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脸被打肿
崔胖子直接认怂了。
他不过是崔氏的一个掌柜,旁枝的旁枝,如何得罪的起如今秦王麾下的两个当红打手。他身在长安,可是消息灵通,知道程咬金和牛进达最近都刚得了秦王举荐又升了官,现在可是秦王府的当红大将。
崔胖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但也是个很懂进退的人。借着崔家的势欺压下普通百姓没问题,可就算他想拉出崔家做虎旗,也是压不过程牛二人的。人家背后可是秦王啊,秦王是什么人,论风头现在比太子都是更强一头。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还请诸位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一马。”
崔胖子见风使舵的本事很强,眼看惹上大人物了,连忙认怂。
程咬金在一边呵呵的笑着,“哎哟,怎么就怂了呢,你刚才不是口气很大嘛,老子还以为你是崔氏家主呢。”
清河崔氏在魏晋时期形成,经过十六国时的发展,到南北朝时达到顶峰。他们凭借着对学术的把持,以及复杂的联姻,一直保持着政治和社会上的显赫地位。清河崔氏在北魏时达到巅峰,但也是在北魏太武帝时,惹下大祸,遭到了太武帝毁灭性的打击,清河崔氏当时甚至几乎出现了断层。北魏后期,清河崔氏才依借着他们的家传学术得以东山再起,崔氏也再次成为山东士族的领袖。
崔氏在隋朝时也还是风光了一时的。隋文帝的皇后独孤氏的母亲就是出正清河崔氏。后来独孤氏的堂舅东郡公崔君绰的女儿又嫁给了杨广,得到爱幸,让崔氏在杨广时也还混的不错。
到了隋末唐初,清河崔氏已经分为了六房。
而福满楼的东家正是崔氏六房中的郑州房中的崔善福。崔善福的祖父崔彦升是北周光城县公,父亲崔至仁白水县公,而到了崔善福,已经没落了。
偏偏巧合的是,崔善福现在也是在秦王府中做官,他的职位是秦王府库真。崔善福的祖父崔彦升和隋文帝皇后独孤氏的外祖父崔彦珍是堂兄弟,隋东郡公崔君绰则是崔善福的堂叔。
在隋朝时,崔善福日子过的不错,独孤皇后是他表姐,东郡公是他堂叔。甚至后来杨广在位时,因为他堂姐是杨广的妃子,因此他还算是杨广的小舅子。
不过到了大唐,他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了。
首先是这些年关东战乱,崔家的老家也是大受其乱。而李家建立唐朝,崔家也没得到什么好的待遇,崔善福不过是在秦王府当了一个库真而已。
库真是什么?
库真是王府属官,但并不重要,实际上库真就是一个高级亲卫,或者还能兼点参谋的职。
崔善福和程咬金等同在秦王府为官,崔善福虽是豪门出身,可职位仅是一个小小的亲卫而已,而程咬金呢,那可是左三护军府护军兼左军马军总管,爵还封宿国公。
一个落魄豪门子,如何敢跟一个当红无比的新贵斗?
连崔胖子的主人崔善福都绝不敢跟程咬金牛进达他们咋乎,崔胖子一个小小的掌柜,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惹二人。
“我该死,我真该死。”
崔胖子也是个狠人,二话不说就跪下了,还左右开弓,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那是真打啊,打脸打的啪啪的响,很快胖子的脸上就肿起来了,本来就胖,这下胖脸更变成了猪头。
张超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死崔胖子,居然还想强买他的秘方,若不是今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怕他的秘方就已经不保了。
“回头告诉崔善福,以后少干这种缺德冒烟的事情,这次碰到爷爷我,若是下次再冲撞到别人头上,别人可不会这么大度。”
程咬金也知道这酒楼东家是崔善福,好歹都是同在秦王府里的同僚,有些事情也得留几分情面。他知道这事情崔善福也未必知道,多半是这胖子自做主张。
“铁枪老哥,三郎,咱们走吧。”
牛进达也不愿意跟这崔胖子多罗嗦。
“等一下,两位叔父。”
张超这个时候却叫住二人,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的完。
“崔掌柜,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之前已经答应要把配方卖给你,我就会说到做到。”
崔胖子肿着一张脸,眼中满是恐惧之色,他很清楚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原以为张氏父子只是一块软泥巴,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谁知道人家后面居然还站着两位国公。
现在他只希望张氏父子早点离开,其它的什么都不想多说了。
“张三郎,我真是狗眼无珠,才冲撞到了您,你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一马吧。交易的事情,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我再不敢了。此事就当没发生过,那十两定金就当是陪偿。”
张超摇了摇头,“你觉得我是想贪你那十两黄金吗?”
“不,当然不会,那只是小的我的一点赔礼。”
张超依然摇头。
胖子急了,这事要是张超不点头罢休,那他肯定完蛋。
“三郎,请把这五十五两黄金也一起带走,都算是我们的赔礼。”
“无功不受禄。”
张超现在是不急了,有着两大腿抱着,崔猪头现在根本不敢跟他耍横。
老爹在一边道,“算了吧,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早点离开这里。”
不过张超可不是老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前被崔猪头要挟,他可是非常憋屈,现在有人撑腰了,岂能就这样算了。
“我这人是非常注重信用的,既然之前已经谈好了交易,那就要完成。”
崔胖子有些搞不明白了,跪在那里抬着个肿胀的猪头,非常迷茫不解。
连老爹也有些不明白了。
张超却微微一笑。
“崔掌柜,咱们之前是不是商定,崔家福满楼以五百贯的价格购买我的黄面馍馍配方?”
听到这话,崔猪头眼神一滞,程咬金和牛进达则毫不顾忌的放声大笑。他们都没料到,张超居然还是个有仇必报,还不过夜的人。
五百贯就买个黄面馍馍配方?
崔掌柜的这个时候不管如何,也只得点头了。
“那我们现在继续这个协议,我这就把黄馍馍的配方写给你,然后你付完余款,咱们就完成契约,交易达成。”
五百贯买个蒸饼配方,肯定是划不来的。原本张超想的是,五百贯卖掉黄馍馍配方,是完全出售,以后很有职业道德的不再做黄馍馍卖,也不会再对其它人出售这配方。那样一来,拥有黄馍馍独家配方的福满楼,也还是不会亏本的。
但是现在嘛,张超可不会那么老实了。
五百贯钱卖给福满楼黄馍馍配方,不包括面碱的秘方,同时也不再是完全转让秘方。以后张超自己依然可以做黄馍馍卖,甚至想卖给谁就能再卖给谁,福满楼没有独家技术拥有权。
该报复的时候,张超绝不会手软。
这五百贯,就算是给福满楼的一个教训。
崔胖子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他只求张超这些人能够早点离开。
“好好好,我愿意。”
“口说无凭,咱们立字为据。”
“可以,可以。”
崔胖子让伙计拿来纸笔,然后亲自写了一份购买配方契约,都是按张超的意思写的。
“不错,是这个意思,崔掌柜的,签名按手印吧。”
崔胖子没有丝毫犹豫,在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还按了个手印。张超笑笑,也提起笑,在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百贯,就是六十二两半黄金。之前已经预付了十两,因此胖子还须再付五十二两半。房间里箱中有九十两黄金,这是刚才胖子准备用一百两强买张超小苏打配方的。
“张三郎,这些是购买配方的钱,剩下的是我们福满楼的赔礼。”
张超看了眼程咬金两人。
程咬金倒是很直接的道,“既然是赔礼,那你就收下。崔掌柜的也算诚恳,今天的事情我们就不再深究,你回头告诉崔善福一声,若是你们日后还想玩什么花招,我程咬金随时接着。”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现在打死崔胖子也不敢再去惹张超父子了,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乡巴佬,谁料到他娘的居然还有两个国公在后面撑腰,这真是见了鬼了。
契约一式三份,张超一份,崔胖子一份,还有一份则由程咬金收了,算是中间见证人。
有了白纸黑字红手印的契约在手,张超成功入帐一百两黄金。
崔胖子则是终日打雁,结果最后反被雁啄瞎了眼。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打落牙含泪往下咽了,程咬金和牛进达,他一个都得罪不起。甚至是他的主人,崔善福都得罪不起那二人。
这事原本就是他不站理,因此连官司都没的打。
九十两黄金加起来足有五斤多重,不过比起七百多贯铜钱重达四千多斤,却是轻便的多,张超一人就可以拎着走。
九十两黄金,可是七百多贯铜钱,足足七十二万钱。如今唐初天下动荡未平,物价虚高,但最多十年,到贞初四五年的时候,那个时候天下安定,各地丰收,粮价就会达到不可思议的斗米二钱。
一百两黄金现在只能买一百六十石大米,不过万余斤粮食而已。但过个十年,一百两黄金却能买四万石米。就算到时物价回归平常,斗米也不过二十文,一百两黄金也能买四千石米。
从崔胖子这里弄来的这一百两黄金,确实是好大一笔钱了。
在崔胖子的小心相送之下,几人出了福满楼。
站在街边,程咬金笑着对张超爷俩道,“铁枪老哥,这里事情已了,不如去叔宝府上坐坐。”
老铁枪站在路边,犹豫不决。
第三十二章 灞上银枪小霸王张超张文远
程咬金一直打量着张超,看的张超都有些无语。
“程伯伯,我脸上有花?”
“嘿嘿,我只是觉得你小子有些意思。你可知道刚刚那福满楼的东家是谁?”
张超微微一笑,“知道,清河崔氏六房之一的郑州房崔善福,程伯伯刚刚和我说过,前朝的皇亲国戚,曾经的北方第一豪门。”
“你知道这些还敢坑崔家一百两黄金?你就不顾忌崔氏的名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崔氏先坑我在先,我不过是略微还敬一二而已。况且,北方第一豪门之称早已是过去式了。如今的崔氏,早世代衰微。全无官宦人物,全靠贩鬻婚姻,依托富贵,这样的家族,不过是靠着过去的那点祖上余荫而已,我有何好怕的?”
程咬金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
“说的好,一番话见骨三分入木三寸。”
“过奖,其实这些都是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起过的。”
“你师父果然是个高人,不知道法号什么?”
师父法号什么?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难不到张超,谎话张嘴就来。
“我师父法号三藏。”
“三藏法师?果然高人。”
一个声音出现,张超抬头,立即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黄脸汉子大步出来,他的一只手还牵着张铁枪的手。
两人那亲密之样,份外基情。
不用问,这肯定就是山东秦二爷秦叔宝了。
“佛教经典分经律论三部,经,总说根本教义;律,记述戒规威仪;论,阐明经义。你师父号为三藏,那意思就是通晓三藏的僧人了。能够通晓三藏,果然是高僧。”
程咬金这时在一边笑问,“那你原来法号什么?”
“我?我法号悟空。”
“悟空,不错的法号,可惜你六根不净,难以悟空,怪不得你师父圆寂前让你下山还俗。”秦叔宝笑呵呵的走过来。
他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张超,“若是你当初悟了,我铁枪老哥可就少了一个称心的儿子了,还是不悟的好。”
张超连忙起身给秦琼行礼。
“别那么客气,铁枪老哥是我兄长,虽非亲生兄弟却胜似亲生兄弟。你既然是铁枪老哥的儿子,那就叫我一声叔父。”
“是,侄儿见过叔父。”张超立即打蛇随棍上,秦二爷愿意做我叔父,那是天大的好事啊。虽说张超不想征战沙场也不想为仕途所累,可经历这次崔胖的事情后,他还是对这时代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这根本就是一个权贵的时代,普通的小民很难舒心过日子。
既然自己不想去为仕途名爵而累,那么抱上秦琼这样的粗大腿还是很有必要的。
秦琼打量着张超,越看是越喜欢。
“铁枪老哥,我看三郎越看越喜欢,这孩子处处透着股机灵劲儿,我想要认他做个义子,你看可好?”
张铁枪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到秦府,刚才两个老兄弟再次重逢,也是说了好一会话。这时还是心中激动,见秦琼开口,当下便道,“难得你喜欢这孩子,那是他的造化,三郎,还不快磕头。”
义子和嗣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张老爹是收张超做嗣子,那就等于是过嗣继承宗祧的,谱上两人就是亲父子了,以后张超继承老爹的一切,也要给老爹养老送终。
而义子就不同了,魏晋以来,时人都很喜欢收义子,尤其是那些贵族,特别是武将,更是喜欢收养义子。义父义子,更类似于师傅弟子一样的关系。
义子不需要改姓换名,但关系却也不同寻常。
给秦琼当义子,当然好处多多,坏处却没有。
因此张超很高兴的下跪磕头,敬酒,在程咬金牛进达老爹等人的见证下,成为了秦叔宝的义子。
“三郎,你可已有表字?”
“回义父,我还未曾取表字。”
“既然如此,义父给你起一个表字如何?”
“请义父赐字。”
秦琼捋着胡须沉吟,“我们这辈人都戎马半生,只盼以后天下太平,希望你们不要再受这战场之苦,偃武修文,安享盛世,不如,你表字就叫文远。”
文远,张超张文远,这字倒不错。
“谢义父赐字。”
一旁的程咬金牛进达张铁枪等也都觉得这个表字不错。
“哎哟,今天我心情极好,铁枪老哥终于肯放下过去的事情,而我也喜得一义子,加上刚刚升职受赏,可谓三喜临门。管家,吩咐下去,准备宴席,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张超也很高兴,崔胖想坑他,被他反坑了一把,如今还抱上了如此肥的几条大腿。
以后走出去,可以抬头挺胸的道,上柱国翼国公秦叔宝是我干爹,宿国公程咬金将军那是我叔父,琅琊郡公牛进达将军,也是我叔父。
什么清河崔氏,下次再敢跟咱耍花花肠子,直接叫人拆你店砸你家。
以后不说在长安城横着走,起码在灞上也能算一号了,张超甚至都给自己想了一个江湖名号了,就叫灞上银枪小霸王张超张文远。
老爹心里的那点疙瘩,今天也算是被秦琼他们劝说化解开了。
秦叔宝几个拉着张超说了会话,越发喜欢张超,觉得张超人灵活,也会说话,心情大好的秦琼立即让家将把自己收藏的一杆长枪拿了出来。
“这是我收藏的一把亮银枪,当初我从洛阳来投秦王,秦王特赐予我的。今日,我就将此枪转赠给你。”
说是叫亮银枪,可等这枪拿过来,张超才发现这并不是普通意义的枪。外形虽然看上去与枪很相似,但锋相当长,远非一般枪矛可比。
“小子,还不快接过谢你义父,这可是一支上等马槊。”程咬金在一边喝道。
马槊。
张超一个激灵,传说中世家出身军官以及高级将领的标配啊。
光是一支槊杆,据说就得反复多道工序三年才能成,而且最优秀的匠师也最多才四成的成功率。
马槊的制作技艺复杂无比,要用到许多材料,尤其是制槊技艺多掌握在朝廷控制的极少匠师手里。
据说每一支马槊都非常珍贵,而一支珍贵的好槊,更是价比千金。
当今李唐四大用槊高手,第一名就是尉迟恭,第二名则是程咬金,第三名就是秦叔宝,而第四名是齐王李元吉。
秦叔宝现在拿出的这支马槊叫亮银枪,名为枪实为槊,是秦王李世民的珍藏,当年赠给了秦叔宝,而现在秦叔宝转赚给了张超,算是认他为义子的礼物了。
“小子,这杆槊可是好东西,当初我好几次想要跟叔宝换这槊,他都不舍得了,今天便宜你小子了。”程咬金道。
张老爹也在一边动容。
马槊可比他的铁缠枪高级的多了,一杆马槊使用和废弃的用料,都能制造十把强弓。
从秦琼手里接过亮银枪,张超细细打量,发现这槊差不多丈八左右,入手很沉。
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整杆槊重心就在槊尾二尺处,这样持着槊尾二尺处,却也不会前面过沉,能更轻松的持槊。
这把槊的前端好似短剑,可削可砍,刃部下有留情结。
“整杆长槊重十五斤。”
张超试着做了几个早上天天煅炼的刺枪动作,槊跟老爹的缠铁枪一样重,但握在手里却能感觉到不一般。
槊杆非木非金,而是用木、蛟、丝麻等各种材料复合而成,还漆了漆浸了桐油,一杆槊杆反复多道工序加工三年始成。
这种复合杆比铁枪,却比木更硬,比铁更韧。
这种重达十五斤,长达丈八的长武器,既沉又长,号称非猛将不能用。张超觉得,自己连步下光端着都困难了,更别说还要提着这样一把重槊在马上冲锋交战。
“义父,如此神兵利器,给我实在是浪费。我端着都累,更不会有机会用上,还是留给义父使用吧,宝剑赠英雄,名塑归猛将啊!”
