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女官,添一个座位
秦殿下脾气虽坏,可他一向不屑与女人计较,要不是北齐太后拿顾千城说事,秦寂言会假装不知北齐皇帝这个人的存在,绝不会在这种场合提起他的存在,可偏偏……
北齐太后不长眼,触了秦殿下的逆鳞,只能自认倒霉了。
话说出口,秦殿下不可能后悔也不会后悔,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北齐太后,完全无视北齐太后气得冒火双眼,甚至火上添油的加了一句:“只有凤座没有龙椅,贵国皇帝要坐哪?莫不是要坐在本王下首?”
顾千城真心想说,秦殿下威武霸气不解释,这仇恨拉得妥妥的,说好的不得罪北齐太后呢?
殿下,这样真得好吗?
顾千城哀怨的看着秦寂言,她高兴秦寂言为她出头,可这么不管不顾,真的不会被人说成祸国红颜吗?
压力好大呀!
“秦,王,你很好!”北齐太后死死抓住身旁女官的手,才能克制自己的怒火,而被抓的女官疼的脸都扭曲了,北齐太后却仍然没有减轻力道。因为,只有这样,北齐太后才能克制自己不说“滚”字。
“本王一向很好,太后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好了,要不要本王宣太医给太后娘娘看看?年纪大了的女人,还是当心些好,万一有个意外,可就再也醒不来了。”秦寂言反客为主,一脸淡漠的说着刻薄的话。
“你敢咒本宫去死?”太后咬牙切齿的道,声音不大,只有中间几个人能听到。
“太后你这么爱胡思乱想,北齐的皇帝和大臣得多辛苦?”只看秦寂言的脸,绝对猜不出他在说什么,旁人只看到太后气得变脸,秦殿下云淡风轻,当下高低立见……
果然,女人就是不顶事呀!
保皇党在心底默念,太后党也不忍直视,别看太后看上去年轻,可她的年纪足够当秦寂言的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还和一个小辈计较,实在有失身份。
太后要当众与秦寂言翻脸,绝对是丢北齐脸的事,摄政王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全程目睹这两人争吵过程的摄政王,深深的为太后的智商捉急……
这么容易就被激怒,真不知她早年是怎么在后宫杀到皇后的位置,又是怎么护着小皇帝登基的……
估计是这两年,北齐全权掌控在手中,使得这个女人自信心膨胀,以至于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摄政王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起身,满脸笑容的走到太后身旁,无视太后周身的怒火道:“太后娘娘,您就是再欣赏秦王也得让秦王入座呀,秦王远来是客,咱们可不能让他一直站着说话。”
说完,又对秦寂言道:“秦王别介意,我们娘娘一向欣赏晚辈,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皇上,一时心喜才拉着你多说了几句话。你刚来我们北齐,许是不知,皇上他身子骨一向不好,这段时间一直缠绵病榻,娘娘为了皇上心都操碎。”
北齐摄政王不愧为高手,一席话不仅化解了双方的尴尬,而且还暗暗点出北齐皇帝的弱点。
一个病皇帝,大秦皇长孙你真得要支持吗?
摄政王眼带精光,笑咪咪的看着秦寂言,好似自己只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秦寂言看了他一眼,顺着摄政王铺的台阶下,“本王与太后娘娘相谈甚欢,以至于忘了场合与时间,还请摄政王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语气和神情却没有一丝见谅的意味,摄政王只当没有看到,指着左手旁的首位道:“秦王能与娘娘一见如顾,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平南文学网)不过,让贵客站着说话,着实是失我们礼,秦王,快快入座。”
“多谢摄政王。”秦寂言颔首,见北齐太后脸色稍霁,秦寂言又说了一句:“太后娘娘,本王一向心直口快,还忘娘娘别往心里去。”
心直口快?
你的意思是说,你说的都是直言?都是你认为对的话?
北齐太后刚降下的怒火又有上升的迹象,幸得摄政王反应快,抢一句话,“太后娘娘,您看,您是不是先坐回去?”
北齐太后这才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理会秦寂言。
而秦寂言走到自己的坐位旁,发现只有一个位置,当即招来太监:“再加一个位置。”
秦寂言虽不站在殿中,可他一举一动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一开口北齐的官员就发现了,而坐在他对面的摄政王,还没来得及走回坐位,听到秦寂言的话,又过来问道:“秦王怎么了?可有什么不满?”
“给本王的女官加一个座位。”秦寂言重复一遍,重点提醒“女官”二字。
“给女官加座位?”摄政王想到,秦寂言进来时都是好好的,直到太后拿话挤况秦王的女官,秦王才开始发飙,现在又不顾场合,要给女官加一个座位,莫非眼前这位女官不一般?
摄政王看了顾千城一眼,却见顾千城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再加上秦寂言面露不满,摄政王也不好再看,忙让太监去搬座位。
没必要为了一个座位,让秦王不高兴,至于秦王刚刚是不是因为女官,而出言激怒太后,稍后只消试探一二就行了。
如果是,事情对他们就有利了。至少可以证明,秦王不是因为倒向皇帝而与太后作对。
要不是,那么……
他们也许该给秦王一点颜色看看,让他明白这是谁的领土,别仗着手上有人质,就嚣张的不把人放在眼里。
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待到摄政王转身坐下,脸上又恢复和气的笑,而这个时候太监也将顾千城的座位搬来,出于试探,太监将位置与秦王位置并排安放,而秦寂言没有提出异议。
摄政王轻轻点头,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给太后身旁的女官做了个手势。
那女官轻轻点头后,走到太后身侧,在太后耳旁细细低语几句,太后听罢眉头轻皱,扭头看了与秦寂言并排而座的顾千城一眼,很是不高兴的点了点头……
491大礼,代表北齐皇帝
北齐太后与摄政王是聪明人,他们认为秦寂言也是一个聪明人,而聪明人不会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与他们对着干。
毕竟,秦寂言与北齐皇帝并无交情,秦寂言是多傻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可看不到的利益将自己陷入险境?
至于之前为一个女人,当众让太后难堪的事?
这一点摄政王和太后很能理解,毕竟他们也是过来人。谁不曾年少,谁不曾年少慕艾,秦王有喜欢的姑娘是好事,这代表秦王有弱点。
乌于稚还在秦寂言手里,不管是太后还是摄政王,都不想与秦寂言交恶,最好的办法是大家维持表面的友好,和和气气的将秦寂言送出北齐,不让秦寂言插手北齐事务。
北齐太后和摄政王,不想将秦寂言推到对手那边,秦寂言也不想与北齐太后一系当众撕破脸,于是……
双方默契的忽视之前的争吵,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太后举杯为昨日城门口的失误,向秦寂言道歉。
太后死咬着是下面官员的失误,不是她不给大秦面子。秦寂言心知肚明,可此时却只能大度的表示不在意,不然丢脸的就是自己,只是……
要北齐皇帝亲迎他进城的事,却是不能改。改了,大秦的脸面往哪里摆?
“北齐官员一个失误,就让本王在城门口吃闭门羹,北齐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秦寂言手执酒杯,状似随意,可谁都知道他这话有多认真。
北齐太后暗骂秦寂言狐狸,面上却笑道:“这是必然,北齐与大秦永世交好,我北齐怎么会让秦王受委屈。”
话中的意思,就是答应秦寂言的要求,将北齐皇帝的面子踩在脚底。
卖了皇帝,太后自认自已让了一大步,现在轮到秦寂言让步了,于是说道:“秦王,不知乌于稚那个孩子,因何得罪了你?要是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步,秦王你尽管告诉哀家,哀家定会好好教训他。”
太后只当是闲聊,倒是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毕竟今晚的宫宴,主要目标是给秦寂言赔罪而不是问罪。
要能让秦寂言松口,将乌于稚放出来最好,要不能……
在北齐的地盘,他们到也不怕,秦寂言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乌于稚分毫。
来了!
秦寂言与顾千城相视一笑,他们进宫前就预料到,北齐太后一定会乌于稚的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可惜,乌于稚这件事秦寂言完全在理,就是亢乌于稚在手,北齐方面也无话可话。
当然,有些话秦寂言不会说破……
“太后,此事必有误会。三殿下并没有得罪我,相反三殿下与本王一见如顾,为此不惜带着上千人马冒险进入大秦边城,与本王彻夜长谈。”秦寂言一脸认真的说着颠倒黑白的话,偏偏知情人都不敢戳破,因为他们谁也不敢说出,乌于稚带人跑到北齐暗杀秦寂言的事。
“本王与三殿下相谈甚欢,视三殿下为友,并没有限制三殿下的自由,是三殿下自己不愿意走。”秦寂言颠倒黑白已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顾千城无比庆幸她没有吃东西,不然……
一定会喷出来!
真亏得秦殿下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呀!
北齐太后和摄政王听到秦寂言这番话,彻底的傻眼了,他们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大秦清高冷傲的秦王,居然会是这么的无耻!
“秦王,你说乌于稚不肯回来?”太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要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本王并未限制三殿下的自由,毕竟三殿下与本王并无过节不是吗?”没有过节,但有生死之仇。
“你们大秦的来使说,乌于稚带兵去大秦,是要……”“刺杀你”三个字,太后终是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就是他们自己认罪了。
秦寂言侧转身子,略抬头道:“太后,大秦来使说了什么本王不清楚,不如宣他上来问清楚如何?”
太后犹豫间,摄政王忙道:“太后,乌于稚那孩子既然与秦王一见如顾,咱们就别管了,他们年轻人在一起,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摄政王这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天知道他有多想问问秦寂言:秦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他自认是个厚脸皮的,可和秦王一比,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多谢摄政王成全。”秦寂言举起酒杯致谢,摄政王气得想要杀人,还要佯装欢喜。
两人隔空对饮一杯后,秦寂言放下酒杯道:“说到三殿下,本王也想起一个人,正想找太后你讨个人。”
“什么人?”到了她北齐的人,又那么容易要回去吗?
做梦!
“安家五公子。”
“什么?”太后愣了一下,怎么不是讨涂大人?
“半年前,死在我大秦境内的安家五公子,安五公子的案子还未破,还请太后将他的尸首还给大秦,待到我大秦破案后,定会将安五公子的尸首还回来。”秦寂言说完后,便静静的坐着,等太后的答案。
安五公子的尸首是私下运回来的,并没有过明路,太后当然不会认,“秦王你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明白。”
“太后,涂大人已潜逃至北齐皇庭,太后要听不明白,不如宣涂大人上来如何?”秦寂言直接将私下的事,摆到台面上来说,这不按理出牌的举动,别说太后就是摄政王也懵了。
“秦王,安五公子的案子不是结了吗?怎么又出问题了?大秦是要仗着兵马众多,欺负我们北齐没人吗?”摄政王这话,威胁意味十足。
秦寂言冷哼一声,“摄政王,结案的人是你们北齐人,你们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吗?”
