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线索
第二天,苏幕遮去了学校,昨夜的两杯酒令他到现在仍有些头晕,他苦笑,自己果真不是喝酒的料。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苏幕遮取出手机,是章道元发来的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但却令苏幕遮迅速的清醒了过来。
短信中写到:“昨日发现凶手的线索。”
苏幕遮与章道元平时交集并不多,章道元之所以会发来这条短信,是因为之前苏幕遮发布过重金悬赏,若有人能发现杀害钱鋭明的凶手,告诉他后只要已经确认,就会得到极为丰厚的报酬,而期限为永久有效。
钱鋭明是一名土偶匠,是苏幕遮已过世的朋友钱大师的独子,他私自盗窃墓土,制作土偶藏鬼,后来事发被送进了监狱,却在狱中被人摄魂而死,苏幕遮则一心想要找到杀害钱鋭明的凶手。
如今看来,这不停歇的寻找果然有用,现在不就发现了一些线索么?
苏幕遮给章道元会了短信,表示已经知道了,等放学后他会给章道元回电话。
教授的课讲的很有趣,但苏幕遮却无心再听下去了,他如今要做的,是尽去寻找有关杀人凶手的一切线索。
就这样到了放学,苏幕遮将东西收拾好,等同学们都离开教室后,才拿出手机给章道元拨了电话。
那边章道元很快就接了电话,苏幕遮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道:“把你找到的线索告诉我。”
那头章道元简单的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
原来,他前几日听到一些消息,据说近几日,城市里的凶杀案变得多了起来,好几则案件的被害人都是被人开膛破肚而死,五脏六腑,大肠小肠流了一地,死状极为可怖,吓坏了发现尸体的人,连警察在看到尸体的惨状时都脸色发白,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可知杀人者的手法之残忍。
这些被残忍杀害的都是妙龄女子,经法医检查,她们体内的某个器官都不翼而飞,每个人消失的器官都不一样,一时间,城市中的年轻女子人人自危。
这些事奇怪就奇怪在,监控摄像下的嫌疑人均是戴着帽子,围着口罩,仅露出来的一点面容也是模糊不清,而且看起来动作有些僵硬,最重要的是,警察在现场未发现嫌疑人留下的任何痕迹,脚印,指纹,毛发,体/液通通没有。
这下可令警察们犯了难,多日的调查,潜伏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市民们怨声载道,指责警局不干实事。有些老警察偷偷找来了天师道士,想看看是不是撞了什么邪,而章道元,便是被请来的道士之一。
他在警局看了监控视频,又到凶杀现场进行了勘测,结果用了好几张验灵符后,最终得出结论,这些事都是鬼做的,至于他们为何能在人间存留,在看了监控中那几个身影后,章道元最终判断,这是鬼土偶做的。
土偶藏鬼是为禁术,故并不常见。章道元脑子活泛,立马想到前段时间苏幕遮委托众天师道士寻找凶手一事,那杀人者正是想获得土偶藏鬼之术才杀的钱鋭明,故而马上与苏幕遮取得了联系。
苏幕遮听完后沉默半晌,道:“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下午便赶过去。”
章道元报了地址,苏幕遮挂断电话后,去就给辅导员请了假,然后出了学校便直接坐车到了车站。
下午三时,苏幕遮来到与章道元约定的地方,章道元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与苏幕遮的冷淡精致不同,章道元生的阳光俊朗,略带痞意的笑长年挂在脸上,看着并不像一个资历不低的道士。
见苏幕遮过来,章道元十分自来熟的上前揽住他的肩膀,笑道:“渡灵师大人可算来了。”
他俩均是身量颀长的帅哥,类型又不相同,这样靠在一起倒颇为赏心悦目,引得路上行走的姑娘们纷纷回头观望。
苏幕遮微微皱眉,显然是对这样的接触并不习惯,但他并未推拒,只是低声道:“带我去你所说的案发现场。”
章道元便带着他一起来到某条胡同的角落,这里环境脏乱,又十分幽闭,若真发生点什么事儿,并不会立即被人察觉道。
角落的血迹还未被完全洗去,呈喷射状散布在墙壁之上。苏幕遮摘掉眼镜,蹲下身仔细观察,果然见地上散落着一些泥土,正散发着幽幽的黑气。
苏幕遮将泥土捻起,然后站起身,对章道元道:“你猜测的没错,的确是土偶杀人。”
章道元问道:“你是以何判断的?”
苏幕遮摊开手掌,让他看手心中黑色的泥土,道:“这是墓土。”
章道元一惊,将那黑色的泥土接过放在鼻尖下轻嗅,果然闻到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腐臭味,他看向苏幕遮:“这……”
苏幕遮知道他的疑惑,便耐心解释道:“土偶藏鬼术并不能让鬼永远的待在人间,因为土偶在制造好一个月之后,墓土便会松散,鬼怪便不能再居住。除非有人再做出新的土偶,让它重新换一个躯壳。
他又问章道元:“你说过那些被害的女子尸体里都缺少了一样器官?”
章道元点头:“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鬼土偶并不需要活人的血肉内脏,那为何他们还要杀人呢?”
苏幕遮想了想,道:“据说用年代极为久远的墓土做出的土偶,便可让灵力极高的鬼居住,若这鬼的灵力再达到一定境界,土偶匠就可以用新鲜的脏器填充土偶内腔,让鬼土偶的模样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还能延长土偶躯壳的保质期。”
章道元听得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后,立马掏出手机将苏幕遮的说的一段话全部记录下来。
苏幕遮:“……”
章道元记完之后,他喜滋滋地收起了手机,表情略显得意,这份资料在师兄弟间定是独一份,等他拿回去,定会让他们羡慕死。
苏幕遮见他这般模样,眼角抽搐了几下,才道:“所以我怀疑,土偶杀人与杀害钱鋭明的人有关。”
章道元仔细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那杀人凶手与鬼土偶相互勾结,互惠互利。”
苏幕遮点头:“那日,黑白无常告诉我,红罗刹已经从地府中逃脱,我估计,帮助她的正是杀害钱鋭明的凶手。”
章道元自然知晓红罗刹的事,他将所有的事全部联系起来,然后惊骇地瞪大眼:“你是说,那人想要为红罗刹重塑身躯,所以利用鬼土偶帮他杀人取脏器,而他则帮助鬼土偶制作身体?那我们,必须尽快抓住他!”章道元出身于道士世家,自然知道这些事情的严重性。
苏幕遮拿出纸巾擦干净手上的墓土,又戴上了眼镜,道:“但这个人十分擅长隐匿,红罗刹未完全恢复前,他定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我们要先引出鬼土偶,从他们嘴中获得有关凶手的消息。鬼土偶这几日应该没有再出现吧?”
章道元点头:“可能它们也知事情闹大了,所以这几日并没有出现。”
苏幕遮又问:“那以人类完整的脏器来说,这些受害者丢失的脏器组合起来可还缺少什么部位?”
章道元仔细想想在警局所见的尸检报告,答道:“还缺了一颗心脏!”
苏幕遮点头:“那鬼土偶肯定还会再来,我们就找一个女子在夜里从此地经过,看能不能引他们出来。”
章道元傻眼了:“可现在城市里的女子皆是不敢在晚上独自上街,若找女警官,我们又不能完全保证人家的安全。”
苏幕遮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开口:“所以此次,我打算亲自上阵。”
“咳咳咳咳……”章道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但仍不死心地看向苏幕遮,惊道:“我没听错吧?你是说你要扮成女人?!”
苏幕遮无所谓的点头:“自然,有什么问题么?”
章道元急忙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问题!”反正只要不让他扮女人就什么都好说。
第三十六章 鬼土偶
既然决定扮女人来诱/使鬼土偶出现,自然就要做好全套的准备。章道元带着苏幕遮来到了一家服装商场,按着自己的喜好给苏幕遮选了一套长袖超短裙的套装,一旁陪同的导购小姐眼光十分复杂,神情也有些诡异,她想了想,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毕竟与赚钱相比,顾客有异/装/癖这见小事儿并不算什么。
五分钟后,苏幕遮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外面等待着的章道元本在四处乱瞄,在见到苏幕遮的一瞬瞬间睁大了眼睛,僵在那里不动了。
章道元选的这套衣服是女士超大号,苏幕遮穿着倒也合适,衬衫样式的黑色上衣将他衬得十分优雅,而超短裙下,露出的一双腿笔直修长,无过度的肌肉,也没有多余的赘肉,皮肤晶莹,腿毛几乎看不到。他这个样子,如果不看脸,倒像是个平/胸的长腿美女。
那边几个导购人员一片哗然,皆是兴奋的议论起来。章道元凑上前去,在苏幕遮周围转了几圈,想了想,又去货架上找了一件红色的外套来,让苏幕遮穿在了身上,又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夜幕降临,长外套的设计完美的遮住了苏幕遮比女子要宽的肩膀,胸前褶皱的布料则掩盖住了平/胸,火红的颜色更是衬得苏幕遮皮肤细嫩白皙。
章道元起身去柜台结账。导购小姐则将苏幕遮之前的衣服折叠好包装起来递给他,苏幕遮接过购物袋,便起身准备往外走。
章道元付完钱,看到这一幕,手疾的一把拦住了他。苏幕遮不解道:“怎么了?”
章道元早都知道这位渡灵师大人十分不解风情了,但见他如此迟钝,只能无奈道:“大人啊,你的脸还是男性的脸好么?这样出去会被人当变/态抓起来的。”
苏幕遮停了下来,“哦”了一声,问:“那要怎么办?”
章道元道:“等着。”他来到一位正在向这边观望的女导购人员面前,潇洒一笑,道:“姑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导购人员很有礼貌地问:“这位客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呢?”
章道元指了指那边站着的苏幕遮,煞有介事地说:“我们是警/务人员,如今有案子需要调查,所以这位警/官要扮成女人引出犯罪/分子。现在呢,想请你帮他画个妆。不过请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免费帮忙的。”
导购人员恍然大悟,对他的态度也更加热情起来,她低声问道:“是调查这几天那几个受/害女性的案子么?”
章道元点点头,导购人员兴奋地脸都红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协助警/方调查案件。她连忙对章道元说道:“警/官,我免费那位警/官化妆,希望你们能早日抓到犯/罪分子,让我们不再担惊受怕。”
她拿来了化妆包,来到苏幕遮面前。苏幕遮见了那些化妆品,微微皱眉,但还是乖乖坐下了,闭上眼睛,任她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导购人员仔细观察着苏幕遮的脸,不由在心里暗赞,这位警/官的皮肤简直比经常做保养的女子的皮肤还要好,肤色白皙亮泽,几乎看不见毛孔,更没有什么瑕疵,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简直让她这个女人看着都嫉妒。
导购人员并未给苏幕遮化太浓的妆,只是给他上了眼影,让他的眼睛变得迷离诱/人,又打了粉色的腮红,涂了浅色的口红,让苏幕遮的脸部线条一下子柔和了很多。
最后导购人员给他的头发喷了些喷雾,让他额前的发丝遮住了眉毛,这样一来,苏幕遮看着倒像是一个短发气质型美女了。
最终的造型惊艳了所有人,连导购小姐都呆愣住,下意识想要掏手机拍照,但还未等她们有所行动,章道元已经搂住了苏幕遮的肩膀走远了。
…………
路上,行人们纷纷对这位冷/艳的短发女郎行注目礼,章道元见此,在苏幕遮耳边压低了声音贱兮兮地说道:“如果渡灵师大人您是个女人,我一定会第一个去追你!”
