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6交权,凤家的好
凤家军耗费了凤家三代的心血,是凤家人一点点建立起来的,现在要把凤家军交出来,凤于谦心里有多难过,不用想也知,可是……
有些事,就是再难过,再不能接受,也要接受。
“我不会亏待他们,也不会牺牲他们,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会照顾好他们。我从不亏待自己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唐勇近乎直白告诉凤于谦,只要凤家军为他所用,他定不会负凤家军。
“奸诈。”凤于谦没好气的瞪了唐勇一眼。
唐勇笑了一声,没有反驳,拍了拍凤于谦的肩膀,调侃的道:“虽说你这人很惹人厌,可我也承认你们凤家的凤家军很强,我讨厌的只有你,不会迁怒地凤家军。”
如果是以往,凤于谦肯定要顶回去,可现在?
凤于谦没这个心思,拍掉唐勇的手,凤于谦低落的道:“以后不要再提凤家军了,凤家军没了。”
是的,没了,大秦再无凤家军,只有朝廷的军队,只有驻守江南的军队。
没有意外,唐勇接手凤家军后,肯定会驻守江南,因为秦殿下绝不会让唐勇把兵马带回京城,至于老皇帝乐不乐意?
秦殿下先斩后奏了,就是老皇帝不乐意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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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谦现在看到唐勇就烦,和他简单的说了凤家军的情况,便朝大军驻扎的方向走了。
显然,凤于谦需要去和他们私下告个别,至少有些事得要交待清楚,不然唐勇会不好做,而与唐勇作对的人,也讨不到好。
凤家军跟随凤家数十年,凤于谦总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凤于谦倒是不需要对每个人告别,只需要跟千夫长说一声,让他们安抚手下的人就行了。
上百个千夫长,就是一人说一句话也得说半天,可凤于谦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把人召集起来,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
唐勇是奉圣命接手凤家军,这事凤家军上下都知情,不过他们一直不肯接受,再加上唐勇来了之后并不争权,凤家军本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此刻听到凤于谦的话,一个个傻眼了,有几个甚至当众就吼起来。
“小将军,我们是凤家军,我们只认你,那什么唐将军我们不认识,也不认,我们不会听他的。”
“对对对,小将军你去和殿下说,我们只认你,别人我们不认,我们宁可辞官。”
“要是小将军不要我们,我们宁可不当这官,不当这个兵了。”
“小将军,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小将军,我们跟定你了,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跟着,你要走也带上我们呀。”
“小将军,我们都是一群粗人,可我们懂得感恩,没有小将军和老将军,就没有我们。我们不懂打仗,要是小将军不管我们,我们说不定一刻就会战死沙场。”
“小将军,你去和殿下说说吧,我们会好好打仗,别把我们交给别人。”
“小将军,求你了,别不要我们呀。”
……
千夫长与凤家的关系最亲近,在场的每一个千夫长,都是凤家一手提拔起来,他们心里对凤家的感激远超朝廷。
这些个七尺高的大汉,这些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军汉,此时一个个红了眼眶,有几个甚至哭了出来……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秦殿下默许老皇帝,收回凤家的兵权不是没有原因的。
凤家没有反心,可他们手中的凤家军,却只知凤家而不知秦家,甚至只有凤家的人才可能调动他们,其他人,哪怕是皇帝也无法调动凤家军。
在秦殿下当皇帝期间,在凤于谦领着凤家军时,秦殿下绝对相信凤于谦,可是……
任何事情都不会一成不变,秦殿下不敢保证,日后他的继承人还会不会和他一样,一如既往的相信凤家。
同样,秦寂言也不敢保证,凤于谦的继承人,是不是会和凤于谦一样,永远忠于朝廷?
秦寂言默许老皇帝收凤家的兵权,其实是为了凤家好,凤家已是功高震主,家族地位与声誉都达到顶峰,等到风遥回归凤家,凤家再立大功,当皇帝的都不知道要怎么赏凤家了。
凤家此时急流勇退,还能保存实力,几十年后还能再起,如果继续高调下去,凤家很有可能就会从大秦消失。
这个道理秦寂言明白,凤于谦也明白,所以他即使再不舍也没有犹豫,甚至不需要秦寂言开口,就主动放权。
听到几个千夫长的话,凤于谦即感动又难受。
感动凤家军对凤家的认可,而难受也是此。
正因为,凤家军只认可凤家,只听凤家的话,朝廷才容不下。
“你们别这样……”凤于谦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我知道你们的心意,爷爷也知道。可你们要记住,你们拿的是朝廷的军饷,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朝廷给你的,你们的忠诚要给皇上,也只能给皇上。皇上派来的唐将军你们也见过,唐将军出自陇关唐家,祖上出了数员大将,你们以后要听从唐将军的调遣,听到没有。”
“没有,我们没有听到,也听不到。”凤家军的千夫长们,愤愤地抹掉脸上的泪,倔强的看着凤于谦,就如同不懂事的孩童。
“小将军,我们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能原谅,成年人要不懂事,就没有人会原谅他们。
凤于谦脸上的泪,擦掉又落下,很快就模糊了双眼……
凤于谦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天,将眼中的泪眨了回去,“你们给我听着,这是命令,我命令你们从今往后,只听唐将军的命令,你们听到没有!”
“我们……听到了!”众人泪流满面,哽咽的应是。
“很好,你们没有丢我凤家的脸。记住,以后你们谁要不听令,就别说是我凤家人带出来的兵,我凤家从来不带不听命令的兵,你们记住了吗?”凤于谦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眼,更加定的坚定,也更加的凌厉,就这么一眼,便足够让在场的人明白,他这句话的份量!
交,就要彻彻底底的交出去,让秦殿下和唐家都记得他凤家的好!
给读者的话:
第三更,我吃完一口饭就来……预计八点半左右!
977教子,世事变迁
凤于谦召千夫长说话并没有避着谁,当然他也没有高调的四处宣扬,他只是坦坦荡荡的做自己该做的事。
唐勇就在站外面,听到凤于谦的话,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凤于谦比他想像中的更通透。
当然,他还是很讨厌凤于谦的,可这并不影响他对凤于谦的赞赏,不是吗?
秦寂言并没有客意打听什么,不过处在他那个位置,就算他什么也不做,有些消息也会自动送到他面前。
不得不说,凤于谦真的很聪明,在为官方面比焦向笛强太多。凤于谦此举确实让秦寂言很满意,而秦寂言满意了,他还会亏待凤于谦吗?
江南官场,文官全部被杀,武将全部参与叛乱,没有参与叛乱的武将,全部被景炎杀了,整个江南需要文武官员数百名,秦殿下想要给凤于谦好处,只需要提提笔。
对于江南新任官员,秦寂言心中早有腹稿,这几天已经将各司职的人员安排好,只差武官。得知凤于谦的举动后,秦寂言只略作犹豫,就将几个原本不考虑的名字写上。
如果凤于谦在这里,一定会发现秦寂言后来补上的这几个,全是他们凤家的旁枝或者姻亲。
凤家虽然把兵权交了出去,可秦寂言却没有亏待他们[长][风]文学 。
把与凤家亲近的几个人添上后,江南的武官就差不多满了,剩下几个不算重要的位置,秦寂言空出来,让给其他人。
他不让,某些人也会想办法往里插人,与其等对方动手,不如主动退一步,反正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谁也别想一家独大。
而且身为上位者,秦寂言也不会允许一家独大,制衡才是王道,没有对手,如何互相监视?相互制约?
“进来!”名单写好,秦寂言把焦向笛叫来,将名单递交给焦向笛,“以本王的名义,快马加鞭送至户部,让户部尽快任命下来。”
“要禀报给皇上知晓吗?”焦向笛接过信,低声问了一句。
秦寂言抬眸,扫了他一眼,“户部由谁管着?”
“我父亲。”焦向笛当然明白秦寂言的意思,只是……他不希望他父亲,成为第二个凤老将军。
焦家到他这一代,已经在收权了,秦殿下应该明白他们焦家的立场。
“既然知道户部尚书是你父亲而不是你,你就应该明白,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秦寂言冷着脸道,倒不是生气,只是有几分失望罢了。
被凤于谦敲打过,焦向笛怎么还不开窍呢?
或者焦向笛开窍了,只是想太多了?
焦向笛脸色一白,跪下道:“臣逾越了,请殿下恕罪。”
他又忘了,秦殿下现在不是秦王,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下去吧。”秦寂言不是不罚,而是懒得罚他,反正罚了也不长进。
焦向笛默默地抹了一把汗,头也不抬的往外走,差点撞上了顾千城。
“这是怎么了?”顾千城端着一盏燕窝过来,要不是她反应快,闪避及时,这会就被焦向笛撞翻了。
“对不起。”焦向笛匆匆致歉,绕过顾千城,继续往前走。
顾千城摇了摇头,端着燕窝走了进来,看到秦寂言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便放轻脚步,将燕窝轻轻地放在秦寂言面前。
“焦向笛这是怎么了?”顾千城走到秦寂言身后,自发地替他按揉起太阳穴。
秦殿下最近很忙!
整个江南一个官员都没有,秦殿下什么事都要自己做,连着好几天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人看着消瘦下去。
“看到凤家失了兵权,觉得我太心狠了,所以开始防备我了。”秦殿下说得平淡,可只有他知道,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焦向笛刚刚问的那句话,真的太伤人了。
他知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在某些方面更称得上残暴、冷血、专断,可是……
他何曾对自己人冷血过?
他是收了凤家的兵权,可凤家的兵权他不收,凤家就能保得住吗?
他收了凤家的兵权,可却保了凤家三代的性命,他自认自己没有对不起凤于谦,焦向笛这么防着他,还真是叫他伤心呀!
顾千城轻轻的叹了口气,劝说道:“焦向笛性子单纯,想事简单,你何必和他计较。”和焦向笛计较,只会把自己气死,何必呢。
“他这样……我真不知要如何对他。”太单纯,反倒让人无从下手。
“丢回京城,让焦大人好好调教一番就是,他的儿子还要你来教不成?”顾千城见秦寂言面色稍霁,便收了手,将桌上的燕窝端起来,递到秦寂言面前,“温热的,正好可以吃。”
秦寂言背过手不肯接,“你喂我。”
“乖了,别孩子气。”顾千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么大人了,还撒娇,真的很幼稚耶。
“心情不好,不想动。你不喂,我就不吃。”秦寂言才不在乎顾千城怎么说。
孩子气就孩子气,脸皮不厚哪有福利?
