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章 幻觉
李九真和这邪门的眼睛一对视，再眨一下眼睛，就发现这眼睛不见了。
要是换个人，在这样阴森森的环境里，骤然被一双这样的眼睛盯着，说不定就吓得乱叫。
李九真当然不会，哪怕这眼睛忽然消失，给人一种很灵异的感觉。
李九真只是低下头，盯着颤动的万磁针，神色颇为古怪。
此地磁场十分混乱，越往下，越混乱。
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人久呆。
一个普通人呆久了，身体各方面都会不舒服，甚至很有可能猝死。
产生幻觉，可谓是再正常不过了。
被直接吓死的人，都有呢。
李九真神经大条，别说这世上没有鬼，就算真的有鬼跳出来，也都吓不死他。
一双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眼睛，算个啥？
被瞪一眼又不会死对吧。
“刚刚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一个身法极快的人在那儿？”
“这样一双眼睛，肯定不是元元子，也不是福永老和尚，管它的。”
李九真在这古屋里没有发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就又钻回通道，往下一看，赫然发现底下有两个小小的血色印子，看上去好像手掌印。
李九真一笑，摸都懒得去摸，就这样继续往前滑——
确切的说，是在往下。
最后，李九真惊叹地站起来，望着前方这看不到底部的深渊，喃喃自语：“这一定是幻觉吧。”
确切的说，这不是深渊，而是一个深坑。
大略呈椭圆形，从这边到对面，超过了百米长度。
如果这是真的，不是幻觉，就说明这座山的底下，竟是空的，不知道有多深。
这绝对不可能是人力可以办到的，除非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什么太空飞船，朝着这儿来了一发高科技大炮。
如果是自然生成，那就显得太壮观了。
大自然的奇迹啊！
李九真被震撼了良久，然后又一拍脑门，这前面这么大个坑，也就是说，没路了！
既然如此，假设有人先他进来，到了这里，然后去哪儿了？
“不会都跳下去来试验这一切是真是假吧？”李九真这样说道，并下意识往下一望。
好像有种视觉被什么吸走的错觉，使李九真的精神为之一恍惚。
下一刻，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这一股大力，竟是连他都差点抵抗不了。
而且完全没有前兆。
关键时刻，李九真用力咬了一口舌尖，刺痛间，他人也随之一清，同时恢复平衡，并没有掉下去。
他脸上流露出一抹难得的后怕之色。
“如果这个坑是真的，而被推的那一下是幻觉，我这样一个会武功且精神力经常被万磁针锻炼的人都差点因为幻觉而主动跳下去，那一般人说不定就真的全跳了！元元子……跳没跳？”
别说有混乱磁场影响人的神智。
就算没有影响，有时候有的人站在天楼上往下看，都会萌生出“要是现在跳下去会是什么样情况”的想法。
眼下，如果是真的被推，那那只手的主人除非真的是鬼，可以隐身和悬空，不然能躲哪儿？
所以李九真认为这一点必然是幻觉。
他没有再轻易的往深坑底下观望，而是强行从旁边掰了一块石头下来，用力一扔。
砰！
石头飞过百米距离，撞击对面的石壁，然后就掉了下去，转眼无踪无影。
李九真脸色有点难看，在这里停顿了许久，还是不敢亲自试验——
往下跳。
那就打道回府好了。
也许樊以君只是跟自己开了个玩笑，也许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再回去找找。
李九真转身，就要折返，然而一迈步，他就感觉万磁针又在“颤动”。
“有没有搞错，你在玩儿我是吧？”李九真哭笑不得。
如果记得没错，刚刚在那个古墓中，自己也是想着要不要离开，然后万磁针就有所发现。
现在也是这样！
搞得好像万磁针已经拥有了智慧，成了人工智能，在捉弄自己似的。
不管怎么样，既然万磁针有特殊的反应，那就按照它的指示，再试试看能不能发现新的东西吧。
很快，李九真就发现，原来这深坑边缘，看似空荡荡的，可一脚踩上去，却是实心。
和最初在墓室顶端折角处反过来的视觉效果！
在墓室顶端，是看得见墙壁，却是空的，可以穿行。
在这里，是看不见的空气，可踩上去，却是石头，而不是透明的玻璃。
李九真试着再往前踩，踩了几步后，终于，一脚踩空，立刻将脚收回来。
然后他就顺着深坑边缘，绕圈走，走了一个半圆后，人就来到对面。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他，必然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看上去就好像悬浮在深坑的边缘，既没有抓着石壁，也没有绳子绑着。
此地诡异，很多东西，都只能用幻觉来解释，越发显得不科学了。
终于，李九真一脚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本来以为是幻觉，低头用力一看，才发现，前面赫然有一个人趴着没动弹。
在没有用力看的情况下，根本没看见！
李九真吃了一惊，蹲下去将这人翻过来。
是个男的，双目空洞就这么睁着。
有呼吸有心跳，生命特征全都有，而且是清醒，没有昏迷。
然而他就是一动不动，好像被使了定身术。
“喂，喂，你快醒醒！”李九真用力给了他几耳光，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结果他还是没有动静。
李九真索性用针扎了他几十下，然而这人丝毫不觉得痛，也还是不醒。
“难道这家伙，以为自己跳下去摔死，所以就这么不动了？”李九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因为产生幻觉，自我暗示，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怎么打都打不醒。
这听起来似乎很夸张，但结合眼前所见所闻，却也有一定的依据可以往这方向推测。
李九真也是够狠心，直接把他一只手掰断，都不见他皱一下眉头，只好将他扔一边不管，继续往前。
几分钟后，李九真触碰到到这儿以来，所触碰到的第一个机关。
真正的机关！
要不是他对危险的反应意识很强，提前做出应对，说不定就真的被突然刺出的地刺给刺穿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还是看不见
李九真惊出一身冷汗，目光一凝，就看到地刺上淋淋的血迹，再往下一望，可以看到地刺所在深坑里，还有一具尸体。
不是幻觉，也不是像刚才那人一样，明明活着，却一动不动。
是真的尸体，被地刺将整个胸腹都戳烂后，都变成了两半。
看样子，李九真前后遇到的这两个人，都是一伙的。
几秒钟后，地刺自动弹回去，然后就这么不见了。
李九真打起精神，继续往前，因为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幻觉，为了小命起见，当然得将一切都当成真的。
要是稀里糊涂就这么死了，那也太憋屈了。
又围着这个椭圆形的深渊走了一截，期间躲开好几次地刺，而后李九真就看到一根黑色的铁链，其上面这一端，固定在石壁中，另一端一垂而下，不知道多长。
李九真手往铁链上一抓，很冰冷，是真的。
他试图将铁链往上提了提，铁链只是晃了晃，根本提不动。
李九真又试了下往下扯，发现它很坚固，且稳稳固定在石壁里面不会断。
沉吟了一下，他就抓着铁链往深渊里一滑而下。
一口气滑了十来分钟，李九真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略一感应，才发现是一个斜坡。
铁链到了这里，就没有了，另一端赫然固定在石壁里面。
之前李九真之所以提不动，不是因为它太长太重，而是因为两端都固定着。
从上面看底下，似乎深邃无底，实际上却也只有百米左右。
只是这底下诡异得很，以李九真可以夜视的目力，都什么都看不见，尽是漆黑一片，如同瞎了一般。
更不可思议的是，手机上的电筒光芒，也都好像被什么吞噬了一般，无法照射出去！
李九真将手机贴着眼睛，才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光芒，一旦拿下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李九真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往前迈步，摸索，耳朵也竖起来，感应周围的环境，谨防遇到机关。
他顺着斜坡往前走，越走就发现这斜坡越来越陡，最后脚步一滑，屁股与斜坡摩擦，好像坐滑梯一样，竟是越来越快！
李九真发现斜坡变得越来越光滑，好像失去了摩擦力。
心里一惊之下，李九真立刻伸手，往斜坡上一按，试图减速让自己停下来。
可惜无从着力，根本停不下来！
越来越快！
“我靠！”李九真忍不住发出声音，这才骇然地发现，自己居然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世界！
刚才都明明可以听见的，越往下，就越听不见了。
“是幻觉吗？”
饶是李九真胆大包天，就算看到鬼都不会害怕，在面对越发诡异的状况后，也还是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此念一生，李九真就变得更加恐惧，竟是瑟瑟发抖，惊慌失措起来。
“不对！我怎么可能会吓得发抖？”李九真陡然反应过来，神奇的是，他的恐惧也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个地方真的太邪门了，不但可以欺骗人的眼睛、耳朵，让人产生幻觉，还能控制人的情绪！”李九真觉悟到这一点。
类似这样的地方，李九真此前别说见过，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最后李九真还是硬生生停下，没有继续下滑，因为他用手，硬生生在斜坡上抓出几个洞！
不过这斜坡岩石十分坚固，李九真强行这般，手指也被磨破，有一根手指的指甲盖都翻了过来，都流血了。
强烈的刺痛感，使李九真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就不在意这个，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放手，继续往下滑？
可要是底下是真正的深渊，或者到头的时候，有一把刀插在那儿或者别的陷阱，自己岂不主动送过去被弄死？
在这看不见听不着的环境里，谁敢毫无忌惮地任凭自己往下滑啊？
至于往上爬，这似乎也变得很难做到了，因为石头太硬又太滑，想上去，就只能每爬一下，就用手指戳洞。
这样戳下去，还没爬上去，手指就烂光了。
李九真舔了舔嘴唇，将没受伤的手握拳，往斜坡上用力一砸。
没有听到丝毫声音，同时李九真拳头一痛，手背也都流血了。
同时他摸到被打的地方，有一层细细的裂痕。
不待李九真思考什么，他就感觉到裂痕在往旁边扩大。
李九真一惊，继续往旁边摸，就发现裂痕在持续的扩大。
就好像冬天的湖面，只有一层很薄的冰，局部被打出裂痕后，一路扩散。
李九真刚想到这个比方，就是心里一咯噔。
“玩儿大发了！”
他所在的这个斜坡，陡然炸开，变成一个窟窿。
李九真手舞足蹈间，人就急速下坠，虽然听不见，但那种气流飞快从身上擦过的感觉，却是清楚透彻。
李九真感觉自己在飞快的下坠中，惊慌间，下意识就取出万磁针，想要一分为二，将其中一枚先扔下去。
只是他动作一僵，没有继续。
都不知道具体有多高，怎么扔？
以为这是以前在外面，大白天，从悬崖上跳下去，可以用万磁针的斥力，让自己不被摔死？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到好吧！
“完了，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摔死？”
武功再高，从几百米的悬崖摔下去，也都肯定会死。
此念一生，李九真就感觉身体完全炸开，无可遏制的剧痛，将全身每个角落都覆盖进去。
李九真意识模糊，知道自己摔到深渊底下，被摔死了！
就在李九真意识即将湮灭的瞬间，他忽然全身一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
因为在这一刻，他回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个明明还活着，却一动不动的家伙。
当时李九真就推测，这人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可能觉得自己死了。
现在自己觉得自己摔死了，就一定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假的？
这念头一滋生出来，李九真那种被摔得稀巴烂的痛楚就如潮水一般快速消退。
区区几秒钟，李九真就一点都不痛了，而且手指、手背上的伤口也全部不见了。
原来，一切真的都是假的。
以假乱真，就算李九真事先猜到这一点，也还是不由自主的中招了。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我回过神，会不会也和刚才那人一样，觉得自己死了，所以就再也不动了？”
李九真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要是真的以为自己死了所以永远不动，因此而饿死渴死，那这种死法，也真够奇特的。
李九真心里一动，然后就不断的暗示自己——
“我能听得见，我听得见！我听得见！”
自我暗示了几分钟后，他试着发出声音，然后就真的听见了。
“我靠，原来可以这么玩儿！”
“我能看得见，我能看得见，我能看得见！”
李九真将眼睛一闭，再猛地睁开，然后——
还是看不见。
“……”李九真呆住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 人生如梦
忽然，李九真像是想到什么，再把手机掏出来，一按。
然后就终于看见了。
“原来只是失去了夜视的能力……”李九真松了口气。