苏幕遮淡淡瞥了一眼这个凑不要脸的人,章道元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干笑两声,将手从苏幕遮肩上移开,连忙道:“开玩笑开玩笑。”
秋日的黄昏气温有些低,苏幕遮感觉腿有些凉飕飕的,他调用灵气护体御寒,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妹子在这个季节还能穿的那么清/凉。
前文都说过咱们的渡灵师大人不解风情了,我们要理解他不懂妹子们都爱美的心情。
章道元和苏幕遮一起坐在公共座椅上,等待黑夜的到来。
……
各大店铺灯火通明,因为已经到了秋天,街上的行人慢慢变得稀少起来,而且几乎没有女性的身影,偶有几个,其身边也一定会有男性的陪同。
苏幕遮与章道元两人一起来到屡次发生惨案的那条巷子,章道元隐匿了气息躲在暗处,苏幕遮则站在巷中,在脚下扔了一张引灵符。这符与引鬼符不同,引鬼符专门用来引鬼,而引灵符则是放大人身上的气息,引诱那些别有用心的东西出现。
月光下,苏幕遮的侧脸如同月光般皎洁,他靠在墙壁上,一手拿着手机在看着什么。正在这时,巷子外突然走出一个人,他的脚步悄无声息,身影也没入了墙壁的阴影里。
苏幕遮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在按着手机,那黑影悄悄靠近,等到了苏幕遮的身边时,猛地出手,一只手勒住了他的腰,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叫出声来。
苏幕遮可以闻到这人身上那股墓土的味道,嘴角微勾,假意挣扎了两下,就顺从地被他拖到了墙角。
这人将他按倒在地,五指成爪,直取苏幕遮的心脏,等快碰到苏幕遮的胸膛时,那本十分畏惧的人突然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不能再动分毫。
这人一惊,就见苏幕遮从地上坐起,笑道:“在土偶中藏了这么多天,现在你的躯壳快要溃散了吧?”
鬼土偶知道自己上当了,遇到了厉害角色,转身就要逃跑,却被随后跃出来的章道元挡住了去路。
章道元举起桃木剑刺向了鬼土偶,桃木剑与他的身体相触,发出刀剑相撞的声音,在黑夜里溅起了一串火花,而那鬼土偶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鬼土偶见无法逃脱,干脆向章道元攻了过去,苏幕遮也加入了战斗,二人与鬼土偶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之间,二人惊讶地发现,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只能在那鬼土偶身上留下浅浅的几道印痕。
一击结束,两人退后,与鬼土偶对峙,章道元道:“失算了,没想到这鬼土偶躯壳这么坚硬。”苏幕遮点头,显然是之前并不知晓这个情况。
那鬼土偶见两人窃窃私语,怪叫一声,显得极为得意,随后再次攻了过来。章道元急忙拿桃木剑去挡,没想到这土偶的力道极大,直接让桃木剑“咔嚓”一声折断了,那攻势不减,眼见就要打到章道元的身上,幸而被旁边的苏幕遮及时拦住,一人一鬼手臂相触,双双被震得后退两步。
正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尖啸,那鬼土偶低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想那声源处飞去,显然是受到了那声音的召唤。
苏幕遮从口袋掏出折纸,飞快地问章道元:“你‘御火术’和‘御水诀’更擅长哪个?”
章道元不知他的用意,但还是答道:“御水诀。”
苏幕遮点头,将手中的折纸掷了出去,又道:“等下我会使出御火术,你随后便用御水诀。”
折纸在空中变成了大鹏式神,盘旋一圈后直直的撞向了鬼土偶,那鬼土偶再怎么厉害,也还是被体型庞大的大鹏撞的从空中掉落下来。
苏幕遮几步上前,在鬼土偶落地前掷出符纸,大喝:“火起!”
符纸贴上鬼土偶,轰然燃烧,冲天的大火升腾而起,形成了一条火龙。若是风玄镜在此见到这般情景,定会心甘情愿得再度认输,因为他之前使过的御火术与苏幕遮的根本没法比。火龙冲向土偶,将他戴的帽子和口罩烧的干干净净,露出那泥土色的土俑躯壳来。
那鬼土偶发出惨叫,被这火焰烤得通红,章道元已经明白了苏幕遮的用意,在火熄灭后,立即使出了御水诀,巨大的水柱喷到了那炙热的躯壳上,冒出了阵阵白烟。
待白烟散尽后,鬼土偶不再动弹,身上开始形成一道道裂纹,裂纹一点点龟裂开来,最后整个碎成了粉末。
藏在土偶中的恶鬼见已无藏身之地,急忙向外溜去,却被苏幕遮布下的天罗网牢牢缚住。
苏幕遮来到它面前,双眼紧盯着那恶鬼,问道:“是谁指示你杀人的?”
恶鬼被那毫无情感波动的银眸看得汗毛倒竖(假设它有的话),尖叫着答道:“是一个很强大的男人,他说只要我们为他取来新鲜的女性脏器,就可以为我们重塑身躯。真的,我没有骗您,求大人别杀我!”
苏幕遮的眼神变得更加寒冷,他继续问道:“那人现在在何处?”
鬼土偶道:“他在一个居民楼里,大人我可以带您去!”
苏幕遮点头,让鬼土偶在前方引路,他和章道元则紧跟其后。
结果到了鬼土偶所说的地方,早已是人去屋空,哪里还见半个人影。
苏幕遮狠狠的一拳砸在墙壁上,该死的,还是让他逃掉了!
那恶鬼被他突然的暴怒吓得连连求饶:“大人,我没有说谎,之前那人的确居于此处……”
苏幕遮道:“我知道你没说谎,现在我问你,同你一起的其他恶鬼都在哪里?”
那鬼一愣,随后有些犹豫,似乎并不愿意说出实情。
苏幕遮冷哼一声道:“杀死个别恶鬼,阎王还是不会怪罪于我的!”
那恶鬼听出他话中的威胁,只得乖乖的带着他们来到鬼土偶居住的地方。苏幕遮与章道元如法炮制,最终抓住了所有的恶鬼。
苏幕遮换回了衣服,以传音术召出了黑白无常。黑白无常拿出名册,确定了所有的恶鬼都已经被抓住,对二人道了谢,便执打鬼鞭押着所有的恶鬼消失了……
在赶往警局的路上,苏幕遮吹了个口哨,大鹏式神就从远处飞来,爪子上还抓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到了苏幕遮的上空,它松开爪子,将布袋扔了下去,苏幕遮一把接住,随后大鹏便化为折纸,从空中飘到了苏幕遮的口袋中。
苏幕遮将布袋递给章道元,道:“这是之前答应的赏金,天香豆的种子。”
章道元不肯接,说:“我不能要,我并没有找到凶手。”
苏幕遮将种子扔到他怀里,道:“爱要不要。”
章道元一愣,随后毫无节操可言地将它一把收起,傻笑着说:“要,怎么能不要!”
“一会儿去警察局,鬼土偶的事你来解释,我可不管。”
“啊?”
“怎么,不行?天香豆的种子……”
“特别行,大人您什么都不用说,一切有我……”
……
第三十七章 世界上另一个我
自从上次追捕杀人凶手失败后,苏幕遮就没有再收到有关他的消息了,因为学业,他只能暂时停止了寻找。
这日,苏幕遮刚刚放学,正在车站等车,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发现有人打来了电话,却并没有显示号码。
苏幕遮心中疑惑,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女子,她的声音很轻,她问道:“请问,您是渡灵师么?”
苏幕遮答道:“是,只是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这个手机号是他“工作”时用的号码,一般除了在他网站上留过言的客户,并不会有其他人会知道这个手机号码。
那边女子的声音滞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半晌才答:“我不知道……我……在网上看到了您的网站,然后,然后好像就有了这个号码,我便给您打来电话了。”
苏幕遮也不在此事上多问,只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解决么?”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的职业是做什么的?”
此时,公交车过来了,苏幕遮上车后,找到个空位坐下,才低声答道:“解决你遇到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怪事,还有,渡引亡魂。”
那女子小声地惊呼了一声,声音有些急切:“真的吗?我最近遇到了一件怪事,您可以帮我解决么?”
苏幕遮道:“你先说说事情具体的情况吧。”
于是女子缓缓地讲述了她所遇到的怪事:
女子名为蒋楠,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平日的工作便是审审稿子打打字,生活倒是极为平淡。
由于工作的原因,蒋楠一直都是单身。所以晚上回家时,家中都是一片黑暗,她早就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生活。
这段时间,她的工作繁忙起来,所以每次回家的时间都很晚。只是,这晚回家后,她用钥匙打开门的一瞬,居然看到在月光下,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坐在桌边。
蒋楠立时被吓得一声尖叫,她以为家里糟了贼,急忙打开了房间的灯,可灯光亮起后,室内却空无一人。蒋楠找来墙角的扫帚,蹑手蹑脚进了其他的房间,却同样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蒋楠松了一口气,扔掉扫帚,经过刚才的惊吓,她出了一身冷汗。她以为这只是因为工作太过劳累产生了幻觉,便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打开水闸,水明明很热,蒋楠还是感觉自己特别冷,她只当是惊吓所致,并不在意。当她转过身之际,却在浴室水汽朦胧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身影。
蒋楠鬼使神差的关掉水,靠近了镜子,伸手拂去了镜子上氤氲的水汽,自然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在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几秒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蒋楠总觉得镜中人的神情深藏着悲伤。
她觉得自己更冷了,于是又回到莲蓬头下,打开水闸,将自己冲洗干净,就包着浴巾匆匆走出了浴室。
蒋楠来到卧室,躺在床上看了些稿子后便睡着了,一夜无梦。
……
这本应该是与往常一般的极为平常的一天,但令蒋楠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似乎成为了接下来诡异的几天的一个开端。
蒋楠这段时间的工作均是要忙到很晚才下班。结果第二天回家打开门时,她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只是这次,这个身影就站在门后,与她仅有几步之隔!
蒋楠无法抑制的尖叫起来,她连连退后,手机在慌乱中打开了手电筒,光照到那个人的脸上,蒋楠惊恐地看到,那个人,有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人见蒋楠跌倒在地,伸出一只手,神情悲哀,嘴中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蒋楠以为她要攻击自己,闭上了眼挥动双手,想要阻止她的靠近。
良久之后,蒋楠偷偷睁开一只眼,发现房间里只余一片黑暗,那个身影都也消失了。她壮着胆捡起手机,走到门前,仔细将房中照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蒋楠松了口气,打开了电灯的开关,然后瘫坐在椅子上,擦了一把冷汗。
她不确定刚才是否看到了什么,抑或是自己真的神经衰弱?蒋楠揉了揉额角,决定明天请个假,去医院检查好好将身体检查一番。
想着这个点主编可能已经休息了,蒋楠便给主编发了条短信请了一天假,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回复,蒋楠也不在意,放下手机便去卧室休息了。
半夜,蒋楠睡得正熟,忽然感觉到到耳边有人在轻轻呢喃,那声音太轻,她完全听不到它在说些什么。
她只觉得浑身愈发冰冷,只得裹紧了被子,然后便听到一声叹息,那叹息太过沉重,竟然令蒋楠生出了落泪的冲动。
蒋楠被惊醒,微微睁开眼,竟见床边坐了一个人,月光下的那张与蒋楠一模一样的脸苍白的不见血色。二人对视,蒋楠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就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窗户外投进一片昏黄的光,蒋楠拿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是第二日下午六时四十八分了。
她十分惊讶,自己竟然睡了将近一天。但蒋楠马上回想到自己昨夜遇到的事,脸色发白。她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会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在她昏睡的这一段时间里,并没有人打过来电话。蒋楠从床上起身,收拾了一番,准备去医院检查下身体,她觉得这几日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甚至被那并不强烈的阳光照到,都会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
出了门,街上的人并不多,所有人皆是来去匆匆,蒋楠正在往前走,一位女士手种牵着的狗突然对这边狂吠起来。
那女士有些疑惑的四处查看,然后叫着狗的名字想要安抚它,那只狗却并不停止,仍然狂吠,蒋楠有些无语,想要绕过这位女士,就见眼前白影一闪,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对那只狗呲了呲牙,那狗立马不叫了,呜呜地拉着主人跑了。
蒋楠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他的面容很英俊,带着颇为阳光的笑容,男子也看着蒋楠,开口道:“还不走么?”
蒋楠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便不理他,想要离开。
男子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引得蒋楠下意识向他的脚下看过去,这一看,蒋楠惊恐地发现,这个男人的脚,并未接触到地面,完全是漂浮在空中的!