“好吧,我喂。”顾千城哭笑不得,舀了一勺递到秦寂言嘴边,“张嘴。”
“我不是小孩子。”秦寂言满头黑线,可到底是张嘴了。
不张嘴,就没得吃了。
“很甜。”伸手搂住顾千城的腰,某殿下十分满足。
果然,顾千城喂的食物,比较香甜。
“少说甜言蜜语,知道你不爱吃甜,我没放糖。”顾千城不客气的拆台。
“呃……”秦殿下不吭声,默默地将顾千城送到嘴边的燕窝吞下。
一小碗燕窝就那么多,十几勺下去就没了,一碗吃完,秦殿下十分不满,“太少了。”天知道,某殿下从来不吃燕窝。
在他看来,燕窝这种美容养颜的东西,就是女人吃的,男人吃这玩意实在是太娘们了。
“明天我让厨娘多煮点。”顾千城放下碗,拿出帕子替秦殿下擦拭嘴角的汤汁,可帕子还未碰到秦殿下的嘴,人就跌坐在秦寂言的双腿上,“不用擦了,你也尝尝,看看今天的燕窝味道好不好。”
话落,双唇便与顾千城的双唇紧紧的合在一起!
含着软软甜甜的双唇,秦寂言心情大好,他想: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他和千城的感情都不会变!
给读者的话:后台一直抽,发不出去。最后一句写了十分钟!我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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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8暴君,有也不能说
顾千城发誓,她真得只是来送燕窝,最多等秦殿下有空的时候,提一下的事,她绝对没有勾引秦殿下的意思,可为什么最后他们两个,却滚到办公桌上呢?
“不可以!”眼见衣服就要被解开了,顾千城理智回笼,急忙阻止秦寂言。
虽说秦殿下的营帐一般人不会进来,可是外面人来人往的,这样真的好吗?
“天黑了。”某殿下停打住,十分委屈。
白天不行,晚上也不行,千城越来越难侍候了。
“不是天黑不黑的问题,是地方不对。”顾千城抓住秦寂言的手,不让他乱动。
再动下去,她的衣服都要脱光了。
也不知跟谁学的,明明刚开始笨手笨服,解个衣服还要她帮忙,现在居然能在毫无所觉时,就把她的衣服给脱了。
秦寂言没有继续动,但嘴上还是不忘争取一下,“没人进来,也没人能听到。”这一点秦殿下可以保证,别说凤家军纪律严明,就是底下那些人再不听话,也不敢胡乱闯他的营帐。
“没人听到也不行,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说。”顾千城白了秦殿下一眼,推开秦寂言,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三两下就把衣服整理好了。
秦~长~风~文学 寂言没有阻止,十分有风度的后退,把空间让给顾千城。
好吧,他之前其实是逗顾千城的,他当然知道场合不对,要不然他早就把顾千城吃了,哪里会给她说不的机会。
待顾千城整理好衣服,秦殿下最后一点福利也没了,颇为遗憾的收回眼,没精打采的问了一句:“你是来问漠北的事吗?”
“不是。”漠北有什么可问的?
有武家的人在漠北,他们能查到的东西,必然是武家人愿意给他们看的东西,与其被不真实或者表面的消息影响,不如亲自去看。
“是的事。”顾千城从怀中,取出景炎让人造的假书,递到秦寂言面前,“看看……”
“你还真做出来了?”秦寂言看到假的半点也不意外,这事顾千城说过,不过他只当顾千城说笑。
要弄出一本假的,可不是容易的事。
“那当然……只要我想做的事,拼了命我也会做成。”只要不放弃,就总有成功的一天,除非死亡。
“不用太拼,还有我在。”秦寂言揉了揉顾千城的头顶,然后坐了下来,慢慢翻看手中的“”。
秦寂言看书的速度一样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完了,“做的很不错,景炎手中可真是什么人都有。”
秦寂言并没有寻问书中内容的来历,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问出来得不到自己预料的答案,反倒会伤感情。
秦寂言知晓这是一本假书,他不关心内容的真假,只问一点:“长生方是真的吗?”
老皇帝和长生门的人,要的只有长生方,只要长生方是真的,这本书就是再假也是真的。
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做用,就是上面的长生方,其他的东西都不用放在心上。
“什么都能假,我知道长生方绝不能假。放心,长生方没有问题,完全是按上所写默写下来的。”至于长生门能不能凭此方练出长生丹,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
“既然是真的,这差事也就解决了。”秦寂言将手中的对半翻开,然后……
“哗啦……”一声,将书撕成两半,顾千城吓了一跳,“后面有问题吗?”
“没问题,”秦寂言将下半部丢到桌上,扬了扬手中写了长生方的那一半,“记住,你手上只有半本,我们把这半本给皇上就行,至于剩下的半本?”
秦寂言的视线,落在桌上那半本假书上,唇扬轻扬,笑得十分好看,“就说在景炎身上,我们……正好以寻书为由,去漠北。”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只是……
“又让景炎背黑锅?”顾千城在心里,默默的为景炎点了一排蜡烛。
可怜的景炎,也不知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居然碰上秦寂言,这么一个腹黑又无耻的货。
秦寂言挑眉,不以为然的道:“背个黑锅而已,于他而言不痛不痒。”
“皇上会恨死他的。”顾千城越发的同情景炎了。
遇到秦殿下,景炎怕是耗费了一生厄运。
“皇上从来没有掩饰,想杀景炎的心。”秦殿下可不认为自己做的过分,“景炎的身份摆在那里,皇上不会因为他手上没有,就放过他;也不会因为他手上有半本,就让他再死一次。”所以,景炎帮他背一两个黑锅真的不算什么。
秦寂言这话十分在理,顾千城一阵无语,可是……
殿下,你不能因为皇上无论如何都要处死景炎,就把你做的坏事,全往景炎身上推呀,这么做是不对的!
当然,这话顾千城只感在心中腹诽,并不敢说出来。
他怕说出来,秦殿下不高兴,然后景炎更倒霉!
顾千城幽幽的看了秦殿下一眼,没有说话,可那一眼却饱含深意,某殿下不高兴了,“怎么?你有不同的意见?”
“没有……”有也不能说好不好?
秦殿下满意的点头:“没有最好。当然有你也不要说,我能猜到你想说什么。”
“暴君!”顾千城幽怨的瞪了秦寂言一眼,没好气的道:“小心众叛亲离。”
顾千城不过是玩笑,却不想这话戳住秦寂言的红心,秦寂言脸上的笑容瞬时就凝固了,自嘲的道:“本宫早已是众叛亲离。”为了那个皇位,他身边还有亲人吗?
不仅仅是亲人,就连打小长大的玩伴,也与他渐行渐远。
为了那个他不想的位置,他付出了比自己想像中更多的东西,可是……
“我已经回不了头,哪怕是众叛亲离也要走下去。”
“殿下……”顾千城承认自己的心疼,可秦殿下不需要她的的慰,反手握住顾千城的手,秦寂言摇头,示意她不要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做什么,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做了什么。不管付出什么,那个位置他一定要坐上去,不然死的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些忠于他、支持他的人……
979煽动,客串一回神棍
景炎从来没有想过,现在就与秦寂言决一死战。他最初出兵的目的,是想摸清凤家军的实力,了解自己与朝廷的差距。而现在则是为了,让自己手下的兵得到锻炼。
与凤家军交战数十次,虽说屡战屡败,可景炎却清楚的看到,原本懵懂孱弱的江南驻军,渐渐变得强势刚硬,无论是整体实力,还是单人实力,都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增长。
第一天,两军第一次交锋,江南驻军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近万人。
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双方的差距,他甚至产生了,他这辈子都无法成功推翻秦家统治的念头,可他并没有放弃!
他激励手下的将士,反复在脑海上演两军交手的场面,不断计算最佳防守阵法……他做一切,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的事。
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战场依旧惨烈,江南驻军继续惨败,军中的将士从千夫长到小兵,都产生了厌战心理,甚至几位副将都动摇了,可景炎仍旧没有放弃。
他在思索如何布局,才能扬长避短,打凤家军一个措手不及时,也没有忘记给手底下的人,灌输他们战败不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是缺少经验,只要多打几仗,他们就有反败为胜。
江南驻军当然不会轻易相`长`风`文学`www`cfwx`net信景炎的片面之词,可当他们看到一天比一天少的伤亡,就无法不信了。
“少主说的是,我们不比凤家军差,我们就是缺少经验。凤家军隔三差五就与北齐打上一仗,我们却十几年都没有上过战场,这么一比可不就是弱了吗?”
“只要打上几场,把当年的感觉找回来就好了。你看昨天一战,我们才死了一千人,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歪理说一百遍也会成为真理,有景炎的话,再有众副将的附和,江南驻军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一些老兵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纷纷从自己身上找事例,来证明这一点。
“第一天打了两个时辰,我的胳膊就抬不起来,连端饭碗的力气都没有,第二起来全身上下就像被马车辗过,根本不想动。可最近就是连着在战场上奔波一天,也不会端不起碗,甚至睡一觉起来后,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也是这样。我最近精神好了许多,而且下刀也准了,之前老是砍偏,最近都不有,昨儿个我还斩杀了两个凤家军。”
“凤家军也不见得多厉害,我昨天也杀了一个。”
……
一干新兵、老兵聚在一起聊的热火朝天,时不时交换一个经验,浑然忘我……
自认找到战败的原因,江南驻军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一个个精神十足。
他们是打不过凤家军,可那不是因为他们实力不济,而是因为训练太少,再加上经验不足,只要多打几场,他们必然能战胜凤家军!
凭借这份“奇异”的认知,江南驻军越战越勇,也越来越不好惹,凤家军从刚开始的轻松应战,到现在要谨慎待之。
凤家军不乏聪明的人,打探到江南驻军的动向后,一个个气得大骂:“江南这群人不厚道,居然拿老子当磨刀石,给他们练兵。”
“一群阴险的家伙,居然学我们,简直不要脸。”凤家军在边境,常年拿北齐兵马练新兵,效果十分好。
“从来都是我们拿别人练手,这次居然成了人家练手的对象,真是想想都憋屈。”
呃……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凤家军了。
在他们看来,他们拿北齐的游兵散将练新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轮到他们要给别人练手,他们就不乐意了。
可不乐意又能如何?
景炎和江南驻军阴险的很,在大营四周存了许多火油,还当着他们的面,在大营四周埋了一排炸药,一旦他们冲过去,江南那帮子人,就会拼着鱼死网破点燃炸药,和他们同归于尽。
你说用水?
呵呵……没看到那一桶桶火油吗?
油浮于水面,在河里的水都灭不了火,他们提几桶水顶什么用?
水克火不错,可一旦火势凶猛,水不仅灭不了火,反倒会助涨火热蔓延。
江南驻军每每出来迎战,打的差不多就跑,凤家军只能站在外面干瞪眼……
一连打了数十天,可每次都打的不尽兴,再加上凤于谦交出兵权一事,凤家军个个心里都憋了一股气,这段时间军中的气氛十分压抑,不少人为了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
唐勇有心想要缓解军中气氛,可有些事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面对那些个直性子、暴脾气的军汉,唐勇碰了几次钉子后,看到打架的便默默地扭头,只当没有看到。
套凤于谦那句话,打吧,打吧……打得头破血流自然会收手,打死了人直接按军规处置就是了。
好在,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忙于政务许久没有出现秦殿下,终于再次出现在军中,而他一出现就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养足精神,明日大战一场!本宫明晚设宴,等你们凯旋归来。”
话不多,但内容却十分强大,凤家军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殿下,殿下的意思是明天会有一场大战?江南那群鳖崽子不会再跑了?”