幸好有带手机一起来。
假如樊以君那个家伙真的有来，她都没带手机的习惯，身上也没手电筒这玩意儿。
在失去夜视能力后，能反应过来吗？
夜视并非万能，在完全没光的地方，就会失效。
看来以前因为武功大进有了夜视能力后，就有所依赖，误以为这是常识了。
李九真一边这样想，一边用手机的微弱光芒四处照来照去。
然后他就又是一愣。
“咦，难道可以这样？”
他在猜测一番后，就开始暗示自己——
“我可以夜视，我可以夜视，我可以夜视！”
神秘的一幕出现了！
好像从哪儿冒出了光亮，使周围的黑暗浓度迅速淡化，环境的轮廓也从模糊变得清晰。
李九真登时就看清楚了周围环境，赫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好像陀螺一样形状的巨坑里面。
“陀螺”的上方，是笔直的石壁，中间部位是一个斜坡往下。
李九真位于斜坡的中间部位，正坐着没动，屁股底下的摩擦力还在，不会不由自主地继续滑下去。
李九真一眼就看到最底下的一个平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人。
有几个人的身体很新鲜——
是现代人。
其他的黑乎乎，全是古尸骷髅，阴森恐怖。
“元元子！”
李九真急忙跑下去，发现了樊以君，正侧躺在那里。
他蹲在她旁边，将她抱起来，用力摇晃了一番。
然而樊以君却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另外几个人也是这样。
李九真心里一沉，对着樊以君大声呼喊：“快醒醒，快醒醒，都是假的，你没死！”
樊以君不理。
“这下该如何是好？”李九真变得着急起来，左右开弓，照着樊以君脸蛋就是几耳光，还是没用。
李九真要哭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喂，你再不醒，我就把你衣服给扒光了。”
“不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啊！”
“我数三二一，我真扒了！”
“哎呀，还不醒是吧！”
“是你逼我的！”
李九真伸出手，要脱樊以君衣服。
不过他还是将手放下了。
“唉，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死掉，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要跑这鬼地方来？”
李九真一阵伤心难过，差点真的哭了。
不过他还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也许，我把她带出去，在外面正常的环境里，幻觉无效后，就可以醒过来了！”
“对，一定可以！”
他立刻作势要将樊以君抱起来，离开此地。
可才将手从她后颈和腿弯伸过去，她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
李九真眼前一亮，急忙唤道：“元元子，元元子，能不能听到？”
终于！
樊以君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迷茫，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和李九真对视。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樊以君起身，观察自己的身体，“我不是死了吗？”
“哈哈哈——”
李九真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指着樊以君鼻子说道：“真是笨蛋一个啊，居然会被这么蹩脚的幻觉给欺骗，以为自己真的死掉了。”
“幻觉？”樊以君一愣，旋即也露出恍然之色，“哦，我明白了，我被骗了，被这里的环境骗了，也被自己骗了！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样，还得我提醒你才知道吧？我可是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根本没上当呢。”李九真故作炫耀，心里也大松一口气，总算平安无事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呢。”樊以君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呢，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事先都不跟我说，一个人偷偷溜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负责，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李九真生气地教训道。
樊以君把头一垂，一脸羞愧，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
“知错就好，这地方太邪门儿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再做打算。”李九真虽然很想立刻问清楚樊以君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但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
樊以君点点头，和李九真一起走。
李九真忽然又回头，看向那几个“活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是人命，而且没有要杀自己。
就这么留在这里，未免也说不过去。
“算了，还是先把元元子带出去，然后再考虑怎么救这些人吧。”李九真这样想。
樊以君看了他一眼，本要张口说什么来着，却又把嘴给闭上了。
斜坡虽陡，但只要有摩擦力，李九真和樊以君自然可以如履平地一般往上爬。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话题自然是围绕这个环境，以及其中最大的特点——
令人产生幻觉。
太神奇了。
身处幻觉而不自知，还以为一切都是真的。
连疼痛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
说着说着，樊以君就是一笑，说道：“其实我们生活中有时候也会碰到类似的状况，只是没有这么明显罢了。”
“生活中也有吗？”李九真问道。
“你没有做过类似的梦吗？在梦里面，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忽然回过神来，发现，咦，原来自己在做梦啊！然后就醒了。”樊以君说道。
李九真回忆了一下，拍手道：“是诶，以前确实有过好几次这种情况！”
“有时候如果不惊醒过来，还能继续在知道做梦的情况下继续做梦呢。而且还有一种专门锻炼控制这种梦境的方法，被人们称作清明梦。”樊以君说道。
李九真一笑，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记得好像也听说过清明梦这种东西。”
“其实没准你现在就是在做梦呢。”樊以君随口说了句，然后就轻笑了起来。
李九真闻言，正要说话，却又愣住了。
“怎么了？”樊以君关切地问道。
李九真看着她的脸，呐呐地说道：“我好像……真的是在做梦。”
樊以君脸色一僵。
李九真还要再说，却发现自己居然腾空飞起，距离樊以君越来越远。
就见樊以君伸出手，一边奔跑，一边试图拉住自己，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却是听不清了。
李九真呆呆地望着她，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再睁眼时，李九真就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山包上，山风呼啸，天空黑暗。
李九真发现自己正躺在樊以君的怀里，樊以君正用微凉的手在拍打自己的脸蛋。
“醒醒，李九真，快醒醒！咦，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樊以君大松一口气，然后将李九真放开。
李九真坐起来，四下观望一番，然后揉了揉额头，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第八百二十九章 一切当没发生过好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樊以君说道，“我说你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跑到山上来，害我到处找你。”
“你找我？”李九真目瞪口呆。
明明是“我找你”好不，折腾了大半晚上，还跑到那座山底下，怎么就成“你找我”了？
樊以君见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他脑门，说道：“你怎么也跟着跑来盗墓了？有毛病是吧？”
“盗墓？”李九真越发迷糊，然后就看到那个盗洞，依旧在那里，黑乎乎的。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李九真问道。
“看样子，事情得从头说起了。我本来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打坐，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有奇怪的动静，就出去看了下，然后就发现……”
按照樊以君的说法，她发现半夜时分，福永大师还有马老板等人，蹑手蹑脚地往外溜走。
本来她就有些奇怪福永大师他们看风水的举动，就悄悄跟了出去，看他们是要离开，还是怎么样。
结果就看到他们真的办了退房手续，匆匆离开了。
“你怎么不先跟我说，然后再一起去跟踪？”
“我有啊，先是确定他们离开，然后就回来，结果却发现你把我房间的门给踹坏了，而你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呃，你的意思是说，我出来找你的时候，你刚好回来？”
“估计是这样，后来我就懒得去管他们，就到处找你，却找也找不到，后来我想，你会不会跑这儿来，结果你还真的是到这儿了。”
“那……我怎么会晕？”李九真回想起自己飞起来的那一幕，简直超真实！
人，怎么可以会飞呢？
但很多人都梦想过要是会飞就好了。
李九真回味起来，登时觉得那几秒钟的飞翔，十分的美妙。
“你从这个洞，钻进墓穴后，就晕掉了。”樊以君说道，“你晕的时候，手还摸着墙。然后我就把你弄上来了。”
“我摸着墙就晕了？”李九真皱眉，“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在做梦？”
他站起来，不顾樊以君反对，又一次钻进墓穴，跟上次钻进去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有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万磁针这次没有再出现异常的颤动。
李九真爬到墓室顶部，摸索一番，也没有看到什么洞。
全是石头！
“我刚就是摸着这里，然后晕掉的？”李九真跳下来后，手放在墙壁的一个位置，说道。
“是的。”
“我晕掉后，应该会倒地上吧，你怎么知道我摸了这堵墙？”
“我也吓一跳呢，一下来，就看到你站着，把手放在墙上，一动不动，我一推你，你就倒了。”
“也就是说，我晕了之后，还站着，对吧？”
“对，就是这样。”
“咝——”
李九真用力抓了抓头皮，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喂，你到底怎么了，中邪了？”樊以君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在‘晕’的过程中，都经历了什么？”李九真目光灼灼地说道。
樊以君诧异道：“什么？”
李九真便绘声绘色地将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都跟樊以君说了一遍。
樊以君登时一脸吃惊，旋即说道：“居然会有这么真实的梦，你确定你在梦里，感觉到非常痛吗？”
“是……”李九真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其实在梦里那种剧痛，此时都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了。
“看来你是真的中邪了。”樊以君说道，“这里的气场，把你的生物气场影响，导致了这种状况。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李九真点点头，跟着樊以君往外走。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地上的古尸，以及七零八落的陪葬品。
到了外面，夜风一吹，李九真就又清醒了几分。
两人继续往前走，李九真说了句：“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别人？”
“没有看到。”樊以君摇头道，“怎么了？”
“我在想，白天的时候，福永大师那帮人那么‘碰巧’在这儿跟我们碰上。然后利用我的万磁针，找到这个墓穴。晚上就来把盗墓。那么他们人呢？”
“这个嘛……他们应该是先一步走了吧？”樊以君说道。
李九真脚步一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樊以君。
樊以君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怎么了？”
李九真嗤的一笑，摇头道：“还真是神奇啊。”
“什么哦？”
“我已经明白了，我现在其实也还是在幻觉当中。”李九真说道，“没想到在这底下，呆的时间越久，所经历的幻境，就越来越觉得它真实。一开始还只是真真假假，一到后来，就几乎找不到破绽了。”