蒋楠意识到自己遇到的可能是什么,尖叫着转身,连滚带爬地就往自己家中跑去。
等到了家,她立即锁上了门,趴在门上,由猫眼朝外观察。半晌后,她终于确定那个“人”没有跟来,终是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滑坐在地面,将头埋进膝盖间。想起这两日的遭遇,蒋楠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惊恐与压力,抽泣起来。或许是因为太难过,她的双眼干涩,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给朋友打了电话,想让她晚上来陪自己,却怎么也打不通。无奈之下,蒋楠只好收拾了东西,打算出去住一晚,这个家,她实在不敢待下去了。
在外面找了一家宾馆,蒋楠住了进去。此时已到了夜晚,她进了卫生间洗漱。在面对镜子的时候,蒋楠想起这几日的遭遇,她总觉得镜子中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于是便举起手,伸向了镜子。
指间触到镜子的一刻,镜子竟然波动了几下。而镜中的人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外的蒋楠。
蒋楠只觉得一阵无力,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对着镜子问道:“你究竟是谁?”
镜中的人开口了,可蒋楠听不到她的声音,她的心中一阵烦躁,直接举起一样东西砸向了镜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镜子被砸的裂开了道道裂纹,镜中的影像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蒋楠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浴室,却在出门的一瞬,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
蒋楠的叙述十分冗长,还有些语无伦次。苏幕遮早已下了车,这时走进了乌烟巷。他并未打断蒋楠的话,而是耐心地等她说完,才道:“你觉得你是遇到了什么?”
蒋楠有些无措,她支吾道:“我觉得我遇到的那个白衣男人可能是……鬼,而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是世界上另外一个我?她是不是想要杀了我,然后取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我该怎么办?”
苏幕遮已经进了家门,见蒋楠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厉声喝道:“你给我冷静下来,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蒋楠听了这话,情绪终于慢慢缓和下来,她小声道了歉,问道:“那我,我遇到的是什么?”
苏幕遮并不回答,反而问她:“你现在在不在家中?”
蒋楠道:“我……我不敢回家。”
苏幕遮道:“你听我说,明天你就回去,白天她并不会出现。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明天下午就去你家,再告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楠报了家庭住址,再三确认苏幕遮能帮自己,才挂了电话。
……
第三十八章 原来我已经死了
这头,苏幕遮窝在沙发里,啜了一口清香的茶,他在心里已经确定了蒋楠遇到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解决这件事正是他身为渡灵师的第一天职。
第二日下午,学校正好没有课,苏幕遮便乘车来到了蒋楠所说的地址。
车到了一栋居民楼下,苏幕遮下车之后,站在楼前,仰望着它。这是一处比较古旧的居民楼,有着坐北朝南的格局。裸露在外的墙体已经微微泛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刻画。
楼前没有门卫看守,苏幕遮很顺利地就进了楼。他上了电梯,按下蒋楠所在楼层的数字,看着电梯缓缓升了上去。
到了九楼后,苏幕遮走出电梯,就直接往蒋楠所说的门牌号走去。这时,前方的某间屋子里正好有一个男子走了出来,他见到苏幕遮,微微一愣,然后道:“先生,你是来找人的么?”
苏幕遮停了下来,正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忽然这样问自己,便又听这个人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不,我们这层楼的xxx号房闹鬼。”
苏幕遮开口:“你怎么知道它闹鬼?”这个xxx号房正是蒋楠所在的房屋。
那男子本就是一个十分八卦的人,此时见苏幕遮回应了自己的话,便知道他对此事产生了兴趣,道:“每天晚上,xxx房的房门都会自己打开关闭,还有人说听过里面有女人的哭声…………”
这个男人拽着苏幕遮说了许多花,见苏幕遮一副认真听的样子,八卦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半晌后,他终于说完了这xxx号房发生的怪事,才想起来自己最初的问题,就问苏幕遮:“先生你是来找人的吗?”
苏幕遮点头,对着男子绽开了一个笑容,道:“我是来拜访这层楼xxx号房间中的主人的。”
那男子一瞬间的表情就好像见了鬼一般……
苏幕遮丢下这目瞪口呆的人,朝蒋楠家里走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是那男子进了房间后重重拍上门所发出的声音。
苏幕遮也不在意,在蒋楠家门外站定,然后按响了门铃。
门内想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是渡灵师先生么?门没有锁,我现在不方便给您开门,您自己进来吧。”
苏幕遮摘下了眼镜,推开了门,然后进入了屋内。
屋内的摆设看起来很冷清,在这样的白天,窗户却被厚厚的窗帘遮住,只透出了微微的光芒。
苏幕遮试探性地问道:“蒋小姐,请问你在哪里?”
那个女声道:“我在卧室,就在您面前的那个房间里,您请进来吧。”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邀请一个男人进卧室有什么不对。
苏幕遮往前直走,推开了卧室的门,便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正躺在床上看着几张纸。
见了苏幕遮,蒋楠放下手中的纸张,坐起身来,对他微微一笑:“渡灵师先生你好,我是给您打电话的蒋楠。”
苏幕遮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对她点点头,说道:“你好,我是苏幕遮。”
蒋楠道:“苏先生,您的名字真的非常有古意,看来您的父母对此很有研究。”
苏幕遮心道莫非这些作家都对这些感兴趣?他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我们来说说你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吧。”
蒋楠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她问道:“苏先生,请您告诉我,我遇到的倒底是什么?”
苏幕遮直视着蒋楠的眼睛,缓缓道:“我的职责是渡引亡魂,这么多年里,我遇到过这样一种鬼魂。他们因为某种意外死了,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是照常生活、工作,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样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的都有。直到某一天,有人告诉他其实你已经死了,他才知道,于是瞬间就消失了。”
蒋楠微笑道:“这是真的么?真是非常有意思,我稍后可以把它当做素材写进小说里。”
苏幕遮无语,他深吸一口气,直接道:“蒋楠,你听我说,你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蒋楠的脸上依旧带着笑:“苏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苏幕遮见她这番姿态,就知她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死了,只是不肯承认罢了。于是他取出手机,搜到了一则新闻,然后递给了蒋楠。
蒋楠接过手机,只见新闻的内容是:20xx年x月x日,xx居民楼9楼xxx号的居住者蒋某被发现死于屋内,死因系煤气泄露后中毒身亡。
蒋楠的手指颤抖,手中的手机摔到了床上,她声音低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明明不想知道。”
苏幕遮见她这样,毫不心软,道:“你已经死了,就该去该去的地方,如果一味想要停留在人间,你只会魂飞魄散。”
蒋楠抬起头,问他:“可你不是说,鬼魂可以在人间停留几年或者几十年么?难道我就不可以这样么?”
苏幕遮的银眸清亮,似能看穿她的一切伪装,他反问道:“你自己相信这种说法么?你也说过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不是么?”
蒋楠叹了口气,面容瞬间发生了变化,她的脸变成了桃红色,双眼充血,嘴唇却发紫,看起来十分可怖,这正是一氧化碳中毒后的症状。她道:“苏先生,您昨日就知道了我其实已经死了吧?”
苏幕遮点头:“我昨日的确是基本确定了,然后在网上找到了这天新闻,便完全确定你已死的猜测。而且,你说你这段时间要工作到很晚,是因为只有晚上你才能正常出行,阳光只会削弱你的阴气;你所遇到的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其实是你的潜意识,她一直想告诉你你已经死了,你却拒绝相信,所以一直听不到她的声音;至于你出去看病的那天,那只狗的确是对着你叫的,因为狗的眼睛可以看到鬼魂,而那个奇怪的白衣男人,正是地府中的白无常,他本来是要拘你的魂,却被你逃脱了。不过就在这几日,他肯定会来找你的。”
蒋楠静静地听完他的话,苦笑一声,道:“不愧是渡灵师大人,根据这些细节就能判断出来。”
苏幕遮的灵识内突然传来梼杌得意的轻笑声,他道:“那是必须的,毕竟你可是能与我结契的人,更不用说还有我的智慧协助。”
苏幕遮:“……”梼杌怎么变得和饕餮一样二了。
梼杌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不满地大叫:“小子我告诉你啊,不要腹诽我,我的脾气可不好。”
苏幕遮的嘴角抽搐几下,决计不再理他。
蒋楠没有发现这边的状况,她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回家的时候,听到邻居在那里议论,说我这个房间闹鬼。我本以为他们也发现了我见到的那个身影,便停了下来,想听听他们具体会说些什么。然后……然后……”
苏幕遮接过她的话,道:“然后,他们说,你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你的房间每天晚上都会有声响,还会有黑影飘来飘去?”
蒋楠点头,道:“看来你也听到了这些话。”
苏幕遮沉默,实际上他今日所遇到的那个男子就是这样对他说的。
蒋楠的拿手捂住了脸,抽泣着,却无法流出眼泪,她又突然笑出了声,状若疯狂:“我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都怪他们,都怪他们,谁让他们告诉我事实,本来我以为能骗自己一辈子!是他们打碎了我的梦,还有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
她的面容变得狰狞,身体上一瞬间黑气缭绕。她的指甲倏然伸长,扑向了苏幕遮:“我先杀了你,再去杀了他们,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已经死了,哈哈哈哈!!!”
苏幕遮闪身避过蒋楠的攻击,蒋楠扑倒在座椅上,又很快飘了起来。
苏幕遮知道鬼魂的心性最是不稳,一点点刺激都会触到它们的逆鳞,让它们变得疯狂起来,如果不尽快阻止,它们就会变成恶鬼,四处杀人。
他对着蒋楠念道:“拔一切业障,得往生净土。蒋楠,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蒋楠的动作一滞,神色挣扎了几回,才慢慢地恢复了原本的面容,她停在了苏幕遮的面前,无措道:“苏先生,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她的脑子一热,杀人的念头瞬间就肆虐起来。
苏幕遮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道:“我知道,不过现在你已经动了杀念,必须马上去地府。否则,再有下次,我不确定会不会亲手斩杀你!”
蒋楠似是没有听出他的意思,只是点头:“我今日就去,不过在走之前,想请苏先生你将我的一点存款寄给我父母,告诉他们我不能为他们养老了……”
苏幕遮同意了,他引燃引鬼符,不一会儿,白烟升腾而起,便有一位白衣男子出现在屋中,他正是蒋楠上次所见的那名男子。
他一出来便对苏幕遮行了礼:“渡灵师大人。”
苏幕遮点头,道:“白无常,你可带她去地府了。”
白无常又行了一礼,随即凭空变出一只玉瓶,他恭敬地递给苏幕遮:“感谢大人多次助我兄弟二人,这是阎王让我转交给您的黄泉水,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苏幕遮也不推辞,接过了黄泉水,白无常便带着蒋楠消失了。
苏幕遮环视一圈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叹息一声,用手机把蒋楠的财产转给了她的父母,又简单将这件事说了一遍,才关掉了手机。
他走到床边,捡起蒋楠看过的几张纸,发现它们实际上都是白纸,手一扬,白纸纷纷燃烧,变成了灰烬散落在地上。
苏幕遮从房间出来,关好了门,那之前八卦的男人凑了过来,说:“你,进去后有没有遇到那只鬼?”