程咬金笑道,“给你你就收着,别得便宜还卖乖,再说我就抢了。”
程咬金是个用槊高手,他手上也有不少好槊,可是看到了好槊依然是心痒痒的。
张超本想说给老爹,但老爹还是用惯了他的铁缠枪。铁缠枪虽不如马槊,但却胜在步下好用,老爹也用习惯了。
不过这么好的马槊,给了张超注定只能是浪费了。他不可能用的上,以后顶多是当做早上锻炼时的道具了。
对张超来说,一杆好马槊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一座新窑洞,或者是一辆新马车。不过想到现在他已经有了一百两黄金,张超心里不由的乐起来。有了这钱,窑洞马上就能建好,就算再买辆马车也完全不是问题。
老爹的勋田和职田也要下来了,到时有近两百亩地,虽然这些地张超打算租给村民种,但他还是打算再买几头牛。这牛头养了牛也不能吃,还得细心照料,不然生病或者死了,官府还得追究责任。
但养牛也有好处,一来养牛能下崽,这年头牛很值钱。二来有了牛,可以大大减轻耕种的压力。有了牛,到时别人租种张家的地,还可以借牛他们,如此一来,大家肯定愿意租张家的地种,这也算是比乡亲们一些好处吧。
若还有钱剩下,张超还打算在长安城买个店面卖点馍馍土产什么的呢。
真得感谢老崔这个送财胖子啊,不过张超也没忘记今天多亏了程咬金牛进达他们帮忙,要不然他就被坑了。
张超向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人提出,要在长安买家店面,以后专卖蒸饼,并提出给三人一人二成股份。
第三十三章 长安城里开家店
有了一笔不错的本钱,张超接下来打算在长安开家店铺。
不过长安城勋贵遍地走,他一个灞上小民可是谁也惹不起的。崔家在长安只能算是没落的山东旧士族,在长安城里算不得什么。长安城里还有秦琼程咬金这样的军功新贵,也有更有权势的关陇贵族以及皇亲国戚。
要在长安开店,光有本钱是不够的。如今各种物价都虚高,粮食、布匹、人工等等都贵,但那些动产却又很便宜,不论是田产还是商铺宅院,都是如此。
在东西两市里买个铺面,价钱不会太高。但要把这个店开起来,还得开好了,水却还是很深的。别说如今大唐,视商业为贱业,商人为贱民。就是到了后世全民经商的年代里,小商人那也是各方压榨的对象。
开一家店铺,少不得跟工商税务等各部门打交道,得上下打点,少一处都不行,哪处香没烧到,你的生意就都难做。而若是做餐饮娱乐的,甚至还得跟道上的人打交道,得找人罩着。
张超要在长安开店,若没有个靠山,肯定更难。
现在既然拜了秦琼做义父,又有程咬金牛进达两个叔父在,张超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硬资源。只要他的店面打上这三位猛人的招牌,一般人自然是不敢来惹的。这三人可是两个国公一个郡公,尤其他们还是军功新贵,是秦王的红人。
听到张超的提议,秦琼却皱了皱眉。
秦琼三人都算是山东士族,不过是小士族,官宦世家,地主阶层。他们也都和世人一样,是不太瞧的起经商的。而且秦琼也不缺钱,不说他现在的官职爵位,分到名下的田地很多,而且数次立功,皇帝的赏赐也非常丰厚。
比如平刘武周那次,事后李渊就赏了秦琼一百斤黄金,这次平世王充窦建德,也赏了黄金一百斤。虽不如李世民得到六千斤黄金赏赐,可一百斤黄金就值铜钱一万两千八百贯了,相当于是一千二百八十万文钱,只两次的黄金赏赐就是两千五百六十万钱了。
因此秦琼其实真的很有钱。
秦琼爵是国公,勋是上柱国,职是四品的护军。他一年的各种俸禄加起来就有一千多石米了,何况他名下分的那些田也有几千亩。
几次打仗,除了得黄金赏赐,就是各种杂彩绢帛也有近万段,那也是价值好几百万钱的。
秦琼身家好几千万,是个拥有数千亩地的大地主大官僚贵族了,真正的家财万贯。
因此当张超提出要给他股份合伙开店时,他第一反应是皱眉。
“其实我打算请铁枪哥和三郎搬到府里来住,这样一起也有个照应。”
这下轮到张超皱眉了。
搬到秦琼府上住,虽然是豪宅美婢,奴仆无数,肯定是锦衣玉食的纨绔生活,但张超还真不想过来。毕竟他只是秦琼的义子而已,秦琼也这么年轻,现在虽然打着光棍,可也是钻石王老五,今后肯定还会续弦再娶的,那时他住在这里肯定不方便。
而且他也想过的自由潇洒点。
不料未等张超开口拒绝,老爹先是出声拒绝了。
虽然跟秦琼尽释前嫌,可让老爹以后住在秦府,他还是难以接受。他心里始终还是对当初没能保住秦琼家眷的事情耿耿在怀。
“义父,我们现在住在灞上也挺自在的。”张超笑道。
程咬金在一边看着气氛有些不好,便笑着插话,“三郎,你打算开个什么店?”
这个张超倒是心里有点想法,以目前情况来看,当然是看一家蒸饼店最适合,卖已经出名的黄馍馍,就算福满楼现在有了配方,可长安这么大市场呢。
而且张超开了店后,可以不断推陈出新啊,黄馍馍,白馒头,肉包子,甚至是烧麦、花卷等等,做为一个后世的吃货,光一个面点就能玩出无数花样,肯定能够把长安百姓的胃口引爆的。
他甚至都打算,馍馍馒头包子烧麦这些做为早餐卖,中午也卖,但可以再卖点刀削面啊、烙面啊之类的。从馒头铺到面馆,将来说不定还能做成酒楼饭店,或者连锁早餐店呢。
不管是什么朝代什么年代,衣食住行这几样总是离不开的,做饮食更是不会错。
“不错,你要是开个店卖黄馍馍,肯定能赚钱,你程叔入一股了。”
程咬金对早上在张家沟吃的黄馍馍还是意犹未尽,他早上可是一口气吃了三十个馍的。程咬金山珍海味也是吃的多了,但张超的黄馍馍确实不错。
早上吃了三十一个黄馍馍的牛进达也立即表态,支持开店,愿意入一股。
“回头我叫人送一百贯钱过来,算入股了。”程咬金和秦琼一样,同样是军功新贵,因此不差钱。
张口就是一百贯,真有钱啊。
“用不着,开个店铺要不了多少钱。”张超笑道,西市的那些铺面他是看过的,不算很大,因此都不贵。
张超现在也不差开店的钱,最需要的还是秦琼他们的招牌。
“就是铺赁铺面,到衙门办手续这些,可能需要叔从府上叫个人帮忙出面打点一下。”张超笑道,他打算给他们干股,不需要他们投资,只要他们的人脉,然后以后分红利就行了。
“既然要开店,那还租什么铺子,直接买,买个大点的,位置好点的。”程咬金很豪气的道。
秦府的管家进来。
“郎君,外面有崔库真求见。”
翼国公府大门外,崔善福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他的身边是脸肿的老高的崔琮。
如果可以,崔善福不想来,但他又不得不来。
今天在家休沐的崔善福正在家里练字呢,结果就接到了让他差点晕过去的消息。自家酒楼居然惹到了秦王殿下的三红人。
崔家早不如前了,一听惹到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三人,崔善福真是又惊又惧。
福满楼是他的产业,但崔善福并不亲自经管,酒楼都是交给本家的一个旁枝兄弟崔琮打理。平时这个崔琮也很会办事,把酒楼打理的不错,算是为崔家进项不少。他怎么也没料到,这次崔琮居然给他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居然强买到秦琼的头上去了。
虽然崔琮禀报说那个张三郎已经收了酒楼一百两黄金,说是事了了。可崔善福可不敢真相信,一百两黄金对崔善福来说,也是放了管血,可钱财损失是小,万一让秦琼记恨在心,那才是大。
同在秦王府为官,他可是很清楚,现在秦琼程咬金牛进达三人是有多红。
翼国公府的老门头坐在门房,眼睛朝天,根本不把他这个北方第一豪门的世家子放在眼中。
不但不请他进府,甚至连门房都不让他进去坐一下。
他只能站在秦府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外。
第三十四章 再赚崔家一笔
秦琼听到管家禀报说崔善福来了,只是冷哼了一声,他连见的打算都没有。
“秦伯你去告诉崔库真,就说某今天没空见客,让他请回吧。”
管家过去传话,崔善福听后越发不敢走了。秦琼这态度,是心中很不满啊。若是他今天真的就走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报复呢。
崔善福都差点跪下了。
“管家,烦请再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崔善福驭下不严,才致冲撞了翼国公府上。现在崔某带着惹事下人负荆请罪,还望秦公能让某当面道歉。”
秦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崔善福,“你们崔家倒是真的好厉害,谁都敢欺负。我们翼国公府平日里虽然低调,可却不是好欺负的。你们可知道你们今天欺负的是谁?那是我们翼国公的兄长和他的义子。”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人在屋檐下,崔善福也只能陪着笑脸说尽好话。
“等着吧,我去跟郎君通报下,至于愿不愿意见你,接不接受你的道歉,这个另论。”
“明白,明白。”崔善福点头连连,一面将一个银铤递到秦伯手上。
秦伯看也没看的推了回去,“崔家的银子我可不敢收,谁知道回头你们会不会说这是我的卖-身银子。”
看着秦伯扭身走进府中,崔善福气的心中滴血,可还不敢表示。最终只能把这腔怒火发在了崔琮的头上。
“瞎了你的狗眼,连翼国公府也敢惹?”
“郎君,我...我...我当时真不知道那张三郎居然有这来头啊。”崔琮哭丧着脸回道。他心中也是委屈万分,自己辛苦为崔家做牛做马,可到头来却什么责任都是他的。
崔善福也是一肚子火气,偏偏还发作不得。
这边丢了一百两黄金,那边还他娘的得罪了秦王的三位红人,偏偏这三人中秦琼还是他的上司呢。
可这事情怪谁?
若不是崔琮要强买强卖,不也没有这回事情?
秦府内。
秦叔宝依然不想见崔善福,正要让秦伯去回话。张超在一边忙道,“义父,既然这崔善福与义父同在秦王府为官,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如今日就让他进府,把事情说开,以后也好相处。”
崔善福的官职是不高,但张超也弄清楚了这人身份。那可是北方第一豪门清河崔氏啊,哪怕中落了,但千年世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声望依然很高,尤其是这些豪门历代相互联姻,他们的关系人脉网是极强大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影响力很大。
隋朝的独孤皇后是崔善福的表姐,而大唐皇帝李渊的老娘正是独孤皇后的姐妹。因此李渊的曾外祖父其实也就是崔善福的叔祖父,论辈份亲戚,李渊还得喊崔善福一声表叔呢。
估计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崔善福才能进入秦王府做一个库真。
说来,崔善福其实也算是皇亲国戚,只是李渊老娘早死了,两家又隔的有些远了,所以这亲戚也不算太亲。特别是崔家以前在隋朝时跟杨家关系向来近,因此本朝皇家和他们不亲也算正常。
但张超也不愿意无故结怨,现在崔善福主动来道歉,若是能把这事情化开,当然是最好的。
“既然三郎这样说了,那秦伯你就去带他们进来吧。”秦琼道。
崔善福终于进了秦府,但却不是从大门进的。那个老门子如同一员大将镇守秦府大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秦伯领着崔善福沿着围墙绕了半圈,最后从个角门进的府。
一进入大厅,崔善福就看到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位同僚,另外厅里还有一个独眼的老汉,和一个白俊的少年。
不用说,这定然就是那狠狠坑了他一把的张铁枪和张三郎了。
牙一咬,崔善福上前两步就往地下跪去。
张超忙上前扶住,真让他跪了这一下,这崔善福心里肯定就真要把他牢牢恨上了。今天他只想了结这事,便宜他已经得到了,拿了崔家一百两黄金,他便也不想再怎么样了。
“崔郎君,一场误会而已。今日我在福满楼已经与崔掌柜的尽释前嫌,重新缔结了契约,交易非常愉快。”
“小郎君真是大人大量啊,这次事情是我们福满楼做错了,都怪我平日疏于管理,驭下不严,才出现这种事情。今天我亲自登门,就为负荆请罪,小郎君,这是你的黄馍馍配方,现在原方奉还,我福满楼不敢占用。另外,为表歉意,我将福满楼做为陪礼送给小郎君,还请小郎君收下。”
东市的福满楼是栋三层的酒楼,位置很好,在东市四条主干道交叉的四个十字大街的东十字街口。
开店最讲究位置,一条街面上,位置最好的就是十字路口,然后就是街道两端,这些路口两端,一般都是人流量较大的地方,因此客流量大。街道的中段,往往都是位置最差人流最少的。
福满楼就占了东市四个十字街口中的东十字街口,这片也都是酒楼饭店集中区,算是高档餐饮区。
福满楼不论是地段还是装修都很不错。
这样的一家高档酒楼,就算如今是初唐,商铺房价便宜,可最起码也能价值一千贯。若是过几年,大唐统一天下,四海归一,天下太平,这酒楼的价值还会节节高升,涨个三五倍十倍都不成问题。
崔善福一出手,就是一座酒楼,不可谓不大手笔。
张超都被震惊了一下。
一座酒楼啊,三层酒楼。
不过只是惊讶了一下,他立即就拒绝了。
拿个黄馍馍配方坑了崔家一百两黄金,足够了,再贪心,就过之不及了。崔善福也不大是真心的要送酒楼,他真要,这事就有趣了。
张超坚拒,这让那边暗中观看的秦琼程咬金几个都暗中赞叹。一般的人面对这样的好处,可是难以拒绝的。之前秦琼听说张超拿个配方要了崔家一百两黄金,还觉得张超有些过于爱财。但现在看来,张超爱财,但也有底限。
张超不但没有这酒楼,而且还把崔善福送还的配方又给了他。
“崔郎君,这配方是咱们公平交易买卖的,现在你退还配方,是不是对这交易不满意想反悔啊。如果崔郎君真要反悔,也没关系,我这就把那一百两黄金退还给崔郎君。”
崔善福不由苦笑,这配方还送不回去了。
“崔郎君请放心,既然是公平自愿买卖,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把配方卖给了你,那以后你们就能做黄馍馍卖。其实长安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就算我们两家一起卖黄馍馍,也不会影响对方生意的。至于做馍馍的面碱,以后我也会供应给你们家,一切都按市场价,绝不会故意要高价的。”
一百两黄金卖给崔家一个黄馍馍配方是一次性的买卖,但如果崔家以后也卖馍馍,那张超还能长期卖给他们碱面呢。
他甚至在心里都想好了碱面的售价了,就按一个馍馍的碱量收一文钱的价卖给他们。一石糜子面,配上一升左右的面碱就行了,比例差不多是百比一。
一石糜子面配上其它的材料能做成两千个黄馍馍,张超可以按这个比例卖面碱给他们。一升碱面,张超收钱两千文。
若是以后福满楼一天卖一万个馍,那张超就能卖面碱钱一万文,他卖两万个馍,张超就能赚两万文钱。
提炼面碱可比自己做馍馍卖还简单,利润还高。张超巴不得以后崔家多卖点馍呢,就算他拿面碱做其它面点也没关系,反正他们用的面碱多,张超就越赚钱。
想比起配方的一锤子买卖,这个才是细水长流,更赚钱。
这就跟后世收取专利费一样的赚钱啊。
就在秦家大厅里,张超跟崔善福又达成了一个买卖。
以后福满楼每天向张超购买五升面碱,价格为十贯。崔家按张超的黄馍馍配方,这五升面碱能和五石糜子面,做出一万个黄馍馍。若是崔家需要更多,需提前预订。
张超做黄面馍馍一个利润起码两文,现在崔家按张超的配方做,面碱每个得多支出一文钱,不过依然还有的赚,只是肯定不如张超赚的多就是。况且,崔家有了面碱,还可以制作出其它好吃的发面面食。
张超很注重契约精神,特意与崔善福又白字黑字的写下了新契约,各自签字按手印。崔善福签完契约后,立即拿了十两黄金出来,算是提前预订八天的面碱预付款。
又十两黄金入帐,张超脸上满是笑容,对崔善福客气无比。
这可是金主啊,当然得客气点。
只不过秦琼他们却依然很是淡淡的,没什么好脸色。那边都已经开始上酒菜了,秦琼却没说一声留用的客套话。
崔善福倒也是有眼色的,见状连忙笑着告辞。
“其实没必要跟他们客气。”等人走了,秦琼说道。
“我只是对顾客客气。”张超笑着说道。崔善福这样的客户,他还真希望再来两打,以后崔家用他们的面碱,那可是要把一半利润送给他,这样收益,再客气点都没关系,逢年过节,他都愿意给崔家送点礼物什么的。
反正,羊毛都出在羊身上。
第三十五章 部曲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秦琼府上吃过午饭之后,张超便跟老爹逛起了长安东西两市。手里有钱,自然得花。张超虽然知道随着大唐逐渐统一天下,以后粮食布匹牛马等生活物资价格会不断的下跌,回归正常价格。而房屋商铺金银等物却会不断升值。
一百两黄金,都不用去投资,只要挖个窖藏地下十年,再挖出来,铁定能升值二十倍。不过张超可不是守财奴,有了钱就得花。而且钱只有不断的流动起来,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尤其是对张超来说,十年时间,足够他让手里的黄金翻个几十倍上百倍,比存地窖里坐等升值更划算。
秦琼等人都是朝中勋贵,爵显品高,按朝廷的法令,他们是不能进入市场里的。这也是唐朝法规中相当奇怪的一点,特别是对于那些高级官员,更有明文规定,“五品以上,不得入市”,“禁五品以上过市。”
如果五品以上官员进入东西两市市场,御史就可以弹劾。
张超估计这奇葩的规定,可能是朝廷当政者担心这些高级官员进入市场,会扰乱市场秩序,发生诸如强买强卖欺压商民的事情。
不过这样一来,秦琼他们便不能陪着他们一起逛东西两市了,只能派了几个仆人赶着马车送他们去逛市场。
老爹只是个从九品下,倒是不受这禁令影响。
东西两市非常热闹,因为朝廷下令,长安城内不得在两市之外的里坊内开设商铺买卖,所有的店铺都集中到了两市,因此两市逛起来就跟批发市场一样的热闹。
东市甚至有一个专门的出租车公司,不,这个时候叫赁驴人。反正就是专门划了一块地,有一个大院子,里面就有好多有驴的人,在里面等生意。想要租驴代步,或者驮东西,就可以找他们了。
这些驴子骑乘简单方便,既能驮人又能驮货,价钱还便宜,因此在两市是相当的受欢迎。这些出租驴子的人也负责赶驴牵驴,他们也叫赁驴人,就跟后世的出租车司机一样。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则是车马行。
车马行相当于货运公司了,他们承接的是运货卸货的买卖,也兼做些载人的服务。但价格,比起赁驴人就要贵的多。
在他们旁边,还是东市有名的杂耍班子,琵琶名手的戏院。
张超爷俩在东市逛了一圈,也没买什么,就又往西市去了。
“店还是要开到西市,我打算先租不买。”
马车上,张超跟老爹商议。这次逛西市,张超有几项待办事项。第一个就是看店面,不过他只打算租不打算买。虽然说现在店铺便宜,正是入手的好时机。不过他还是打算先租,等遇到合适的铺面出售的时候再买入。
手里虽然有一百多两黄金,可要用钱的地方现在也多,钱还是得先用在刀刃之上。
本来按张超的想法,应当是开早餐店或者是面馆,而且最好是多开几家。但考虑到长安城的奇怪规定,只能集中在两市做买卖,因此张超还是打算老实的先在西市只租个铺子开家店面先。
“也行,听你的。”老爹现在对张超很是信服,尤其是做生意,张超总有这么多的鬼点子。
“敢哥,如果我在城门外搭一个铺子,能行吗?”