“……”樊以君一脸无语，然后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九真说道：“别装了，我知道眼前的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
“噗——”
樊以君捂住肚子发笑，说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破绽吗？”
“对，我发现了破绽。”李九真笃定地说道。
“什么破绽？”
“破绽就是，那些盗墓贼，先一步走了。”李九真说道，“我在摸那堵墙之前，肯定没有幻觉，当时就看到葬在棺材里的尸体，还有陪葬品。如果那些盗墓贼真的先走了，为什么那些陪葬古董，却都还在那里没带走？既然是盗墓贼，不可能空手而归吧！”
“嗯，有道理。”樊以君说道。
“所以结合这个破绽，我敢断定，我现在还是在做‘梦’！”李九真斩钉截铁。
“那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醒呢？”樊以君眨了眨她迷人的眼睛。
李九真一愣，也自言自语：“对啊，为什么我还没醒？”
他又一次低下头，在身上摸来摸去，然后又东张西望。
樊以君再一次大笑，然后用力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说道：“我看你啊，就是傻！”
“我哪里傻了？”
“连现实和做梦都分不清了啊，现在，我们所在的时间、地点，都是真的，好吗？我们现在是真实的。”樊以君笑眯眯地说道。
“那……怎么解释那些古董没有被带走？”李九真一脸迷茫。
“我想想。”樊以君摸了摸下巴，过了几秒钟才道，“你觉得，福永大师这样的人，像是盗墓贼吗？”
“嗯，他的深浅，连文龙都看不透，算起来，也不像。”
“就是了！”樊以君一拍手，说道，“我也同样不觉得他会是盗墓的，你想，他本来就是在风水圈都很有名的风水师，不然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个吴政委，也不会照顾他的生意。他又在武术圈里有着一定的地位，不然你们之前的武斗大会，也不会请他当裁判。”
“是。”
“这样的人，想赚钱，哪里赚不到？为什么要当盗墓贼？”
“那他为什么要利用我找到这个地方，然后半夜跑来挖墓呢？”
“也许，他是想找什么东西。”樊以君说道，“或许找到了，或许没找到，就先一步走了。至于那些陪葬品，他就没看上，所以就没带走了。”
“看样子，应该就是这样了。”李九真说道，见樊以君一脸笑意盯着自己，登时老脸一红，很是尴尬。
“你还是觉得你现在在做梦吗？”
李九真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摸了摸，感受到她柔滑的肌肤和温度，然后说道：“答应我，刚才的一切，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不好，你这么糗的事情，我肯定要告诉所有人，让大家都好好笑话笑话。”樊以君笑着将他的手打开了。
“不要哇，太丢脸了！”李九真顿时哀嚎。
第八百三十章 心愿的百分之百
樊以君拉着李九真要下山。
李九真能感觉到她手的温度和柔软，那么的真实，全无破绽。
再看周围的环境，感受风中的空气，脚踩在草地上，时不时会被小石子磕一下。
“这些……真的都是幻觉吗？简直难以置信。”李九真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樊以君似没听清，回头问了句。
李九真冲她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不如我们今晚还是在这上面露营吧，不想回去了。”
“这样啊，也好。还是昨晚上那个位置好了。”樊以君没有拒绝，和他一块转了个方向。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昨晚上的位置，并肩坐下，眺望夜空中的虚无。
两人都没有说话，似在享受着静默中的美好。
过了许久，樊以君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还是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是假的？”
李九真抿了抿嘴，声音低沉：“是的，我依然是这么觉得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却还是没有真的清醒过来。”
“看来你真的得了癔症，等明天早上，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气场正常的地方，说不定那时候你就能恢复正常了。”樊以君苦笑，然后这样分析。
李九真却是摇摇头，说道：“如果一直拖到明天早上，也许我就真的再也回去不了了。”
“哦，为什么？”
“因为现实中的我，那时候估计已经真的死了。”李九真说道。
“……好吧，按照你的逻辑，你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从我们这个梦里回到你所谓的现实，不然你就会死咯？”
“应该是这样。”
樊以君手搭在李九真肩膀上，很无奈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还是说你又找到了所谓的破绽？”
“是的，我又找到了破绽。”李九真点点头，不待樊以君问，他就取出万磁针，继续说道：“这个破绽就是，这里本来很乱的气场，现在不乱了。”
“这就是破绽？”樊以君愕然。
李九真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虽然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但我能猜得出，每个到了那座墓底下的世界的人，都会陷入各种各样的幻觉当中，回不到现实中来。时间一长，就会真的死在里面。也就是说，这些幻觉，都是陷阱来着。”
“所以呢？”
“既然是陷阱，就肯定想我死，想让我死，这样的幻觉，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继续沉溺在这里面。所以你也会千方百计的误导我，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李九真沉声说。
樊以君面露一抹怅然之色，说道：“你就是这么想我，觉得我会害你么？”
“如果是真的元元子，就不会害我。可关键你是假的，只是我在幻觉当中幻想出来的。”
“好吧，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在于——”樊以君哑然失笑，“你要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而我得让你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的目的，好像都是一样，让你从幻觉的影响当中走脱出来。那首先就由你开始吧，你要怎么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说过了啊，因为现在的气场不那么紊乱了。”李九真说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紊乱的气场不是有时效性的，也许前一个小时是紊乱的，后一个小时就恢复正常了？”
“我没有时间来等了。”李九真摇头道。
“那……你想怎么做？”樊以君问道。
两人对视了足足十余秒，李九真张了张嘴，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樊以君一脸难过，说道：“你想杀我，对吗？”
“对。”李九真承认了。
“你有绝对的把握吗？如果你的猜测是错的，把我杀了也还是没有回到你认为的现实当中，那我不就白死了？”樊以君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其实我也舍不得杀你，不然也不会这么纠结了。”李九真摇头说。
“……你都觉得我是假的，为什么舍不得？”
李九真看着她绝美的容颜，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因为你是元元子啊！是元元子的话，就算是假的，我也还是舍不得杀掉。”
樊以君愣住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做？”她这样问。
李九真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决定自杀。”
“你真的疯了！”樊以君立刻将他按住，坚决地说道：“我决不允许你这么做，简直就是拿生命开玩笑。你怎么知道你死了，就能回到你想象的现实中，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
“正是因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会始终怀疑，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正是这种怀疑，才会让我在一个幻觉中结束后，又陷入一个新的幻觉。如果我始终不能完全坚信这是一个‘梦’，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李九真说道，“事实上，就算我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心里也还是在怀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自杀了，就能控制么？”
“不知道，试试呗。”李九真故作洒脱的笑。
“无可救药。”樊以君猛地出手，要将李九真打晕。
然而李九真却提前将她手腕握住，不让她挣脱。
“先别这么冲动，我又没说马上就自杀……能不能让我抱一抱？”李九真说道。
“为什么要让你抱？”
“因为如果这是真实的世界，我一自杀，就是真的死了。一切全靠赌。我要真的死了，临死前，不满足一下心愿，就真的亏大了。”
“哦，你的心愿，就是抱我？”
“抱你只是我心愿的百分之五十。”
“那心愿的百分之百是什么？”
李九真闻言，笑容转变得有些诡异，然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声说道：“不管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幻觉，我都马上要在这个世界里死掉。又有什么不敢说的呢？我的心愿，就是让你做我的老婆！我的心愿，就是把你扒光！我的心愿，就是不管是杨胜楠也好，蒋歌颂也好，还有你也好，通通的扒光，一个都不放过。没错，我就是这么的无耻、贪心，只是平日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假正经，你尽管鄙视我好了，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
话一说完，李九真就将目瞪口呆的樊以君往怀里一拉，紧紧抱住，然后疯狂地吻住她的嘴唇，深深的吻，狠狠的吻，手臂箍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回过神来的樊以君立刻挣扎，试图从李九真怀里挣脱出来。
然而她的力气始终不如李九真的大，硬是挣扎不动。
哪怕她用力拍打李九真肩膀、锤击后心，发出砰砰砰的巨响，李九真也还是纹丝不动。
最后，樊以君也似妥协了，放松下来，任凭李九真对自己肆意妄为，只是睁圆了眼睛，静静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
她能感觉到李九真眸子里的迷恋、不舍、彷徨、恐惧……最后，所有的情绪都燃烧起来，涅磐重生一般，化作了坚定。
唯一的坚定。
接着李九真用力推开了樊以君，因为被樊以君击中过后背，所以还喷了一口热血出来。
“哈哈——”
李九真一抹嘴角的血迹，咧嘴大笑，然后就对樊以君说道：“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要是我没死，一定不会放过你！”
樊以君脸色大变，立刻探手，要去阻止李九真的疯狂行为。
然而还是晚了。
李九真狂吼一声，猛地一掌，往自己脑袋上轰去。
砰！
劲力勃发，李九真整个脑袋都一下子炸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 迷路的小孩
滋！
好像被电击一般。
李九真陡然弹跳而起，站了起来。
茫然了几秒钟，他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又摸了摸自己脑袋，露出了狂喜之色。
“哇哈哈哈哈哈——”
李九真大笑：“我没死，真的没死，赌对了，果然要这样，才能摆脱掉！”
这可真的算得上是赌命啊！
一旦赌输，就是真的死。
所幸赌赢了。
“不过……我现在面临的环境，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我可得好生鉴定鉴定。”
按照规律，打破一个幻觉之后，新的幻觉往往会更加的逼真。
而且就算明知是幻觉，刚不用自杀的决绝方式，都无法破除。
如果眼下的还是幻觉，会不会连自杀都没有用了？
李九真环顾四周，就发现自己压根不是位于什么深渊底部，而是由墓穴一路往下的通道尽头。
前面是一个两米高度的洞口，不知通往何处。
李九真这时候面临两个选择，一是从原来的通道返回，一直爬到墓穴中，在穿过盗洞，回到山包上，也就是正常的世界当中。
二，就是穿过这个洞口，继续在这气场极其紊乱的环境里呆着，随时都会受紊乱气场影响，进入新的幻觉当中——
当然，眼前就有可能是幻觉。
来都来了，还没把樊以君给找到，李九真又怎么甘心就这么回去呢？
这就回去的话，之前经历的生死危机，岂不白瞎了？
李九真纵然后怕，也还是一声冷笑，毫不犹豫地迈出步子，走向洞口。
