样当爹的?别说生活用品,就是连米粮肉蛋等吃食都舍不得给亲生闺女送。当然,即使送来也不知道最后到了谁的手。于是就干晾着柳成德不说话。
等马氏到了之后,先是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柳成德。
柳成德挤眉弄眼让她赶快去见礼。于是马氏带着柳舒心朝王姒宝屈膝施礼道:“臣妇携小女拜见长公主!”
没待王姒宝让起,柳舒心已经悄悄抬头朝她这边看来。在与王姒宝投注的眼神相撞后,吓得连忙低头,这让王姒宝心下顿时不悦。
上次并没有细细打量柳舒心,这一次细瞧发现人家不但描了眉抹了粉,还穿了一件韶京今夏比较流行的粉红色流苏长裙。这当姐姐的命都快没了,这番捯饬又是为了给谁瞧?
这极品一家子看着就叫人心烦。王姒宝挥了挥手,“都离着远一些,别被瘟疫给染上了。”实则是嫌他们在这站着碍眼。
长公主就在这儿,她们还能往哪里远了?马氏在站起身后,犹豫了半天没有挪步。
良辰知道自家主子之意,于是催促道:“长公主正在想办法救柳大小姐,你们就别在这里杵着了。”
“是是是。”人家都撵人了,马氏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带着柳舒心往柳成德方向走去。
见良辰一直紧紧盯着他们几人,柳成德面皮熬不住,只好带着马氏母女又远离了一些。
此时在庄子上的柳舒云求生**并不强,“孙国医,还是不要在我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
“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孙巧易轻声安抚着,“为了你,现在连长公主都来了。”
“长公主?”柳舒云黯淡的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莫要骗我,长公主怎么可能会来看我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孙巧易笑着看了一眼肖玉林,“不是有肖大人在吗?别人请不动,他自然是请得动的。”
“肖大人确实能请得动。”柳舒云道,“可是长公主又不是大罗金仙,即使她来了,也救不活我啊!”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
“长公主她虽然不是大罗金仙,但她可不是普通人,别人办不到的事儿,没准她就能办成。”孙巧易接着鼓励道,“所以请相信长公主,也请相信我。”
可是她并不相信她自己啊!这话柳舒云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轻点了下头。
孙巧易觉得有家人的支持更能起到鼓励的作用,于是道:“对了,现在柳大人也在外面关注着你的情况。”
“我爹?”柳舒云轻轻扯了下嘴角,“如果不是因为长公主来了这里,我爹怎么可能会来?”过了半天悠悠道,“其实对于我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这样,就不需要再面对那些人和那些事儿。”就这样,柳舒云刚刚燃起的生的希望,再一次被掐灭。
“如果你不想面对那些人,不想面对那些事儿,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啊?”在屋子一角站了许久的肖玉林忍不住插了嘴。
“别的办法?”柳舒云苦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父母可以不要子女,子女却只能孝顺父母。如果有来世,我真的不想再做他的女儿。”
“不用等来世,”肖玉林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还可以选择嫁人。”
“嫁人?嫁给谁?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活着都不容易,更别提嫁人了。”
肖玉林急吼吼道:“你可以嫁我。“如果你嫁给我,我定能帮你把那些烦恼的人、烦恼的事全部解决掉。”
柳舒云楞了一下,随后轻笑,“我知道肖大人是为了我好,你的心意我也领了。但还是请肖大人莫要再说这种玩笑话。”
“怎么能是玩笑话呢?”肖玉林一脸的认真,“你要是不信,我这就去找长公主为咱们两个赐婚。”
“别,你别冲动。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待柳舒云把话说完,肖玉林已经急匆匆出了房间去找王姒宝。
在他走后孙巧易上前劝道:“看来肖大人是认真的,你可莫要辜负了他的这片真心才对。”
“孙国医说笑了。”柳舒云再次咧嘴苦笑,“莫要谈什么真心?我跟肖大人一共只见过两面,还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可是这个谁又能说得准呢?别说是两面,有的时候恐怕就只是见上一面,也会情根深种。”说到这里,孙巧易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第一次见王欲洵时的样子。随后也苦笑了一下,还真应了早年韶京贵女中流传的那句话,“一见王郎误终身”。
即使孙巧易这样说,柳舒云心里还是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别说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她没有病的时候,肖玉林也未必会看上她。
可是她还真低估了肖玉林想要娶她的决心。这厮隔着柳家庄子的大门叫小厮去找王姒宝,让她给他和柳舒云赐婚。
王姒宝一听这话,眉头紧拧。这丫的莫非是中邪了?即使是为了弥补对人家的亏欠,也犯不着拿终身大事来做补偿啊!再说这次柳舒云生死未卜,有什么事也要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啊!
又听小厮道:“长公主,我家大人说是等着您的消息救命呢。”
“你去说本宫答应考虑,但要等尘埃落定再说。”最后王姒宝给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那小的就这么跟我家大人说了?”