可惜秦寂言说了这一句话就走了,把场面留给了唐勇。面对一群兴奋过度的兵痞,唐勇压力很大。
唐勇不敢和秦寂言一个玩个性,他十分肯定的告诉众人,明日与江南驻军一战定生死,明日江南驻定没有机会退回去!
唐勇说得肯定,凤家军虽不明白为什么,可却没有人怀疑,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的道:“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打一场了,这段时间可把我鳖坏了。”
“哈哈哈,江南那群小崽子,明儿个爷爷就教教你们,什么叫打仗,你们可得好好学。”
……
两军相隔不远,凤家军的动向景炎一个时辰就知晓了,得知秦寂言准备明天大战,景炎眉头紧皱:“秦寂言凭什么认定,我明天不会让大军撤回来?”
“如果打不过,我肯定会退兵,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秦寂言哪来的底气呢?”
“秦寂言敢这么说,必然是有原因的。可是……想要我不撤兵,除非发生什么人力不可抗拒的事。”
“人力不可抗拒?我知道了!”景炎猛地站起,大步往外走……
给读者的话:要去看跨年晚会,所以……今年最后一天就两更了。明年……嗯。明年计划日更两间。所以你们看到三更,必然是加更了,要表扬我哦!
980变天,殿下就是这么威武
要让景炎无法撤兵,或者撤兵也无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明天会下雨,而且还是大雨!”
大雨不仅会将火药淋湿,还会让火油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他设的火药与火油屏障,在大雨里派不上用场!
“果然是老天爷厚爱的人。”又不是七月的天,居然还能碰到大雨,他可真是够背的。
景炎忍不住摇头苦笑。
知晓原因,景炎不敢再耽搁,立刻召来颜将军,让他们命人把埋在地里的火药挖出来,火油也收起来。
用不上也不能浪费。
“少主,把火药和火油移走,我们就没有退路。”这几天凭借火油与火药这道屏障,他们打得很欢乐。每每把凤将军撩拨的火气上头,他们就退回大本营,让凤家军看的到打不到,气得凤家军直跳脚。
看到凤家军一再吃鳖,江南驻军别提多欢快。
现在听到景炎说要把保命的屏障撤除,颜将军会同意才有鬼。
“明天会下大雨。”景炎直言道。
“啊?下雨?”颜将军愣了一下,转身就跑到营帐外看天空去。
领军打仗的将军,多少都懂一点如何看天,虽说没有钦天监看的准@长@风@文学 ,可凭借多年的经验,一般都不会差太多。
颜将军在外面看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明天是个大好天。
颜将军万分不解,摸着脑袋走了进来,“少主,今夜月朗星疏,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是呀,少主,怎么看明天都不像是会下大雨,莫不是……有人故意诈我们吧?”几个副将连连咐和。
他们倒不是不听景炎的话,就是不相信明天会下雨,就算下雨,这样的天顶多下几场小雨,他们用油布遮一遮就好,完全不需要把炸药挖出来,断自己的退路。
“不会,明天一定会下大雨,别问那么多,你们照做便是。”景炎十分肯定的道。
如果是别人做出这番举动,景炎肯定要怀疑有诈,就算信也会留一手,可是秦寂言不同。
秦寂言前不久才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景炎可以肯定,秦寂言今晚说出这样的话,是说给听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他。
不然,秦寂言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明天直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颜将军等人见景炎已有决断,也不敢再多说。和景炎共事这段时间,他们很清楚景炎是个有决断的人,他会听手下的劝说,可一旦他下了决定的事,就不容置疑。
虽说心中仍不认同,可颜将军等人还是严格执行景炎的命令,不打一丝折扣。
江南驻军的动静,自然满不过凤家军,唐勇收到消息,立刻禀报给秦寂言知晓,“殿下英明,江南驻军果然上当,他们已经动手将火药挖除。”
唐勇和大多数人副将一样,并不认为明天会下雨,只当这是秦寂言的计谋。
秦寂言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唐勇走后,秦寂言放下手中的手,起身走到营帐外,看着江南驻军的方向,自嘲一笑,“果然,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亲人就是对手。”除了景炎,恐怕没有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明天,真的会下雨!
人多力量大,埋火药需要很长时间,可挖出来就是举锹铲两下的事,不到半个时辰,江南驻军就把大营外围的火药全部挖出来了。
没有火药与火油的保障,一些小兵慌慌不安,“万一凤家军今晚打过来了怎么办?”
“没了火药,我们就没有退路。”
“明天和凤家军交手,我们往哪里退?”
“死定了,我们明天肯定死定了,你说这样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们偷偷把火药埋回去吧?”
……
虽说这段时间,在凤家军手上占了不少便宜,可江南驻军心里还是惧怕凤家军,没有火药这道保障,他们没有安全感。
景炎事先就想到这一点,听到小兵们不自信的言论,景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副将很快发现景炎的身影,吓了一大跳,上前高声喊道:“少主!”
这一声,把一众聊天的小兵吓坏了,一个个慌忙回头,看到景炎站在那里,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扑通一声就跪下:“少主!”
声音颤抖,头埋得极低,一副认错的样子。
景炎收起脸上的笑,冷眼扫视一圈,一字一字说道:“你看看你们,有哪点像当兵的样子?遇到一点小事就惶惶不可终日,你们之前和凤家军打的勇气去哪了?”
“这段时间,凤家军在你们手上吃了多少亏?”
“这段时间,你们进步了多少?”
“这段时间,你们可曾用上这一排炸药?”
“凤家军并非不可占胜,打了这么多场仗,你们还需要怕凤家军吗?”
景炎的声音好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原本慌慌不安的凤家军,在听到景炎这一句接一句的问话后,一个个安静了下来,当景炎再次问道:“告诉我,你们怕凤家军吗?”
在场的将士,异口同声,中气十足的喊道:“不怕!不怕!我们不怕!”
“不怕就是对的!记住,你们不比凤家军差。”景炎很满意众将士的表现,就凭他们现在的士气,景炎相信,明日一战他不会输了!
第二天,天方亮,凤家军便排列整齐,等待出兵的命令!
秋日的阳光并不炽烈,柔和的阳光照在前排将士的铠甲上,炫彩夺目!
没错!
今天是个大晴天,不仅晴天,还难得出了太阳,太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早晨起来,看到太阳升起,凤家军狠狠地将江南驻军嘲讽一番。他们昨晚就知江南驻军把炸药拆了,今天就算不下雨,他们也能打个痛快。
与之相反,江南驻军看到这天气,一个个傻眼了,颜将军藏不住事,一大早就跑去找景炎,可不等他开口,景炎就先一步道:“相信我!”
如果秦寂言敢坑他,他绝对会“帮”秦寂言,把血洗江南官场的真相暴露出来,看他那皇太孙位坐不坐得稳!
“可是,少主……”颜将军很想相信景炎,可事实摆在眼前,要他怎么信?
景炎眼眸一扫,吓得颜将军立刻禁声,低头不敢言语。
景炎没有说话,只是换上铠甲,大步往外走……
现在是天晴不错,可谁敢保证下一秒不会变天?
981有利,遵谁的旨
六月的天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可十月的天绝不会这么任性,至少不会前一秒大晴天,下一秒乌云密布,可偏偏……
今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说变就变十月天!
明明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太阳正往上升,可一个眨眼的功夫太阳就掉了下去,明朗的天空一瞬间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变,变天了?”一向纪律严明,就是下刀子也不眨眼的凤家军,此时却不断的眨眼看天空。
是他们看错了?
是他们眼花了?
一定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对吧?对吧?
怎么可能变天?
当第一滴雨落下时,凤家家个个都傻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呆滞的道:“这贼老天,真下雨了?”
看这乌云密布的样子,怕是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这简直神了,昨晚殿下说今天会下雨,我还当殿下是故意用计诱骗江南驻军,现在看来我才是傻帽的那个。”唐勇的反应最直接,因为军中只有他、凤于谦和焦向笛听到秦寂言说今天会下雨的事。
当时,好像除了凤于谦外,他和焦向笛都不信吧?
唐勇莫名的有些心虚,悄悄-长-风-文-学-www-地看了秦寂言一眼,见秦寂言没有生气,唐勇暗暗松了口气
“咳咳……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做?”唐勇站的笔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恭敬。
他发誓,以后不管秦殿下说什么他都信,信秦殿下才能保证打胜仗。
“下雨就不能打仗吗?”秦寂言眼眸轻抬,眼神凌厉的扫向唐勇。
对将士们来说,别说下一场雨,就是下暴雪也要照打不误。
战场上的输赢就是生死,上了战场,不是你想不打就能不打的。
“啪……”唐勇条件反射的行了个军礼,“末将明白!”
唐勇转身,下令,带兵出征……
和凤家军的错愕相反,江南驻军看到天色陡变,大雨随时要落下,一个个快乐疯,其中又以颜将军反应最激烈。“哈哈哈……要下雨,少主,今天真得会下雨,还是大雨。”
本来下雨对他们极为不利,可因为昨天晚上景炎提前示警,提前做了准备,这份不利就成景炎运筹帷幄,料事如神的证据。
“哈哈哈……下雨了,居然真的下雨了。少主英明,少主英明!”江南驻军高兴的跳起来,原本还有些怯战的小兵,此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不行。
景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摇头失笑:他就不明白,这些人在高兴些什么?
他们难道不知,天气越恶劣对他们越不利吗?
凤家军常年与北齐军队交战,冬天更是时常与北齐军队在雪地上开战,下雨的天、泥泞的路对凤家军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可对他们来说却不一样。
江南这些兵,怕是没有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打过仗吧?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体验了。
景炎没有把担忧说出来,趁众将士热血沸腾之际,景炎下令出兵!
“咚咚咚……”
战鼓擂动,两军出动,在秋日第一场大雨落下的前,两军将领的长枪在半空相撞,发出“当……”的一声响。
“杀!”
随着这一声响动,血战由此拉开序幕……
在凤家军与江南驻军占的如火如荼之际,关于江南文武官员的任命,也由吏部官员一一下达,只是这份任命没有经过老皇帝之手。
老皇帝毕竟年纪大了,又久病缠身,精力有限。他最近忙于西北之事,便忽略了江南的事,等到他知晓此时,吏部的任命书已送至各官员手中,有些动作快的,已起程赶赴江南赴任!