苏幕遮瞥他一眼,道:“放心吧,她不会再出现了。不过,我还是想告诫你一句,无论何时,我们都要对死者抱有一颗敬畏之心。否则,最终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说完,他便走下了楼,至于那个男人会有什么反应,就不关他的事了……
(有筒子猜出蒋楠其实已经死了咩?作者菌感觉自己不像在写灵异小说,倒是越来越像在写推理小说了。可惜作者菌的智商不够啊。还有,即使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也要有“死者为大”的观念,不要议论死者的八卦。最后,作者菌可还活着,筒子们不要说:“你可知道,有一种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
第三十九章 赵夏初的拜访
已经十二月份了,这一年度的学业将到尾声,于是,令无数学生十分痛恨的期末考试周也即将到来了。
苏幕遮这一学期请假的次数虽多,又耽误了不少学业。但毕竟他十分聪明,又会在有时间的时候认真复习,所以期末考试全过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考试前一周几乎所有的科目都停课了,这周时间便是留给学生复习的。很多学生都会拿着书和笔记在教室或者图书馆复习,而我们的苏幕遮童鞋仗着自己智商高,记性好,有恃无恐,悠哉悠哉的回家去了。
走到了乌烟巷中,苏幕遮遇到了久未谋面的狐尊殿下,在外人前,他收回了狐耳和狐尾,并应景地穿上了毛衣套装,白色的毛衣衬着他那头银白色的短发,倒是给人一种十分纯净的感觉。
狐玖跟在他身后,同样收回了火红的狐耳及狐尾。她穿着火红色的长袖旗袍裙,衬得身材格外性感火辣,一头柔顺的黑直长发,齐眉的刘海映得她肤白胜雪,一张小脸明媚可人。
狐卿与狐玖都是相貌极为出色之人,无论哪一个站出来都能毫不费力地吸引全部的目光。二人站在一起,那美感可不止增加了一倍,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各方面都十分相配的情侣。
狐卿见苏幕遮悠悠然走过来,烟灰色的休闲套装显得他整个人都极为淡泊。不由上前两步,与苏幕遮打了招呼:“苏小老板,好久不见。”
苏幕遮点头,道:“狐尊……狐卿,好久不见。”本来他是称呼狐卿为狐尊殿下以表尊敬的,但想起这是在外面,只好生硬地改口了。
狐卿这是第一次听苏幕遮如此称呼自己,眼中的笑意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狐玖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如此和谐,有些不甘心的咬紧了下唇,也走上前来,抱紧狐卿的胳膊,硬插/到两人中间,看着苏幕遮。她一直对苏幕遮身上的气息十分忌惮,没办法,这是天性和实力的双重威压,又想起狐卿之前对她的敲打,只能努力让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也尽量谦恭有礼地同苏幕遮打了个招呼:“苏老板,你好。”
苏幕遮知道狐玖不喜欢自己,但他自然不可能没风度的和一个女子计较,于是也笑着道:“狐玖小姐,你好。”其实这个妹子如果对他没好感,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强迫自己,她这个笑容,出现在她那一张美人脸上,嗯……实在有些扭曲。
狐卿自是知道苏幕遮的上课时间的,见他这么早就回来了,调笑道:“苏小老板这是逃课了么?”
苏幕遮道:“不,左右现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事,我便准备回家来休息了。”(期末考试你根本就不在意,所以苏幕遮童鞋你究竟要置我们这些学渣于何地?!)
狐卿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远处一个女声大喊:“苏幕遮,我来找你了!”
被这“豪迈”的声音震撼到,几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声源处,就见远处有一个长卷发美女自一辆车下来,直接向这边飞奔过来。
苏幕遮见乌烟巷的街坊邻居们纷纷对她行注目礼,不由暗暗捂住了脸,大姐啊,为什么你每次的出场方式都要这么轰轰烈烈?我真的不想说自己认识你。
来人正是赵夏初,她是之前墓土丢失案中,墓园老板赵亮的女儿。她之前很明确地对苏幕遮表现出了好感,但苏幕遮却从未有过任何回应,赵小姐只能放弃了。不过,在后来不断的接触中(赵大小姐单方面的),或许是因为性格互补,两个人倒是成了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赵夏初的目标很明确,她直直的朝苏幕遮跑过来。苏幕遮见她蹬着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还跑那么快,不由捏了一把冷汗。果然,赵夏初在离他还有两步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苏幕遮连忙展开手臂,接住了她。
赵夏初咯咯地笑出声来,她干脆地回抱住了苏幕遮,在他怀里使劲儿蹭了几下,情侣做不成,占占美男的便宜总是没错的吧。
等她终于蹭够了从苏幕遮怀里起来时,才发现旁边还有人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赵夏初:“……”
狐卿的眉毛微皱,不复之前的笑意,他紧盯着赵夏初,嘴中却问苏幕遮:“小苏,她是谁?”
赵夏初没想到苏幕遮的这位朋友也生的如此俊美绝伦,被他的目光一看,她瞬间站直了身体,仪态万方的和狐卿打招呼:“嗨!”
苏幕遮知道这货的花痴病又犯了,只能无奈的说:“这是我之前客户的女儿,也是我的朋友,赵夏初。”又对着赵夏初介绍道:“这是狐卿先生和狐玖小姐。”
一直被忽略的狐玖小姐简直要各种委屈了好么,她的个子本就不太高,此时更是比穿着超高高跟鞋的赵女王矮了一截。因此她理所当然的被大家忽视了。
她看着赵夏初,开口:“赵小姐,你……”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她才展开一个羞怯的笑容,继续道:“你真漂亮,你是不是苏小老板的女朋友啊?”她和狐卿自小一起长大,当然知道他并不喜欢太过豪放的女子,所以每次在狐卿面前,她表现出的都是含羞带怯的样子。
赵夏初可清清楚楚地看出了这姑娘眼中的敌意,又见她紧紧靠在那俊美男人的身上,顿时对狐卿失了兴趣,她是喜欢美男,可对撬别人的墙角没有什么兴趣。
她看着狐玖,也展开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小妹妹,你也很漂亮嘛,至于这位苏老板么,”见狐卿狐玖都紧盯着自己,她肚子里的坏水冒了出来,故意转头对苏幕遮暧昧一笑,语焉不详道:“我们的关系很亲密,不过其他的,就要保密了。”
苏幕遮也懒得澄清,他可是领教过赵女王缠人的本事。
狐卿听她这般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现在看这个女人可是哪哪都不顺眼,苏幕遮若是有这样一个女朋友,真真不妥。
赵夏初对苏幕遮撒娇道:“我这一路赶来,可都要累死了,。”
苏幕遮看着她那可以做凶器的高跟鞋,心道你穿着这种鞋怎么能不累,但还是说:“那你先去我那里休息一下吧,下午我送你去你爸那。”
赵夏初也学狐玖搂住了苏幕遮的胳膊,娇嗔道:“小苏,你真好。”
苏幕遮被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知道赵大小姐又犯病了,只能匆匆和狐卿狐玖道了别,然后带着赵夏初向苏记走去。
狐卿也想要跟上去,却被狐玖紧紧地拉住,她说:“狐卿哥哥,兴许夏初姐姐就是苏老板的女朋友呢,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的相聚了。”
狐卿停下脚步,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管苏幕遮的私事,可话虽如此,自己这心里,为什么就这么不痛快呢?!
……
赵夏初这还是第一次来苏幕遮家,她在门口仰望着苏记店铺的招牌,道:“哇,小苏你家真酷,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几天?”
苏幕遮正在开门,听到她这话直接道:“想都别想,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随意住在男人家里,而且,我的情况,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赵夏初想起上次苏幕遮抓鬼的情形,猜出这苏记定然也不简单,只能不甘愿的偃旗息鼓了。
等进了房间内,赵夏初在沙发上坐下,苏幕遮去给她找了一双干净的棉拖鞋,让她好好放松放松脚,又给她倒了一杯饮料,才坐到赵夏初的对面,问她:“你怎么会来x市?”
赵夏初脱下高跟鞋,穿上了棉拖鞋,舒服地叹了口气,答道:“我们不是放假了么,我就带我父母一起来这里旅游了。小苏啊,你可不可以带我四处逛逛?”
苏幕遮摇头道:“这段时间不行,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赵夏初惊讶地睁大眼,指着他不可置信道:“小苏,你……你居然逃课?!”
苏幕遮:“……”他决定不理这货了,起身去桌边打开了电脑,想看看是否有什么留言。
赵夏初也凑到他的身边,盯着电脑,问苏幕遮:“小苏啊,你在看什么?”
苏幕遮神情严肃,因为他看到了一条新的留言:“有人需要我的帮助。”
第四十章 不愿离去的爷爷 上
“什么?”赵夏初惊奇地上前,看着那个奇怪的网站,只见其版面整洁,只有网站的顶端有“渡灵师”三个方正的楷体大字。
她问苏幕遮:“平时你就通过这个网站去四处捉鬼么?”
苏幕遮“嗯”了一声,道:“上次你父亲那件事就是通过这样网址来告诉我的。”
赵夏初倒是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她道:“这个方法好,隐秘性高,又十分方便快捷,看不出来,你还是蛮与时俱进的嘛。”
苏幕遮听了她这话,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个网站是黄一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件事告诉赵夏初。毕竟普通人对于这些灵异鬼怪之类的事情接受度并不高。
他看完留言中的内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
赵夏初趁着苏幕遮打电话之际,坐在了电脑前,看到了留言框中写着“自爷爷出车祸去世以后,我总能时时刻刻的在任何地方看到他,这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不便,也令我感到十分恐慌,希望渡灵师先生可以帮助我。”结尾处是一串手机号码,想来就是那个求助者的联系方式吧。
她看向苏幕遮,听到苏幕遮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下午就去找你,再与你详谈这件事情。”
等苏幕遮挂了电话,赵夏初蹭到了他身边,问他:“你下午要出门么?”
苏幕遮点头,答道:“嗯,你下午先去你父母那里吧,等我期末考试结束,再带你们去x市四处走一走。”
赵夏初睁大眼睛看着苏幕遮,恳求道:“带我一起去嘛,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苏幕遮见她这副样子,就知她不达到目的肯定不会罢休,只能道:“好吧,带着你,不过万一遇到了什么你可不要被吓哭了。”
赵夏初缩了缩脖子,但好奇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她一把抱住苏幕遮,道:“小苏你最好了!”
苏幕遮听了这话,恍惚间觉得她就是另一个黄一,若是黄一黄二是真正的小孩子的话,肯定也会经常这样抱着自己撒娇吧。
……
中午,苏幕遮下厨去做午饭,他当然不能指望赵夏初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倒是赵夏初,对苏幕遮会做饭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惊讶,她一路跟着苏幕遮进了的厨房,亲眼看着他切菜,倒油,炒菜,然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眼珠子简直都要惊得要掉下来了。
她帮忙把这些菜端到了饭桌上,等亲口尝了这些菜后,赵夏初是真正地被苏幕遮的厨艺折服了。她一边哀叹着“完了完了,又要长胖三斤了”,一边使劲儿地往嘴里面塞着食物。
吃完饭后,苏幕遮将碗筷都收拾好,赵夏初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故作遗憾地大声说到:“要不是小苏你不喜欢我啊,我一定要把你给娶回家做老婆,因为你太贤惠了!”
苏幕遮:“……”
……
下午二时,苏幕遮收拾好东西,又在墙角的香炉里给眼巴巴看着的黄一黄二点上了香烛,才带着赵夏初出了门。
二人一起上了出租车,苏幕遮报了地址,这地方离苏幕遮家倒也不远,出租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来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苏幕遮给那人打了电话,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不一会儿,便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大男孩,背着黑色的背包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跑到了苏幕遮二人面前,有些不确定地问:“请问……是渡灵师先生么?”
苏幕遮点头。
男孩伸出右手,道:“渡灵师先生你好,我叫关潼。”
苏幕遮也伸出右手同他握了握:“你好,我叫苏幕遮。”
关潼又看向他身后的赵夏初,问道:“这位是?”
赵夏初见他问自己,就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赵夏初,是苏先生的朋友。”说罢她对着关潼微微一笑。
关潼也不过是个二十岁不到,没交过几个女朋友的小伙子,被美女这么一笑,当即脸红了个透彻。
苏幕遮只能解释说:“赵小姐是我带过来的。放心,她并不会泄露这件事。”
关潼点点头,环顾了四周,才道:“苏先生,赵小姐,你们还是跟我去我家里谈吧。”
……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关潼的住处,很明显,关潼是一个人住的,但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完全不像他这么大年龄段的男生的房间。
关潼给苏幕遮二人倒了两杯水,才坐下来,道:“我今年刚到这个城市上大学,因为父母在外市工作,我就一个人在x市居住。”
苏幕遮问道:“你是不是在xxxx大学上学?”
