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5章 永别
滨海迷雾区名不虚传,雾气浓重,干扰着视线,这里的空气湿气很重,混合着血腥与腐烂的味道,令人浑身不舒服,仿佛还有着腐蚀的威力。但这些不足以给唐焱这类圣人带来多大影响,三人全速奔窜,森罗眼提供良好辅助,协助他们锁定一支又一支的队伍。
但一路的追踪,抓到的队伍都是前来追捕的,原因在于这些队伍里面没有新生代,且态度明显是在追击着什么。
唐焱来者不拒,碰到多少收多少,反正没人是他的对手。
不久之后,他们终于有了新的发现,在一处沼泽地里,云集着万余人,多达三千众的少年少女,被聚集在了队伍最深处,自己团团相守,紧密守护着彼此。其余八千余众的军人将士严阵以待,井然有序的分布在周边。里里外外,每个人的神情都凝重且警惕。
其中有着三位圣境,五位半圣的气息。
这一切跟许厌描述的非常相似。
“找到了。”唐焱三人速度飙升,宛若炸雷,直挺挺轰向了包围圈。
“哗!”紧张戒备的近万人全体惊起,外围军人拔刀怒起,内部孩童紧握双拳,气氛顿时凝固,像是能拧出水来。
“别紧张!我是许厌!!”人未到,声先至。
“来了?”许冷程、许破军、守望一号,第一时间压下攻势,眼眸迸溅出了惊喜的精芒。
“是我!!”许厌降临,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无害。
“真的是她!”许冷程脸上的皱纹为之伸展,激动地双眼泛红,快步迎了上来。她在来的路上听闻许厌被许山许河围攻,还曾一度紧张担忧,悲凉的认为到此结束了,可……她竟然杀出来了……
“他们是谁?”许破军与守望一号则警惕着随同而来的唐焱和月影,这一男一女看起来很年轻,竟然有着半圣和圣境的实力,而且气息非常的古怪。
“东南兽山,唐焱!”唐焱抱拳,行了个晚辈礼。
“什么??”许破军等人再次色变,连许冷程都下意识的攥紧了拳,流露出了几分警惕之意。
东南兽山?妖皇九婴的领地!
唐焱?火皇传承者,兽山的皇之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跟许厌牵连到一起?
“不用担心,他没有恶意。不瞒各位,唐焱与我是结义姐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已经几十年了,而且我在兽山有个身份——兽山东奎的少主。”
许厌赶紧解释,以免生出误会。她能体会许冷程等人此刻的状态,毕竟肩负着沉重的使命,自然对一切都持有怀疑和警惕。
“啊??”许破军等人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消息冲击太大了,怎么好端端的扯上了东南兽山,许厌竟然还是兽山的人。
“我们都是从人族故乡祁天大陆过来的,我们在少年时期就相识结义,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来降临遗落战界的时候,不幸在虚空里走散,我落在了北部,他落在了南部。
总之,我许厌以生命和尊严起誓,我与唐焱的姐弟情义非是亲生胜似亲生,他值得我们所有人信任。”
“咳咳,错了,是兄妹。”唐焱不着痕迹的提了个醒。
“这……”许破军三人面面相觑,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脱离骨族的目的是秘密生存,是隐世埋名,不想让世界知道他们的存在,更不愿意像骨族那样依附在灵族这类强悍族群之下。
许厌的意思是让这支队伍都加入兽山?
会不会被利用?就像灵族那样。
这跟投靠其他族群有什么区别?
何况妖皇九婴的凶名威震遗落战界,兽山本身又是个战争漩涡。
九婴与兽山联合,这就是灾难与战争的代名词。
自己加入兽山,岂不是被拖上了战车?
“我再以尊严起誓,烨老已经知道了,也同意了。我还可以保证,兽山绝不会强迫我们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存在奴役和控制这类情况。如果你们相信我,请相信唐焱,相信兽山。”
“老元帅他都知道了?”许破军暗暗放松了戒备,既然老元帅都同意了,他们没理由再拒绝了,往深处说,以现在这种情势,单靠他们的能力很难在这世界安稳的生存下去。如果兽山真的可信,他们倒是可以尝试着接受。
唐焱适时的做个保证:“兽山欢迎你们,兽山是许厌的家,也会是你们的家,你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情,哪怕永久潜藏在那里,都不会有人强迫。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我们慢慢相处,时间来证明。”
这么一群人加盟兽山,看似给了兽山一股力量,可实际上,血骨禁区暴动,全天下都会得到消息,各大族不会允许这股力量分离在外,一定会大肆搜捕,尤其是在许专诸消失之后,许厌等人若是出现在兽山,很容易让人联系到许专诸也会在兽山,到时候自己会面临很大的麻烦。
总而言之,收拢了这么一群人,看似得到了利益,实际上是惹到了个大麻烦,相当于把兽山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股力量是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己。
但是无所谓了,哪怕再起战争,他也不会抛弃许厌,不能抛弃许厌,就不能抛弃这群人,既然不能抛弃,就干脆以平静热情的态度来迎接他们。
“老元帅他现在怎么样了?”许破军迟疑着问道。他面目坚毅、仪态方正,给人种稳重干练的雄浑感觉,更有股子杀伐之势,相较于他侵略野性的气质,内心却极为忠贞,尤其是对于许烨。
许烨培养了他、塑造了他、成就了他,如今又把如此一项关乎种族存亡的任务交付到自己手上,他感受到的是信任与责任。
他感恩许烨,定会全力以赴,但心里实在是挂念着老元帅。现如今骨族内乱,许樽乱权,以老元帅的性格,很容易被利用。
“许樽心怀私心,但不至于犯傻,他比谁都清楚骨族不能没有烨老,可能会为难烨老,却决不会伤害他。”
许冷程缓缓点头:“爷爷心里有数,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何况骨族里面还有很多老家伙拥护爷爷,他可能会吃亏,不至于受难。”
许厌道:“我试图带着烨老离开,但他说他就是死,也会跟骨族死在一起,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责任。他可以让我离开,这是他在为骨族谋求希望,但他自己不能走,否则就是背叛,就是抛弃。”
许破军暗暗攥紧拳头,闭上了眼,忍住自己眼里的朦胧。骨族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一种悲,更是一种伤。短短几月时间,人情冷暖世态丑恶,他们看得清楚,心里又疼又冷,但同样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忠义,什么叫真正的大义。
老元帅用自己的生命给他们所有人做了表率,刻骨铭心,注定会影响到他们的一生,感染他们的一生。
守望者一号突然单膝跪地,朝向血骨禁区方向,面具下的神态冷肃决绝,其余幸存的数百名守望者队员全体下跪。
他们在默默地发誓,在默默地保证。
今天一别,或许很久很久都不会再踏进这片土地,或许在不久得将来,这里也会不复存在。
今天是离别,更是诀别。
“再见了,我的家园,再见了,骨族。”守望者一号默默自语,紧闭的眼角隐现晶莹,细微的颤咚,滴落在了面具上。
守望者的使命是誓死守护骨族,今天却无奈背离,无法陪伴他走到最后,但他们将会用生命守护骨族最后的希望,直到永远……永远……
许破军、许冷程,以及近万的将士,全体跪地,垂首肃穆,这一刻,沼泽区分为安静,这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哀伤与不舍,但哀伤里面带着决绝,不舍里面带着坚韧。
他们会带着这份决绝与坚韧,勇敢的走下去。
三千余少男少女们不明情况,但受到气氛感染,亦在陆陆续续下跪,因为他们不傻,他们心里明白,这一刻的离开,或许就是永别。
跟父母永别,跟家园永别。
血骨禁区深处,许烨站在窗前,烛光摇曳了他苍老的身影。他默默地站着,凝望着北疆方向,久久失神,泪珠再落。
许烨缓缓跪下,叩拜苍天,呢喃细语:“皇啊,保佑您的子民吧,保佑骨族最后的希望。我愿用我一生悲凉坎坷,换取他们一坦平途。”
第1716章 皇之子
在安抚了这骨族万余遗民后,唐焱把他们全部引进了地狱空间,但是既没有告诉他们实情,也没有让他们接触真实的地狱环境,而是安抚在了灵稚的生命雨林,给他们提供一个暂时的安身之地。
生命雨林有着独特的环境和气氛,不仅能疗养伤势,还能让这群受惊的遗民更好更安心的调整自己、放松自己。
为了安全起见,唐焱把她一并带进了地狱世界,但不是安置在生命雨林,而是带到了酆都,跟任天葬见了面。
曾经的至交好友,如今已有三人成圣。
许厌与任天葬持续领跑九凶。
唐焱带着许厌进了酆都:“许专诸是骨族培养的皇子?”
“你怎么知道?”
“先别问我,你先回答我。”
“没错,骨族从百多年前开始启动培养皇子的计划,先是进行了长达十五年的筛选,范围囊括了上层、军方,以及普通阶层,直到百年前发现了许专诸,之后定义为了骨族希望,进行了全面的栽培。
许专诸还算争气,对骨族的武技融会贯通,对各个阶段的换骨退骨全部顺利完成,境界提升的非常快,一度成为骨族上下的英雄,并在近两年前蜕变成圣,轰动一时。
他有一根皇骨,是右侧的股骨,蕴含极为恐怖的爆发力。据说那条皇骨来自于上古时代,是从妖皇祖龙身上活生生拆下来的。
这根皇骨也是当年骨皇最强的骸骨之一,历经万年淬炼彻底融合,完全化作人皇之骨。它是骨皇失踪前留下的五具皇骨里面最珍贵的,能给许专诸换上,也能看出骨族对他的希望。”
“哦??”唐焱暗暗讶异,同时有些庆幸,幸亏直接用崩天轰了许专诸,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否则还真可能费些精力,甚至引来骨族其他高层。
“你怎么会对他感兴趣?”
唐焱沉默了会儿,再问:“骨族里面有没有提到过气运之类的东西?”
许厌认真想了想:“倒是没听到什么气运,但骨族的老人们一直强调许专诸肩负着骨族崛起的希望,这百年来,骨族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进骨族不足两年,基本都是受族长培养,很少跟其他族人有接触。许专诸对我有敌意,我为了避嫌,也没刻意打听过他的消息。”
“这样啊。”唐焱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了算计。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可警告你,不许伤害许专诸。”
“为什么?那混蛋应该没少欺负你吧,当哥的替你出口恶气。”
“不管他有多不堪,他都是骨族的一份希望,是烨老他们坚持下去的信念。现在我走了,骨族坚守的信念只有许专诸一个。如果再把这个信念拔除了,我很难想象骨族的生活会有多么艰难。”
唐焱挑了挑眉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按照你说的,骨族会投靠灵族,以灵族的脾性,骨族会好过?肯定一层一层的把我们榨干,最后无情抛弃。”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有了许专诸,骨族他们起码心里有个信念。我不管你你怎么说,你不能碰许专诸!”许厌很恶心许专诸,但烨老的行为给了她很大的触动,让她明白两个词——家园与希望。
无论许专诸怎么不堪,都是骨族上下的一个信念支柱,在骨族混乱之际,有这么个信念总归是个坚守,无论多么艰难,总能咬牙坚持下去。
“你可拉倒吧!!想得美!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我不抓他,许专诸也活不过这一劫。你以为各大族是为了你骨族的领地来的?他们真正的目的就在于许专诸。”
“什么意思?等等,你刚刚说……就算你抓他?”
唐焱揽住许厌的肩膀:“好妹妹啊,你相信哥不?”
“少来这套,你到底干了什么?我很严肃的提醒你,不许打许专诸的注意。”
“啧啧,看来他还是虐的你轻啊。”
唐焱耸肩,大概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骨族貌似并不知道命运之子这回事儿,也就不知道各大命运之子会相互吞噬的事实。
但想想也是奇怪,到底是谁给了他们培养命运之子的指引?既然给了指引,为什么不给这方面的提示??到底是谁曾经幕后控制了这一切?
骨族培养出这么个残次品,是提前有预谋的?
“大家都怎么样了?”许厌问起了其他人,转移唐焱的目标,别让他再真的袭击许专诸了。在骨族这两年,她很累很累,不仅是身体疲惫,心理更累,大起大落与阴谋陷害,充斥在生活的点点滴滴。
正因为现实的残酷,才越珍视曾经的美好。
这两年里,她经常想起祁天大陆的生活,想起唐焱、杜洋、轩辕龙鲤、纳兰徒,想起曾经经历的一些事情,想想曾经疯过狼狈过的那些日子,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笑了,有时候想着想着,就朦胧了。
这些美好记忆也成了她排解寻常烦恼的方式,让她能以正常平静的心态来面对着骨族的起起伏伏。无论多苦多累,无论承受多少,至少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的友情,还有一群愿意与自己共苦患难的至交好友。
“我们过的很精彩,除了你跟马修斯,其他的都聚在一起。”唐焱笑了笑,道:“大家如果知道你回去,肯定很高兴。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要想生存,得靠自己。”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酆都深处一个普通宅院,任家族人已经在等待,开门之后直达庭院。这个院落正中,有个阴气森森的深井,鬼气森森,令人胆寒。
任何人走进庭院,第一眼就会注意到它。
“这是什么东西?”许厌感到莫名的心惊,全身不由自主的紧绷,酆都本就阴森,这东西更诡异。
任天葬道:“死灵泉,地狱诞生的‘恶水’。”
“介绍介绍?”许厌奇怪。
“你来口尝尝?”任天葬反问。
许厌鄙视的回了个白眼,问道:“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开大餐。”唐焱向旁边的任家族人示意着。
“什么大餐?”
唐焱怪怪一笑:“我吃肉,任老大喝汤,你啃骨头。”
许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越发奇怪,可当前面房门打开,任家族人架出来一个人的时候,她差点气绝晕倒。
唐焱笑着走上去,掐着许专诸的脑袋走到院子里:“我一不留神抓了个猎物,是个圣境。好东西不能自己独吞,咱哥仨分了他。来,妹子你先抽骨头,任老大吸灵魂,我最后炼了他。”
“唐焱!!”许厌咆哮,声动酆都。
唐焱抠抠耳朵,咧咧嘴:“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你……你……你什么时候把他抓来的?”许厌疯了,一路上都感觉不对劲,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把许专诸给抓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怪不得骨族暴躁的那么疯,原来许专诸失踪了!
“你跟俩老头斗得时候啊,我看他欺负你,就打算逗逗他,没想到一刀就给放倒了,太不禁打了。反正这等垃圾活着就是个祸害,我干脆带进来了。”唐焱蹲在许专诸面前,查探着情况。
看来那一刀下的太狠了,这小子现在还迷糊着呢。
“你偷袭他?”许厌立刻明白了,许专诸性情虽然傲慢,但实力摆在那里,右腿皇骨的威力如果激发,绝对是个大场面,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就被抓了?肯定是唐焱偷袭了,一刀就给撂了。
她眼角抽搐,想狠又想笑。
这家伙太悲催了,碰到唐焱这么个疯子。
可唐焱太大胆了,竟然把骨族的皇子给抓来了。
任天葬也蹲在了许专诸面前,指尖在他喉咙和额头处轻点,刺探着里面的灵魂,是否有被损伤:“好不错,新鲜着。我刚刚晋级,正好需要进补,就它了。”
“皇子的灵魂啊,偷着乐吧你。”
“你们在干什么?把他放回去!!”
许厌恼了,这俩家伙故意的吧?当着自己的面干什么呢?
