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第181章 小餐厅的人群
郝司机虽然是个老司机，但是毕竟仍然只是个司机，除了主业是开车之外，他最多也就是修修车，顺便蹭一下别人的车，自然没办法答应丁尘的要求，说实话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丁尘对化肥那么向往。
不过他倒是可以和丁尘一起分享一下自己对于汽车改造方面的知识，而且在这方面，他也的确有资格来好为人师。
郝司机不愧是专业人士，不然也不可能被苏樱带出来执行任务。他在汽修方面的知识储备不知道要比丁尘高到哪里去，完全可以和大人物言谈甚欢的水平。
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丁尘从牵引车上拆回来的那些芯片都是做什么用的，并且可以用自己的经验来告诉丁尘各种部件的受力情况。在没有专业分析仪器的情况下，郝司机的这种经验简直宝贵到无可替代的地步。
工程技术人员凑到一起的时候通常比较容易冷场，但是一旦遇到共同感兴趣的题目，基本上就是完全相反的情况了，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找个论坛去问一下“豆腐脑什么味道才是正宗”，保管立刻就热闹起来。同样的道理还有多炮塔和rpg。
开始的时候，还是郝司机看丁尘动手，偶而在旁边说两句话。后来话就越来越多，再然后郝司机见猎心喜，干脆也卷起袖子跟着丁尘一起干了。
郝司机无论是理论基础还是实际动手能力都比给丁尘打下手的李靖强出太多，他跟随商队出来，如果遇到车辆发生故障，也是要靠自己动手维修的，所以在某些方面的动手能力上，甚至比丁尘还要强。
有他的帮助加成，卡车改造速度大大加快，到傍晚时分，这辆改造的电动卡车已经大致成型了。
工作进度这么快，除了要感谢郝司机的无私援助之外，主要的功劳还要记在叶添龙身上，他从那辆维修车上扔下来的各种工具不但种类齐全，而且作用良好。概括起来说就是叶添龙不要的东西在丁尘这里都是好东西。
维修车上的工具本来就是为了在途中遇到车辆发生故障时抢修用的，所以以便携为主。正好适用于现在对既有车辆的改造，能够在丁尘的手里发挥出完美的效果，不但保证了改造工作能够顺利进行，而且还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丁尘不停夸奖郝司机知识渊博的同时，郝司机也对丁尘强大的动手能力和深厚的理论基础感到非常惊讶。他在滨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在他的印像当中，别说像丁尘这么年轻的人，就算是在工厂里干了一辈子的技术员，也很少有能达到丁尘这种操作水平的，更不要说丁尘对于各种机械理论的了解和熟练应用。
最重要的是，丁尘在郝司机面前并不是有意卖弄，他只在谈起相应的改造方案时才会说出自己的思路和产生这种思路的依据。所以他的实际水平很可能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强得多。
郝司机倒是想要试试丁尘的能力极限到底在哪里，但是他的理论水平有限，除了基本的机械原理之外，再高深一点的东西，他既问不出也听不明白，所以就算是想试探也没办法。
按照丁尘最初的设想，他是准备按照体悬挂方式改造卡车的。因为他把牵引车的整个电机都拆了下来，上面还包括齿轮箱。事实上因为当时时间有限，他也来不及进行分解。
但是电机直接驱动车轮需要改造的范围太大，而且体悬挂需要在车体上加工耳轴，他没有能用的大螺栓，小型焊机也无法达到足够的强度。
所以丁尘只是简单地琢磨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个方案，改为直接用电动机带动原来车上的传动轴来驱动车轮。
操纵着手里的调速器，看着被架起来的车轮在电动机的带动下不断改变转速，丁尘觉得很满意，他现在没办法测量输出功率，所以还需要实际装车试运。但是从理论计算值来看，这辆卡车的输出功率应该不会太低。
在一起工作了一下午之后，丁尘和郝司机颇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意思。看看天色已晚，丁尘拿块破布擦了擦手，向郝司机笑道：“收工，咱们先吃饭。”
郝司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两个人都是搞工程技术的人，有些事情不用多说就都明白。改装车看起来容易，但是实际上因为加工能力的原因，要完成某些操作是很困难的。
尤其是丁尘现在手里缺乏专业的起重装置，既不能把卡车翻过来，也没有地沟可用，只能使用吊车把汽车吊起来。因为缺乏固定，在安装大型部件的时候，卡车会发生晃动，严重影响安装精度，几乎全靠丁尘人工掌握。
郝司机不知道丁尘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想来自己做不到丁尘的加工精度。现在太阳即将落山，室外的光照条件下降，对丁尘的水平发挥影响很大，与其勉强继续不如停下来等明天再开工。
说实在的，眼看胜利在望却能果断叫停，这份判断力也是很可观的。现在郝司机对丁尘这一身本事到底在哪里学来的更感兴趣了。
今天公寓这里除了继续出去收割牧草的人之外，最重要的工作是朱煜带领的捕鱼队。
北面那个大湖里的鱼类其实是很丰富的，捕鱼也是公寓的一项重要食物来源。只不过丁尘到达公寓后第二天就和叶黛一起漂流去了。等他回来，公寓已经到了农忙期，也没人有时间去组织捕鱼。
现在天气渐冷，正是捕鱼的好时机，所以今天一大早，朱煜就带人去了湖边，准备改善一下众人的生活，顺便减少粮食消耗。
入冬之前，各种动物都在极力储备脂肪准备过冬，湖里的鱼虾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朱煜一行今天的收获颇丰。公爵一趟一趟地往回运渔获，差一点忙不过来，因为电量消耗大又来不及充电，下午还换了一次电池组。
他运回来的鱼获在公寓卸车之后，立刻被留守的妇女们分类加工，容易坏的直接送进厨房，稍微耐储藏一点的则粗加工后送进地下室。基本上按今天的收获量，足够公寓晚上给所有人开饭了。
中午小餐厅里就熬了鱼汤，下午更是香气扑鼻，连绵不绝。刚才丁尘和郝司机********忙着改装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闻到这浓烈的香味，顿时都觉得口内生津，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还咕噜叫了一声。
两个人相视而笑，丁尘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填饱肚子再说。”
两个人都住在二楼，各自回房简单冲洗掉身上的油污，就又凑到一起下楼去。
因为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劳动，所以楼里静悄悄的，丁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他走进小餐厅。
这个时候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正常情况下，小餐厅里的人应该不多，除了帮工的妇女们，就是闻到香气跑来蹭食物的孩子们了。但是现在丁尘意外地发现，今天似乎留在公寓里的人都跑到小餐厅来了，餐厅里人头涌动，大家都围在吧台前面，根本看不出是在干什么。
郝司机看到这一幕，疑惑地看了丁尘一眼。丁尘尴尬地笑道：“可能是有新本子发布了吧。”
182.第182章 郭少侠的段子
郝司机是个纯真善良有节操的好青年，所以不知道本子是啥，听了丁尘的话，居然还感慨了一句，“你们这里可真热闹。”
丁尘心里就呵呵了，心想这家伙听到本子都不兴奋，不愧是老司机！
这时天色刚晚，外出劳动的几支队伍都还没有回来。所以看餐厅里的人数，分明是留在公寓里的人都跑到这里来了。更难得的是，平日里这些大妈大婶凑在一起，肯定要聊天打招呼，家长里短三根葱两头蒜一个辣条什么的都能说上半天，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句话可不是乱说的。特别是现在老爹等几个管理者都还没回来，叶黛在地下室，小餐厅里没有管事的人，大家更是肆无忌惮。
如果是在平日里，此时的小餐厅里面就算不吵成菜市场，肯定也已经乱成一锅粥，偏偏今天虽然人多，却非常安静，丁尘甚至可以隐约听到人群前面有人在说话。
丁尘和公寓里的中老年妇女们不熟，这时想找个人问问也不容易，正着急的时候，就听到人群前面有人高声说道：“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然后这个声音又大叫道：“吃面！”
丁尘一愣，旁边的郝司机已经笑了起来，“这是郭少侠的段子。你们这里还有收音机？”
如果没有他提醒，丁尘可能还要想一会，但是现在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就太给主角们丢脸了。所以他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电源车上的那个电台是有全频道接收能力的，按照维修手册上的说法，它也可以当做民用电台来使用。所以理论上，这部电台可以接收所有可以接收到的无线电信号，民用广播节目当然也包括在其中。
丁尘解决了电台与手持对讲机的通讯问题后，就把精力转到电动车上去了，但是卡洛并没有把维修手册送回图书室去，而是和李靖一起研究它的其他功能。丁尘曾经随口说过，如果使用长波通讯。甚至可以用这部电台和地球背面的人通话，只要运气足够好就行。
毫无疑问，他这句随口说出来的话对卡洛和李靖这两个大孩子来说诱惑相当大。其实只看公爵都已经是孩子的爹了，玩个对讲机都还能那么兴奋，就可以想象得到公寓的年轻人们日常是多么地缺乏娱乐手段。卡洛见识了电源车上的计算机游戏之后，没有跑过去霸占就已经要算是意志力强大了。现在放在身边一个这么大个的玩具，她又怎么能放过？肯定要琢磨出各种新玩法才行。
丁尘倒不是比郝司机反应慢，只不过他从来就不是无线电爱好者，从前没事的时候也就是玩手机听音乐，无线电广播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载波方式和传播协议，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还有广播电台这种事情，所以才会在对卡洛和李靖介绍电台功能的时候只提到与人通讯，压根就没有想到用它来听广播。当然其实他也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广播电台的存在。
郝司机还沉浸在刚才与丁尘一起改造汽车的热情当中，所以警惕心明显比平时要低得多，而且因为他并不了解公寓的真实情况，觉得公寓这里既有电能又有电台，而且还有不错的机械加工能力，就算判定得再严格，捞不到三级文明，也能算得上四级文明了。于是在和丁尘的交谈当中也显得更加随意。
他随口向丁尘笑着说道：“据说郭少侠有六百万粉丝，我从前还不信。想不到他在你们这里也这么受欢迎。”
丁尘这时也只有苦笑的份。总不能告诉郝司机，公寓的人这是第一次见识到无线电广播节目，别说是郭少侠说相声，就算换成公爵讲黄段子，估计大家也能听得聚精会神。这都是神秘主义的加成好不好？
吧台前面围着那么多人听相声，两个人也就没有往前挤，在门边找了个桌子坐下来。丁尘贴边绕进厨房去，拿了两个杯子，又接了一小桶果酒，顺手还抄一碟子腌萝卜条出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卡洛亲自过去给丁尘和郝司机送饭，所以郝司机已经察觉到这一对青年男女之间隐隐存在的情愫，自然也就没有质疑丁尘为什么在公共食堂里拿东西跟回自己家一样方便，毕竟特权这玩意在哪里都有，滨城也没多干净。他当然不知道丁尘在公寓这里赚的贡献值多到数不清，只要他不喝一杯扔一杯，就没人来和他算这个帐。
郝司机端着丁尘给他倒满了酒的杯子，很感慨地向丁尘说道：“我也算去过很多地方了，还是你们这里的条件最好。难怪苏老板总是跟着程斌往你们这边跑。”
丁尘心中一动，向郝司机问道：“苏樱不是程斌的副手吗？”
郝司机看了他一眼，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摇头向丁尘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有纪律，这件事我可不能说。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问她吧。”
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丁尘，用有些暧昧的语气说道：“我觉得她能告诉你。”
丁尘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显然郝司机注意到了前天晚上苏樱和他说话时的神态，再加上苏樱平时的作风，所以直接想歪了。
其实苏樱成熟女人的风情对丁尘也不是没有诱惑，要不是她这个人实在有些神秘，让丁尘心生顾虑的话，说不定就半推半就了。当然除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后来再见都是在公寓，丁尘胆子再大，在叶黛的眼皮底下偷吃也是需要一点额外勇气的。
他当然不会给郝司机解释自己其实和苏樱之间是清白同志关系的。而是有些好奇地向郝司机问道：“你们那边的女人都这样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苏樱给他看的照片证实那架直升机也是滨城的，丁尘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滨城那里有白人女性。
“你说呢？”郝司机不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换一个人的话，就算不被打死也别指望有人要了。”
“难道苏樱就不担心没人要？”丁尘疑惑地追问。
对这个问题，郝司机似乎有些一言难尽，他想了想向丁尘说道：“总之她可以养活自己。也不指望能嫁人。”
说到这个份上，丁尘也不好再继续问了，于是把话题又转回车辆改修上面来。两个人就着腌萝卜条喝水果酒，聊感兴趣的话题，时间过得飞快。很快郭少侠又讲完了一个段子。电台里换了个公鸭嗓子说评书，听上去似乎是传统武侠。
这时天已经黑了，外出劳动的人们陆续归来。老爹是第二批回来的人。他走进小餐厅后。可没有像丁尘这么客气，立刻挤到吧台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和好奇之后，很快就恢复过来，皱眉向卡洛问道：“你们听这个玩意会不会耽误无线电通信？”
卡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电台底部有个红灯闪了起来。卡洛伸手在面板上按了一下，顺手摘下送话器。于是公鸭嗓子的评书就被切断了，电台里传出公爵的声音，“我过最后一个弯道了，马上叫大家出来准备卸车，可累死我了。”
卡洛回话的时候，聚集在小餐厅里的娘子军们在老爹沉着脸的压力下顿时一哄而散，各自作自己的工作去了。
183.第183章 信息控制
小餐厅里的人群一哄而散之后，本来躲在角落里的丁尘和郝司机立刻就显露出来。