“混帐东西,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老皇帝怒极,当即宣焦大人觐见。
焦大人管着吏部,任命书就是由焦大人签发的。
“圣上,臣惶恐!臣是遵旨办事。”焦大人跪在老皇帝面前,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可咬字却十分清楚,至少撇的很干净。
“遵旨?遵谁的旨办事?朕什么时候下达了对江南官员的任命?”焦大人不说还好,越说老皇帝越生气。
看着他年纪大,没几天好活,所以一个个都拿他不当回事是吗?
他还死呢!
焦大人匍匐在地,看上去就像是吓坏了的样子,可一开口便是咬字清晰,条理明确:“圣上,您之前已有旨意,着皇太孙监国,朝廷事务无论大小,一一由皇太孙定夺,不必再报于你。此次对江南官员的任命,就是皇太孙的旨意,臣只是遵旨办事。”
焦大人这话一点错也没有,可是……
作为帝王的心腹,他难道不知,老皇帝那话是说着好看的吗?
他说朝廷大小事务都由秦殿下做主,就真的会任由秦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他说不必报于他,就真的不报吗?
“你,你……”老皇帝气极,可有些事能做不能说,一旦说出来祖孙情份就没了。
焦大人趴在地上,看不到老皇帝的表情,不过他能猜到老皇帝此时的表情,不等老皇帝将指责的话说出来,焦大人先一步道:“圣上,江南之事臣事先请示过圣上,圣上您说一切由皇太孙定夺,臣这才敢落印。”
“你说什么?”老皇帝满腔怒火,瞬间憋了回来,“你请示过朕?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有印象?
“两天前,臣收到皇太孙的旨意,就立刻进宫请示圣上。当时赵……王与萧庶人都在。”萧庶人就是赵王的母妃,被秦云楚绑了回来。看到赵王、秦云楚的面子上,老皇帝没有杀她,只将其贬为庶人。
当然,赵王和秦云楚现在也是庶人,被老皇帝圈禁了。
年纪大了,老皇帝越发的心慈手软,不想背负杀子的凶名。
“两天前?”焦大人这么一说,老皇帝脑子里有模糊的印象。
好像两天前焦大人是来见过他,只是他当时听到赵王的哭诉与指责,心中悲愤,精神恍惚,根本没有听到焦大人说什么,就不耐烦的将人打发,好像还真说了一句,按皇太孙的意思办?
难道真是他点头同意的?
老皇帝一时也不敢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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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2战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果两天前焦大人进宫,是和他说江南官员任命的事,那么这事还真有可能是他点头同意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老皇帝郁闷坏了。
不过,皇帝是不会犯错的,错的都是手底下的人。
老皇帝气愤的拍桌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和朕说几次?”
“圣上……臣,臣……”听到老皇帝近乎无赖的推卸责任,焦大人已经不想说话了。
虽说此事有他的算计在,可当皇帝半点担挡都没有,一遇到事就把责任推给臣子,真的好吗?
暗自叹了口气,不管心里怎么想,焦大人面上都做惊恐,惶恐万分的请罪,“臣知罪,请皇上恕罪。”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皇上是不会错的。
老皇帝虽说把责任推给了焦大人,可到底没有昏庸到不辨是非,见焦大人主动请罪,老皇帝便罚他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
至于三个月后?
就看这三个月焦大人的表现,只要焦大人不犯大事,官复原则不是什么难事。
“谢主隆恩。”对这个惩罚,焦大人很是很满意的。
和凤老将一对比,焦大人自认自己高出太多档次了。同样是给皇太孙办事,凤老将军把自=长=风=文学 己弄进了大牢,还迁连到家里的孩子,简直失败到极点。
看看他,同样是给皇太孙办事,他不仅办事情办得妥妥的,自己和家族也全身而退。
这才叫为官之道!
老皇帝处治了焦大人,可发出去的任命书却无法收回。君无戏言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严格执行。任命的文书一下,饶是老皇帝再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好在,秦寂言在选拔江南官员时,各方面都考虑到,并没有一味的重用自己人、安插自己的亲信。
看到江南新任官员的花名册,老皇帝还是很满意的,没有再追究秦寂言和焦大人的错,这事便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封大人听到这事后,只在家里和封似锦说了一句:“看到焦大人没有?看着忠厚老实,其实是个内里藏奸的,你以后当心一些。”
能在这样的差事中全身而退,焦大人真的不简单。
经过战争的洗礼,封似锦少了一份矜贵,多了一分稳重,听到封大人的话,点头轻笑。
焦大人虽是次辅,可他被罚思过一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众大臣知晓这个消息唏嘘一阵,又讨论一阵后,接着该干嘛还是干嘛。
有几个心思大的,想要借机坐上次辅的位置,可还来不及动手,就被封大人收拾了。
有封大人在,不管内里如何,朝堂表面上仍是花团锦簇,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并不会因为少了谁就变得不一样……
京城的生活依旧是一成不变,江南却是翻了天!
初时,景炎以为那场雨只会下个一两天,可不想那场暴雨持续下了半个月!
整整下了半个月的大雨,景炎事先也没有准备,将士们成日风吹雨淋,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很快江南驻军陆续有人病倒,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少主,这一战我们没有办法再打下去,老天爷也在帮他们。”颜将军从初时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已是不知所措。
一连半个月都没有见晴,他们已找不到一身干的衣服,白天黑夜的泡在水里,这日子怎么活?
“是呀,老天爷也在帮他。”景炎不认命,可这一刻真的无法不认命。
景炎一直都知江南雨水多,他特意挑了一个没有雨水的季节开战,可不想他却遇到江南百年一遇的大雨天气。
整整半个月的大雨,把他们的火药、粮草,甚至是气士与热血通通浇灭,这一战他们已经没法打了。
万分不甘,可景炎却不得不下达撤退的命令:“通知下去,明日退兵!”
为什么是明日,景炎没有告诉颜将军,颜将军也没有问,这一个月的战场生涯,让颜将军学会很多……
这一个月很短暂,可也很漫长,这一个月他们从凤家军身上学到太多。他手底下有太多少年,从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成了熟知战场变化的老兵。
颜将军相信,日后他手底下的人定会成为,和凤家军一样优秀的军人!
颜将军在外面安排撤退事宜,景炎则招集手下,为撤估做准备。
“哗啦……”景炎摊开了江南的地图,手指一划,指向目的处,“看到这里没有?这是江南的蓄水库,一共十八个,今晚你们要做的就是炸了这些水库,炸一个算一个。”
景炎没有具体说,非炸掉几个不可,他知道他能想到的,秦寂言也能想到。
秦寂言必然会安排人,守在各水库处,他们今晚的行动不会轻松。
“属下明白!”
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江南好几处地方都被水淹了,水库早已超出容量,景炎此刻派人去炸水库,无疑是放水淹江南城。
景炎和他的手下很清楚,此举必然会造成大量无辜百姓横死,可不淹了江南,他们怎么跑?
没有任何迟疑,景炎的手下收到命令后,当夜就背负炸药,前往水库……
秦寂言照常巡视军营,唐勇陪在身侧,秦寂言看了一圈,对唐勇的能力十分满意。
虽然连下了十几天的月,可凤家军没有一个人穿湿衣服,营帐内火堆不灭,姜汤和药茶更是顿顿顿有,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生病的。
“这两天多盯着水库,他们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秦寂言从十天前,就提醒了唐勇注意水库的问题,唐勇也一直战战兢兢的盯着,即使这十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唐勇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现在对秦殿下说的话,完全是盲目的信任。秦殿下说,江南驻军狗急跳墙会去炸水库,唐勇就相信对方一定会这么做。
事实证明,秦殿下的话半点也没有错,当天晚上,山上就传来“轰隆”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汹涌的水流声……
给读者的话:元旦,难得三天假期,我也好好休息一下,就不加更了,后面我会寻时间补上!
985淹城,对不得起的人多得去了
秦寂言虽早有准备,可架不住景炎手底下的人不要命!
为了成功炸毁水库,给江南驻军赢得逃跑的时间,景炎手底下的人全部豁出命去,直接抱着炸药往人前冲,往水库里跳……
面对对手不要的命攻击,唐勇安排的凤家军就是再强,也不可能把人全部拦住。
十八个水库,被景炎的毁炸了八个!
水库被炸,蓄在里面的水没有阻碍,喷涌而出,如同被封印的恶魔重现人间,倾泄的洪水奔流而下,瞬间将一切都吞没!
“不好了,不好了,淹城了,淹城了!”
“发洪水了,发洪水了!”
不过一刻钟,离水库较近的村庄就被淹了。
“快,快救人呀,快救人呀!”
“淹水了,淹水来!”
水流猛地冲下,将江河里的水位冲高,堤坝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瞬间崩塌,水流越来越汹涌……
就好像某个机关被开启,水库一炸毁,河道也跟着崩塌,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大水就将江南城给淹了。
“景炎,你……个混蛋!”秦寂言收到消息,气得快疯了。
说他心狠手辣,一夜之间血洗江南官场,可和景炎相比**长**风**文学 他算什么?
水淹江南城,可是把整个江南都毁了!
粮食、房产……全部被大水冲毁,江南的百姓怎么过?怎么迎接即将到来的冬季?
“来人!”秦寂言黑着一张脸,恨不得把景炎大卸八块,可是他没有时间!
当务之急是救人,引水!
“殿下!”唐勇匆匆赶来,一进来便跪在秦寂言面前,“末将无能,请殿下责罚。”唐勇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殿下一再叮嘱他要注意水库,结果还是江南驻军那群人得逞。
“罚?本宫现在没空罚你。立刻带人治水,抢救遇难百姓。”江南新上任的官员还没有到,人手不够,秦寂言身边也只有凤于谦几人可用,这个时候罚了唐勇,谁给他跑腿?
“末将遵命,请殿下放心,末将定不会让殿下失望。”唐勇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办好,之前的过错就可以被原谅。
秦寂言知晓唐勇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再多说,示意他退下去。
“传焦向笛来见本宫。”江南发大水,要做的事情很多,救人抗洪的事唐勇可以带人做,可清点物资,安顿百姓的事宜,却只有焦向笛能做。
焦向笛之前栽在江南,如果他能借此次机会,把江南重新建设起来,回到京城也算是一份资历。日后,就算爬不上次辅的位置,可凭这份业绩,也能稳当当的升个二三品的大官。
灾难是另一种机遇,这个道理焦向笛明白,面对秦寂言压来的重担,焦向笛没有退缩只有兴奋!
江南人手少,大水发的又突然,秦寂言全副精力都放在抗洪救灾上,根本没有时间管景炎与江南驻军,只留三万人盯着江南驻军,看对方的行动。
城外,江南驻军大营内。
洪水淹城的消息一传来,一干副将又沸腾了,“少主,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趁凤家军忙着救人,我们一举攻过去,必胜!”