关潼惊奇,道:“苏先生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是这所大学的学生。”
苏幕遮道:“嗯,而且我今年已经上大三了。”
关潼知他算是熟人了,心更是放了下来,他低声道:“那就更好了,苏学长,我现在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你吧。”
……
关潼今年十九岁,是家中的独子。去年高考,他考上了x市著名的xxxx大学。
全家人自然都十分高兴,于是便决定趁着暑假外出旅游一番,也算给关潼好好庆祝庆祝。
这一次旅游,因为关潼的外公外婆居住在外地,所以旅游者是关潼的爷爷,父母,和关潼,他们早早便收拾好了东西,只等着出发的那一日。
到了这天,几人开着一辆车出发了。然而,车开到一处盘山公路时,由于公路某处的弯度太急,关父来不及转方向盘,就直直地撞向前方突出的一块岩石!
事发突然,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关潼和爷爷坐在车的后座上,经过这么大的冲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再醒来时,关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原来是有人发现了这场车祸,连忙报了警,警察将他们严重损毁的汽车中救了出来,然后紧急送往了医院。
由于事发时车胎打滑,车的侧边撞到了岩石,关父关母只是轻微骨折,而关潼得了脑震荡,关潼的爷爷受伤最重,到医院后后不久就因抢救无效而死亡了。
全家人都十分伤心,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场旅行变成了这样的惨剧。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在医院养好了伤,就马上回了家。似乎是暗地中商量好了一般,关父关母再也没有对关潼提旅游的事了。他们为关潼的爷爷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在葬礼上,关父关母哭的尤为悲痛。
关潼的意志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在爷爷身边长大,老人家对他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平常还经常会偷偷给关潼塞钱。
关潼很爱他的爷爷,爷爷的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甚至曾经一度陷入了抑郁的情绪,经心理医生治疗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好转。为此,他请了将近半年的假才去学校报道。
……
关潼低下头,道:“奶奶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爷爷这么多年没有再娶,都是一个人生活。可是,在我来x市上学后,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其实我本来在学校里住宿,可是,在我刚刚住进宿舍的第一晚就发生了怪事。那晚,其他的舍友都不在宿舍。于是我关了灯先去睡觉了,结果到了半夜,我从梦中惊醒,就看到……爷爷正趴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当时关潼被吓的一声惊叫,他绝不会看错,那个正是爷爷的身影!
舍友们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开了灯,有人问他怎么了,关潼惊魂未定,说窗外有人。
几人以为宿舍遭了贼,便一起朝窗外看了过去,其中一个舍友更是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走到了窗边仔细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关潼傻眼了,他刚刚明明看到……
舍友们都说是他做噩梦了,关潼也惊疑不定,但见舍友们纷纷打着哈欠,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便说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宿舍的灯被关掉了,舍友们又纷纷上床休息了。关潼躺在床上,暗暗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太思念爷爷了,才会看到了幻想,想着想着,他慢慢地睡着了……
然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告诉关潼,他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第二天,关潼被老师委任去学校六楼的收发室取东西。他独自走上了楼梯,到了六楼,发现这里的环境比较幽暗,便照着老师给的地址往里走去。
在走廊上,关潼看到了一个身影,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关潼有些奇怪,因为这里并没有窗户什么的,这个人站在这里看风景似乎说不过去。
关潼只当他是某位老师或同学,倒也没多想,直接从他身边身边经过。结果在路过这人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其实一直面对着自己,而且,他的脸明显就是爷爷的脸!
关潼瞬间吓得跌倒在地,他惊叫出声,大脑似乎都在此刻停止了思考。
被他的叫声惊动,传讯室内的办公人员匆匆地赶了出来。他们看到坐在地上惊慌不已的关潼,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问他发生了什么,可关潼怎么能说出口,一是他所遇到的是自己的爷爷,二是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办公人员见他只是沉默着,只当他是惊吓过度,就提出要送关潼去医务室。
关潼自是拒绝了,在和这几人道过谢后,便去取了东西,然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
关潼道:“在见到爷爷两次之后,我就没有遇到他了。我以为他终于消失了。可是,没想到,自我后来过生日那天起,一直到现在,爷爷就再度出现了。到后来,我搬出了宿舍,我不能再打扰舍友他们,我也不愿意每晚都能看到……他出现在窗边,或者就坐在我的床边。可即使搬到了这里,我依然可以看到他。哪怕我随便一抬眼,都可以看到爷爷就在那里,带着微笑注视着我……”他将脸埋进了手掌中,声音带上了哽咽:“我不确定爷爷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可是如果总是这样,我真的受不了,我是不是很不孝……”
第四十一章 不愿离去的爷爷 下
苏幕遮拍了拍他的肩膀,而赵夏初则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关潼。
关潼接过纸巾,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对赵夏初道了谢。
苏幕遮说道:“这件事不能怪你,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感到恐慌。对了,你把这件事告诉你父母了么?”
关潼摇摇头,道:“没有,当时在爷爷的葬礼上父母表现的非常得难过,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勾起他们这段伤心的记忆了。”
苏幕遮沉吟一声,道:“据你所说,你爷爷一直都在你的四周,那你现在,可以看到他么?”
关潼闻言,环视了一圈房间,才摇了摇头,说:“没有。实际上,在苏先生你来之前,我还可以看到爷爷。可自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爷爷的……‘鬼魂’就消失了。”
赵夏初一听他这样说,瞬间精神了,她抱着苏幕遮的胳膊兴奋地说:“因为我们的苏幕遮先生啊,可是渡灵师?渡灵师你知道么?渡灵师可是……哦,抱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你记住,一般的鬼怪见了他肯定都会逃走,必须的,妥妥的。”
关潼被她的话和动作惊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哦”了一声。
苏幕遮无语,一把按住这个突然就激动了的人,深沉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二人同时看他,问道:“什么办法?”
苏幕遮缓缓道:“招魂。”
……
苏幕遮在屋中摆下了一张桌子,又在桌子上放了三只纸杯(代替香炉),中间的杯子里插上三柱香,而旁边两个杯子里则分别点上了两只蜡烛。又在桌子前放上了关潼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关潼爷爷的照片,照片上的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却笑得分外慈祥。
苏幕遮让关潼跪在地上,心里想着自己爷爷的样子。他自己则站在这个简易的法坛前,点燃了一张招魂符,双手结印,嘴中念起招魂的咒语:“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进差役,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魂兮,归来!”
招魂咒结束,明明没有风,蜡烛的火焰却自己熄灭了。苏幕遮知道关潼爷爷的鬼魂要出现了,连忙隐匿了自身的气息,以免再次将鬼魂惊走。
他来到赵夏初的面前,低声道:“你立马找个地方躲好,一会儿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赵夏初乖乖地点头,抱了个靠垫,躲在了沙发后面,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发出声音。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墙壁慢慢地渗了出来,赵夏初这还是第一次直面鬼魂,当即瞪大了眼睛,死死咬住了靠垫边,以免自己发出尖叫来。
待那黑影完全从墙壁出来,苏幕遮看到,这的确是关潼手机照片上的爷爷。
他当机立断的扔出一把符纸,符纸在空中四散开来,贴在了房间的各处。然后苏幕遮自角落走出来,关潼的爷爷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要再次遁入墙壁,却被符纸拦住,他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每次想要消失都会被符纸挡回来,这样来回几次,他便飘在房间的中央不动了。
关潼站起身来,来到苏幕遮的身边,他的爷爷的目光立马停在了他身上,关潼忍不住红了眼,他哽咽道:“爷爷……”
可爷爷只是看着关潼,神情呆滞,一言不发。
苏幕遮在旁边仔细观察,此时发出了一些不对来,他对关潼说道:“这不是你爷爷的鬼魂,准确来说,他是你爷爷生前的一种执念,这个执念的原因在你。之所以会被我的招魂符招来,还是因为你。”
关潼一愣,问道:“我?可是……为什么?”
苏幕遮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发生车祸时具体的情况么?”
关潼摇了摇头,道:“我当时马上昏迷过去了,并不记得车祸具体的过程。而且,医生告诉我,我的记忆发生了暂时的缺失。我问过我的父母,他们却似乎也不愿多说。”
苏幕遮看了看这凝成人形的执念,脑中灵光一闪,立马对着关潼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便见原本一动不动的关潼爷爷的执念,忽然迅速的飘上前来,护住了关潼。
苏幕遮看到他这个姿势,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放下扬起的手,对着关潼说道:“要想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的父母,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执念见苏幕遮放下手,也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关潼则去桌上拿了手机,给父母拨去了电话,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电话很快被接起,是关父接的,他问道:“小潼,怎么了?”
关潼答道:“爸,我想问问您,爷爷死亡的真正原因。”
关父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关潼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可我这段时间……一直都能看到爷爷。”
关父听他这样说,在那边惊呼一声:“什么?”
关潼便把这段时间的事简单的和自己的父亲说了一遍。郑父听完,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他道:“你的爷爷,他是担心你啊。”
原来当日发生车祸时,关潼本来坐在车体受到冲击的那一侧,就在危急时刻,是关潼的爷爷用身躯护住了关潼,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最后因失血过多身亡。
当他们被救下的时候,只有关潼昏迷了过去。关潼的爷爷撑着最后一口气,嘱咐自己的儿子儿媳,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关潼,以免他会内疚,然后就咽了气。
关父关母虽然伤心,却也担心这件事会给关潼的心灵造成什么伤害,便一起瞒住了他。
如今看来,老爷子在临死前的一刻,还是在担心着自己的孙子,所以在死后,这份担心化成了执念,时时刻刻都围在关潼的身边,关注着他。
听完关父的叙述,关潼早已是泪流满面,他拿着手机跪在了地上,喃喃道:“爷爷,爷爷……”
苏幕遮猜的没错,刚刚关潼爷爷的执念护住关潼的姿势正是关潼爷爷在车祸中护住关潼的姿势,老人的执念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一直没有忘记要保护自己的孙子。
他拿过关潼的手机,对那头说道:“关先生你好,我是关潼请来处理这件事的人。关潼爷爷的执念不消,就表明他的魂魄未得安息。所以我需要您父亲的生辰八字,把他的魂招来,让关潼亲口告诉他自己现在没事了,才可消除他的执念。”
关父将自己父亲的生辰八字告诉了苏幕遮,苏幕遮将手机还给了关潼,然后取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写上了关潼爷爷的生辰八字,点燃后,又念了一遍招魂咒。
不多时,几团光球从窗外飞了进来,附到了关潼爷爷的身上,令他原本呆滞的神色逐渐变得鲜活起来,他慢慢飘到了关潼的身前,开口道:“潼潼。”
关潼呆呆地看着他,手机从手中滑到了地上,他跪在地上,想要拥住爷爷,手却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关潼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他哽咽道:“爷爷,爷爷……”到了最后,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
爷爷的手轻轻抚过关潼的头顶,他慈祥的笑着,道:“潼潼,这么大的人可不要哭鼻子了。”
关潼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问:“爷爷,你为什么不让父母不告诉我,当日……当日的事情……”
爷爷道:“告诉你你会难过,只要潼潼你没事,爷爷就安心了。”
关潼心里虽然难过,但还是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爷爷能够放心,他擦掉了眼泪,道:“爷爷您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一定不会再受伤了。爷爷您……安息吧……”
关潼的爷爷笑着点了点头,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转头看了苏幕遮一眼,目光中带着感谢,苏幕遮也柔和了脸色,对他点头示意,看着他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关潼在地上跪了很久,他一直沉默着,苏幕遮也没把他拉起来,只说:“等考完了试,就回去给你爷爷上柱香,好好说说话吧。”
关潼点点头,抬头对他说:“谢谢苏学长您了,请问我要付给您多少酬劳?”
苏幕遮想了想,道:“五千吧,这是我的名片,你把钱打到这个账户就好。”
关潼同意了,接过苏幕遮递过来的名片。
苏幕遮知道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便与他告了别。
结果,等他去找赵夏初的时候,才发现这姑娘哭的妆都花了,苏幕遮只能给她找来纸巾擦脸,两人才一起离开了关潼家。
出了门后,赵夏初还在抽噎,她对苏幕遮说:“我本以为鬼魂都很可怕,没想到这次遇到的爷爷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苏幕遮停顿了一下,才道:“其实鬼魂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实际是人心。而且……亲人的爱,总能超越一切。”
赵夏初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话,又想到了什么,她控诉道:“你难道没被感动么?为什么还要向关潼收钱?”