说实在的，刚才老爹走进小餐厅的时候，直接被吧台前的人群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对角落里的难兄难弟。
用无线电台和另外几只未归的队伍联系过之后，老爹觉得很满意，这玩意真是太方便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妈妈找不到孩子回家吃饭了。于是他搓了搓手，不放一个火球，转身向着角落里的两个人走了过去。
这两个人当中，丁尘无疑是公寓的宝贝，属于给多少钱都不能换的主。而郝司机则是从滨城来的客人，别说老爹现在的心情很好，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可能给他们两个脸色看。
他先是很热情地和郝司机打了声招呼，然后在丁尘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向丁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我们说过，丁尘只要想，还是很会溜须拍马的。而老爹眼看宝贝女儿一往无前地往坑里跳，既然知道拉不住，干脆也就抓紧时间享受一下身为老泰山的福利。
刚才老爹已经听人说起这两个人下午一直在改装电动车，所以开口就询问进度，顺便向郝司机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郝司机就和所有的技术宅一样，遇到不是同行的陌生人，就开始变得口拙，偏偏老爹也不是善于调节气氛的人，谈话难免向尴尬的方向滑落。于是丁尘拍手说道：“要开饭了，老爹你不用先去洗洗吗？”
老爹今天也是割草一族，回来之后直接进了餐厅，现在身上还带着浓烈的草腥气。
听了丁尘的提醒，老爹就顺水推舟的起身去洗漱更衣。丁尘去看卡洛准备的晚饭，郝司机不好意思坐着等，也跟了过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部放在吧台上的电台，脸上顿时精彩纷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有叶黛和老爹撑腰，卡洛在给丁尘开起小灶来已经明目张胆，看到丁尘过来，立刻给他端出一碟鱼籽酱，说是自己刚做的，让他尝尝味道。显然这个也是在小说里读到的名字。
丁尘虽然从来都没吃得起正宗的鱼子酱，可也知道那玩意不是什么鱼的籽都算数的。不过有人关心，他也不能煞风景，于是很认真地点评了一下酱汁。同时在心里觉得叶黛说得对，卡洛的确有贤妻良母的品质。
总算两个人还记得身边有个老司机，所以丁尘转身去叫他也来尝尝，却发现郝司机正趴在电台前仔细端详，忍不住笑道：“你没见过这个？”
“这是ff4415型全频四通道同步无线台收发机。”郝司机不满地说道。然后他明显迟疑了一下，把丁尘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可别说是有人卖给你的。”
“那怎么了？”丁尘觉得郝司机的样子很奇怪，不过他又不是真的逗逼，看郝司机严肃的样子，自己也紧张起来。
郝司机看起来牙痛得厉害，咧着嘴吸了半天气，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向丁尘说道：“我听他们说你是从北方来的，你知道十四区吗？”
“你在开玩笑吗？”丁尘说道：“一字头只有三个区，没有第四区。”
多亏了蓝叶，丁尘在这种大众化知识上面还不至于露怯。
郝司机很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才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好吧，是我冒失了，就算你知道什么，也别告诉我。”
他指了指吧台上的电台，“我本来以为你们用的是老型号的无线电接收机，没想到是这个。”他说道：“ff4415是《广场协定》当中规定的一级管制物品，只向二级以上文明供应，如果被人看到了，你们就有麻烦了。”
“好吧。”丁尘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带着他回到角落里的餐桌旁，然后解释了一下电台的来历，只是没有提起那本维修手册，只说是在车里找到的相关资料。
讲完这些之后，郝司机看了他半天，才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奖你是个天才。”然后他低声说道：“就算是你捡到的，也不应该把它拿出来用。”他痛苦地抹了抹脸，“抱歉，这件事我必须报告，不然被人知道我就完蛋了。”
“如是你报告了会怎么样？”丁尘问道，同时对他的苦衷表示理解。他从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被作同样的要求。这件事整个公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也没办法保密。
“我不知道。”郝司机说道：“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通常来说，就算一级管制物品流落出来，也没人会用。”说到这里，他苦笑道：“你会维修车辆，会用加工工具也就算了，那证明你足够聪明，但是你打算怎么解释你会用计算机编程？”
丁尘愣了一下，顿时明白是自己疏忽了。在他从前那个时代，计算机是个人人都会用的玩意，除了没有技术背景又喜欢忧天的人担心机器人统治世界之外，没人会对它产生敬畏之情。而且那时代的智能手机本来就是一部小型计算机，只要动手能力强一点的人，都会刷机替换ui，稍微骨灰一点的连底包都能自己改了。
他自己是机械专业的高材生，更是可以捧着手册直接使用汇编语言改写自动控制程序，所以根本没觉得更改无线对讲机和电台的解码程序有什么不对。估计这也是叶添龙能放心扔下电台，范大队长能痛快答应用无线电来交换粮食的主要原因——他们都相信，就算把这些交给公寓，也没人会用，谁也没想到，公寓这里会有丁尘这么一根老冰棍，能把这个时代最神秘的计算机当大白菜用。
丁尘想了想，没有费心编造自己会用计算机的原因，而是向郝司机问道：“那我们这里会有什么麻烦？”
“我不知道。”郝司机说道：“前几年刚刚通过了《反黑暗森林法案》，应该不至于定点清除。”然后他看着丁尘，很认真地说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如果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那你就有麻烦了。”
丁尘皱眉沉吟了起来，郝司机的话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很明显，这个时代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平静，总有暗流在涌动。
有了这件事，郝司机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趣，起身向丁尘告辞，去吧台拿了两个新出炉的玉米饼回房间去了。显然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地卷入这件事情当中感到很不安。临走的时候，他刻意叮嘱道：“好好和苏樱谈谈。”
丁尘深深看了他一眼，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老爹换了衣服回来，看到只有丁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还觉得奇怪，这还没到开饭的时间，郝司机跑哪里去了？
听到他的问题，丁尘苦笑了一下，向老爹说道：“恐怕我得去滨城走一趟了。”
“其实没必要那么着急。”老爹不以为然地说道：“前几年的情况更坏，我们也一样撑过来了。”
“没那么简单。”丁尘把郝司机的话转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所以我最好去滨城解释这一切。如果让他们来了，那就被动了。”
老爹明显觉得意外，他打量着吧台上的无线电台半天没说话。刚才老爹赶人的时候，卡洛把电台切换回了通信工况，所以那边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就因为这个？”
“这是技术优势。”丁尘说道：“信息化领域。”他自责地说道：“是我太甜了，居然把这个忘记了。”
实际上，他还在上军校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提出过这个观点，信息化会大幅增加人群不受控制的可能，所以在无法减少信息供给量的时候，应该增加相互矛盾的信息进行抵消。无疑从前的时代采取的就是这种方法，而现在，则是更简单粗暴的控制消息源。
184.第184章 女司机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所以第二天郝司机并没有出现在丁尘的身边继续帮他改造车辆。好在此时也没有太多的技术性工作了，丁尘需要做的主要工作就是把所有部件安装牢固，然后试运行，有郝司机帮忙固然好，没他也影响不了什么。
在李靖的协助下，电动卡车下午终于落成试运。并且很顺利地开到了湖边，抢了公爵的生意，把朱煜他们花了一上午时间收到的鱼获一车都装了回去。就这样，卡车上还有很大的空间，跑起来感觉也并不吃力，显然那台从牵引车上拆下来的电动机性能相当好。
电动卡车的载运量要比三轮车大得多，基本上朱煜等人忙一天的收获都可以用卡车一次运回来。所以立刻就把公爵的小三轮车省了出来，至少他没必要一趟一趟往湖边跑了。
电动卡车的改造要比想象中顺利得多，几乎是一次成功。丁尘试运了一下午，并没有出现严重的故障。中间虽然也发生了几次小故障，但是很快就排除了。这不但可以说明各部件的质量良好，同时也说明丁尘的装配作业水平相当高。
跑了一下午后，丁尘就确定这辆卡车可以投入实际运行了，再磨合几天，如果不出大问题的话，跟着苏樱跑一趟滨城应该没问题。
把鱼送回公寓后，丁尘带着李靖又出去跑了几个地方，装了满满一车的牧草回来。结果回来公寓的时候，正好看到郝司机正把两辆突击车开上公路，准备把它们连结一起。
电动卡车改造如此顺利，离不开郝司机的帮助。所以丁尘见到他非常高兴，跳下车跑过去叫道：“你这是要走？”
“我得回去接应他们。”郝司机说道。和丁尘正相反，郝司机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严肃，甚至可以说得上忧心忡忡。
丁尘吃惊地看着他，“这么急？”他问道：“你准备开夜车吗？”
郝司机摇头说道：“他们的情况很不好，我必须尽快赶过去接应。”
丁尘愣了一下，问道：“你和他们联系上了？”
既然丁尘连高级军用电台都能摆弄，郝司机就觉得没什么提防的必要，点头说道：“我带了一部电报机。”
“定时开机通讯？”丁尘立刻就明白过来，显然这个和他从前的猜测一样。他点头说道：“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郝司机说道。无线电报解码译码都很麻烦，不适合进行大量数据的传输，所以郝司机只知道程斌他们遇到了麻烦急需接应，但是并不清楚情况到底怎么样。而且按照隶属关系来讲，程斌也没必要向郝司机报告，他只需要下达命令就行了。
丁尘皱了一下眉，向郝司机说道：“你自己开两辆车过去速度太慢，我跟你一起去。”
郝司机心中一动，抬头看了一眼停在一边的卡车，向丁尘问道：“它能跑多远？”
“空车的话五百公里应该没问题。”丁尘说道：“重载的话就不知道了。”
丁尘用的那台电动机标称功率是一百二十千瓦，但是他并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把这些功率完全发挥出来。通常情况下，发动机的功率并不能完全表现在牵引力上，这其中还要受到车轮摩擦系数以及传动系统损耗等等原因的制约。但是一般来说，一百二十千瓦的发动机已经很强大了，完全是大型特种车辆的待遇。郝司机的两辆突击车上用的电机单台功率也就是四十千瓦。
所以郝司机并没有对丁尘的回答表示不满，而是立刻关心另一个问题，“可靠吗？”
“我已经跑了一下午了。”丁尘说道：“不过我得先充电，我们可能要半夜才能上路。”
郝司机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先走，你跟上来。”显然他仍然想把两辆车都开走。
丁尘摇头说道：“不需要，我再给你找个司机来。”
郝司机吃了一惊，看了看坐在卡车驾驶室里的李靖，摇头说道：“你说那孩子？他不成。”
昨天他帮丁尘改装卡车的时候，和李靖聊过天，知道他从前并没有开车的经历。电动车虽然容易操纵，但是驾驶经验仍然是必需的，特别是在夜间。他宁可在路上慢慢溜也不愿意把车交给一个第一次摸方向盘的毛孩子。
丁尘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放心，我给你找个老司机。”然后他摆手制止了郝司机的追问，“我先把车开过去充电，然后再说。”
车上的牧草自然不用丁尘往下卸。所以他把车停到电源车旁边设定好充电方式后，就先去小餐厅用电台向老爹报告了自己要跟随郝司机出去的事，取得老爹的同意后，又拒绝了卡洛跟车的要求，只是让她给自己和郝司机准备食物和饮水，然后就上楼去了。
等他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身后赫然跟着罗格。
这几天因为要照顾郑宇，所以罗格的存在感不强。实际上她的性子有些傲，也没办法融入到公寓的妇女当中去，这几天没有战斗任务，李响也不能拿她当男人用，所以即使不陪郑宇的时候，也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没有罗莉出去的次数多。
要说起来，罗莉的社交圈子可比姐姐强得多，在李靖的帮助下，她已经被公寓这里的同龄人接受了，日子过得甚至比沈清的三个女儿还要更滋润。当然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罗莉是个漂亮小姑娘，因为李靖的原因，被接受的程度比较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沈清的女儿们要帮着老爹养兔子，也没时间跟着公寓里的孩子们混。
郝司机既然要等丁尘，也没什么事情做，只能坐在小餐厅里发呆，看到丁尘走进来，连忙站起身问道：“你找到司机了？”
“就是她。”丁尘指了指身后的罗格。他已经告诉罗格晚上才会出发，现在是带她下来熟悉车辆的。所以罗格并没有带武器，只是穿了一件男式衬衣，配上长裤，更显得腰细腿长，身材健美。
丁尘从山上把吊车开下来的时候，顺便教过郑宇和罗格驾驶技术。基本上下山之后，一路都是两个人换着开回来的。吊车本身自重大，而且当时还是半履带状态，本身就很考验驾驶能力，所以郑宇和罗格的确可以说是会开车了。
现在郑宇屁股受伤，肯定是指望不上，所以丁尘就想到了罗格。
罗格这几天天天对着郑宇的屁股，正不耐烦的时候，又不愿意跟着妇女们出去割草，只好闷在屋子里长毛，听说丁尘要带她出去，立刻就满口答应下来，连郑宇都不管了。
郝司机这是第一次见到罗格，听了丁尘的话后，下巴差点掉下来砸到脚面上。他指着罗格问道：“她是老司机？”
丁尘很不高兴地说道：“谁说女人就不能开车啦？”