“对对对,他们大部分人马都去救灾了,我们这个时候打过去,胜算十分大。”
“天大的好机会呀,这次我们定能翻身,打凤家军一个落花流水。”
……
在场的副将,有八成以上主战,但颜将军却没有吭声。景炎听到众人的话也不生气,只在众人说完后,问向沉默颜将军:“你怎么看?”
被问起,颜将军自然不能逃避,略一思索,便道:“这个时候我们打过去,肯定能赢,可是赢了之后,我们能得到什么?”
这是最紧要,也是最犀利的问题。
能得到这一茬成熟的粮食,还是能得到江南?
整个江南被大水淹了,到处都是一片汪洋,这样的江南他们占来做什么?
“这,这……”颜将军这话一出,提议进攻的副将们都傻眼。
是呀,辛苦打一仗,什么都得不到,他们为什么要打?
有脑子泛活的,便问了起来:“那我们之前和凤家军打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撤呢?”
他们无法占领江南,为何还要在这里和凤家军打
单单为了摸清凤家军的实力?这个理由太牵强。要说是为了增加战斗经验,可也不值得牺牲这么多人?
副将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齐齐看向景炎: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和凤家军打?这一战他们到底图什么?
景炎似早有预料,听到副将提问一点也不惊讶,景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我们的兵马不在江南谋反,朝廷会调凤家军来吗?”
“不会。”他们带着兵马直接撤退,朝廷也会派兵马追捕他们,但绝不会是凤家军,因为时间上来不及。
“你们也知道不会。”景炎一脸嘲讽的看着众将士,犀利的道:“凤家军不会来,凤将军会出事吗?凤将军不出事,他会被朝廷从边城召回吗?凤家军和凤将军一直守在边城,你们觉得,凭我们这十五万人马,能穿过凤家军在边城的防守,顺利离开大秦吗?”
摸清凤家军的实力也罢,提升江南驻军的战斗经脸也罢,这些都是辅助的,景炎最终目的,是调走驻守在边城的凤将军与凤家军,只有这样他才能带着手下的人,顺便穿过边境,而不用担心会被凤家军追赶。
众副将们一听,好半天都回不过神,大营内有片刻的沉默,沉默过后,众副将一个个两眼放光,“少主英明!”
虽说他们在这里与凤家军一战,损失不少,可如果在边境被凤家军追上,他们的损失会更大。
因为,边城是凤家的地盘,到了那里他们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景炎毫不谦虚的受了众人赞美,轻敲桌面,提醒众人:“该说的都说了,收拾东西,天一亮就撤退。”
至于外面的大水?
景炎知道他对不起江南的百姓,可他对不起的人多的去了,再加江南的百姓又算什么?
第二天天一亮,景炎就带兵撤退,走得十分匆忙。
唐勇收到消息立刻来报,寻问秦寂言是否要派兵追剿?
秦寂言只略作思考,便道:“救水要紧,派人通知各州府,派兵缉拿的叛党。”
捉景炎的差事,还是交给别人好了。
唐勇张嘴想要劝说,可看到秦寂言冷硬的面容,最终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来,转身就去执行秦寂言的命令!
986选择,不开心
在拯救江南与追剿景炎之间,秦寂言选择了拯救江南,这事不管谁说起,都要赞一句皇太孙殿下爱民如子。
可是老皇帝收到消息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老皇帝看来,区区一个江南,哪里有昭仁太子的后人重要,秦寂言为救水放弃追剿景炎的行为,简直是愚蠢。
老皇帝很想发圣旨去斥责秦寂言,可是不能……
因为文武百官得知此事,一个个极尽美言为秦寂言宣扬此事,以至在京城的百姓也知秦寂言在江南的壮举,一时间秦寂言在民间的声誉扶摇直上。
说来也是秦寂言命好,当年太子还没有这么好的名声,老皇帝就各种的打压。现在秦寂言声誉鹊起,老皇帝虽然不满他放过景炎的事,可看到秦寂言在民间名声好,却也是十分高兴。
如此一来,就算他日景火暴露身份,他也不用担心寂言的皇位不稳。
手上有兵权,又得民心,这天下间还有谁比他的孙儿,更有资格做那皇位?
更不用提,秦寂言没过两天,又把给他送来,虽然只有半本,可这半本正是他想要的那半本。
看到上的长生方,老皇帝双眼放光,“去联系长生门<长><风>文学 的人,问他们龙凤双城的遗址挖出来没有?有的话就把那什么龙凤双果带来,没有的话也先来见朕一面。”
老皇帝相信秦寂言,可他怕秦寂言被顾千城给骗了,所以他要让长生门的人,来帮他确认的真假。
当然,手中这本老皇帝是不会给长生门的人看的,他让人手抄了一本,只说自己得到的只有手抄的半本,特请长生门的人查验真假。
至于另半本?
老皇帝摸了摸下巴,一点也不着急。
秦寂言给的消息说了,另半本他已经有眉目了,疑似在景炎手里,待到江南的事务安定下来,他就会去找景炎。
老皇帝自然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秦寂言身上,既然知道另半本在景炎手上,他派人去抢就是。
“来人……”老皇帝高喊,结果喊了数句,也没看到人出来,老皇帝顿时火大了,可就在他发火之际,老皇帝突然想起,他得用的锦衣卫首领已经死了。
“唉……”老皇帝当即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后悔因自己一时起疑,就白白牺牲一名得利干将。
锦衣卫首领在老皇帝身边呆了二十多年,一直做得很好,可谓是深得老皇帝的心,说是老皇帝的左膀右臂也不夸张,锦衣卫首领一死,老皇帝就像少了条臂膀一样不自在。
没了得用的锦衣卫首领,老皇帝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补上,只得将那个位置空缺,命人找司徒公公来,将此事全权交给司徒公公去办。
老皇帝私底下吩咐了司徒公公,可明面上也十分支持秦寂言的动作,为了让秦寂言能尽快去追景炎,老皇帝对江南救灾工作十分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之前焦大人因江南官员任命一事,被老皇帝勒令在家思过,现在江南出了水止患,老皇帝便把焦大人找来,让他前往江南处理灾后重建一事。
有焦大人坐镇,秦寂言也就可以从江南的事务中脱身,早点去寻景炎,拿到另外半本。
要知道,老皇帝手中的半本虽然记载了长生方,可长生方中那些配药生长的地方,却有一半写在另外半本上。
秦寂言对焦大人带着老皇帝的旨意前来,半点也不意外,十分爽快的将江南的事务交给焦大人,然后带着凤于谦走了。
至于去哪里?
秦寂言没有说,自然也没有人敢问,反正这事老皇帝知晓。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皇上会派焦大人来江南?”坐在驶向漠北的马车上,顾千城问出萦绕在心中的疑问。
“没猜到是焦大人。”也就是说,他知道皇上会派人来。
顾千城趴在秦寂言的腿上,皱了皱眉,“皇上就这么心急吗?他就不怕你遇到危险?”景炎可不是好对付的。
“他不急不行,他的身体……很不好,即使有长生门的灵药调理也没用。”生老病死无人能掌控,老皇帝上次一病倒,虽有长生门出手相助,可也挽不回健康的身体、止不住身体的衰败。
如果,当时老皇帝交权,安心静养,也许能多活两年,可偏偏老皇帝放不下权,而后又出现诸如周王、景炎一类的事,老皇帝心力交瘁,身体能好才有鬼。
“所以,他就不顾你的安危,放任你去找景吗?”顾千城面露嘲讽,“景炎能杀死锦衣卫首领,皇上就不担心他杀你吗?”
“不止我,皇上肯定还安排了其他人。”在老皇帝身边这么多年,秦寂言多少能猜到老皇帝的想法,“他没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只是不想我这么快回京。我不在京城,他才能收编西北的军队。”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放不下手中的权利?”顾千城对老皇帝无语到极点。
“除了权利,他还能抓住什么?”没了权利,老皇帝就什么都没有,他现在只有抓住权利,才能抓住手中的一切。
顾千城只一想就明白秦寂言的意思,不由得摇头:“我同情他。”
老皇帝可谓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扯去皇权的外衣,皇宫的女人还有他的儿子、孙子们,在他没有权力后,还会正眼看他吗?
赵王和周王怕是恨死他了,要是有一天老皇帝出事,赵王和周王他们别说帮忙,不趁机踩一脚,恐怕就是好的吧?
“你以后……可千万别这样。”顾千城莫名的不安,依在秦寂言的怀里,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不是她脑洞开太大,而是老皇氮淋淋的例子在眼前。
“不会,只要我们的儿子一成年,我就退位,绝不跟他争。”秦寂言反握住顾千城的手,一脸轻松,没有一丝不舍……
秦寂言不知,他这话很快就会兑现一半!
987漠北,是龙也要盘着
顾千城和秦寂言从江南离开时,正值秋末初冬,天气渐渐转凉之际。
南方的冬季来得稍晚,初冬时分说不上暖和,但绝不至于到寒冷的地步。至少离开江南的时候,顾千城坐在马车里,几乎感觉不到寒冷,可是……
当他们离漠北越来越近时,顾千城发现这天,冷的让人无法忍受。
“怎么这么冷?”顾千城裹的像个球,只露出一双眼睛,可就是这样她还嫌不够,将厚重的毛皮大衣拉紧,又往火堆旁蹭了蹭。
真的好冷!
风真的好刀子一样,只要露在外面的肌肤,就会被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到过比这更冷的地方,就是当初在西胡的兵城,也没有这么冷。
“漠北一向如此。”武毅身上穿着皮棉衣,坐在火堆边喝着小酒,透着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在漠北这样的地方,别说十五岁的少年,就是一两岁的孩童也会喝酒,而且喝的还是烈酒。
没办法,天太冷,总要想办法让自己暖和,不然就只能生生冻死。
“你现在明白,祖母她们为什么一到京城,就不肯再回来了吧?”武毅说这话时十分淡漠,墨点似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就好—长—风—文学 {c}{f}{w}{x}.net像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这少年,怎么看也不像十五岁的孩子,甚至比景炎藏得还要深一些。
“我听说漠北只有冬夏两季,冬季这么冷,夏季是不是很热?”顾千城之前派人来过漠北,但却没有问过漠北的天气。
秦寂言的人知晓一些,来之前也做了准备,可现在看来他们的准备还是少了。
“夏季……能活活把人烤熟。”所以,这样的地方没有人来的,呆在漠北全是无路可走的人,能在漠北活下来的人,本事都不小心,武家在漠北也不算什么。
这些话武毅没有说,反正等进了城,顾千城就会知晓漠北的情况。
“这地方……你们靠什么为生?”顾千城不知漠北这样的气候,能种植什么作物。
穷山恶水出刁民,顾千城不敢想象,面对这么恶劣的环境,又温网有足够的食物,在漠北生活的人要靠什么为生?