张超总觉得大唐的这种市场模式不太好,吃个早餐还得跑到东西市去也太麻烦了。在后世,做餐饮的,那可是专门在那些人多的地方开店。什么小区门口学校门口市场门口。
可规矩就是如此,他也没有办法,但他想起了早上他们进城卖馍,崔旅帅帮他们在城门口搭的那个临时棚子。
城门口可也是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啊,每天早上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很多人都没空赶到市场去吃早餐,只能饿着肚子或者带着干粮上路。
若是张超能在城门外搭个铺子,专卖这种方便路上吃的馍馍馒头包子,岂不是会生意很好?这两天他卖的馍,可不就都是在城门口卖掉的。
不过现在城门外根本没有铺子,也有一些头脑灵活如他的人挑着东西来城门附近叫卖,但也都是摆摊或者挑担叫卖,还没有一个铺子呢。
这不科学啊。
他记得看历史书,宋明之时,那些城池的城门外,往往相当的热闹,建有无数的房屋商铺,简直比城内还要热闹的多。
甚至北宋的东京城,城外十里都已经遍是民居商铺了。
像长安这么大的城池,晚上又宵禁,天黑闭城。城里城外的人每天进进出出,这城门外算的是黄金商业地段啊。
若是能在城外搭个铺子,做早餐面点,生意肯定好。
秦敢是秦叔宝的部曲,或者说是家将。早先是秦琼在山东征战时,朝廷赐给他的奴隶。秦敢是造反的农民军,被俘后成了秦琼的奴隶。
大唐的奴隶非常多,数量惊人,甚至能达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奴隶来源各式各样,其中主要一项来源就是战争俘虏。
秦琼对秦敢还不错,秦敢也就没逃跑。几年后,秦琼放还秦敢自由,但隋唐时的律法却又规定,就算主人放还了奴隶的自由,可奴隶并不能马上就成为良民,他们只是从奴隶变成了部曲,实质上依然属于贱民的一种。
只是相对于奴隶要待遇好上一些。
部曲初由投靠而来,且多从事战争。到了隋唐,变成了贱民,形同奴隶。但根据唐律解释,部曲,谓私家所有。
部曲有三个特点,一是不同畜产,二是转事无估,三是妻娶良女。因此从这三个特点来说,部曲其实是平民,但又不是良民而属贱民。但比起律比畜产的奴隶来说,他们又好的多,起码他们还能够娶良家之女,而奴隶是不能够娶良家之女,也不能跟良民结婚的。
唐律,良民不得娶奴婢为妻为妾,违反者还要判徒刑,也就是劳改。
部曲由奴隶放免而来,高于奴隶,但依然低于良民。他们能有自己的私财,却没有独立的户籍。如果伤害了主人,更要罪加一等。就算经过放免,对旧主人仍人主从名份。
部曲在唐朝连均田的资格都没有,朝廷的均田制,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但也正因此,这些部曲,也不承担课税任务。
在大唐,有课户和不课户之别。课户,一般都是良民,但不是所有良民都是课户,良民中的皇亲国戚,官员、府兵都属于不课户。另外那些守节寡妇,残疾人,也一般是不课户。至于奴隶、部曲等,都属于不课户。
大唐还有编户和不编户之分,编户也都是良民。不编户都是贱民,奴隶、僧道、部曲、客女、女伎等。
秦敢原是良民,但因造反被俘成了奴隶,又因表现良好被秦琼放免,成了部曲。从此就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
而且部曲跟奴隶的身份一样是世袭的,他是部曲,他儿女也部曲贱民。
法律虽然规定,部曲和奴隶不一样,不能明码标价的买卖,但却又说可以转让,转让时是可以以衣食的名义收些补偿费的,其实也就是变相的买卖。另外部曲虽然能娶良民,可部曲的女儿却不能嫁良民。
还有一个更要命的,主人若奸别人家的部曲妻女,得杖一百,但奸自己家的部曲妻女,不坐,就是没有事。
甚至法津还规定,降非是主人犯了谋逆大罪,否则部曲不得告发自己的主人。
部曲比长工还不如。
秦琼府中有不少的部曲,也有不少的客女和奴隶,但秦琼对这些人都很不错。如秦敢,如今甚至成为了秦琼的家将,亲卫队长。
大唐的奴隶制度也算是一大特色了,有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意思,前后朝代都没他厉害。一个大唐的奴隶,就算遇到一个好的主人,给他放免,他也不可能马上变成良民,他依然还是贱民。
一个私属奴婢,经主人放免,成为部曲、客女,地位比奴婢好些,但依然是贱民。
而一个官属奴婢,就算放免,就成了官户或称番户。官户不是什么官员之户,而是官贱民,他们依然是贱民,只能本色为婚,比部曲还不如。
官奴婢再免,就成了杂户,比官户稍高些,依然是贱民。
官奴婢一免为番户,再免为杂户,三免为良人,从奴隶到良人,得经过三次放免。成为了番户、杂户后虽是不纳课,但却得上番服役。
番户一年三番,杂户二年五番,番皆一月,计杂户一年上番七十五日,番户一年上番九十天。年十六以上当番,若不上番,可纳资代役。
部曲、客女,杂户再免之后,才能成为平民,如果没有放免,他们的子女就会世袭他们的身份。
部曲娶了良人女之后,他的妻子身份也要从良人女变为部曲妻,身份与部曲相等。
部曲也不是主人想放就能放免的,得有很复杂的手续,甚至有不少限制。总之,一入贱籍,想再回良籍,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此外,还得遇上好主人。
秦敢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实想不到他的人生却如此曲折。
“要在城外搭棚子也行,但必须得离城门远些,起码得在二百步外,这样才不会影响城防。”秦敢答道。
张超点头,他听出来了,一般人想要在城门外搭棚做生意肯定不行,但张超背后不是有几位国公嘛,城外搭个棚子的小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三十六章 新店入手
张超要在西市租一个店铺,并不需要直接跑到西市各街巷去找店铺租赁信息。
秦琼府上的一个采购管事对西市很熟,直接带着张超几人先去了西市的中心区域。西市九大区域的中区,这里也是西市的市场管理机构市署所在地。
西市和东市一样,都有自己的管理机构,称为市署、平准署和常平仓。三个机构都隶属于太府寺,其中市署主管商铺登记、市场管理。平准署则主要负担的是物价管理,还负责京城百司的物资采购,以及多余物资的出售,有调控市场的功能。
常平仓则是粮仓,但又不是一般的粮仓,而是专门进行和粜,以平衡调节京师粮食的机构。当市场上粮价过高时,他们会平价出粮,当市场粮价过低时,他们又会收购粮食储存。
张超要租铺子,既不需要直接到街面上去找租赁信息,也不用找牙行中介。秦管事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市署,这里竟然也有中介的性质。
市署有市令一人,六品,市丞二人,八品。
每天两市都是先等晨鼓敲响,城门坊门市门依次打开。然后市署敲钟三百下,两市正式开门营业。到了傍晚,街鼓响起后,市署再敲三百钟,市场店铺关门。平时,市署还有派人巡视市场,巡查商家有无缺斤短两,检查货物真伪好坏,管理市场秩序。
居于西市中心的西市市署,衙门占地不小,来往办事的人也有许多。秦管事似乎与这里的人很熟,有署内的吏员直接给他们开了后门,都不需要排队就直接进去办事。
“饼肆那边倒有恰好有几家铺面有要出租的。”
听明来意,负责接待的那名八品市丞立即笑着说道。
饼肆,也就是卖饼的行。隋唐,肆也称行,可以理解为一个经营相同产业的商业区,比如饮食街、服装城之类的。饼肆,其实就是指卖面食的饮食行业,因为唐人基本上把各种面食都称为各种饼。
西市二百二十行,四万多家店,其中饼肆也正是其中一行。
听说张超是翼国公秦叔宝的义子,要在西市租店开一家饼店,因此市丞很是热心。直接把手里掌握的出租店铺都拿了出来,甚至连几套要出售的店铺他也拿了出来,位置都是比较好地的地段。
张超选来选去,最后看中了一家饼店,不是那种只有一丈来宽的小店面,而是要大上不少的一家铺面,还是两层的,后面带了院子厢房。
只不过这家铺面只售不租。
“位置确实不错。”张超有些心动。这家铺面处于一个大十字街口,北边是炭行、磨行,南面是酒肆、米行,东边是胡商区和衣肆。在西面,则都是各种饮食行业集中区。
从商业上来说,这种同行业集中一起的做法,确实能大大提高抱团效益,形成专门的市场效应,吸引更多的该类顾客。
在这样的地方开店,人流量肯定是不缺的,而且会有许多客人都是抱着消费目的来的。就跟饮食一条街上开家饭店,肯定比单独在一条街上开餐馆强。
市场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把潜在客户吸引过来。
“这个店铺只卖不租吗?”
市丞笑道,“其实买下来更划算。你看这家店铺这么大,还是前店后院,有上下两层,前后七八间屋子呢。因为这店铺东家告老还乡,因此打算搬离京师回籍,便打算将这铺子出售了。这铺子只要三百贯钱。”
“小郎君,同样的铺面,可是再难找第二家了。不论是地段还是铺子大小,都是非常不错的。三百贯绝不会吃亏,若是寻常情况下租赁,每月起码得十贯。”
一月十贯,一年租钱一百二十贯,租两年半的租钱就相当于把店盘下来的钱了,确实买更划算。
只是这与张超的计划有些不太一样,但思来想去,张超又觉得现在这么位地段的店铺确实很便宜,若是错过了,以后肯定会涨价的。
就如市丞说的,也是这家人急着要离京,才会这么便宜急着出手。要不然,肯定不会这么便宜。
市丞也是看秦琼面子,刚好那铺面主人过来登记要出售。他都还没有把这消息放出去,要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买进的。
“这铺子原本就是卖饼的,现在小郎君你也恰好是准备来开饼店的,这不是正好嘛。店东家说了,店铺售卖,连店里的一应家什也是通通附赠的,那些桌椅锅碗蒸笼什么的,你们买了店,正好用的着,还不需要另外购置,很划算咧。”
确实划算。
张超心动了,问老爹,老爹也觉得还不错,让张超自己做主。
“好,我买了,什么时侯能见到店家立契交易?”
“小郎君果然豪爽,我立即就带你们去那店铺亲自看过,若是小郎君看过后还是满意,那就让那店里伙计去请店东家过来。”
到了那店铺,张超对铺子越发满意了。这铺子很大,而且也很干净,原本开的就是饼店,旁边一条街上都是饼行,什么蒸饼汤饼煎饼胡饼,反正就是各种面食,人气也很不错。
店东很快就闻讯赶来,他急着回家要卖,而张超也确实有心买,因此最后都没怎么讨价还价。
三百贯,这家店铺转让到了张超手里,连同店铺里的那些桌椅锅碗也都归张超了,甚至在店里做事的掌柜、伙计等几人也都表示愿意留下来继续干。
张超只需要换个招牌,甚至明天就能开业。
契约签定,又到市署登记过户,这家铺子就到了张超名下。张超选择用黄金付款,店家非常高兴。黄金携带方便,正适合他返乡。
张超随身就带着黄金,那店铺卖家从金店请了一个人过来,又从市署请了一个吏员一起对黄金真伪成色做了鉴定,鉴定无伪后,张超付出三十七两半黄金,完成了这笔交易。
市署登记手续等也花了点钱,再加上给市署上下打点的钱,最终张超以不到四十两黄金的价格,把那家店铺收入囊中。同时也把原来店里的掌柜伙计的都续佣下来,掌柜的一年是十二石粟米,另外一个做饼的师傅则是一年十石粟米,四个伙计则便宜的多,几乎是没薪水的,只是包吃住,年节的时候会给他们点礼物赏钱,年底说好给一石粟米的赏。
用粮食做薪水,而不用钱,也是因为这年头物价高,二来粮食珍贵,因此定的以粮做薪水,采用年薪制。
其实算下来,掌柜一年十二石米,其实已经不少了。现在米价这么贵,一石米可是得要五千钱,一年十二石,都相当于六十贯了。若是太平年月里,可给不出这么高的价钱。但太平年月里,一石粮则又只值几百钱。
朝廷官员都是发禄米,百姓交的赋税也都是粮食布匹等实物,因此店里的掌柜伙计们对于新东家给他们发大米做薪水,还是非常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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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宝马
“明天我们就能把黄馍馍拿到店里来卖了。”
在长安城繁华的西市饮食街黄金地段拥有了一家自己的店面,张超很是兴奋,以后咱以也是长安城里有房的人了。
“店里只卖黄馍馍吗?”