“拜托了大姐,我感动归感动,可总不能不吃饭吧?我平常赚钱都要通过这个渠道好么?”
……
第四十二章 黑旗令出(打滚求收藏)
借寿,乃是一件逆天改命之事。借寿者因为某个原因而不久于人世,就可以通过鬼师向人借寿,来延长寿命。
但这一法术仍为禁术,只因为生死有命,人的寿命本就是有定数的,强行修改会违反地府的规定,也回扰乱鬼族的秩序。
但由于借寿这件事隐秘性极高,所以很少会被旁人发现。借寿者多为富贵之人,而被借者,也叫搭桥者多半急需钱用的人,所以借寿与被借者双方倒也是你情我愿,并且都会保密。鬼师便可以从借与被借的桥梁中,谋取暴利。
……
复习周结束,期末考试拉开了帷幕,一时间学校里的气氛无比紧张,每考完一门试都有同学在教室里哀嚎,引来众人侧目。苏幕遮已经可以想到,在所有考试结束,科目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学校里将会是怎样的哀鸿遍野,肯定比地狱十八层里的景象还要令见者生寒,闻者胆战。
将赵夏初送回到他父母的住处后,苏幕遮安心回到了学校考试。实际上,他对于考试倒是并不担心,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因为考试的内容都是他平时上课学到的及自己复习的内容。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成绩应该还会很不错。
本来苏幕遮是准备一门科目考完就回家的,但是奈何硬被班上一些同学拉着留下来给他们讲题,这些人中有一半都是妹子,看她们拉住苏幕遮时绯红的脸和兴奋的眼神,就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于是我们这些围观群众也只能呵呵呵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大半同学都结束自习,准备回去休息了,苏幕遮这才得以脱身。他松了一口气,与同班同学道别后,就飞快地潜进了黑暗中溜走了……
……
这个点,公路上已经基本没车了,但苏幕遮并不是很担心。他来到了一处巨大的行道树之后,四下看了看,在确定没人后,从口袋取出了折纸,掷向了空中。
折纸飞到高空后,瞬间展开,变成了大鹏式神,夜里的它,全身都是暗沉沉的黑色,在漆黑的天空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大鹏在空中伸了伸脖子抖了抖腿,又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向着苏幕遮的方向俯冲下来。
苏幕遮趁着它即将冲到地面的一刻,纵身跃起,大鹏式神便接住了他。大鹏载着他飞向了空中,向着乌烟巷的方向飞了过去。
十二月的夜晚已经很是寒冷了,大鹏式神的速度又很快,从空气中划过时,冷风就如利刃一般袭来。尽管有灵气护体,苏幕遮仍觉得有些承受不了。他紧了紧脖子上厚厚的围巾,将手放进了口袋里。
似乎是感应到了苏幕遮的动作,大鹏式神头顶上的翎羽随即立了起来,将苏幕遮牢牢地护住,苏幕遮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翎羽。大鹏式神受宠若惊的鸣叫了一声,转过巨大的脑袋,眯着眼在苏幕遮身上蹭了蹭。
苏幕遮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它专心往前飞,大鹏展翅,加快速度向前飞去。
……
到了乌烟巷口,大鹏式神停了下来,苏幕遮从它背上跳下,落到地上。他抬头,对着空中一抬手,大鹏式神便又重新变成了折纸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苏幕遮抬脚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气息波动。而这种气息,他十分熟悉。
苏幕遮摘掉了眼睛,便立马看到这乌烟巷中,零星地遍布着些奇形怪状的野鬼,它们是被这里的灵气吸引来的,此时见了苏幕遮皆是边紧紧盯着他边悄悄地向后退去,生怕他突然发难。
苏幕遮知道它们在此地待了很久平日也并不害人,他对他们的气息都很熟悉,所以倒也不在意。他越过了这些野鬼,直接向那异常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里有一个黑衣女人,她在巷中不停地逡巡,黑色的长发凌乱的覆住了脸颊,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显得分外的苍白。她的体型偏瘦,低着头,脚步轻盈,在这样的夜晚,倒是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苏幕遮当然不会单纯到以为这是一个失意的女“人”,因为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她所穿的衣物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委实单薄的过分了。而且,在这样的天气里,呼啸的寒风丝毫没有吹动她的头发或者衣角,甚至于她的脚根本就没有挨到地面。如果我们仔细看就可以看到,那女子穿的并不是黑衣,而是浓浓的黑气,笼罩住了她的全身。
很明显,这是一只鬼,而且是一只非正常死亡,怨气浓重的鬼。
苏幕遮一步一步靠近她,右手悄悄放到背后,从袖中取出一张镇鬼符握在手中,准备先收了这只女鬼。
在即将要到那女鬼的面前时,女鬼突然抬头,露出一张青白的面孔来。她的双眼大睁,眼中只有眼白,皮肤皱得犹如树皮,神情却很安静,恐怖中透出几分诡异的哀怨来。
苏幕遮见女鬼除了盯着自己外没有其他的动作,便直接将镇鬼符贴到了她的额头上,嘴中念道:“阴路开,亡魂来。”说罢他便朝着苏记走去,那只女鬼也呆呆地跟在他身后飘行。
到了苏记,打开门后,苏幕遮将女鬼引进了屋,他喊道:“黄一黄二你们出来一下。”
黄一黄二马上飘了出来,正准备和苏幕遮撒个娇呢,就看见了他身后的女鬼,于是,两位影帝的职业病发作,又开始演起戏来——
黄一颤抖着手指指向那女鬼,道:“小苏,你……你怎么老爱捡一些东西回家?你有我们还不够么?还是说我们已经满足不了你了?(这是什么见鬼的台词)”
黄二则痛心疾首:“小苏,你是不是想要谈恋爱了?那你也要找个人谈啊,你现在找只鬼算怎么回事儿?跨越种族的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不信你看那《人鬼情未了》……”
“够了!”苏幕遮打断他们的话,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们都没有看到我贴的镇鬼符么?我遇见她时,她就在乌烟巷中徘徊,如果我不把它带回家,谁知道一只横死的鬼会不会突然发狂害人。现在你们想办法让她的神智清醒过来,我去做饭。”
黄一黄二听苏幕遮说要去做饭了,不再耍宝,乖乖地飘到女鬼的面前。同时在心里欢呼,只要完成了小苏布置的任务,他们就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啦!
苏幕遮直接去了厨房,他知道,对于黄一黄二这种已存在千年的鬼来说,他们绝对有办法让女鬼恢复神智。
等从厨房出来,将菜放到餐桌上后,苏幕遮扭头,见女鬼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苏幕遮挑眉看向黄一黄二,这是没有完成任务?
两只小鬼见他这副表情,连忙飘过来献媚,黄一解释道:“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只不过我没有撤掉她头上的镇鬼符,所以她不能动。我们总不能让别的鬼抢了我们的食物”
黄二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哥哥的话。
苏幕遮:“……”你们还敢不敢再小气一点儿?
两鬼一人吃完了晚饭,苏幕遮让黄一黄二去收拾碗筷,自己则来到了女鬼面前,撕下了她额头上的镇鬼符。
那女鬼动了,她眨了眨眼,环视了房间一圈,才看向苏幕遮,她开口道:“我这是……”
苏幕遮道:“我是渡灵师,你在我家门外徘徊,我见你怨气极大,就把你带回了家。我想问,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女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哦,对啊,我已经死了,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她对苏幕遮道:“我记得我从自己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然后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个自称阎王的人告诉我,我的怨气太深,不能转世投胎。然后他就送给我这个,”说着她拿出了一面黑色的小旗,“说我拿着它就可以为自己报仇了,再然后,他就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又说这里有个人一定可以帮我。这个人,是你吧?”
苏幕遮看了眼她手中的黑旗,认出了这正是地府的黑旗令,含冤而死的鬼可以拿着它向道士天师求助,以求在自己复仇,之前他也遇到过几次类似的的情况。
第四十三章 鬼师赖友文
要帮助她,首先要了解她的情况。于是苏幕遮道:“把你生前的情况都说一下吧。”
女鬼低下头,陷入了沉思,然后慢慢讲述了自己生前的事。
她的名叫做叶阳,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工,父母健在。她有一个男朋友,名叫袁朗,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两人之间感情不错。
前段时间袁朗买的股票大跌,他几乎陷入了破产的境地,叶阳自然拿出全部积蓄去帮助男朋友。袁朗很是感动,承诺渡过这次财政危机后,他定然会向叶阳求婚。
可没想到,承诺还没有兑现,叶阳突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睡梦中死去了,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死因,而她最后记忆里,只有袁朗那张温柔的脸。
叶阳道:“求求大人您,一定要帮我找到死亡的原因。我的父母,我的男朋友肯定非常伤心。尤其是袁朗,我还没有陪他一起渡过这次危机,他现在一定很受打击。”
苏幕遮问:“你生前患有什么疾病么?”
叶阳摇头:“我们公司每年都会组织员工去体检,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
苏幕遮又问:“那你生前可是与人结过仇?”
叶阳想了想,再次否认:“没有,我生前与周围的人都相处的很好,不可能有人会恨我到杀了我。”
苏幕遮试探性的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是身边的人做的?比如,你的男朋友?”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叶阳的情绪却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她的面容变得狰狞,从沙发飘了起来直接对苏幕遮歇斯底里地大喊:“不可能,袁朗那么爱我?怎么可能是他害我?!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大胆,你居然敢对渡灵师大人不敬!”从厨房出来的黄一见到这一幕,立马对着叶阳大喝。
叶阳似是突然被黄一惊醒,她瑟缩了一下,神色渐渐恢复如常。她连声向苏幕遮道歉。
苏幕遮摆摆手,道:“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今夜你先在这玉瓷瓶里待一夜吧,明日我带你去寻找线索。”
他拿出了玉葫芦,打开塞子,对准叶阳道:“收!”叶阳便化成黑烟进了玉葫芦中。
将玉葫芦收起,苏幕遮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黄一黄二飘到了他的身边,黄一问他:“小苏,你想到办法帮她了么?”
苏幕遮点头,道:“为今之计,就是找到她的尸体,找到她被杀害的原因。至于杀害他的凶手,我已经从刚才的询问中确定是谁了。”
黄二道:“是她的男朋友袁朗吧?刚我和哥哥设法让她清醒时,发现她的逆鳞正是袁朗,只有袁朗才可以让她成为恶鬼。”
苏幕遮道:“的确是他。叶阳虽然自己说不知道凶手是谁,死得不明不白,但她身上的怨气重的居然让阎王给了他黑旗令,所以杀死她的,必是她最在意之人。”
黄一黄二皆是认同了这个说法,因为这是恶鬼形成的最重要一个原因。他们问:“那你明天就要去找袁朗么?”
苏幕遮却苦笑:“等我明天考完试再说,而且,还要你们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
第二天考试结束后,苏幕遮照例被一群同学围住了。只是这次,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苏幕遮接起电话,听那边说了些什么,才道:“啊?你们过来啦,现在就在我家?好好,我马上回去。”
有同学问他怎么了,苏幕遮歉意地一笑,答道:“我的两个小侄子来我家了,这不正打电话催我回去呢,所以今天……”
该同学大度地一挥手,道:“没关系,你今天就先回去照看他们吧。”
苏幕遮道过谢后,又把自己的笔记留下,才匆匆出了教室。
看着他的背影,一些女生的眼睛又变成了桃心状,她们感叹:“苏幕遮同学真有爱心啊!”
……
这两个“小侄子”自然就是黄一黄二了,他们帮苏幕遮暂时脱了身。让苏幕遮为叶阳的事回家做准备。
回到了家后,苏幕遮取出玉葫芦,放出了叶阳的鬼魂。他在地上摆下阵法,阵法中的每一张符纸上都用朱砂写着“鬼引路”的字样。
苏幕遮让叶阳立在阵法正中央,然后点燃符纸,符纸在地面上迅速的化为灰烬,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痕迹。
叶阳盯着这些痕迹,觉得有无数的画面涌入了脑海,她突然叫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的身体在哪里了!”