“抢!”武毅怕顾千城不懂,补充道:“漠北耕地少,仅有的耕地都落在几大势力手上,其他人想要活下来,就拿东西跟他们换,或者抢。在漠北,你能抢到也是一种本事。”
生活在漠北的人,每一个都不是善茬,连一两岁的孩童都知道抢粮食。不过,这些事情,没有在漠北讨生活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武家……在漠北的地位呢?有耕地吗?”武家的情况,秦寂言和顾千城查到的都不多,秦寂言之前派人来过,可与武家人接上头就走了,根本没有时间多查。
而武家留在京城的探子,也不知漠北的情况。
“要有耕地,祖母她们就不会轻易离开。”在漠北,有耕地就是土地主,虽说没有京城繁华,可却能当在漠北当土皇帝,谁会傻的跑去京城找罪受。
“武家这么多年,在漠北靠什么为生?”顾千城继续问道。
这一次武毅没有爽快的回答,而是看了顾千城一眼,然后低头说道:“采药,还有……卖!”
卖什么?
顾千城没有问,但从武毅的神情中,顾千城大致能猜出不是什么好事。
谈话到此嘎然而止,围坐在火堆旁的几人都没有吭声,只余“啪吱……”的火苗声,凤于谦见半天没人说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地温好的酒递给秦寂言。
天气实在太冷,那种渗入骨髓的寒意,除非秦寂言一直动运功,不然也无法抵挡。
半壶烈酒下肚,小腹处便涌出一股热流,秦寂言将剩下小半壶递给顾千城,“喝吧!”
顾千城一脸纠结,“喝醉了怎么办?”这酒太烈,秦寂言几个男人还好,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喝上半壶都不打事,可顾千城却不行。
顾千城虽然有一点小酒量,可这么烈的酒,她一口就醉。
“无妨,你醉了不闹事。”顾千城不是第一次喝,自然不是第一次醉。
“可我真得很讨厌醉酒的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顾千城嫌弃的看着酒壶,可还是认命的接了过来。
白天多动一动还能扛扛,可到了晚上就不行,要不喝一口烈酒暖身再睡,她会直接变成冰棍,再也不用醒了。
顾千城闭上眼,以吞毒药之姿将剩下的烈酒灌下,“好难喝!”
辛辣、冲鼻的酒味涌入鼻喉,顾千城的俏脸皱成一团,眼眸红红的带着泪意,整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头好晕。”酒咽下,立刻上头,顾千城脑袋轻晃,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脑袋往火堆里栽……
秦寂言不慌不忙,一把将人拉到怀里。看他的动作就知,这绝不是第一次!
“怎么喝了这么多次,还是一口就醉。”凤于谦看到顾千城又一次醉死过去,不由得摇头。
他们喝了一两次就能习惯,顾千城这都喝了十多次,居然还是沾一口就倒,简直比迷药还管用。
秦寂言没有理会凤于谦,抱起顾千城就朝马车走去。
马车里,早已摆好炭盆,只是为了安全着想,秦寂言和顾千城进去后,里面的炭盆就要撤出来,以免中毒。
有炭盆的余温在,再加上喝了酒,抱着顾千城,秦寂言倒是不觉得冷,只是……他却没有睡意。
他的人之前也到过漠北,漠北虽然贫穷,但看着还算平静,至少他的人来几次,都没有发现问题,可是……
今晚听武毅一说,就知漠北绝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尤其是漠北那几大势力,听着好像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
“漠北这块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我都不知漠北有什么地方能种药材?”秦寂言将顾千城抱紧,幽深的眸子熠熠生辉……
漠北是他大秦的领土,不管漠北是个什么情况,这块地方都只能由大秦掌控!
给读者的话:
今天算早了,求表扬。
988规矩,神秘的药草
顾千城早上起来时,酒已经醒了,不过脸颊依旧是红红的,不是苹果似的红润,而是冻伤的红,很丑。
“丑成这样,你会不会嫌弃我?”顾千城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秦寂言,越看越郁闷,“同样是风吹雨淋,为什么你和在京城没两样,我却丑成这样?”简直没有办法见人,可是她才十六岁呀,明明是青葱粉嫩的年纪,怎么看上去就一副大妈的样子?
“不丑,再丑也不嫌你。”秦寂言拍了拍顾千城的脸,安慰道。
可是……
顾千城一点也没有被安慰道:“说得我好像很丑似的,我明明长得还可以。”
“很美,绝世大美人。”秦殿下绝对上道,但女人无理取闹起来,能要人命,“虚伪,什么绝世美人,说出去我自己都不信,你要说你是绝世美人,我反倒会信。”
秦殿下长得很好看,不是女子的娇美,而是五观精致,气质出尘,无论身边站了多少人,他永远是最出众的那个。
呃……当然也是暗杀的首要目标。暗杀他的人从来不会找错人,因为目标太醒目。
“……”秦殿下已经被顾千城的无理取闹折腾的快哭了。
“殿下,用膳了。”凤于谦不愧为是[长_风]文学秦殿下的得利干将,关键时刻解救了秦殿下。
看到仓皇而逃的秦殿下,顾千城不由得笑了出来,“我最近好像挺无理取闹的。”估计是醉酒的后遗症,脑子不清醒。
拍了拍脑袋,又往脸上抹了一层防冻的药膏,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顾千城才敢下车。
一开车门,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顾千城忍不住颤了一下。
好冷,好冷,真得好冷呀。
“进了城就好了。”武毅正好从旁边过来,看到顾千城缩成一团,不由得说了一句。
“城内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没有暖气,哪里还不都一样冷。
“有城墙,会挡风。”武毅丢下这话就不理顾千城,直接坐到火边吃早饭去了。
出门在外,早饭也只能随便应付,不过好在是热的。
一行人吃饱,身上也暖和了一些,再赶路也就没有那么辛苦了。
“不用赶路,我们下午就能进城。”武毅为了给众人打气,特意说道。
“不用赶路真是太好了。”风比剑刃还要锋利,这个天赶路,真的会要人命。
确定下午就能进城,暗卫与凤于谦多了几分干劲,三两下就把东西收拾好,一行人再次出发。
只剩下最后一天的路,众人本以为就是再难走也就这样了,可不想他们出发没有多久,天空就飘起鹅毛大雪。
真正的是鹅毛大雪呀,一片一片的,非常密集,不多时马车上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这雪怎么这么大?”凤于谦看到前方的路上,都积了一层雪,不由得瞪得大眼睛。
这才多久的功夫,这雪也下得太快了。
“漠北的雪一向如此,我们得加快速度,不然到了下午,这雪就得没过膝盖,到时候可就危险了。”武毅提醒众人,而他自己带头加速。
武毅生长在漠北,比他们熟悉漠北的气候,凤于谦和暗卫并不怀疑武毅的话,和秦寂言说了一声,一行人便疾速朝漠北唯一的城镇走去。
本计划下午才进城,结果遇到大雪,一路七赶八赶,他们在中午时分就赶到城门口。
许是因为下雪,有不少人排队进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上去和普通的城镇没有什么区别。
可走进一看就会发现,这些排队进城的人,全是男子,而且还是年轻的男子。他们每个人身后都背了一个箱子,就像赶考的学子,不过他们一个个没精打采,眼神黯淡无神,看上去就像是累狠了。
不等他们问起,武毅就说道:“这些人是城中的采药人,在漠北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去城外采药。”而这一类人,在漠北最多。
“他们身后背的是药草?漠北有什么药草?”凤于谦见武毅主动提起,立刻问道。
“漠北什么药草都有,品相十分好,很多地方的药材都是漠北供应的。不过最出名的还是红腥草,据说能提升功力,许多武林人士捧着银子来漠北买,但红腥草不好找。”武毅压低声音,说得十分含糊,见凤于谦还要问,先一步道:“进去了再告诉你们。”
武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凤于谦还能如何?
进城队伍前行的速度十分快,守城的人检查并不严格,只要交几个铜钱,或者拿株药草就能进城。
很快就轮到顾千城一行,临行前武毅叮嘱顾千城,让她不要露面。
联系到武毅昨日说的“卖”,顾千城多少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十分配合的在马车里种蘑菇。
武毅上前,按人头将铜钱交给守城的人,只是……
前面的人进城都十分顺利,到了武毅这里就遇到麻烦了。守城的人收了银子,却没有放武毅进去,而是流里流气的说道:“原来是小武公子,这么久不见,去哪了?我们老大可是想你想的紧。”
武毅的脸一黑,却没有动手,而是憋着气道:“我要进城,你们这是要坏规矩吗?”
漠北城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给了银子,这城什么人都能进,不过进去后就得遵守规矩,在城内不能私斗。
“规矩?这漠北城的规矩就是我们老大制定的,你跟我们讲规矩?”守城的人一脸匪气,“老大说了,让你来了立刻去见他。”
“先让我回家,我稍后就去见莫老大。”武毅站在那里,一脸倔强。
守城的人轻蔑一笑,“你这是让我们老大等你?武小弟,你有胆呀。”守城的人伸手在武毅胸前拍了两下,看似没有使力,可武毅却被拍的后退数步,一连咳了数声。
“怎么?还要我们老大等吗?”守城的人一脸嚣张的道,武毅低头,阴沉的道:“让他们进城,我去见莫老大。”
“快去,至于这些人?”守城的人扫了凤于谦等人一眼,没啥兴趣的道:“交了钱自然能进,我们不会坏漠北城的规矩。”
守城的人立刻放秦寂言一行进城,至于武毅?
则被他们强制带走,甚至不给武毅交待一声的机会,以至于进了城的秦殿下,完全不知现在要哪里……
989死城,行尸走肉
一进城就被人丢下,凤于谦几个连东南西北都没搞清,去哪找武家的住处?
就算搞清东南西北也没有用,武毅之前并不曾透露武家具体住址。之前来过的暗卫到是说了一个大致方向,只是这漠北城十分大,要没有人领路,还真是不好找。
“殿……公子,属下去找人问问。”凤于谦没有办法,只得去寻人打听。
想到守城的那几人认识武毅,凤于谦便摸了几个铜板,找上对方。
“大哥。”凤于谦之前在边城呆了一年多,很清楚如何与底层人物打交道。
一脸狗腿的唤了一声“大哥”,随即手法飞快的甩了一把铜钱到对方手里,见对方没有拒绝,凤于谦这才凑近问一句:“大哥,跟你打听个事,你知道武家住哪吗?”
“武家?你们是武家什么人?”拿了钱,对方说话也算客气,只是看凤于谦的眼神,充满防备。“不知道武家那群女人,已经跑了吗?”