“胡说,结案的人明明是你们大秦的官员,怎么成了北齐人。”太后怒拍案台,气势十足,可惜……
北齐的太后,还真吓不到秦寂言。
“案子是涂大人结的,涂大人现在是贵国的肱骨大臣,这和你们北齐人自己结案,有什么区别?”
“什么涂大人、画大人的,哀家不知,秦王你别血口喷人。”太后当即反口,根本不承认涂大人在北齐,可就在此时……
给读者的话:
太后的自称一律用哀家,我前面写错了……已改,求原谅。
492离席,一刹那的迷茫
殿外,突然响起太监高吭而尖锐的声音:“涂大人求见!”
“什么?”太监的声音一响起,太后就变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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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才说北齐没有涂大人,现在就来了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打她的脸吗?
“混蛋!”太后怒道:“去看看怎么回事?”重点是别让人进殿,别让人与秦寂言碰上。
“是。”女官匆匆跑下去,可不知怎么的,下台阶时脚步一滑,双腿缠在一起,一个不慎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啊……”女官惨叫一声,一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心脏告诉旁人,她还活着。
“来人,快来人,带下去。”摄政王脸上的笑容绷不住,抬头看向秦寂言。
他虽然没有看到,但可以肯定,此事必然是秦殿下的手笔。
秦寂言一脸淡漠,没有表情……
“该死。”摄政王低咒一声,转而朝底下大臣使眼神,让他们出去挡住涂大人,别让涂大人进来。
就算大家都知道,大秦叛逃的官员在北齐,可在事情还没有抚平前,绝不能让他出现在秦寂言面前,可是……
晚了!
殿外的侍卫不知怎么一回事,居然没有人拦着涂大人,而涂大人似乎不知晓今晚的宴会到底是宴请谁,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也没有看四周的人,匍匐在地就大喊:“太后,太后救命呀,你可要救救下官,下官为了北齐大业,抛妻弃女、背叛国家,您不能将我送给大秦,一到大秦我必死无疑,太后,太后救命呀……”
涂大人来得太突然,一句话说得又快又急,等到不远处的侍卫赶过来,等到两旁的大臣反应过来,涂大人已经把话说完了。
“涂大人来得真是时候。”一直低头不语的顾千城,终于抬头看了涂大人一眼,而正巧……
摄政王看了过来,看到顾千城虽然精致,但怎么也称不上绝色的脸,暗道:就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子,怎么能迷得秦殿下忘记自己的身份?
四目相对,摄政王没有防备的落入顾千城那双黑眸中,眼眸有片刻的暗淡,可惜摄政王自己毫无所觉。
顾千城轻轻一笑,合上双眼,摄政王晃了一下,只感觉有刹那的恍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关键时刻,一个闪神足够要人命,而摄政王看顾千城看到闪神,虽然没有丢掉他的命,可却……
付出了涂大人的命!
“你说的没错,回到大秦你只有死路一条。”秦寂言开口,而随着他冰冷语调的,是见一根筷子破空而来……
“嗖”的一声,秦寂言桌上的黑色筷子,突然飞了起来,直朝涂大人射去。
“秦,秦王……”涂大人直到此刻,才发现秦寂言的存在,而他也明白他被人坑了,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抬头的刹那,黑色的筷子没入他的眉心,穿过脑袋!
“唔……”涂大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双眼睁得大大的……
“娘娘,王爷……”侍卫赶紧赶慢,还是慢了一步,只看到涂大人的尸体,当即咚的一声跪下领罪,另有没眼色的侍卫,则围在秦寂言身后,大有太后一身令下,他们就会拿下秦寂言的架势。
秦寂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对身后的宫女道:“给本王重换一份餐具。”
宫女傻愣在原地,侍卫也被秦寂言的举动搞糊涂了……
当着他们北齐太后和摄政王的面杀人,秦王居然一点也不怕?
这,这也太嚣张了?
而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太后与摄政王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抬抬手,示意侍卫将涂大人抬走,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涂大人的存在,就好像地上那滩血,被一桶水冲洗的干干净净,不复存在,而宴会继续&……
只是,一连见血,众人都打不起精神,尤其是摄政王,他此时正陷入一个怪圈。
他可以肯定,在涂大人进来时,他是想要上前,先发制人杀了涂大人,然后平息这件事,可是……
为什么,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后,他就呆在原地,白白浪费了时机呢?
摄政王不解地看向顾千城,他敢肯定秦王身边那个女人有古怪……
北齐摄政王的眼神太凌厉,别说被目光直指的顾千城,就是坐在她身旁的秦寂言也察觉到了,不着痕迹的挡在顾千城面前,质问道:“摄政王,有何事?”
“本,本王……看这位姑娘,甚是眼熟。”紧要关头,摄政王想出一个不算太扯的理由。
“是吗?”秦寂言冷哼,“本王第一次带女官来北齐,摄政王便眼熟,摄政王这是何意?”
“秦王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位女官似一位故人。”摄政王已恢复如常,见秦寂言不喜他也不放在心上,趁机说道:“不如请这位女官抬头,让本王看一眼可好?”他要确定,这个女人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摄政王自认自己只是一个小要求,可不想,却惹怒了秦寂言。
“嘭……”秦寂言一拂袖,将案桌上的碟碗全部扫落,倏地站了起来:“摄政王,本王的女官不是后宫女子,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言罢,拉起顾千城的就往外走,“北齐的诚意,本王看到了。太后,摄政王,我们两天后再见。”
“慢着……”太后高喊,可秦寂言根本不给她面子,脚步继续往前,太后大呵:“站住。”可依旧得不到回应。
“来人,拦下他们。”太后气极,下令侍卫上前,可侍卫还未挨近秦寂言,就被秦寂言一脚踢飞。
侍卫再次涌上,秦寂言也不再动手,而是扭头对太后道:“太后,你最好想清楚,你是不是要拦下本王,不让本王出宫?今天你不让本王出宫,改日你想让本王出宫,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太后和摄政王想必明白。”
“退下。”摄政王起身,皱眉道:“秦王,请恕本王失礼,本王只觉得这位女官眼熟,并无恶意。”
“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秦寂言移头,视线落在案桌上的筷子上,无声的提醒众人,涂大人是怎么死的……
493猎杀,强掳秦王
秦寂言的武力摆在那里,之前露的那一手太快,许多人没有看清楚,可现在提起来却不免胆战心惊。
宫中侍卫再不敢冒然上前,只围而不攻,秦寂言上前一步他们便后退十步,双方始终保持三步的距离。
太后和摄政王只当没有看到,即不命令侍卫强攻,也不命令侍卫退下,就这么放任秦寂言带着顾千城一步一步离开……
顾千城看着前后、左右一脸紧张、不断的后退的侍卫,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侍卫到底怎么想的。
就算秦寂言武功高强,可皇宫侍卫这么多人,还能让秦寂言一个人讨得好?
“就这么走出来了?”直到走出宫殿,顾千城都不太敢相信,他们居然轻易走了出来,从头到尾秦寂言就是踢了一脚而已,这也太简单了!
她想像中的大战呢?
“是人都怕死,那群侍卫士气一弱,便为再战之力,更何况困下本王对北齐有何好处?”秦寂言握着顾千城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脚步比之前还要快了三分。
“我们快点,在皇宫里他们不好动手,可并不表示出了宫,他们还不会动手。”难保北齐太后反应过来,拿下他或者顾千城,好交换乌于稚。
“嗯,”顾千城点头,提起快步跟上。
秦寂言并没有带着顾千城走大道,而是在一个岔道口快步一转,步入一条小道,随即轻功一起,几个跳跃……瞬间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人呢?”宫中跟出来的探子忙追上前,却不见秦寂言和顾千城身影,当下面面相觑,一脸不安。
“你们继续找,我回去禀报娘娘。”领头之人果断做出决定,其他人忙分散开来,朝四面八方追去,务必要追到秦寂言的下落。
北齐太后与摄政王纵容秦寂言出宫,不外乎就想借秦寂言“一时意气”,不带侍兵、不顾阻拦的走出皇宫,然后……
在城内,拿下秦寂言。
秦寂言暂住在城外,今日又是由摄政王亲自接了进来,身边并没有带多到人。宴会到一半,他愤然离席,北齐肯定不会安排人送他。这种情况下,秦寂言要在京城遇到“宵小”,出一点意外,再正常不过,就是放到大秦也说得过去。
一切,皆是秦寂言咎由自取,怨得旁人,可偏偏……
追踪的人,却把人跟丢了!
没有目标,一切计划皆是惘然,那人只得折回去禀报给太后和摄政王,好让他们另做安排,可是……
他有这个想法,却没有这个命!
“啪……”寂静的夜空,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响,只见一枚石子“嗖”的划过黑夜,朝那探子的眉心射去。
探子反应及快,可他再快也快不过,正对他命门而来的石子,“噗”的一声,石子正中眉心,那探子连声响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地不起。
“猫抓老鼠,游戏才刚开始。”秦寂言与顾千城在不远处的屋檐上落脚,见回宫禀报的探子已死,又继续追踪其他人。
“千城,今晚带你看好戏。”鹿死谁手,要到最后才能知晓。
顾千城莫不作声,只紧紧抱着秦寂言的腰,唯恐一个手松自己就落了下去……
她不恐高,也不是第一次随秦寂言“飞来飞去”,可却是第一次要自己抱着秦寂言,而不是秦寂言抱着她。
顾千城之前问了,秦寂言不抱着她,不怕她掉下去吗?
秦殿下的回答是:“本王的手要忙着杀人,抽不出空来,只得委屈千城了。”
委屈!委屈!
秦寂言也知道这是委屈?
可偏偏秦寂言说得头头是道,作为不懂武功的人,她也无法据理立争的说秦寂言只要一只手就能灭杀那些探子,所以……
明知秦寂言是故意的,顾千城也只能和北齐太后一样吃哑巴亏。
此刻,顾千城终于明白,北齐太后和摄政王听到秦寂言那般无耻的话,心里有多郁闷!
秦殿下,真有能把死人气活!
一路抱着秦寂言,顾千城看到秦寂言如同丛林之王一般,从容的游走北齐内城,一个个追上那些探子,在他们毫无反应时,将其一一灭杀!
十五个!
不到一个时辰,秦寂言便将十五个探子全部灭口,别说他们当中没有人发现秦寂言,就算发现了也没命回报。
“解决了,可惜不能回去。”秦寂言拍了拍手,又抽出一块帕子,细细的将手指擦拭干净,这才反手抱住顾千城,扭头在顾千城耳边道:“今晚许是要晚些回去,可困?”困了,他们就先回去,左右是旁人求他,不是他求人。
“白天睡了一上午,此时不困。”一晚上经历这么多事,她要还能睡得着,那就叫奇了。
“不困便好,”秦寂言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夜空,不轻不重的道:“出来吧!”