郝司机想了想，觉得丁尘说得很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185.第185章 真打过仗
午夜时分，三辆车从公寓楼后缓缓驶上公路，然后排成一列，向着北方驶去。
这个队列由郝司机带头，他驾驶的突击车开在第一位，后面跟着罗格，丁尘的卡车在最后压阵。
开始的时候，郝司机因为担心罗格和丁尘的驾驶技术，所以还刻意压低了速度，后来发现两个人跟得很轻松，于是就开始逐渐提高车速，向着与苏樱商量好的汇合地点一路狂飙。
实际上，丁尘也没有想到罗格的学习能力竟然这么强，距离她学车的日子隔了这么久之后，仅仅在晚上熟悉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能够熟练掌握驾驶突击车的技术，很显然，她的开车技术……比他想的还高明。
往北去的公路有一段与去四十九区的路重合，但是三辆车很快就拐上了岔路。这条路比主干路更窄，路面的情况也更糟，因为穿过山区，所以经常有倒树或者落石，郝司机不得不放慢速度一一绕行，有一些地方还要下车确认，可以想像他一个人把两辆车开回来的时候有多么困难。
折腾到天边泛白，终于抵达了预定的地点。倒不是说前面没有路了，而是因为突击车的电量到这里后就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往前走的话，剩余电量就不够接上人回到公寓了。上次郝司机就是把苏樱她们送到这里后返回的。
丁尘把卡车掉过头来停好之后，郝司机已经搬出电报机开始呼叫。罗格正拿着自动步枪警戒。从山上带回来的子弹都已经在和范大队长的战斗中消耗掉了，公寓虽然复装了一部分子弹，但是质量未必可靠，只能聊胜于无。所以丁尘向郝司机要了几十发子弹给她。郝司机的步枪虽然和罗格的不同，但是用的也是小口径步枪弹，和罗格的步枪弹种相同，可以通用。
丁尘答应给罗格做的单体弓一直没影，所以他的金属弓还在罗格手里，无聊的时候，她就会勤加练习，箭术要比刚遇到丁尘的时候好了很多。
夜间开车对于新手来说是一项很沉重的负担，罗格也不例外，长时间高度紧张让她看起来很疲惫，脸色白得可怕。
丁尘拿着自己的半自动步枪走到她身边，皱眉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罗格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还好。”
“可能是低糖。”丁尘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皱眉说道：“这里我来，你去车里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
罗格看了他一眼，顺从地点头答应。丁尘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勉强，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这个安慰让罗格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她向丁尘笑了一下，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朝阳下的笑容仍然明媚。
郝司机连续呼叫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有接到应答，脸色变得比罗格还差。不过罗格是变白，他是变黑。
丁尘站在车外安慰道：“也许是还没开机。”
“昨天已经说好全程开机了。”郝司机说道，他抬头向山里看了看，对丁尘说道：“你俩留在这里，我进山去看看。”
“你能保证和他们走的是一条路吗？”丁尘不为所动，“如果你和他们走岔了，他们先回来的话，我等不等你？”
郝司机瞪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我太担心了。”
“通常情况下，我会选择相信队友的能力。”丁尘说道，他指了指远处的山头，“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我去那边警戒。”
离开公寓的时候，他带了三部手执电台，三个人人手一部。这些手执电台在夜路当中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让三个人都少了很多麻烦。
丁尘背着步枪爬上刚才看中的山头，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片山脉的范围。在公路上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山头是附近最高的，但是现在发现旁边还有更高的，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看来很有理论基础。
不过丁尘不打算再往远走，无线电信号在山区衰减很快，而且他需要把三辆车的停靠地点保留在警戒范围内，保证如果车队遭到意外的袭击，他可以提供火力支持。
他找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把自己隐身在枝叶当中，然后拿出望远镜开始看风景。
罗格一向很听丁尘的话，虽然紧张，但是吃了一点食物后，仍然强迫自己小睡了一会。直到感觉有人走过。睁开眼就看到了郝司机。
说实在的，因为丁尘的神秘，所以郝司机对公寓的实力高估了不止一筹，特别是听说罗格是丁尘的徒弟时，下意识地把罗格也当成了丁尘那个级别的怪胎，所以不但没觉得罗格睡着了有什么问题，反而把这个当成她见过世面的证明。
突击车的上部并不封闭，人可以直接从车身挡板上面跳出来。郝司机靠在罗格这辆车的车头上，抽出一根烟递给她，“吸吗？”
罗格见过叶添龙商队的人吸烟，不过丁尘没这个习惯，她当然也就没机会领教。有些好奇地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拒绝了郝司机帮她点火的动作，又把烟还了回去。
“我师傅说吸烟有害健康。”她说道。
郝司机不置可否，点燃了自己那根，深深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出口去，这才怅然说道：“他说得没错，不过能抽烟抽死也算是个奢侈的死法了。”
说完他摆手示意罗格收回他刚才给她的香烟，“你留着吧。”他又吸了一口，然后说道：“偶而抽抽没关系。”
罗格想了想，把烟卷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向郝司机问道：“你叫醒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只想找人聊聊天。”郝司机挥了挥手，“我很担心。”
“就算有危险，师傅也可以带我们回去。”罗格不以为然地说道。
郝司机被烟雾呛得咳嗽起来，他看着罗格笑道：“你还真相信他。”
罗格很镇静地看着他，也不辩解。
郝司机笑了一会，慢慢停了下来，摇头说道：“这真是……你们师徒两个还真是一对妙人。”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下远处的山头，“你猜他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罗格说道，她推开车门从车里走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按照他教给我们的规则，这个时候应该注意远处的天空。”
“远处的天空？”郝司机一呆，笑道：“天空有什么？”
“天空有鸟。”罗格很认真地说道：“丛林中的鸟会代替我们提供预警。”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一群飞鸟，慌乱地四下飞动。
郝司机骂了一句，扔掉烟头。跑回自己的车边抄起步枪。这时听到丁尘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了起来，“十一点钟方向有人快速接近，人数不明，预计十分钟后到达。重复，十一点钟方向有人快速接近，人数不明，预计十分钟后到达。”
罗格检查了一下步枪，拉动枪栓上膛，然后拿过对讲机很冷静地说道：“已就位。”
“注意隐蔽，我会给你们提供火力支援，撤退的时候优先选择突击车。”丁尘说道。突击车的越野性能更佳，如果要跑路，显然比卡车更合适。
郝司机这时已经拿到了他的枪，紧张地看着有人接近的方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俩家伙装得还真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打过仗，可别一开枪就尿裤子。”
186.第186章 凄惨的商队
当然最终郝司机也没能有机会确定丁尘和罗格两个人的战术水平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高。因为来的人并不是敌人，而是苏樱和程斌带的队伍。
看着从树林中不断涌出的人群，虽然早有准备，罗格仍然吓了一跳。这些人的样子看起来比她当时逃难到公寓的时候还要凄惨得多——她们迁移的时候起码还会带点家当，而面前这些人大多身无长物、衣衫褴褛，很多人的身上还带着伤，需要相互搀扶，甚至还有被抬着走的。这一幅模样简直称得上丢盔卸甲，和程斌一行离开公寓时的样子截然不同。最神奇的是，程斌离开公寓的时候队伍里都是男人，现在的队伍里却有大量的妇女和儿童，数量甚至超过了公寓和滨城购买的难民人数。
罗格实在想像不出，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程斌等人洗劫了某个聚集区？不过他抢这么多人是打算干什么？
想到这里，罗格忍不住向丁尘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现在应该正在赶回来，就快要出现了。在罗格的印像当中，无论多么复杂难懂的问题丁尘都可以给出答案，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罗格这些天和郑宇在一起也听说了很多从前的事情，据说滨城和十一区的商队来往公寓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从前虽然也出过一些意外，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乱的。用郑宇的话说，叶添龙商队遭遇的事情简直一百年都遇不上一次。
当时罗格还在想为什么叶添龙的运气如此不好，现在才知道运气不好的人不只有叶添龙，还得加上程斌，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特别不适合经商。
罗格亲自经历过叶添龙的惨败，所以对于程斌商队的样子并不怎么吃惊。但是郝司机可是很了解自己这些同伴的，知道他们都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人，与叶添龙商队里那些民兵性质的家伙不可同日而语。所以看着程斌等人一幅丢盔弃甲的样子突然出现在面前，心里受到的惊吓更加明显，他震惊地看着程斌问道：“出了什么事？”
程斌的样子虽然狼狈，但是并没有失态，还是从前那一幅看见什么都波澜不惊的样子，要不是衣服上的血迹和硝烟，没准还真能让人以为他只是赶了很长一段路而已。
他向郝司机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没什么大事，我们遭到了袭击，损失了不少人。你先和小王把重伤员运回公寓去，然后再回来接我们……”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也顾不上装b了，满脸震惊地看着停在公路上的卡车问道：“这是哪来的？”
郝司机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接着装啊？我还以为你面瘫呢。不过滨城是军事化管理，程斌级别比他高得多，郝司机还真不敢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只好老老实实地给出答案。
听说这卡车是丁尘从公寓开出来的，程斌不敢置信地说道：“这个丁尘竟然会造汽车？他还有什么不会？”
“我觉得他不会生孩子。”郝司机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嘴上却说道：“深不可测。”
程斌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我记得他好像是今年刚到公寓的。”
“从北方来。”郝司机赶紧接上。
程斌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问过了吗？”
“问过了。”郝司机说道：“他说他不知道十四区。”实际上当时丁尘还嘲笑了一下他，当然这个就不需要告诉程斌了。
程斌想了想，摆手说道：“这件事回头再说。”
既然多了一辆卡车，程斌自然也就不再客气，立刻指挥手下的人先将伤员运上车，如果有空位就再装体力耗尽的妇女和儿童。所有没伤或者轻伤的人继续步行。
程斌带出来的人虽然经过连续战斗，也已经处于强弩之末，但是的确训练有素，很快就落实了他的命令，将伤员都运到了车上。
现在商队的人除了武器之外已经完全没有辎重，就连从前的骡马都没剩下几匹。倒也不用再操心怎么轻装。
装车的时候，丁尘也从山包上跑了回来，正好被从队伍后面赶过来的苏樱逮到。苏樱看起来曾经经历过激烈的战斗，身上背着一支自动步枪，卡其布军装上还留着明显被硝烟熏黑的痕迹，头发也短得可疑，眉间鬓角上可以看到烧焦的痕迹。
丁尘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妇女和儿童，还有那些明显不属于商队的男人，向苏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樱倒不像程斌那么霸道，光听不说。当然这也可以解释成她已经把丁尘当成了可以对等交流的人物，所以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些人的来历。原来他们是离这里很远的一个聚居区的居民，因为聚集区遭到了攻击，所以在商队的掩护下逃到了这里。
“你们怎么会卷入战斗的？”丁尘觉得莫名其妙。他从沙漠里一路走来，当然知道各聚集区之间从来都不是和平相处的，像旧城和公寓这种情况完全是特例。特别是在收成不好的日子里，相互倾轧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是通常来说，像程斌这样固定往来的商队地位都很超然，就算运气不好进入战区，通常也不会遭到攻击，他实在无法相信，为什么商队的人也会落到这幅样子。
“我们不是遭到了聚集区的攻击。”提起这个，苏樱也很恼火，她向丁尘说道：“是北人南进。”
“那是什么意思？”丁尘瞠目问道。
“先开车再说。”苏樱看到应该上车的人已经都登车完毕，郝司机和另一个姓王的司机开始缓缓发动车子，于是向丁尘说道：“我跟你坐一辆车。”说完又向从人群中走过来的王破说道：“我先回公寓，用老郝的电报机给总参发报，让他们调运力和药品过来。”