“武家的女人?什么女人?我们不认识,我们在路上碰到那个叫武毅的少年,他说这里有可以治我们家公子绝症的药,所以我们跟他来了。”凤于谦说的像是真的一样,守城的人看凤于谦一副“单纯懵懂”的样子,嗤笑一声,“又一个上当的傻子。?长?风?文学 cfwx. net”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武毅骗了我们?”凤于谦脸色一变,紧张又愤怒的看向守城的人,那人浑不在意,但却没有回答,而是晃了晃衣袖。
“哐当哐当……”十几枚铜钱哐当作响,那人老神在在的看着凤于谦,意思很明显。
凤于谦咬咬牙,一脸肉痛的给了对方十几个铜板,“大哥,还请你把事情给我们说说,我们对漠北一点也不了解,这地方……冷的紧,能什么好药材?还有那个武毅,他不是好人吗?”
拿钱办事,守城的人十分有职业道德,拿了铜钱便道:“漠北这地方别的没有,可好药却是不少,不过前提是你们有命采的到。当然,你们要有银子就不怕了,在漠北只要你有银子,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那人说这话时,眼珠子挤成一团,一脸贪婪的看向凤于谦。
凤于谦苦笑一声,双手一摊,一副可怜相,“我们家公子打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打小就拿药当饭吃,每年不知得花多少银子。要不是现在实在没有银子,你说我们会来漠北吗?”
漠北这地方,但凡有一点办法的人,都不会来。
守城的人显然也明白这事,见凤于谦这么一说,眼珠子一转,一脸不耐烦的道:“没银子就自己想办法采药,漠北好药多的事,只要你们有命带回来。至于武毅?他是我们老大的小舅子,放心,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他欠我们老大一笔债,我们正问他要呢。好了,好了,没别的事赶紧滚,别妨碍老子赚钱。”
拿了钱,答了该答的问题,守城的人立刻翻脸,像赶苍蝇似的把凤于谦赶走,凤于谦不敢表露出自己会武功,只得狼狈后退,假装跌倒在雪地,可怜兮兮的喊道:“武家,你还没有告诉我武家在哪呢?”
“往西走,一路走到底,看到那半倒的房子就是了。”守城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完全没有给凤于谦指路的打算。
凤于谦起身,拍了拍衣服上雪渣,垂头丧气的往回去。
他怎么就觉得,被武毅给坑了呢?
这漠北的水,好深呀!
守城的人居然不是官兵,而是什么老大?
漠北的官兵去哪了?
莫不是,这里真有土皇帝吧?
凤于谦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打听到武家的住处,一行人便立刻往西行。
漠北城很大,却十分荒凉,秦寂言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近半个时辰,只看到十来个人,而这十个有,有三个是残废。
那三个残废结伴同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有一个摔倒在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而与他同行的人只是淡漠的看一眼,便走自己的,完全没有拉一把的意思。
身后的人也同样是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像是行尸走肉,眼神麻木,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跌在雪里的那人缺了一条胳膊,按说完全能站起来,可那人却没有动,像是尸首一样躺在那里。
这样的人……要是在别的地方,凤于谦肯定上前扶一把,可漠北这地?
凤于谦只能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往前走。
死气沉沉的街道,白茫茫的大雪,处处都透着压抑与沉重,凤于谦浑身不自在,“这里给我的感觉真不好,比战场上还让人绝望。”处处都透着一股死气,生活在这里,就好像为了活着,完全没有一丝的生活气息。
“漠北是流放犯人的地方。”秦寂言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被流放到漠北的人,没有回去的可能,子子孙孙只能生活在这里,没有未来,没有明天,武家这样会被赦免回去的,整个漠北也就这一户。
“属下明白了。”凤于谦立刻闭嘴,再不敢抱怨。
雪越下越大,马车已经走不动,安全起见,秦寂言没有让顾千城下车,而是让暗卫在前面清路……
在没有弄清漠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秦寂言不敢冒险。
又走了一刻钟,秦寂言一行人终于看到,守城人说的半倒的房子。
说是半倒还真是客气,这房子……根本没法住人的地方,只剩下几块土砖在那里撑着。
“公子,这地方……没法住。”凤于谦叹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个鬼地方,他就是想要找个住处也不容易。
难不成还要搭帐篷?
“等……”秦寂言刚想说等武毅回来,武毅便从对面走过来了,不过他的状况很不好,一路摇摇晃晃,所走过的地方,身后都留下一片血迹。
凤于谦快步上前,一把搀扶住武毅,“怎么了?”
“没事,被打了一顿而已。”武毅擦掉嘴角的血,拒绝凤于谦的搀扶,强撑着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会在雪地里留鲜血的血花。
这就是漠北,一座雪白的城……
990任命,被遗忘的漠北
白色的雪,小小一片却十分霸道,任你有千般颜色,都会被一片雪白覆盖。
武毅还未走近,他留在雪白之上的点点血花,就一一被那片雪白覆。如果不是之前亲眼所见,怕是没有人会知道,那片白雪之下,是怎样的殷红……
武家的房子根本无法住人,不过武毅也没打算让他们住在这里,在漠北,一到雪季大家都不会住在屋子里,因为……
“雪太大,会把屋梁压垮。”所以漠北的房子都很矮。
“到了雪季,我们一般住在地下。”武毅熟门熟路的把秦寂言和顾千城,带到废墟下面的洞里。
说洞太寒碜了,应该说建在底下房子,一间一间的格局,看上去十分规整,通风效果也很好,不过因为武家太久没有人住,并没有提前烧热,所以走到下面依旧是冰冷渗骨。
“在漠北,大家都住在这样的地方?”凤于谦在地下住处转了一圈,眉头紧皱。
这地方压抑、逼仄,他们几个到好,可就怕秦殿下和顾千城吃不了这个苦呀。
“除了莫老大,大家都住地下,安全。”武毅拖着受伤的身体,去点燃柴火,先将这里烧热,不然阴湿的环境,实在无法让人久呆。
凤于谦看武毅[长^风^文学][www].[cf][wx].[net]一拐一拐的样子,着实是看不过去,“你先去包扎伤口,这里我们来。”
暗卫几个动手能力都很强,虽然对这里不熟悉,可地下的空间有限,看一眼大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武毅咳了两声,并没有拒绝,他这个样子就是想要拒绝也不行。
武毅走到角落,顺着墙角坐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完全没有上药的意思。
顾千城在四周查看了一眼,一回头就看到蜷缩在角落的武毅,上前道:“你的伤需要包扎,别蹲在这里。”
地下可以有透气,但无法透光,只靠几盏小油灯照明,要不是顾千城眼神好,都发现不了躲在角落里的武毅。
“不用,只是皮外伤,休息一下就好了。”武毅拒绝,不是故作冷傲,而是习惯这样的生活。
“我们对漠北不熟,你要病倒,谁带我去见武家人?”顾千城直接把武毅拉了起来,毫无防备的武毅被顾千城一拽,差点摔倒在地,幸亏顾千城手脚麻利,一把将人搀扶住。
“我真的没事,我明天就带你去找人。”武毅想要挥开顾千城,可凭他现在的力气根本做不到。
“别和女人似的扭扭捏捏。”顾千城没空管武毅,示意暗卫帮忙,一同把武毅拉到中间,让他在行礼上坐下。
“脱了!”武毅的外套沾了血,但没有破损,顾千城一时间也不知武毅伤在哪。
武毅没有动,暗卫看了秦寂言一眼,得到秦寂言的同意,便上前把武毅的衣服脱了。
棉衣、中衣,里夜,七八件衣服全部沾了血,里衣更是被血浸透,粘在伤口上。
“是鞭伤,伤势很重,还在流血。”暗卫没有将里衣脱下,不是不脱,而是脱不下来。
衣服和伤口沾在一起,要把衣服脱下来,必然要连着那块皮肉一起扯下来,这会加重武毅的伤势。
“把裤子也脱了,再去拿瓶烈酒来。”顾千城查看后,抬头对暗卫道。
“没事的,血不流就好了。”武毅看着众人忙进忙出,一副自责的样子。
“不上药,你的伤口止不住血。”顾千城将武毅的里衣剪开,用手指在伤处沾了一点血迹,放到鼻间闻了闻,“鞭子上浸了药,会让你一直流血不止。”她就说嘛,这么冷的天,这血怎么会一直流。
“不会,这药……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到了时间就不会再流血。”武毅一点也不意外,熟稔的语气无声告诉众人,这不是他第一次挨打。
“流半个时辰,足够要你半条命。”顾千城听武毅这么说,就知抽打武毅的人,绝对是用药高手,或者说他身边有这样的高手。
按这个血量流半个时辰,要不了武毅的命,却能让武毅虚弱一年半载。
“死不了就行,在漠北能活下来就是福气。”武毅话是这么说,可却没有拒绝顾千城为他上药。
身子太弱,无法挺过漠北的雪季。
在漠北物质匮乏,顾千城也没有办法给武毅清理伤口,只能用他们喝的烈酒,将伤处擦一遍。
烈酒碰到伤口,发出“嗤嗤”声,伤口处有白色的泡沫冒出,武毅疼得五观皱成一团,却一动不动……
是上能忍的人,而越是能忍的人,内心越是强大,武毅不简单。
顾千城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状似无意的问道:“你说的莫老大是谁?”武毅不止一次提起这个人。
“北漠的土皇帝,朝廷任命的守备。”武毅没有隐瞒,略带几分嘲讽的看着秦寂言。
秦寂言眉头微皱,“你说他是朝廷任命的守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朝廷一年前换了漠北的守备,新任守备应该姓钱,一个得罪了权贵,被发配到漠北的寒门官员。
“他有朝廷的文书,官印,住在官衙,他不是朝廷任命的人,是谁任命的人?”武毅仍旧是一脸讥讽。
也许别人不知,可作为武家人,武毅当然清楚,莫老大并不是朝廷任务的守备,可那又能如何?
在漠北,莫老大就是漠北的守备,漠北从上到下都听他的,要说他不是漠北的守备,衙门那些人第一个不认。
“他是什么人?”秦寂言并没有将武毅的嘲讽放在眼里。
天高皇地远,漠北这个地方有偏有远,即不是军事重地,也不是粮食重地,更不产矿,从来没有税收,也不需要户部拨银,除了流放犯人外,什么用处也没有,别说身为储君的秦殿下,就是普通官员都不会关注这个地方。
漠北的守备一职,一向被大秦官员视为洪水猛虎,只有被排挤的,在官场上呆不下去的人,才会被丢来漠北当守备。
来漠北当官,其实和发配差不多,这么一个地方,会有人关注吗?