“放??开玩笑!放他回去也是一死!!有些事情你不了解,各大族为什么都在这一代诞生了惊才绝艳的超级皇子,这是各族在很多年前就着手部署了,压榨族群千年气运,积攒到这一代爆发式诞生。
黄金各族这一次是为许专诸来的,是为了杀了他,夺了气运。
与其放出去被别人宰了,不如我们几个分了。”
许厌听不明白,但想到许烨等人,她定要保住许专诸。“唐焱,你立刻放了他,否则我……”
咔嚓!!唐焱突然一拳暴起,当场粉碎了许专诸的头颅。
许厌的怒容还在脸上,嘴巴还在大张,结果硬生生定在了那里。
唐焱晃了晃手,甩开手上鲜血:“你刚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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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7章 骨族气运
许厌双眼圆瞪:“你……你把他……把他杀了?”
“不然呢?到了嘴里的肉,还能吐给别人?你别伤心了,这么个家伙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别人当食物的。就像是圈养的诸,长大了,就该宰了。”
“唐焱!你都干了些什么?!”许厌咆哮了。
“安啦安啦,别激动。你这两年在骨族受了些刺激,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等你冷静下来就好了。”
许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这一拳太突然了,差点把她给噎着。
“我先把骨头拆下来给你留着,等以后情绪稳定了再给你炼了?”唐焱在说话间,悄悄示意着任天葬赶紧下手。
不许他的指示,任天葬已经盘坐院内激发了鬼脉,身后纸人无声复活,双眼血红,肢体僵硬,以诡异的姿态攀爬,探向了许专诸。
“你们……”
“嘘!”唐焱把手指放在嘴前,微微一笑:“你现在需要冷静。”
正在这时候,许专诸细微紧绷的身体彻底松懈,完全瘫在了地上,卡在喉咙里的最后那口气缓缓呼出,到了生命最后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又不知道被谁所杀。
混沌的意识始终停留在之前那一刻——迎面一刀!
“死了,没救了。”唐焱耸了耸肩。
但是,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许专诸的肉体死亡之后最先散出来的竟然不是灵魂,而是……星星点点的光芒,仿佛无数的星辰,稀稀拉拉的漂了出来,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向着四周扩散,向着高空升腾。
每一个光点都散发出着迷蒙地光晕,很轻盈,很灵动。
每一个光点都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给人种非常独特地感觉。
它们安静地漂浮着,游荡着,绽放着清灵的光辉,驱散着院落里的黑暗,悠悠然的撑出一片清明空间。
“这是……难道是骨族的气运……他真的是骨族命运之子??”唐焱为之动容,愕然看着眼前一幕,并抬手遏制了所有人乱动,缓步后退着,放任许专诸身体持续蒸腾着光点。
许厌和任天葬都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这完全不合常理,肉体消亡,应该是灵魂扩散,怎么出来了这么些怪异的光芒。而且光芒越散越多,成千上万,再到十万百万,越开越快。
它们密密麻麻的漂浮在鬼城上空,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种植物,又像是某种动物。
很难想象,一个身体里面竟然分解出如此数量的光芒。
它们不是能量,甚至不是真正的物质。
恍惚间,这些光芒就像是骨族数百万民众的缩影,这漫天的光芒其实就是整个骨族的子民。
“这是什么?”许厌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这些光点,可它们又像是并不存在的假象,难以真实触摸,但看着面前莹莹蒙蒙的光芒,她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亲昵感。
而且……
逐渐逐渐地,竟然有那么一些光点向着她的指尖靠拢,宛若轻盈的精灵,要落在她的指尖。
啪!
唐焱一把扣住许厌,把她推到了十步开外:“别碰这些东西。”
“为什么?”
“我宁愿你将来无法成皇,也不愿意跟你生死相对。”唐焱留下句话冲天而起,双手猛然张开,以鲸吞之势聚拢漫天光芒,并严密隔绝它们向许厌方向扩散。
这些应该就是所谓的气运了,汲取整个族群数百万子民的运道,集中于一人之身,催生其超脱常理的蜕变与成长,寄托着整个族群的命运。
如今许专诸身死,气运消散,当回归于天地。
唐焱绝不会允许许厌触碰这些东西,更不会幻想着塑造骨族第二个命运之子,在他看来,成皇之路不止一途,他相信许厌有这方面能力,能靠自己的努力迈步皇途。
既然许厌未曾沾染气运,就让她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
哪怕拥有气运之后会幸运很多,会有更多的机会,会有种种裨益,哪怕许厌因此而无法晋级皇道,无缘皇途,唐焱都不会允许她成为命运之子,因为他无法接受与许厌针锋相对的场面,更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
气运光潮铺满天穹,数百万之巨,横亘在鬼城上空,场面恢宏浩大,宛若云霞遮蔽鬼城,撒下无尽光辉,撑开一片光明,让万鬼泣嚎,痛苦消融,让任家不适,退入石屋。
气运光潮在奔涌,在汇聚,又像是在挣脱,连天穹都隐约出现了异常,有着风雷集聚之势,有着云卷云舒之态。
所幸唐焱全力掌控地狱,制止了这些自然景象,否则指不定会营造出怎样的可怕声势。
可以想象的出来,如果在外面的世界杀死了许专诸,场面绝对惊动天地,轰响八方,引起各地强者的关注。
不久之后,许专诸散尽了所有气运,肉体回归了沉浸,体内地灵魂这才虚弱的漂浮起来,浑浑噩噩,黯淡无光。
“不要……”许厌正要出声,任天葬的纸人已经猛扑上去,将其融入了自己体内,回归于任天葬身旁。
任天葬盘膝冥想,全力炼化着。
他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作为新晋圣人,太需要这个圣境灵魂做滋养了,不仅会稳固境界,更能让实力大进一层,好处无限。
至于许厌这边……
她不是个执拗的人,相信在不久之后应该会释然。正像唐焱所说的,许专诸早晚一死,唐焱不杀,外人也会杀,这场骨族争锋事件,许专诸就是猎物。
唐焱在高空聚敛着气运,强行控制着它们,光潮时而汹涌,时而广布,但并没有野性,在唐焱的控制下很快温顺,并逐渐逐渐的形成了一个轮廓,跟最初显现的大致类似,只不过更庞大,但并不形象。
唐焱对这个轮廓隐约间感觉些许的熟悉,却记不起具体的名字。
但是无所谓了,这一场机缘他要定了。
“骨族的气运,归我了。”
唐焱在高空盘坐,深深吸气,以鲸吞之势,吞纳了漫天光芒。
这些气运光芒不曾抗拒,像是积蓄的湖泊找到了泄洪口,向着唐焱体内迅猛冲击。这些星星点点的东西看似无害又灵动,可一旦冲入身体,就像岩浆入体,恐怖的剧痛猛然炸开。
唐焱全身紧绷,面容扭曲,但死咬牙关,强行忍受着。
他不清楚这种东西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但绝对会让自己出现升华式的买进,无论是实力还是血脉。
许厌站在庭院里,怔怔的看着被‘分食’的许专诸,一种复杂的情怀涌上心头,让她的心情很复杂。
但可以肯定,这种情怀不是痛心,也不是抵触,而是一种愧疚。
愧对了烨老,愧对的骨族。
她不敢想象,失去了许专诸的骨族,还有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信念,失去了许专诸的骨族,还能否坚定的走下去。
但是……
她已经无力制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真没想到唐焱说杀就杀,如此干净利落,如此的直接突然,显然是刻意来断了自己的后路,不让自己再有念想。
罢了,这就是骨族的命运了。
或许,在许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在自己离开血骨禁区的这一天,就已经注定了骨族将来的坎坷遭遇。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单纯了,即便有许专诸的存在,置身灵族控制下的骨族保不住这个信念,更坚持不了太久。
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尽快成长,在骨族彻底覆亡之前,让新的骨族在遗落战界强势崛起,在许烨战死之前,自己重新站到他的面前,让他看到新的希望。
真到那一刻,一切都是值得。
祁天大陆。
战乱的星洛帝国西北疆域,新的净土已经在这里扎根。
尘缘阁等等众多寺院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崛起,庞大的僧侣团体在这里生存了下来,适应了新的环境,并随着星洛帝国的风雨飘零而愈挫愈勇,甚至组建了僧侣部队,协助帝国抵御外敌。
他们已经成长为星洛帝国一个不可或缺的势力,众多僧侣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大幅跃升,人们对待这些‘雪中送炭’的救世主抱有很高的尊敬姿态。
新建尘缘阁,深渊楼阁。
‘净土之主’病如来正在禅房静坐,宝相庄严,默默呢喃,诵咏着佛经,转动着佛珠,恢弘的佛光充斥着禅房,一片祥和安宁之态,一股汪洋沉浸之姿。
他在祈望国运,在祷告和平。
突然,一声细微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哗啦啦,佛线崩断,佛珠洒落,稀稀拉拉的反弹着、滚动着,洒向了禅房各处。
唯有寥寥几颗,残留在佛线上。
病如来的右手微微一颤,佛线无声飘下,落在了袈裟上,仅存的几颗佛珠滚到了一旁。
这一刻,房间仿佛彻底安静了,连金光都在暗淡之中消散。
久久的沉默,久久的宁静。
他缓缓睁开了苍老的眼帘,饱经沧桑的眼眸失神的看着地上的佛珠,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晃动起了丝丝涟漪。
良久……良久……
一阵很长很长很压抑的沉默之后,他平静的捡起了佛线,招来了所有佛珠,重新串联,重新吟咏佛经。
他心生涟漪,又回归沉浸。
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他或许有错,却无怨亦无悔,静候最终风暴的来临。
第1718章 重掌大权
骨族内部的混乱动荡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但混乱愈演愈烈,持续着加剧,没有任何熄灭的征兆。
正如血骨禁区上空经年不散的血气,骨族内部的气氛非常压抑,民众情绪激动,高层指挥失当,让整个局面频临失控。
许樽空有野心,却并无威望,在这混乱之际,根本无法控制整个骨族,无法调控全部军队,各部将领有心听从指挥,却不知道该服从于谁,各自为政最终促成了乱上加乱。
许樽也没那么多的精力控制全族了,带着主要人员坐镇北疆大营,一夜之间成功抓捕了大量的‘搜捕队伍’,截下了近千名新生代孩童。
但让他恼恨的是始终不曾发现许冷程等人的踪迹,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许专诸的消息。
经过长达一夜的残酷拷问,许樽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许破军、许冷程、乃至守望者全体队员,早在昨天晚上混乱发生之前全部冲进了滨海区。
许樽盛怒不已,即刻组织更为庞大的搜索队伍,足有十余万人,成群成片的冲进了滨海区,全力搜捕着可疑线索。
与此同时,九大黄金古族的队伍终于得到了许专诸失踪的消息,失踪于昨晚动乱发生的时候。
这一情况让各大族的队伍又惊又怒。
正像唐焱所预料,他们真的就是为了许专诸而来的。
好端端的,竟然凭空失踪了?
谁敢在九大族面前耍把戏?谁敢挑衅九大黄金古族的威严?
真到了这一刻,他们严重怀疑整个事件就是骨族的一场密谋,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转移许专诸,转移部分精锐,避免全族覆灭的厄运。
就连此刻派遣大部队冲进沼泽区进行搜索,都可能是计划的一部分,为的是转移更多的队伍,又或者是护送所谓的‘叛逃者’们离开。
一怒之后,九大古族集体降临,坐镇北疆大营,控制住了许樽在内的所有高层,古族圣人们甚至困住了骨族现存的几位圣人。
“现在骨族由谁主事?”
“立刻封闭血骨禁区,召回所有搜集队伍。”
“严禁各部队再入滨海区。”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
声声喝令回荡军营,甚至惊动着外面驻留的军队。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许樽怒叱。他现在急躁又恼怒,许专诸的突然失踪都快让他发疯了,如果再找不到许专诸的消息,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许专诸不仅是骨族的希望,更是他的命根子。
“什么意思?哼哼!你们自己清楚!”
“闹了这么一晚,让天下看尽了热闹,到最后突然来一句许专诸丢了?这戏份演的太过了。”
“许专诸被你们看的严严实实,怎么可能就莫名其妙的丢了?不要把其他人当成傻子,交出来吧。”
“别废话了,九大族联手通缉,许专诸逃得出北疆也藏不了太久,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与其到时候闹的难堪,倒不如现在就交出来。”
各大族代表聚满了主营大帐,每个人都刻意隐藏在了各自的光潮里,宛若一轮轮烈阳,绽放着神辉,更弥漫着一股股雄浑霸烈的气势,压迫着营帐里面的骨族强者。
许樽恍然醒悟,他们这是认为骨族在演戏?
他们认为是骨族自己藏匿了许专诸?
他们认为整个暴乱事件是自导自演?
许樽又气又恼:“荒唐!!骨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老头子,说话注意你的语气,搞清楚你面前站的是谁。”
“一个半圣,敢在我们面前大声叫嚣,你活腻歪了?”
“让你们主事的人出来!不然别怪我等大开杀戒!”
“敢在我们面前耍把戏,给脸不要脸。”
“当天如果不是我们星辰族出手相助,你们骨族早就在十大族除名了,现在不懂的感恩,竟然玩起了这种荒唐把戏,可笑可耻。”
各大族语气强硬,分毫不给许樽反驳的机会。
许樽怡然无惧,怒叱着全场:“我就是骨族主事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这件事不是骨族自导自演。我们正在全力搜查专诸皇子的下落,请你们立刻离开,不要妨碍我们的行动。”
“哈哈,你主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没记错,骨族主事者应该是许烨。他在什么地方?藏起来了??赶紧让他出来,给各族一个交代,免得事情脑袋,彼此脸上都很难看。”
“老东西,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敢趾高气扬的朝我们乱吆喝,先拧断你的脖子,抽了你这一身老骨头。”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小小半圣竟然敢在九大族面前咆哮,这老东西脑袋有问题吧?”
各族纷纷质疑冷哼,言语里极尽鄙视之意,让许樽面色铁青,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迫于众强威压,竟然半点声音都吭不出来。
他之所以无惧无畏,是依仗着许专诸能尽快接管全族事务,到时候自己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无上尊崇,可现在许专诸莫名其妙失踪,他等于在突然间没有了所有的筹码,甚至有可能因此而被族人们指责,把所有的罪责都扣在自己身上。
迫于无奈,族人们不得不找来了许烨。
在看到老元帅走进营帐的那一刻,汇聚在军营里的族老和将领们都暗暗舒了口气,恍惚之间,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是踏实,是沉稳。
这种感觉是许樽绝对无法给他们的。
或许之前不曾真的去体会去感受,但在经历了这次动乱事件之后,尤其是在九大族联合降临的时刻,他们心里的感觉太清楚了。
这一刻,他们也知道了自己需要什么,骨族需要什么。
许烨走进了营帐,把在场众位族人的神态表情收入眼底,心里却是幽幽一叹,已经无力去责备。
他先是向着黄金古族的众人行了个礼,平静淡漠。
各族队伍此刻的情绪很激动,但依旧回了一礼。许烨作为骨族曾经的军方元帅,战功赫赫,又是骨族公认的巅峰强者,就像尸皇族的藏霸,许烨之名各族皆知。
简单的一个小情景,带给骨族高层以很深的触动。
许烨正是用这个无声的画面来告诉族人们,谁更有资格来引领骨族。
许樽脸色更为难看,可实在无力反击。
“烨老,给个解释,否则今天这事绝对没完。”
“骨族现今处境危机,面临各方威胁,是我们联手设置禁令,严禁外人踏入血骨禁区,严禁任何人在骨族统治区杀人,严禁外人惊扰到骨族,应该是给足了骨族颜面,你们回敬我们的是什么?就是这么一场自导自演的叛乱?”