万磁针在他身上疯狂地抖动起来，甚至发出了轻微却很尖锐的声响。
几秒钟后，李九真经历了短暂的绝对黑暗状况。
接着就看清楚了一切——
夜视能力并没失效。
他看到有几个身穿现代服装的人整齐的排列成一排，躺在那里，目光空洞，如同死了一般。
这几个人，正是陷入幻觉当中，不可自拔的那种。
他们居然躺得如此整齐，说明是被人拖到一块儿的。
除此，地上还有两把枪，几个背包，洛阳铲之类的工具散落了一地。
李九真很快将目光从他们身上转移，落到前方的石阶上。
石阶一路往下，有好几十层。再下面，是一个正方形的平台，平台其它三面，也有着同样的石阶，石阶最上方，有三个洞口。
说明应该有四条通道可以来到此地。
这一点，对李九真来说，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看到正方形平台上修建了一个正圆形的祭坛。
正方形平台四个角，竖立着四根柱子，柱子上站着某种动物的石雕，张着狰狞的嘴巴。
嘴巴上镶嵌了发着微弱荧光的珠子。
使李九真清楚的看到，偌大的祭坛上，堆满了骷髅，形成三角体的山丘一样。
几百具骷髅，几百个古尸！
古尸堆积得很高，其顶端，刚好和李九真所在的位置平行。
在顶端，被人刨出了一个坑。
樊以君就站在坑里，双手捧着一个骷髅头，正直勾勾的和骷髅头空洞的眼眶“对视”。
一动也不动。
如果诡异甚至于灵异的一幕，看得李九真瞳孔一缩，嘴巴也都张开了。
“元元子！”他一声大喝。
可惜樊以君依旧站着不动，一副完全没听到的样子。
李九真刚刚还在幻觉中，和樊以君拥抱着亲吻，然后就自杀在樊以君面前。
现在又一次看到她，登时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很激动，也很紧张，同样很担忧——
看样子，樊以君也陷入了幻觉当中，她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让自己“醒”过来吗？
前提这是真实的世界。
李九真跑下石阶，爬上祭坛边缘，近距离看着这些腐朽的尸骸，依稀可以看到有的人衣服还没有完全烂光，应该是古代人的装扮。
李九真一个纵身，踩上去，整个“山丘”都颤抖起来，好像要垮掉一般。
不过终究没有垮掉，李九真一路爬到最顶上，站到樊以君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本来李九真不觉得这样拍一下，樊以君就会醒来。
却不想樊以君居然会抖一下，然后抬起头，泪流满面。
“喂？”李九真试着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将她手里的骷髅头一把打掉。
樊以君这才发现李九真在旁边，一脸悲伤地望着他，然后“哇”的一声，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哭出声来。
李九真从来没有听过樊以君的哭声，也没看见过她哭。
为什么她哭的这样的委屈，这样的无助，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又像高考落榜的学霸，同时还像刚刚破产的老板。
樊以君哭了很久，才终于止住，肩头依旧不由自主地抽动，抬头凝视李九真，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李九真本来就搂着她，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手掌下移，用力在她屁股上打了几巴掌，没好气说道：“你一个人半夜偷偷溜到这么邪门的鬼地方，什么事都要瞒着我，不但差点害死你自己，也差点害死我！”
“那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也生无可恋，活着没什么意思了。”樊以君说道，“能死在你的手上，也算一种不错的结局。”
李九真见她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眉头大皱，说道：“我真的怀疑，我们现在依旧是处在幻觉当中，我眼前的这个你，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樊以君摇头道：“放心吧，这是现实世界。”
虽然她说得有气无力，而且没有提供任何根据，但李九真就是相信了。
没有原因。
他又轻轻拍了拍樊以君屁股，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我早就知道福永大师会到北氓山，我来采药，也只是借口。”樊以君说道，“我说的那本古籍医书，也是福永大师交给我的。他知道我是道门弃徒青泉子的徒弟，甚至他和我师父还是老熟人。”
“也就是说，你联合那个老秃驴一起来坑我？”李九真登时将樊以君推开，神色更加愤怒，“太过分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樊以君一副无论李九真抱她还是推她都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对于李九真的怒火也全不在意，摆手道：“不高兴就杀了我啊，我反正不想活了。”
“你到底受了什么打击？拜托全部告诉我好不好？”李九真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和那老秃驴都打什么鬼主意？”
“或许福永大师对你还有别的企图，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坑你，而且福永大师也答应我，不会强夺你的万磁针。作为条件，就是让我引你到这里来，用万磁针帮他也是帮我，把这个位置找出来。之后我也只是悄悄一个人来到这里，并不想把你也牵连进来。可是你还是来了……”
樊以君脸色苍白，语气弱弱，说到最后一句，纵然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也还是露出一抹感动之色。
李九真不顾危险，经历生死，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然而他并没有别的目的，单纯的只是想找到自己，不想自己有事。
这能不感动吗？
第八百三十二章 气场感应
“然后呢，找出来做什么？”李九真说道，才不管樊以君感不感动。
“总之，我的目的已经失败了，就算你知道，也无济于事，又何必让你知道呢？”樊以君说道。
“喂，你之前坑我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调取了我的好奇心，却又不满足，就更过分啊！”
“生气吗？杀了我吧。”
“……”李九真勃然大怒，上前掐住她脖子，恶狠狠地说，“杀你大爷，信不信我把你衣服给扒了？”
话一出口，他才一咯噔，哎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这可不是在幻觉当中，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这下，该怎么把话给圆回来，不让自己正人君子形象受到损害？
这人啊，都有两面性。
其中邪恶的一面，很多都刻意隐藏起来，没让别人知道。
李九真也是人，当然也是这样。
他心里也曾意一淫过，什么齐人之福啦，左拥右抱啦，同时对几个女孩子有好感也想她们全都喜欢我啦……
但都是内心的想法，一闪而过，可没敢直接说出口。
现在却这样说……
李九真本有些忐忑来着，哪知道樊以君一句话说得他大跌眼镜——
“无所谓了，扒光也可以，想对我怎样都可以，只要最后杀掉我就好了。”
“噗！”
李九真差点吐血，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求求你别玩儿我了好不？”李九真说道，“告诉我，好吗？”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神针门的师父，知道的东西，比我多得多，你想知道答案，大可以去问他。”
“我师父也知道这些？”
“当然，因为这一切，跟十大神针有关，跟陈凤坡也有关，跟道门、佛门以及很多势力也都有关，涉及到古代某个年代的一些事情。”
“嗯，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靠！”李九真伸出冰冷的手，就去贴樊以君脖子，一副要解她衣服的架势。
樊以君还真一动不动，也不反抗，就这么毛毛的眼神盯着他。
“好吧。”李九真将手放下，叹气道，“我尊重你不说的权利，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樊以君说道：“你先走吧，我还要再找一件东西。”
“找什么？”
“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可惜没有用。然后我答应福永大师，要帮他找一件东西，带上去给他。”
“这老秃驴为什么不自己下来找？”
“因为这里很危险，他不敢下来。”
“啊？”李九真还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
要知道，李九真心里其实很忌惮这老和尚，觉得一旦动手，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这样的高手，又是高僧，按理说，不管是力量还是精神，都比自己和樊以君强的多。
结果樊以君都敢下来，他却不敢？
樊以君知道李九真想法，解释道：“我们两个下来，就算陷入幻境，也有一半的几率能醒过来。福永大师的话，最多只有三成几率能醒。他再厉害，也都只是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不是人？”李九真愕然。
“我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小都有神针伴身，潜移默化之下，也许身体发生了某种说不上来的变化，对这里的幻境抵抗力要比别人强上许多。”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地方，跟神针也有很大的关联了。”李九真恍然。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的执念不如我重，我是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心理准备才下来的。他却没有这个决心。”
“唉，真搞不懂你到底怎么想的，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重要吗？值得冒险？”
“每个人的人生价值观不一样，你又何必拿你的价值观来强求我呢？”
“好吧，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不行，你不能帮我，会有危险。”樊以君摇头。
“什么危险？”李九真立刻问道。
“我不想说。”
“你不想说，我就不准你找。”李九真很强硬地说道，“你可不是我对手，我完全可以把你打晕了带走。”
开玩笑，之前没找到樊以君，所以无论樊以君做了什么，自己都没法子。
现在自己就站旁边，岂能坐视她犯险？
“福永大师人就在上面的出口等着，我要是不把东西找到交给他，我跟他之间的协议就会失效。”樊以君说道，“到时候，我们两个都会死。”
“这老王八蛋，大不了跟他拼了。反正你也不想活了，我呢，拼命的话，就算死，也必然要拉他垫背，同归于尽，怕个球！”李九真咬牙切齿。
“你也想死吗？”樊以君看着他。
“我不想死，但我更不想像个孬种一样，任凭他威胁欺负。我也做不到就这么看着你因为什么危险而死在我的面前。”李九真也看着她。
两人都不肯眨眼，也不肯把视线转一遍。
“答应我，在没有突破到罡境之前，不要和他正面冲突，没有胜算的。”樊以君轻声说道，“你不想看到我死，我也同样不想看到你有事。”
“那我们就一起找，有危险也一起扛。”
“好吧，我们一起找。”樊以君妥协，“注意这些尸骨的头颅，将手放上去，仔细感应。”
“感应什么？”
“感应他们的气场。”
“……死人也有气场？”李九真奇怪地说道，“就算有，我也不懂啊。”
“放心吧，他们每个人的气场，比普通人都要强大十倍百倍，就算是死了，也都同样有。如果不是出于某种原因有所压制，这些人可是非常容易诈尸的。”樊以君说道，“这些人的气场强大，就算我们不懂怎么去控制气场，也都还是比较容易感应到的。实在感应不到的，就不是我们的目标，放一边就可以了。”
“哦，那感应到之后呢？”
“用额头贴上去，看能不能读取到什么记忆。”
“不是吧，你怎么越扯越玄了，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有记忆？”李九真虽然没读什么书，但也还是相信科学的——
好吧，这里的很多东西，好像都和平日里接触的科学有很大区别。
樊以君也不想解释过多，自顾自开始寻找起来。
她对这些古尸也没什么敬畏的心思了，很是粗暴地抓起一个骷髅头，就是一拧。
咔嚓一声，骷髅的头与身子分开，并又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好像脱毛衣产生静电的声音。
同时，失去头颅的骷髅身子，居然连续抖动了好几遍，使周围的尸体也同样抖了抖。
李九真望着这一幕，很是诧异，然后也学着樊以君，用自己的手，去触碰尸体。
噼里啪啦！
李九真浑身都是一麻。
“这就是气场与气场的感应吗？这里每个人的气场都比普通人强大很多倍，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生前，到底是谁？”
李九真用力一拔，将手中这具尸体从卡在几具尸体当中的缝隙中扯出来。
然后就看到这人脖子上居然挂着一串佛珠。
由于已经腐朽，李九真这一动，佛珠就一颗颗化作黑色的灰，消散开来。
李九真登时就明白了——
这人生前是个和尚。
第八百三十三章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原本李九真对和尚无感，现在一被福永大师给恶心到，恨屋及乌之下，也对这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和尚产生了一抹讨厌的情绪。