秦寂言和顾千城此时,不知站在谁知屋顶的尾端,而秦寂言一喊,便听到“悉嗦”一声,一道黑色身影飞身而上,立在屋顶前端,正好与秦寂言面对面。
“小人并无恶意,还请殿下原谅。”来人一上来,便抱拳告罪。
声音不算大,可是……
屋内的人要醒着,应该能听到吧?
这两人这么嚣张,不怕屋主知道吗?
“追了本王一路,不是恶意难不成是善意?”秦寂言从容而立,没有出手的打算,明显是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小人确实是善意,小人奉我家公子之命保护殿下,只是殿下武功高强,小人无用武之力。”来人说这话时,声音隐隐有几分无力。
他是吃这碗饭的行家,可是……
无论是追踪还是隐藏的功底,都不如对方,要不是最后时刻,对方故意露了行踪,他根本找不到人,甚至什么时候跟太后派来的人一样,悄无声息的死掉都不知。
“你家公子?”尾音轻轻往上调,带着一丝疑惑,似有所困扰一般,让人很想将所知全部倾倒而出,就为了给他解惑……
“是的,我家公子想请殿下一叙,不知殿下可否赏脸?”来人问得小心翼翼,就怕秦寂言不同意,因为……
秦寂言要是不同意,他也不敢和原计划一样,强掳秦王……
494受伤,配得上秦殿下
来人不是不敢强行“请”秦寂言过去,而是……
他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不是秦殿下的对手,两人一旦交手,即使秦殿下手上带了个拖累,他也没有胜算。
来人怕秦寂言不满,小心翼翼看了看秦寂言,可天这般黑,他能看清什么?
久久等不到秦寂言的回复,来人心有不安,很想调头就走,免得犯到秦寂言这煞星手里,可想到主子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的再说一句:“殿下,我家公子没有恶意,只是白日见面不易,才会唐突殿下。”
这一次,秦寂言给了他三公面子,问道:“你家公子贵姓?”心里已猜到八分,可总归要确定一下。
“我家公子姓季。”来人忙道,心知秦寂言这是同意了。
“带路。”
果然,秦寂言答应相见……
要不是同意相见,秦寂言又何必将此人叫出来,要知道,秦寂言有的办法将此人杀死,或者摆脱此人。
“殿下,请……我家公子已备好马车。”来人高兴的忘乎所以,一时忘形,竟踩碎一块瓦片……
“啪”的一声,在喧闹的白日算不上什么,可此刻却显得异常响亮,不仅仅是他自己,就是秦寂言和顾千城也是脸色大变,当即杀气肆起,那人吓得忙道:“小人,小人失手……”
“失手?”秦寂言声音如同这冷冽的风,令的人背脊发寒。
“是,是失手,小人留下来善后,殿下与姑娘去前方的樵舍路,就能看到停在那里的马车。”来人很上道,连忙主动提出。
而此时,屋主的护院听到响声,纷纷动了起来,秦寂言知道此地不宜多呆,也不管那人如何应对,带着顾千城就走了,只是……
什么路与马车,秦寂言是不会管了。
对方能派一个,会惊动屋中护院的探子,难保不会再来一个,会惊动京中侍卫的车夫,他秦寂言的命精贵得很,怎么可能冒这种没有意义的险。
秦寂言当即立断,带着顾千城就出城了。而此时,久久没有得到消息的太后与摄政王,已猜到事情有变,当即以有刺客闯入宫中为名,下令禁军搜城……
禁军搜城,动静必然会大,秦寂言和顾千城远远看到,便立刻放出信号,等到他们二人出城时,凤于谦已率精兵五百,在城外接应。
“殿下,顾姑娘,你们没事吧?”凤于谦远远看到,有两人从城墙角下走出来,忙上前接应,将两人带到隐蔽处。
一走近,顾千城就闻到了凤于谦身上有血的味道,虽然很淡,可也不想想她是学什么的。
“凤于谦受伤了。”顾千城小声的对秦寂言道。
关心属下什么的,有秦寂言做就好了,她没有必要拉拢秦寂言的人。
只要秦寂言足够尊重她,看重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秦寂言的手下也会尊重她。反之……
秦寂言不把她当回事,哪怕她费心讨好,秦寂言的手下也不会当她是个东西,更不会给她应有的尊重。
“我们没事,”秦寂言站定,上下扫了凤于谦一眼,“伤在哪?”
“啊?”凤于谦还在想,自己身上有伤无法留下来断后,要留谁来下来断后,听到秦寂言的话着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不在意的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可他的话刚说完,身后就有一个大汉小声道:“小将军伤到了胳膊,流了好多血,小将军也不肯回去上药,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不流血就来了。”
“多事。”凤于谦扭头训斥道,可下一秒他却被秦寂言训道:“什么叫多事?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虽是训斥,却透着亲近重视,凤于谦心中一暖,不在意的道:“真没事,一点小伤。在战场上,哪有不流血的。”他又不是焦向笛,只会读书,连最轻的弓也拉不开,他看着瘦弱实则力气大的很。
“脱掉衣服!”秦寂言也不和凤于谦废话,直接下令。
左右这里有大夫,凤于谦真要伤得重,也能得到医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已经出了城,暂时安全了。
“现在?还是算了吧,也不知北齐的人何时会追出来,我们先离开再说。于谦不想因自己的事,耽误了大事,可是……
“身上带伤,你还想本王保护你不成?”秦寂言这是激将,凤于谦虽然不会上当,可他却是最忠心不过,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秦寂言的拖累。
凤于谦不再拒绝,背过身子,干脆的将上衣脱了。
基于礼貌,顾千城也转过身子,不看。她虽是大夫,可入乡随俗,她不想做彪悍的女子,更不想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引人诟病。
凤于谦左肩膀处开了一道口子,倒没有怎么流血,但手臂却以一种正常人做不到的姿势扭曲着,秦寂言一看就知道凤于谦伤到了骨头。
“千城,你看看。”秦寂言不敢乱动,就怕废了凤于谦的手。
“这……”顾千城还没有说什么,凤于谦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他看得出来,顾千城是秦殿下看重的女子,甚至秦殿下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对顾千城的宠溺,种种举动都表明顾千城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秦王妃,而他……
哪里敢让未来的秦王妃,看他这个外男的身子。
“无妨,本王把你当兄弟,再怎么样,也不会为了什么礼教,就任你的胳膊废了。”秦寂言认识顾千城时,就知道顾千城虽注重礼教,却不是拘泥礼教,不是那些被礼教束缚的什么也不敢做的女子,在认定顾千城时,秦寂言就想过这个可能。
有秦寂言这话,顾千城才转过身子,目不斜视的朝凤于谦行了个礼,“小将军,得罪了。”
言毕,便只盯着凤于谦的胳膊,眼神清冷、端正,眼珠子定在中间,绝不乱瞟,没有一丝轻浮。
只看顾千城的举动,便知她是一个端正之人,绝不会让人多想,更不会让人轻视……
除去身份不提,倒也配得上殿下。
凤于谦在心中暗道。
495合作,半夜三更造访
凤于谦虽说自己伤得不重,可事实上……
凤于谦左肩断了,骨头错位,刺出皮肤,虽然流血不多,可伤势绝对称不上轻,要不好好处理,或者错过最佳时间,凤于谦那条胳膊就废了。
明显凤于谦没有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只是胡乱的用布条包扎一下,不让它流血即可。
“骨头错位了,需要正骨,会有一点疼,忍忍。”顾千城说话干脆利落,很容易让人忽视她是一个姑娘。
“嗯……”凤于谦深吸了口气,可不等他做好准备,就听到“咔”的一声,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刺痛,饶是凤于谦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啊……痛!”
“别动。”顾千城冷声说道。
“我没动,也没有力气动。”冷汗瞬时流了下来,凤于谦脸都白了。
“对不起,下手有点快。”顾千城毫无诚意的道。
她现在不动手,总不能等凤于谦做好准备,全身肌肉绷紧再下手吧?
“只是有点快吗?”在属下面前丢脸,凤于谦很不高兴,平时自带笑容的脸,此时也不免冷了下来。
刚还夸她不错,女人真经不起夸。
“那你想怎样?”顾千城抬眼,扫了凤于谦一眼,从小腿处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霉素,还有外伤药。
“条件有限,也摸上药,回去找大夫看看。”没有消毒滴水甚至连清水都没有,顾千城也没有办法清理,抹上药后便用绷带一层层缠上,“再没有固定前,你的左手不能动,不然骨头会再次错位,到时候你得再吃一次苦。”
顾千城下手极快,交待注意事项的时候,便将凤于谦的胳膊包扎好了,后退三步,不再看凤于谦。
她虽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可有些事却不得不避讳,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还好,可她不能丢秦寂言的脸。
瓜田李下,她端得正也要行得正,免得旁人说秦王殿下看上一个……作风大胆的女子。
行事大胆和作风大胆,并不是一样的评价,前者是称赞,后者可就不一定了。
凤于谦的亲兵,见顾千城上前给凤于谦治伤时就愣住,见顾千城眼也不眨的,就将断骨接好,一个个嘴巴大张,半天合不拢……
秦殿下带来的女官,不仅会验尸还会医伤?
仵作也管大夫的活?能做大夫,还有人做仵作这么低贱的事吗?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仵作的活?还会做大夫的事?
秦殿下在哪找来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子?
至此,凤于谦身旁的亲兵,虽不至于高看顾千城,可到底也不会将她轻看去,不会认为她是秦寂言带来解决的小娘们,而是真正把她当一个有能力的人看待。
顾千城却不管这些,给凤于谦包扎完后,顾千城便细细的擦着自己手,一遍一遍,明明双手已经很干净了,可顾千城还在那里擦,直到凤于谦在亲兵的帮助下穿好衣服,顾千城才停下来。
幸亏,她一直背对着众人,不然亲兵们见到这一幕,定要说顾千城矫情了。
众人约末耽误了两柱香的时间,好在他们已经出了城,两柱香的时间还不至于给他们带来危险……
一人一骑,禁卫军还在城内搜索秦寂言的下落,秦寂言和顾千城已在凤于谦等人的保护下,从容离去。
驿站外,全是秦寂言带来的兵马,秦寂言并不担心,至于半路上?
凤于谦带伤过去,就表示他已经将路上的障碍清除了,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调集上千、上万人,而百余来人?
就秦寂言一个人,也不会放在眼里。
秦寂言和顾千城平安回到驿站,才刚站坐下,下人就来报:“殿下,有一位自称姓季的公子,上门道歉。”
半夜三更的上门,要不是他们知晓,在城门是一位姓季的出面调解了他们和北齐的矛盾,定是不会前来通报的。
“这么快就找上门,北齐果然是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秦寂言朝凤于谦使了个眼神,让他下去找大夫看伤,便让下人将季诺请进来。
“我先回去休息了。”顾千城体贴的告退,秦寂言出声阻止:“见一见季诺,免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不管是北齐还是西胡,都有季诺的影子,秦寂言对季诺颇为防备,季诺不敢对他出手,可难保不会对顾千城出手。
今日,让季诺见见顾千城,也好让季诺明白,顾千城是他秦寂言的人,动不得。
秦殿下一番好意,顾城再推拒就矫情了,顺从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好见一见传说中的季家大公子。
屋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极有规律的脚步声,就好像是踏正步一般,每一步力道都相等,一下一下让人无法忽视,甚至让人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脚步声身上去。
至于每一步迈出来的距离?