“我们不会刻意为难骨族,但你们要有起码的自知之明。”
“烨老,表个态。别让大家脸色难看。”
各族的老人们相继出声,以他们的年岁,有些人都是听着许烨的传说长大的,所以尽管是在叱责,态度上总归说得过去。
许烨再次回礼:“感谢各位还能给我这老骨头一点颜面,我许烨谢谢了。昨晚这些事情让大家伙看笑话了,我骨族硬朗了几万年,却在这么个特殊时期丢尽了脸面。
我可以用我这个老脸向各位做保证,昨晚的事情不是演戏,确实是一场内乱,我可以现在立刻下令,召回所有族人,并封闭血骨禁区。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许烨,请给我些时间整顿骨族,到时候我们开门迎接各位驾临,并甘愿接受你们的裁决。
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人逃了,我会协助你们发布通缉令,以九大族的联手之力,想找一群人很容易。”
各族相互交换着目光,多少有些迟疑,但在各族老人的暗暗表态下,都是相继接受了许烨的请求:“烨老,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之后,九大族降临血骨禁区,到时候若有得罪,怪不得我们了。还有,你知道我们要什么,到时候尽量有个说法,别闹得大家都很难堪。”
许烨抱手示意,送走了九大族的队伍。
这时候,营帐里面陷入尴尬的安静,骨族高层或是低头,或是相互对视,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许樽都保持着沉默,生怕惹来许烨的批判。
许烨回首众人,迈步走向了营帐桌案前:“从今往后,我担任骨族族长,去掉代理二字,各位可有意见?”
“我等定会全力辅佐,守护骨族。”骨族高层无一例外的单膝跪地,除了许樽之外。
“很好!第一条命令,免去许樽所有职务,押入囚牢,严审三天三夜,之后送上拆骨台,以乱族之罪,处死!”
“什么??”全族众人霍然抬头。
“老贼!!”许樽怒起。
“混账!!”许烨猛然振臂,一股罡气狠狠轰在了许樽胸口。
“噗!”许樽破口喷血,仰面抛飞百多米,胸口血肉模糊,气息严重受创,趴在地上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压下去!”许烨再次大吼,声动军营。
“遵令!”北疆行刑队狂热呼吼,恶狼般扑向了许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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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9章 善意的谎言
眼睁睁看着军区行刑队把许樽押下去,众位族老心有余悸,尤其是那些亲近许樽的人,则暗暗胆怯。他们都感受到了来自许烨的怒意,明白这次可能是要玩真的了,真要把许樽以拆骨之刑处死。
他们同时暗暗质疑,这个刑罚未免太重了吧?
骨族现在缺人,尤其是缺高阶强者和有能力的谋士,许樽毕竟是军务院的大佬,又是名副其实的半圣境界。可能是一时冲昏了头,犯了不该犯的错误,稍微批评指正之后还是可以重新启用的,怎么能直接给拆了?
可是,谁也不敢多嘴了,生怕许烨拿他们下第二刀。
许烨站在桌案前,表情冷漠的看着被拖走的许樽。
其实心里……默默地道了声对不起……
真要算起来,他跟许樽合作过很多年,其性情或许偏激,但在军务院的职位上做的很到位,大局谋划面面俱到,是全族不可多得的谋士。
可是这一次,他不得不狠心杀他。
许烨不是小心眼,更不至于因为许樽挑衅自己而直接处死,他是为了族群着想,为了族群未来的安定,不得不下杀手。
因为,许专诸丢了!骨族的信念崩塌了!
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许专诸不会再出现了。现在许厌走了,许专诸丢了,骨族的精神支柱倒了,他必须想方设法弥补这个灾难。
编造一个谎言。
所以,为了让这个谎言持续下去,不至于被人识破,首要任务就是除掉许专诸最亲近的人——许樽。
所以,对不起了,老朋友。
许烨一直在沉默着,营帐内外所有人都垂首肃立,不敢有丝毫忤逆,更不敢有任何挑衅,因为面前站着的人已经成为了骨族的族长,真正的族长。
“召集所有高尊以上的族老和将军,我有话要说。”许烨坐到了桌案前,挥手打出了能量波纹,把庞大的营帐遮掩起来。
很快,族内高阶尊者级别以上的强者全部集合过来,另有些实力稍弱,但身份不低的族老和谋士,也被应邀抵达。
近百人齐聚一堂,是骨族当今仅存的力量了。
“从今天起,我许烨继任族长,掌管骨族大小事务,重新接受军务院,统帅四大军团。各位可有意见?”当着全体高层的面,他再次重新审定。
“我等全力辅助,守护骨族。”
无一例外,全体通过,声音高亢,气势盛隆。
他们在来的路上大致听说了事情经过,这一晚的混乱也让他们心力憔悴,太需要一个主心骨来安定了,也明白骨族经不起更大的波动了。
“既然这样,有些话我要说个清楚。骨族的情况,大家心里清楚,外患当头,应团结起来,共同应对。某些人若再敢心怀乱谋,绝不姑息,到时别怪老夫心狠手辣,这次杀一个许樽,下一次就能杀上十个二十个。”
一番寒涔涔的话说出来,直让营帐里面的气氛下降到了冰点。
“第二个要点,谁要是敢私通外族,意图扰乱骨族,或是图谋不轨,一旦查证,立刻推上拆骨台。
对于这种连祖宗都忘掉,把自己是谁都忘掉的畜牲,留之无用。
还有,某些人别以为投靠了外族,就能脱离骨族这个苦海。实话告诉你们,一天是骨族,永生永世都是骨族,你们的血脉换不掉,身上的烙印就褪不去。
九大族是什么性情,你们自己比谁都清楚。他们现在利用你们,好话说尽,将来呢?你会以什么身份在其他族群里面活着?
对于一个连自己家族都抛弃的人,一生一世都会被烙印上背叛二字,永远受到唾弃辱骂,遗臭万年。
你有脸活着吗?他们会看得起你?你留在他们族群里,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就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垃圾。
所以,在这个大难当头,别以为自己多聪明。忠贞守护才是正途,团结一致才是你们应该走的路。”
许烨重重冷哼,严肃审令。
营帐里面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垂首聆听着新族长的教诲。但不得不说,这些尖锐的话语,刺痛了不少有私心的人。
“我知道你们里面很多人还在猜疑我,不必了,我直接向你们挑明白。许厌、许破军、许冷程,乃至守望者一号,是我亲令送走的。许破军带走了狂风军团最强的一个团部和众多高层谋士,许冷程带走了宝阁多数至宝和宝骨,守望者则是全体迁移。”
“啊??”族人们相继抬头。
“还有许专诸,昨晚由守望者部队转移带走。”许烨说这话的时候,坦然直白,看似很正常。可实际上,他明白许专诸已经遭遇了不测,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让骨族上下保持住那分信念。
让族人相信许专诸还活着。
一切的痛苦和绝望,由自己来承担。
为了确保这个信念永久存在,必须斩杀许樽。
因为,他知道事实。
“这……”族人们面面相觑,很是不解,有些人则为之皱眉,有些人若有所思的沉默。
“现今九大族围困血骨禁区,你们以为他们是安的好心?他们会真的放过骨族?就算骨族顺利投靠灵族,将来也面临太多的变数。
骨皇教过我们,凡事能留后手,尽量多留。
我思前想后,决定让许破军他们带着骨族的希望,逃出血骨禁区,在外界另谋生路。许破军擅长兵法,有大智慧,许冷程掌握秘宝,可做辅助,守望者部队忠贞职守,将以死守护。有他们帮助,许厌和许专诸,以及我族大量新生代,终究能够在这世界上扎根生存。
遗落战界面积广布,有着很多未知的世界,他们总归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悄无声息的生存成长。
或许他们会面临很多的危险和变故,但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历练,要的就是这种绝望下的挣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成长。
让他们远远离开,总比整个骨族都做九大族的砧板鱼肉。
让他们离开,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留下来,由我们承担苦难。但我们要活着,我们要坚持住,更要保存住实力。我们更要身怀信念,永不放弃。然后就是等待,等待许专诸或是许厌成皇的那一刻,等待他们振臂呼应的那一天,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带着余下的骨族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重振骨族辉煌。”
族人们恍然大悟,纷纷垂首:“我等错怪族长了。”
“我本意是秘密送走他们,不惊动各族,等他们离开了,我们可以谎报说是这些人在天魔族侵袭的时候战死,即便他们怀疑,也找不到线索,即便他们恼怒,也无从发泄。
可许樽愚蠢,一心只顾依仗专诸谋求权位,乱了整个计划,把我和整个骨族置于被动局面。不仅我族面临质疑,逃离的许厌许专诸等人更会面临更多的追杀,处境艰难。
现在,可有人质疑我杀许樽??”
许烨编了一整套谎言,是在前来北疆大营的路上想好的。不管将来怎样,总归必须给予骨族一个信念,给他们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再苦再累,信念不能倒。
“我等错怪族长了。”
“从今往后,骨族定当全力辅佐族长。”
“我等死罪,竟然联同许樽霍乱,请求族长责罚。”
族老和将军们纷纷跪倒,感受着久违的温暖与激动。
“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一心为骨族,我们要做的是尽量挽回这次意外造成的损失,应对九大族的压迫。要坚定一个基准,竭尽所能为许专诸他们营造安全的环境。”
“我等谢恩,我等遵令。”全族高层跪拜,高声呼吼,久违的凝聚力在这一刻重新降临骨族,久违的归属感重新回荡在他们的心中。
有些心系骨族的老人们甚至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现在,群策群力,共同想办法。我们只有五天时间了,必须想出一个措施,弥补许樽铸就的大错。”
ps:久等了,上了个夜班,实在太累了。
第1720章 气运何用
九大族相继离开北疆营帐,向着不同方位撤散。他们看起来像是给了许烨颜面,又像是平静的返回自己的住处。但是,散入黑暗地带之后,九大族的队伍相继停留,之后无一例外全部扑入了北部滨海区。
许专诸失踪了?
在这场混乱之中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怎么可能!
他们完全不会相信。
所以结果只有一个,许专诸被骨族秘密转移了。
即便整个事件不是骨族预谋下自导自演,也是有人趁机起事做了些谋划,总而言之,许专诸的失踪绝不简单。
他们太了解许烨了,这老家伙不会坐以待毙。
星辰族、轮回族、妖灵族,等等九大族,全部从不同方位冲进了滨海迷雾区,在黑暗与泥泞里潜行,搜寻着可疑的线索。
现如今,血骨禁区被各族各派紧密包围,许专诸不能从其他方位离开,只能选择滨海区逃向茫茫海域。
只要他们全力搜集,总归能找到他遗留的踪迹。
而且现在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猎捕许专诸了。既不用在十族会议计谋上胁迫骨族交出来,又不用九大族撕破脸的相互争抢。
他们的猎物就在这滨海区,九大族同时行动,谁抓到算谁的。
“加个小心,他可能在这里。”旱辰在浓雾深处全速疾驰,边搜集着线索,边提醒着守护的三具万年古尸。
“谁?”三具万年古尸茫然。
“东南兽山,唐焱!”
“什么?”
“他很可能就在这里,我有预感。你们不用刻意寻找许专诸,改变目标寻找唐焱,找到了他,许专诸也就找到了。”旱辰回想起昨晚被窥伺的感觉,再联想到这次事件,不由自主的怀疑到了唐焱的头上。
他没有证据,却有着预感。
他在祁天大陆生存数十年,得知了唐焱太多太多的事情,更深入的研究过。对于唐焱,他只有一个结论——战争狂徒。
这么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怎么能放过骨族事件?怎么会放过九族会盟?何况以兽山当今的地位和能力,派遣强者协同唐焱过来探险,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唐焱来了,那这事情……精彩了……
另外的方位,风魅首领唐琳拦住了唐宸的队伍。
“已查证两个消息。昨天下午,是他抓走了生生门的三个半圣,昨天晚上,他曾拜访过血骨禁区,之后骨族爆发混乱。我失去了他的踪迹,但最后的线索指向了滨海区。”
“他果然来了。”唐宸浓眉紧皱。
“谁??”唐瑜等人奇怪。
“我在这滨海区追查了一晚,只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那里的地面非常狼藉,好像驻扎过上万余的队伍,但现在不在了,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而且周围没有留下任何撤离的踪迹,就好像凭空失踪。”
“带路!”唐宸没有过多解释。
唐瑜、唐知白等人面面相觑,唐邱唐冰等人同样奇怪茫然。
到底什么情况??
都是谁和谁?
与此同时,其余各族相继拿下一片区域,进行着扫荡式的搜寻。
滨海区面积非常庞大,地势复杂,又被浓雾和血气充斥,要想搜索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九大族联手搜集,每人分属一片区域,事情就变得不是那么困难。
滨海区最北端,一条江河轰隆奔腾,自昏暗的滨海区汇聚成型,咆哮轰鸣着涌入滨海的入海口。
江河之下,河道深沟某处,唐焱正凝神盘坐,肃容凝眉,以血银护体,撑开片狭窄的区域,抵抗着河潮奔腾的冲击,抵御着附近妖兽的窥伺。
骨族气运入体,仿若岩浆奔涌,肆虐在全身各个部位,痛苦不堪,如同接受着岩浆的浇灌。整个人变得通红如血,表情痛苦的近乎于扭曲。
但让唐焱奇怪的是,这些神异的光芒并没有淬炼他的血脉和骸骨,也没有扩展筋脉,前前后后都没有产生针对实力提升方面的帮助。它们沁入了全身的细胞,分散在不同的区域,然后在沉淀中融入血肉、骸骨、血液,然后……消散……
这一切的一切,跟唐焱预想的完全不同。
历经整整一晚的淬炼,数百万光点全部融入身体,痛苦和炙热逐渐的消减,直至恢复了平静,实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提升。
“一步一死一重天,九杀九斩九重天。”
“杀命子,夺气运,铺筑武道皇途。”
这是妖灵皇给予自己的武道指引。按照自己的预料,应该是杀一个命运之子,实力提升一大步,等吞噬九大命运之子,将彻底蜕变,强势挺入皇境。
可是怎么会这样?
并没有想象中的实力提升,甚至没有多少的变化。
是自己想象的简单了?还是想的方向错误?
唐焱沉在河沟底部,皱眉苦思。
这些气运究竟有什么效用?
不是提升实力作用?不是淬体炼神作用?
那是什么?
难道是成皇的养料,需要积累,厚积薄发之后方能突然爆发?
又或是需要特别的方法来淬炼?
如果是前者,岂不是说各大命运之子的实力都会稳步提升,逐渐的变强,并不是全部停留在初级,依靠互杀来提升实力?
这样一来,气运只是最后突破成皇的关键,决定成皇的成败,而不会决定圣境阶段的实力强弱?
唐焱感觉这样的可能性极大。
可父皇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九杀九斩’?