他见樊以君将手中骷髅头的额头对着自己额头，不由叹了口气。
然后也一脸嫌弃地将眼睛闭上，慷慨就义一般，将手中和尚头颅往自己额头上一贴。
登时，一股更为强烈的“触电”感直冲脑门。
李九真不由浑身一震，登时天旋地转，好像被吸附到一个新的世界。
无须睁眼，李九真都看到各种各样杂乱的画面，飞快地在眼前浮现。
这些画面中的背景，无一不是古代环境，李九真通过这和尚生前的视角，看到了很多古代人，各种各样的脸孔。
有说话的，有拿刀砍人的。
最让李九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人在施展法术！
绝大多数画面，都是一闪而逝，让李九真无法捕捉到其中有什么故事。
直到最后临死前的画面，才好像慢镜头一般，一下子拉得老长，使刚刚习惯快节奏的李九真眼睛都差点被拉出来，有种直欲吐血的滋味，很是郁结。
李九真不由瞪大眼睛，看到了如同战争一般的画面。
数不清的人在厮杀，其中一部分是和尚，一部分是道士，另外还有很多身穿古代衣服，但看不出身份是什么的人物。
下一刻，画面湮灭，一切归于黑暗。
李九真深深的震骇。
“这就是古代的人类么？原来法术这种东西，在古代真的存在？”
李九真觉得这一切，将自己的人生观全部颠覆。
他也觉察到，这和尚临死前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
这里的尸体，全都是他所看到的那些人。和尚、道士、其他人……很多很多都会法术的人。
“咦，我怎么还在这里，出不去了？”李九真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绝对黑暗的世界里面。
这个世界，看不见，听不见，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应不到。
登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大恐怖，袭卷而来，让李九真产生一个奇异的念头——
难道这就是死掉的感觉？
难道自己也和这和尚一起死掉了？
不，肯定没死。
如果死掉，那意识肯定也会沦为虚无。
等等，为什么感觉越来越迟钝？
“不好！”
李九真发现自己的意识在缓缓的消散，越来越弱。
以前也有过晕厥的感觉，此时，就是晕厥前那几秒的感觉。
“我现在要是晕了，肯定会死！”
“难怪元元子说很危险。”
“我该怎么办？”
“啊！”
李九真内心不敢地呐喊，做着无形的挣扎与抗争，才不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掉。
如同沉入海底一般的窒息和无力，越来越沉，越来越想要放弃……
但李九真偏偏不肯放弃，哪怕意识依旧越来越模糊，也还是死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然后——
他打了个冷战，再睁眼，就回到现实中来。
如同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李九真虚脱地坐下，后怕地将手里的骷髅头扔出去，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气。
他有种强烈的逃跑念头，不顾一切的逃跑。
这是一个人绝处逢生的正常反应。
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人，都怕死，最怕最怕的就是死。
李九真随着这和尚一起经历了死亡，这种煎熬，实在太深刻了。
他怔怔地看向樊以君，真的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居然能忍住这种煎熬——
看她样子，已经和不少骷髅头的额头相抵，经历过好多次这种死亡的感觉了。
她是哪来的勇气，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这些？
“是了，她本来就无所谓死不死，所以就不害怕了。这样的心理……”李九真实在无法理解了。
樊以君有颜值长得漂亮，比天底下绝大多数女人都好看，也不需要减肥祛痘，身怀武艺，医术高明，还有自己这个讲义气的朋友，这样的人生经历，多么的丰富精彩啊？
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她为什么会无所谓死不死？
这世上都没有让她留恋的东西吗？
在李九真发呆间，樊以君不用他叫，就自发的醒了过来。
她轻声一叹，将骷髅头放下，似在默默回味骷髅临死前的各种感觉。
然后她淡淡地看了李九真一眼。
李九真被她这么风淡云清的样子给对比得老脸一红。
相比樊以君，自己这副瘫软的样子，是不是太没用了？
樊以君没有说话，也没有休息，如同机械一般，又掰下一具骷髅的头颅，往额头贴去。
“等等！”李九真说道。
“什么？”
“应该有技巧吧？有技巧对抗死亡的感觉……”李九真扭捏地说道。
樊以君说道：“我是修道中人，自小主打修心，只要认为一切都是假的，就会觉得是假的。你的话，做不到这一点也很正常，不需要不好意思。”
“我哪有不好意思！”李九真越发的扭捏了。
原来根本没有技巧，只有完全相信一切是假的，绝对坚信自己不会死，那就不会有事。
一旦内心有所动摇，就很有可能被卷入真正的死亡。
有句话叫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此时就充分证明了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李九真在之前的幻觉状态中，硬是在最后一秒坚信一切都是幻觉，然后立刻自杀爆头，在最短的时间“死”掉。
使内心不再徘徊犹豫，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
最后他成功了。
但要是现在再来一遍，他可不敢保证还会成功。
自己的内心活动，根本不可能完全受到自己的控制。
李九真修炼武功、修炼暗器，却没有修过心，纵然意志力比普通人坚定得多，但比起樊以君，还是差得远了。
李九真充分理解了樊以君所说的，也知道怎么对抗接下来的“死亡”体验，但却依旧没有把握，在接下来的体验中，会不会死掉。
“马拉个币的，就算我想用之前‘自杀’的方法来回到现实，也都做不到了啊！”李九真很不爽地这样想。
因为在那绝对黑暗的“世界”里，自己连身体都感觉不到，要怎么自杀呢？
樊以君见李九真没再说话，就又一次将骷髅头贴在额头上，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李九真脸色阴晴不定，过了许久，才猛地一拳打自己另外一只手上。
“我他妈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赌气式地抓起一具骷髅头，也不把它拧下来，就这么往额头上一贴。
结果却没反应。
“咦，难道还非得拧下来才行？这什么原理？”李九真啼笑皆非，将头拧下来，再贴。
结果还是没反应。
“……”李九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八百三十四章 已经吃了
沉吟了一下，李九真才反应过来，手中这具尸体，气场已经变弱到自己无法感知的程度。
也就是“废”了。
他将这骷髅头扔一边，然后又捡了一具。
果然，那种被“电”触一下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李九真深吸一口气，默念十声“一切都是假的，我不会死”，然后将骷髅头贴额头上。
轰！
他又一次进入一个“幻觉”世界，里面以尸体生前的视觉角度，“播放”了一系列的幻灯片。
最终如烟花般湮灭，回归于黑暗。
李九真如同溺水者，完全找不到力度，就这么感觉自己一点点变弱变淡，没有其它任何办法，只能不断地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假的，自己绝对不会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李九真以为自己已经死掉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现实中来。
恍如隔世般的感觉，使他都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了多长，这让他一阵抓狂。
“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疯啊！”
他看向樊以君，见樊以君也都身子一震，恢复过来，就对她勉强笑了笑。
樊以君没有笑，反而身子一摇，差点摔倒，脸色也变得格外煞白。
李九真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樊以君其实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轻松。
她的手指，分明将掌心都戳出了血。
也是仗着有药王针，不怕这些尸体上有什么东西感染而死掉，所以就算破了皮受了伤，也都毫不在意地触碰这些尸体。
李九真还看到她的嘴角溢血，分明是强行压制体内翻滚的气血，还有舌尖都被咬了不知多少次！
“这又是何苦！”李九真只觉得心痛得不得了，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比樊以君动作更快。
自己多感应一具尸骸的记忆，樊以君就会少受一次罪，少经历一次危险。
当李九真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都忍不住被自己怜香惜玉的情操给深深感动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元元子，我们到底要感应到什么记忆，才算完毕？你不会说，要把这里每一具尸体都感应完吧？”
樊以君一愣，说道：“我倒是忘了跟你说这一点了。”
“靠！”李九真无力吐槽。
樊以君继续说道：“根据福永大师的说法，当你感应到一具尸体的记忆后，这尸体身上出现了舍利子，就算成功了。之后只要将舍利子交给福永大师，他就会做出承诺，不会再利用我们了。”
“舍利子？”李九真一呆，旋即大叫，“有没有搞错，这舍利子，不是要把得道高僧烧了之后，才能产生吗？像我们这样感应有个鸟用啊！”
“……”
“我们还是想办法，把这里的尸体通通送上去，再一把火把它们全部烧了，然后再在里面找找，有没有舍利子。这样既不危险，效率也高，没准一把火烧完，能得到几十颗舍利子呢！”
“如果可以那样的话，福永大师会不知道让我那样做吗？”樊以君无奈地说道，“火化出来的舍利子，气场也会被火焰高温改变，蕴含的记忆也会荡然无存。那样的舍利子，只能作为纪念品了。”
“原来那个老和尚，是想得到这里和尚的记忆？”李九真皱眉，“这些破碎的记忆，杂乱无章，得到后又有什么用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樊以君摇头。
“你不清楚才怪！当我好糊弄啊！”李九真嗤之以鼻，“你到这儿的目的，就是想找一个道士的记忆对吧？”
“好吧，我承认，你说对了。”
“找到了吗？应该找到了吧，不然你也不会这副蔫哒哒的样子。”李九真说道。
樊以君点头：“是的，找到了。”
“这和尚的是舍利，道士的是啥？金丹吗？”李九真颇为好奇地问道。
“是的，金丹，本质结构和舍利大概是一样的。”
“那它在哪儿，拿出来给我见识见识呗。”李九真眼前一亮。
他虽然不是道门中人，但也大略知道，这金丹分两种，一种外丹，一种内丹。外丹就是从丹炉里炼出来的。内丹自然就是修为高深的道士自身产物。
“我已经把它吃了。”樊以君一脸平静地说道。
李九真登时张大嘴巴，然后差点从这尸骸“山丘”上摔下去。
太太太太特么震惊了！
居然吃了！
吃了？
“你……不嫌恶心吗？”李九真龇着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樊以君难得一囧，正要说话，李九真就又说道：“好歹也得先洗一洗吧。”
“……”樊以君无话可说了。
两人一齐沉默了片刻，李九真方又说道：“这金丹舍利之类的，不用火化，只要感应，也能诞生吗？”
“没有法术的道士和尚，就算修心道行再高深，也是不可以的。因为他们生前的气场，不可能维持得这么久。只有火化，才能得出。”樊以君说道，“用比较容易懂的比方来说，你可以把这种气场理解成‘鬼’，或者魂魄。用听起来更厉害的词语来说的话，就是元神。总之，不过一种称呼罢了。”
“原来如此！这些古代人，有法术，所以生前的气场也能经久不散。法术越厉害的，气场就越深厚。这些气场，等于就是他们的魂魄，所以还有零碎的记忆在里面。”李九真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继续开始吧。”樊以君说道。
“好。”李九真也感觉自己休息够了，很是干脆，就又将一具不知道是道士还是和尚亦或者是别人的尸体头颅抓住。
没有感觉。
说明这人法术并不深厚，算不得高手，早已“魂飞魄散”了。
“咦，这个的身体还没完全坏掉。”李九真忽然将几具骸骨刨到一边，往底下一抓。
登时，一股十分强烈的触电感，使李九真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人气场好强！”李九真说道。
樊以君还没有陷入“幻觉”当中，闻言目光一闪，分析着说道：“佛门讲究金身，佛法高深的高僧，死后甚至可以肉身不腐。也许，我们应该先选还没有完全变成骨架的死者……”
“有道理！”李九真深以为然。
这样一来，就不用每一具尸体都要感应了。
在场所有尸体当中，只有少部分还没有完全变成骷髅。
第八百三十五章 死亡游戏
就在李九真要将额头抵在这具尸体脑袋上时，樊以君冰凉的手却横插过来，捂住李九真额头。
“干什么？”
“这具尸体，让我来，你先等等。”樊以君说道。
“凭什么？”李九真白眼一翻，将她手打开。
樊以君无奈地说道：“听话。”
“滚！”李九真没好气一笑，说道，“少用一副老妈的语气说话。”
他也知道，气场越强大的骷髅头，其记忆对自己脑袋的“冲击力”就会越狠。
也会更加的危险。
他明白，樊以君是不想让自己过于冒险，毕竟她的心性比自己稳定得多。