王破点头答应了，又向丁尘打了个招呼。丁尘发现王破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腿肚子上缠着绷带。于是向他叫道：“上车跟我们一起走？”
王破摆了摆手，“小伤，不碍事。”他指了指卡车厢里的人，“这车能拉动吗？”
“应该没问题。”丁尘说道：“我这车本来可是打算跑长途拉货的。”
“那你可开了个好头。”王破笑了起来，也没问他打算拉什么。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就各自走开。
丁尘和王破说话的时候，苏樱已经走到卡车旁边，拉开车门打算上车，却发现罗格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她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说道：“另一辆车是你开来的？”
罗格早就看到苏樱过来，向里挪了一下，示意苏樱上车。刚才看到程斌的人出现后，她就很自觉地离开了突击车，回到卡车上来，没想到苏樱居然也会凑过来。
苏樱来迟了一步，当然不好让罗格坐到外面来，只好有些郁闷地坐进驾驶室里。很快丁尘也从另一边爬进驾驶室，打开电源开关，启动了卡车。
187.第187章 三妮
三妮本来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
她是家里的幺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在重男轻女的地方，一个女孩想要过得好一点，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因为家里已经有了两个男孩，所以她并没有像其他人家的女孩那样不受重视，自生自灭。甚至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还能享受一些父母的偏爱。
三妮的父亲很强壮，是个优秀的猎手和木匠。前者决定了家里的食物种类，后者决定了生活的舒适程度。
三妮生活的地方很偏远，只有一支固定经过的商队。她的家人都很喜欢商队到来，因为那总是意味着可以交换到需要的东西。
三妮的父亲已经答应她，等秋天商队来的时候，会给她换一瓶红色的油彩。三妮家有一瓶红色的油彩，她的父亲给她做了一个会笑的娃娃，就是用红色的油彩涂的两个脸蛋，特别漂亮。
但是红色的油彩可以做很多事，所以消耗也特别大，娃娃脸上的红晕变淡之后，瓶子里的红色油彩也没有了。这让三妮很伤心。于是父亲答应她，等商队来了，再给她买一瓶。于是她就开始每天盼望商队的到来。
结果商队还没来，坏人就来了。那一天，隔壁老王出去砍柴遇到了坏人，只有他的小儿子跑了回来。对于这个小聚集区来说，每一个人都是亲人，所以三妮的父亲立刻就带了人赶出去救人。并且杀死了几个袭击老王的人。
但是这次被杀的坏人明显很不寻常，因为三妮听到大人们开始谈论外出躲避的话题。这让三妮很担心，如果离开，商队还能找到她们吗？
但是商队还是来了，然后大批的坏人也来了。大人们乒乒乓乓地打了一阵，坏人们被赶跑了。但是没有人高兴，三妮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看着父亲紧皱的眉头，三妮没敢提油彩的事。好在商队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离开，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拿到油彩的。
又过了几天，坏人们又来了，这一次枪声持续了一天，听大人们说，还发生了肉搏，从那以后，三妮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第二天夜里，大家开始逃离，早已收拾好的东西都被抛弃了。三妮的母亲带着她和两个哥哥匆忙离开了家，三妮只来得及带上她的娃娃。她还记得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没有人说话，只有枪声和沉默的脚步。
她想问妈妈，爸爸在哪里，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走，但是没有敢，因为她问过一次，那次妈妈发怒了，打了她一顿。
在密林里跋涉很辛苦，但是她们不能休息，因为坏人们追了上来。大人们没有子弹了，开始准备刀子和木棍。坏人开始进攻的时候，三妮的妈妈拿出一柄刀带着大儿子回头了，她让三妮的二哥带着三妮继续逃。
三妮是个很喜欢跑的孩子，但是那次她实在跑不动了，总是带着她和邻居孩子打架的二哥也跑不动了，她们落在了队伍后面，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终于再看不到。
当两个孩子在茂密的树林里体会到绝望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她的打扮和聚集区里的女人都不一样。三妮从前见过她，她是商队里唯一的女人，比聚集区里的所有女人都更漂亮。
女人问了二哥几个问题，然后给了她们几块干粮和水，让她们继续走，她带着自己的人去接应三妮的母亲。
在不断响起的枪声和爆炸声中，两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中跋涉，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有人追了上来，是商队的人，还有聚集区里的古大伯。
古大伯没有姓，他叫古伦木，是聚集区最好的猎人，比三妮的父亲还好。像聚集区里大部分人一样，他有一个很高的鼻子和一头淡黄色的头发。
看到两个孩子，浑身是血的古大伯有些吃惊，他向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说道：“这是雷娜的孩子。”
三妮认得这个样子很普通的男人是商队的首领，他会给孩子们发糖。
普通男人点了点头，和古大伯一起背起她们继续赶路。三妮没看到母亲和大哥，她想问，但是没敢开口，她不知道普通的男人会不会发怒，她太累了，还很害怕。
男人走得很快，好像他们永远不会累，但是三妮伏在他的背上，能感到他在剧烈地喘息。后面的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她们追上了前面的人，休息了一会。
三妮仍然找不到母亲和大哥，但是她找到了那个美丽的女人，她正拿着一柄看起来很锋利的刀在割头上被烧得七零八落的头发。三妮猜测她被坏人们用的一种武器烧到了。那种武器是一种油，装在瓶子里，会很猛烈的燃烧。
女人还记得她，招手叫她过去，然后三妮在她的怀抱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她们在赶路。抱着她的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三妮记得他也是商队的人，他们当中即使最瘦小的人也总是很强壮，就像三妮的父亲。这一次让她安心的是，她看到了二哥，他自己跟着队伍走。
又走了一天，很多人都走不动了，休息了好几次。坏人不再追赶她们了，据说被漂亮女人带人打退了。休息的时候，三妮听到古大伯和商队的人说起漂亮女人，好像都很怕她，这让三妮很不明白。
太阳再一次升起来的时候，她们穿过了山林，来到了公路上，那里有三辆三妮从没见过的东西，他们管它叫做“车”。三妮被放到了最大的那辆车上面，和伤员们在一起。在那里她找到了大哥，但是她叫不醒他。他受了很重的伤，在离开树林前死了，以后不能再为了她和别的孩子打架了。
那是她第一次坐没有马拉却比马跑得还快的车，再停车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座很高的房子，比郑二胖子家的房子还高，也大得多。而且郑二胖子家盖在山上，屋子里其实住不了几个人。但是三妮看到这个房子里似乎住了好多人。
有人把她从车上抱下来，她看到漂亮女人在车前面和一个很好看的男人说话，那个男人不断点头，于是三妮以为好看的男人是漂亮女人的手下。然后她又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她和商队那个漂亮女人穿着不同的衣服，三妮却觉得她们很像。
这个大姐姐叫过一个很漂亮很干净的小女孩，让她来带三妮和其他孩子，这时三妮才知道，这个很漂亮很干净的小女孩是漂亮大姐姐的妹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罗莉。
三妮觉得这个地方一定就是大人们常说的滨城，据说这里的人都不缺食物，一顿可以吃三碗饭，当然有些人不相信，但是三妮觉得这是真的，因为这里的女人都很漂亮。
罗莉带男孩子们打来水，让孩子们洗脸洗手，男孩子们都很听话，这很不常见，因为三妮记得二哥他们很喜欢捉弄女孩子，但是他们不敢捉弄罗莉。
洗过之后，她们被带进那个又高又大的房子里，那里面有很多房间，她们进了其中一个有很多桌子的大房间，一个更漂亮的姐姐给她们检查身体，处理在树林中穿行时刮坏的伤口。还给孩子们发放食物。三妮认识土豆，但是她更喜欢吃另一种有很多米粒的棒子，又软又香，用力嘬的话，还能从棒芯里吸出水来，就像妈妈煮的骨头。
轮到姐姐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那个好看的男人来了，他和姐姐说话的时候，她知道这个姐姐叫卡洛，也知道了好看的男人不是商队那个漂亮姐姐的手下，他是个老司机。这里也不是滨城，离滨城还有很远。
老司机要回去接那个样子很普通的男人。但是在这之前，他要给一个叫电台的东西写什么东西，好让商队的人和滨城联系。三妮不知道这个电台怎么才能和那么远的地方说话，难道它跑得特别快？
而且她也没看到老司机有笔，她记得聚集区里识字最多的阿土伯写字是要用笔的。
然后在卡洛姐姐轻柔的动作当中，她就睡着了，梦中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大哥，还有她的娃娃。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卡洛说道：“这孩子的皮肤真白。”然后那个好看的男人温和地笑道：“就像你一样。”
188.第188章 别像个女人似的
丁尘卡车上使用的电池是叶添龙从维修车上卸下来的那组，从性能上来讲，肯定要比丁尘从山上拉回来的那些蓄电池要好得多。由此可见，他对于这辆卡车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
但是把第一批伤员送回公寓后，他又急着去接剩下的人，也就来不及充电了，只好直接换上另一组旧电池。这也是改装车的好处，本来就没有定型，想怎么改都行。如果卡车的电池箱已经封闭了，换成不同型号的电池还真塞不进去，现在他只要把新电池摆到车厢里就行。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郝司机和另一个人驾驶的突击车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充电。
电池车和燃油车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无论电池的性能有多好，快速充电技术都是制约电动车辆连续使用的主要因素。
除了更换电池之外，丁尘还需要做的另一件工作，就是按照苏樱给出的编码方案重写电台的调频解码程序。
无线电通讯的波段就是那么多，很容易被人监听，所以后来有人研究出跳频电台，在几个不同的频段回来跳转，这样一来，理论上敌方破解监听的难度就变得非常大。特别是数字化通讯手段可以让分解后的通讯数据包按照乱序传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拿到对方的跳频特征码时，几乎是无法成功监听的。
通常情况下，跳频编码都是随机固化的，但是为了灵活使用，所以也会有人随身携带明文特征码，临时使用电台专用的软件生成编码。现在苏樱拿出来的就是这种东西。
说实在的，当丁尘告诉苏樱公寓有一台长波电台后，苏樱那惊讶的神情很明显地证实了郝司机说过的话。显然在这个时代里，长波电台的确是一件很让人忌惮的物品。
等到在小餐厅里看着苏樱一口叫出电台的型号后，丁尘实在忍不住吐槽道：“既然这玩样很不常见，为什么你和郝司机都能认出来？”
苏樱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移回到电台上面，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件事回头再说，我需要研究一下怎么修改它的编码指令。”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丁尘悻悻地说道：“这件事我可以替你做到。”
于是在苏樱目瞪口呆的注视当中，他回到电源车里熟练地将她给出的跳频编码文本在车载电脑中汇编成数据文件，然后再导入到小餐厅的电台当中。
fm4415型电台可以储存64套不同的跳频编码，同时监听十六个频道，也就是说，它在最复杂的情况下，可以同时使用十六个频道跳频通讯，这也是它被严格管控的原因。
但是实际上，同时使用超过四个频道跳频就已经会给接收和发送带来很大的麻烦了，会严重拖慢解码速度，干扰同步率，传输数据量大而且通讯信号不稳定的情况下，甚至会出现前面的语音数据在很后面才被解码的情况。所以在密级不高的情况下，不会有人同时使用超过四个频道。丁尘在公寓使用的跳频加密编码就是只使用了四个频道，所以卡洛才能在保证正常通讯的情况下听广播——如果丁尘使用了全部十六个频道，那么电台就没有收听广播的余地了。
苏樱有足够的聪明，所以在看到这部电台的同时就已经猜到了它的来源，但是看起来她对叶添龙带着这样一部电台到处跑并不感到奇怪，反而对丁尘能够熟练使用车载计算机感到很好奇。
用过计算机的人都知道，在人机交互的时候，可以使用很多快捷键来加快操作速度，这也是新手和老手之间的区别。因为通常情况下为保证操作的正确性，操作规程是不会推荐使用快捷键的，这需要操作者主动摸索。
苏樱注意到丁尘的操作手法并不正规，所以他很明显并没有接受过正规操作ff4415的训练，但是他操作的速度很快，甚至可能超过了大多数受过正规训练的操作员，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是因为丁尘很熟悉操作系统，所以他可以非常快速地在各个功能软件之间切换。
这是一个很让人惊讶的地方，如果丁尘来自一个已经被废弃的聚集区，那么这个聚集区至少应该有一部和电源车的车载计算机差不多的机器，而且还必须有电，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人可以允许丁尘像摆弄玩具一样摆弄计算机，所以丁尘才能养成这么多不正规但是方便的操作手法。
说实在的，有这样的条件还能被废弃，苏樱觉得要作（zuo)到这个地步还真挺不容易的。当然也就对丁尘的出生地更感兴趣。只是可惜现在两个人都没有时间询问自己感兴趣的事。
所以在丁尘给电台刷数据包的时候，她只好在旁边酸酸地说道：“看起来我不需要说服你们安装电台了。”
丁尘看了她一眼，“你们也打算安装这种电台吗？”
“没有这么高级。”苏樱说道：“当然我猜如果叶添龙回来并且要收回这部电台的话，我们也许可以调一部一样的来。”
丁尘一愣，问道：“这种电台不是管制的吗？”