“嗯??有人来了?”唐焱突然间有所警觉,深深吸气,压下了猜疑,调整这状态,森罗眼隔着汹涌的河水,锁定着前方迷雾区里正向这个方位闪掠而来的身影。
距离太远,环境太乱,看不清楚具体身份,但绝对是圣境的气息,而且足足有着四个。
唐焱压制着实力气息,像是蛰伏的鳄鱼,等待着目标的靠近。
片刻之后。
“竟然是他?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来人竟然是尸皇族的队伍。
为首的就是自己的宿敌,曾经扬言要夺取自己气运的尸皇族传人。
“停下。”旱辰突然喝令,停在了奔腾的江河上方,隔着汹涌的河水,扫查着深处的河道。
就在刚刚一刹,他察觉到了危险。
其余三位万年古尸相继停止,他们同样捕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
“再夺一个气运,看看效果。”唐焱静了很久,心里突然动了杀意,本想在将来与此人决斗,但心里挂念着气运的用途,他决定尽早动手。
嗡嗡嗡,左眼区域,空间扭曲,许厌、任天葬、月影、地狱犬、苦婆,相继出现,唐焱没有急着请出许破军等人,是因为不希望一开始就让他们卷入战场,毕竟他们现在的情绪非常敏感。
“殿下当心。”三具古尸突然惊觉,以三角阵护在了旱辰身边。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唐焱从河底主动现身,许厌任天葬等相继出现,全神戒备,杀机凛冽,各自锁定了一个目标。
月影实力远不及圣境,但其梦境领域联合地狱犬和苦婆,足以纠缠住一个万年古尸,这也是真正检验月影实力的一次机会。
“果然是你。”旱辰袖中双手缓慢攥紧,一抹精芒在眼底迸溅。
“唐焱?!”三具万年古尸气势振动,杀意暴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尸皇族落得现在境地,兽山是罪魁祸首。
“相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正面相对了。先介绍下自己?”唐焱缓缓耸动脖子,全身骨节耸动摩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部分区域直接滋生出了龙鳞,肘部与膝盖伸出坚硬粗壮的突刺,双手完全变成了龙爪。
面对黄金血脉,当然需要黄金血脉来应对。
旱辰寒冽的目光扫过唐焱等人,通体紫辉暴涨,挤压着漫天浓雾,撑起一片森冽杀威:“尸皇族,旱辰。我说过,你晋圣之时,我当夺你气运。”
话音未落,突然暴起。
凌厉而果断,毫不留情。
在其怒杀之际,唐焱几乎同时同刻怒起:“谁杀谁,还不一定!”
潜龙道灌注全身,浩荡龙威肆虐奔腾,乱颤着江河上空,撕碎着江川河道,以猛龙过江之势,轰向了旱辰。
等待了十五年的对决,跨越了三个境界层面。
这一刻,终于来临。
轰隆隆!
两人迎头碰撞,宛若行星对轰。
声潮之烈,惊天动地,光芒之炽,惊涛拍岸。
一场对轰,浩浩荡荡,壮阔无比,将这片天地充斥。
唐焱与旱辰拳爪对击,硬生生僵持在了半空。一个龙威浩荡,一个紫气如海,从两人身上肆虐奔涌,向着四周奔腾,向着彼此轰击。
两人狂发乱舞,目光炽烈的像是烈阳。
“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你的气运,我要定了!”
“不仅是你,许专诸的气运,一并归我。”
两人傲然咆哮,力量暴涨,咔嚓巨响,僵持中的能量强势爆开。
浓雾区域彻底变了,能量如河流奔涌,光辉洒落,空间沸腾。
唐焱和旱辰同时溃退,直至近百米。但未等身体落定,强行扭曲腰身,疯也似的猛扑来袭。
与此同时,许厌一声大喝,强攻一具万年古尸,锵的一声,双强对击,苍穹颤栗,十方浓雾溃灭,正片江河区域都在猛烈摇晃。
任天葬与月影等全部出击,锁定了其余两大万年古尸。
恶战,一怒而发。
第1721章 何谓龙馗
“轰!”
天崩地裂,江潮翻覆,苍茫海滨强劲沸腾。
两股神辉迅猛碰撞,宛若天神之战,轰动八方,惊悚海滨。
唐焱实力全开,激战之下,一记龙尾轰向了旱辰胸口。
龙尾迅如惊鸿,搅动光潮,借来了万兽之力。
龙尾撕裂空间,缠绕着密集复杂的兽影,围绕转动,与其一起发力。
这一击毫无征兆,却极度可怕,有破灭一切之威势!
旱辰体躯猛振,双掌交叉,推出一片紫色漩涡,猛然轰击。相较于其暴动的战意,这股子漩涡极为沉静,沉静的如同死寂,没有能量肆虐,更没有迅猛旋转,然而却有一股可怕的气势,宛若无尽的黑洞,吞噬着一切。
轰隆隆,极致的碰撞,引发狂烈的风暴,再次乱颤了这片空间。
唐焱晋圣之后第一次全力开启妖灵脉,实力恐怖而强劲。但旱辰延续着一直以来的刚猛与无匹,目光森冽,不声不响,唯有大步迈开,狂野*去,双臂连震,体躯翻腾,与唐焱近身搏战。
罡气风潮一重强过一重,能量风暴一浪压过一浪。
可怕而震撼,炽盛光辉笼罩此地,驱散了漫天浓雾,湮灭了下方大河。
激烈的碰撞轰动着滨海,惊动了一支支探索的队伍。如此声势,当真可怕,隔着重重浓雾,都能感受到丝丝悸动。
“是谁在交手?难道……”
“有人找到了许专诸?”
“行动!快快快!”
“别让其他各族抢了先。”
八大族全体行动,调转方向,猛然扑向了声源处。
唐焱与旱辰的激战愈发炽烈,碰撞的声潮时而如大鼓、时而如雷鸣,密密麻麻,响彻高空,震颤着空间。
更有任天葬、许厌等人激战,各自撑开了一方领域。
下方沼泽在湮灭,江河在断流,无尽泥潮掀天而起。
场面浩大之极,波及无边的沼泽之地。
许厌甚至与万年古尸对轰进了海域,她强他更强,两人宛若战神在激战,吼啸如雷,怒战如狂,迅猛的罡气引动天穹云层翻滚,激发海洋浪潮翻覆,震颤百兽惊悚逃窜,滨海与海域接洽地带一片混乱。
“龙战星野——万兽潮!”唐焱在恶战中完全妖灵化,龙吟惊空,龙躯霸世,十丈龙躯漫天翻腾,翻云覆雨,引动天威笼罩滨海。
嗷吼!嗷吼!
随着龙馗妖体的激战,无尽的龙气缠绕奔腾,如江河大潮,前赴后继,绵延不绝,里面充斥着密集的兽吼,更有无以计数的兽影在幻化与崩灭。
有猿狼虎豹,更有雕隼鸠鹤。
有象狮猛兽,更有雀鹰猛禽。
有天兔之体,戾气滔天。
有金狮之威,怒啸天穹。
有暴猿之雄,霸烈沼泽。
有金鹏之厉,睥睨苍生。
唐焱以龙馗妖体恶战旱辰,实际则是妖龙为引,激万千兽影,牵兽潮相随,每一爪、每一尾、每一次击打,总有成百上千的兽影扑向龙爪与龙尾,随着一起发力,一起狂攻。
每一次轰击,都蕴含万钧之力,崩山之势,打的旱辰层层后退,打的空间支离破碎。
龙馗傲世,万兽辉映。
场面之震撼、声势之惊悚,直让远处的三具万年古尸心惊胆战,更让许厌等人脊背发凉。
这是唐焱?他们完全不曾见过!
这是龙馗?他们感受到源于灵魂的惊悚。
“嗷吼!!”龙馗妖体暮然咆哮,翻腾的龙躯刹那绷直,刹那暴击,撕裂了空间,洞穿了兽潮,刹那间怒冲至旱辰面前。
龙眸大赤,灿若烈阳。
龙吼大振,惊若天神。
龙眸深处,仿佛有万兽之影层层闪过;龙吼之振,仿佛万兽齐鸣。
一记龙爪以炸雷之威,轰向了旱辰胸腔。
“龙馗?!龙馗妖体!万妖之祖!!唐焱,你没让我失望。”旱辰厉声冷啸,面对如此惊悚的攻势,怡然无惧。通体神辉耀世,双眸完全紫化,紫发乱舞,面目冷硬,双掌极速翻飞,引动漫天紫气压缩,汇聚死寂漩涡,狠狠的拦向了唐焱的龙爪。
轰隆隆!!
龙爪强势无匹,引动天雷滚滚。威压江河,一击之下,空间寂静,江潮凝固,一瞬之间,龙珠爱洞穿了旱辰的紫气黑洞,直接轰在了他的胸腔。
咔嚓,刺耳的碎裂声当即炸开,旱辰胸腔破烂不堪,恐怖的力量灌注全身。
龙馗妖体傲立苍穹,岿然不退,然旱辰整个人轰退百余米。
“殿下!!”远处三具万年古尸齐声大吼。
然,恶战正酣,岂容分心。
任天葬的纸人当即插入万年古尸的后背,引发凄厉惨叫。
而许厌皇骨发威,一拳轰在了面前古尸的面门,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将其轰进了沸腾的海面,炸起百丈巨浪。
任天葬死战不休,许厌直接杀进了海底。
“你却让我失望了,不想死,拿出你全力。”龙馗妖体在高空翻腾,在乌云下、雷群中,在江潮上,在浓雾里,其霸道之姿,足以让世人胆寒,令万兽臣服。
滚滚龙气迅猛铺展,越来越广,越来越大,无以计数的兽影在里面翻腾,越发的清晰,无穷无尽的兽吼在里面争鸣,更加刺耳。
一己之力,引万兽出战。
这正是圣境的龙馗,这正是正式觉醒的龙馗。
何谓龙馗?不是烛龙、不是牛蟒,更不是通天古树的融合。
龙馗就是血牛!
何谓血牛?以通天古树为基,以烛龙和牛蟒这两大特殊妖兽的魂血为引,集合地下古城百万妖灵的血气,历经无尽岁月的积淀,汲取大地灵脉,反复熔炼,方成龙馗之虚型,再经妖灵之脉融合贯通,方展龙馗之态。
旱辰不言不语,冷硬的神态浮现出丝丝诡异。双臂猛然大涨,碎裂的胸口自行愈合,自始至终没有鲜血流出,无尽的紫气喷薄汹涌,仿佛一片汪洋从体内涌出,而其周围紧贴身体的不同部位,怎浮现出大量死寂般的漩涡。
“苍天老儿,借你天威一用。”唐焱龙躯翻腾,突然间直冲云端,在雷云深处纵横冲刺,无尽龙威肆虐着苍茫雷云。
下一刻!
……咔嚓……
宛若天崩,巨响之声惊天动地,撕裂天地,甚至于传递到了遥远的北疆大营。
哗啦啦!噼里啪啦!
漫天云层突然崩塌了,无穷无尽的雷电宛若暴雨般劈下,天威盖世,搅碎了迷雾与血气,湮灭了空间万物,铺天盖地的淹没了紫气浪潮。
在漫天雷群倾泻之际,在无尽天威引爆之时,唐焱以潜龙道怒杀而至,跨越空间,争辉于雷电,争雄于天威。
天威坍塌,雷群肆虐,无尽紫气被崩灭,旱辰仿佛置身于灾难漩涡,渺小而脆弱,承受着天神之怒。
但……
“我会跟你有一战,但不会是今天。唐焱,今天到此为止。”旱辰唇齿开阖,声如冷剑,在漫天雷群灌体之际,双手猛然暴起,周围漩涡刹那迸发。
双手探出,宛若上苍之手,交击龙爪,四周气旋全面复活,以鲸吞之势吞噬漫天雷群。
旱辰,生猛的扛住了唐焱的致命一击。
下一刻,方圆数里之地,地面猛然下陷,轰轰隆隆,足足下陷十余米,恐怖的风暴气旋向着四面八方肆虐而散,驱散着漫天血气浓雾,形成可怖的浪潮。
再然后,一股巨大到震撼的风暴蘑菇云,绵延近十里,在无穷无尽的轰鸣声中冲向了高空,直达千丈之遥,成了整个滨海区,乃至大半骨族统治区的焦点,吸引来无数惊愕的目光。
风暴核心地带,旱辰面容紧绷,双臂微颤,死死抵住龙爪的压迫。他被唐焱疯狂又狂霸的攻击震的身体踉跄,压的坠落近百米,直至踏在了深坑底部。但至此,龙馗妖体再难向下分毫。
“嗯?”唐焱面色微变,不在于下面旱辰,而是……
“唐焱!不对劲!撤!!”远处,任天葬与许厌同时发出了吼啸。
第1722章 各族传承者
“附近还有其他的人?”唐焱龙眸转动,扫视着四周持续翻腾的风暴浪潮,隐约察觉在不同的方位正有大量的气息向这里极速迫近,这些人的速度非常快,且因为是在能量风暴里逆行冲刺,激发着各自的威力,所以可以明确评断,这些人的实力强弱不等,有半圣,更有圣境。
“情况不对!快走!”许厌和任天葬以及月影等相继冲了过来。
唐焱猛然弹起,盘踞在高空,一边警惕着旱辰,一边探查着外围,三个方位,三支队伍,每支都有三四位圣境,莫非是其他的古族?
“唐焱!走!”许厌厉声提醒。
唐焱心里不甘,但不得不压下战意,卷起许厌等人撤离:“旱辰,咱们后会有期,这一天,不会太久。你欠下的命债,是时候该还了!”
“不要追了。”旱辰制止了三具古尸。他本意就不是来战斗的,而是确定唐焱是否真的在这,更顺便验证下唐焱现在的实力真正如何,既然目的达到了,各族队伍又要来了,他也该撤退了。
他不会故意公布唐焱在这的消息,更不会与外族牵连,因为这个猎物是他的专属,岂能与外人分享。
“殿下,我们……”一具古尸正要开口。
旱辰抬手打断:“离开这里,会住所。”
“不追唐焱了?”
“还有许专诸呢?”
“唐焱在这里,许专诸就在他手上。杀了唐焱,一石二鸟。”旱辰深深凝望唐焱离开的方向,冲天而起,潜入了暗夜。
不久之后,星辰族最先抵达,盘古族、阿修罗族,相继赶到,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只做了短暂的停留和探查,便悄然撤离,没有跟彼此碰面。
妖灵族、阴阳族等的部队随后抵达战场区,同样是简单的停留,无声的撤离,避免着彼此之间的接触。
这是一种忌惮,更是一份默契。
唐焱带着许厌等人冲进了海域,远远撤离了滨海区。但他不甘于就此离开,半路上略作迟疑,突然转向,独自一人冲进了滨海区。
这一次,他披上蓑衣戴着斗笠,坐进了滨海区的一处深潭边。
这里距离战场不足五里。
他想要查探到底是什么势力打破了自己的行动,又是否是有了某个外族跟旱辰达成联合,这会直接影响自己的某些计划。而且,他现在回想起来,旱辰与自己交战过程中始终不曾尽全力,更多的是一种试探,显然他知道这场激战不会延续太久。
不过,一场试探就能跟自己打成那种境地,可见其实力究竟有多强。
这些年来,自己在成长,旱辰同样不曾落后。
这是个劲敌,不得不正视的对手。
“原来九大族全都来了?”唐焱查探了很久,终于有了大致的了解。看样子,九大族是在骨族里面知道了些什么,这才全部冲进了滨海区,在追踪着统一的目标。再看他们大肆搜索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个目标当然是许专诸。
唐焱盘坐在深潭边缘,苦思冥想着,默默盘算着。
可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声音,且由远及近,迅速降临:“我倒是该佩服你的胆魄,打完仗不急着离开,反而回来探消息,你就不怕沦为猎物?!”
好快的速度!!唐焱暗暗一惊,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平静的转了转头,看了看来人,暗道了一声阴魂不散。
来人竟是轩辕!