但那又如何？
李九真可是有一定大男人主义思想情结的。
才不会允许将更危险的东西推给女人，而自己却什么都不做的。
见樊以君抿嘴，一副很困扰的样子，李九真就又一切了一声，说道：“就这么对我没信心啊，以为我会被一个死人拖着一起死吗？”
“确实对你没信心，因为你到现在都还在腿软。”樊以君无情地戳破了李九真的“痛处”。
确实，李九真一直都坐着，没有站起来，真的挺腿软。
李九真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以为你站着，就代表你更牛么？好了，别啰嗦，这具是我的，你抢不走！”
“你千万不要死。”樊以君争不过，只得轻声说。
“放心吧，不会死的。”李九真笑着说，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在找到你之前，经历的最后一个幻境里，占过你的便宜。”
“……占我便宜？为什么？”樊以君有些茫然。
“因为我喜欢你啊。”李九真说道，然后不待樊以君做出什么反应，就将尸体脑袋抵在了自己脑袋上。
一股十分“强横”的无形力量，瞬间刺入李九真的眉心，冲击李九真的脑域。
李九真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毫无血色，隐隐透露着一股青绿，好像死人似的。
樊以君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因为她知道，李九真刚那一句告白，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遗言。
如果他死了，好歹也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傻子！明明可以不来冒险的，明明我一个人偷偷来的……”
“为什么要跟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
“你放心，你死，我绝不苟活，会去陪你，一定……”
樊以君喃喃自语，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并将脸贴在他肩头上。
足足过了近半小时，樊以君感觉到李九真身体变凉，生机越来越渺茫，好像飓风中的烛火，只剩最后一点小苗苗。
估计是熬不过了。
樊以君幽幽一声长叹。
“你这样抱着我，难怪我本来要活的，都又被你给勒死了。”李九真很艰难地说道。
樊以君一愣，然后立刻放开李九真，露出惊喜之色。
“你总算熬过来了！”她毫不掩饰自己灿烂的笑容。
李九真将尸骸放下，也将她抱住，说道：“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那你干嘛抱着我？”李九真十分失望地说道。
樊以君说道：“我只是在给你打气而已。”
“好吧，那对于我对你的喜欢，你有什么看法？”李九真露出一抹羞涩之色。
樊以君却是落落大方，很平静地说道：“我觉得，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谁叫我魅力太大？”
“你的自恋，总算有些我当年的风范了。”李九真鄙视着说道。
樊以君又是一笑，说道：“你喜欢我就喜欢好了，我并不会因此就喜欢你，也不会因此就疏远你。”
“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对吗？”
“对啊。”
“反正无所谓，那就跟我在一起呗。我其实很大方的，只要你的身体，不要你的真心，也都没关系。”李九真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真无耻。”樊以君又笑了，然后转移话题，说道：“这一次，就换我来，等我醒了过后，再换你来吧。”
李九真立刻环住她的脖子，学她刚才一样，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给你打气，你一定要撑过去。你要是不快点醒过来，我可是要占你便宜的。”
樊以君怜悯地看着他，说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要是没熬过去死了，你就趁热吧，免得浪费了。”
“……”李九真顿时五雷轰顶，外焦里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么强大的玩笑，都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她真的是一个道士吗？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快点降下九天神雷劈死这个家伙吧！
樊以君脸色也是一红，不过也不介意了。
反正无论是她还是李九真，都无法确定，自己下一刻会不会死掉。
这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找到一具尸体，感受到其中强大的气场冲击，然后一脸轻松，将其头颅抵在额头上。
李九真很关切地凝视着她，和她一起一动不动。
许久过后，樊以君清醒过来，入目便是李九真通红的眼睛。
这才发现，这家伙哭鼻子了。
“我也以为你差点死了，幸好没有。”李九真抽着鼻子，又笑着说道。
樊以君伸手抹掉他的泪水，也都噗哧一笑。
两人摸过这么多尸骸，手上黑糊糊的，她这一摸李九真的脸，就使李九真变成了小花猫，看起来好可爱哦！
李九真不知道她笑什么，也没多问，径直找了一具气场强大的，对她说道：“抱我！”
“来了！”樊以君笑吟吟地说。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专门寻身体没有完全变成骷髅的，就这么交替着感受“死亡”。
这人啊，都是适应性动物。
他们两个本身就心理强大，神经大条。
一旦习惯了这种节奏，到后来，居然都不怎么恐惧了，反而抱着一副“好玩儿”的游戏态度。
两人的脸色，都变得跟僵尸似的，又好像被鬼附身一样，看上去诡异得很。
不过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却越发的温柔，好像热恋中的情侣，全是对方的影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人将好几具骷髅扒开，就同时看到了一具——
十分完整的尸体。
通体漆黑，竟看不到一块骨头裸一露到外面。
肉身不腐，只是皮包骨头。
李九真深吸一口气，说道：“直觉告诉我，就是这具。”
樊以君说道：“正好，轮到我了。”
“放屁，明明是轮到我好不好？”李九真勃然大怒。
下一刻，两人的手刀，同时劈在了对方脖颈上，然后两人又同时愣住了。
噗——
两人相拥倒下，一起晕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赛亚人变身
当樊以君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刚好就看到李九真一脸疯狂地将那具保存完好的尸体脑袋一把抓起，往自己额头上抵去。
强大的气场冲撞，使两人身上，都形成一道可见的光丝，好像电流一般。
“不！”
樊以君隔着一定距离，都清楚地感应到一股无形的能量在轰然爆发。
试想李九真首当其冲，该承受多大的冲撞？
他能撑得过去吗？
会死吧！
樊以君扑过去，试图阻止，但也知道，自己晚了！
然而事实却给她以及李九真都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因为尸骸的额头没能抵住李九真额头。
在李九真与尸骸之间，多了一只手。
这只手就按在李九真的脸上，阻隔了两个额头的碰撞。
这只手的主人，不是樊以君，也不是李九真，而是——
“哇，诈尸了！”
李九真大叫一声，往后暴退，同时双手齐出，刷刷刷往前抵挡。
同时尸骸一个冲击，也是手爪挥舞，照着李九真就是一顿狂风暴雨。
无论什么人，生前什么性格，死后如果是诈尸，九成九都会对活人攻击。
大概这才是人的本能。
李九真不是没有经历过被诈尸的尸体攻击，曾经在阴阳墓穴里，就差点被搞死过一次。
不过那次之所以打不过那具女尸，是因为修罗针还有太极玉符里的能量，被女尸吸收了许多。
这一次，修罗针虽在李九真身上蠢蠢欲动，却没再主动飞向这具尸骸。
没有能量补充，这尸体充其量不过看起来可怕，实际力量，并不超群，故而李九真一时狼狈，却也没有受伤不支。
“这家伙的骨头，好硬啊！”李九真手臂与尸骸手臂碰撞一番，一阵作痛。
而对方，却浑然不在意自己迸发的劲力，骨架好像灌了铅一般，**的。
樊以君这时也已到了侧面，一掌打中尸骸的脑袋。
一般的尸骸脑袋，只要一拧，就搬家了。
而这具尸骸却是异常坚韧，樊以君的手打在他头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却也只是使他脑袋歪了歪，然后就将手一横扫，抓向樊以君当胸。
“放肆，我都没摸过！”李九真大怒，一脚飞踹，使尸骸倒飞出去，摔到了祭坛下面。
他嗖的一下爬起来，正要往前冲，却是感应到那几个尚在“幻觉”状态的“盗墓贼”的气场。
活人的气场，对这尸骸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因此，当樊以君和李九真跑下来间，已经来不及阻止——
尸骸一个跳跃，就到了那边，一手抓起一人，就一口咬了下去。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僵尸，眼前这具尸骸，必然就是了。
他一口咬破这人脖子，狂吸之间，这人一下子就干瘪下去。
事实上，这尸骸并不是对血本身有兴趣，而是对血里面的生物能量，以及夹带的气场有兴趣。
这会让他更加的“精神”，拥有更强劲的“力量”。
气势，其实就是气场的一种表现形式。
当这尸骸吸走了这人气场，使本身气场壮大，他的气势，也空前膨胀，给人一种无风自吹的感觉，樊以君的刘海都飘了起来。
轰！
尸骸将已经彻底死掉的这人往李九真身上一砸，又抓起另外一人。
李九真避让间，樊以君已经到了他面前，抓住活人的另外一只手。
结果这一拔间，尸骸所抓的那只手，整只手臂都完全断开。
噗——
炽热的鲜血喷洒在他身上，又一次形成电流一般的光丝，一闪而逝。
尸骸“兴奋”地一锤胸口，然后又一拳轰出。
樊以君以拳对拳，对拼一挤，被一股强横的力量灌注全身，脸色一红间，人也倒飞出去。
李九真从后面将她接住，打了个转儿后放下，说道：“让我来！”
咻！
正气针被他释放出来，一甩而出，登时命中了尸骸的眉心。
本来尸骸全身骨头都硬得很，但被正气针这一戳，就跟纸糊一般。
整枚正气针瞬间没入尸骸头颅，却没有穿透过去。
下一刻，尸骸两眼就喷出两道绿油油的火焰，龇牙咧嘴间，也有火舌喷射出来。
无声嘶吼，尸骸好像非常的痛苦，双手往脸上一抓，手掌上也被火焰沾染。
这些火焰，自然是正气针自发的发威——
尸骸属阴，正气针属阳，一经碰撞，立刻爆发出极为强悍的力量。
尸骸虽是受害者，但也被这股力量完全接纳，气势再次暴涨，朝着李九真就冲了过去，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一倍！
本能告诉他，李九真身上有一枚修罗针，只要得到修罗针，就能把身上的火焰灭除。
绝对不能让这把火把自己烧干净，这也是本能。
“闪开！”李九真只来得及将樊以君推到一边，然后就被尸骸一把抱住，双脚离地，不由自主的迅速倒退。
火焰也顺着他的双臂，蔓延到他全身。
眨眼间，他和尸骸就一起被熊熊火焰完全包围。
樊以君大惊失色，立刻去抓李九真的手。
但尸骸已经抱着李九真一起，再次冲上祭坛，撞进了那一座尸山。
轰！
如同一根火把，掉进了石油里面。
整座尸山都被火焰迅速蔓延，燃得飞快。
一道无形的光波激射而出，樊以君胸如锤击，再次倒飞间，吐了一大口血。
等到她落地后爬起来喘气时，整座尸山都全部被火焰燃烧。
按理说，一座山坡面积的火焰，理当非常炽热才对。
但樊以君就在不远处，却只能感觉到澎湃混乱的能量冲撞，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樊以君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心急如焚，十分担忧李九真的处境。
一咬牙，樊以君将自己外衣脱下，长长的袍子一卷，前冲间，化成一道漩涡状，直刺祭坛尸山。
她拼了全力灌注劲力，透过衣服旋转激射，快速转动的衣服，居然没有被火焰点燃，而是往两边分散。
樊以君大喝一声，义无反顾就顺势冲进去，两手乱扒，将一具接一具尸骸往后乱扔。
正气针释放的火焰，针对尸骸燃得超级厉害——
要是一般的火葬，骨头可是很难烧成灰的，得烧很久，温度极高才行。
但眼前的尸骸，被火焰一卷，就以可见的速度沙化崩溃，变成黑色的灰，再化作点点火光，消弭于无形。
因此，樊以君这一冲进去，都没有被顶上的尸骸压下来活埋。
噗！
又是一道阴阳能量强力冲撞，形成的无形气浪，炸翻了所有尸骨，整个山腹空间一下子都被一连串的“烟火”填满，竟有种美轮美奂的画面感。
樊以君再次喷血，却硬是没有让自己倒飞出去。
身受重伤的她，意识又一次变得模糊，怔怔望着站在祭坛中心的李九真和那具尸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好慢，李九真和尸骸的额头抵着，火焰在他们身上熊熊燃烧。
神奇的是，尸骸即将崩溃为飞灰，而李九真却丝毫无碍，并没有受到伤害。
他好像赛亚人变身一般，通体被金白色的烈火覆盖。
樊以君目瞪口呆，继续望着李九真，就见尸骸崩溃化为无形后，一道更加刺目的光华闪耀在李九真的眉心中间。
一股股可见的金色能量，在飞快的汇聚，如同电脑特效一般，将李九真渲染得神秘玄奇。
这些金色能量，最后固化，变成一枚舍利，好像充斥了极高温度，一下子融化了李九真眉心，镶嵌其中。
李九真张开双臂，睁眼张嘴，金色光芒充斥了整个眼眶和口腔。
他痛苦地大叫一声，全身金光万丈，连带脚下的祭坛表面，都闪现出各种各样的光纹。
似有无穷无尽的梵音在樊以君耳边轰隆响起，然而樊以君却是知道——
一切都是幻听。
第八百三十七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九真额头上的舍利子陡然消失不见，他身上的光芒也同样不见了。