“去吧。”王姒宝一挥手。
“好嘞。”
在小厮将那句话原封不动说与肖玉林后,肖玉林不傻,自然知道他师父在这件事上给了他一个回旋的余地。不过他心意已决,不管柳舒云这次是生是死,他都会娶她为妻。
因此在他回到柳舒云房间后,就跟柳舒云说王姒宝已经答应给他们二人赐婚,只等柳舒云身体完全康复就成婚。(未完待续)
番外二十三
这一下柳舒云彻底懵了,这天大的馅饼怎么就这样砸在了她的头上呢?不过有了这层保证,又为了印证肖玉林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决定赌一把。说不定老天真的开眼了,让她今后的日子苦尽甘来也说不定。
于是心情转好的她答应尽量配合孙巧易的医治。而肖玉林就像是一个合格的未婚夫,不光让人不断地往这间屋子添置东西,还根据孙巧易所说,去挑了几个没有染上疫病的婆子过来伺候柳舒云。
那几个婆子迫于肖玉林的身份,更惧怕外面的王姒宝,只能是乖乖听命。不过好在她们住的地方换了,比之前和一大堆不知道染没染病的人挤在一处要好上很多。另外,还发放了和孙巧易及肖玉林带着的随从一样的防护物品。于是对于柳舒云的照顾,这几个婆子倒是更上心了几分。
这次等孙巧易再次问完诊,除了对症给柳舒云开了方子外,还将她了解到的这些情况记录在一张纸上,并抄录了一份叫人送给王姒宝。
由于怕纸张传染瘟疫,是由肖玉林的小厮带着手套离着老远念给王姒宝听。
其实王姒宝对于博大精深的医术真的不太擅长,在听过后只能在脑海中与在现代学过的知识相对照。最后别说,还真让她找出了这份记录中的漏洞。
“你再给本宫看一遍,上面是不是没有记录柳大小姐出恭的情况?”王姒宝朝那个小厮一脸认真地问着,丝毫不像是开玩笑。
“出恭?”小厮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长公主口中问出的。却听王姒宝道:“没错,就是排尿和排便的情况在记录中可有?”
如果她没有记错,有很多传染病发展到后期会出现肾衰竭、心衰竭或者是肝衰竭等等。那么尿就会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指标。
至于说便……好吧,她只是顺带地问了那么一句。不过也知道排便的情况对于一些疾病的诊治也十分有用。
说起来可能安哥儿这次疫病确实比较轻,所以这些理论在安哥儿身上并没有用到。对此,王姒宝也是感到万幸。
小厮仔细又看了一遍记录回答道:“回长公主,这上面确实没有记这些。”
“那就赶快让孙国医去问,然后尽快回禀于我。”
“好嘞,小的这就去办。”哪怕王姒宝说的这些再匪夷所思,小厮也不敢怠慢。
同样孙巧易在收到这样的回复后,也按照王姒宝所说询问了柳舒云排尿及排便的情况。
柳舒云在听到后,两颊绯红。她朝仍旧杵在房间内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肖玉林轻瞟了一眼,羞羞答答没有回答。
孙巧易有些着急,于是不耐地朝肖玉林催促道:“肖大人,即使长公主答应给你和柳小姐赐婚,可在名分还没定下前,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呃,抱歉。”肖玉林就是太关心柳舒云的病症,所以没有想到那么多。经此提醒,连忙道:“我这就出去。”说完,红着脸离开。
这还是从他与柳舒云谈论婚事以来第一次红脸。由不得孙巧易对这桩忽然被提及的婚事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罢了,她操心这些干嘛?于是轻摇了下头,继续朝柳舒云询问:“现在肖大人走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那个,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也没怎么喝水,所以一直没有出过恭。”柳舒云如实回答。
“我已经叫人给你准备了咸盐水和白糖水,待会儿你要多喝一些才行。”看柳舒云现在的情况,要尽快补充液体,于是孙巧易把王姒宝用在朱元安身上的那一套照搬了过来。
“好,我听孙国医的。”
可是一整碗的糖水,柳舒云只喝了几口就停了下来。这使得孙巧易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柳小姐,这些虽然不是药,但却比药还能救你的命。你怎么就只喝这点呢?”对于不遵医行为,作为医者会很生气。
“那个,”犹犹豫豫后,柳舒云方道,“我喝多后会吐。”她现在完全是强忍着,才没有将刚刚喝下的白糖水吐出来。
“可即使是吐也要喝。”孙巧易随后吩咐一个婆子准备好污桶,“你现在的情形就跟之前韶王小世子一样,听我的,大口喝下去,要吐也别忍着,就吐到污桶中。”
“好,我尽量。”
柳舒云想得很好,可是这次白糖水才一入口,“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等吐完后,眼角挂着泪,抬起头可怜巴巴看向孙巧易。
“吐也要喝。”就是连朱元安那么小的孩子都能做到,孙巧易不相信一个大人熬不了?于是她作为医者在治疗上的冷酷,几乎不近人情的一面又表露了出来。
柳舒云轻点了下头,憋了一口气,硬是将一大碗白糖水灌下了肚子。接着重蹈覆辙继续狂吐。
“还要继续喝。务必保证喝进去的多,吐出去的少。”好在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孙巧易叫人准备了充足的白糖水和咸盐水。
“好,我继续喝。”这一次换做的是咸盐水,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柳舒云几乎是一边流着泪,一边强喝下去。之后同样又吐出了不少。不过接下去没待孙巧易要求,她拿起婆子准备好的另一碗盐水再次灌了下去。
直到她喝下去的多于她吐出的,孙巧易才稍微放下了心。可是迟迟没有见她排尿,又难免担心起来。于是又去向王姒宝求教。
当王姒宝了解这一情况后,第一反应她可能是出现了肾衰竭,不然光是生理代谢也应该有尿才对。已经好几天没有排尿,肯定不正常。
“让孙国医给柳小姐尽快用促排尿的药。”王姒宝朝正在执笔的美景吩咐道,“另外再叫孙国医询问一下庄子上其他人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如果那些人也有这种情况,那肯定是因为他们的肾脏出了毛病。”
末了又问美景,“你还有没有别的建议?”
几个婢女中,美景对医术比较精通。在之前照顾朱元安时,美景也没少出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