一袭白衣一身清冽,在这潮湿的浓雾里格外显眼。
她示意族人们留在远处,独自走向了唐焱:“你抓住了许专诸?”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唐焱晃了晃手里的鱼竿:“我在钓鱼呢。”
“钓到了许专诸?”轩辕在十步外站定。
“钓到了你。”唐焱无声一笑,收起鱼竿,准备离开。这女人给他种危险的感觉,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跟她交手。既然不想交手,就没必要有牵连,还是离得远远地。
“许专诸,是否在你手里!这只是一个问题,回答我。我不会跟你抢,至少现在不会。”
“你找错人了,我都不知道许专诸是谁。”唐焱腾身而起。
“你不怕许厌被九大族通缉?”轩辕冷冷冰冰地一句话,硬是勾住了正要离开的唐焱。
唐焱停在了半空,慢慢转身,看了她很一会儿,微微一笑:“大妈,我尊境你,你可别不知好歹。我急了眼,男女通吃,老嫩不留。”
轩辕白纱遮面,看不清神色,但一双眼眸却似幽潭,神秘莫测:“昨天晚上,生生门三位长老莫名失踪,是谁所为?为何抓人?许厌曾在恶人谷大放异彩,外人都言她是大陆仅剩的‘炼体’武者,我却清楚,她实为骨族。
我曾询问生生门长老,骨族内近两年里可曾发生过特别事件。
其门主如此解释——一女从南而来,跪叩五十里,拜入血骨禁区。
此女是谁??从何而来??你知,我更知。
许厌与你生死相依很多年,情同姐弟。你既是妖灵脉,怎会不知她之骨脉。你既来骨族之地,怎会不查许厌之事。你既查许厌之事,定由外围入手。
一旦入手,即查真想。
骨族动乱,你先于各大族冲进血骨禁区,岂会空手而回?
前方战场,残留几丝气息,我可百分百断定,是你所为。”
唐焱停在半空,冷冷对峙,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再一次,又一次,他真切领会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如此的刻薄凛冽。
“现在,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啊?还是你想让我宣扬?让天下皆知,骨族有一女,从祁天而来,骨族有一女,天赋持衡许专诸。骨族事件,有你东南兽山唐焱插手痕迹。”
唐焱呼出口气,慢慢地落回了地上:“你想怎样?”
“许专诸,是否在你手上?”
“有点意思。我当你哑巴,你口才竟然如此了得。”唐焱深深看了她很一会儿,突然笑了:“尸皇族有一子,名为旱辰。从祁天大陆而来,十余年前,他为武尊,十余年后,蜕变入圣。十余年前,我与之交手,险些丧命,今天再战……未分强弱,就被你们打破了。”
轩辕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一凝。
唐焱哈哈一笑,闪身撤退:“聪明的人不止你一个,这算等价交换,换你封口许厌事件。小娘子,咱们后会有期?哈哈哈。”
轩辕静在了原地,没有再追问,更没有追击。这个消息,给了她冲击。
“旱辰?好一个旱辰!!尸皇族这次的队伍很诡秘,领队的人始终罩着斗篷,我还一度怀疑其身份,原来他是尸皇族的传承者!”
老妇人走出了黑暗,其余轮回族强者相继走来。
“十余年破尊晋圣,又从祁天大陆而来。如果此人说的没错,旱辰很可能就是……尸皇族……传承者……”中年男子深深凝眉,面色冷肃,这可是个大消息。
各族的传承者都处于秘密封存状态,属于各族至高机密。阴阳族、灵族、海神族、尸皇族,一直没有任何线索指向,阿修罗族、星辰族、骨族虽然不曾公开,但起码已经有所猜测,唯有妖灵族与盘古族高调公开。
现如今,尸皇族的传承者终于揭开了面纱,而且亲自参与到了此次事件里。可是再仔细地想想,这事件又让他们感受到了压迫。
十余年破尊晋圣,完全打破了尸皇族的血脉规律。
是强行提升了实力,还是有着某种逆天的变异?
又是一个劲敌!
唐宸的强悍毋庸置疑,泰坦的可怕世人皆知,又来个逆变的尸皇血脉,而且从人族的祖地祁天大陆而来,看来各族都在这次布局中耗费了大精力。
“姑姑,此人是谁?”中年妇人再次询问,她只是按照姑姑吩咐查了这么个人,可姑姑一直不告诉其真实身份,今天这场会面让他们感觉格外怪异,这小子……好大的胆子,言语之中竟然暗含调戏之意,直让他们心惊胆战。
“必杀之人。”轩辕终于开口,双眸依旧古井无波。
“追吗?”
“不必了。还不是时候。”
他们不敢多言了,既猜不透姑姑的想法,也不敢妄加揣测。
“通知族内,我们回去的时间延后一月。”
“啊?”
“从北疆到苍梧之渊,横跨大陆南北两端,穿越东部百万里妖域。他既与旱辰是死敌,便不会放任旱辰轻松返回,旱辰同样不会坐视机会流逝。这条回归的路,将是一条血染的命途。两强相争,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死一伤,我们坐等收利。”
“我等明白!”轮回族众人精神大振。
第1723章 金牌血令
滨海区的搜索持续了整整一天,部分古族甚至冲进了海域搜索,但始终不曾搜到许专诸的踪迹,甚至找不到骨族逃离部队的踪影,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从骨族的汇报来看,离开骨族的队伍非常庞大,至少有着近万人。滨海区虽然庞大,但如此规模的队伍不可能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各族奇怪,却实在无奈。
星辰族、阴阳族、灵族,三大族则秘密通知了各自族内,调集大批量强者冲入东北海域,继续搜索着骨族逃离的队伍。
期间,唐宸极力搜寻着唐焱的踪迹,却始终未曾如愿。但他不愿意跟其余人分享这则消息,只能委托唐琳,继续着秘密搜索。
此事过后,骨族统治区里热闹了整整两天,全是各式版本的小道消息,更有添油加醋的胡乱臆造。谁也分不清楚真假,但更加坚定此次事件不会平稳落幕。
鉴于骨族内部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九大族决意提前一天会面商讨,与此同时,骨族内部群策群力,商量着应对的策略。
一方是要分瓜骨族领地,一方则是寻找生存机会。
唐焱在事发之后潜回了北部村镇,汇合了穆柔和灵稚,之后离开村镇,潜伏在了人迹罕至的荒凉地带,却又稍稍临近血骨禁区。
他不急着离开这片土地,倒是很想看看九大族如何处理骨族,更想看看相继到来的妖域众强会在这次事件里扮演什么角色。
任天葬在当晚之后便选择了闭关,吞噬许专诸的魂力。
许厌纠结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动用皇骨和圣骨,不是说彻底不用,而是等将来过了心里那道坎,找更好的机会。何况到了她这个境界,拆骨融骨需要许多辅助,更需要长时间的闭关,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征求了唐焱的同意后,许厌安排了灵稚返回了血骨禁区,给许烨等人带去一份安康的消息,让他们能心无旁贷的应付这次危机。
唐焱躺在血色大地上,怔怔的看着漫天漂浮的迷雾,默默地回想着曾经在祁天大陆上的种种过往,种种经历。
在那个时代,在那些事件里,主角是……黑哥……
一段不敢触碰的记忆,一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一个影响他前半生的守护者——黑哥。
每每想起,总有触动,有刺痛,更有温暖。
“黑哥啊,这仇,我一直记着呢。”
“等了十几年了,是时候了。”
“从北疆到苍梧之渊,我会给旱辰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
“欠我们哥俩儿的,我会让他加倍换回来。”
唐焱自言自语着、回想着、感慨着,就像黑哥还活在自己身上,还能跟自己平平静静的交谈着。
不知不觉之间,从妮雅守护着自己踏入中原,到闯荡这遗落战界,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十几年呦,就这么在打打杀杀中走过来了。
这一路上,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生命里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有些人,有些事,每每回想,总能能引起自己触动,刻骨铭心的。
这时候,一条青翠地藤条从唐焱仰躺的地下慢慢伸出,摇曳在他的耳畔:“你愣了半天,没注意到附近有些不对劲?”
“什么地方?”唐焱挑了挑眉,从追忆中回神。
“我回来半个时辰了,一直盯了它。西北角、八百米外、一条裂缝,你自己查查。”灵稚本体在地下,唯有一条食指大小的藤条在唐焱耳下摇曳,很好的隐匿着自己的踪迹。
唐焱的意念探过去,那里安安静静,并没有异常,偶尔冷风吹拂,卷起层层骨灰与尘雾,吹动着地下破烂的骸骨滚动着,并没有发现异常的生命体。
“有个东西在监视你。”灵稚提醒着唐焱。
“嗯??”唐焱深入探查,注意力逐渐地落在了那股飘动的冷风上,它时快时急,时隐时现,时远又时近,却始终不曾真的消失,一直在远远地存在着。
风??监视??
唐焱忽然记起了当初兽山玉华宫里的情景,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提醒,他差不多都快要给忘记了。
“要不要控制它。”
“不着急,让它闹腾着,我倒想看看是谁派它来的,谁敢在这对我下手。”唐焱越看越有兴趣,意念牢牢关注着那团冷风。它没有能量的波动,没有真实的形态,不像是生命体,可仔细的观察,却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最多半个时辰。它如果风闹不出什么花样,我带它到地狱里研究研究。万一这东西是无主之物,我们就多了个宝贝。”
“骨族那边你联系好了?”唐焱一边关注那团冷风,边问道。
“见到了许烨,告了声安康。”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控制了骨族军政大权,受到了全族拥护,会在明天上午公开处死叛乱的许樽,警示全族。他已经决定不再执着于投靠灵族,或是其他族群,想尽自己的努力跟九大族争取一下,继续留守在血骨禁区,实在不行,再听凭发落。”
“哦?看样子这次事件有利有弊啊,倒是帮骨族恢复了些血性。他们安逸太久了,忘了抗争强权最基本的手段——反抗跟无惧。”
“三天后的正式会盟,你参加吗?”
唐焱沉默了会儿:“本来不想参加,但照你这么一说……我倒想看看骨族如何抗争九大族。”
“那一天是十族会盟,不可能邀请其他势力参与,你要想进去,只有依靠轮回族的轩辕,你感觉这事……是个明智的选择?”
“除了她,还有谁?”
“跟那女人打交道,当心被坑。”
“这样才有意思嘛。”
“她隐藏的太深。”
“在祁天大陆的时候,她那不是隐藏,是不屑,是没有能激起她兴趣的事情,就像一个成年人在看一群孩子过家家。现在不同了,她开始正视了,我有预感,这娘们会是我的一个大敌。”
“拿下?”
“啥意思?”
“降了她。”
“没明白。”
“效仿昭仪和妮雅,拿下。”
唐焱愣了一会儿,想笑又想哭:“我的好兄弟呦,从你嘴里飘出这么句话,真让我没招架住。”
一句一句的交谈中,时间不急不慢过了半个时辰,就在灵稚决定下手之前,那片区域竟然再次出现了一团冷风,过了一没一会儿,又出现了一团。
再然后,三团冷风相继淡化,消失在了那里,但随后的那里出现了一个人,从浓重的迷雾中走来,踩着满地尸骸,走向了唐焱所在的地方。
“真有人来了,是他养着那几团风?”灵稚很少对一件事情表现出兴趣,但这几团风让他蠢蠢欲动。
“你先藏着,我来应付。”唐焱伸展着腰,坐了起来。
“你当心。我就在附近。”灵稚缓缓沉入地下,化作无数条纤细的藤条,扩展在了地层里。
不久之后,一个罩着黑色大氅的男人,走进了唐焱的视线。
唐焱眉头微皱,表情逐渐的怪异。
此人长发墨亮,剑眉英挺,红唇削薄轻抿,轮廓棱角分明,给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雄鹰,冷傲刚健又盛气*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正是妖灵皇子——唐宸。
唐焱已经起身相待,猜出了他的身份。
唐宸在十步外站定,审视着他的姿态。
彼此相互凝视,不是第一次相处,却是第一次正面相对。
良久良久,唐焱无声一笑,选择了坦然面对:“又见面了。”
这一刻的心境,自然而平静,既没有曾经想象里的针锋相对,也没有曾经计划里的拔刀相向,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唐宸静静的看着唐焱,心态同样非常平静,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平静。来的路上,曾经想象过无数个问题,例如……恨吗?
可这一刻,他坦然开口的却是一声:“累吗?”
“还行,习惯了。”
“如果换一种身份,换一个时间,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也许吧。”
“父辈间的事情,本不应该施加在我们这一代的身上,但身在皇族之家,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发在特定的时期,特定的环境,生过的事情,没有对与错。我们这些后来者不能体会,也无权评质。
这句话,从我这个角度说出来,显得矫情了,也不应该由我来说。我今天过来,也是想以我的身份,从我的角度,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不必了。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该说的对象,也不是我。”唐焱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微笑,一如他此刻平静的心境。
唐宸也微微一笑:“我曾想着能与你把酒言欢,但世事总是弄人,我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注定不能做些任性的事情。不管我今天该不该来,我终究还是来了,有些话不管该不该我来说,总之我做了我感觉该做的。不过我会永远记住林中村的相处,但下次相见,我们可能……”
“理解。”唐焱抱了抱拳,后退两步,正要离开,忽然笑着道了句:“知道吗,你比我预想的好很多。”
唐宸也笑了,回敬抱拳:“你比我想象的要洒脱。”
“哈哈,告辞了,唐宸。”唐焱笑了笑,转身离开。
“告辞,唐焱。”唐宸带着笑,一直目送他消失在迷雾的深处。
简短的会面,简短的落幕。
当笑容渐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酸涩之苦。
在来之前,他曾犹豫。
因为父皇千里加急,连夜送来了一个令牌。
上面只有三个字,却让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千里加急,金牌血令——杀唐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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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5章 千古人杰
唐焱离开之后,直接拜访了住在生生门里的轮回族,但奇怪的是轩辕竟然不接见自己,而是由其他族人简单的安排在了其他的厢房里。
“呦呵,这小娘们儿还给我来个欲迎还拒?!”唐焱嘀咕了两声,直让轮回族的强者怒目而视。
“公子,请自重。”轮回族的老妇人冷眼冷语。
“我睡觉了,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有起床气,急了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唐焱正好可以安定休息,干脆自锁房门,盘坐静养,静等最终时刻的十族会盟。
地狱世界里,唐焱的冥荼分身与灵雉降临到了生命雨林。
骨族万余子民散布在不同的区域,历经几天的静养,情绪已经基本平复。孩子们相继接受了现实,也明白了自己肩负的使命,表现的非常勇敢。
对于唐焱的到来,许破军等人表现的很客套。、为了避免尴尬,方便交流,唐焱顺便把许厌带到了这里。
“有件事情,想请教给位前辈。”
“唐公子客气了,请。”
“我想知道,在五十年前妖灵族发生过一场惨案,涉及前任妖灵皇的死亡,希望各位前辈能够如实相告。”
许冷程奇怪的看着唐焱:“你怎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许破军也道:“妖灵族的惨案持续轰动了很多年,可以说是影响到了整个遗落战界,搞得世人皆知,三族之间议论纷纷,但妖灵族并没有就此垮掉,反而在短短几年里稳住了脚跟,持续称雄于北大陆。
那次事件因此被压了下去,下层人族几乎不敢再议论,生怕招惹了沧亲王,也就是现如今的新任妖灵皇。你今天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还是专门为它而来的?”
“实不相瞒,我今天就是为当年的妖灵族惨案而来的。妖灵族与骨族紧邻,据说一直都很亲近,对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各位前辈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
“这……”许破军等人的神色稍显尴尬,相互示意着,却是谁都不愿开口。毕竟妖灵族当年惨案发生之际,骨族的做派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唐焱突然开口:“我有妖灵脉!”