“那哪能,咱们以后可以多弄些新式面点,做成长安城最受欢迎的饼店。”张超心里都已经有了很多计划了,白面馒头、大肉馅包子、花卷、烧麦、生煎,哎哟,这哪一个也都远远把现在这些简单的面点甩出几条街去啊,还怕没生意。
跟掌柜和伙计交待了一会后,张超便和老爹一起离开了。等明天让张家班工程队过来,把灶台改一下,再后院里盘几个炕,粉刷一下,订制个新招牌,就能焕然一新了。
出了自家店铺,沿着主干大街向东,经过常平仓那片,便到了东北角上的那区。药铺都集中在这片,跟张超合作的张家卖药人药铺就在这里。
“老爹,要不我们先去买马吧。”
药铺还隔了好远,但马行却就在街对面,马行和鞭辔行就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麸行、炭行、磨行等。
老爹现在是武官了,朝廷都发了两万五千钱给他买战马,他是必须得购买一匹战马的,要不然下次若是朝廷征召,他没有马的话,那可是犯军法的。
一匹战马现在远不止两万五千钱,之前手头紧,就没马上买。但现在手里正好用钱,还等什么。
“行,那就去看看。”
过了大街,进了小街,很快就进入了马市。
马市很热闹,这里有各种马出售,既有驽马,也有战马,还有专门拉车的挽马和耕地的弩马,老马小马壮马都有。
大量的马牙子在马市出没,专门做着中介的生意。这些马牙子都有一手相马的本领,厉害的人甚至一眼能瞧出马的能力。
马市的旁边还有牛市、骡市、驴市、骆驼市。还有卖猪、狗、羊、鸡鸭的,甚至一些卖猎到的野物也在这边卖。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牲畜市场。
不过在马市里逛了一圈,张超发现这里好些马都好老。结果秦敢告诉他,因为这几年关中战事不断,大量关中男子受诏出征,常年在外打仗,导致农获大减。许多牲畜也都被朝廷征作军事用途,因此牛马等紧缺。朝廷甚至下达了命令,一度禁止关中地区屠沽。
禁屠沽可是很严重,不但禁屠宰牛马,而且也严禁用粮食酿酒。
不过眼下禁令放开了一些,可牛和马、骡这些大牲畜,却依然是不准私自屠宰的,牛马在如今劳力严重缺乏的时期,可是能算很重要的生产力的。往前几十年,在北周北齐时代,朝廷均田,牛甚至也能跟人一样的授田,甚至比妇人授的还多。
马市里很多的马都很老了,可百姓依然不得私自屠宰,除非这马自己老死病死,要不然你敢杀就得打板子甚至抓去劳改。若是牛马照顾不好而死了,也得打板子。
对于朝廷来说,老牛老马,也还是能发挥不少作用,可以帮助生产的。
老爹要买的不是普通马,而是战马,将来是需要骑着上战场的,因此必须得是好马,还是壮马。
张超一行这么多人,立即引起了牙人们的注意。很多马牙子都纷纷围过来,打听他们想买什么马。
“我们要买两匹马,一匹年青力壮脚力马的战马,一匹拉车的挽马。”张超大声的报出了自己的要求,“你们哪个手里有这样合适马的,可以向我们推荐。”
一语即出,一群马牙子都纷纷喊自己有这样的马。
这些马牙子嘴都很溜,就跟4s店里的销售一样,舌能生花了。
不过张超爷俩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说你有好马,那你先带我们看过再说。不过还别说,确实还有不少好马,只是之前这些牙子都把好马放在后面好生喂养着。
“这匹马不错,黄骠马。”
这匹马长的很高大健壮,全身油亮的黄毛里又夹着一些白毛。
那马的主人是个老汉,立即道,“这位小郎君好眼力,一眼认出这是黄骠马。老汉我跟你说,我这马可是有名头的。来自河西,你看到这马的肚子和两肋处没有,黄中带白。而且我这马头上的月毛,形状圆如满月,因此我这黄骠马还有一个别名,就叫西凉玉顶干草黄”。你再看,我这马已经吃饱了,可就算吃饱了,他的肋条也还是显露在外,这也是有讲究的,咱们相马的都知道,这也有一个别名,叫做透骨龙。小郎君我和你说,我这匹可是宝马良驹,做战马,最是合适。不说日行千里,但是可以连续跑上三百里不歇息。”
张超只是看这马黄颜色的,所以叫他黄骠马,倒没想到原来这马还有这么多名头。经老汉一说,他也倒有些越看越喜欢了。
“这马多少钱?”
“三百贯!”
张超差点想说老头你怎么不去抢,但他实在不懂马,也不好冒然开口,万一人家马确实值这个价,那就尴尬了。
老爹围着马打围,仔细观看。
听到报价,只是摇了摇头。
“老哥哥这马倒确实是透骨龙,只是可惜你这马老了。”
马市上的牙人往往并不是马主人,这些牙人是中介,既帮卖家卖马,也帮买家买马,中间撮合。
但看老爹的样子,明显自己是懂马的。
看完一圈马,他伸手抓住黄马头,然后直接掰开马嘴看起了牙齿。
老爹一边看,一边招手叫张超过去。
“三郎,识马有四句口诀,叫做先看一张皮,后看四只蹄,槽口摸一把,胯头一般齐。这先看一张皮,主要是看毛色。选坐骑,以红黑、枣骝为上色,青白兔灰为下色。若是役马,则以黑红青白为上色马,以黄沙花马为下色马。”
“看一张皮,还要看皮的弹性,看毛的光泽等。”
老爹说起相马经来,也是口口是道,旁边的那个老牙子都收起了笑脸,认真起来。
“那怎么看四只蹄?”
“看蹄,主要选蹄正、腿粗的马。马腿太细,或者腿歪,这种马不论是骑乘还是拉车,都不行。”
张超往黄膘马身上看,发现这马的腿很粗,蹄也正,看来是好马。
“摸槽口,主要是为了看口。这口就是牙,马龄,一岁门中生,二岁乳隅生。三岁乳牙换门牙,四岁一对生。五岁奶牙掉,大牙刚冒锥,谓新边牙口。到六岁则满口牙,七岁、八岁,七咬中曲八咬边,八岁边牙长平,九岁以上进入老口,牙已外涉。”
“那这匹马是几岁口?”
“你自己来摸摸看。”
黄骠马很凶,张超要摸他口,它不停的打响鼻子,还想张嘴咬人。
费了好半天劲,张超才算看清楚了。
这匹马边牙已经长平,但牙还没外涉。
“老爹,这是八岁口。”
“哎哟,这位小郎君果然聪慧,一学就会啊。这位老哥更是相马高手啊,小老汉眼拙,失敬。”老马牙子连忙拱手。
老爹道,“八岁口,你这马已经老了。”
“不老不老,这马还不能算老。一匹好的战马,哪个不是能骑乘十几年,甚至二十年都没问题。八岁口,只能说是正年轻力壮呢,而且这年岁的马,还免了驯服,买了就能骑,就能上战场呢。”
张超在一边大声道,“这位老伯,八岁口了,还能叫年轻啊?再过两年,就十岁口了,都跟人花甲一般了。这样的马,你居然也敢开口要三百贯,你莫不是当我们什么也不懂想骗我们吧?”
“这话可不敢说,马是好马,要是郎君诚心想买,那价格好商量。”
“怎么个好商量法?”
“二百五十贯怎么样?”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你会不会做生意啊?
“我看五十贯还差不多,我刚才从那边过来,人家也是匹八岁口的马,都只有二十贯。”
“哎哟,我说这位小郎君,你这不是故意拿老汉我开玩笑嘛。你说的那马是什么马,那是八岁口的老弩马,而且还是弩马中的下马,怎么能跟我这战马相比呢。那样的马你想要,二十贯我给你挑一匹,保证比那匹还好。”
“那五十贯你看如何,我番两倍半了。”
“五十贯你只能买到最普通的战马,可买不了透骨龙。”老头直摇头。
张超看了眼老爹,发现老爹一直围着马打转观察,心知老爹可能有些喜欢这马。要是不想买,根本不会看这么仔细。
“那你开个实诚价,老伯,可别再漫天要价,要那样,我调头就走。”
那老汉想了想,遇到了识马的,但对方样子又是喜欢这马的样子,而且看他们后面还跟着随从,明显是武官,要不然也不敢买战马。
“那就一百八十贯。”
“老爹,咱们走吧,我们想照顾他生意,可这老汉根本就没诚心想做生意嘛。真当我们是什么也不懂的乡下汉子?哼,居然想骗我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可是翼国公府里来的,咱们翼国公是干什么的?秦王府的马军总管,秦王殿下虎牢大破窦建德的玄甲骑兵,可都是我们翼国公管着,什么样的好马没见过,这样的老马你也敢朝我们要一百八十贯,哼。”
张超这番话故意说的很大声。
旁边的人都听清楚了,翼国公府、秦王殿下、虎牢关大战,玄甲铁骑。
每一个字都刺激着这些马牙子马贩子们,那老汉更是吓了一跳。
“小郎君慢走,原来你们是翼国公府的,恕老汉眼拙,失敬失敬,真是斧班门前弄大斧了,这样,一百贯,这马你牵走。”
张超心喜,秦琼的招牌真好用,刚一亮出来,马价就从一百八降到一百了。他正要再乘胜追击,结果老爹却出口了。
“好,一百贯,成交。”
张超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老爹,买东西讨价还价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让我继续来,肯定还能再降他二十贯。
第三十八章 昆仑奴、新罗婢
张超觉得有秦琼的招牌不用白不用,不用就是资源浪费。可老爹却明显没有这种想法,他反而反感借秦琼的名头。
不管张超心里多可惜,最后还是以一百贯的价格成交了。八岁的黄骠马成了张老爹的战马,那老汉倒也是个实在人,果然帮张超又挑了一匹赶车的马,也是匹八岁马,只收他二十贯。
张超还想让老汉跟马主说下,让马主附送下鞍辔,可惜这马主小气的很。就算张超搬出秦琼和秦王的名头,都不让他所动。最终只送给了张超两根马鞭,一看就知道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买了马,岂能没有好的鞍辔?
张超嘴里碎碎念着亏了,跟老爹他们一起转到街对面的鞭辔行,这边都是卖马鞍马鞭等东西的,一排排的店铺开着,各种各样的鞍辔都有,倒也方便选购。
货比三家,最后挑了半天,张超选了一家货质量不错价格也较便宜的店,他再次主动上阵,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跟店主讨价还价起来。
为了千把文钱的让利,张超跟掌柜的把口水都说干了,最后终于让头疼不已的掌柜答应,两套鞍辔总价十贯卖给张超。张超最后还要掌柜的又附送了两根马鞭,才算是笑嘻嘻的收功。
“刚才马主已经送了两根马鞭了,没必要再争两个马鞭。”
“马鞭又不嫌多。”张超可是有便宜不占就白不占的,赠品能要当然得争取。
“马也买了,鞍也买了,现在去药店吧。”老爹算了一下,今天虽然从崔家那里拿到了一百两金子的收益,可这会功夫钱也流水般花出去了。
买店铺前后花了差不多三百二十贯,这买马买鞍又前后花了一百三十贯,合一起,这么会功夫,都已经花了四百五十贯钱了。一百两黄金八百贯钱,都花了一半多了。
张超倒没觉得钱花太快,该花的地方就得花。
老爹是武官了,得配战马,这是军府规定的。军府只给了二十五贯钱,总不能真的用这点钱去买匹老掉牙的弩马给老爹骑吧,将来万一上战场了,这不是坑自己吗。
而张超给老爹买了战马又买了一匹弩马,也不是给自己买的。而是考虑,战马是比较金贵的,平时得供祖宗一样好好供着。家里以后做生意,肯定得用到车马,总不能把这战马牵出来拉车代步吧。
钱都是王八蛋,花完再挣就是。
“咱们再去旁边订辆马车吧。”张超对老爹道。有了挽马,当然还得弄辆车。现在长安城里买了铺子,以后肯定得经常来往于长安和灞上,几十里路呢,总不能叫他天天两头用脚跑吧。
“回去请木匠打一个呗。”老爹崇尚俭朴。
不过张超觉得没必要省这个钱,马车不光是能代步,有时也是身份的体现啊。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一匹好马没有好鞍,显不出价值。一个人也得靠衣裳来彰显身份。
张超不是那种爱炫的人,但以后要做生意,肯定衣裳车马这些得注重一二。这也是脸面招牌,二来自己请木匠打的,哪有人家车马铺里做的好呢。
既然要置办马车,就不要在意再多花几个钱。
最后还是老爹让步。
在鞭辔行旁边,就有好几家制作马车的铺子。这些铺子不愧是专业的,他们那里有现成的展品,各式各要的马车,甚至还有牛车。各种马车大小不一,式样不一。既可以私人订制,也有现成的物美价廉的。
不过都是两轮的马车。
这年头没有四轮马车,也没有什么悬挂式,避震式的。这种马车就算用料再奢华,装饰再漂亮,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就是坐在上面会很震,非常震。
张超最后选了一个经济实惠型的马车厢,车厢里能做四个人,空间还可以。还能防风防尘防雨,但就算是这样经济型的车厢,也要三十贯,比他买的拉车的马还贵。
付钱的时候,张超觉得有些心痛。
不知不觉,都花了四百八十贯了。
他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已经抱上了金大腿,在长安城有了店铺,黄馍馍事业和面碱事业马上就能起飞,以后开元通宝会源源不断的流进口袋。
“走,去药店。”
付了定金,约好了取车日期,张超和老爹一人牵着一匹马离开了。
街上人多,老爹没骑黄骠马,而张超则完全是不会骑马。因此那匹二十贯买来的八岁口老白马,只能牵着走。
深感遗憾,张超决定,回家以后,立即要向老爹学骑马。
出了马市,张超发现前面好多人。
有黑人。
这西市有波斯人,突厥人,怎么连黑人也有了?
“那是昆仑奴,今天是人市开市的日子。”秦管事看了一眼,很随意的说道。
昆仑奴,也就是长的非常黑的奴隶。听秦管事说,是那些从海上来的大食人带来的。张超听他的意思,好像这些昆仑奴并不是非洲人,而应当是印尼、马来土著。这些人虽然较黑,但不是真正的非洲黑人。据说那种黑的跟炭一样的奴隶也有,但只有极少数。
昆仑一词,在中国古代除了指昆仑山外还指黑色的东西。
“昆仑奴,新罗婢,这可是如今长安富贵人家最喜欢的。三郎,你现在也不缺钱,恰好今天又是开市,不妨去挑几个回去,也好使唤。秦公让你们来秦府你们又不愿意,那你俩在灞上住总不能还得自己洗衣做饭赶车喂马吧?”秦敢在一边说道。
买奴婢,这个张超原来还真没有想过。他倒是想过雇人来着,但现在听秦敢的意思,雇人哪有买人方便。买来的人那可是能用一辈子的,甚至生了孩子也继续是家生奴婢。
昆仑奴和新罗婢,算是大唐奴婢圈中比较火的品牌了,这新罗婢女就是后世韩国来的女婢了,据说这些新罗女婢是被海贼掳掠或者是他们自己父母买卖,这些新罗女孩被买走后,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学汉话,培训礼仪、女工厨艺等,要经过好长的培训和包装,最终就会成为优质的女婢,卖到中原的那些富贵之家。
唐朝的新罗婢,应当跟后世的菲佣一样,是个大品牌,昆仑奴也差不多。
唐律,官私奴婢,律比畜产。
奴婢可以明码标价,自由买卖。西市就不定期举行奴婢买卖,而且是在牛马市旁边买卖。
买人,不错的提议。
这才几天啊,张超居然都要买奴婢了。以后就能享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了。将来等新窑洞弄好了,说不定还能有婢女暖床呢。
对了,张超突然响起,现在家里就一孔窑洞,一个新炕上天天躺着六个老少爷们呢。这要是再买几个奴婢,住哪啊?
“要买,最好就买一家人。这样男的可以看家护院,女的可以洗衣做饭,若是还有姑娘儿子,那女儿可以端茶倒水,儿子还能喂马赶车或者做长随。”秦管事非常有经验。
买这样的一家人是非常划算的,一来买一家人,他们好相处,也容易稳定。再则,一家人正好可以胜任各个工作。
买昆仑奴和新罗婢虽然并不会有什么语言沟通麻烦,但这些奴婢价格太高,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买这些人不划算。就跟有钱人买女乐舞姬一样,买这种纯是为了享受的,她们可干不了什么粗活。
“买啥人,不用买咧。家里就两个人,哪还要买人。”老爹又反对了。
不过张超可不理会,他觉得秦管事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买这么一家子,那以后家里洗衣做饭啊,劈材喂马啊,看门赶车啊,都有人了。
老爹虽有四个官府拔的勤务员,但那些毕竟都是老少爷们,有些事情也做不好。
“老爹,就买一家人嘛,等我们新窑弄好,到时就要接七娘他们进门了,那时家里的杂活总不得还要七娘来做吧。”
张老爹想了想,“那就买两个,一奴一婢就好了。”
“先看看再说,就是现在家里没地方住啊?”