苏幕遮来到她身边,道:“好,你记住这些路线,晚上我便带你去找你的身体。”
叶阳感激地点头,苏幕遮又将她收进了玉葫芦中,防止她的鬼气被人间的阳气消磨。
他打开电脑,在网上仔细搜索,却怎么也没有搜到有名为叶阳的女子横死的消息,这更加说明,叶阳是被某种力量夺了性命,以至于在外人看来,她的死根本就只是一个意外。
苏幕遮关掉电脑,又来到书房中,他必须坐好周全的准备
,因为他有预感,这次他所遇到的,必定是个难缠的家伙。
……
时间很快就到了夜晚,苏幕遮乘驾大鹏式神,根据叶阳的指引,一路向目的地赶去。
每接近一分,叶阳的情绪就会激动一分,到了终点时,她甚至没来得及和苏幕遮打招呼,就直接从大鹏的背上跳下,消失在了空气中。
苏幕遮拍拍大鹏,也从它背上一跃而下,去追逐叶阳的气息了。
落地之后,苏幕遮环顾四周,发现降落的地方算是处于富人区的一处住所。他眯起眼,从窗户朝悄悄翻进了屋内,此时苏幕遮已经摘了眼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叶阳在屋内留下的黑气,他悄悄跟着黑气,来到了二楼的楼梯上,看到了下面的客厅灯火通明。
豪华的客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屋子中央摆了一口巨大的棺材,而棺材前则放着叶阳的遗像。此时,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安慰一对哭的伤心的中年男女,而叶阳的鬼魂,正呆呆地立在了棺材的旁边。
苏幕遮悄悄隐匿在帷幕后,放大了灵识,便能清楚看到和听到楼下发生的事了。
只听那年轻男子说:“伯父伯母,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阳阳,都是我的错。”
那中年女子拍拍男子的肩膀,道:“这件事不能怪你,是阳阳她自己的命不好,唉,我可怜的女儿啊。”说着说着她又痛哭了起来。
中年男子赶忙上前扶住她,抹了把眼泪,道:“别哭了,袁朗他也很难过,就算我们再怎么就要流眼泪,阳阳她也不会回来了。”
袁朗将叶父叶母安置到椅子上坐下,诚恳地对他们说:“伯父伯母,你们放心,阳阳不在了,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我会来照顾你们。今后我也不会再结婚了,我只承认阳阳这一个妻子!”
叶父叶母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袁朗说:“孩子啊,这可使不得,我们知道你爱阳阳,但你不能为此断送了今后的幸福,我们老两口啊身体还好着,也有积蓄,我们能养活自己。”
袁朗直接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呜咽道:“要是我能早点发现阳阳的情况,她就不会……都怪我,都怪我啊!”
三人抱头痛哭,一时间场面十分感人。
苏幕遮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来,这袁朗演起戏来真是不输给影帝啊。
叶阳的鬼魂立在棺材边,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父母和男朋友,想要上前去触碰他们,却发现自己手指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她捂住脸,完全不能接受这天人永隔的悲伤,叶阳退后两步,想要找个能依靠的地方,却不想,在触到棺材的那一瞬,变故突生,她竟生生被棺材吸了进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苏幕遮一惊,却不能直接下去救她。只能在原地看着那个叫袁朗的男人演戏,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
离此地二十公里外,某栋豪华别墅中——
“她回来了。”坐在窗边的须发尽白的老人饮尽手中的茶,低声道。
“赖大师你在说什么?”对面正与他对弈的中年男子落下一枚棋子,听到声音,抬起头问赖友文。
赖友文看着窗外,天上的月亮逐渐被黑云笼罩住,他静默不语,良久才转过头,对中年男子说道:“陈先生,今晚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陈小姐估计明天下午就可以醒来,你要记住我的话,这段时间一定要找人看着她,不能有半点疏漏。”
陈数点头,对于自己的女儿,他定然会用一百二十分的心。女儿好不容易再次活过来,他不容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赖友文放下手中的棋子,说了一句:“这棋,我日后再同你下完。”便从窗口一跃而下。
陈数赶紧跑到窗边,这可是四楼,却见在赖友文下落的一瞬,一只黑色的骷髅鸟凭空出现,将他接住,然后飞向了沉沉的暮色中……
赖友文坐在骷髅丧鸟的背上,眼神犀利,他没想到,叶阳的魂魄还能再找回来,他明明已经消除了她死亡时的记忆。不过,回来了又怎样,还不是被梓木棺材缚住了,自己这就去斩杀了她的灵魂。没有人,亦没有鬼,可以挡住他的财路!
……
第四十四章 查找线索
苏幕遮在帷幕后等待,突然神情一变,他已经感应到有一种邪恶的力量正在往这边赶过来了。
他向后退了几步,隐藏在更深的黑暗里,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手指翻飞,三两下就将它撕了个人形出来。
苏幕遮咬破指尖,将指尖血按在符纸小人的头上,低声道:“起。”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小人晃晃悠悠两下,扭扭脖子摆摆手,就从他的掌心中站了起来,苏幕遮对它说道:“你现在去楼下,贴在棺材上,仔细别被他们发现了。”
小人点点头,从他的掌心跳了下去,沿着台阶的阴影处悄悄地下了楼,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袁朗的身后及叶父叶母实现的盲区里走近棺材。
这时,袁朗正好回身,去给叶父叶母倒水,小人赶快趴在了地上,与地面贴合在一起,倒是没有让袁朗发现它。
等袁朗离开后,小人马上站了起来,飞快地跑到棺材底下,纵身一跃,便牢牢地贴在了棺材底部。
符纸小人才一贴上去,叶阳的鬼魂便被弹了出来。这便是梓木棺材的缺点了,梓木虽能镇鬼,一次却也只能缚住一个灵魂。苏幕遮便利用符纸小人配以自己的指尖血,伪造了一个生魂,让梓木缚住它,将叶阳的鬼魂替换了出来。
叶阳的鬼魂刚一出来很是虚弱,梓木的气息生生将她的鬼气消磨了一半。苏幕遮感受到外面那东西越来越接近,当下不再犹豫,迅速掏出了玉葫芦,将叶阳隔空吸了进去。
袁朗端着水往回走时,只觉得面前刮过一阵清风,可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想多了,然后便去到叶父叶母身边了。
苏幕遮揣好了玉葫芦,扔下一枚芥子后,放轻了动作,悄悄潜进二楼某个僻静的房间里了。
这时,赖友文的骷髅丧鸟已经赶到了袁朗的住处,他从丧鸟上跃下,来到了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袁朗前去开门,发现门外的是赖友文,他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低声问道:“赖大师,发生什么事了么?”
赖友文见屋内有其他人,也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感觉到,你女朋友的鬼魂回来了。”
“什么!”袁朗惊呼一声,偷偷转头看了叶父叶母一眼,脸色发白,又转过头问赖友文:“赖大师,你不是说过她的鬼魂永远不会再出现么?”
赖友文的表情也不好看,说:“我怎么会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消除了她的记忆,我以前可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过你也别怕,就算她回来了,我也能将她杀掉,定不会让旁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
“这……”元朗有些于心不忍,但想起那巨额的财富和光明的前途,神情又恢复了坚定,他点头道:“好!”
两人交谈完毕,袁朗将赖友文迎进了屋内,对叶父叶母介绍道:“伯父伯母,这是赖友文赖大师,他是有名的鬼师(这里做法师意),是我专门请来给阳阳作法的,希望阳阳能早日转世投胎。”又对赖友文说道:“赖大师,这是我女友叶阳的父母。”
赖友文对着这对夫妻一笑,很有些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意味,他道:“两位请节哀,我一定会让令媛能安心离去。”
叶父叶母起身对他鞠了一躬,感激道:“赖大师,辛苦您了。”
赖友文点点头,道:“我马上就要作法了,请你们先离开这里吧,我怕叶阳的生魂见了你们会留恋人世,不愿离去,这对你们对她都不好。”
叶父叶母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听从赖友文的话乖乖地离开了,袁朗忙将他们送到楼上休息。
等他们都离开后,赖友文慢慢地踱到棺材边,伸手抚上棺材,想要把叶阳的鬼魂揪出来,却突然脸色一变。他急忙将手滑到了棺材底部,然后就摸出一张符纸小人来。
正巧这时袁朗从楼上下来,走到了他身边,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不由好奇地问:“赖大师,这是什么东西?”
赖友文握紧拳头,将符纸小人揉碎,他的眼神狠厉,道:“这是符纸伪造的生魂。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居然是有人专门将你女朋友的鬼魂送到这里来。而且,这人还在她被棺材缚住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救走了。”
袁朗的脸色又白了,他再怎么能心狠手辣地拿叶阳的寿命换钱,在心底里还是害怕鬼魂的报复的。他抓住赖友文的手臂,焦急道:“那……那怎么办,她会回来找我报仇吗?!”
赖友文甩开他的手,冷冷道:“这个人应该还没有离开你的屋子,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这个人既然敢来,就别想能活着离开!”
……
他们不知道,在二楼某个房间里,苏幕遮与叶阳正站在一面水镜前,将他们的言行举止看得清清楚楚。对于赖友文的最后一句话,苏幕遮在心里发出了冷笑。
叶阳的神情甚为迷惑,她喃喃道:“我……我不理解,袁朗他倒底对我做了什么?这个赖大师为什么又要杀我?!”其实她心底已经有很不好的预感了,却还在欺骗自己袁朗是爱他的。
苏幕遮并不点破,只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袁朗估计也心生了警惕。所以今晚我们先离开这里,等明晚再过来。”
叶阳心乱如麻,听到这句话也只能点点头,苏幕遮让她飘进了玉葫芦中,又打了个响指,水镜便化成水雾飘散在了空中。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直接跃下,大鹏式神自旁边飞来,接住他便飞向了乌烟巷。
……
袁朗及赖友文一间一间房间的寻找,直到来到了二楼拐角的房间里时,赖友文感受到空气中还未完全消散的水汽,暗道一声“糟糕”,便匆匆跑出了房间,去二楼的楼梯上仔细寻找,袁朗也急忙跟了上去。
没多久,赖友文便在帷幕后发现了一粒芥子,俯身捡起芥子,他的神色愈加的糟糕。袁朗也赶了过来,看着赖大师手中拿着一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种子,猜测道:“这是那个人遗失的东西么?这么不小心,看来那个人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他的话音刚落,赖友文手中的芥子便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将袁朗惊得退后了几步。
赖友文的眸色暗沉,他斥道:“蠢货,你知道什么!你也以为这是他不小心掉落的么?这是他故意扔在这,用来警告我们的!”
袁朗吞咽了口口水,小心地问道:“那我们这次……遇到的是何方人物?”