“你早就知道还是郝司机告诉你的？”苏樱说道，然后她立刻就作出了判断，“是郝司机告诉你的，不然你不会把它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她看着丁尘，摇头说道：“我只能说你运气好，老天爷都要帮你。”
看着丁尘一脸疑惑的样子，苏樱摇了摇头，“剩下的我来吧，你去接程斌他们，多带一些水，很多人都脱水了。”
苏樱看起来很熟悉电台的操作，调试电台的时候明显比丁尘熟练得多。于是丁尘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
程斌的商队规模比不上叶添龙的商队，而且苏樱在运回难民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人，让商队的规模进一步减少。后来在战斗当中又损失了一部分人手，所以此时程斌手下的人其实并不多，但是他们带上了整个聚集区转移，即使在路上走散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数也接近一百人。所以丁尘连着跑了两趟，到天黑才把所有人都接回来，最后一趟的时候，两辆充了百分之八十电量的突击车也都出动了，这一下几乎耗尽了公寓所有的电量。
考虑到太阳已经落山，晚上太阳能电池板无法工作，所以今晚三辆车都别指望能充电了。这让丁尘很不放心，所以打算晚上公寓用水高峰之后，去河边用水车充电。
因为公寓多了一堆伤员，填满了二楼。所以李医生和商队的随队医生忙得不可开交，叶黛也被叫出来帮忙。但是即使这样，也仍然不断有人死去。
丁尘接人回来，也到二楼去帮忙，听李医生抱怨道：“没有药品，什么都干不了。”
商队的医生也是满头大汗。商队成员都有身份识别牌，上面有血型年龄之类的信息，救治的时候还好一点。聚集区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血型这回事，就算现场输血也得先作配型，三个人忙得团团转。而且商队的药品都丢了，公寓储备不足，作了几台手术后存货告罄，两个医生就只能互相干瞪眼了。
丁尘皱眉说道：“我去旧城看看。”叶添龙把伤员都留在了旧城，应该有一些药品。
叶黛摇头说道：“没用，叶添龙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伤员，不可能带那么多药品出来，旧城那边肯定更穷。”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苏樱在楼下大声叫道：“出来几个人，跟我点火。”
丁尘愣了一下，心说这女人发什么疯？他从窗户探出头去，正好看到苏樱站在楼前大叫道：“点起火堆，十分钟后有空投，都快一点，别像个女人似的。”
丁尘和叶黛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楼下这个女人有点毛病，难道她又是男人了？
189.第189章 激光制导
别看苏樱是个女人，但是架不住她中气足，所以嗓门很大，公寓里的人想听不见都难。但是听见不等于明白，至少公寓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她口中的空投是什么意思？多半还以为股市又要跌。
所以别看大家都听到了苏樱的话，但是真正行动起来的人并不多。好在苏樱也没指望大家都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只需要最主要的几个人明白就可以了。
两位医生当然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但是很明显商队那位医生的精神头立刻就起来了，他向李医生摆手说道：“马上就有药品了。”
可惜李医生没能及时回应，因为他被丁尘吓到了，后者听到苏樱的话后，直接拔腿就跑了，快得就像化身闪电的兔子。叶黛不明所以，也放下手里的工作追了出去。
丁尘跑得快，早就几步窜到楼下去了。所以叶黛出来的时候，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倒是看到程斌带着几个商队的人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的左手拎着步枪，右手拿着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一面走一面把圆柱形的东西往枪上挂。看到叶黛之后，程斌向她点了点头，快步迎上来说道：“能用一下楼顶吗？”
滨城和十一区两只商队的作风很不一样，相比之下，程斌的人更加尊重公寓。叶添龙来的时候，公寓周边的防卫都要接过来，由双方共同警戒，一方面是他们不相信公寓的防御水平，一方面也是看不起公寓的装备。所以楼顶上也是他们的活动区域。
但是程斌的商队通常不会接管防卫工作，要上楼顶看风景的话当然没问题，但是带着武器上去的性质显然不一样，所以程斌看到叶黛就主动开口申请。实际上如果在这里遇不到公寓的管理层，他也会直接上去，此时开口只是给双方留个台阶。这也是程斌作事仔细的一个表现，他永远不会像叶添龙那样惹人讨厌。
叶黛当然不会说不行。实际上她都没想过程斌可能会对公寓不利，因为那太难让人理解了。程斌的动作也很干脆，道了一声谢拔腿就跑了。跟着他出来的那几个人倒是并没有跟他一起上楼，而是拿着同样的装备往楼下跑。
叶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楼去追丁尘，很明显丁尘知道商队的人要做什么，比较起来，她更愿意让丁尘来做说明。
穿过楼下乱哄哄的人群，叶黛一眼就看到了苏樱。她正拉着刚才跟在程斌身边的几个男人吩咐什么，纷乱的人声当中，叶黛只听到几个无意义的词组，丁尘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出现在苏樱的身边。
叶黛拉住几个人问了一下，这才知道丁尘跑到楼后去了。等到她追过去，正好看到丁尘在启动卡车，旁边郝司机和另一个姓王的司机也在撤除突击车的充电线。三辆车电池的电量消耗都超过百分之七十，电源车的太阳能板失去光照后无法补充电能，所以只能依靠原来的电池组充电。
但是这些电池组被丁尘使用过了，所以本身电量就不足，这种低压充电只能聊胜于无。
叶黛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当然知道这些车的电量无法支撑远行，所以立刻就判断出他们是准备在公寓附近活动。
看到叶黛出现，丁尘推开车门招呼她上车，等到她坐进车里，这才开始移动车辆。这时置物架上的手执对讲机里传来卡洛的呼叫声。
丁尘示意叶黛回话，自己专心驾驶卡车穿过人群开上公路。后面两辆突击车也跟了上来。
卡洛当然能听出叶黛的声音，只是没想到叶黛会跟丁尘在一起。她有些惊喜地叫道：“黛儿姐姐？真羡慕你们能出去看飞机，我却只能看电台。”
“实际上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丁尘把车停住，歪着脖子向天上张望，嘴里说道：“这么黑，一面还有山，空投可不是好主意。”
叶黛随口应付过卡洛，把对讲机握在手里，不满地向丁尘说道：“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丁尘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叶黛生气了，连忙解释了一下什么是空投，然后疑惑地问道：“这也能生气？”
叶黛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连卡洛都知道了……”
丁尘顿时觉得冤枉，“可不是我告诉她的。”
“我知道。”叶黛皱眉说道：“她比我更喜欢看书。”她有些烦恼地说道：“我没那么多时间。”
丁尘觉得这个猜测不怎么靠谱，因为网文的主角通常习惯用拳头和刀子解决问题，未必会告诉卡洛什么是空投，所以她更可能是从苏樱那里听来的。毕竟苏樱还指望她来守电台。
不过他并没有和叶黛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紧张地盯着黑暗的天空，试图从声音上来分辨飞机飞来的方向。这时电动车的优点就体现出来了，停车等待的时候，他不需要保持发动机怠速，所以车里非常安静。
叶黛看着丁尘紧张的样子，怀疑地问道：“怎么了？”
“公路离山太近了。”丁尘说道：“如果他们不想把包裹扔到山里去，就要尽量沿公路低飞，不知道他们的飞行员水平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叶黛问道：“你会开飞机？”
丁尘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光滑的脸蛋上刮了一下，“等有机会我给你造一架，就叫美人号怎么样？”
“你确定这个名字是指我？”叶黛悠悠问道。
丁尘心里一寒，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连忙说道：“那就叫黛儿号好了。”
好在这时一个商队的人出现在车边，他抱着步枪敲了敲车窗，向丁尘说道：“我能站到车上去吗？”
丁尘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叶黛好奇地问道：“他拿枪干什么？要打飞机吗？”
虽然很想吐槽打飞机有手就行了，但是丁尘仍然很认真地给叶黛解释，“看到他们枪上那个东西了吗？那是激光发生器，他们用这个来给飞机制导。”
说到这里，他心里一震，脱口叫道：“不对，他们是给降落伞制导。”他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但是有车顶挡着，他理所当然不可不戒地看不到车上的那个男人。
激光制导这个技术说难不难，但是说简单也绝不简单。说它简单，是因为在丁尘的记忆当中，当时几个军事强国都很早就掌握了这项技术，而且玩出了很多花样。说它难则是因为其他很多国家同样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却一直没有办法完美解决这项技术，甚至就连从军事强国买来自己用都作不到。因为这项看起来很简单的技术不但涉及制导科学，还包括发动机小型化和小动量控制技术，能把这些都解决掉，那也是妥妥地工业大国了。
所以现在滨城方面连空投个药品都能拿出这种方案来，很显然技术储备相当丰富，即使丁尘在看到那架直升机后已经对滨城方面有了一个很高的估计，但是仍然被这个新的发现震撼了一下。
如果按照蓝叶的说道，滨城的规模还只能跻身二级文明行列，无法和十一区这样的顶级文明相提并论的话，那么这些顶级文明的科技水平又是什么样的呢？
还没等丁尘为这个问题得出答案，天边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一个闪烁的红点出现在夜空当中。丁尘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tm的居然是一架使用燃油的飞机，听那个声音，至少是双发的中型运输机。
190.第190章 红色加密包裹
事实证明丁尘还是猜错了，当夜空当中传来的飞机发动机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丁尘虽然看不到飞机的轮廓，但是也可以确定，这是一架四发的大型运输机，天知道滨城方面运来了多少东西。
有地面火堆的指引和无线电的联络，整个空投行动变得顺畅了很多，丁尘很快就看到天空中出现了大量一闪一闪的荧光。看起来运输机并没有冒险降低高度，而是选择在安全的空域投下货物。然后依靠降落伞上的小型动力装置在地面激光的指引下降落。
叶黛看着天空中遍布的荧光，吃惊地向丁尘问道：“那是什么？”
“荧光指示器。”丁尘解释道。荧光指示器和无线电信标都是空投时的标配。不过看起来商队的人不像是随身携带了无线电接收器的样子，所以多半这些降落伞只有荧光指示器，当然这在漆黑的夜晚已经足够用了。
他把身子探出窗外，向站在车顶上的那个人大声叫道：“我要开车了，你跟着一起来吗？”
那个人正举着步枪努力使用上面的激光发生器，为天空中的降落伞修正落点。听到丁尘的叫声，连忙从车顶跳到车厢里，拍了拍车顶的铁皮，叫道：“走吧。”
激光照射其实是一个很无聊的工作，如果一对一的话还能溜号摸个鱼什么的，但是现在天空中的降落伞数量明显超过地面指示器的数量，所以需要每一个引导员一心多用。偏偏激光发生器和降落伞上的应答器之间建立联系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几个人早就忙得不可开交。即使是这样，仍然有没能得到及时制导的降落伞飘离预定的地区。
“注意优先收集红色包裹。”苏樱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响了起来，显然她已经回到了小餐厅里，“那些都是药品。”然后她又大声提醒道：“那个上面带着红色加密字样的包裹是我的，谁也不许打开。”
看起来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苏女王发号施令的样子，所以无线电里一片缄默。
丁尘驾驶着卡车缓缓启动后，另外两辆突击车也已经开始移动起来。这两辆突击车在一组，卡车单独成一组，沿着公路向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开出去，准备沿途收集包裹。
因为接到空投通知的时间比较短，拿着激光指示器的引导员们来不及散开，都集中在公寓附近。所以飘在公寓楼头顶上的降落伞最先受到指引，降落到地面时的位置也比较准确。甚至有几个包裹直接落在了楼前空地上。
丁尘并没有理会这些成功抵达的物品，那些也不是他应该去管的。他驾驶着卡车沿着公路向远处开去，很快就看到一个红蓝交替闪烁的灯光出现在前方的公路上。
丁尘控制着车速凑了上去，在车灯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一个像巨大水母神一样的东西正在公路上滚来滚去。
丁尘停下车跳了下去，叶黛也跟着下来，大声叫道：“这是包裹？”很显然这包裹的形状让她心存疑惑。
“这是降落伞。”丁尘大声说道：“如果你想要婚纱的话，我们可以留一套。”
叶黛没有搭理他这个话茬，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对降落伞太好奇的话，一定要问问丁尘一套能不能够用。
她从车边跑过去捉住了飘动的降落伞，结果一阵风吹过来，降落伞突然改变了滚动的方向，把措不及防的叶黛裹在里面。
丁尘哈哈大笑起来，拔出军刀过去割断伞绳。
如果是从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些伞应该就地掩埋。但是对于现在的公寓来说，无论是降落伞还是伞绳本身都是好东西，绝对不能浪费。
这是一个专门用来载运货物的中型降落伞，除了主伞之外，上面还有三个像小蘑菇一样的减速伞。丁尘从前学过整理这种伞的方法，但是并不熟悉，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来处理。所以他直接割断了一根伞绳，用它把整个伞绑在一起，缠成一个团，丢在一边。
叶黛好奇地看着丁尘把体积如此庞大的降落伞团成一个球，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她走过去把伞球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下重量，向丁尘说道：“这么轻？它能做衣服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用来做被罩。”丁尘说道。