“咱家后头有孔旧窑洞,回头让你那班人收拾收拾一下,暂时住着没问题。”
老爹一说,张超也想起来了,张家后面还有孔破窑洞呢。那窑洞和张老爹家现在的都一样,都是原主人早年间逃难离开,再没回来的无主之窑。破旧不堪,村民放点柴火等杂物,但如果收拾收拾,临时住段时间还是行的。
“那就好,走,买人去。”
大唐人市上,奴婢就跟货物一样的任人挑拣买卖。
明码标价,任人挑选。
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少量昆仑奴、新罗婢、波斯胡姬这样的高级货,张超对什么昆仑奴新罗婢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那几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波斯胡姬非常感兴趣,现在的阿拉伯帝国都还没建立,因此波斯也还没被阿拉伯帝国所灭,更没有开始改信伊shilan教,这些美丽的波斯胡姬也没有穿黑袍戴头巾摭挡她们的美丽。
多美丽的胡姬啊。
“这个波斯胡姬多少钱?”
“五百贯!”
张超闻言头也不回的走了,五百贯,好看却买不起啊!
第三十九章 有女仆了
长安奴隶很多,多到能让张超吓一大跳。据说长安的奴隶数量占到长安城总人口数的四分之一。
刚经历隋末乱世的长安城,人口并未到达盛唐之时的百万之数。可长安城有长安和万年两县,在籍人口和脱籍人口,以及非编户的贱民、僧侣,以及番上的府兵和宫庭人员等,再加上往来京城经商等的流动人口,此时起码也有不下三四十万。
这意味着长安城中的奴隶就有十万。
长安城是皇帝都城,也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士族商贾们聚集扎堆的地方。这些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不事生产,饭来张口衣来张手,凡事离不开奴仆们的侍候。
奴婢们料理家务、劈柴生火、做饭洗衣、打扫庭院、鞍前马后随从侍候。
唐代的户籍也按士农工商划分,但奴婢却不在其中的。有户籍的是编户,也就是良民。而奴婢都是贱民,他们是没资格有户籍的,只能依附官府或者主人。
长安城里,稍有点身份的人都普遍蓄养奴隶。官有官奴隶,私有私奴婢,甚至连寺院道观都有奴婢。因为佛教内律禁止蓄养奴婢,于是那些寺院就把名字改一下,称这些寺院财产的奴婢为净人。如今长安虽是百废待兴,但寺观却很多,而且他们拥有的奴婢也多,基本上每家寺院都有二三十奴婢,僧道和所拥有的奴婢能达到二比一的比例。
这年头长安城里买个奴隶,就跟后世城里人买辆车一样的普遍。不单单能做事,还是身份地位的彰显。
张超买人倒不是为了脸面,纯粹是为了实用。
大唐虽然说空气清新,天然无污染。可生活很落后,没有自来水吃水得从井里挑。更没有电没有天然气,做饭还得自己砍柴烧火。也没有洗衣机,衣服都得自己洗。现在又买了两匹马,以后还得喂马等,事情多着。
张超喜欢享受,认为有条件适当享受没有什么错,没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享受啊。
大唐的奴隶买卖确实很方便,比雇佣仆人还方便的多。
东西两市里,官府规定奴婢和牛马等合在一起买卖,称之为口马行。而且市场的市署和平准署甚至还对这些奴隶制定了市估价,就是官方指导价。
整个交易有一套严格的政府程序。
秦管事是个熟门熟路的,又有市署的一名市吏陪同着,因此他们直接带着张超找到了口马市里一个最大的奴隶贩子。
“这位是翼国公府秦公的义子张三郎,小郎君想要买几口人,最好是一家人。三五口人不限,男的最好会赶车,女的要会做饭。若是有过大户人家做事的经历,懂得规矩,就更好了。”
奴隶贩子是个干瘦的汉子,人瘦的皮包骨似的,可一双眼睛却很阴恻。风吹就要倒的站在那里,身后却站着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打手,手里各拎着皮鞭。
“小郎君找我王某算是找对人了,这长安城里你若想挑几口贱人,没有比我这里货更齐全的。你要一家人,这里我倒刚好有这样的。王三,把钱家那几口都带过来给小郎君看看。”
买卖奴隶和买卖牛马一样,都要立市券。
市券,也就是交易合同。奴隶和牛马一样,都属于大宗商品,必须得立市券,同时得交税。
人带过来,是一家五口。
都是一家人,一夫一妻带着一儿两女。夫妻年纪还不算大,王贩子说男的才四十,女的才三十六。而一儿两女也还年轻,大儿子今年十六,大女儿十四,小女儿十二。这家人原来也是在长安一家权贵家做奴,但不久前,那家主人获罪了。家主被处死,家产籍没,妻女为奴,他家的那些奴婢自然也都发卖。
钱贵会赶车,也会喂马,他的妻子钱周氏则会厨艺女工。儿子也会赶车喂马,两女儿也都能帮厨女工。
而且钱贵夫妇是世代为奴,为奴好几代了。这样的奴隶,是很受买家欢迎的,因为这种人老实稳定。
有市吏在一边,王贩子也没漫天要价。市吏是知道他根底的,何况张超还顶着个翼国公府义子的虎皮大旗呢,王贩子很给面子。
说了一个有诚意的价钱。
这样的一家五口,只做价一百石糜子。
现在糜子市价一石三贯,一百石就是三百贯钱。
秦管事跟市吏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市吏便笑着向王贩子道,“王兄弟给我个面子,二百五十贯如何?”
张超听了直摇头,又是二百五。
那边王贩子见到张超摇头,还以为他不满意这个减价力度,也不由的牙疼。如果仅是市吏出面,他的面子还值不了这么多钱。能做奴隶买卖,还在西市做成头一家的,当然也是不简单。
他的背后,自然是有大靠山的。
不过现在对面人也不简单,秦王府的马军总管秦叔宝的义子,秦叔宝最近很火啊。
“今日能结识翼国公义子,也是天大的缘份,这样吧,这家人就算是我的贺礼,送给小郎君了。”
张超笑笑,但没马上答应。
能随意的把五个人送人,这确实很豪气,可他也不是喜欢什么便宜都占的人。
“敢哥,这王贩子是什么来头?”
秦敢靠近他耳边低声道,“这人叫王老三,原来是个马贩子。他有个本家兄长,叫王君廓,是现在朝中的右武卫将军、上柱国、彭国公。”
原来这王贩子也是朝中新贵的堂兄弟,王君廓说来跟秦琼还是老相识了。当年王君廓本是山西的一个无赖子,后来贩马为生。遇隋末大乱,便招兵买马造反。在太行一带弄的很有些声势,李渊派人招降他们,他的几个副手准备投唐,结果王君廓突袭了他们,杀了他们夺了他们的兵马粮草然后却投了李密。
他也是那时,跟秦琼等人结识。但他并不如秦琼他们一样得李密重用,便又去投了李渊,到了李唐,倒是得了重用,后来也连打了不少胜仗,因此接连加官晋爵,今年他也参与了平王世充之战,战后就晋封了彭国公。
当然,王三能够成为西市最大的奴隶贩子,还因为王君廓还与李渊的侄子庐江王李瑗订了姻亲。军功新贵加上与宗室联姻,因此王三在西市奴隶生意做的很好。
王君廓,张超仔细的回忆着这人的身份。好像在演义传说里,这人叫大刀王君可,人称赛关公啊,用一把大关刀,很是厉害。不过真实历史上,这人是个无赖将军,唐初,做到了幽州大都督。
后来玄武门之变,这人故意诱使自己的姻亲庐江王造反,然后他把李瑗砍了,以此做为他平乱之功向李世民邀功。
好像后来这人也没什么好下场,怀疑朝廷要杀他,结果奉诏入朝途中杀了驿卒逃往塞外想投突厥,结果却半路被乡民杀死了。
总之,王君廓很跳,而且最后也没好下场。
跟这样的人交往,可没什么好处。
“王郎君一片美意我心领了,不过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嘛。你要真不收我钱,我可就只能去别家买了。”
这话一出,王三便也笑着不再说免费了。
最后他主动的又降了五十贯,一家五口,只收二百贯,真正的友情价,差不多都能算是买二送三了。
这个友情价张超倒没客气,付了钱和免费相送就是不一样的。
谈好价钱,便请来保人。
这也是官府的规定,奴隶买卖,必须立市券,还得有五个保人做保。官方核实过这五个奴隶的贱籍,确认身份不假后,两边立券,签名。最后还得奴婢本人在市券上划押,承贱不虚。
市券立好,这五人的奴籍文书就转到了张超手里。而且官府还会备案登记,这些奴婢的名籍户册,属于贱籍,每一岁一造计册,三年一造户籍。县以籍呈于州,州呈于省,户部总领。州县留五年,省留二十七年。
户部存档二十七年之久,因此奴婢是根本逃不脱的。就算死了,也得有五个保人做保,得州县核查准确后才能消籍。如果放免,不但得主人签放免文书,还得主人的长子也一起签字,另有保人做保,州县查证等手续。
市券签订,钱款付清,钱贵一家五口以后就是张超的私奴婢了。只要张超没有签字放免并到官府公证核实,那么这家人就只能依附于他。就算哪天张超一不小心把那张契书给弄没了,他们也别想自由,因为官府还会有档案记录的,县、州、省各级都能互相查证。
大唐对于逃奴的处罚是相当严厉的。
大唐奴隶的来源有很多,总的来说有五个来源,战争俘虏、逃兵、罪犯、因亲属犯罪而被牵连籍没为奴的,以及奴婢所生子女。
钱贵夫妻,都是奴婢所生子女,本色通婚,生下的三个儿女继承他们的贱民奴隶身份。
钱贵一家子主动的走到了张超身后,他们手脚也没有锁链,但却没有半点逃跑的想法。虽然他们的手脚上没有锁链,但他们的心里,却一直被枷锁锁链住。
第四十章 崩盘
钱贵一家人进入身份很快。
老的立即给老爹牵马,小的则给张超牵马,母女三个则低着头跟着后边。钱贵的儿子没有大名,小名栓子。栓子虽然才十六,但长的已经很结实了,不过长的不高,黝黑黝黑的。人看起来很老实,牵着老白马跟在张超后边,也没一句话。
张超越看这家人越满意,二百贯花的值。
但算算口袋里的钱,除了家里的那十两黄金没带来。今天坑崔家的一百两黄金,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买铺面去了三百多贯,买了两匹马又订制一辆马车,又是一百多贯。这又花二百贯买一家人,这么零零总总一加,已经去了六百八十贯钱。
张超手里只剩下了十五两黄金。
真是来的容易,去的更容易。
“剩下钱不能再乱花了,得去药店买那制面碱的药材,家里收的粮食也还没付钱咧。”老爹看张超半天功夫就花了六百多贯钱,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好好。”张超连连答应,不过心里倒没有被说服。两个完全不同时代的人,各自的人生观消费观也是不一样的。让张超那样,一文钱扳成两半分,还真为难他了,更别说只想着节俭储蓄了。
不过今天确实花了不少钱。
做为后世的一名吃货兼剁手党,张超现在还算克制了。
一行人总算是往药铺那边过去。
路过常平仓附近时,发现好多人都往那边赶,甚至有人在跑。还有许多人提着袋子,面色激动。
“这位兄台,你这是干嘛呢?”
被拦住的一个汉子有些不耐烦被打断,可看了眼张超一行人多势众不好惹的样子,只好压下怒气道,“小郎君还不知道吗?常平仓放粮了哩,今日大批东南的粮食入京,现在常平仓放粮,一斗粳米只要三百五十文咧。”
说完,拎着袋子继续往前冲。
握草。张超心中不由的大惊,大批东南粮食入京?常平仓放粮,斗米暴跌一百五十文?这开什么玩笑?
虽然他早有心里准备,知道现在的粮价过高,今后肯定会下跌。但他也没有料到,说跌就跌啊,而且跌幅居然达到了百分之三十。
“这是好事咧,朝廷的善政啊。”老爹在一边赞叹。
张超真想对老爹说你是我亲爹。
对长安城里那些自己不种地吃粮全靠买的人来说,这当然是好事。粮价下跌,那生活成本大跌。可对于张家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好事。一来,现在的物价高,主要还是突出于粮食等生活用品价格虚高,其它的还好。
张家本就是地主,粮食自产,而且还不用交税赋,是粮食出售大户,因此粮价高些,对他们来说,这只有好处没有什么坏处,他们是既得利者。尤其是现在张超他们还做黄馍馍生意,每天都买进许多粮食。
可现在粮食暴跌,没半点先兆。
粮价暴跌三成,意味着他们家的存粮价值就跌了三成。最要命的是,张超之前让老爹大量收购粮食,说好的价格可是之前的高价。
家里收进来的粮食越多,他就亏的越大。
原本一个馍有近四成的利润,现在粮食成本一下子亏三成。
张超心里迅速的算了笔帐,自己的黄馍馍生意将受极大的影响。首先就是那些购入的粮食,就等于亏了三成。其次,粮价暴跌,今后的黄馍馍肯定也得随行就市的降价,现价一个五文,以后就只能三个卖十文了。
利润只剩下一成,那岂不是卖三个馍只能赚三文钱?
这生意不好做啊。
常平仓外,一队队的府兵排成排守在门口。仓门大开,一袋袋的粮食就堆在那里,仿佛一座小山。
闻讯前来买粮的百姓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自隋乱以来,粮价常年居高不下,对于长安城里的居民来说,这是相当大的负担。现在朝廷常平仓放粮,一下子降价这么多,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暂时的。
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买点粮食回家。
秦敢看到了几个守卫的府兵,恰是相熟,便上前去寒喧了几句。一会儿回来,告诉张超这次常平仓放粮的一些消息。
原来今年朝廷先是灭洛阳王世充河北窦建德,平定中原,关中得到不少中原粮食补充。而同时,唐军四路攻打荆襄的萧铣,行军长史李靖辅佐宗室李孝恭和李瑗,却是实际统领南征大军,凭着过人的胆识计谋,李靖带着南征军反其道而行,趁着长江洪水顺流而下杀了萧铣军一个措手不及。
仅用两月时间,李靖就灭了占据江汉的萧铣,萧铣四十万大军两月而灭,江汉平定。
李靖也因此功,得到皇帝李渊的谅解,不再计较当年李靖想向杨广告密他谋反之事。李靖还以此功得获上柱国、永康县公。
稍后,李渊又加封李靖为检校荆州刺史,安抚岭南。李靖也不负使命,不久前李靖越过岭南,进入桂州,派人分道招抚。短短时间,岭南各地首领望风而降,李靖连下九十六州,得民户六十余万,自此,岭南悉平。
皇帝下诏加封李靖岭南道抚慰大使,检校桂州总管。
中原平定,江汉平定,岭南平定.....