991北岭,背后人……
漠北,一个没有税收,也不需要朝廷拔款的地方,在大秦完全是被人无视的存在。要不是十六年前武家人被发配到漠北,今天又被赦免回来,京城的人怕是要忘了,在大秦的国土上,还有这么一处鸡肋之地。
武毅虽年幼,可打小就会看人脸色,只一眼他就明白,秦寂言压根就不知漠北这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想来也是,要是朝廷知道漠北的情况,怎么可能放任莫老大一人独霸漠北数十年。
武毅不是愤世嫉俗的叛逆少年,成长的环境让他过早面对生存的艰难,让他过早的触角到太多黑暗的一面。
武毅很快就收起心里那点小不满,将武家查到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莫老大在漠北扎根有三十多年。武家被发配到这里来时,莫老大就已经掌控了整个漠北,在漠北莫老大就是皇帝,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没有人敢反抗。
当然,不是没有人反抗,但反抗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武家来时,莫老大的势力就十分大,莫老大将过往处理的极干净,武家也查不到,当然更多的是不敢查,怕露出马脚,被人发现武家还留下这么一批人。
武家虽然有一批人,可是武家人根本不敢用,:长:风:文学 fw.活脱脱是抱着金子饿死。
“我们只查到莫老大背后有人,是一股极大的势力,而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应该是与漠北的药材有关。”武毅说完后,就看着秦寂言,似在等秦寂言问他,可秦寂言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问。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烈酒碰到伤口发出的“嗤嗤”声。
凤于谦进来时,就发现屋内诡异的安静,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这是怎么了?”
……
没人回答,凤于谦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你们谁发个声,告诉我怎么了?”
“呃……”暗卫面面相觑,低头当作没有听到。
他们根本不知发生什么事,怎么回?
顾千城看了凤于谦一眼,继续给武毅清理伤口。
秦寂言倒是大发慈悲的理会了凤于谦,可他说的却是:“于谦,你今晚立刻离开,调三万兵马过来。”
“殿,殿下……今晚?我离开漠北?”凤于谦十分艰难的重复了一遍。
殿下这是要他的命吗?
外面还下着大雪呢,那雪足足有膝盖那么厚,他怎么走呀?
“嗯。”秦寂言当然知道外面的环境,可漠北完全不受朝廷掌控,没有兵马镇压不行。
可秦寂言刚应下,就听到武毅道:“有兵马也没有用,你们就是调再多的兵马来,也抓不到莫老大。”
“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秦寂言一脸严肃的看着武毅,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武毅来之前,一直不说莫老大的存在,也不把漠北的实际情况说出来,等到他们来才说,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说了莫老大身后有神秘势力,他靠的不是兵马,而是那股神秘势力的支持,你拿下莫老大也没用,过不了两年,这里又会落到另一个莫老大手里。”武毅脸色惨白,说话时疼得直哆嗦,可却强自硬撑,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十分清楚。
“你又怎么知,本宫的人守不住一个小小的漠北。”漠北再怎么说也是大秦的领土,在大秦的领土上当土皇帝,也要看他这个皇太孙同不同意。
“人为财死,鸟为死亡,断人财路等同杀人父母。漠北这样的地方,殿下你能看住一年两年,可十年八年呢?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地方,殿下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镇守,不觉得浪费吗?”正是朝廷不把漠北这地当回事,这才让莫老大背后的人捡了便宜。
“断人财路?说说看,那些药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寂言知道,武毅这个锯葫芦终于肯说了。
别看武毅年纪小,可行事却十分谨慎,嘴巴也牢,平时要套他的话比登天还要难。
“药材?”武毅抿着嘴,低下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秦寂言也不着急,他已经说清楚了,要是武毅拿不出足够的理由,他会调兵过来,强制接收漠北,至于莫老大背后的秘密?
不着急,他可以慢慢查。
果然,武毅想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道:“城外有一处山脉,这里的人都叫它北岭。翻过北岭就是漠北产药材的地方,那里有许多珍贵药材,其中又以红腥草为最,每年都有很多人冒险去采药,采到药后就可以回城,跟莫老大换粮食。”
“我不知道你进城时,有没有看到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那些人就是采药时受的伤。在漠北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去那里采药,每次十几个人结伴出去,只有一半的人能回来。武家早年也有人去采过药,九死一生的回来了,也带来了那块药材地的秘密。”
武毅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说的打算。
秦寂言冷哼一声,“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们去北岭,带上我。”武毅一脸坚定地看着秦寂言,面对秦寂言冰冷的眼眸,武毅眼中闪过怯意,却没有退缩。
“生死由你自己负责。”多带上一个人罢了,秦寂言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武毅的死活不归他管。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确定了秦寂言会带上他,武毅便继续说道:“我听回来的人说,那里有许多巨大的人面蜘蛛,每年死在北岭的采药人,就是被那些人面蜘蛛兽给吃了。莫老大说是让人去采药,实则是给人面蜘蛛兽送食物。那些人面蜘蛛兽似乎在守护什么,而那样东西就是莫老大和他背后势力想要的,如果能拿到那样东西,也许就能找出莫老大背后的人。”
武毅说的很平静,可顾千城就在他身边,他身上哪怕一点细小变化,顾千城也能看到,更不用提武毅此刻全身紧绷,肌肉战栗。
顾千城停下包扎的动作,问道:“你恨莫老大背后的人?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武毅张嘴就要说,可刚说两个字就顿住了……
992警告,安分一些
武毅这一次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不想说,可是……
他既然露了口风,秦寂言和顾千城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很快,秦寂言和顾千城就从武毅嘴里知道了原委。
当年,武毅的母亲怀的是双生子。到了漠北后,一度有流产的征兆,武家老夫人为了孩子,只得上门去求莫老大。
在漠北,几乎没有新生儿出现,莫老大对武家这个孕妇很感兴趣,他愿意救武家的孕妇,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孩子生下来后要给他。
当时,武老夫人已知晓武毅母亲腹中是双生子,咬牙应下孩子平安出生后,可以送一个给莫老大。
这事也不能怪武老夫人,当时情况紧急,如果武老夫人不答应,两个孩子都保不住,武家可能就要断子绝孙。
再说,在漠北这块地方,莫老大要的东西,就没有要不到的,别说武老夫人早上门上,就是没有打上门,莫老大要把刚出生的孩子抱走,武家那个时候也没有能力与他抢,就算有能力也不敢暴露出来。
有莫老大出手,孩子保住了,不过武毅的母亲却一直要吃莫老大指定的药材,每天一碗,不能间断。
莫老大指定的药材,对孩子没有什么影响,甚至还能,长,风,文学 从娘胎里就开始调整理孩子,武家人就是想要拒绝也说不出口。
之后,武毅的母亲生下一对健康的男婴,莫老大当天就抱走了小的那个,留下了武毅。
当年的武家如同惊弓之鸟,虽说有一个孩子被抱走,她们很愤怒,可除了愤怒她们什么也不能做。
武家根本不敢宣扬,家里有男嗣出生,不管是武毅的出生,还是双生子的存在知晓的人都极少,莫老大抱走其中一个孩子的事,也只有莫家那几个女人知晓。
要不是武毅此时说出来,恐怕没人知道,武毅还有一个双生的弟弟。
武毅说完,顾千城也帮他包扎完了,后退一步,看着武毅问道:“你要找莫老大背后的人,就是为了找你弟弟?”
“是。”武毅抿唇应是,一双黑眸波澜不惊,透着不属于少年人的冷漠与死寂,顾千城和秦寂言看了一眼,便没有多说。
他们不相信武毅的话,武毅的目的绝不如他说的那般简单。
秦寂言不相信武毅,虽说武毅把莫老大的情况介绍清楚了,可秦寂言仍旧让凤于谦当夜就离开,调兵前来。
不管武毅说的是不是真的,有大军在他们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险与麻烦。
“大军前来,会打草惊蛇。”武毅一脸不赞同,可凭他还不够格让秦寂言打消念头。凤于谦走后,武毅比之前更加沉默。
在漠北,夜晚比白天漫长,在漠北到了晚上除了睡觉外,什么也不能做。
暗卫倒是想要出去打探消息,可却被秦寂言阻止了。
漠北地大、建筑少,人更少,而且这里每一个人,都被磨磋的失了神采,暗卫一出去就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秦寂言禁止暗卫随意外出。
当夜,无论是秦寂言还是暗卫,都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时,一个个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疲惫。
至于顾千城?
呃……她仍旧是醉倒了,直到天亮酒才醒。
漠北没有集市,自然也无法买东西,顾千城和秦寂言只能吃自己带来的干粮,武毅倒是提了,带他们却找莫老大换粮食,可秦寂言拒绝了。
他要等莫老大主动出现!
没有让秦寂言等太久,当天下午莫老大就派人来的找秦寂言,说是要见他。
“我陪你一起去。”武毅站起来,脸上闪过几抹不安,一副很怕莫老大的样子。
“不必。”秦寂言仍旧拒绝,叮嘱顾千城不要乱跑,只带一个暗卫赴约。
依秦寂言的武功,他根本不需要带暗卫,带上一个不过是撑撑场面罢了。
秦寂言走后,武毅一直坐在外面,时不时就起身走两步,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顾千城坐在火炉旁看书,将武毅的表现尽收眼底,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有眼中的淡淡的冷讽,表明她此时的心情。
顾千城老实在在的看书,留守的暗卫更是像木桩子一样,半点也不担心秦寂言的安危。
武毅一直在等,等顾千城主动开口,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顾千城没有开口,两个时辰过去了,顾千城仍旧没有开口。
武毅挣扎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担心吗?”
顾千城翻书的手一顿,抬头看了武毅一眼,“担心什么?”
“莫老大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武毅说这话时,适时流露出一点小忐忑。
顾千城合上书,笑道:“你以为殿下是好欺负的人?”
“是我……想太多了。”武毅低头,一副认错的模样,顾千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可武毅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你想什么时候去见武家的人?”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无所谓。”虽说她来漠北的目的,就是为了武家人,可现在反倒是这件事最不着急。
“等我伤好行不行?他们在城外。”武毅说这话时,有点小紧张,似乎在害怕顾千城责怪他,可是……
顾千城只是笑了一声,点头应了一句:“可以!”
武毅暗松了口气,看似很隐蔽,可在场的人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到。
很明显,武毅此举是做给他们看的……
此时,莫老大简单的问过秦寂言的来历后,不顾秦寂言的冷漠,热情的与秦寂言称兄道弟。得知秦寂言是为家中弟弟寻药,莫老大方的问秦寂言需要什么药材,他可以帮秦寂言寻来,价钱好商量。
在秦寂言表示,自己没有多少钱财,还想采些药换钱后。莫老当即表态,秦寂言什么时候想去北岭提前说一声,他派人带秦寂言去,保证他们可以满载而归,平安归来。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与小兄弟有缘,小兄弟既然到了哥哥的地盘,哥哥定不会让你吃亏,到时候一定让你高高兴兴的离开。”莫老大看上去年约五十左右,爽朗大气,虎背熊腰,十分壮硕,一副江湖豪侠的模样。
言词间对秦寂言更是万分热情,一再表示,秦寂言在漠北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他,他一定会帮秦寂言摆平。
秦寂言当然不会生硬的拒绝,虽没有与莫老大称兄道弟,却始终保持恰到好处的客套与疏离,“多谢莫老大,我定不会客气。”
秦寂言很清楚,莫老大看似热情,实在是在警告他安分一些,别乱走!
这漠北,还真是处处都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