这时天空中飘动的降落伞都已经落到地面或者被障碍物挡住了，那架运输机也已经离开。所以停留在车上的那个引导员也放下步枪跳下来跟丁尘一起收快递，听到丁尘的话，笑道：“这种料子可是好东西，在滨城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呢。”
丁尘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要回收吗？”
那人愣了一下，顿时觉得老革命遇到新问题，瞠目道：“这个……你得问程队长。”
这是丁尘第一次听到滨城商队的人在背后称呼程斌，没想到居然是“队长”。按丁尘的想法，怎么也应该是个“总”什么的。
空投下来的箱子都是硬塑料材质的，上面涂着荧光粉。本来丁尘以为苏樱说的红色包裹是指包裹上的标签。没想到滨城的人干得更彻底，直接拿荧光粉来标示颜色，比如他眼前这个就是个闪着黄色微光的包裹。
丁尘本来就是空降兵出身，所以对货物标签的颜色很敏感，和那个商队的人一起往车上搬箱子的时候，他问道：“黄色是什么意思？”
“工程类的吧。”那人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
说实在的，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丁尘一定会把箱子打开看一下里面究竟是什么工程类的东西，值得动用大型运输机来空投。
因为已经知道公寓有运输车辆可以使用，所以这些空投箱都是一百公斤重的标准箱体。丁尘两人合力才把它抬到卡车的车箱里去。
苏樱要求的是优先回收红色包裹，两个人找到了黄色包裹不能算完，还得继续沿公路向前找。所以把箱子扔到车上后，丁尘就回到驾驶室里，那个引导员很自觉地留在了车厢里。
丁尘刚刚发动卡车，就突然一脚踩住了刹车。叶黛措不及防，差点一头撞在前玻璃上，愕然问道：“怎么了？”
丁尘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长枪，但是他的手枪是从不离身的。这时飞快地抽出手枪，向叶黛说道：“留在车里。”说完就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车厢里的那个引导员还不如叶黛，被丁尘的急刹车直接摔了个跟头。好在车速不快，倒也没有摔坏。
他晕头涨脑地爬起来，正好看到丁尘从车上跳下来，于是扶住车身问道：“怎么了？”
“有人。”丁尘指了指公路旁边的树林，然后把身体隐藏在车后，举枪向着黑暗中的树林大叫道：“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那个引导员吓了一跳，飞快地捡起车厢里的步枪，拉动枪栓上膛，听到丁尘叫道：“调大功率，用激光照射。”
引导员一愣，下意识地照作，然后才想起来不对，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激光发生器可以兼作致盲用途？”
随着这个问话，一个人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这个人高举着双手，没有携带武器，但是左手里握着一块发着红光的牌子。他向丁尘和引导员说道：“你们是来接收包裹的吧？我就是红色包裹。”
说着话他慢慢走了过来，站到公路边上，把手里的牌子扔了过来。
丁尘没有伸手去接，看着它划出一道弧形落在地上，这才谨慎地低头去看，然后惊呼了一声，叫道：“你就是红色加密包裹？”
那块发着红色荧光的牌子上，赫然印着一个黑色的“密”字。
191.第191章 你来干什么
丁尘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证件的人，虽然这个闪着微光的红色小牌子在这个时代的制造难度远远超过假证，但是丁尘仍然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把这个人重新打量了一遍，然后转过头去看了看正蹲在汽车上的引导员。
引导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醒悟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站在公路上的那个人，很遗憾地摇头说道：“我们那里有十万人，我不可能认识每一个。”
“那么难道你不能问他点什么吗？”丁尘很挫败地说道：“总有一些只有滨城的人才知道的事情吧？”
引导员明显对这个提议有些犹豫，他迟疑了一下，向丁尘说道：“我可以试试。”
“年轻人，那是因为你没有去过我们那里。”公路下的那个人温和地说道：“滨城的生活一向很平稳，很多区域只对特定的人群开放，除非是同事，所以不了解别人的工作和生活很正常。”
然后他看向引导员，“如果是我，就会问一下我们自己是怎么称呼滨城的。”他笑道：“即使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区域，这个答案也是唯一的。”
看着引导员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丁尘觉得自己应该捂脸长叹了。很明显这个家伙在程斌的商队里并不负责和别人打交道，所以根本没有处理这种意外的能力。
“看起来只能相信你了。”丁尘不甘心地说道：“不过你操纵降落伞的技术好像不怎么样，居然会落在离目标这么远的地方。”
“总会有意外发生的。”那人说道，他慢慢走上公路，迎着丁尘走了过来，“我知道你还是不能相信我，这是个好品质。但是既然你们有无线电，为什么不问问苏樱？”
“好主意。”丁尘说道：“而且我似乎也可以顺便问问她为什么包裹变成了人。”
“也许她只是觉得时机不到。”那人轻声说道：“这我就不能替她回答了。”
借着车灯的光线，丁尘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当然也可能有六十岁了。总而言之很难判断出真实的年龄。这人的相貌也很普通，普通到丁尘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想起的人竟然是程斌。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这个人和程斌长得完全不一样，完全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两个人的气质，他们都属于那种扔进人群里立刻就能消失不见的家伙，你永远不可能在有另外一个人在场的时候一眼注意到他们。
丁尘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车窗边伸出手去。叶黛立刻把手里的对讲机塞到他的手里。很显然她早就想到了和苏樱确认来人身份的办法，但是既然丁尘没有表示，她就没有主动去作。
在无线电里和苏樱取得了联系之后，苏樱似乎也对丁尘遇到的情况感到惊讶。她停顿了一下后，才让丁尘把人带回公寓来。
丁尘放下对讲机，转头向这个人问道：“怎么称呼？”
“考虑到我们以后未必会再见面。”男人说道：“你可以叫我‘他’。”
丁尘愣了一下，发现身后引导员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他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皱眉说道：“这更像一个代号，不像名字。”
“理论上所有的名字都是代号。”“他”温和地说道：“这没什么区别。”
其实丁尘觉得名字和代号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至少不会有亲爹给孩子取名叫作“他”。当然这个就没有必要和“他”展开讨论了。
带人和带包裹回公寓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考虑到公寓已经出现饥荒的可能，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口也实在没有办法让丁尘高兴起来。当然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考虑的话，那么反正大家也要饿肚子，多一个人陪着一起饿也许心情还能好一点。如果要学贝爷，还可以高兴储备粮存量的增加。
卡车还没有停稳，“他”就从车厢里一跃而下，身手敏捷得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所以丁尘很自然地把他的年纪往前推，估计这个人的实际年龄要比看起来小得多。
经过丁尘身边的时候，“他”拍了拍车门，向丁尘说道：“车上的箱子卸下来就好，里面的东西现在应该用不上。我自己进去就行，你继续去找其他箱子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自然得就像是在吩咐自己的伙计。
丁尘看了他一眼，确信这人并不是在故意拿自己开心，只好很无奈地说道：“如您如愿，先生。”
“他”听出丁尘语气中的含义，笑了一下，并没有解释，只是指着公寓楼的大门向丁尘问道：“是从那里进去吧。”
看到丁尘点头，“他”说道：“那么祝你好运，就不用送我了。”
“当然。”丁尘说道：“你看起来也不像需要人送的样子。”
“他”挥了挥手，转身向着楼里走去。
丁尘拿起对讲机说道：“他进去了。”然后停了一下，又说道：“你确定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很快对讲机里传出卡洛的声音，“苏樱姐姐出去迎接那个人了，你是要和她说话吗？”
“没事了。”丁尘说道：“我回收了一个黄色的箱子，上面的序号是四。”
对讲机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卡洛似乎离拾音器有点远，所以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她说道：“四号黄色箱子。”她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回收了二十个包裹中的六个，其中五个是直接落到楼前的。你是第一个带包裹回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带回了两个包裹。”丁尘说道：“别忘了问问你苏樱姐姐，那个人算不算二十个包裹中的一个。”
留在车厢里的引导员配合着其他人把箱子搬下车，然后回到驾驶室的旁边，伸手拍了拍顶盖，示意丁尘可以重新开车了，于是丁尘结束了这次通话，打算等回来再找苏樱算帐。
两小时后，满脸疲倦的丁尘和叶黛又重新回到小餐厅当中。此时，夜已经深了，收集包裹的行动暂时搁置。一方面是因为照明条件所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三辆车都没有多少电了。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共二十份包裹当中已经回收了十六个，红色包裹当中只有一个还没有找到，应该是和其它包裹一起飘到山里去了。这也是被动制导技术在指引空降时的局限。如果是武器的话，即使地面制导员数量不足，也完全可以实行一对多的方案，反正挨炸的人也不在乎哪颗炸弹先落在脑袋上。但是空降显然不行，一个空域当中降落伞数量过于密集的时候，很容易发生纠缠，要是两副伞在高空纠缠在一起，别说姿态调整，还能不能找到完整的包裹都难说。
红色包裹当中不仅仅包含了大量的药品，还有各种手术器材和医疗用品，这些东西极大的帮助了医务人员的工作。让丁尘再回到公寓的时候，本来集中在二楼的伤员们都已经安静下来，显然是在这段时间里接受了足够的治疗。
此时的二楼除了走廊里偶而有人活动之外，就只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在提醒大家这里还兼做医院。
商队的人仍然住在二楼，顺便守护伤员。被商队带回来的平民们则被安排到了五楼的客房，自然有公寓的人在监视他们。
丁尘和叶黛在小餐厅里没看到商队的人，据卡洛说，那个中年男人到达后，苏樱带他看了看电台，两个人就去二楼了，后来只有苏樱回来，再没看到那个男人。
丁尘昨天就一夜没睡，这个时候简直疲倦欲死，也没精力去琢磨那个“他”到底是什么人，和叶黛弄了一点东西填了填肚子，就准备回房间睡觉去了。
叶黛的房间在四楼，所以两个人站在丁尘的房间门前互道晚安。丁尘看看走廊里没人，向叶黛挤眉弄眼地说道：“要不一起睡吧？可以少爬两层楼。”
叶黛白了他一眼，向丁尘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心想不用爬楼是一回事，会不会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丁尘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嘿嘿傻笑了一下，这才回手推开房门。然后心里突然一惊，伸手去怀里摸枪，听到漆黑的房间里有人轻声笑道：“到自己的房间也不敢进吗？”
“是你？”丁尘犹豫了一下，放开握枪的手，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你来干什么？”
192.第192章 边洗边说
因为要接纳伤员，所以二楼临时布了明线，也接上了电。但是优先保证医疗室和有伤员的房间，再加上丁尘一直在外面忙碌，所以他的房间里并没有扯线进来，当然也没有电灯。
丁尘关好房门，摸黑走到桌前，打开上面的电池灯。幽蓝的光线下，苏樱慵懒地侧躺在他的床上，正魅惑地向着他笑。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所以就主动送上门来了。”苏樱笑道：“不欢迎吗？”
“没说不欢迎。”丁尘说道：“但是那是我的床。”他拉过椅子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苏樱曲线横陈的身体，皱眉说道：“但愿你的衣服比较干净。”然后他耸了耸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药味。”苏樱说道：“而且我的衣服是新换的，很干净。”说话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从床上爬起来的意思。然后她吃吃笑道：“除非你是另外一个意思。”
灯光下，可以看出苏樱的确是洗漱过了。让丁尘疑惑的是，她此时光着脚穿了一条肥大的军裤，上身是一件土黄色的男式衬衣，里面似乎什么都没穿。
在丁尘的认识里，叶黛和罗格喜欢穿衬衣那是因为穷，衬衣穿破了容易改成别的东西，而且相对于其实衣料，棉布衣料也是最便宜的。但是苏樱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一向喜欢穿塑身的衣服，选外衣都是这个原则，更不要说内衣了。所以突然看到她穿件衬衣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丁尘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吸了一口气，皱眉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好吧。”苏樱懒洋洋地说道：“你不去洗个澡吗？我都能闻到臭味了。”