各地的唐军都督、总管们,纷纷将大批钱财、粮食运往京师。于是,朝廷手里有粮,便有了今日常平仓放粮,以平抑常年居高的粮价之举。
“三原李靖,果然是大器晚成。”秦敢在一边赞叹着道。
李靖出身很好,是关陇贵族子弟,隋朝大将韩擒虎就是他舅舅,他另外几个舅舅也都是隋朝的大将军。李靖十六岁时,就已经出任长安县的功曹了,相当于县府办主任。只不过后来好像也是因为家族原因,李靖长期不得重用。
到了隋朝末年时,已经快五十岁的李靖还只是山西边疆马邑的一个郡丞而已。那时的李渊是他的直属上司,官居太原留守。李渊暗中招兵买马,李靖发觉,就准备去向杨广告密,还行了个苦肉计,故意假装犯罪,然后坐着囚车想瞒过李渊去扬州告密,结果最后还是落入李渊手里,差点把他砍了。
虽然此后留他一命,但李渊一直是耿耿于怀,不太信任他的。此前李靖受命出征在外,仅因天时耽误了点时间,李渊就下密诏要李靖的上司杀掉他。
但这两年,李靖表现非常抢眼,尤其是平定江汉的萧铣以及安抚岭南,更是无比的耀眼。李靖几乎是凭着一人之力,为大唐打下了半壁江山。
秦敢身为秦琼家将,对李靖这样厉害的将军是身感佩服的。
不过张超可是知道,现在在的李靖还刚刚开始发力呢。这位少年之时就被舅父韩擒虎称为只有他可以与之谈论孙吴之人的李靖,可是真正的大器晚成。
现在在平萧铣,抚岭南只能算是初露锋芒了。
等李靖六十多岁了,贞观朝时,这老爷子还要平突厥、征吐谷浑呢。晚年不但当上了宰相,甚至还写出了许多优秀的兵书战策。
李靖,可是要被后世称为大唐战神的男人。
“三郎,这里粮价这么便宜,我们也买点吧。”老爹打断了张超的思绪。
“别。”张超连忙摇头。
看常平仓今天的这个价格下跌幅度,张超有理由相信,朝廷现在在肯定手里有不少本钱。今天不声不响就降了三成,肯定还没到底。
毕竟现在在米价依然是斗米三百五十文,这个价格依然很高。如果朝廷手里有粮,肯定还会继续下调粮价,以继续平抑粮价。
朝廷肯定是冲着那些粮商们去的,这些粮商手里都囤积着不少的粮食。关中此前虽说缺粮,但也没缺到那种程度,可粮商们却为了发财,故意囤粮不售,哄高粮价,大发其财。
此前朝廷忙着打仗,也没多少粮食可用来调控市场。但现在在不一样了,战事节节胜利,缴获得到的粮食也有很多,朝廷暂时也没有大的战事需要许多粮食,已经有足够的筹码迫使那些粮商们退让了。
朝廷现在在不可能让粮价马上跌到斗米二三十文,但跌到二三百文一斗,估计是可以的。
粮食市场也是一个市场,也有市场规律。大家都压着粮食不卖,自然价格就高,但现在在朝廷手里有了很多粮食,他若是有意打破这种囤积哄价的市场,那再想囤粮就难了。
一些小的粮商会最先撑不住放粮出售,最终会引连连锁效应,打破囤积。
粮食肯定还会跌,而且还会跌不少。张超预计这次粮食肯定得跌破三百,说不定能跌破二百。因此这个时候买粮,就跟在熊市里买股票一样,买多少就得后悔多少。
就算张家是做馍生意,要用粮,那也最好现买。要用多少,就提前一天买多少,千万别多买,要不然亏死。
粮食降价大跌,对于朝廷来说自然是好事,粮食跌了,其它各种物价也会跟着跌,最终商品物价会呈现一个比较健康合理的状态。这有利于社会稳定,百姓生活,也有利于朝廷的管理。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张超觉得自己是这次朝廷调控的受害者。
他是地主,又是做餐饮的,粮食这样过山车似的价格暴跌,这让他的生意会很难做啊。
第四十一章 亏大了
有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喝个凉水也能塞牙。
常平仓放粮,粮价暴跌,让张超心情很不好。结果等到了药铺,又得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张掌柜的告诉张超,碱石等几味张超要采购的药材存量不足,价格得提高。
碱石、芒硝等张超需要的几样材料,都是药铺里不怎么常用的药材。药铺里存量很少,就算现在要加大进货量,也一时进不到太多的量。而张超需要的量却很大,张家药铺得从其它渠道调货,成本无疑也会提高不少。
“涨价?涨多少?”
那边粮食跌价,张超心塞,现在这边药价上涨,他更心塞。他刚才还在想着,以后黄馍馍的利润下跌,就指望着卖面碱来赚钱了。可现在药铺却还要涨价,这不是不让人活了吗?
“如果按你现在要的这个量,我们实在难以供应,若是你长期要这个量,长安城都没有一家药铺能按这个价卖你。”张掌柜的还是很客气的,虽然要涨价,却表示的很抱歉。
但涨价就是涨价,而且涨的很厉害,直接原价翻了一倍。
张超差点就想甩袖而走了,但张掌柜的很诚恳的说了,整个长安城,东西两市所有的药铺,不管他换哪家药铺,这些药材都不好弄,还要这么大量,只能是这个价。
气虽归气,可事实如此,张超也没有办法。
他在心里算账,他一升面碱现在卖给崔胖子两贯钱,而成本也不低,差不多得要五百文钱。不算上他的人工钱,他的技术价值,他提炼出一升小苏打,能赚一千五百文钱。他一天给崔胖提供五升,能赚七贯半。
现在张掌柜狮子大开口,原料直接翻一倍。如此一来,一升面碱的成本就上升到了一千文,他的利润只剩下了一千。
虽然利润减少许多,但只要材料供应的上,也还能接受。最让张超不能接受的是,掌柜的把价格翻了一倍,居然还说不能保证如数供应。
跟张掌柜好说歹说,可张掌柜也依然是那个态度,张超要的这些药材,不是常用药材,就算去组织调货,可也难保证得了这么大量的供应。
心情不爽,张超也不想再在长安多呆了。
“回家。”
出了西市,先去了秦府跟秦琼等人告辞,秦叔宝挽留他们吃饭,不过张老爹没同意。他们都不是长安人,长安晚上执行宵禁,他们要是留下吃晚饭,那今天就别想出城了。
今天张超心乱乱的,一想到家里还有个收粮组正到处收粮,还是用的斗粟三百钱的原高价收粮,他心都在滴血了。
得早点回去,早点停止收粮。原先收的那些,只能自己咬着牙付高价了,但以后必须得随行就市。
秦琼让秦敢叫几辆车,把张超爷俩还有他买的钱家五口送回灞上。
回去的路上,张超一直在想着,不知道家里收了多少粮食了。收一石糜子就得亏九百文啊。
他现在全部家当,就只剩下手里十五两黄金和家里的十两黄金了。这二十五两黄金,还有十两是崔胖子八天的面碱订金呢。
一路上,张超不停的催速。
快马加鞭,很快回到了张家沟。
张超一到家,立即急匆匆的找到负责收粮的赵叔。
“赵叔,家里收多少粮了?”
赵叔一脸兴奋,“三郎啊,乡亲们都很仗义呢,说是月结也没有关系,都愿意把粮卖给咱。我们今天一天,整整收了五百多石粮,都够我们做上两三月馍了。”
张超脸一下子就僵了,感觉头都炫晕了。
“怎么收这么多粮啊?”
“附近村子的乡亲们听说咱们收的粮比市价每斗高一百文,都赶着来粮呢。”
张超心疼,滴血。他都没记住还有这回事,原本糜子一石三贯钱,他还每石加一百文钱。这么算下来就是每石得三千一。
而现在在长安城里糜子都跌到每石两千一了,这意味着每收一石就亏一贯钱啊。
妈蛋,收了五百多石,这他岂不是一天就亏了五百多贯?
而按他估计的,糜子还得降,估计会降到原价一半。那他买的这五百多石粮,那还得亏上千贯?
握草,要破产了。
“赵叔,马上停止收粮,不能再收了,一斗也不能收了。”
“咋了?大老远的粮都送过来了,咱不能让人再拉回去吧?”
“真不能收了,长安城里常平仓放粮了,赵叔你知道粮价跌了多少吗?一斗米从五百钱跌到三百五,一斗粟从三百跌到二百一。咱们收多少就亏多少啊,五百多石,我们今天就得亏五百多贯啊。”
赵叔听了也吓一大跳。
“三郎别吓我,真有这事?”
老爹在旁边点头。
赵叔吓的脸都白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府兵,被车骑府派到老爹身边做了个仗身随从。老爹爷俩对他们很好,晚上有暖炕睡,吃的也很不错。给老爹干点活,还能另有一份工钱,一天两升糜子面呢。
自己也是感激,费心用力的为张超爷俩收粮,一天脚不停地的帮着收了五百多石粮食呢。本还想着等张超爷俩回来表个功,谁知却闯下了大祸。
五百多贯钱啊,那可是五十多万钱。就算现在在糜子跌价了,也还能买二百多石糜子呢,两万多斤呢。
赵叔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出来了。
“哎哟喂,我...我...”连说了几个我字都没说完整,赵叔眼皮一翻,就往后倒。
老爹几个连忙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不容易赵叔才醒了过来。
“铁枪哥,我,我对不起你们,我真不知道粮价跌了啊。”
“赵叔,你先别急,这事又不怪你。收就收了,接下来不收就行了。做生意买卖,总是有风险的,亏就亏点,没啥大不了的。”张超连忙安慰赵叔。
赵叔脸色灰白,“三郎,要不我去跟乡亲们说下,咱们把这粮再退回去?”
“这样的事情哪能做啊。粮都收上来了,也早说好了是到月底结账给钱,现在粮价跌了,咱们就要退粮,这不是得让乡亲们戳我们爷俩脊梁骨骂嘛。做人得讲信用,做生意更得信用。我们之前说好了价格才收的,那就不能再改了,更别说退了。”
“不管了,不就是几百贯钱嘛,我还陪的起。”张超这个时候也只能打肿脸装胖子硬撑了。虽说农民们朴实,但百姓也喜欢占点小便宜的。
正是之前张超愿意每斗加价十文,这些百姓才纷纷送粮过来的。现在在张超真要敢说退粮,说不要了,那还不得千夫所指,以后张家别想在这乡里混了。
别说五百贯,就是一千贯,到时也买不回一个好的名声。
况且,对别人来说,五百贯可能就足以彻底的压垮他们了,更别说上千贯。但对张超来说,千把贯钱真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被坑了一回,可他有把握赚回来。
“好了,赶紧通知大家不再收粮了,也告诉下大家原因。就是京城常平仓放粮了,粮价跌了。另外告诉那些已经卖给我们粮的乡亲,不管粮价跌还是涨,我们收时跟他们说好是什么价,我们月底就用什么价结算给钱。”
张超的话,让老爹既感欣慰又有些担忧。欣慰的是这个儿子关键时刻显示出很优秀的人品,但让他担忧的是,如此一来,张家收的那些粮可就专了五百多贯了,这还是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继续跌的情况下。
赵叔连忙跑去村头宣布这新消息去了。
消息一出,果然引得前来卖粮的人大惊。那些已经把粮卖进张家,拿到了粮票条子的人家,自然是满脸的高兴,他们不停的说着张家父子人好。
而那些还没来的及把粮卖进张家的人家,则是一个个既惊且急。
“赵大,我们一大早赶了十几里路把粮拉到这里来,还在这里排了半天的队,现在都轮到收我们家粮了,你说不收了,这不讲理嘛。”
“哎哟,这位老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们也听到了,京师糜子一天就跌了三成价,这让我们还怎么能收啊。收多少亏多少,你现在在硬塞给我们,到月底我们拿不出钱来给你们,这不也白瞎。”
但赵叔的这番话并不能抚平这些急怒的乡亲。
他们都想让张家把粮收进去,而且是按原来的价,这样一来,等于他们的粮就能多卖不少钱呢。
眼看着越吵越不像样,张超适时的出现了。
“各位乡亲,各位叔伯,兄弟们。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也没有预料到的,粮食我们张家实在不能收了。对此,我表示非常抱歉。对不住大家了!”
可那些乡亲根本不肯接受张超的拒绝。
“这样吧,现在这里拉了粮来又还没有收的各位乡亲,我粮不能再收了,但我按原先说好的,斗粮加十文,给你们一笔补偿。拿了补偿,乡亲们再把粮食拉回家去,怎么样?”
晒场上,还有大约百来石粮没有收进来,这是数十户百姓送来的粮。张超不可能把这些再收了,再收还得亏一二百贯钱。
张超愿意退一步,给他们一些补偿,这样也平息下他们的心情。一石补一百文,这剩下的那些粮食,张超总共再拿出十来贯钱补偿他们,也算是很良心了。
那些人虽然还是很不高兴,但事到如今,这也算是张家很难得的诚意了,最终,大家还是都接受了张超的提议,拿补偿,然后拉着粮食回家。
散出去十几贯钱,那些人也陆续的开始拉着粮食回家。
那些已经把粮卖进了张家的乡人,则在张超一遍遍承诺保证月底肯定如数按原议定价格结算后,才满意而去。
村里的仓库里,张超看着那一堆堆的粮食,感觉好牙疼。
第四十二章 义薄云天张三郎
黄昏,天色晦暗,乌云低垂。
到了天光不见的时候,终于下起了雪珠子,如同是盐粒一样的雪子打在院里新搭的马棚上沙沙做响。
雪珠又密又急,还伴随着一些细雨斜风。
不一会的功夫,棚子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轻白,院子里的地上,也露出些白色。
张超放下门帘子,屋子里已经点起豆油灯,让窑洞里留存了一丝昏暗摇曳的光线。关上门,顿时风声雪声雨声小了许多,那股子扑面的寒气也被关在了屋外。
门侧靠侧原来灶膛的位置,现在是火炕。
炕已经烧的很热,炕席上摆着一张新制的灶桌,桌子不小,方形炕桌能让七八人围着盘坐吃饭。
张超从灶上把刚做好的一大盆熏肉炖萝卜给端上桌,桌上已经有了几样菜。豆渣菘菜,一个野葱鸡蛋,另外一盘咸鱼干。
这就是今天的晚餐菜式了,还算是不错的。
菜是钱贵的媳妇钱周氏做的,两个女儿也帮了忙。几个菜都热气腾腾的,在这个冬日里让人看的很有食欲,不过也没脱出唐人此时饮食习惯,不管是肉菜还是蔬菜,不是炖就是煮。
比如那个野葱鸡蛋,就是煮的。其实在张超看来,野葱炒鸡蛋才最好吃。
“吃饭吧。”
老爹叫张超上炕。
这个炕是张家班的第一号作品,但修的还是不错的,起码就是很大。被子收起来后,炕上摆个桌子,可以容纳八人围坐吃饭。
赵叔王叔还有小八小十三都上了炕,只是今天大家脸上没什么笑意。尤其是赵叔王叔两个,他们负责收粮,总觉得今天让主家损失很大,心里过意不去。
张超脱了鞋上炕盘腿坐下,钱贵一家五口则都低头垂手的站在炕边。
“你们也上炕来吧,这天说下雪就下雪,怪冷的,上来一起暖和暖和。”
钱贵却连忙摇头,“多谢小郎君好意,我们可不敢胡来乱了家里规矩。我们站在这里服侍朗君小郎君吃饭就好。”
看他们那惶恐的样子,张超才回味过来自己的好意只会让他们心中不安惶恐。钱家世代为奴,他们的骨子里已经习惯了现在在的身份,真让他们上炕一桌吃饭,估计这只会让他们惶恐难安。
“那就算了,不过你们也别尽站这里看着了,拿几个碗来,每样菜打点,你们再端个桌,就在这炕边吃,那里也能暖和点。”
钱贵还要推辞,张超摆出了少主人的架式,这家子终于听话了。
就挨着炕摆了一张桌子,钱家五口围坐着吃,菜是张超给他们打的,每样菜打了一些,因此大家不坐一张桌,吃的却还是一样菜。
这么简单的举动,却让钱家上下心中暖意洋洋,换了新主人,一路上他们还担心无比,不知道新主子脾气如何,现在看来,新主人确实很好,尤其是这小郎君,和气,可亲。
炖萝卜的熏肉是小十三从家里拿来的,是他哥柯山以前打到的猎物熏下的。柯山家这次也卖了不少粮给张超,柯山又跟着张超学盘炕,每天收入增加不少。这次大家都知道张家收粮亏了钱,可大家却又舍不得把粮拉回去。
卖给张家,一石糜比现在市价高了一千钱呢,而且听说这粮价还会继续跌,谁愿意这个时候把卖掉的粮再收回去?
好在张超没说要退粮,大家如释重负,心里松一口气同时,也无不称赞张超大气。称赞同时,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乎,今天村里那些卖了粮给张超的,你家送来两块肉干,他家送来一点鱼干,那家送点鸡蛋,还有送些萝卜、菘菜的,柯五家里兼做豆腐生意,还特意送了几块豆腐和一些豆渣。
大家送来的这些东西,张超全收下了。
别看张超在人前人后不停的喊着这次亏大了,喊着自己亏也不能亏了乡亲们,但实际上,张超并不会真的亏,只是利润减少了许多而已。但有那番造势,现在张超在乡亲们的心里,那可真算的是上义气无双的一个小郎君了。
“咱明天还蒸馍卖馍不?”老爹问。
“卖,明天咱们做两万个馍卖,今天晚上得多发些面。”单个的利润低了,现在在只能把销量提上去,来弥补一点损失了。
“那咱明天还卖五文一个吗?”