所有的火焰都化为无形，使整个空间又一次变得阴暗下来。
祭坛上的图纹自然也是好像从来没有形成过。
一切万籁俱寂，李九真依旧张开双臂，站着一动不动，目光空洞，和那边躺着的几人，一模一样。
这是处在幻觉当中，无法自拔的现象。
每一分一秒，都是生死挣扎。
樊以君嘴唇颤抖，一步步走过去。
李九真视而不见，往后倒下。
樊以君立刻加速，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坐在祭坛中央。
所有的尸骸都被烧成了精光，再也没有可以拿来感应气场残留记忆了。
樊以君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舍利子不见了，多半是被李九真的身体吸收，怕是取不出来。
福永大师还在外面虎视眈眈。
不过一切一切，樊以君都不在意了。
她只在意，李九真能不能醒过来。
无疑，李九真此时被幻觉冲击的力度，空前强大。
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幻觉，都比不上这一次危险。
他能醒过来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理智告诉樊以君这一点，情感却让樊以君无法接受。
她呆呆的抱着李九真，感受他的体温在变低，生机在一点点退去，面无表情间，自己的血液流速也开始变慢，心跳变缓，脸上的血色彻底消退，仿佛随时也要泯灭。
她答应过李九真，李九真要是死了，自己也不会苟活，会陪他而去。
一切就交给时间来决断吧。
樊以君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重伤之下，心力交瘁，最后又一次晕厥。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雕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不知不觉，三天三夜就这么过去了。
樊以君的眼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第一时间看向李九真。
她缓缓伸出手，试了试李九真的鼻息，又将手放在他胸口，默默感应。
一秒，两秒……一分钟……
樊以君轻轻闭上眼睛，泪流不止。
然后嚎啕大哭！
李九真——
死了！
樊以君面如死灰，就要了断自己。
不过她的手，却停了下来。
“还是先将他带回去，让他喜欢的人都看上最后一眼，我再与他合葬，这样黄泉路上才不会寂寞。”
“这个地方，迟早还会有人再闯进来，根本不会彻底安眠。”
“我还要把莲安托付给可信之人……”
“福永老僧……”
樊以君好像行尸走肉一般，将李九真抱起来，一步步往外走去。
至于另外几个人，她全无心情再去理会，视而不见。
拖着李九真一起，从狭窄的通道一点点爬出去。
这也是樊以君武功高强，体力充沛，才能在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之后，还能做到这一点。
饶是如此，也还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来到外面。
正是夕阳西下，红彤彤的太阳，在福永大师脑袋后面悬空，将他衬托得好像大日如来似的。
和他一块儿的那个吴施主，这时却是不在，也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人盘坐在那里，慈眉善目，神色温和。
“樊道长，你们终于出来了。”他对樊以君说。
樊以君一脸冷漠，说道：“失败了。”
“李施主这是——”
“死了，这下你开心了？”樊以君冷笑，“福永大师一生慈悲为怀，宁愿被人杀死，也不愿与人动手。结果临死前却先逼死一个毫无恩怨的年轻人，这就是你的慈悲。可笑可笑。”
“阿弥陀佛！”福永大师双手合十，面露疾苦之色，说道，“老僧亦没有想过你们会失败，实在对不住了。”
“一句对不住就完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会死。”樊以君声音冰寒，撂下一句狠话，抱着李九真就走。
福永大师面不改色，将手摊出：“既然樊道长没有完成你我约定，还请将万磁针借老僧一用。”
“不可能！”樊以君断然拒绝，“你可以杀了我强取。”
“老僧不愿犯杀戒，还请道长行个方便。”
“滚！”
“唉，老僧也是不得已为之，请恕罪！”福永大师站起来，朝樊以君一步步走来。
樊以君自知不是对手，也懒得挣扎，就站在原地，等着他来杀。
就在福永大师距离樊以君尚有一米距离时，一道清朗笑声响起，接着又是一道嫉恶如仇的厉喝：“呔，那老秃驴，你敢伤我道门弟子？”
福永大师和樊以君一看，就见两个身穿道袍的男子风尘仆仆地爬上山坡。
正是道门道士，樊以君的同门。
其中一个，还是道门的门主虚怀子。
另一个道号虚谷子。
两人都和福永大师一样，很是苍老。
福永大师脸上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旋即就对他们双手合十，唱了个佛号，说道：“原来是两位道兄，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呵呵，我们自然是安好的，现在你可不安好了。”虚怀子笑着说道。
“老秃驴，你敢图谋禁忌，就不怕再起生灵涂炭？老道今儿个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不遵祖训的妖僧！”虚谷子再次喝道。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到了这边。
樊以君登时露出幸灾乐祸之色，一脸仇恨地盯着福永大师。
这下好了，正愁临死前不知道该怎么找福永大师报仇，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两位师门长辈前来出头，实在是典型的因果报应。
若是只有一位，未必能拿得下这老和尚。
但同时出动两位，老和尚必然不是对手。
“李九真，能在我们临死之前，看到这老和尚遭报应，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樊以君这样想着。
福永大师虽离她很近，却也没有拿她做人质的意思。
而是面向两位道长，叹息着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因为李施主的死，老僧也是难辞其咎，理应拿命偿还。只是老僧尚有大事要办，还请两位道长能推迟一二，让老僧离开。”
“到现在还做梦？违背祖训，触犯禁忌，已是该死。我与师兄这次下山，就是为诛杀你而来，你还是提前往西天去罢！”
虚谷子话音一落，就是锵的一声轻吟——
拔剑了！
他与虚怀子都带了真正的宝剑过来，才不会讲什么一对一江湖规矩，他这一剑刺去，虚怀子也依旧笑呵呵的把剑一拔，毫不犹豫从另一个角度刺向了福永大师。
福永大师也毫不犹豫地将脚一滑，转身就跑。
他可不是傻子，明知不是对手还和对方拼命，再说还是空着手。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刚樊以君带着李九真出来，虚怀子和虚谷子就赶到。
他们是掐着点来的吗？
第八百三十八章 然后就去睡觉了
虚怀子与虚谷子追杀福永大师，一前一后，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山林当中。
三人都是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但这体力，却是非人一般的强悍。
福永大师纵然不是他们对手，但在没有被包围的情况下，这样夺路而逃，也不是那么好被杀掉的。
相反，他逃掉的可能性还挺大。
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是拉锯战。
短时间内不会分出胜负。
樊以君当然不会在原地等他们，将李九真背在背上后，就这么一步一步地下山去了。
纵然悲伤失落，却也不会丢了脑子。
樊以君知道，他们之前杀了几十个人，闹得很大，后续麻烦还没处理掉。
正大光明地抛头露面，只会耽搁时间，分散精力。
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管别的事儿，也不想再被杂七杂八的人物拖住脚步。
身为一名厉害的医生，樊以君这些年可是救过许多人，只是几乎从不图报罢了。
现在的话，她寻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的私人号码——
如果没记错的话，不久前好像救过他家女儿一命。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汽车就来到樊以君这边停下，接着一个老管家十分恭敬对樊以君行礼，请樊以君上车。
无论是他，还是车上的司机，都瞥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李九真一眼。
他们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晕了……
从李九真的脸色看，好像就是一个死人啊！
樊神医随身带着一具尸体，这是在闹哪样？
到了天黑时，被樊以君救过命的那位大人物也亲自跨省赶来，恳请樊以君赏脸吃晚饭。
樊以君一脸冷漠地拒绝后，理直气壮提出要求——
马上去江北，无论什么方法。
这人一见樊以君背着一个死人，还不肯交给别人帮忙，也是格外的惊诧。
他看得出李九真对樊以君很重要，也知道樊以君这时候心情极度低落，也就立刻拉动自己的关系，硬是请了一架军方的直升机，将樊以君和李九真送了上去。
午夜时分，樊以君就已带着李九真到了江北，轻车熟路，赶到他的家里。
这时候李清歌还在宁子墨的家里，李九真的家，只剩林岫一个人。
乌谷娜趁李九真不在，悄悄溜回巫族，准备把年过了才回来。
林岫一看樊以君脸色苍白地将李九真带进房间放床上，再看李九真脸色不对劲，不由吓了一大跳。
“这……怎么回事，他受伤了？”
原本一脸漠然的樊以君怔了怔，然后便掩面而泣，蹲下去，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要是仅仅只是受伤，那就好了。
自己也不会束手无策。
身为一名医生，樊以君不是没见过生死，死人什么的，早就无感了，只会觉得这是自然现象。
旁人的死，对一向修持“清净”的她来说，自是波澜不惊的。
然而偏偏是李九真死了。
心便如针扎一般的剧痛。
什么十大神针，什么陈凤坡预言，什么世界末日，通通都是那么的可笑。
这世界，离了任何人，都会照常旋转，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林岫虽然和樊以君不熟，但也知道她是一个很淡定的人，从没想过她会哭得像一个脆弱的孩子。
“难道……”
灯光下，林岫又一次看向李九真脸色，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脸上的血色也如潮水一般退去，整个人都晃悠了一下。
她吞了吞口水，十分紧张地靠近李九真，将手一点点伸到他的鼻前。
没有任何呼吸！
“他，他，他……死了？”林岫只觉得一阵无力，内心亦变得十分的复杂。
自从父亲林景荣死后，林岫惶惶不可终日，根本不知道人生目标和意义在哪里。
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更不知道，一旦有以往的敌人找上门该怎么做。
关键时刻，只有李九真，这个曾经的仇人，放下一切，收容了她，保护她，也鼓励她。
自从冰释前嫌后，从来没有强求她做什么，更没有逼迫，也没有占有她。
甚至很尊重她的任何选择，在她思想走火想重抄旧业当杀手时，又会规劝。
可以说，就目前而言，李九真等于就是林岫的精神支柱。
她说不上自己对李九真有什么样的感情，是杀父之仇的恨，还是保护收容的恩？
亦或者别的？
然而，一切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死了啊！
再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也听不到他时常说的那些让人生气膈应的话语。
不能吃到他做的菜，不能再一起聊天，不能再从他那里学到功夫，不能再用他的钱……
为什么会这样？
林岫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伸手抚过李九真的脸颊，说不上多么悲痛，也不可能像在林景荣死时那样痛不欲生。
但她还是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紧接着，她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脸上显露出一抹杀机，对樊以君说道：“是那个叫文龙的做的？”
这次李九真出门，就是去参加文龙和别人的比武，文龙似乎要从他手里借走什么东西。
林岫不知内情，第一时间就是这么认为。
樊以君摇摇头，声音沙哑：“不是他，是福永大师……也是我，都是因为我！”
她捂住胸口，头上的发髻早已松散，一撮头发紊乱地垂下来，显得狼狈又混乱。
她一脸自责，轻轻地说道：“如果不是我鬼迷心窍，想要得到那个答案，也不会和福永贼秃达成协议，如果不是我，李九真就不会死，他根本不用再找我……”
林岫不太懂她的意思，但也能猜得出一个大概来。
李九真的死，是樊以君间接造成的！
她也算是凶手之一！
要杀掉她么？
她现在看上去是那么孱弱，全无气势，一枪就能崩死。
但是。
她是李九真心里重要的人啊！
一听她这番话，就能猜到，李九真是为她而死。
多半在死之前，也是知情，甚至主动为之。
呵——
李九真心甘情愿为她而死，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杀她为李九真报仇？
以后该何去何从？
找那个叫福永大师的和尚报复么？
对，一定要想办法报复。
虽然不用猜也知道，那人必然特别厉害，但也不是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林岫一脸忧伤，然后就去睡觉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给我