“什么??”许破军、许冷程、守望一号,以及其余族老,无一不是霍然动容,直直的看着唐焱。
“我有妖灵脉,但我不属于妖灵族里的人。我来自祈天大陆,跟这个族群也没有直接的交集。我能告诉你们的暂时只有这些,也能保证我兽山跟妖灵族没有秘密合作之类。
我只是对当年的事情很好奇,希望能借此机会,从各位前辈口中得到一个真实的还原。”
许厌向着众位族老颔首,替着唐焱做了抱枕。
“这个………”许破军非常犹豫。
许冷程稍稍释然,道:“事到如今了,没什么不敢面对的。由我这老太婆来说说吧。”
“谢谢婆婆。”唐焱正容道谢。
今天与唐宸的会面给了他一些特殊地触动,也激起了他重新探索妖灵族惨案真正经过与缘由的勇气。
当年安伯已经向他说过了一些,但时间紧迫,加上安伯意识昏沉,有着许多的纰漏和模糊的地方。何况他总感觉安伯说的许多地方……并不合逻辑。
“首先说明一点,骨族虽然与妖灵族紧邻,但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最最真实的事情经过只有妖灵族高层自己清楚,我们外人了解的事情多少带着些揣测。如果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还唐公子能请见谅。”
“婆婆客气了,请。”唐焱坐在了许冷程等人面前,等待着事实揭幕。
许冷程整理下思绪,娓娓道来:“前任妖灵皇在人族之中是个传奇,丰功伟绩暂且不必多说,他的气魄与魅力,令各族赞赏,被称为‘千古人杰’。
只是他太强势了,强势到让各族感受到压力。
无论是在祁天大陆,还是在这遗落战界,他的话语权都堪称人族最重,因此广受尊崇,也惹来了仇恨,但其地位始终无人可以撼动。
如果说在祁天大陆时代,妖灵族堪称第一战族,那么进了遗落战界,妖灵族……可以说是……疯了……”
“什么意思?”许厌奇怪,怎么冷不丁冒出这么个词语。
“妖灵族的发展与壮大,以疯狂的势头飙升,整个妖灵族在妖灵皇的统治之下,完完全全沦为了战斗种族,经年累月,杀戮不止,热血到癫狂。
举个例子,你曾看到成千上万人高呼着‘吾皇万岁’狂热的自爆吗?没有,但妖灵族发生过,不止一次。
你曾经看到过几十万军人背着自己的孩子在战场厮杀吗?没有,但妖灵族有,这是妖灵皇所创的‘父子兵法’。以子之安危激父之狂暴,提升整个军团的战斗力,更是让孩子从幼年开始感受战场残酷。”
唐焱和许厌愕然瞪眼,穆柔直接捂上了小嘴。
“不用惊讶,这就是妖灵族,一个为战而狂的种族,一系列外人无法理喻的狂热,真真切切发生在妖灵族身上,发生在人族杀入遗落战界的初期。
妖灵族始终抗在抵抗魔族的最前线,为人族在战界夺下一席之地献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劳,活生生打残了遗落战界第一强族血魔族,彻底打出了人族的威名,令魔族正视人族。
就连后期三族割据成型之后,妖灵皇主动占据了北疆地带,一族之力担任起了抵御北部魔族的重任。
血魔族、天魔族,这是魔族最恐怖的两大种族,一个老牌魔族,一个新型魔族,强悍之力毋庸置疑,却被妖灵族硬生生抵在了西域与北海,数万年难以跨越。此等丰功伟绩与霸道气魄,人族之内,谁人能抗?人杰之名,谁人敢称?”
许冷程不急不慢的说着,言语之间饱含着对妖灵皇的尊敬。
能从一个外族口中,听到对他族人皇如此华丽的溢美之词,完全能想象出妖灵皇当年的威势。
千古人杰?如此盛名当真震古烁今。
可唐焱愈发奇怪,既然真是如此,妖灵族为何毅然决然的选择沧亲王,而抛弃他们守护了数万年的皇?
“魔族不甘落败,尤其是血魔族,常年累月侵袭妖灵族;天魔族经常出动,扰袭北疆;妖皇饕餮被夹在西北荒原,有时突袭魔族,有时进攻妖灵族;妖灵族东南地带全面接壤妖域,紧邻着圣皇墨麒麟的领地,双方又是死敌,可想而知墨麒麟也不会放过妖灵族。
总之,妖灵族处在妖魔两族的包围之下,战争几乎是家常便饭,大规模战争时常爆发,小规模挑衅从没断过。
唐公子,我说到这里,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唐焱浓眉已经紧皱:“千锤百炼。”
许冷程缓缓点头:“没错,千锤百炼。妖灵族处在战乱之地,经年累月淹没在战争火海里,可他们始终屹立不倒,坚持着惯有的强盛。如此环境,残酷之极,给他们提供了绝佳的磨练机会,更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资源。
妖灵族上下,所有的新生代都会在十几岁左右就被推到战场,放到军营,感受战场参悟,从小就灌注了战争的狂热血性。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妖灵族造就了无数英豪,涌现出大批量强者,在战争洗礼下整个族群保持着高频率的更新换代,促成了他们血脉的永久新鲜,永远的火热。
妖灵族是越来越强,越来越恐怖,无数的强者呈爆发式出现,妖灵皇更是在不断地战争中变得恐怖,成为魔族的眼中的梦魇,更成了人族与妖族心里的杀神。”
说到这里,许冷程有意的停了下来,给唐焱领会感受的时间,更是在悄悄观察着唐焱。这孩子既然是妖灵族?为什么会跟妖皇九婴有牵连?九婴造皇究竟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另外,这孩子的身份是否另有奥妙?
唐焱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良久之后,怪异的出声:“物极必反,妖灵族在军事上不断变强,族务上会不会……出现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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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6章 第一战族
许破军深深看了看唐焱,暗道这孩子好冷静的心态。竟然没有受到‘震撼’的感染,而是看到了隐患。
“说的很对,妖灵族经年血战,持续不止,但再强的钢铁也经不住数万年的反复锤炼。从很多年前开始,妖灵族内部出现了质疑,因为连年的战争给妖灵族带来辉煌的同时,留下的创伤更是无以计数。”
许冷程颔首道:“妖灵皇在族内地位无可撼动,军方狂热分子又坚定拥护,这些质疑声只存留在族群部分层面,且非常的微弱,不足以影响大局。但妖灵皇千不该万不该,他表露出了一统人族的野望。”
“他……做了什么……”
“他试图发起十皇会盟,共商针对妖族与魔族的新型战略。”
“这应该是好事吧?”
“没错,这件事发生在其余人皇身上,都是好事,甚至可能促成十皇会盟。但发生在妖灵皇身上,一举一动都值得细细品味。或许他是无意之举,但或许有着试探各族人皇态度的意思。”
极少出声的守望者一号也参与进来:“妖灵皇其实还做了一些事,这些事一直在某种程度上刺激着各大族,让各族忌惮妖灵皇。
其一,他一直在用不同的方式挑动着其他战区的妖魔两族,促使它们向盘古族、尸皇族等黄金骨族发起进攻。让整个遗落战界持续着混乱。其二,他与骨族关系亲密,大有全面结盟的势头。
这些种种做派,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体现出了妖灵皇的野心,他要在混乱之中强盛,强盛到一统人族。”
许厌听得浑身热血,慨叹妖灵皇一代枭雄,无惧苍生,放眼三族,一己之力运营天下大局,这样的男人足以称得上是千古人杰。
但慨叹的同时,不由得看向了唐焱。
果不其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唐焱表现出来的种种做派,跟妖灵皇太像太像了,唐焱之所以没有引起轰动,主要是他还未称皇,一旦晋升人皇之列,那这天下……热闹了……
他不搅个天翻地覆,他都不叫唐焱。
唐焱没理会许厌怪异的眼神,沉浸在骨族前辈们勾画的战争宏图里,紧紧问道:“会盟最终举行了吗?”
“没有。”
“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妖灵皇何等人物,他既然发起会盟,肯定是有了决议,一旦真让他会盟成功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消息走漏,东部妖域最先紧张,在短短十天之后,圣皇墨麒麟对妖灵族东南防线发起了有史以来最猛烈的进攻。
那场战役持续了半年之久,墨麒麟亲战妖灵皇,让两族交界地带方圆数千里变成了不毛之地,十皇会盟最终被搁浅。”
“再然后呢?”
“出大事了。那一战,墨麒麟试图制裁妖灵皇,打出了全力,召集了两百余万妖兽,但那一战之后,墨麒麟重伤了。”
“嗯??”唐焱意识到了不妙。
“墨麒麟号称妖族至强者,除了陨落的凤凰与祖龙两大妖皇,它是妖族在陆地上的至强者。可它却败了,而且是重伤,这意味着什么?”
许破军接口道:“意味着妖灵皇已经强盛到了让三族震撼的地步。”
“是啊,妖灵皇被墨麒麟*出了真正实力,震撼了三族。”许冷程摇头轻叹,幽幽道:“那一战之后,整个遗落战界陷入了长达三年之久的沉寂,整整三年啊,诡异的三年。
包括北海天魔族,西部血魔族,乃至东部妖域和南大陆,竟在没有了战争。但这绝不是好事,是三大族真正的从妖灵皇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四千年前吧。那一战之后,妖灵皇可能预感到了危机,开始全面整顿妖灵族,且致力于培养新生代与军方心腹。在外频繁探索中部禁区,且全力交好骨族。
但妖灵皇越是这么做,越是让各族感受危机加重。
一次灵皇降临骨族,意图会见骨皇,却被妖灵皇强行驱逐,这件事在人族内部引起轩然大波,越发肯定妖灵族与骨族结盟。”
说到了这里,唐焱差不多明白了许多以前想不透的事情,也明白了安伯没有直白说出来的事情。
站在安伯的位置,与站在许冷程的位置,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地位,决定了他们看待问题不同的角度和方式。
唐焱不至于全部信任,却可以从两人的言语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话语至今,至少让唐焱多少了解到了妖灵族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在余下的几千年里,遗落战界恢复了以往的情景,战乱不断,杀戮不停。但魔族的攻势明显不如以前,两大魔皇极少露面。
直到后来,大约……一千五百年前吧,血魔族与魔族最神秘的魅魔族联手了,逐渐达成了战略同盟,开始在妖灵族西疆发起持续猛攻,攻势愈演愈烈。
受到之前一战的刺激,妖域开始全面介入人族与魔族战役,墨麒麟不断在妖灵族东南边界线发起进攻,再一次把妖灵族推到了战争的泥坑里。
但妖灵族的强盛一如既往,不曾受到影响,妖灵皇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擎天巨柱,耸立在北疆,威慑各族。”
唐焱问道:“妖灵皇究竟想干什么?他难道不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过于强盛肯定会引来仇视,他称皇多年,理应对人性揣摩的很透彻。”
“怎么说呢,老婆子我不在妖灵族,但了解妖灵族,这是一个在妖灵皇驯化下结合了妖兽血性与人族野心的完美种族。他们不会甘于平静,更不会过安稳生活,他们从出生到死亡始终在盯着一个方向——制高点。
要想制霸人族,要想强盛不衰,只能通过反复的战争来淬炼。
比如,你空有野心,不付诸行动,一切都是空话。
妖灵皇只能战斗战斗再战斗,把妖灵族淬炼成天下第一强族,并且在不断地战斗中探寻武道更高的境界,然后再逐步掌控人族。
妖灵皇其实尝试过结盟灵族、星辰族,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依次达到控制人族的目的,但是遗落战界人妖魔三族鼎力,已经不可能再形成稳固的结盟团体,各方人皇更不会甘于人下。”
唐焱多少有些明悟了,归根结底——人性作祟。
能晋升人皇,哪个不是孤傲到骨子里,盘踞黄金古族之列,各个族群无一不是高傲非凡,无论妖灵皇开出怎样的结盟筹码,都会被视为利用和图谋不轨。
既然结盟无望,只能通过武力解决。
如果妖灵族能树立第一战族的形象,妖灵皇再成功称帝,一统人族将指日可待,所以妖灵皇统领妖灵族始终沉浸在战争漩涡里,反复的淬炼着自己。
他坚信自己能成功,举全族之力放手一搏。
可惜的是,帝道一途远比他预想的艰难了太多太多,无论怎么付出,怎么努力,都遥遥无期,整整数万年,他孤独的持续着、勇敢的坚持着、奋力的拼搏着,帝途始终未曾向他敞开,而妖灵族历经万年持续的征伐,等同于已经踏进了战争的漩涡,他……脱不了身了……
妖灵皇坚信自己能够成功,可命运却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尽力了,天却不愿。
一阵沉默之后,许破军道:“真正让妖灵族出现动荡的事件发生在千年前——马龙等五位七品妖灵脉将军的折损和鬼龙军团的衰亡。”
唐焱从沉思中回神,继续聆听着介绍。
“在墨麒麟事件之后,妖灵皇意识到危机,便耗时数千年,全力打造了一支崭新的军队——鬼龙军团。由妖灵族内新生代领袖马龙担任军团长,念无心等四位圣境妖灵脉辅佐。
鬼龙军团是一个崭新的军团,从上到下的将领全部启用了新生代,且绝对死忠于妖灵皇。而且有个特点,他们虽为妖灵族人,却不姓唐,是妖灵皇允许他们自己起的名字,这也是一种全新的精神。
鬼龙军团在创建之初就受到广泛关注,被妖灵皇和军务院投注了大量心血,经过反复磨砺和连年征战,鬼龙军团不负众望,大放异彩,威震西疆,短短千年时间便凭借着辉煌战绩跃升至妖灵族顶级军团。
马龙这个脾气怪异的后期之秀更是名动魔族,在族内地位稳步提升,大有成长为西疆总指挥的元帅级别。
马龙麾下四大副将念无心等人,都是先在其余军团历练过多年,后期随着鬼龙军团创建而陆续加盟。四大副将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怪异,马龙更怪异,本来有人质疑五人无法合作,结果五人竟然在战争中打出了友情。”
许破军统领骨族狂风军团,也是骨族数一数二的军方大将,谈起妖灵族昙花一现的鬼龙军团,言语之中颇为赞赏,更有感慨。
看的出来,他很欣赏鬼龙军团,更欣赏马龙等传奇将领。
第1727章 扑朔迷离
唐焱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起马龙和鬼龙军团,但每一次都是触动满满,每一次都是心里温暖与尊敬,更钦佩马龙等人对妖灵皇的绝对忠诚。
“可是后来,在一场血魔族大规模侵袭战役中,因中部禁区的某些异动,妖灵皇强行干预了鬼龙军团的行动方针,造成鬼龙军团身陷魅魔族的伏击圈,又被血魔族重创。
那一战,马龙战死,鬼龙军团折损四成兵将,彻底打残。
鬼龙军团一蹶不振,四大副将无力掌控,逐渐拆分为四部,沦为西疆军区的辅助战队。在后来长达百年的征战之内,四大副将相继陨落,四部战队也逐渐销声匿迹。
对于马龙等本人,还有鬼龙军团,不得不说是一场悲情。
他们在高调中崛起,却在颓废中落幕,让很多人惋惜。
五位七品妖灵脉的折损和鬼龙军团的覆亡,等于是把妖灵族数千年的心血彻底葬送,不仅伤到了妖灵族的整体实力,更影响了妖灵皇的统治地位。
因为纵观事件本身,五位圣人的战死战役之中或多或少都有妖灵皇干预的影子,被族人认为是妖灵皇急于打造鬼龙军团而急于求成。
还有人说是妖灵皇自大自傲影响了判断。
在那个阶段,妖灵族在西疆的局面非常被动,接连出现了大的败仗,更激起了魔族的血性,加上六奴频繁外出,经常不在妖灵皇身边,也是造成了妖灵皇影响力下降的原因。”
唐焱默默地听着,没有作何评质。这一段跟安伯说的差不多,只是更加详细丰满了,让自己脑海里大致有了勾画轮廓。
至于六奴频繁外出,可能是因为齐鲁夫被妖灵皇放入祁天大陆,许多的秘密行动不得不由六奴担任,多少会让族人认为妖灵皇不像曾经那么游刃有余了。
“妖灵皇的皇威犹在,质疑之声不至于引发叛乱。妖灵皇亲自挂帅北疆,全力栽培新的军团和心腹,采取了一系列的革新举措。所幸的是妖灵皇内部从来不缺天赋卓绝者,培养起来相对方便。
历经千年稳固,妖灵皇在外重新控制军团,在内压制了质疑,逐渐巩固住了皇位和影响力,重回了曾经的巅峰时代。
这一切本该循序渐进的运行,可是魔族和妖族无法接受妖灵族继续强盛了,连人族都开始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妖灵族。
在那个时候,妖灵族内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给了三族一次机会,给了妖灵族一场重创。”
“沧亲王叛变?”