“难道你还想在这里长住？”丁尘觉得简直是日了狗了，要是明天有人发现苏樱在自己房里过夜，估计叶黛能把自己给切了。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问我。”苏樱说道。按道理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配上委屈的神情，但是天晓得，她现在的样子可一点都看不出委屈，倒很像大型猫科动物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丁尘，笑着提醒道：“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
丁尘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舍得让她要走快走。于是沉吟着向苏樱问道：“所以说，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那可未必。”苏樱当然不会上这种当，她笑着说道：“这要看我的心情。现在我闻着你身上的臭味，心情就不怎么好。”。
她用一只手支住头部，看着丁尘笑道：“说不定你去洗白白，我的心情就好了，除了回答你的问题之外，我们还能抽空干点别的。”
丁尘迟疑了一下，他的确很想把苏樱赶走，但是又舍不得这次机会。苏樱说得对，他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很显然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是丁尘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洗一下脸再说，他都一天多没洗脸了，又出了好多汗，脸上油得难受。从前在野外的时候，别说一天，一个月都能忍，但是这一段时间住在公寓里，从前养成的卫生习惯又回来了，一天不洗就觉得难受。
他向苏樱说道：“等我一下。”说完就拿着电池灯钻进了卫生间里。
他当然不会像苏樱说的那样真脱光了洗白白。所以只是脱掉外衣匆匆洗了一下脸。抬起头准备拿毛巾擦脸的时候，突然发现苏樱出现在卫生间的门边。正倚在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丁尘吓了一跳，顾不上拿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向苏樱说道：“你干什么？”
“当然是看你洗澡啊。”苏樱笑道：“需要姐姐帮你吗？”
如果换一个地方，丁尘也许还能挣扎一下，但是卫生间这个地方似乎对于暧昧的情节有加成，所以看着慢慢凑过来的苏樱，丁尘顿时觉得心猿意马，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来。
他虽然不是初哥，但是在这方面的经验也并不是特别丰富。无论是前任的女友还是蓝叶，都不是这种风情万种、媚眼诱惑的类型。
要说面对苏樱的时候，丁尘的心神没有受到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丁尘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很严重的顾虑，提醒着他不敢乱来。
在苏樱越来越表现出她的侵略性之后，明显受到诱惑的丁尘抵抗得就不够坚决。于是苏樱更加变本加利起来。她凑到丁尘的身前，伸手去解他的腰带，说道：“穿着衣服怎么好洗澡呢。”
丁尘吓了一跳，双手落下，紧紧握住苏樱的手，只觉得苏樱的双手很有力量，还有些粗糙，并不像叶黛那样温婉滑腻。
苏樱吃吃笑道：“大男人还会不好意思吗？”说到这里，她突然一愣，笑道：“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这个锅丁尘当然不肯背，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看着苏樱问道：“我知道你跟着商队跑这条路线已经有些年头了，那么你肯定认识叶黛的父亲吧？”
“是啊？”苏樱觉得奇怪，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丁尘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我听说叶黛的父亲很有魅力，那么你们有没有……”
苏樱愣了一下，然后爆笑起来，“天啊，你是在吃醋吗？”
“当然不是。”丁尘说道。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他也就不再犹豫，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知道，我一直在追求叶黛，所以如果你和她父亲有过什么，我可不想有心理障碍。”
苏樱大笑起来，用戏虐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真是太可爱了。”
她双手用力，分开丁尘抓住自己的双手，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丁尘再一次捉住了她，有些慌张地说道：“我自己来。”
于是苏樱就不再勉强，反而退后了一步，重新倚在门边上，向丁尘说道：“快一点，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如果你想要知道什么事情，现在就可以问了。”
说实在的，丁尘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如果不想的话，也不会被苏樱趁机抓住弱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但是真到了让他提出问题的时候，丁尘却突然发现，似乎很难从千言万语当中理出一个头绪来。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他’是谁？”
这个问题明显超出了苏樱的预料，她吃惊地看着丁尘，反问道：“谁？”然后她立刻就明白过来，惊讶地问道：“你第一个问题就想知道‘他’是谁？”
很明显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丁尘坚持道：“二十个包裹当中不包括他，所以事先你并不知道他会来。那么他为什么要来？来做什么？”
“好吧。”苏樱不情愿地说道：“他是个大人物，因为听说了公寓的变化，所以来看看。”她看着丁尘，很认真地说道：“我不能多说，你只要知道，他到这里来对公寓只有好处就足够了。”
丁尘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道：“北人南进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那么重视这件事？”
苏樱笑了起来，“总是这么犀利是吗？”她笑道：“如果你把这个品质用在对付女孩子身上，肯定能战无不胜。”
说着她慢慢解开衬衣的扣子，向丁尘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可以边洗澡边说。”
丁尘看着她，咽了一下口水，没有说话。
193.第193章 不仅仅是粮食
“看起来她还真告诉了你很多事。”叶黛疑惑地看着神情略显憔悴的丁尘，问道：“你们昨天整晚都在交谈？”
丁尘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是啊，交谈。”他用强调的语气说道：“就是交谈，再没干别的事了。”
前面说过，叶黛是个理科生，所以文字游戏在她那里很吃得开，当然前提是丁尘只是偶而这么干，不然以叶黛的聪明，只要她有所怀疑，再高难的文字游戏也难不住她。
“真的？”虽然到现在为止，叶黛都还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但是她仍然本能地感到怀疑，“她居然肯只聊天？”
丁尘干笑道：“是交谈。”
叶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还想说话，看到苏樱陪着“他”从小餐厅的门外走了进来，于是改口说道：“有时间的时候，告诉我她都说了什么。”
“当然。”丁尘松了一口气，起身向着走过来的两个人点头微笑。
“他”昨天已经见过老爹和霍斯了，再见到丁尘的时候，神情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仍然一幅理所当然很熟悉的样子，居然抢在苏樱的前面张开手和丁尘拥抱。
说实在的，和男人拥抱的感觉有点扯，不过丁尘捏着鼻子认了。苏樱说过，这位是个大人物，丁尘就当自己为公寓献身了。当然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他昨天其实已经献过了，现在只是又献一次，区别只是对像和程度的不同而已。
“看起来你昨晚睡得不太好！”两个男人显然都把这次拥抱当成了一种礼仪，所以并没有人抱住不放。“他”放开丁尘后，端详着丁尘的脸劝告道：“年轻人不要熬夜，会很伤身体。”
丁尘看了他一眼，点头受教，同时在心里琢磨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意有所指？
“他”不愧是苏樱口中的大人物，一张脸上表情丰富，却让人丝毫看不出端倪，自然也让丁尘猜测的努力化为乌有。
不用丁尘和叶黛谦让，他就很自然地坐到了丁尘的身边，温和地向丁尘说道：“昨天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来，一会我就要离开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先和你道别。”
丁尘干笑了一声，忍着没有去看苏樱。一面在心里猜测她会不会也一起离开，一面向“他”说道：“您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他说道：“越了解你们在这里做出的事迹，我就越对你们感兴趣。看起来你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多重要？”
他转头看向叶黛，“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叶黛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仍然谨慎地点头表示同意。她昨天和丁尘送“他”到公寓后，对这个人的身份多有猜测，又不像丁尘那样沉着，所以现在尽量不多说话。
“他”看起来对叶黛也没什么兴趣，主要注意力仍然放在丁尘的身上，所以对叶黛说了一句话后，又转回头向丁尘说道：“听说你想去滨城？”
他温和地说道：“去之前通知苏樱一下，我给你安排。”
丁尘犹豫了一下，向“他”说道：“如果你们要送这些救回来的人去槟城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他们过去。”
“他”刚才话里的信息含量很丰富，丁尘一时没能完全领悟。但是他隐约觉得似乎“他”并不欢迎自己突然造访。
丁尘不习惯这种猜迷的方式，所以觉得有些头痛，干脆找了个借口继续试探，想看看能不能得到明确的说明。
“他”听到丁尘的话后，顿时就笑了起来。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表现得很温和，特别是在笑的时候。
“他”看着丁尘，温和地说道：“这正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苏樱，“当然我知道程斌有这样作的理由，而我此行则就是为了向他说明总参的态度。”
“他”的这句话看起来是在向苏樱解释什么，但是如果按照丁尘的理解，很显然他不应该在外人的面前这么做。而且丁尘记得苏樱昨晚说过，“他”是为了丁尘来的，刚才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他”说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丁尘立刻就猜到，“他”说这句话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叶黛两个人听到的。
丁尘还在紧张地思索“他”这样作的含意时，老爹和霍斯两个人出现在小餐厅的门外，正一面说话一面走了进来。
于是“他”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向丁尘说道：“我想还是让真正有资格的人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吧。”
说完他就站起身，向着老爹和霍斯迎了过去。
丁尘当然也要和叶黛一起站起身迎接老爹的到来，不过他们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他”和两个人之间的互动。
“他”永远是那幅温和有礼貌的样子，虽然热情，但是却并没有和老爹或者霍斯拥抱的意思，只是主动伸出手去，和两个人握手。
叶黛在丁尘身边低声说道：“看来他只喜欢抱年青人。”
“他也只和你握手。”丁尘目不斜视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小声提醒道。
“那么他就是只喜欢抱年青的男人。”叶黛反应也极快，立刻回敬。
丁尘还想说话，但是这时苏樱似乎察觉到了两个人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笑道：“你俩感情还真好。”
叶黛脸一红，闭上了嘴巴，伸手去捏丁尘。但是丁尘似乎早有准备，很准确地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里不放。叶黛挣了一下，没能挣脱，也就不再浪费力气。这一番小动作下来，也就没有注意到丁尘居然很罕见的没有回敬苏樱。
“他”和老爹霍斯三个人握过手之后，很亲热地说着话走了回来。老爹和霍斯也在丁尘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向丁尘和叶黛说道：“滨城暂时不能接受那些人，他们今年必须在公寓过冬。”
“开什么玩笑？”丁尘大吃一惊，话一出口，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没敢公开挑战老爹的权威，而是转头向“他”说道：“这不可能。”
“事实上这是可能的。”“他”温和地说道：“如果你了解滨城的运作方式，就会知道，我们不可能大规模接收这么多人。”
“可是公寓也没办法接收这么多人。”丁尘坚持道。
“他”笑了起来，看着丁尘，“那么我可以理解为你反对这个决定吗？”
丁尘顿时醒悟，脸一红，向老爹说道：“我只是提出看法。”
“我知道。”老爹并没有生气的表现，他向“他”说道：“丁尘虽然不是公寓的管理者，但是他的意见也很重要。”