顾千城想,应该也是相同的,不然不可能走出同样频率的步伐。
“叩叩……”敲门声响起,下人说道:“殿下,季公子来了。”
“进来。”秦寂言并没有拿侨,语气虽然冰冷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倨傲,给了季诺足够的尊重。
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身披雪白皮毛披风的季诺,带着一身寒气缓步踏入,姿态从容,举止优雅,让人心生好感。
季诺脸上带着谦和的笑,一双黑眸似有流光,耀眼的致极,头上束发的东珠亦是光芒闪烁,一瞬间屋子就好像亮了几分,甚至让人有一种伸手挡一挡,免得刺伤眼的冲动。
随着季诺踏步,时不时露出脚下银丝的靴子,靴尖处时不时划过的银光,与身上的那一片雪白相得益彰,竟让人无法心生厌恶,可也无法让人喜欢,因为……
季诺虽没有给人强势的压迫感,可深更半夜的穿一身白,却是处处昭示自己的存在,给人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不是顾千城太挑剔,而是太过耀眼、太过光芒四射的男人,顾千城不喜欢!
496道歉,秦殿下很厚道
穿着厚重的狐狸披风入内并非季诺本意,而是一向习惯了入门就有人服侍,抬手就有人上前宽衣的季大公子,根本不记得这一出,直到走到秦寂言面前,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披风还未脱下。
季诺也不尴尬,随手将披风解下,露出里面灰色的长衫,整个人低调了许多,屋内也没有那么刺眼了。
“一时失礼,还请秦王殿上见谅。”言词直接,举止大方,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反倒让人心生亲近。
“无妨,季公子乃性情中人,一点小事本王不会放在眼里。”秦寂言淡淡开口,无视季诺的示好与亲近。
试探未果,季诺也不再歪缠,歉意的点头,便转身,将披风挂在角落的衣架上,同时看了一眼顾千城。
顾千城坐在一进门的角落,整个人都隐在暗处,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季诺进来时眼中也只看到了秦寂言,还真没有看到顾千城。
季诺深知顾千城对秦寂言的重要性,朝她轻轻点头便不再言语,转身走回屋中,正式给秦寂言行礼,“季诺见过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双手作揖,态度诚恳,不卑不亢,没有虚伪的清高也没有卑微的讨好,倒是符合商人的八面玲珑。
先套近乎后行礼,季诺公子果然非常人也。
秦寂言想到,他在西胡假借季家名头行事,事后季诺也没有拆穿,便没有再为难季诺,轻轻点头,“季公子,请坐。”
“多谢殿下。”季诺在下首坐下,而他刚坐下没多久,下人便奉上茶水,随即又悄无声息离去。
秦寂言抬手端起杯子,同时示意季诺喝茶,季诺笑着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惊道:“大秦仙山的莲雾茶?”
“季公子好品位,本王一直以为,莲雾茶只有大秦宫中才有。”莲雾茶数量极少,每年只能采到十余斤,按旨要全部送入宫中,可是……
季家财大势大,连皇宫特供的茶也能喝上。
“在下有幸喝过一回,便记住了这味道。”季诺将茶杯轻轻放回,从容的解释,“季家是商户,与各国皆有来往,难免会碰到一些稀奇的东西。”季家主要势力并不在大秦,可并不表示季家势弱。
“季公子见识广博,倒是本王孤陋寡闻。”秦寂言眉眼未动,轻吹了口气,将茶杯上方的白雾吹散,专心的品茶。
季诺拿不准秦寂言是什么态度,也不敢太过放肆,便道:“秦殿下言重了,季某所见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能入殿下的眼。不过,前不久季某倒是在西胡见到一奇景,至今难忘。”
最终,季诺还是沉不住气,主动提出西胡之事。
西胡之事,季诺已明白秦寂言所扮演的角色,他此时说出来,只是告知秦寂言他知晓,并无威胁之意,毕竟……
事情都过去了,西胡就算知晓秦寂言的身份,也不可能派兵到大秦或者北齐拿秦寂言,他根本威胁不到秦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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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寂言若有所思的看了季诺一眼,说道:“十二少天资聪颖,本王甚是欣赏,偶然遇上便留十二少多住了两天,现在人应该平安回了季家。”
秦殿下继续颠倒黑白。
“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季家没齿难忘。”季诺起身,向秦寂言道谢。
这就是权势的差距,因为秦寂言是大秦皇长孙,哪怕季诺知道秦寂言绑了季十二,又借季家之名在西胡闹事,给季家带来许多麻烦,季诺也只能认了,并且要低头道谢。
“举手之劳,季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秦寂言坦然受之,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顾千城虽然早就见识了秦殿下的厚脸皮,可此时也不免脸红。
秦殿下,简直太无耻了!
抬头看了一眼季诺,可惜季诺背对着她,顾千城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不顾千城相信,哪怕季诺心里再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八面玲珑的商家公子,怎么可能是情绪外露之人。
果然,季诺非但没有追究秦寂言假冒十二少之事,反道给秦寂言深深作揖,道歉:“殿下,家中下人不经事给殿下添了麻烦,季某心中不安,深夜造访还请殿下恕罪。”
季诺坦然承认,是他派人去“请”秦寂言,只是过程出了一点小问题。
“仓促行事难免会有意外,本王不会放在心上。”秦寂言明摆着告诉季诺,季家下人的水平他不看好,有这样已是不错了。
秦殿下的毒舌顾千城已见识过,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还会给季诺面子?
不过,季诺比北齐太后强多了,完全不受秦殿下毒舌影响,脸上笑容不变,而秦殿下也没兴趣在季诺身上浪费唇舌,只一句便不再开口,就此揭过此事。
季诺是打着道歉的名号来的,现在歉已经到了,按说季诺该走了,可季诺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秦寂言也没有赶季诺的意思,因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只是……
怎么开口,是个问题?
至于由谁先开口?这根本不是问题,季诺才是求人的一方,他要不开口还指望秦殿下上赶子帮人?
简直是玩笑。
季诺事先虽查过秦寂言的行事作风,可真正打过交道才知秦寂言的难缠,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该明说还是暗示。
毕竟,有些话要说急了,他们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到时候秦寂言漫天开价,他们也只有忍了。
北齐皇帝与秦寂言之间的利益谈判和商场上的谈判一样,谁先耐不住,谁便会吃大亏,季诺不在乎北齐利益损失,可他在乎自己即得的利益损失。
微微蹙眉,季诺端起一旁的茶杯,却发现茶水早已冷却,轻轻摇头,又将杯子放回,抬头间就对上秦寂言洞悉一切的眸子,不由得苦笑。
“殿下,在下不过是帮人跑腿,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一介小小商人。
时间不早了,秦寂言也懒得与季诺多言,季诺如此上道,秦寂言也便直言道:“说吧,他的要求,还有他能拿出什么来?”
听到这话,季诺长松了口气。
秦殿下虽然难缠,但为人却厚道,并没有把他逼到死路……
497挑选,三座城池
秦殿下厚道的接过话,没有拿腔拿调,季诺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再藏着掖着,直接将北齐皇帝的要求,和能付出的代价说了出来。
“殿下,皇上希望大秦方面能支持他,让他坐稳皇位。皇上可以交出十五年前领兵的将领。”季诺说话时神色平淡,却暗中注意着秦寂言的表情,就怕秦寂言不满。毕竟秦寂言一直都是秘密调查十五年前的事,定不想让人知晓。
好在,秦殿下并无不满,当然也没有别的表情,平静淡漠的神情,让人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变了。
秦寂言淡漠的开口:“只有几个将领,这就是北齐皇帝的诚意?”
秦寂言明显不满,季诺又道:“皇上说,秦殿下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皇上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季诺说这话时没有一丝迟疑,从秦寂言的表现中,季诺可以肯定秦殿下不像是会漫天要价的人。
确实,秦寂言不会做索要半个北齐的蠢事,他要的东西定会在北齐皇帝能接受范围内,当然他做的事也只有那么多。
“列出北齐太后派系的官员,本王替他处理。至于本王的要求?”秦寂言一顿,看向季诺:“三座城池,本王要北齐三座城池,城内所有百姓、官兵半年内迁出,本王会派人接管。”
“殿下,这个要求……请恕我们不能答应。”季诺忙起身,一脸为难,“割让三座城池不是小事,尤其是你全权统管,万一……”你在城内囤积重兵,北齐岂不是引狼入室。
“季公子别着急,本王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寂言起身,绕到书桌后取出一张羊皮纸,转而铺到季诺的面前,“本王不要北齐城中城,只要边境非要塞的城池。”
秦寂言随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块,那一块地方是北齐极北之地,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殿下确定?”季诺皱眉,不能理解秦寂言此举到底是何意。
北齐是游牧民族,只有内城和草原才富饶,边境非要塞的城池大多荒芜,一座城也不见得有一万人。
“本王能做自己的主,季公子能做皇上的主吗?”秦寂言坐回上位,等着季诺给答案。
“事关国土,季某确实做不得主,还请殿下容我回禀皇上。”季诺可以做主,可他却不想在秦寂言面前表露太多,他总觉得秦寂言似乎知晓一些什么,不然不可能如此礼遇他。
是的,礼遇!
秦寂言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当成卑贱的商户,谈吐中虽然称不上客气,可也没有鄙薄、傲慢,给了他些许尊重,甚至他进屋时失仪的举动,秦王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那就去问。”秦寂言并不在意今天能不能得到答复,左右他人在北齐,事情也不急在这一刻。
“不知秦王要哪三座城池?”季诺将地图奉到秦寂言面前,“还请殿下明示,季某也好向皇上复命。”
“千城,过来。”秦寂言并不看地图,好像并未将三座城的事放在心上。
季诺很是不解,一脸震惊的看向秦寂言,秦王该不会是要那位顾姑娘来决定,要哪三座城池吧?
秦王这也太宠顾姑娘了。
顾千城亦是惊了一跳:莫不是秦寂言猜到了什么?
抬头看向秦寂言,却不见半丝异常,顾千城只得将心中的不安压下,缓步上前,路过季诺身边时,顾千城不由得一顿,用力吸了口气。
“姑娘,有事?”季诺不解,忙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实在不想与秦殿下的心上人走得太近,危险!