许冷程缓缓点头:“沧亲王血脉二次觉醒,可以说是把妖灵族内部隐患全部掀开,所有矛盾集中起来爆发。沧亲王的谋反可以说是内部外部一起作用的结果,那场叛变事件里连魔族都牵连了进来。”
“沧亲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唐焱对沧亲王和那段历史都非常好奇,更有着太多的疑惑。
许冷程常年留守聚宝阁,虽不曾插手族务,也很少与外界联系,但她留守的地方很独特,身份更是显赫,她所了解的事情比骨族其他人更详细,更有见解。
“沧亲王曾经是妖灵族最亲密的族弟,是妖灵族仅次于妖灵皇的强者,号称人族圣境第一强者,更是军方的最高统帅,在族内的地位和影响力持衡于军务院院长、族务院院长,以及几位特殊老人。
妖灵族号称第一战族,军事力量最为强盛,沧亲王能够统帅三军,又是妖灵族内唯一的‘王’,你可以想象他的能力。
这不是靠身份和实力就能控制的,打个比喻,妖灵族的军队都是些凶狠残忍的野兽,野性十足,沧亲王就是放牧的那个人,他能稳稳压制住数百万野兽,靠的是魄力、能力、实力,以及战功。”
唐焱终于捋顺了思绪,核心就在于一点——军队!
沧亲王是妖灵族军方的最高统帅!
他经年累月控制着军权!
这恐怕是沧亲王敢于判断的另一个依仗,也是他能在叛乱之后尽快控制妖灵族的基础。
“三百年前,魅魔族突然独自发起攻势,毫无任何征兆,沧亲王恰逢又在南疆,便统领南疆军团迎战魅魔族,谁料极少露面的魅魔皇突然出现,几乎致沧亲王战死。
那一战,南疆军营全线溃败,但魅魔族没有乘胜追击,沧亲王捡回了一条命,被妖灵皇安排在族内休养。
可能是生死感悟,沧亲王竟然因祸得福,实现了血脉二次觉醒,正式跃升到了皇境。”
“等等,魅魔族?”唐焱忽然有所悸动。
魅魔族,又是魅魔族。
马龙的死和鬼龙军团的衰败,始于魅魔族的包围。
现今沧亲王的受创,始于魅魔族的袭击。魅魔族没有在沧亲王垂死之际给予其致命一击,反而促成了他血脉二次觉醒?父皇为何让自己去魅魔族?
“怎么了??”许厌奇怪于唐焱突然间急切的表现。
许冷程道:“魅魔族是个很神秘的族群,它们很强大,却极少主动露面,就连当初人族妖族侵战遗落战界,魅魔族只有在大型战役中才会出现。”
“我没事,您继续。我想问的是沧亲王晋皇难道没有任何征兆?皇级诞生,理应天惊地动,怎么会……”
沧亲王晋皇,声势绝对浩大,即便不会轰动天下,也能惊动整个妖灵族,怎么可能不引起妖灵皇的注意?
许破军解释道:“这个不值得你产生怀疑,原因就在于妖灵族所在的皇都——一线天!”
“有什么特别之处?”
许破军却忽然笑了:“知道血魔族为什么常年累月袭击妖灵族,几万年而不停歇?原因就在于一线天。”
“我对遗落战界了解很少,还请许将军解释。”
“一线天曾经是血魔族的皇都。”
“啊?”
“血魔族自诞生之际就在一线天,后来被妖灵族活生生夺了下来,并发展成了自己的皇都。你想想,自己的家,被外族占了,还堂而皇之的成了对方的家,换成是你,你会轻易放弃?
而且一线天内部有个非常独特的地点,名为血眼。
它是血魔族开拓出来的一个小空间,一个完完全全独立的空间,是从遗落战界延伸出去的拓展区域。面积足有……嗯……我想想……差不多有你们兽山那么大。
血眼曾经是血魔族最神秘的宝地,是它们耗费无数心血开拓出去的,是整个遗落战界最为神奇的地方之一。
一线天被妖灵族占据之后,自然而然的开拓血眼改建血眼,后来逐渐成了妖灵族的一处宝地,作用就是用来让族人闭关晋级。
妖灵族的洗礼之地就在血眼里面进行,半圣和圣境的诞生也在那里面闭关突破。那里封闭着空间,隔绝了突破所引发的声势,隔绝了外界所有探查,由此来隐藏妖灵族真实实力,避免每次诞生强者都被外族探查到。
至于血眼能否隔绝皇级诞生引发的能量,我们无从得知,但沧亲王的诞生是真的不声不响,妖灵皇也没有注意到。”
唐焱恍然大悟,可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事到如今,明明越来越清晰,却越来越感觉蹊跷,至于哪里蹊跷,他一时半会想不透彻。
“我下面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后来分析知道的,可能有些不合理,希望不会给你带来误解。
沧亲王成皇之后,得到了族内某些长老的拥护,那些老人怎么想的,是对是错,我们都无法评断,但拥护沧亲王的数量在秘密之中成倍翻升。
当然里面有很多费解的地方,整个事件也存在很多诡异之处。
最经得起考究的解释是这样,妖灵族内部的高层察觉到了三族对妖灵族越来越重的敌视,沧亲王的诞生成皇一旦公布,可能会成为一个导火索,直接引爆三族对妖灵族的制裁式打击,不至于让妖灵族覆灭,至少会重伤,沦为各族手中的玩物。
所以妖灵族内的长老们为了保全妖灵族的强盛,决定主动出击——辅助沧亲王,毁灭妖灵皇。”
“什么?这是什么破理由?”唐焱脸色骤然阴沉。
第1728章 历史
“孩子啊,你理解长老这个词的意思吗?”许冷程稍稍留意到了唐焱激动的情绪,不着痕迹的跟许破军交换了个眼色,意味深长。
许破军道:“拿军方层面来说,有两位同时入伍的将军,他们在征战千年之后都会面临一个抉择,有更高武道天赋的那位将军可以留在军队,继续征战,继续成长。另一位将军更善于军事谋略,他可以将前往军务院,或者留在军队当军参谋。
进入军务院的这位将军,以后会称之为长老。除非他在武道方面还有留恋,否则大部分精力都将投入到军事谋划,以及军务部署上,少数精力用来巩固现有实力。
所以,各族的长老都是活了很多年岁的老怪物,他们不在追求于实力,专注于族内事务,对于种族延续会产生越一切的忠贞。
他们有时候做出些事情来违背伦理,甚至是匪夷所思,这都是常事,不能说百分百全对,至少以他们的观念认为自己做出了正确决断。
你现在还年轻,体会不到那种情怀和压力,等你真正站在那个高度,自然而然就会理解。”
“请继续。”唐焱眉头紧皱,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他信服,妖灵族内肯定更有其他的秘密。
曾经只是怀疑,现在是肯定。
肯定是有某种极端的事情,刺激了那群长老。
肯定是什么未知的危机,影响了那些长老。
许冷程所说的‘导火索’事件,唐焱承认这是个危机,还是个很重的危机,足以让妖灵族面临严峻的考验和抉择,但绝对不可能让一众族老们‘妥协’,甚至是‘服软’,害死自己的皇!
回想许冷程之前的解释,妖灵族是一个无惧挑战的种族,更是个善于战斗的种族,哪怕放手一搏,或者是……秘密封存沧亲王!
反正沧亲王成皇的消息很隐秘,大可让他做一个暗中的杀招,这都是最佳选择,为什么非要害死妖灵皇而辅佐沧亲王?!
再想父皇既然天纵之姿,一代人杰,在举全族之力疯狂的同时,理应留下后手,不可能认识不到自己失败的后果。
许冷程注意到唐焱眉头紧锁,不太信服自己的说辞,略微沉默,再做解释:“我明白你的猜疑,但事实确实生了,已经摆放在了历史里。妖灵族的长老选择了沧亲王,放弃了妖灵皇。
硬要再给些解释,我能给出的还有两个。
一是妖灵族厌倦了妖灵皇时代持续不断地征战,积累的矛盾在那个特定的时期以极端的方式爆了出来;二是沧亲王野心作祟,说服了某些长老,逐渐渗透,威*利诱之下,圈住了更多长老。”
唐焱沉默以对,不做评质,但第二个解释……貌似……有些道理,也是唯一能经得起思量的解释,但……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许冷程又道:“沧亲王在许多长老的守护协助之下,绕过了与妖灵皇交好的我们骨族,秘密联系着灵族与星辰族,甚至联系了墨麒麟与血魔族。
因那段时间魔族异常猖獗,妖灵皇常年在西疆坐镇,族内又有长老们全力做着掩护,妖灵皇没有察觉到异常,可能也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就这样,历经长久的协议,一场阴谋诞生。
大约是在五十年前,中部禁区里的邪皇道突然生了剧变,灵族与星辰族遭遇了战妖魔两族的队伍,两族人皇亲自向正在南疆坐镇的妖灵皇出了求援令。
很奇怪的是,妖灵皇并没有怀疑,好像还很着急,当天便集结了近百万的军团连带着六奴,南下邪皇道。
可等到了邪皇道,才知道中了奸计!
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死混战,而是预演过得陷阱!是沧亲王联合两大古族和妖魔两族运营了数十年的陷阱!
当年的那一战,惨烈空前,声潮之大,轰动了北大路。妖灵皇腹背受敌,承受星辰人皇、灵皇、血魔皇、墨麒麟四大皇级的全面猛攻。他所统帅的妖灵族百万精兵都在沧亲王安插的眼线鼓动下起了叛乱。
整个场面混乱的不成样子。
激战持续三天三夜,从邪皇道杀进恶鬼道、再转殒神涧、天荡山,最后重新杀回邪皇道,杀的那片空间都塌陷,甚至一度打入了虚空。
妖灵皇展示了全部实力,也意图返回妖灵古族,但面对四方强敌的死命追捕,还有内部逐渐扩大的叛乱,沧亲王又在南疆封住了妖灵皇返回的路。
后来,六奴接连惨败,三死天荡山,两死殒神涧,一奴在追随妖灵皇返回邪皇道之后强行自爆。妖灵皇被斩去三魂两魄,镇死在了邪皇道。”
“妖灵皇他……真的死了?”唐焱试探着问道。
“死了,四大皇境联手,涉及人妖魔三族,怎么可能留余地?”
许破军道:“你可能感觉整个事件有蹊跷,不仅是你,天下人都感觉有蹊跷,甚至连当年被沧亲王鼓动的四大皇都感觉有诈,担心是妖灵皇与沧亲王的陷阱。
但妖灵皇死了,事实已经铸成,成了历史。所有的蹊跷和质疑都成了无聊之人解闷儿的乐子,你就是绞尽脑汁的往里塞‘阴谋论’、‘人性论’,都不可能让历史重写,让妖灵皇死而复生。
妖灵皇真的死了,沧亲王掌控了妖灵族,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万般‘前因’造就的‘后果’。”
许破军反复强调,希望能点醒唐焱,不要毫无意义的去想。
纵然你想出个所以然又能怎样?
又能怎样?!
唐焱心里苦思冥想,表面上表现的平静:“我没事,你们继续。”
“星辰人皇和灵皇之所以配合沧亲王,甚至不惜与墨麒麟和血魔皇联手,原因就在于沧亲王的晋皇完全符合人族的利益。
一是沧亲王实力略低,不会像妖灵皇那般野心勃勃,各族感受不到威胁。二是不必各族联手制裁,不必动大规模战役,轻轻松松就能让妖灵族受创。三是妖灵族仍有人皇坐镇,整个族群的实力会受影响却不会大幅消弱。
总体而言,沧亲王控制的妖灵族能让各族感到安全,既无法一统人族,又且能够抵御魔族,一举多得。”
许冷程也道:“魔族与妖族各怀心机,虚与委蛇的答应了沧亲王的提议,也联同两大人皇杀了妖灵皇,但事之后,血魔族、天魔族,联同西北荒原的妖皇饕餮、东部妖域的墨麒麟,在第一时间集结了军队,起了史无前例的大会战,要一举毁灭妖灵族。
但妖灵族并没有预想的土崩瓦解,星辰族、灵族,全部在集结了军队,星辰族推进妖灵族领地,灵族南下妖域威胁墨麒麟。
那一段时间,三族动员军队达到了千万之众,波及到了七大顶级霸主,但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各自罢兵回族。”
“为什么?”唐焱第一时间追问,因为他好像抓到了重点。
血魔族和天魔族都是最强魔族,即便有星辰和灵族两大族支撑,又如何?一个动荡不安的妖灵族,就像是喝了毒药的猛虎,狠狠戳它几刀子,绝对会要它半条命,让它彻底落下病根。
以血魔族和天魔族的血性,以墨麒麟的霸道,不会放过机会。
除非……另有缘由。
“你以为杀妖灵皇那么好杀?妖灵皇曾一己之力重创了墨麒麟,实力何等了得。即便四皇联手,想要杀他,也要使出浑身解数。妖灵皇更不会坐以待毙,临死反击更是可怕。
当年那一战很惨烈,四大人皇事后表现的很正常,但谁人都能猜得出来,伤势很重,谁都不知道重到了什么程度。但那一刻的默契罢兵,让人们意识到,绝对伤到了筋骨,伤到了根基。
在那之后,墨麒麟再没有亲自侵扰过妖灵族,血魔皇也没有杀得了沧亲王,星辰族与灵族的活动非常谨慎。”
许厌突然道了句:“妖灵皇以死为代价,废了四大皇?!”
话音出口,硬是停住,闭着嘴,晃着目光,气息微重。
唐焱的脸色已经凝重的像是能渗出水来。
仿佛紧紧抓住了什么,可……反而更迷茫了……
许冷程忽然微微一笑:“唐公子,你为什么如此关心妖灵族?尤其是沧亲王和……妖灵皇……”
第1729章 生死存亡
唐焱没有直接回应,转移了问题:“妖灵族现如今基本稳定,沧亲王在里面的威信怎样?”