张超苦笑摇头,当然不可能了。糜子面都从原来的三百钱一斗跌到了二百一,跌了三成,他们的馍馍肯定不能再卖五文。
随行就市,卖个四文一个,都不错了。
不过就算卖四文一个,张超也还有的赚。人工都是给的粮食,因此粮食跌涨对人工开支其实相当于没影响,原来是每个馍成本三文,现在暂时忽略跌价的影响,影响成本的还是制面碱的成本增加了。
算下来,张超的馍一个成本从原来的三文,涨到了三文半。降价卖四文一个,也还能赚半文一个。
只要暂时粮价不要继续大跌,张超手里的这些糜子面早点做成馍卖掉,还是有钱可赚的,只是赚的不多了。
提高产量到两万个馍,就需要十石糜子,以及数石的红豆,以及配料的枣干等。另外还得一斗的面碱。
张超从药铺买回来的材料不多,如果同时供应张家和崔家,是坚持不了几天的。可现在在张超也管不了这些了,先趁着粮价还没再跌前,先把那些高价粮出手掉再说吧。
一天如果能卖掉两万,一个赚半文,那利润也还是能有一万钱的。
账其实挺好算的,不过不论是老爹还是赵叔还是村民们,这么简单的帐对他们来说又似乎有些复杂了。因此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张超现在的黄馍馍生意依然有赚头,而不是已经处于亏本卖的状态了。
萝卜炖熏肉,很简单的一道菜,可钱周氏做出来不错,也没放什么佐料,甚至连葱姜蒜都没放,油都没放,但那野猪熏肉照样炖出了味道,仅加了一点粗粒盐,在这寒夜里,居然也成了一道难得的美味。
唐朝的富裕之家,肉食主要是吃羊肉。牛肉是不论贫贱都没什么机会吃到的,马也差不多。这年头连驴骡骆驼这些大牲畜也很难吃到了,因为它们也算是珍贵的军用和民用物资。
而另一方面,鸡鸭鹅鱼蛋,这些在唐人眼里又不算是肉。
唐人吃肉,富贵人家主要吃羊肉,普通百姓则吃猪肉。
猪肉在富人眼里是贱肉赃肉,嫌味道不好,和狗肉一样还上不得席面。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猪肉却是他们难得的肉食。富人嫌,他们却不嫌也嫌不起。
至于富人为什么嫌猪肉,听说是嫌有味难吃。这年头的猪多是散养,也不会阉割,而且养的时间较长。另一方面,这年头的猪和狗一样,它也会****的,许多百姓家的厕所,其实就是在猪圈里头,直接就让猪给吃了。吃了。。。
再加猪肉上烹饪的方式问题,兼之这年头调味料少且珍贵,因此简单的水煮猪肉、炖猪肉当然难吃了。
后世的猪一般在小时就阉割过了,出栏的时间也快,这样的猪肯定好吃,而且烹饪处理的方式也多样。
其实就算这年头散养的猪也难吃不到哪去,好比现在张超吃的野猪,那也可以算是自由散养,也不可能阉割过,甚至养的时间长达几年。但野猪吃起来也还是不错的,关键还是在于烹饪。
熏过的野猪肉,本来就相当于进行过一个处理,熏肉比新鲜野猪肉更适合这时的烹饪方式,就如这盆熏肉炖萝卜,也没什么调料,只是炖的时间长一些,便完美的释放出了美味。
新鲜猪肉如此腌一腌,烹饪的方式再换一下,加点调味料,相信也会大变样。
张超一直在想着猪肉的事情,是觉得自己可以用猪肉做肉包子。猪肉便宜,配上自己的碱面让包子能更蓬松,肯定好看。若是肉馅的,肯定能多卖点钱。
若是把这个大肉包子开发出来,只要能解决这个猪肉难吃的印象,以后肯定就能赚钱。
这就好比后世那些开鸭头店什么猪头肉店的,不值钱的材料,用独特的方式做成了难得的美味,立即价格大涨。
那盘豆渣煮菘菜也很好吃,菘菜就是大白菜,但没有后世的大白菜那么好吃。豆渣搭着菘菜一起煮,味道很好。
“周嫂手艺不错。”
张超舀了一些,倒入自己的碗里,今天晚餐主食是粟米饭。粟米饭其实不如做饼好吃,但胜在方便简单。只是米质煮成饭后有些糙,吃起来比较干,若是煮粥其实最好。
不过张家现在也有官人之家了,总不能还天天喝稀饭吧。
菘菜豆渣配饭,正是良配。
张周氏听了张超的赞扬,连忙放下碗站起身来谢过。
豆渣是做豆腐滤下的渣,不值什么钱。本来豆子就比米麦粟糜这些便宜的多,豆渣就更便宜了。在后世,豆渣只会拿来喂猪,但唐朝的百姓可舍不得,他们会拿来当菜,甚至直接当主食吃,绝不会浪费一点的。
张超突然放下筷子,他想到,如果自己在长安的店里卖豆浆、豆花,估计会有人喝。剩下的豆渣还能配上些糜子面做成杂粮窝窝,一个豆子弄成几样东西来卖,反正成本也低,价格也卖低些,总会有人买吧。
一个糜子馍馍要卖四五文钱一个,如果他买以豆渣配糜子做成的黄窝窝,只卖两文一个,甚至是一文钱一个。
相信总会有不少穷人愿意买来果腹吧?
张超不由的高兴起来,他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赚钱之路。
第四十三章 风云聚会
一大早,程咬金又出现在了张家沟。
不过这一次,除了牛进达一起来之外,秦琼也来了,另外还有两个上次没有见过的年轻男子,却能一眼看出绝非他们的随从。
“叔宝,这就是铁枪的嗣子,你的义子?”
两个陌生年轻人中那个高大些的人笑着打量着张超,张超也打量着他。能开口称翼国公秦琼为叔宝的,还是这么副语气,这人肯定身份也不简单,甚至不会给秦琼官职低。
莫非这人是秦王李世民?
不过李世民今年应当才二十三岁,而眼前这男子就算没三十,估计也有二十六七了,对不上号。
他还在那里猜测,秦琼却已经叫他过去。
“三郎,过来见过你李叔叔。”
张超惊了一下,李叔叔,真是李世民?他心里还有些激动,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一个情况下,与伟大的天可汗见面了。
等到了面前,他还在想着要怎么称呼李世民呢,结果只听到他却笑着道,“你是铁枪的嗣子,叔宝的义子,确实该称呼我一句叔父。我原名徐世绩,归唐后陛下赐姓李,因此现在在叫李世绩。”
原来是李世绩,不是李世民。虽然只相差一个字,但区别还是很大的。张超心里突然有点小失落,哎,还以为李世民微服跟着秦琼过来呢,他刚才甚至在想,或者是自己表示的太抢眼了,以致让李世民都有所耳闻,新自赶来见自己了。
“久仰世叔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英姿伟岸。”张超一通马屁不要钱似的拍了过去。
虽然是李世绩不是李世民,但张超也知道这个李世绩也不简单。曾有人把唐初将领们排了个名以评价他们。结果若以勇武论,自然当是秦叔宝和尉迟恭为最,但若是以帅才论,则非李靖和李绩这二李不可。
李世绩呵呵一笑,“听咬金说你是个聪明的小和尚,花花肠子多着呢,原还不相信。现在在倒是信了,别的不说,你这嘴确实厉害。你现在跟我说说,你知道我什么啊,就久仰大名,名不虚传,若是说不上来,那今天可不饶你个满嘴胡说的小和尚。”
不过这可难不倒张超,他那番话不全是恭维,李世绩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李世绩原来叫徐世绩,出身河南的富豪之家,家里相当有钱,说是个亿万富裕也不过份。
不过虽然徐世绩出身就是富二代,但他也确实很厉害。隋大业末年,天下大乱,徐世绩才十七岁呢,就放着自己家的亿万家财和富二代身份不顾,直接跑到瓦岗山去参加了造反者翟让的队伍。
他为翟让出谋划策,让瓦岗军在中原声名崛起。不说其它的,仅凭这个,就足以让张超无比的佩服了,一般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岂能做到这些?
更别说虽然后来瓦岗火并,徐世绩做为翟让的心腹差点死在李密刀下,但徐世绩后来还是很快又成了李密的心腹之将,替瓦岗数拒王世充,并打下了黎阳仓。
后来李密兵败降唐,徐世绩一人力挽狂澜,控制了李密降唐后原来魏军的地盘。但徐世绩没有直接拿着这些地盘人马去降唐,反而把这些弄成名册后送给了李密,让李密交给唐朝。
这个举动让李渊觉得徐世绩是个相当纯厚的臣子,因此封他黎阳总管上柱国莱国公,很快又加授右武侯大将军改封曹国公,赐姓李氏,甚至封他父亲为王。
当时的李世绩可是实际上控制着河南和山东大部份地盘,并控制着原魏军兵马。李密后来降而复叛被杀,李密还上表请求收葬李密,为他披麻带孝,让朝野都赞扬李世绩为义气。
今年平定王世充窦建德之战,李世绩也是立了许多大功。凯旋入朝时,李世民是上将,他是下将,两人一起穿着赏赐的金盔金甲,乘兵车到太庙告捷,别提多么的风光了。
当然,张超还知道,以后李世绩一人灭三国,为凌烟阁功臣,历经李唐三朝,荣宠之重,无人可及。
秦琼程咬金他们和李世绩比起来,地位差的远了。当年在瓦岗时,李世绩相当于首领之一,而秦琼他们只是大将之一,说白点,就是李世绩是公司大股东之一,而秦琼他们顶多算是高管。如今同在李唐为臣,但李世绩却是左武侯大将军,父亲和他两人都是国公爵,更别说还赐姓李,现在原河南的魏军还多由他节制着呢。
秦琼程咬金两个现在只是秦王李世民的麾下大将,但李世绩在朝中的地位却是一方元帅,是跟李世民这一档次的。
张超把徐世绩那些风光威风的事迹,拣了几处重点说了一遍。
李世绩听过后,脸上笑咪咪的,明显很受用。
“你小子倒还真知道我不少事情,估计是听铁枪老哥说过的吧。好了,你小子没胡言乱语,但你小子也确实有些太滑头。”李世绩笑着说完,从腰上解下了一块玉佩。
“今日第一次见面,没带什么见面礼,这块玉佩还算可以,就送给你吧。”
“多谢世叔。”
那玉佩一入手,张超就知道不是凡品。
徐世绩给了块玉佩,另一个更年轻些的黑瘦男子不由的道,“茂公你送这么重的见面礼,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士信你别给我哭穷,堂堂郯国公岂会连点见面礼也拿不出?”徐世绩道。
郯国公?
张超听到这个爵名马上想到一人,黑瘦,又有些矮,还爵封郯国公,那这人岂不就是当年秦琼的好基友,不,好兄弟罗士信吗?
当年同在大隋战神张须陀麾下作战,他们一起号为双璧。
原来罗士信还没有死啊,他不是应当已经死了吗?好像就是死于河北军手里啊,不对,罗士信不是死在窦建德手里,而是死在刘黑闼手里。对了,历史上,他应当是死于明年。
今年罗士信可是才二十一岁啊。
论勇悍,罗士信甚至还在程咬金、牛进达之上。这人可是真正的罗疯子,一打起仗来,根本就如疯子一样的不要命。他当初降唐,可是让李渊无比兴奋,特旨加封罗士信为陕州道行军总管、郯国公。
这次平定中原,罗士信进封为绛州总管,唐初的州总管,可是相当于军区司令级别的。论地位,同样比秦琼这个秦王府马军总管还高不少的。
张超也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李世绩和罗士信这两人一起过来。
“你果然就是罗叔叔,我早听说过你与义父并肩作战多年,是极好的兄弟。我还听说,罗叔叔和我义父曾经被人称为军中双壁,一个勇一个悍,无人可匹呢。”
罗士信打起仗来是个疯子,但私底下也很随和,他个子矮小精瘦,但却是如李小龙一样的那种充满爆发力的悍将。
二十一岁,跟张超一样的年纪。
人家都已经在战场上撕杀多年,亲手砍下的人头,估计都比张超吃过的精武鸭头和周黑鸭头还多。
“我也没别的可送你,就送你一把刀吧。”说着,罗士信直接从身上解下了自己的佩刀。刀看起来很普通,但这毕竟是绝世猛将的佩刀,那这刀就拥有了无比的价值。
张铁枪这时也从远处赶来,一早上,他就去和七娘一起帮忙蒸馍馍和打包了。
“铁枪老哥,你眼光不错,运气更好,收了一个好儿子。”
李世绩笑着对老爹道。
老爹嘿嘿的笑着,那一只独眼里透出自豪和高兴。
“大家去屋里坐吧,这下雪天呢,家里有暖炕舒服。”老爹请几人进屋。
秦琼等人还是头一次看到暖炕,对这个大炕台有些好奇。
“这炕台好暖和?”徐世绩手摸到炕席,发现居然暖和的很,当下惊讶。
“这是三郎弄的,听说是他师父三藏法师发明的,盘了这炕,可以在天冷时在下面烧火,不费多少柴,却十分暖和。尤其是到了晚上,只盖个薄被就行了,一点都不冷咧,美滴很。”
李世绩罗士信五人一起上了炕,迫不急待的感受起这特别的暖炕。
“真暖和,跟屁股底下塞了个炭炉子一样。”程咬金摸着屁股大声的嚷道。
“放心,烧不着你屁股的,没看这上面还有炕席嘛。既然炕席都烤不坏,肯定也不会烤坏你。”李世绩不愧足智多谋,马上就发现在了这火炕很安全。
牛进达跟程咬金一样嚷个不停,哎哟不断。
“太舒服了,不行,三郎你回头也得给我家盘一个,不,多盘几个。各屋里头都要盘上一个,老天爷啊,这冬天里有了这炕,那还不美死咧。”
李世绩不时的打量着火炕,仔细观察着,“这火炕确实不错,不过也不算什么匪夷所思吧。想当年我们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天寒地冻,有时不也烧火取暖。等到要睡觉时,就在火堆边挖几个坑,从火堆里取出热灰和火炭埋在坑里,再填平,然后人睡在上面,一整晚都很暖和呢,这个暖炕和那也差不多一个理,只是明显更好用。”
说到最后,李世绩一把拉着张超的手道,“文远啊,叔父我这个腿啊一到冬天就疼的难受,怕冷。你回头给叔家先盘几个暖炕,要啥材料,只管开口。”
程咬金一听不乐意了,“好你个李茂公,你也太不地道了,明明是我先开口的,谁也别想跟我抢,先给我家盘火炕。”
罗士信一拍炕桌,大喝道,“凭什么你先说就得先给你盘。”
“不服啊,不服咱们出去单挑,谁打赢了让三郎先盘。”程咬金很不要脸的吼道。
张超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握草,诸位可全都是堂堂国公爷啊,这样不好吧?
第四十四章 贱肉包子
“三郎,快把你家的黄馍馍端来,一大早就空着肚子,就等着吃你家黄馍馍呢。”程咬金一伙人吵嚷了半天,最后还是张超大声喊停,告诉他们自己有五个盘炕的班子。今天吃过早饭,他就让五个盘炕班子去长安城,分别给五家盘炕。
家家有份,不用争先后。
这总算是让这些帝国新贵们不再争了。
可程咬金不争盘炕先后了,却马上又叫起饿来,还指名就要黄馍馍。
李世绩也在一边道,“一路上就听程咬金这夯货说过好多次黄馍馍好吃了,快弄来偿偿。”
“包你吃了一回想二回。”程咬金得意洋洋的道,“上回我可是一口气吃了三十个。”
“我吃了三十一个。”牛进达不甘示弱。
张家沟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黄面馍馍,整个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为张超蒸馍馍。张超与各家早有约定,每帮忙蒸一笼馍给他们多少粮食,用的火和柴火则由各家自理。
只需起个早再费点柴禾水,就能足不出户的赚到一份粮食,虽然不多,但各家都很满意。
天还没亮,七娘就带着一群妇人开始把经过一夜发酵发好的面团,赶着包馅制成一个个的馍坯子,然后放入蒸笼交给各家去蒸。那边的配送组,也开始把蒸好的馍装进保温的柳筐里,路远的先拿够数出发,路近的则最后走。
张家灶上也没浪费,同样架着蒸笼。
张家是新灶,可以架三口锅,早上大锅就用来蒸馍,小灶用来做菜,后灶烧水,各不耽误。
“周嫂,把刚蒸好的馍端几笼来。”
徐世绩见张超对家里的奴婢这么的客气,微微意外,笑道,“三郎待家中奴婢也这么客气,仁厚啊。”
张超笑笑,“既然进了张家的门,那以后就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就是一家人。”
李世绩笑笑不说话,他家以前可是地方豪富,仆僮千人。更别说如今,他们父子两个都位列国公,他还是上柱国、右武侯大将军。朝廷赏赐给他家的仆僮奴婢无数,如今家业资产以及那奴仆数量都是远超过去。
他家可不会如张超这样对待下人,这些大家族拥有着那么多的奴仆,如果没有一套规矩,那是要乱套的。而这些家族的规矩,无外乎就是立威了。稍有些过错,就可能被鞭打,甚至打死都可能,要的就是杀一儆百的效果。
热气腾腾的新出笼黄馍馍端了上来。
一个很大的柳盘,装着满满的一盘黄馍馍,放在桌了,几乎占了整个炕桌。
“三郎,再多拿些来,就这么几个,还不够我一人吃的。你还怕我吃穷你咋个?”程咬金嚷道。
张超忙道,“程叔别急,先吃点垫巴一下,等会还有其它好吃的。”
“你个乡下山沟子里,还能有啥好吃的。要吃山珍海味,我在家里吃不到?我就想吃你家的黄馍馍,不想吃别的。”程咬金嚷嚷着道。
“一会叔父们就知道了。”
张超下炕,系上围布。
牛进达在一边道,“嘿,三郎你还准备亲自下厨啊,难道不知道说君子远庖厨吗?”