“没,”顾千城摇头:“只是听三公主时常提醒季公子,不免有几分好奇。”
顾千城说完,不等季诺多问便上前,“殿下……”
秦寂言只当没有看到顾千城与季诺的互动,指着北齐的地图道:“挑三座城。”
虽不是命令的语气,可也让人无法拒绝。
“你让我挑?万一挑到三座废城呢?”顾千城似笑非笑的看向秦寂言,她知道秦寂言是知道了,只是她不说秦寂言便当作不知,将此事当成两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废城就废城,本王不在乎。”秦寂言说得大气,季诺却是嘴角一抽。
真要不在乎,就别要三座城,要别的呀!
和领土相比,北齐皇帝更愿意舍一些钱财,毕竟国家再穷也穷不到皇上,而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惜……
不管是顾千城还是秦寂言,都没有听到季诺的心声,秦寂言无条件信任,顾千城不可能不重视,看着北齐的地图,脑子里已开始默背。
上半部虽没有记截什么宝藏、古墓、奇城,可却记录了这篇大陆的山川地理。
只是上所写的地名,和现在三国所叫的地名有出路,顾千城需要时间来核对,而这一点看在季诺眼中,便是顾千城心中忐忑,一时难下决定。
这么一来,季诺便打消了心中怀疑,只当秦寂言要三座城池,并非针对北齐而是想借此发展自己的势力。
季诺猜得八九不离十,秦寂言是想借北齐三座城池,安排自己的心腹亲信,可更多的是因为……
他了解顾千城,知晓顾千城心中藏了多少宝贝,由顾千城为他挑三座城,他只赚不亏。
不管怎么说秦寂言都是自己人,顾千城怎么也不会叫他吃亏,将北齐地图和所写的地方一一核对后,顾千城很快就挑出三座与大秦相交,又连在一起的城池。
这三座城说是与大秦相交,可事实上却是处在沙漠中间,不仅与大秦隔了一片双方皆不管的沙漠,就是和北齐自己也隔了一大片沙漠,完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城。
那一片地域,有五座城池,都是几百年前的建筑,现在早已荒芜,城中几乎没有百姓,就连北齐驻军也不在城内,而是在沙漠以内的城池驻守。
这样的地方,便是送人都有些拿不出手,季诺有心卖秦寂言一个好,便道:“殿下,你还要改吗?”
在没有交到北齐皇帝手中前,他还是有这个权利的,可惜……
498信任,定不负君意
季诺的“好意”秦殿下完全不领,而谈妥了正事,秦寂言也不想再和季诺多说,不客气开口送客,虽然言词委婉,可也不能改变秦寂言开口送客的事实。
“是季某唐突,打扰了殿下。”季诺没有想到秦寂言,这么看重顾千城,离去前不忘看她一眼,而顾千城……
并没有像面对凤于谦一样避讳,而是大大方方的直视,倒叫季诺不好意思,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开。
当然,离去前季大公子不会忘记,将自己的披风取下。
一身雪白了季诺,缓缓步入夜色之中……
“你怎么看?”季诺一走,秦寂言也就没有那些个顾忌,伸手一揽便将顾千城带入怀中。
还是抱在怀里安心。
“你说季诺,还是这三座废城?”顾千城也不拒绝,自发的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依在秦寂言怀中,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有点小困了。
“当然是季诺,城池的事本王信你。”就算没有中的记载,顾千城挑得那三座城也是极好的。
对北齐和大秦来说,沙漠中的城池没有价值,可对他来说却是宝地,即使那里交通极不不便。
顾千城浅浅一笑,“谢谢你的信任。”也谢谢你的不追问。
“傻瓜,本王不信你,还能信谁?”他信顾千城,宁可冒着被顾千城欺骗的风险,也不会怀疑他。
“定不负君意。”埋在秦寂言怀里,顾千城说得极小声,秦寂言根本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季诺那人很奸诈。”顾千城当然不会再重复一遍,她要是会重复就会大声说。
“商人之子,能游走在西胡公主和北齐皇帝之间,怎么可能是纯良之辈。”哪怕他笑得再干净,言词再诚恳,秦寂言都不会放下对他的戒备。
“我看他不像商人之子。”顾千城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你发现了什么?”秦寂言眼神微变,认真了起来,顾千城知道她不说不行了,“我发现季诺身上有一股药味,很淡……可却真得存在,而且不是从病人身上染上的药,而是药香,像是药草未炮制前的味道。”
“季家并不做药材生意。”季诺就算接触药材,也不该接触到药草才是。
“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他奇怪,刚刚路过他身边时,我还特意看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指比脸上的肌肤黄了许多,像是长年浸在药材中的人才会有的双手。还有,你注意到他的步子没?他每一步迈的距离都一样,像是特别训练过。”顾千城说着说着也来了精神,一扫刚刚的倦意。
“你……真仔细。”秦寂言承认,他没有顾千城看得认真,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季诺这个人身上,倒是忽视了这些细节。
“职业习惯,季诺这人我一直好奇,所以便多看了两眼。”顾千城倒不瞒着秦寂言。
“你之前在宫里,看摄政王也是职业习惯?”秦寂言想到摄政王的态度,一时有些不安。
摄政王似乎对顾千城感兴趣了。
“那是意外……”顾千城也没有想到,北齐摄政王会那么警觉,看样子以后她得少用精神暗示。
一共用了两次,第一次直接被秦寂言发现,这次也差一点就露馅了。
“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秦寂言不相信摄政王的鬼话。
看顾千城眼熟?
怎么可能,北齐摄政王并没有到过大秦,而武芸也不曾离开过京城,他怎么可能看顾千城眼熟。
“嗯,我当时……就想试一试,到了北齐,神女塔的案子总要查。”顾千城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乖乖的低头认错。
她错了还不行!
“你呀……”秦寂言在顾千城手臂上轻拍一下,“下次别再冒险。”
“哦……”她已经知道了,这些位高权重的家伙,一个都不好惹,她还是谨慎些好。
见顾千城闷闷不乐,秦寂言又道:“不过,就算惹出事也没有关系,本王总能护着你。”
刁蛮任性的女人,都是男人宠出来的。
顾千城忙不迭的点头……
季诺从驿站出去后,中途换了一辆马车,确定无人跟随,这才悄悄回到宫中,去见皇上。
当然,季诺进宫没有穿那件骚包的白色披风,仅着里面低调的灰衣。
在秦王面前失礼虽是意外,可特意穿上白色的披风,想要夺人眼球,抢占主动权却是事实,只可惜收效并不大。
想到这里,季诺不由得苦笑一声:果然,大秦的皇长孙最难攻克,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怕是难了。
北齐皇帝一夜未睡,伸长脖子盼着季诺回来,见到季诺走进来,北齐皇帝不顾身体虚弱,下床齐迎。
“季诺,事情怎么样了?”北齐皇帝知道自己不该心急,可是……他无法冷静下来,而在季诺面前他也不想装。
他的命,还是季诺救回来的,如果连季诺都不能信,他不知还能信谁。
“皇上,你身子弱快坐下。”季诺一脸责备,扶着北齐皇帝坐下,也不卖关子,直言道:“皇上,秦王为人爽快,也很仪义,他不仅支持皇上您,还愿意帮皇上解决太后派系的官员,让你给他名单,他会处理。”
“你说得是真的?”北齐皇帝当场呆滞,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要什么?”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在皇家,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三座城池。”
“什么?要朕割让国土?这绝不行。”传出去,他不成昏君。
季诺安抚的拍了拍皇上的背,耐心解释道:“皇上别急,秦王深明大义,他要的是极北之地,沙漠中的三座荒城,而且是他个人要,与大秦无关,皇上不敢昭告天下。”世人不知,便不会骂皇上是昏君。
“沙漠中的荒城,他要那个地方干吗?”那不是三不管地带吗?
虽说名义上是北齐的,可那个地方北齐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大秦皇上年纪大了,可迟迟未立储君,秦殿下许是为自己着想吧。”季诺只是猜测,不过这个猜测正合北齐皇帝的意。
北齐皇帝点了点头:“大秦的斗争确实凶残,秦王私下有行动再正常不过。沙漠中的几座城一直荒芜无人看管,即使给了秦王也没有什么,光凭那几座城还城不了事。”
沙漠之中,来往不便,那地方落在手上只是鸡肋,如果用三座荒城换皇权,这买卖再划算不过,只是……
人都是贪心的,想到沙漠中有六座城,北齐皇帝又打起另外三座城池的主意……
499算计,没有双赢的可能
沙漠中的荒城对北齐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如果能用剩下的三座废城换些好处,北齐皇帝一点也不在意。
“季诺,秦王需要城池发展势力,你说朕要将剩下的三座城池给他,换摄政王和乌于稚的命,可行吗?”北齐皇帝双眼放光,一脸期盼。
季诺有心说别这么做,可看北齐皇定眼中闪着疯狂之色,知道他心中有想法,否定的话变成了劝说:“皇上,沙漠中的六座城连成一片,秦王只要东边三座,我们还有西边三座。到时候秦王要是势大,我们还能借西三城为据点,攻打秦王,现在全给了秦王,我们日后多有不便。”
季诺句句是为北齐皇帝好,可北齐皇帝太想要摄政王与乌于稚的命,他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六座孤城,能有什么不便。”北齐皇帝抬眸,眼露不屑,不等季诺开口又道:“不过是六座夹在北齐与大秦中间的孤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朕要灭了他不过是抬手间的事,秦王还真以为自己捡了便宜吗?”