“当然。”“他”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是我有这么能干的下属，我也会尊重他的意见。”
然后他向丁尘说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所以已经向老爹保证过了，滨城会提供这些人过冬的粮食。”
丁尘瞠目看着他，在心里大喊道：“这不仅仅是粮食的问题好不好？”
194.第194章 别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
严格意义上来说，丁尘的担心是完全有道理的。任何时候人口增加造成的影响都从来不是单纯的粮食问题，特别是公寓从前的人口总量并不多，这一下突然增加的人数几乎与公寓从前的总人口数持平，显然会冲击公寓的人口结构。从这一点上来说，收留这些人的确很可能会对公寓的稳定造成严重破坏。
丁尘不相信老爹想不到这个问题，即使老爹想不到，霍斯也会提醒他，所以丁尘判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没办法拒绝这个提议。
于是他向“他”说道：“滨城不能为他们提供住所吗？”
“就像我说过的。”“他”的语气依然温和，但是已经隐隐表现出不快，他向丁尘说道：“滨城不能接纳他们。”
“可是你们刚刚买回去了一批人。”丁尘看了一眼苏樱，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也许“他”的确是个大人物，但是对于丁尘来说，得罪他要吃亏，不得罪他也要吃亏，那不如先顾着自己的心情。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丁尘会提出这个问题。他看着丁尘反问道：“你觉得可以把这些人当成奴隶吗？”
这一下轮到丁尘吃惊了，他看向苏樱，“你买了那些人真是当奴隶的？”
苏樱无奈地撇了撇嘴，“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气的。”
公寓买下的那些女人和孩子虽然自成一体，但是除了不能自由活动之外，待遇上和公寓的居民们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事实上以公寓的实力，除非想给这些人吃树叶，不然就算是想不同也不容易。
按照老爹的设想，等到几年之后，这些人融入了公寓体系当中，就连这些不同也会消失，她们会成为公寓的正式居民。
因为有这个例子在眼前，所以丁尘一直以为滨城买人也是为了增加人口，完全没有想到那些人被买下竟然真的是被当成奴隶的。
“他”深深看了丁尘一眼，淡淡说道：“看起来你对奴隶这个词很陌生？”
丁尘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于是“他”转回头向老爹说道：“这几天就麻烦你们先支撑一下，我回去后会抓紧时间调运物资过来。”
老爹点头答应。这时卡洛带着两个妇女端了木盘过来给他们送上早餐，几个人就专心吃起饭来。
公寓的早餐比较简单，丁尘三口两口就都填进了肚子里。“他”吃饭的时候就和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差不多，不紧不慢，就算是玉米饼就咸菜也能吃得很香，至少看起来很香。
他看着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丁尘，温声说道：“据说你从北方来？”
“西北方向。”丁尘纠正道。本来对于他来说，西北和北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考虑到他并不希望有人找到疏散舱，甚至还曾经有意误导。但是昨天苏樱告诉了他很多事，所以他现在不肯背这个锅了。
“他”点了点头，把最后一块饼慢慢嚼碎咽下，这才说道：“陪我走走，顺便说一下你一路上的见闻吧，我挺感兴趣的。”
和老爹几人道别之后，两个人并肩走出公寓，丁尘发现王破出现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发现丁尘看他，还向丁尘点头微笑。
“他”一面走一面活动手脚，感慨地说道：“人一老了，不但脑子转得慢，就连身体也不听使唤了。”
丁尘嗯了一声，沉住气也不说话。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感兴趣的并不是自己的见闻。
“他”倒也真沉得住气，带着丁尘直接往公路上走，一路上丁尘发现了好几处商队设下的暗哨，也不知道这些哨兵在这里多久了。从前滨城的商队可没有这个毛病，显然是为了“他”专门设置的。看起来苏樱说“他”是个大人物，并不只是嘴上说说。
“他”看起来也不并在乎丁尘是不是说话，或者说，他并不习惯听别人说话，所以继续说道：“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把头转向丁尘，“你到这里应该不超过三个月，却似乎对这里的感情很深。”
“你是指我反对留下这些人？”这次丁尘不能装哑巴了，他说道：“我只是觉得这超出了公寓的能力。”
“事实上你太小看了公寓的能力。”“他”说道：“或者说，你太高估了这些人生存下来的难度。”
他走在公路上，慢慢地踱着步子，“考虑到你也不知道奴隶的存在，所以我可以假定你并不了解这世界的残酷。”
他慢慢说道：“什么样的人在这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多年，还不了解这些？”
丁尘心中一缩，戒备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丁尘的反应，他把头转向北方，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十四区吗？”
“一字头只有三个区。”丁尘沉声说道。
“是啊。”“他”说道：“那是因为十四区沦陷了。”他转回头看着丁尘，“我猜你已经知道北人南进的事了。那都是因为十四区不在了。”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秘密，所以我并不打算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既然这是一个秘密。”丁尘说道：“为什么你们都知道？”
“你是指程斌和苏樱？”“他”笑了起来，“看起来苏樱并没有告诉你她们的身份。”
“他”停了下来，转身望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王破，“每一支商队都负有收集情报的责任，他们当中的一部分或者大部分实际上都是情报人员。”
丁尘愣了一下，吃惊地说道：“每一支商队？”
“每一支。”“他”看着丁尘，“你很敏锐，我很欣慰。”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丁尘，“记住一件事，十四区是一个禁忌，除了滨城之外，不要让人知道。”
“为什么滨城除外？”丁尘问道。他有心再问一些关于十四区的事情，但是又怕引起“他”的怀疑。
“他”看了丁尘一眼，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本来是应该成为十四区一员的。”
“他”又叹了一口气，“一个忠告，把你背后的那幅图藏好，如果有机会，最好洗掉它。”
丁尘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只是一幅画。”同时在心里想，果然苏樱已经告诉“他”了。
“他”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不是画，那是……”“他”想了一下，说道：“我猜那个送你进大幅面人体彩绘机的人并没有告诉你，那其实是一幅图腾，有着特别的含义。所以在你没有能力继承它之前，最好先洗掉它。”
“他”轻轻侧了一下头，啊了一声说道：“接我的直升机来了。”
说完他拍了拍丁尘的肩膀，“有一件事你表现得很好，别对任何人承认十四区，你和它没有关系，我回去后也会这样报告。”
“别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他”最后说道。
195.第195章 总不能让程斌比下去
直到送走“他”和苏樱，丁尘仍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坑里。他反复思索“他”说过的那些话，然后很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果然是上了老狐狸的当。“他”在和丁尘说话的时候，几乎坐实了丁尘和十四区的关系，甚至都没给丁尘留出否认的话缝。
想明白这件事后，丁尘倒也没怎么担心，以他的能力，有什么危险大不了拍屁股跑路，唯一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带上叶黛和卡洛。
虽然有包裹没有收回来，但是丁尘今天也不打算出去。昨天他们把公寓里最后一点电量都榨了出来，晚上楼前的照明灯都比平时昏暗了不少，几辆车上的电池更是接近下限，没充满电之前，哪都去不了。
好在深秋时节，天气还不错，太阳也没偷懒，太阳能电池的效率还行。
程斌并没有跟着“他”一起离开。直升机带走了两个商队的重伤员，剩下的人还要程斌照看，看起来他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了。
老爹对那些逃难者的作法让丁尘明白了为什么“他”说丁尘高估了养活这些人的难度，因为老爹和霍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住在公寓楼里。
用霍斯的话说，二楼和五楼的房间是用来作生意的，既然滨城没打算足额付费，那么也就没必要用来招待外人。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因为霍斯的话完全可以解读为，要么掏钱住店，要么成为“内人”住进楼里，不然就只能当“二等人”——其实严格来说，这些人只能算是四等人，在公寓里虽然没有阶级之分，但是在很多物资的分配上都是有区别的，默认的顺序是男人，女人，买来的人，现在还可以在后面加上逃难者。
当然很多时间这个顺序也不是固定的，比如任何时候叶黛都可以享受到特殊待遇，在某些时候甚至是老爹之后的第一人。而卡洛借着职务之便蹭点公寓的油水大家完全就当看不见。至于丁尘就更奇怪了，他在成为公寓的女婿之前就已经享受到了超过大部分公寓常住人口的待遇。
除了叶黛和卡洛两个人之外，公寓的女人地位普遍不高，例外的只有从前狩猎队唯一的那个女战士，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个罗格。
不过老爹既然答应了“他”收留这些逃难者，当然也不会让他们风餐露宿，所以一大早就开始组织人出去勘探地型，准备盖房子。
现在丁尘终于知道了程斌的商队和这些逃难者到底经历了什么。据说程斌到达商路最远端的一个村落的时候，正好遇到这个村落遭到北人的攻击，于是程斌拔刀相助，打退了这一波人。
然后就是北人大批到来，程斌一方寡不敌众，弹药不足，只好带着村民撤退。
按苏樱的说法，所谓的北人是指所有生活在北方的人，尤其是东北方靠海的那些人。据说那里终年苦寒，生活不易，所以每逢灾年，收成不好，北人就要南下掠夺，这就是所谓的北人南进。
这些人虽然科技水平不高，但是也可以制造火器，而且因为生活环境艰苦，所以人人悍不畏死，通常情况下，普通村落是没办法抵抗这种规模的进攻的。最常见的方法，就是放弃村落，让北人劫掠一番后，自然就会退去。
但是程斌带人退出村落后，这个村落的人为了泄愤，居然一把火烧了村子。这一下惨胜的北人没了战利品，也气红了眼，硬是又追了他们一天一夜，要不是苏樱及时赶到，说不定程斌这一队人就凶多吉少了。
知道这些之后，丁尘再看程斌就觉得顺眼了很多，从“他”的反应上可以看得出来，程斌主动帮助村民的作法并没有得到滨城官方的同意。
同时丁尘也对这些逃难来的村民提起了警惕，很显然这些人当中也有一部分狠角色，不然的话，也不会一把火烧掉村子，毕竟入侵者带不走房子，这一把火不仅仅烧掉了入侵者的战利品，还烧掉了村民们返回家园的希望。
苦战之后，村民损失很大，青壮年男人几乎损失殆尽，就连从前的村长都没能跑出来。所以老爹集中了几个年长的男人，一起讨论他们将来的生活问题，一时也没时间来管丁尘。
丁尘对这些逃难的村民没什么兴趣，默默地走到楼后，打算想想今天的工作，然后就看到两个不大的孩子正从仓库里钻出来。
因为丁尘总是在鼓捣新鲜的玩意，所以公寓的孩子们都挺喜欢跟在丁尘的屁股后面看热闹。一来二去，即使丁尘不怎么喜欢孩子，也已经可以很快地认出他们来。这时一眼就判断出来，这两个孩子不是公寓的人，显然是新来的难民。
看到丁尘突然出现在面前，两个孩子吓了一跳，年长的那个扔下小不点一溜烟就跑了，丁尘拔腿欲追，想了想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个被扔下的拖油瓶。
这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了一件还算得体的衣服，看得出来从前家境不错，但是现在已经滚得很脏了，有些地方还破了口子。昨天这些孩子们到公寓后，罗莉带他们简单洗漱过，但是公寓没有足够的衣服，所以除非身上的衣服实在不能再穿，不然孩子们仍然穿着从前的衣服。
丁尘的目光落到小女孩的手上，发现她手里握着一根细铜管，于是蹲下身向她问道：“你拿这个干什么？”
女孩畏缩地退了一步，下意识把铜管藏到身后。丁尘这时才发现，这孩子的头发微微有些发黄，瞳孔发绿，皮肤白皙，鼻梁也要高一些。
他愣了一下，问道：“你会说中文吗？”
女孩看了他一眼，突然哭了起来。
丁尘顿时发傻。心想这下算是遇到难题了，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伺候过孩子，突然遇到这么个水娃娃，除了干瞪眼也就只剩下干瞪眼了。
女孩一哭起来，那个刚才很没义气逃跑的男孩就又跑了回来，鼓起勇气站到女孩的身边，看着丁尘。
丁尘发现这两个孩子的脸部轮廓比较像，但是男孩是黑发黑眸，除了眼鼻深邃一点之外，欧洲人的特征比起女孩来要小得多。
他想了想，走开几步坐到被他拆下来的柴油发动机上，看着两个孩子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想找把铁锹。”男孩比女孩大了两三岁，所以要镇定一点，而且他的汉语说得也相当好。
“你要铁锹干什么？”丁尘觉得奇怪。
“大人们说，我们得自己盖房子。”男孩说道：“我要给妹妹盖房子。”
“你家大人呢？”丁尘问道。男孩迟疑了一下，女孩的哭声则更大了。
“不在了。”男孩说道，他没哭，但是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丁尘看着他们，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恨恨骂道：“我就是个圣母的命。”
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走过去拉起两个孩子的手，“我先带你们去弄点吃的，然后再给你们盖房子。”他骂道：“总不能被程斌那小子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