张超不理会他们,揭开灶边桌上盖着布的陶碗,里面的面团正在发酵,比之前膨胀了许多,但还没到原来两倍大,他检查了一下,面团里的小孔不够大,说明面团还没有发酵到时间。
重新盖上布,张超从另一个碗里取出一块肉。
那边李世绩见了,越发好奇了,“猪肉?”
程咬金一听,放下手里的黄馍馍,大声的嚷道,“猪肉?猪肉我老程可不吃,骚的!”
罗士信立马跟程咬金唱起了反调,“你地主出身,当然不吃猪肉,我们穷人小时候可是一年都吃不到两回猪肉。能有猪肉吃,高兴的不得了,哪还管他什么骚不骚。”
“我做的这个肯定不骚,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张超把猪肉切条切快,然后剁成肉馅。剁好肉馅,他又拿来姜葱,这还是他昨天从里正家要来的,猪肉也是。
将切好的姜葱丝放入一个碗中,倒上开水,浸泡一会后,取出姜葱丝不要,把姜葱水倒入肉馅之中,一边倒一边拿着筷子顺一边搅动。张超这样做,也是为了除去猪肉的腥骚,同时肉馅里加了水,蒸熟后,里面的馅吃起来还会鲜嫩多汁。
搅匀后,张超又往里面加入了麻油、盐。
可惜没有蚝油、生抽老抽白糖,要不然能更有味道。
做好了馅,张超再查看了下面团。这个时候面团已经有原来两倍大,面团里也充满了蜂窝状的小孔,面团已经发酵好了。
那边的秦琼程咬金五个国公爷,已经为张超那套动作给吸引了。原本还觉得只是贱肉馅蒸饼,可是见张超动作这么多,有模有样,便也都转过关不来,一边吃着馍一边观看。
“还有模有样的,三郎你以前还学过厨?”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师父教我做饭,后来都是我们的饭菜都是由我做。”
张超嘴里说着话,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来。
案板上撒一层薄粉,将发酵好的面团取出来放在上面,然后开始双手揉压,充分的揉压出里面的空气。
将面团揉到表面光滑后,再次放进陶碗里重新盖上湿的纱布。
“这是干啥?”程咬金问。
“让他静置一会,这样面能松驰些,松驰后更好做。”
大约十分钟后,张超把已经松驰了的面团用刀切成两份,再分别揉搓成条长。再用刀切开约一两重的剂子。
把剂子按扁,用擀面杖擀成边缘稍薄的面皮。
“还真有模有样啊。”程咬金道。
“你以前究竟是在山里学念经,还是在学做厨子啊?”牛进达一口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馍吃掉,一边还忍不住要吐槽一句。
张超包包子很熟练,还包出很好看的花色。
“你小子真应当去做厨子!”罗士信看见那些包的很好看的生坯,也忍不住道。
做好的生坯不能马上进蒸笼蒸,还得用湿纱布盖起来,再静置饧发,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步骤。
二十分钟之后,张超终于掀开纱布,开始把生坯放进蒸笼。
那边的程咬金几人都快等的不耐烦了。
“做个馅料蒸饼怎么那么麻烦。”
“好饭不怕晚,别急撒,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面食其实比起做菜来,更费时间,尤其是发面面食,他得需要发酵,甚至得不止一次发酵。
做发面面食,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这个发酵,要不然根本做不出好吃的面食。
蒸锅里已经放入适量的水,张超还在蒸笼上刷了一层薄油才放入发好的生胚,盖严锅盖,大火,一刻多钟后,张超终于笑着对五位国公爷道,“肉包了熟了。”
“肉包子?不是带馅蒸饼吗?”
“管他是包子还是蒸饼,等了这么久了,快端一笼过来让我老程偿偿。”
“再等片刻。”
张超又等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打开了蒸笼。
五位国公都伸长了脖子来看等了一早上的结果。
雾气升腾,等蒸汽散去后,几人都不由的发出了惊呼。
“这肉包子好看咧。”
“这真的是吃的?”
张超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这包子虽不如苏式点心一样那般好看,可比起普通简单的蒸饼,那绝对也是色香味俱佳的。
唐朝也有包子,不过统叫蒸饼。
李世绩等人都是堂堂国公爷,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吃过的,甚至皇家宴会也都赴过。如果说张超的包子做的有多精致,那倒算不了什么。但只以简单的面粉和猪肉,就能做出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包子,却是让人惊讶。
“偿偿吧。”
张超把煮好的豆浆给每人一碗。
包子配豆浆,可是非常好的,再配上他刚炸好的油条,那真正的早餐经典搭配。
罗士信最先夹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松软可口。
既没有发面面食的酸味,也没有猪肉的骚味,只有股子难言的美味。
罗士信可是吃过猪肉的,深知猪肉确实不好吃,要不也不会被富贵之人嫌为贱肉。但他现在在吃起来,却完全感觉不一样。
一口,两口,三口。
三口吃掉一个大肉包,吃的嘴角都流油,可罗士信马上又拿起一个继续吃起来。
程咬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一个贱肉包子真有这么好吃,还是其实很难吃,他故意装着好吃的样子,就为了等自己也跟着吃上当?
秦琼伸手也拿了一个包子,开始还是慢慢的咬了一口,可很快,他也大口的吃了起来。
牛进达也忍不住拿起一个。
“哇,美滴很,好吃!”牛进达嘴里还塞着肉,一边赞不绝口。
“真这么好吃?”
程咬金依然半信半疑。
他还在犹豫,李世绩却已经伸出了手。
李世绩也很快加入了闷声吃肉包子的队列里,这下程咬金也坐不住了,终于伸出了手。
张超看着五个国公爷把贱肉包子吃的这么香,心里也是美滴很,连国公爷都觉得好吃,那就说明他的猪肉包子成功了。
“你们偿偿豆浆和油条!”张超笑着推荐。
“咦,这个豆浆不错。”
“哇,油条更好吃,又香又脆。”
“姓程的,给我留点!”罗士信才刚吃了一根,却发现在程咬金已经把剩下的几根油条都划拉到了他的面前,当下就怒了。
第四十五章 五虎
“我年十二三为无赖贼,逢人则杀。十四五为难当贼,有所不快者,无不杀之。十七八为好贼,上阵乃杀人。年二十,便为天下大将,用兵以救人死。”
张家炕上,李世绩一边擦着嘴,一面笑着对张超说道。
这番话让张超听的有点毛骨悚然,这徐茂公还真是敢说,一番话让张超心中原来那个智多近妖的徐军师形像轰然倒塌,变成了一个跟程咬金大魔王般的人。听他说的这话,少年时起就是个无赖强贼,杀人不眨眼,稍大点懂事了,也是谁惹他他就杀谁,等到十七岁自称是好贼了,可也开始上阵杀人。
“其实不杀人也好。”李世绩对张超道,“你不想当府兵,也没有错。我们这些人杀了半辈子人,杀了多少人自己都不记得了,你们也没必要再跟我们一样,安享太平就很好了。”
李世绩说着说着,突然眼中落泪。
这让张超有些措手不及,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怎么突然走起心来了。
“想我那好兄弟单二哥,一生骁勇性烈,如今天下要太平了,他却要被砍头了。我的二哥啊!”
单二哥?
张超发怔,难道说的是当年瓦岗飞将单雄信?这可真是一员猛将,单雄信隋时也和李世绩一样,都是地方豪强,有钱且好善乐施,交结黑白两道,声望极好。后来与朋友翟让一起上瓦岗拉起队伍,揭竿造反,成为瓦岗的二当家。
那时的瓦岗,翟让是大龙头,单雄武和徐世绩一谋一武。再到后来李密上山,以及程咬金、秦琼、罗士信等纷纷上山,单雄信都一直是瓦岗武将之首。
张超的心中,瓦岗五虎上将排名,那必须是单雄信排名第一,然后是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和裴行俨,这五人都是号称万人敌之猛将。徐世绩、王伯当等单论勇敢就稍逊了。
不过单雄信不是应当已经死了吗?
原来单雄信还真没有死,当年李密兵败降唐,瓦岗将领也是四散。秦琼程咬金罗士信裴行俨单雄信这些猛将都投了王世充,而徐世绩带着部下守着瓦岗剩下的东面地盘,后来也降了唐。
只是后来秦琼等人都觉得王世充人品不好,最终弃王世充投李唐。而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却想要干掉王世充扶立越王,结果事小泄被灭门,唯单雄信一直留在王世充身边。
在李世民和李元吉讨伐洛阳之时,单雄信还挥槊差点刺死了同是使槊高手的李元吉,后来又有一次遇到李世民,也追的李世民到处跑,幸得徐世绩帮忙牵制,让另一个使槊高手尉迟恭赶到救下李世民。
今年李世民取得中原会战的胜利,王世充最终兵败投降。他麾下的一众大将如单雄信等也只得投降。
王世充降唐,窦建德被俘,李渊免王世充死,却杀了窦建德。
可是在对王世充手下的那些大将态度上,李渊父子却都要杀了他们,包括单雄信,更是在必杀名单之上。
只是因为许多单雄信的朋友一直求情,如李世绩和秦琼等人,才让单雄信还关押在牢中一直没处决,但上面一直没有松口,估计还是要杀。
据说李渊父子坚持要杀单雄信,一是因为李渊觉得单雄信不忠。当年李密杀翟让,结果单雄信跪地求饶。后来与李密打王世充兵败,李密降唐,王世充却弃李密不顾,而带着自己的部下降了王世充。
虽然后来秦琼等人也降了王世充,但他们情况又不同。秦琼等人是后来迫于形势无奈降的王世充,可单雄信却是主动抛弃了李密降的王世充。且后来秦琼他们又归了唐,徐世绩更是主动的随李密降唐,这更让李渊觉得单雄信是个不忠之臣。
加之洛阳之战,单雄信确实彪悍无比,对唐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还两次威胁到了秦王和齐王,差点杀李渊两个儿子,他岂能高兴。
历史上,李渊父子确实杀了单雄信,不但李渊要杀,李世民也要杀,李世绩等人的求情,也没有让他们改变主意。
“小子,一会给我们再做点这个肉包子,我要带去给二哥吃。”李世绩和单雄信的感情确实是很好的,而且李世绩这人向来重情义,连当年差点把他砍死的李密,后来他都对他这么好,就是死了,也还要给他收尸,给他披麻戴孝,请求李渊让他以人君之礼下葬。
张超小时候很喜欢看隋唐演义,兴唐传这些书。在这些书里,单雄信可是绿林总瓢把子啊,也是个义气无双的好汉,只是因为单李两家的世仇恩怨,才一直不肯降唐。
现在他很清楚演义和历史有很大的区别,但起码秦叔宝等人确实和单雄信关系很好。
“义父,我觉得这事情你们可能一直没找对方法。只要用对了方法,其实单叔并非不能救。”
张超一句话,让炕上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与单雄信关系最好的李世绩,甚至激动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子你说什么?”
李世绩激动之下,手很用力,抓的张超直疼。
他连忙道,“李叔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道来。”
要救单雄信首先得找到方法。
李世绩他们之前只顾着一遍遍求情,这在张超看来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单雄信在牢里也不是不肯降,而是李唐不理他。
而且吧,张超觉得李世绩他们这样求情,越求,估计李渊父子越不太高兴。尤其这件事情,都一直是李世绩在带头。
李世绩是什么人?
李世绩可不是普通的朝廷大将,他也跟秦琼等人身份不同。秦琼等人早就降唐,几年来表现很好。现在也只是朝廷的大将而已,可李世绩当初可是带着魏国旧部旧地盘降的,一直到现在,李世绩手下还有许多魏军旧部呢。
李世绩降唐,其实就是跟幽州罗艺、江淮杜伏威等人一样,都是带着地盘带着兵马降唐的,他们都算的上是实力军阀了。就看李唐怎么对待降唐的这三人就知道了,罗艺降唐,李渊封罗艺为燕王,赐姓李。杜伏威降唐,李渊封他为吴王,赐姓李。徐世绩降唐,李渊封他为国公,封他爹为王,也是赐姓李。
罗艺降唐后一直在幽州,杜伏威降唐了,也还一直在江淮。李世绩降唐好几年也一直在河南,今年也是头一次入朝。
此前,他们一直还管着自己的地盘,带着自己的兵马。中间,李世绩还被窦建德击败过一次,老爹都被俘了,李世绩兵败兵本来跑了,因为记挂老爹又降了窦建德。虽然后来证明,李世绩那次投降只是诈降。
对于李唐来说,这三位赐姓爷,其实都是朝廷极力拉拢,但又在暗中提防的。只是天下未平,以前又与朝廷掌握的地盘相隔其它势力,才能一直这样给他们极大的权柄。但现在天下既将平定,李渊父子肯定要收回这几人手中的大权。
这个情况下,李世绩一直为单雄信求情,甚至连秦琼等许多瓦岗旧部都一起来求情,这不免就会让李渊心生警惕,瓦岗出身的这些人都抱团了,这可是很让人忌惮的事情。
当皇帝的,最不喜欢这种手下拉山头的做法了,尤其这些人个个都相当了得。李世绩一群人顾念旧情,一心救人,一时忘记了这个事情的背后麻烦。
可张超知道,单雄信这样的绝世猛将,李渊不可能因为他曾经对李密不够忠,曾经差点杀了他两儿子,就一定要杀掉他。现在天下可是未平,单雄信这样的武将还大有用武之地呢。要怪,就怪李世绩他们在这事中让李渊忌惮了。所以才坚持想要杀掉单雄信,这也算是一种震慑吧。
“李叔,单叔的事情,其实你不应当掺与进来,你掺与进来了,反而不好办了。这件事情,还是应当交由我义父来办,而且不应当找皇上求情,得找秦王求情。”
程咬金不解的问,“你这算什么方法?茂公与单二哥结义兄弟,你怎么能说他不该掺与,再说了,求秦王不求陛下,这算什么法子?若求陛下都无用,求秦王有什么用?”
有些事情,一点就破。
李世绩是那种很聪明的人,只是先前身在局中,现在听张超一提点,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越是求情,越是带着秦琼等一票瓦岗旧友上奏求情,只怕越让皇帝不高兴。他们拉来求情的人越多,只怕单二哥越发难救了。
但若是让秦琼向秦王求情,这事情却大不一样。最关键的是,现在秦王在皇帝面前可是说话极有份量的,若是秦王肯出面说情,相信皇帝很有可能网开一面。
关键就是于,秦王差点被单二哥杀死,他为何要为单二哥求情。
“单叔号为飞将,当世万人敌,如此猛将,若肯投效秦王,忠于秦王,秦王岂有不收之理?”张超反问。
李世民可是一个谋臣猛将收集爱好者,遇到那些猛人恨不得都收入囊中,巴巴天下英雄尽入彀中才好。
张超提出的办法,最重点就在于这里,让单雄信向李世民表忠,而不是只向李渊求饶。向李世民效忠,这样李世民才会愿意为他去劝说皇帝。
李世民得一猛将,单雄信得一活命,而秦叔宝也能得一个义气之名。
李世绩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为单雄信接风就好了。
办法就是如此,但具体要做到这些肯定不容易,但张超相信,在座的都是牛人,他们肯定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