“灭?”季诺垂眸,掩去眼中的震惊。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当皇帝的人。
“当然是灭!大秦是我北齐的敌人,朕怎么能容他。”北齐皇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丝的不安与愧疚,见季诺低头不语,北齐皇帝怕他误解,便解释了一句:“季诺,你应该明白朕和秦王没有一丝交情,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往来。他帮朕坐稳皇位,而他从朕手中得到他想的东西,至于之后他能不能保住,那就是他的本事。”
政治从来不讲人情,甚至没有必去想,下次能不能合作。因为,他们此刻就是咬得你死我活,下次要有机会一样能合作。
“季诺,政治斗争和你商场上做生意不一样,你们做生意讲究互惠互利,讲究大家都赚钱。可朝廷上的斗争却不是这样,这天下就这么大,官位就那么多,我占一分别人就少一分,绝无互利的可能存在。”所以不是他心狠,而是现实如此。
“今日我放过秦王,来日秦王势大必将会吞闭北齐。”他不善良,秦寂言也不是良善之人,谁也没有比谁高贵,所以季诺不要觉得他坏,而秦寂言是好人。
季诺淡笑一声,“皇上决定就好。”他比北齐皇帝更明白,天下之争退不得分毫。
北齐皇帝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拍了拍季诺的肩膀道:“季诺你放心,朕便是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你。”
“皇上的话,我记下了。”季诺璨然一笑,“另外三座城池的事,我们两天后再与秦王商议,现在就去找秦王会显得我们太急切。”越是着急越是要淡然处之,不能让人看出来。
“听你的,”北齐皇帝又拍了拍季诺,“时辰不早了,你也辛苦了一个晚上,早点去休息。”
“多谢皇上关心。”季诺起身告辞离去,北齐皇帝看着季诺离去的背影,眼眸越发的深邃难懂,而季诺在踏出殿门时,亦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
左右,他玩玩罢了……
秦寂言和北齐皇帝皆达成所愿,北齐太后与摄政王只有吃闷亏的份,他们派人在城内搜了一个晚上,结果只搜出他们自己人的尸体,连秦寂言和顾千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埋伏在半路上的人,也遇到了凤家军,被凤家军打得七零八落,根本不成气候。
“该死!”一大早就接到秦寂言安全抵达驿站的消息,摄政王气得一捶桌子,将上好的红木桌捶得嘎吱晃动。
可他还来不及想怎么做,宫里就有人来报,说是太后头痛,宣摄政王进宫。
“头痛不会找太医吗?找我有什么用?”摄政王话虽这么说,可还是换了一身衣服进宫。
摄政王前脚进宫,院子里的下人就跑到摄政王妃处禀报,“王妃娘娘,王爷没有在秦王殿下手中讨到好,乌于稚殿下也没有回来,太后娘娘头痛,宣王爷进宫了。”
“嬷嬷,赏。”摄政王妃,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看上去比太后更雍容,却没有太后的傲气,浑身透着一股平和之气,初见定会以为她是一个温良的妇人。
“嬷嬷,你说那个人吃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还不死呢?”摄政王妃神然淡淡的,好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随意搭在一老嬷嬷手上,起身走到窗户口,看着院中的红梅发呆,好半天才道:“那是王爷当年亲手为我栽的红梅,可惜……再也不开花了。”
摄政王妃轻叹了口气,似有化不开的浓愁,而她身旁的婆子却是低头不敢吭声,静静的如同一尊石像。
知道太多,嘴又不牢,会死得很快。
北齐太后并非装病,她确实是头痛,还是那种能生生将人痛死的头痛,北齐太后抱着头在床上打滚,见到摄政王进来,忙朝他伸手,“锐郎,我好痛,我的头好痛呀。”
“好了,好了,不痛了,我在这里。”摄政王握住太后的手,顺势在床边坐下,安抚的拍着太后的背。
太后宫里的下人对这一幕习以为常,一个个该干嘛就干嘛,就像没有看到摄政王与太后的不寻常一般。
“太医,杀了那群没用的太医,一群废物。”北齐太后被头痛折磨的痛不欲生,一不小心便露出狰狞的面容。
摄政王别过脸,不愿意去看太后丑陋的面貌,转而问向一旁的宫女:“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思虑过重,才会引发头疾。”简称自己作死头痛,无病可医。
这些年,太后隔三差五就头痛,刚开始是半年一次,后来三个月一次,再后来一个月一次,现在已发展到一个月数次。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寻常,可却没有人能查出病因来。太医将整个皇宫都查了一遍,也没有查出太后中毒的事。
“你又想什么了?怎么好好的又思虑过重。”摄政王不满的道。
太后的头疾有规律,那就是她一用心想事就会头痛,可……
执掌天下的太后,她能不想事吗?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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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巧合,主动上门求见
“秦王,乌于稚……乌于稚那孩子不能有事。”太后说出自己忧虑的事。
这些年,因为头疾太后已经不怎么想事,也无法处理朝中的事务,所以她会急着过继乌于稚,急着废了皇帝,扶乌于稚上位。
她怕自己没有几年了,她最近越发觉得力不从心,脾气不躁,都快不像她了。
太后自己都发现了,摄政王又怎么不知,轻拍着太后的手背,安慰道:“秦王和乌于稚的事你别操心,不是还有我在么,我还能让乌于稚那孩子出事不成。”
太后疼得五观急在一起,不停地摇头……
摄政王叹了口气,见太后一脸泪水,不免又有几分厌烦,敷衍的道:“你且安心养着,乌于稚有我这个父亲,我还会亏待他不成。”
“救他出来,他在秦王手上我不放心。”太后紧紧攒着摄政王的手,指押掐入摄政王的肉里。
摄政王有世子,家里还有三个庶子两个嫡子,乌于稚于他而言并不是全部,乌于稚死了他还有别的儿子,可她不同,她只有乌于稚一个。
“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秦王。”太后现在还不能死也不能出事,摄政王为了安抚太后,即使再不愿也必须去找秦寂言,和他商谈一下乌于稚的事情。
交待好下人照顾太后,摄政王便带人去驿站见秦寂言,本以为秦寂言顶多会借机要些好处,可不想秦寂言根本不见他,理由是……
“我家王爷昨晚从城内走到城外,直到天亮才到驿站,此时已歇下了,还请摄政王改日再来。”说话不是凤于谦,而是凤于谦身边的军师。
凤小将军伤了胳膊,被凤家军的老兵们“勒令”休息了,并再三要求伤没好之前不得下床。
凤于谦差点和老兵们打了起来,他伤得是胳膊不是腿,凭什么不让他下床?
老兵们想想也是,便“厚道”的后退的一步:“不许出门。”
“只伤了胳膊,要这么严重吗?我左手不动便行了。”凤于谦据理力争,可这一次老兵们却不肯退步,因为……
“离行前四将军交待过我们,要照顾好你。平时听你命令,可你一旦受伤,就必须强制你休息。”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们是凤四将军的人,不是凤于谦的人,所以……
凤于谦只能认了,老老实实的房里养伤,然后将一应事务交给军师,自己在身后协调。
摄政王没有想到,自己亲自造访没有见到秦王就算了,居然连凤家的小将军也没有见到,当即怒了。“你是谁?”
“在下张允,凤将军的家臣。”张家世代为凤家的军师,张家的孩子很有天赋,可却不肯入官为职,只愿意为凤家效力。
“你们家小将军呢?秦王在休息,便叫他出来见本王。”摄政王又问,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
凤于谦小将军的名号,已经传到北齐!
张军虽是一介文人,可常年待在凤四将军身边,早就习惯了武将的气势,不受影响的道:“昨晚,我家殿下迟迟未乖,我家小将军心急,便出去寻找,结果人没有找到却把胳膊给你摔断了,这伙正在屋内养伤,王爷要见吗?”
要见的话,摄政王要么纡尊降贵的去探病,要么坐在花厅等,等凤于谦这个“伤患”梳洗出来见客。
摄政王没有大搭理张允的话,而是冷笑道:“这么巧?”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这家臣与秦王一样惹人嫌。
“不是巧,是事出有因。”张军师并不受摄政王影响,平静的叙述:“贵国昨晚没有派人护送殿下回来,致使殿下深夜仍未回,我们家小将军是出去找人,才会摔伤胳膊,这并非巧合。”
张军师语气平和,并无质问之意,可每一句都戳到了摄政王的心肝肺,气得摄政王有杀人冲动!
“你这是在怪本王?”摄政王双眼怒瞪,一字一定的道。
张军师忙摇头:“不敢,不敢。我们殿下说,北齐不过是一群蛮子,哪懂什么待客之道,叫属下等千万不要记恨北齐。”
“你……好大的胆子!”摄政王怒起,猛地朝张军师走去,张军师暗道不妙,正欲起身可却没有跑过摄政王。
摄政王一把掐住张军师的脖子,“小小一个家臣,也敢嘲讽本王,真当这是在大秦吗?”
“住手,还不快放开军师。”屋外的精兵没有想到摄政王会动手,一个个手持长枪跑了进来,可终归是晚了,张军师已在摄政王的手里。
而在凤将军冲进来后,摄政王带来的亲兵,亦是将枪头对准凤将军,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只是……
外面全是凤家军,摄政王的亲兵也不敢妄动。
“在我北齐的地盘叫本王住手,你们大秦人真不是一般的嚣张。”摄政王加重力道,将张军师拎了起来。
“蛮子……”张军师双脚离地,脸色泛紫,双手死死拉着摄政王的手。
再勒下去,他会死的!
“摄政王,快放了我们军师。”凤家军见军师难受的直吐舌头,一个个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上前捅死摄政王。
他娘的,他们军中就这么一个读书人,他们还要靠军师写家书呢,弄死了军师,谁免费给他们写家书?
军中的文官?
他娘的……那都是皇帝老儿的人,一个个鼻孔朝天看不起他们,哪里会免费给他们写家书。
凤家国军越想越怒,唰的上前一步,摄政王见状,又加重力道:“后退,不然本王一把掐死他。”
“欺负我们军师,你算什么好汉,有种放开军师,冲我来。”冲在最前面的一壮兵,气得大喊。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本王松手。”摄政王完全不搭理他,稍稍松手,给张军师一丝喘息的机会:“你们家王爷在哪?本王要见他。”
过程如何暴戾一点也不重要,左右不过是个下人。昨天秦寂言杀了他十几个手下,今天他只杀一两个,绝对是便宜了大秦……
501交易,太后的命可以有
摄政王起了杀心,张军师第一个感受到了,可他却没有一丝惧意,反道是嘲讽的道:“这,就是,北齐的待客、之道?”
张军师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乌于稚,还在我大殿做客!”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得,似在威胁,摄政王当即暴怒,只见摄政王手臂一晃,“嘭”的一声,就将张军师甩到门柱上。
“军师……”凤家将想要去挡,可摄政王的力道太大,速度又太快,等凤家军跑过来,张军师已撞上门柱,又往回弹数米,摔落在地。
“军师,军师。”凤家军围在张军师身边,就好像他快要死了一样。
“咳咳……”张军师摔得五脏六腑都疼,真想合上眼什么也不想,可偏偏耳边尽是大头兵们的鬼哭狼嚎,不得不争开眼道:“死不了!”
“军师没死,军师没死,来人呀,快,快找大夫,别乱动军师。”凤家军又是叫又是喊,吵得张军师脑袋瓜直抽头,忍不住在心中念道: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为属下主持公道?你要再不回来,北齐摄政王都要硬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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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军师不愧为是凤家得用的智囊,将摄政王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摄政王见张军师没有摔死,虽然颇为遗憾,可现在却不是与一个小小军师计较的时候,他现在要做的是找秦寂言。
驿站发生这么大的事,秦王却没有出现,这表明秦王此时不在驿站!
而他们北齐要揪到这个错,秦王不得不做退让、妥协……
摄政王想也不想,张嘴就道:“来人,随本王去请秦王殿下!”
说话间,就要带着亲兵去后院搜人,可是……
凤家军又不是死人!
“谁敢!”除了留下四人保护张军师,其余人皆握紧长枪,以不愄死的姿态,当在摄政王面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摄政王的人马也不肯示弱,双方就这么对上了!
长枪指向对方,局面紧张,双方皆是杀气腾腾,恨不得立刻拔刀、出枪杀了对手,可偏偏……
谁也不敢先动手!