李九真给李清歌留了那么多钱的卡，买一栋别墅，不过只是花了百分之一。
毫无压力。
所以李清歌很干脆就签了名字——
她的字，和小学生一样，甚至更加的生涩。
宁子墨不用相亲，也没别的要紧事，过年前这段时间，当然可以放松下来，风风火火地陪着李清歌一起置办家具，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重新装修成喜欢的风格，还是说就按照卖家已经装修好的直接住，加以讨论。
她们本来以为李九真会到这边过年，也都提前商量，这个年，应该怎么过才会更有意义。
还有宁子墨的同学聚会啦，也拉着李清歌一块儿过去，登时让一干老同学惊为天人，欢迎之至。
这样的生活，轻松，没有烦恼，真的挺好的。
然而——
林岫一通电话打来，将噩耗传递。
李清歌登时一愣，然后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清歌？”宁子墨见她神色不对劲，上前问了句。
李清歌没有理她，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宁子墨立刻跟上，继续追问：“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呀。”
“李九真死了。”李清歌小声说。
“什么？”
“李九真死了。”
“等下，我没听清楚，你大声一……”
“李九真死了！”李清歌陡然转身，对着宁子墨大叫。
宁子墨登时就懵了，呆呆地望着李清歌一张二十四小时扑克脸变成了包子的褶皱。
李清歌五官纠结在一块儿，下唇抖个不停。
她的身子也都在剧烈的发抖。
“死了，死了，死了！”
她再次转身，往外冲去，都没有开门，直接把门给撞凹陷，额头也都磕出血来。
宁子墨被撞击的巨响惊醒过来，眼泪登时夺眶而出。
她扑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李清歌，也大声说道：“你先别急，一定是搞错了，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谁给你的电话，他现在在哪里？在江北对不对，我现在就订机票，我们一起去江北，这其中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另一边，蒋歌颂还在睡懒觉，电话铃声响起，她都没去理会。
一直到迷迷糊糊醒过来一看，是林岫打来的。
“她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跟她好像不熟吧？”
蒋歌颂按下回拨键，结果是占线，也就一耸肩，没去理会，自顾自起床，去洗漱，然后梳头。
今天的心情不错，待会儿去逛逛街，所以化一个淡淡的妆好了。
她对着镜子，将嘴一拱，一边哼歌，一边在脸上擦拭粉底之类的东东。
“咦，又打过来了？”
蒋歌颂很随意地将手机免提键一摁，笑眯眯地说道：“是林小姐吗，找我有事？”
砰！
在听到林岫低沉的声音后，她一下子往后一仰，翻倒在地上。
然后又慌手慌脚地爬起来，尖锐的声音叫出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在局里上班的杨胜楠，此时已经疯了一般踩下油门，开着车狂冲，直奔李九真的家。
燕魏蝶和她的小伙伴范欣悦整个人都惊呆啦！
远在巫族的乌谷娜，别说没手机，就算有，那个地方也根本没信号可言。
所以就算林岫有心想通知她，也都没戏。
若是通知她的话，也许情况还好一点。
因为无论是林岫还是樊以君，亦或者别人，这会子压根不知道——
巫族圣女禾久，这时候正笑吟吟的逗几只蛊虫玩儿，一点儿屁事都没有。
按理说，李九真死了，她禾久也当憋屈地大叫一声惨死。
结果她却活得好好的。
是传说中的情蛊并没有那么厉害吗？
还是别的原因呢？
不管禾久有没有死，总之，李九真没有呼吸，感知不到心跳，那就是死了。
汇聚到他家里的女人，全都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葛春秋父子俩、白布衣父子俩，也都在房间里，望着李九真的遗容，然后面面相觑。
王楚山长吁短叹，王嘉乐哭个不停，抓着樊以君衣服，连连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死，怎么会这样子？”
出于某种原因，樊以君没有说出自己去北氓山的真正目的，只说了自己和李九真在北氓山遭福永大师追杀，然后逃进一个山谷，最后就变成这样子。
“福永老贼！”
“这个畜生！”
葛小川当然知道福永大师是谁，葛春秋也是听说过的。
一听凶手是他，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上次见面时，这老和尚还是很友好啊，没想到竟是这样！”
范欣悦和蒋歌颂更是狂晕。
这老王八蛋简直恩将仇报，亏得李九真当初还替他解围。
李清歌如同木头人一般，坐在李九真旁边，握着他的手，就这么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也不哭。
她恨，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不能给李九真帮助，也恨自己以前为什么总是对李九真那么冷淡，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
明明心里那么依恋，那么的……喜欢。
为什么要摆着一副臭脸给他看？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狗带？
李清歌豁然起身，嗖的一下，就到了樊以君面前。
樊以君连续几天滴水未进，已虚弱得没有半点力气。
就算有力气，她也不会反抗，只会用空洞的眼眸盯着前面的虚空。
“把修罗针还给我。”李清歌用冰寒的声音说。
她要将修罗针再次扎进自己的头颅，只有那样，她才能重新变成阿修罗女。
只有那样，她才能获取到强大的力量，为李九真复仇！
所有招惹过得罪过李九真的人，都得死。
那个叫福永的，也必须死！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同归于尽。
反正这辈子，只有李九真一个人对自己好，他已经死了，自己活着，也感觉不到多少意义了。
“福永老贼，我会想办法杀死他。”樊以君却是拒绝。
开什么玩笑，李九真心里最重的就是这丫头，他死之前的心愿，大概也是希望她能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好不容易才将修罗针从她体内解除，怎么可能再让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给我！”李清歌嘶吼，一巴掌打樊以君脸上。
樊以君闭上眼睛，躲也不躲，只是低语：“不给。”
“给我！”
啪！
重重的耳光继续。
樊以君同样不躲不闪，也不还手。
这样被打，心里反而好过一点。
她反而笑了：“不给。”
“我杀了你！”李清歌加了力度。
“不要！”周围的人立刻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李清歌一掌打过去，樊以君又一次吐血，然后就终于晕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章 肉变香了
当樊以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单独在一个房间，旁边桌子上摆着一份小米粥，里面有点肉。
樊以君并不想就这么饿死，所以犹豫一番后，还是将已经冷掉的米粥吃掉。
出去时就听到隔壁房间讨论的声音。
樊以君走过去，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商量给李九真办后事。
死者已矣，又死了好几天了，按理说，就算是冬天，也该尽快下葬，免得腐烂臭了。
樊以君一进去，房间里面就有短暂的安静，然后就继续讨论。
老人家都已经回家了，剩下的都是年轻人。
算起来，李九真的朋友，也就这么多了。
杨若初这时候也呆呆地坐在那里，听闻李九真的死讯，她整个人都一直发懵。
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本以为会是未来姐夫的李九真，居然就这么死了？
她能感觉到杨胜楠的悲伤、遗憾，自己也同样的伤心难过。
她呆呆地看着李九真，眨眼睛的频率很慢。
忽然，她露出一抹古怪之色，弱弱地说了句：“你们有没有发现，李大哥他……”
“怎么了？”杨胜楠就在她旁边，一双眼睛肿得高高的，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杨若初不知道该怎么措词，“他的皮肤颜色，跟我们一样啊！不是说已经过世好几天了，为什么反而感觉……他会不会没有死？”
“怎么可能？连续几天没有呼吸和心跳，再怎么也死了！”白过希推了推鼻梁，一副很相信科学的模样。
宁子墨也始终不相信李九真会死，这时候认认真真将李九真从头到脚看了几遍，说道：“他的皮肤颜色，确实不像已经死了。反而比昨天看上去更，更，更那个新鲜了。”
李清歌一直坐在李九真床沿边，没人敢跟她抢位置。
这时，她抓着他的手掌，揉了揉，又放到鼻前嗅了嗅，声音陡然变尖：“他的肉变香了！”
“……”
大家的语气都是一滞。
变香？
这难不成还能吃吗？
偶买噶，太重口味了吧！
蒋歌颂和宁子墨对望一眼，也都凑过去嗅了嗅。
“好像确实变得有点香。”
“这股味，有点怪啊！”
“让我看一下！”樊以君在进门的时候，被李清歌冷冷地瞪了一眼，本不想说话讨人嫌的，但听她们这么一说，就实在按耐不住，上前说道。
李清歌本想反对来着，但也知道一切以李九真性命为重，也就没有吭声。
蒋歌颂和宁子墨也纷纷让开。
杨胜楠和杨若初对樊以君医术有着绝对的信心，这时候眼睛也亮了起来。
也许，李九真会创造奇迹，然后活过来呢？
以前新闻里，好像也有谁谁谁，死了好几天又活过来的。
据说还有人已经被埋了，却又爬出来呢！
白过希和葛小川却还是更相信科学，或许是更理智一些。
这时依旧摇摇头。
“不可能的。”
“已经死了好不好。”
“住口！”
“闭嘴！”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讨厌！”
几个女孩子都对他们怒目而视。
很显然，这两个家伙犯了众怒，成了公敌。
樊以君没有理会他们的聒噪，将手搭在李九真手腕脉门上，就如枯木一般，一动不动起来。
这一次，她非常有耐性，即便没有发现李九真的生机，也没有立刻把手放开。
她就这么默默感应了十分钟。
大家看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期待发亮，也渐渐黯淡下去。
提起来的一颗心，也跟着沉到谷底。
然而，樊以君忽然眉毛一挑，手臂都抖了起来。
“怎么，有发现？”杨胜楠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
樊以君也同样紧张，并且很是震撼，坑坑巴巴地说道：“我刚才感觉到他的脉搏，有动一下！”
“真的吗？”
“太好了！”
“我就说李大哥肯定不会死！”
李清歌也立刻抓住樊以君的手，恶狠狠地说道：“救他，救他！”
樊以君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我要给他重新做一次全面检查！我现在初步怀疑，他很可能是进入到了假死状态。说不定……也许还有希望！”
她并没有底气和把握，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几率，就绝对不会放过。
原本死攥着李九真不肯松手的李清歌第一个配合，起身往外走。
其她几个也留恋地回头望了李九真一眼，纷纷出去。
葛小川两人当然也没意见，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讨论。
都死了几天，要还能再活的话，李九真还真算得上一个奇迹了。
他会创造奇迹吗？
等到他们全部出去，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樊以君开始解开李九真的衣服扣子。
也不知道是谁，给李九真洗过澡，换的这一身睡衣。
只有一层，脱了之后，就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来。
樊以君的手指，从他皮肤上拂过，再逐步加大力度按下。
从死尸变化的角度来看，都死了好几天的尸体，必然不会像李九真现在这样子。
虽然冰冷，没有温度，但樊以君却能感觉到让她爱不释手的弹性。
这皮肤的颜色，也显得非常的健康。
不寻常。
“难道是那颗舍利子发挥了某种神奇的作用，难道他真的不会死？”樊以君强行按耐住心里滋生的狂喜。
还不是喜悦的时候，必须要继续深入的检查！
樊以君取出药王针，刺入李九真体内，一经催动，针体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药王针无害的能量，刺激着李九真的神经，就算是深度昏迷，樊以君也有信心能使他有反应。
不是说醒过来，而是有反应。
条件反射！
就算是死人，也都同样是有条件反射的。
樊以君当然不会拿死人的标准去对待李九真，不然就算有反应，也不能代表他没死啊！
过了许久，樊以君大汗淋漓，十分吃力，可李九真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刚刚把脉的感应，纯粹只是一种错觉？
不可能！
自己的医术，绝对不会有错！
樊以君将药王针拔出，想了想，又取出了正气针——
李九真身上的神针，都在樊以君这儿保管着，也没人跟她抢。
虽然樊以君无法催动正气针，但并不代表不可以使用。
只是拿来测试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樊以君手持正气针，下意识凝神感应，就像往日感应药王针一般。
她本以为感应不了什么，却不想手指间的正气针竟微微一颤。
“咦？”樊以君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