许冷程点头:“很高,比各族事前预想的要高很多。星辰族和灵族当初答应沧亲王叛乱,其另外的目的在于叛乱之后插手妖灵族务,他们推测沧亲王无法控制妖灵族,更无法抵御妖魔两族的进攻,到时候只能向两族求救,两大族正好趁机侵蚀妖灵族,把妖灵族给稳稳控制住。
但这场战役涉及七大族,彼此间都在谋划,都有着自己算计,结果未能让他们如愿。妖魔两族的退兵更给了妖灵族以宝贵的休整机会,给了沧亲王控制妖灵族的机会。
半年,只用了半年,沧亲王顺利接管军政两大权,族内质疑和反抗的声音也在半年后基本消失。”
许破军接着道:“妖灵皇的死,给妖灵族带去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致使族内动荡不安,但军务院和族务院的一号人物全部出面力挺了沧亲王,甚至协助其宣言——大局为重。
沧亲王利用他在军队的威信,全力部署军事防线,甚至不惜秘密掀动战争,转移族内的注意力。
我们都不否认,族内质疑沧亲王的力量至今都存在着,但高层都出奇的理智,无论是军方还是政务族老,都没有过于激烈的反抗。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妖灵皇已经死了,沧亲王掌控妖灵族,他们不可能为了追忆一个死去的崇拜者,就推翻了现在的统治者,那样只会让妖灵族彻底覆灭。
在大义与生存面前,妖灵族的长老们选择了生存,军方选择了生存,族民也选择了生存。”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妖灵族是个千万人的超级大族,高层不可能因为一个复仇的念想,让千万族人变成奴隶和尸体,让传承十万年的妖灵族毁于一旦。否则,他们所有人都会是妖灵族的罪人。”
许冷程故意说了后面这句话,试探着唐焱的反应。
她越发好奇唐焱的身份,而且……看着看着……她越发感觉……唐焱的脸……很熟悉……
像一个人?像谁?!
唐焱在沉吟中缓缓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客气了,这都不算是秘密,只是很少有人敢再议论了。沧亲王接掌妖灵族已经四十余年了,全部精力致力于守护和壮大妖灵族,没有任何逾越之举,妖灵族持续着他的强势,却不再那般狂暴。除非外界挑衅,很少主动进攻,余下的精力用在安抚和休养上。
魔族不止一次发起猛攻,想尽了办法要趁沧亲王根基不稳来打垮妖灵族,但都未能如愿。沧亲王在军事方面的天赋得到了无限度放大,几次军事行动……怎么说呢……很精彩!
内赢民心,外抗强敌,孤立于北疆大地,默默地发展,以沉默的姿态向九大族表示他没有一统人族的野心。
所有人都不齿于沧亲王的叛乱,厌恶其弑兄夺权,甚至到了今天,九大族和妖魔两族都称呼他沧亲王,而不是妖灵皇,就连妖灵族内部,还有许多军事将领称之为元帅,而非‘皇’。
但自古皇家最无情,这些自古常有,胜者为天,你可以厌恶他,却不能否定他的存在和成功。”
许冷程再三的流露出规劝的姿态,暗含的意思依旧是试探。
可唐焱始终都在回避着她的探寻:“我还有个问题。”
“妖灵皇的妻子呢?她在事后被如何处置的?”
“妻子?妖灵皇有妻子吗?”许冷程奇怪。
许破军等人相互对视:“没有吧?”
许冷程摇头:“没听说妖灵皇有过妻子。他的一生献给了妖灵族和武道,全身心都在战斗上,不曾听说过婚娶。
就连沧亲王都是一样,一生不曾婚娶,献身于妖灵族军务,直到三百多年前重伤归族,在疗养了百余年后连娶十余妃子。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以为沧亲王是生死之后看透了世事,还引发了笑谈,族内争相贡献天赋卓绝的女子,献给了沧亲王。可实际上……沧亲王是要在晋皇之前留下传承。
实力越高者,诞生子嗣的难度越大,这是天地至高法则的限制,沧亲王是想趁着自己还在圣境,尽自己所能留下传承,然后全身心的突破。”
“唐宸呢?唐宸是皇脉吗?”许厌忍不住问道。
“唐宸的情况……很特殊……有人说是随着沧亲王的血脉蜕变,子嗣的血脉发生了升华,但这种说法无人可以印证,也有人说是沧亲王成皇之后给他做了一次特殊的粹洗,但无论怎样,唐宸的血脉……是皇脉……”
“总而言之,唐宸……”许冷程忽然发现唐焱有些不对劲了。
“唐焱?你怎么了?”许厌同样碰了碰唐焱。
唐焱完全傻眼了,怔了很一会儿:“妖灵皇没有妻子?”
“没有吧。这么大的事情,应该瞒不住。”
“那……那五十年前遗落战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例如……地震啦什么的,又像下血雨啊什么的?”唐焱小心的引诱着话题。
“有!五十年前,遗落战界曾经下过血雨,惊动各族。外界传言是沧亲王正式成皇出关了,引发的天地异象,可有人质疑沧亲王成皇时间更往前,各样的说法都有,但接着就被妖灵族的叛乱给掩盖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唐焱越发奇怪,这跟安伯说的不一样啊!!
没有婚娶?哪来的自己?
就连马阎王都曾流露出过关于‘主母’的意思,怎么会……
“唐公子,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
“啊?啊。”唐焱回神,很快调整状态,暂时压下了这个怪异的消息。
“首先,感谢你对我们的收留,真的很感激。或许这就是命吧,当年的骨族在某种程度上背叛了妖灵皇,现在,我们这些骨族的遗民,再次遇到了一个妖灵族的遗子。
抱歉,请原谅我暂时这么称呼你。
但背信弃义的事情,发生过一次了,我们接受了教训,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或许现在说这份保证太苍白了,我们会在将来用实际行动验证。”
唐焱道:“你们多虑了,没有什么收留和忠义。我跟许厌结义几十年,一起出生入死,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兽山是我和她的家,你们是她的族人,你们走进兽山,不叫投靠,也不叫寄存,你们那是回家。”
“这……”许冷程等人一阵感动。
一句‘回家’让他们心里涌出了暖流,完全的消除了他们的顾虑,更让之前商量好的那些所谓‘条件’和‘保证’全部卡在了喉咙口。
唐焱都这么说了,他们再说其他就是生分了。
“谢谢!!谢谢!!”许冷程满怀感慨,年纪一大把了,很少激动,这一刻真的被唐焱这句话给触碰到心窝里了。
“你们不了解我,你们甚至不是太了解许厌,但我们未来相处的时间还很长,相信你们会融入兽山,融入我们的这个圈子。
我知道你们肩负着很重的使命,有些时候不方便现身,或者是有什么要求,还请直接的提出来。我们这些人都很随和,有事情直接提,有要求直接说,有顾虑也直接讲,不要因为交流不畅而生出矛盾。”
“有你这句话,我们很感动了。唐公子,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还请直接提出来,我们既然回家了,也应该为家里做些事情。”许破军很爽快,也很直接。
唐焱安抚了骨族众人,离开了地狱,躺在床上默默失神。
终于得知了妖灵族的消息,得知了许多尘封的往事。
得知了父皇的英雄盖世,得知了族群的无所畏惧。
这一系列的事情对他的触动很大。
可是……
越是回味,越是感觉有什么事情困扰着自己。
妖灵皇疯狂壮大族群,是为了创立人族第一强族的宏图伟业。
他佩服,由衷的佩服!
妖灵皇血战万年,冲击帝途,是为了一统天下的豪情壮志。
他同样佩服,无限仰望!
但仔细想想,妖灵皇前期的执着是源于无限强大的内心,其举全族之力放手一搏是源于对自己的信心,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钦佩,都无可厚非。
可是到了后期呢?
坚守了数万年之后,妖灵皇应该清楚自己能不能成功了,既然无法成功,就该选择放弃一统思想,立刻调整战略,交好人族,放缓战略攻势。既然能够成功,大可全力冲刺,哪怕让妖灵族付出巨大伤亡,只要其一人称帝,一切都将挽回。
可是……
父皇应该不是鲁莽之人,最后的落幕怎么会如此蹊跷?
外人看来是悲情,他看来直接是荒唐。
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秘辛?
还有关于妖灵皇和母亲的消息,唐焱越想越不对劲儿,越想越感觉自己踏入了某个圈子,可安伯是妖灵皇至亲之人,贴身心腹,肯定知道详情,他对沧亲王的仇恨不是伪装出来的。
“等等!!安伯??”唐焱突然间瞪眼,猛地坐了起来。--61758+d4z5w+15557304-->
第1730章 真真假假
“安伯?安伯!”唐焱僵坐在那里,思绪百万流转。
这些年以来,自己关于妖灵族的仇恨与意念,全部都是安伯灌输给自己的,安伯也曾愧疚强行给自己施加了这些仇恨,他感觉对不起自己。
可是……
唐焱现在突然想起一个重点,一个完全忽略的重点。
安伯曾经说过,他已经死了,是在妖灵皇残魂的协助下重塑了肉身,然后连同妖灵皇的灵魂一同跨越了虚空,来到了祁天大陆,肩负的使命是默默守护自己。
可是……安伯真的是安伯吗?安伯脑海里的记忆,是他自己存留下来的?还是被强行灌注的特定的记忆?一个某人希望自己感受的假象?
唐焱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也是被自己给惊到了。
如果这个想法属实,是不是可以继续向不同方向延伸?
例如,六奴之死,妖灵皇之死,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有着更深层次的秘密?或者他们不愿意被世人知道的秘密。
例如,自己知道的‘安伯’会不会根本不是‘安伯’?
再比如,妖灵皇既然被镇杀邪皇道,斩了三魂七魄,某种程度上已经是死了。当年此事关系重大,星辰族和灵族等肯定严密坚守邪皇道,严防妖灵皇‘死灰复燃’,怎么可能轻易放任其魂魄和安伯离开?
是星辰族他们疏忽了,还是安伯幸运了?
他既然伤的那么重,又怎么能够短短几个月之后就跨越了虚空,降临到了祁天大陆?他们是怎么穿过的十皇厄力?
唐焱不懂皇境到底是个什么境界,可再强的人,也不至于凭借着一缕意念,就跨越了连全盛圣境都无法抵抗的空间通道?
就算父皇魂魄真的是过来了,又怎么回去的?回去了吗?
唐焱越想越感觉混乱,越想越感受到冰冷,甚至于是害怕。
就好像奋力的徜徉在海洋里,一直坚定着目标,一直渴望的海岸,冷不丁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处在了一条无边的漩涡里。
可是再回想九龙岭那座山顶上,安伯肯定是安伯,因为马阎王他们认识,安伯的感情更做不得假,安伯对妖灵皇的敬畏、对妖灵族的悲伤、对沧亲王的痛恨,都做不得假。
“妖灵族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唐焱用力揉着额头,揉了揉脸,扯了扯嘴,让自己放松下来,可越想越混乱,越想越痛苦,像是一团乱麻卡在了脑袋里。
扑通。
唐焱重重仰躺在了床上,怔怔的发呆。
妖灵族惨案是否还有更多深层次的秘密。
这些秘密又有几人知情?
真正参与其中的人,要么是皇,要么已经死了。
是谁设了局,又是谁利用了这场局,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一步一步走下去,我一定要查清事实,一定!”唐焱不想自己被牵着鼻子走,更不希望自己成为局中棋子,但不管妖灵惨案是否有深层次的秘密,他都要亲手查出来。
两天后,各族云集生生门,共同商讨‘分裂’骨族方案。
唐焱留在了房间里冥想静心,没有参与到里面,他估计也商量不出什么好结果,除了吵就是争,没有意义。
在事后第二天清晨,轮回族的人敲响了唐焱的房门。
唐焱走出房间,看到外面轮回族众人已经整装待发。
他在今天早上压制了自己的实力,显示半圣境界,并做了些必要的伪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老人,方便他藏匿在轮回族的队伍里。
轮回族上下诧异的打量着他,还以为找错了人。暗谈这小子竟然还会易容,还能隐藏真正的实力?!
“你们昨天商量了一天,准备怎么瓜分骨族?”唐焱来到轩辕身边。
“待定。”轩辕清冷如常,示意全体启程。
唐焱乐呵呵的笑道:“待定就是无果喽。也难怪,一块肥肉,九条饿狼,不好分啊。你们昨天没打起来,真是奇迹。我在房间里足足等了一天,你们硬是没点动静。”
轮回族众位族老齐齐皱眉。
轩辕清冷淡漠,则完全无视,不做理会。
“你轮回族什么态度?”唐焱再问。
轩辕无视,队伍集体踏空而起,向着血骨禁区挺进。
“据说你们轮回族的领地很神秘?经常变换?”
轩辕持续无视着,像是浑然没有这么个人。
“长路漫漫,聊聊?”唐焱再问。
中年男人看不下去了,冷言冷语:“这位朋友,跟你讲清楚一件事。你混进我们的队伍,不代表你就是我们的人,等进了骨族,见到其他各族之后,你最好老老实实做个看客,不要给我们惹麻烦。不然真出了什么岔子,你得自己担着,别奢望我们会出手。“话说完了,等待对方‘虚心接受’,可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回应,中年男人皱眉望去,浓眉立时倒竖,差点气炸了肺。
这混蛋竟然无视自己?
他正直勾勾盯着姑姑的……臀部?
好像看得很起劲儿。
“混账!!”中年男人盛怒,一声咆哮惊到了所有人,他们不明情况,差点拔出刀,警惕着四周迷雾。
“你疯了?!”老妇人叱喝。
“你活腻了?”中年男人则怒斥唐焱。
“你在跟我说话??我找你惹你了?我这人脾气好,但杀人也不少,给我注意点。“唐焱很无辜的耸耸肩,但趁人不注意狠狠刮了眼轩辕背影。
“你……请自重!!”中年男人赶紧压下怒火,恨的牙痒痒,但硬是不敢发泄,他能怎么说?指责这小子盯姑姑的那啥??
“到底怎么了?”老妇人皱眉冷叱。
“没什么,误会误会。大家继续赶路,继续继续。”唐焱呵呵笑道。
“哼!!”中年男人重重冷哼,用眼神警示着唐焱。
可唐焱非但没有收敛,竟然自顾自的靠了过来,不顾其反抗,热情的揽住他的肩膀,微笑着小声道:“警告你小哥哥,别自以为是的来教育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别到时候闹得大家都很难堪。”
“滚开!!”中年男人眼底寒光迸溅。
“杀不死我,就别装这幅熊样!吓唬谁呢??我跟你家主子之间的事情,你不懂。”
“别*我动手!!”
“听我慢慢地说,为什么她这么执着于我?为什么接受我加入你们队伍?为什么对我欲拒还迎??因为……我们……有故事……”唐焱跟中年男人走在队伍最后面,勾肩搭背很是‘热情’,可再低的声音也抵不过这群武尊半圣的耳朵。
所有人面无表情,孤傲清冷,队伍骄傲的向前走着,可这一刻的气氛明显静了很多,队伍里众人的耳朵或多或少的挑了挑。
连中年男人的眉头都挑了挑,发抗不再那么激烈。
“遥想当年,我血脉觉醒,她亲眼目睹,做了我的见证。我战场遇险,她亲自解围,让我避免与一位皇子交手。我走向赛场,她与我同属队友,相互扶持。再想当年,我在雪地luo-奔,她还看得起劲儿呢。”
队伍气氛当场凝固,所有人的表情异常痛苦,憋的!
如果前几句话是让他们心生疑惑,暗暗差异,并在脑海里产生了画面感,那么后一句就等于强行插入了一个别扭场景——luo奔?
他们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连中年男人都像看鬼一样直愣愣的看着他,忘记了发怒,忘记了捍卫姑姑的尊严!
“唉,往事如风啊,不提也罢。”唐焱满含感慨,摇头叹息。
可轩辕清冷淡漠,依旧如常,白色面纱后的容颜冷艳平静。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雪莲,孤芳自傲,不理世间纷扰。
再一次无视唐焱,干净利落。
唐焱耸耸肩,指指轩辕,向着中年男人撇嘴:“她赢了。”
中年男人直直盯了他很久,勉强憋出了一句:“你病得不轻啊!”
唐焱也直接的无视了他,自娱自乐的嘀咕着:“看好戏喽,难得一见的好戏,很期待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