凤家军忌惮这是北齐,而摄政王带来的人,忌惮驿站里的一万凤家军。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的确是在北齐的地盘,可摄政王带来的人却无法和凤家军比,真要交手也许援兵还未到,凤家军就先宰了摄政王。
双方各有顾忌,可谁也不肯先低头,于是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直到……
“出什么事了?”秦寂言缓步踏入,打破了僵局。
“秦王?”摄政王见秦寂言从后院走来,眼皮一跳,怎么会在驿站?
凤家军则是大松了口气,当即收起长枪,也收起那一身的杀气,高声道:“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平南文学网)”凤家军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高兴看到秦寂言出现,因为……
秦寂言再不出现,凤家军恐怕会忍不住,动手宰了摄政王,到时候他们就麻烦了。
凤家军一收枪,摄政王的人也后退一步,原本紧张、肃杀的场面,只剩下几分凝重。
“免礼。”秦寂言带着四个亲兵,无礼手持长枪,指向他的北齐士兵,缓步走进花厅,眼神落在张军师身上,皱眉道:“扶军师下去医治。”
“王爷?”凤家军犹豫了一下:他们走了,谁来保护秦王,这里可有北齐的兵。
“下去。”秦寂言不容拒绝的道。
凤家军想到秦寂言的武功,又想到此时没有顾千城那个拖累在,也就不再犹豫,抬着张军师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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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张允,一生都以优雅矜持的形象视人,第一次被人呈大字抬下去,一时间恨不得自己就此昏死过去,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当然,更可怜的是在屋里补眠,无辜中枪的顾千城。
拖累你全家!
秦寂言回来了,摄政王自然不会再耍横了,左右他得给秦寂言面子,见秦寂言没有提起刚刚的争斗,摄政王更不会主动提起,双方像无事人一般坐下。
“秦王,本王此刻前来是想告诉你,太后因思念三殿下而病重,本王现在要将三殿下接回去。”摄政王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他此时上门求人,要是弱了就真是求了。
“太后娘娘还好吗?”秦寂言似没有听到摄政王的话,抬眸问道。
“很不好,太医说思忧成疾,太后此时只想见三殿下。”摄政王步步紧逼,“秦王,三殿下在你这做客许久,也该回去了。”
“王爷,是三殿下自己不愿回去,与本王何干?”秦寂言薄唇轻吐,说出气死人的话。
“让乌于稚出来,本王亲自问他。”摄政王不依不饶,他不想再受制于人。昨晚之事,要不是忌惮乌于稚在秦寂言手里,也不会让秦寂言轻易的走出皇宫。
“三殿下已过继给太后,怕是不愿意见王爷。”秦寂言纹丝不动,连语调都没有变。
见秦寂言一再推诿,摄政王也收起脸上的假笑,黑着脸道:“秦王,这是北齐,不要太过份!”
“本王很清楚这是北齐,不然……”秦寂言勾唇冷笑:“三殿下在本王这就不是做客了。”杀皇长孙被擒,沦为阶下囚再正常不过了。
“你威胁我?”摄政王刚坐下又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倾身上前,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秦寂言也不示弱,同样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倾身上前,与摄政王面对面道:“一直是你们北齐在威胁本王。”
说完,秦寂言收手站好,“摄政王,本王昨晚辛苦一夜,此时筋疲力尽,需要去休息,恕本王不奉陪了。”
说完,龙形虎步的往外走,无论是脚步还是姿势,都看不出一丝疲倦。
摄政王在宴会后,亲自上门来找秦寂言的事,第一时间传到了北齐皇帝耳朵里,虽说季诺让北齐皇帝晚两天去找秦寂言,可他和秦寂言的合作本就不牢靠,北齐皇帝怕夜长梦多,私下派人去找秦寂言,说用沙漠中的西三座,换摄政王与乌于稚的命。
收到北齐皇帝派人送来的消息,秦寂言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用三座废城换两条人命,贵国皇帝这算盘也打得太精了。”
“……”来人,低头不敢言语,而就在他以为交易会崩时,秦寂言却话锋一转:“换摄政王和乌于稚的命不可能,不过……三座废城换贵国太后的命,本王可以考虑一二。”
502金珠,利益之争
用三座城池换太后的命?
“那老妖婆的命也值三座城?”北齐皇帝一脸不豫,可到底没有发作,深吸了口气,才道:“罢了,这事算了。”
季诺说得没有错,留着西边三座城在手,日后要灭秦王之势也容易。
“是,皇上。”来人弓身退下。
转身,季诺的房间里,一小宫女上前道:“公子,事儿没成,那边没应。”说完便退了下去。
季诺右手撑着脑袋,皱眉道:“秦王不同意,是怕杀不了摄政王还是西边三座城没有价值?”至于乌于稚,完全不在季诺考虑的范围内。
乌于稚就在秦寂言手上,连摄政王都要不到人、找不到人,秦寂言要取乌于稚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来人,”季诺一喊,外面立刻有一灰衣护卫进来,“公子。”听声音,赫然是那晚跟踪秦寂言,被秦寂言发现的那人。
“去查查,那三座城有什么?”值得秦王亲自开口。
驿站里,秦寂言正将北齐皇帝,开的条件告诉顾千城,顾千城听罢朝秦寂言竖起大拇指:“幸亏你没有同意,西边那三座城没有多大的用处,要来也派上不用场。”
“哦……那东边三座城,又有什么用处?”秦寂言借机问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千城要是再装就假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寂言,直把秦寂言看得心虚,以为顾千城不高兴,可转念一想,他又不能理解了:他为什么要心虚?明明藏着事不说的是顾千城又不是他。
可是……
他就是心虚的不行,简直没有道理。
顾千城见好就收,收回打量的眼神,说道:“早年,沙漠中的那六座城并不是北齐的,而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伊国。伊国虽小却有沙漠中的明珠之称,它周围有沙漠最大的绿洲和湖泊,湖泊盛产金色珍珠,伊国人依靠绿洲与湖泊生存,虽不繁荣倒也安宁。
后来,一些游牧民族,也就是北齐的前身,他们垂涎伊国的珍珠,筹兵攻打伊国,将伊国六城百姓屠尽。据说伊国百姓的血染红了伊国外的那片湖泊,当然这只是传说,毕竟伊国人口并不多,就是把所有人的血都放尽,也不可能染红一片湖泊。”
顾千城这个时候,依旧不忘用科学的态度来考证书中的言论。
“那些游牧民族霸占伊国后,大肆开采湖泊中的金珠,使得市面上金珠泛烂,价格也就降了下来,而由于那群人过度开采,使得金珠越来越小,以至十年后就再也采不出金珠。
采不出金珠,游牧民族继续自己原有的生活,在绿洲上放牧。他们有银子可以找来许多牛羊,绿洲的草地有限,生草也需要时间,牛羊多吃得草多,以至于绿洲越来越小,最后全部被沙漠覆盖,包括那片湖泊。”这是顾千城科学的解释,书上的记载上是枉死的伊国人不甘,回来索命,将绿洲与湖泊淹没。
这么不科学的言论,顾千城就不对秦寂言说了,说完那六座荒城的来历后,顾千城才说为自己要东三城。
“据记载,伊国东三城为皇族和贵族居住之地,底下有一条金矿不说,还藏了历年来伊国开采出来的最好的金珠,和一直压着没有售出去的金珠。”饶是顾千城也不得不赞一句伊国皇帝英明。
那么早就知道什么叫饥饿营销,知道什么叫奇货可居。
金珠之所以被各国贵族喜欢,就因为它数量稀少,后来那些游牧民族疯狂开采,将所采金珠疯狂投入市场,使得金珠瞬间降价。
“金珠和金矿?我们这算捡到宝了吗?”秦寂言双眼一亮,心脏跳快了几拍。
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三座废城有这么多的用务。
“绝对是捡到宝了,随着那片绿洲和湖泊的消失,市面上已经没有金珠出世,只有以前一些老货,而且大颗的极少,要能找到伊国当年藏的那批金珠,我们能赚一大笔。”顾千城早就知晓,可此时说出来仍不免有几分激动。
当然,激动归激动,好处还是要捞的……
顾千城双手托腮,睁大眼睛着秦寂言,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祈求。
“你这么看我干吗?”秦寂言防备的绷紧身子。
顾千城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待宰的猪,虽然这个比喻那啥了一点,可秦寂言一时想不到更恰当的。
“秦殿下……”顾千城甜甜开口,声音柔美,秦寂言却无端的一寒,“千城,有话直说。”这么诡异很吓人。
“殿下爽快,我也就不客气,”顾千城真不客,直接道:“那三座城能到手,我也算是出了一点小力,金珠和金矿的收益,我抽一成如何?”
“抽一成?”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殿下觉得多了吗?要不半成也行。”顾千城主动让利,谁让这年头技术型人才不值钱。
“不,本……王是想说,你很缺银子吗?”谁缺银子,顾千城也不会缺呀。
顾千城有百万嫁妆,还有……大秦官方钱庄的份子,到时候每年光红利也花不完。
虽然,这些现在全在他手上,可他的不就是顾千城的吗?有什么区别?
“不缺呀,可没有人会嫌银子多吧?”顾千城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她不贪财,但也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而且借机收藏一些金珠也是好事,居安思危,哪天她落魄了,凭借手中的收藏说不定还能翻身。
“你说得有理,银子这种东西再多也花得掉,只是……”秦寂言一顿,等着顾千城主动问起,可偏偏顾千城一点也不着急,秦寂言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颇为无奈,“你这姑娘真让人头痛,你就不能犯傻一点,主动寻问吗?”
“哦……”顾千城应了一声,从善如流的道:“只是什么?”
虽说刻意了一些,可也算是另类的趣味,秦寂言也不介意,坏心的道:“只是,我原想着无论是金珠还是金矿,都是咱们两人的,不管得到什么总要分你一半,没想到你只要半成,着实是……可惜呀。”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说不出来的遗憾……
503恨意,至亲至疏夫妻
秦寂言这话要是别人听到了,怕是要郁闷好一阵子,可顾千城是什么人?
顾千城毫不心疼的道:“那三座城是殿下辛苦赚来的,我不过是出了一主意,五成我不敢要,有半成我就心满意足了。”
即使秦寂言对她再好,她也不能贪心,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她不能挥霍秦寂言对她的好。
这么说,秦殿下又不高兴了,“有什么不敢的,本王的就是你的,咱们之间还需要分得这般清楚吗?你想要,我全给你又仿妨。”
“……”顾千城笑而不语。
别说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就算是夫妻又如何?
至亲至疏夫妻,不管是什么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
北齐皇帝与秦寂言的第二项合作虽然没有谈成,可他们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给对方脸色看。
三天之约一到,北齐皇帝如秦寂言所求,亲自来驿站迎接秦寂言,给足了秦寂言面子。
秦寂言也没有为难人,让张军师带着七千凤家军在城外候命,而他则带着三千人马进城,入住北齐为他安排的北园。
“好一个北园。”一到北园,秦寂言就明白北齐的安排。
北园非常大,秦寂言入住的千华苑是北园最大的院子,完全看不着边境,他的三千人守在千华苑外就差不多了。
“北齐太后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找到这么一个住处。”张军师伤到了肺腑,只伤了胳膊的凤于谦小将军,只得再次出来。
“她要简单就她爬不到太后的位置,更不可能以女子之身,执掌皇权,将皇帝当成玩物一样摆布。”秦寂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评价道。
在北齐,摄政王的权利也没有太后大,真正掌控皇权的是北齐太后,那个看上去……有些不太冷静的女人。
“北齐太后给我的感觉怪怪的,她眼神浑浊,似透着一丝疯狂,不太像你说的那个人。”顾千城脚步一顿,停下来问秦寂言。
是她看错了,还是北齐太后演技太好,轻易就将她骗了过去?
“你看到的是生病后的北齐太后,所以才会觉得她异常。”他就是觉得北齐太后太异常,才会夜探皇宫,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了一点痕迹。
“她病了?看不出来。”顾千城反省,是她的医术太差了吗?
“看不出来正常,就连北齐的太医们也看不出来。”要不是意外发现,秦寂言也不会想到。
“北齐太后似吃了什么迷幻类的药物,时常头痛,夜不能寐,噩梦连连,寝宫常年灯火通明。”这样的情况下,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北齐太后能撑这么久不让人发现,可见其心志之坚。
凤于谦摇了摇头:“像她那样的女人,手上没少沾血,常年噩梦怕是命不久矣。”他第一次从战场下来,就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听军中的老兵说,有心志不坚之辈活活被噩梦吓死。
“这就是她急着废皇帝的原因?”从北齐种种动向来看,有些人确实是急了,以至于给了秦寂言可趁之机……
摄政王没有从秦寂言手中讨回乌于稚,今天秦寂言进城,身边也没有看到乌于稚,太后一着急,头又痛了起来。
太后头痛,也只有摄政王陪着才能减轻一二,摄政王无法,只得丢下公务进宫陪伴太后。
“锐郎,乌于稚他到底在哪?快,你快把他接回来,哀家不放心他在大秦人手里。”太后死死握着摄政王的手,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活不长,因为……
越来越多的人来向她索命。
那些妃子、公主、皇子,还有未成形的孩子,太多了,太后自己也数不清楚。
“你别担心,乌于稚没事,我们明早就宣秦王进宫,与他商讨他所求之事,待到事情了结乌于稚也就能回来了。”摄政王极少这么憋屈,要不是考虑到太后在乎乌于稚,依他的性子,他早就调兵去灭了秦王,左右就是和大秦打一仗!
“没有什么比乌于稚更重要,告诉底下那些官员,秦王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便答应他。”如果放在以前,太后绝不会让秦寂言占便宜,可现在不同,她实在没有精力和秦王周旋,至于摄政王?
太后知道他没有那个脑子。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摄政王安慰了太后几句,直到太后睡熟了才出宫,一回到家就听到下人来报:“王爷,王妃病了。”
摄政王妃出身名门,是摄政王多年死祈白赖求来的,两人多年夫妻,虽说这几年感情越发的淡了,可摄政王还是很看重摄政王妃,一听王妃病了,朝服也不换就看望王妃。
“云锦,你没事吧?”
摄政王用刚刚握过太后的手,握着王妃的手。即使摄政王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心,摄政王妃也觉得恶心。
可她要忍,她必须忍。
“我没事,”温柔的摇头:“老毛病罢了。”
“你看你脸白的,怎么叫没事。你好好养着身子,府中的事别操心,交给世子妃就好了。”摄政王爱怜的摸着摄政王妃的脸。
世子妃,太后的侄女。
强忍着恶心,强忍着将摄政王推开的冲动,摄政王妃点头道:“王爷,京城太冷,我想去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
摄政王想到皇庭怕是要乱,犹豫片刻便允了。
摄政王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正想找个理由将摄政王赶走,别得碍自己的眼,就听到外面道:“世子有要事寻王爷。”
摄政王妃听罢,面上带笑,心里却在滴血……
她的嫡长子,为了宫里那个女人,总是想尽办法阻止她与摄政王相处,而她的么儿……
为了给那个女人的孩子让路,还未满月就不见了。
她恨,她好恨呀……
摄政王一走,摄政王妃便让下人打水,发疯似的擦着被摄政王碰过的地方,她身后的嬷嬷默不作声,眼中却蓄满了泪。
她们家王妃真得太苦了,好在……好在,有一个来了个秦王,付出一些代价,许是能找到小公子……
504仇恨,当年也曾相爱过
摄政王妃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得到摄政王的同意,便命下人准备轻快车,她当天就要走,摄政王也拦不住。
摄政王府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地方,她的大儿子娶了太后的侄女,早就和她离心;她的小儿子……
每每想到下落不明的小儿子,摄政王妃都恨不得吃了太后和摄政王那两个贱人,可她却不能,她不能因一己之私害了族人的性命。
这些年,她明面上将女儿远嫁他方,实则是将女儿送到大秦,又让二儿子与三儿子以游学为名离开北齐,而她的母族?
早就悄悄的转移了资产,家中的晚辈也安排好了,只余几个老人在,只要……
只要有一个机会送到她面前,她和她的族人,就可以彻底叛出北齐,而秦王的到来,让她看到了这个希望。
摄政王府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城,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妃出城了,可事实上摄政王妃却是来了北园,求见顾千城。
女人找女人总是方便一些,更不用提她们之间还有一点小联系。
“摄政王妃?我认识你吗?”顾千城听下人报有个妇人指名找她,她就觉得不解了,她在北齐并不认识谁。听到对方自称摄政王妃就更加疑惑了,她和摄政王妃有交情?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是有人告诉我,你来了北齐,让我有事来找你。”摄政王妃解下厚厚的披风,露出她保养得宜的脸,和没有一丝光彩的眼
女人眼中的神彩,有时候能看出她是真幸福还是假幸福,摄政王妃的眼睛告诉顾千城,她一点也不幸福。
“什么人?”顾千城听罢,心中暗暗起了警觉。
摄政王妃是诚心来求,毫不隐瞒的道:“景庄庄主景炎,我儿与他略有交情,知晓秦王要来北齐,便找景庄主打探了秦王的消息,景庄主建议我们来找你。”
“王妃你的话,我听不明白。”顾千城一头雾水,她的脑子却是挺好使的,可这不表示她听得懂摄政王妃这没头没脑的话。
“我的话很容易懂,我来找你合作,倾我所有,只求你一件事。”这么多年下来,摄政王妃早就收起年轻的骄傲,能屈能伸,开口求一个小女孩,对她来说一点压力也没有。
“求我?我能办什么?”在北齐摄政王妃都办不到的事,她能行吗?
“顾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这事除了你谁也帮不了我。”摄政王妃从景炎那边得知,顾千城为人磊落,不喜欢弯弯绕绕,不等顾千城主动问,便将自己的情况简单说明,最后说出自己的要求:“北齐我呆不下去,也不想寻死,更不想托累我的家族。前些年,族中大部分人借守孝回族地为名,暗中迁去了大秦的江南,可即便如此族中还是留了不少人,这些人轻易不能离开,一旦离开必然会引起太后的怀疑。”
“你想要带着你的族人去大秦?”顾千城嘴解抽搐,摄政王妃胆子真大,就不怕大秦把他们当奸细吗?
谁知道这是不是北齐的一个阴谋,拿整个家族来做筹码,来换得大秦的信任。
顾千城一脸怀疑地看向摄政王妃,明显不信她。
摄政王妃也不气馁,吸了口气道:“我知道姑娘不信我,这是人之常情,我找姑娘并非是要姑娘帮忙,而是与姑娘合作。秦王现在手中拿着乌于稚,北齐投鼠忌器不敢动秦王,可一旦秦王手上没有人质,依摄政王的鲁莽必然会派兵围剿,不让秦王离开北齐,带上我,让我的族人混在大军中,你们一路上也能平顺些。”
如果顾千城再不答应,她怕是要跪下来求人了。
“这件事太大,我不能做主。”主要是,她觉得筹码太少了,不过到是可以谈一谈。
摄政王妃来找顾千城,就是想要通过顾千城找秦王,对此并不意外,只道:“有顾姑娘这话我就放心了,请顾姑娘转告秦王,我和我的家族带着百分百的诚意投靠他。不管秦王在北齐要做什么,我的族人都会大开方便之门,只求秦王带我们一程。到了大秦,我们也不会麻烦秦王,更不会说出与秦王的关系,我们一家会在江南找个村庄落户,永不离开,永不过入仕。”
说到最后,摄政王妃已是泣不成声。偌大的家族,最后却落到这个地步,她是家族的罪人。
投靠秦王而不是投靠大秦,这话有意思。就充着这话,她也要帮摄政王妃转这个话。
顾千城将摄政王妃安置在自己隔壁的房间,便匆匆去找秦寂言,将事情源源本本告诉秦寂言。
“你说这事是真是假?摄政王妃和她的娘家,真的会因为一个孩子而与摄政王、太后撕破脸?”不是顾千城冷血,而是……
大家族里,子嗣很重要,可又不那么重要。
顾千城站在秦寂言面前,秦寂言顺手就拉着她的手,说道:“不全是为了那个孩子,摄政王妃一家是无路可走。从摄政王王妃的话中不难推断出,太后很厌恶摄政王妃以及她的娘族。乌于稚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他登基,他必不会放过摄政王妃一家。同样,北齐皇帝坐稳了皇位,也不会放过摄政王一家,摄政王妃一家也必然遭殃,谁让想抢他皇位的乌于稚是摄政王妃的‘儿子’。”
不管北齐的政局如何,摄政王妃一家讨不到好,放手一博叛逃出去,也许是唯一的活路。
“太后好算计。”顾千城这才相信,太后是个厉害的女人。
“阴谋乃小道,再好的算计一旦被人察觉,不仅达不成目的,反倒会反噬自己。”太后不就被摄政王妃给坑了吗?
秦寂言可以肯定,乌于稚好大喜功,自以为是的性子,有九成是摄政王妃的功劳。
“这么说,你是答应摄政王妃的条件了?”
“又不吃亏,为什么不答应?你不是要查舞阳郡主和神女塔的案子吗?有摄政王妃在,我们在北齐要办的事,会很顺利。”摄政王妃不是说,会倾其所有支持他们嘛,正好机会来了……
“也是,就算摄政王妃有阴谋,可为了取信我们,我们在北齐的这段时间,她必定要倾尽全力帮我们。”顾千城说罢,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在愁什么,只是听到摄政王妃的事,心里有点闷……
听摄政王妃说,当年她与摄政王也是琴瑟合鸣,可如今?
不管摄政王妃是真要叛出北齐还是假的,夫妻情份都不在,彼此之间只余算计……
给读者的话:休息一天的感觉真好,考虑以后每周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