赖友文丢掉手中的灰烬,能拥有这芥子的人只有一种,他一字一顿道出:“渡!灵!师!”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不待袁朗再废话,赖友文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是陈师兄么?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
那边赖友文猜出苏幕遮的身份,这边苏幕遮也知道了赖友文实际是一名鬼师,这种职业就如土偶匠一般,本来是无所谓正义与邪恶的,就看使用它的人心术正不正了。
但是如今看来,这赖友文,明显是心术不正的那一种,是非诛灭不可的。
不过……苏幕遮掏出玉葫芦,将它丢到了桌上,然后打着哈欠去了卧室,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他现在真是困的不得了。
第二日,正好是两场考试之间的休息日,苏幕遮给林夜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在家照顾小侄子,自己不能来学校了,同学们如果需要什么笔记的话就直接去他的座位上取好了。
挂断了电话,苏幕遮进书房准备查找如何对付鬼师,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他叹了口气,虽然苏记里的各种文献记载对比其他姓氏的道士天师所知的已经十分丰富齐全了,但还是不够啊。如今看来,自己也只能找那个“人”去寻求解决的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仍然写不下,我在这里说一下吧。我刚去查了一下,一般的鬼师的含义就是巫师,指帮人驱鬼除病的。但我所写的鬼师专指为人借寿的职业,而有记载说鬼师中最出色的便是赖,陈两位,我就在这里借用下他们的姓氏了。)
第四十五章 阎金与电母(地府求助篇)
苏幕遮找出了上次阎王作为报酬的,让白无常赠给他的黄泉水,取了一滴倒在了小香炉的香灰里,然后静坐在香炉前,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后,他的灵魂自躯壳中脱离,飘进了前方一个巨大的黑洞中。
黑洞似乎没有尽头,苏幕遮也不急,悠哉悠哉的飘在其中,好好感受了一把身轻如燕的感觉。
慢慢的,前方传来了微光,苏幕遮知道已经快要到尽头了,他调整了下表情,加快速度向前飞去。一片耀眼的白光后,苏幕遮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此时,他来到一个奇异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天空永远是黑色的,不远处的有一扇巨大的门屹立如巨兽,大门上有两个大字——“地府”。
没错,这里就是地府了,苏幕遮就是来找阎王寻求帮助的。他猜测阎王肯定有办法对付鬼师的,就算没有,他既然把叶阳托付给自己,自己也回教他想出办法来的╮(╯-╰”)╭
他到了门口,门前正在站岗的阴差连忙迎了上来,恭敬道:“渡灵师大人!”
苏幕遮点头,将手中的香烛递给他,道:“我有些事要来找阎王,请你带我去见他。”
这香烛可是在地府里十分出名的,谁不知道,渡灵师大人的香烛极其美味,不仅有很多口味,吃了还能增加灵力。这阴差十分兴奋地将它收起,在心里感激苏幕遮,准备一会儿把这些香烛和几个兄弟分一分。
他对苏幕遮道:“渡灵师大人,请随我来。”
阴差带着苏幕遮一路进了地府的大门,周围一些鬼见到他们皆是四处闪避。因为没有受到阻拦,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栋纯黑的建筑前。
阴差拱手道:“大人,这里就是阎王的居住地了,小人不能进入。还请大人您自己进去吧。”
苏幕遮点头,道:“好,你先行离开吧。”阴差又一行礼,便凭空消失了。
苏幕遮推开门,房间里面也是一片黑暗,只有一些形状奇怪的珠子为其照明。
苏幕遮才一进门,那原本坐在巨大的黑色办公桌后,正低头查看文件的黑衣男子似是有所察觉,抬起了头,看向了这边。
男子的面容有一种阴柔的美感,他生的乌眉凤目,鼻若悬胆,面色苍白,嘴唇嫣红。不得不说,令无数鬼魂闻风丧胆的阎王爷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阎王对苏幕遮展开一个笑容,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走到苏幕遮面前,道:“渡灵师大人来找我是为何事?”
苏幕遮才不吃他这一套,面瘫道:“为什么你每次给那些鬼魂发了黑旗令后,都要再把他们塞到我那?”
阎王干咳一声,瞬间换上了谄媚的笑,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他们的怨气没消,就无法在地府存留,这时候只能靠我们神通广大的渡灵师大人出马了!”
苏幕遮对他的“阿谀奉承”毫不心软,继续面瘫:“少来!阎金,我现在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鬼师,我苏家并没有关于此类的记载。”
阎金正是这一届阎王的名字,实际上阎金与苏幕遮的关系非常不错,所以彼此间说话并不需要客套。听苏幕遮提到了鬼师,阎金的面容蒙上了一层煞气,令人无故胆战,这才是阎王真正的面目。他怒道:“什么?居然有鬼师参与了这件事?!”
苏幕遮点头,道:“叶阳之死,正是被她的男朋友赖姓鬼师联合起来强行借寿所致,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诛灭了那鬼师,才能让叶阳的复仇计划不受阻止。但我不知怎样才能对付鬼师。”
阎金依旧沉着脸,鬼师借寿对鬼族和地府的影响最大,等那姓赖的死后,灵魂来了地府,自己定要他下油锅!
他对着苏幕遮,脸色才好了一点,道:“鬼师为借寿而杀人这件事罪大恶极,你到时只需招来天雷,自会诛杀他!”
“啊?这么麻烦?”苏幕遮自然知道天雷可以消除世间一切孽障,但招天雷实在太废时间和精力,你当老天的能力是那么好借的么?
阎金道:“电母前些天来我地府做客,我可以请她来当你的外援。闪电总于天雷相伴,让她用闪电帮你,天雷就很容易被招来了。”
苏幕遮同意了,这还差不多。
阎金传手下去找电母,他自己则去给苏幕遮倒了一碗热腾腾的汤,这汤白烟袅袅,闻起来美味至极。
苏幕遮接过碗,瞥他:“这是什么?”
阎金笑得贼兮兮的,答道:“孟婆汤。”
苏幕遮直接喝了一口,这汤果然鲜美可口,倒是阎金惊讶了,他问:“孟婆汤你也敢乱喝啊?”
苏幕遮又喝了一口汤,才道:“谁不知道地府的阎王是个美食家,你既能将它拿出来让我品尝,说明它一定是令你极为得意的。”
阎金见没吓到苏幕遮,耸耸肩,去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汤,说:“这的确不是忘川桥上给投胎的鬼魂喝的孟婆汤,而是孟婆最近几日新研制出来的作品,你可真有口福。”
两人正喝着汤呢,便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道:“你去问他怎么能这么臭不要脸,我才来地府两天,就好意思让我去给随便哪个人帮忙,我电母的能力几时这么廉价了!”紧接着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女子大步走了进来。
女子身着猎猎红衣,眉目冷艳到让人不敢逼视,头发用玉簪高高束起,丰胸细腰大长腿,活脱脱一个女王范。
她一进门来,直接对着阎金发作了:“阎金,你几个意思?!”
阎金连忙摆手道:“电母你别激动,你先看看我让你帮的人是谁。”
电母强压下心头的恶气,转头看向了一旁一直很安静的苏幕遮,心中决定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她今天就拆了阎金的房子!没想到,这一眼让她愣住了——
这渡灵师,竟是连天道都认可的人!
她心中的气马上消了,若是帮助这样一个人,倒并不会折辱自己的身份。电母开口:“既然是渡灵师大人找我帮忙,电母定会全力以赴。”
苏幕遮对他道了谢,阎金悄悄松了口气,看来电母还是有两分眼色的。
事不宜迟,既然已经找到了解决事情的办法,还有帮忙的人,苏幕遮就与阎金道了别,然后带着电母回阳间去了。
……
苏记中,坐于地上的苏幕遮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而电母也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房间中。
苏幕遮站起身来,将香炉收好,看看时间,已经到晚上九点了,这也难怪,阴阳两界的时间算法并不相同。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地府待了一小会儿,人间已经过了将近十个小时。
在与电母商量了对策后,苏幕遮便带着玉葫芦先去袁朗家了,而电母则后走一步,随后赶到。
大鹏式神载着苏幕遮在天空中飞行,在离袁朗家不远的时候,远方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
大鹏式神仰头,苏幕遮也跟着神色一凛。
果然,不多时天边就飞来一只黑色的骨鸟,这可不就是赖友文的那只骷髅丧鸟么?而赖友文正坐在鸟背上,指挥丧鸟全力向这边冲过来。
大鹏闪身,避过了丧鸟的攻击,两只鸟在空中对峙,而乘坐在鸟背上的苏幕遮与赖友文对视,赖友文先开口道:“渡灵师都是这么管闲事么?你现在逃走我还能放你一马,不然的话……”
苏幕遮冷笑,打断他的话:“谁上次说要我有来无回?赖鬼师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话么?还是已经年纪大到得了老年痴呆?”
赖友文果然被激怒,他大喝:“小子,放肆!今天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你就要无法无天了!”说罢他就乘着丧鸟攻了过去。
大鹏灵活地躲避这丧鸟的攻击,几个回合后,它也怒了。同是折纸式神,区区一只丧鸟居然也敢来挑衅大鹏鸟,真当它没脾气么,还是嫌命长,哦不对,是想要重新换张纸么?!
它尖啸一声,直直地向丧鸟攻了过去,两只鸟缠斗了几个回合,丧鸟被大鹏鸟啄中了翅膀,它翅膀上骨头尽数断裂,化为了纸屑飘走了。丧鸟惨叫一声,直直地从空中跌落下去。
赖友文有些慌张,他没想到连渡灵师身边的式神都如此厉害,他从丧鸟的背上跳了下来,落到了一处比较松软的泥土上。
正巧这时一团裹挟这闪电的乌云飘了过来,苏幕遮知道这是电母,便将怀中的玉葫芦扔到了乌云里,大喊道:“你带着叶阳的鬼魂去袁朗家,助她复仇,我留在这里对付赖友文!”
乌云一刻不停,带着玉葫芦就往袁朗家赶去。而苏幕遮也从大鹏的背上跳下来,赖友文不在袁家,他就不担心会有人阻止叶阳。而现在,正是解决赖友文的好时机!
第四十六章 借寿者(上)
见苏幕遮落在了自己的身边,赖友文的眸色暗沉,他自然不会逃走。今夜,他一定要杀了这渡灵师。
二人皆是不动,在黑夜中静静对峙着。远方突然传来了声响,赖友文先动了,他取出两盏纸荷花,直接向苏幕遮掷了过去。
苏幕遮也动了,他拔出背在背后的桃木剑,直直地向荷花劈了过去。却不想,那荷花似有意识一般,绕过桃木剑的剑势又向苏幕遮飞了过去。
苏幕遮知道这荷花乃是借寿所用。借寿时借寿者与被借者各手执一朵荷花,在荷花内点上蜡烛。经过鬼师操作复杂的仪式之后,被借者在荷花上写下的寿命便会被手中的荷花悉数吸收,经由借寿者手上的荷花,将其传递到借寿者的身上。如今看来,这赖友文想用荷花强行吸收他的寿命,甚至不惜以反噬自身作为代价,真是好毒的心思啊。
苏幕遮从地上跃起,也不管荷花的攻击,直接挑剑刺向了赖友文,只要杀了他,纸荷花也会自动毁灭吧?
赖友文也拔出一柄剑,那是丧鸟身上的一根骨头,骨剑和桃木剑相撞的时候,竟然发出了金属想撞的声音。两人隔剑对视,杀意弥漫。
荷花攻了过来,苏幕遮先撤开桃木剑,后退几步,避过赖友文劈来的的剑,然后从怀里掏出两张人形的折纸掷了出去。它们一落地,就变成了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与荷花战到了一处。
苏幕遮没有了后顾之忧,便专心与赖友文打斗起来,他直接用剑峰划过了指尖,沾了血的桃木剑发出了耀眼的红光,赖友文见势不好,急忙后退。苏幕遮速度极快,几步便来到了赖友文的身后,直接一剑刺去,赖友文虽然极力躲闪,还是被从肩胛骨刺穿了。
他吐出一口鲜血,奋力拔出了刺穿身体的剑,看向苏幕遮的眼神已经杀意汹涌。
而另一边,两个小人已经分别抱住了两朵纸荷花,轰然燃烧起来,带着纸荷花一起烧成了灰烬。
……
而电母这边,她已经带着叶阳的灵魂来到了袁朗的住处。叶父叶母已经先行离开了袁家,而袁朗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电母一语不发,撕下一小片黑云让它飘到了袁朗的背后。当黑云融入袁朗的身体时,他身体一僵,便昏睡了过去。
接着电母将叶阳从玉葫芦中放了出来,对她说:“我助你进入他的梦中,你有什么想不通的都在梦中问他吧。”
叶阳还有些犹豫,电母直接一掌拍向了她的背,将她拍到了袁朗的睡梦中。
叶阳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这里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灰色的天空中飘着小雨,而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低着头,似是十分的失落。
叶阳呆呆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泪水不自觉了就溢满了眼眶。那男子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抬起了头,这正是袁朗。两人目光相触,叶阳心中柔情万千,想要上前拥住他。袁朗却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直接从石头上摔了下去,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果然来找我报仇了!我以为我能躲得过去,没想到,没想到……”
叶阳愣住了,她急忙上前,想扶起袁朗,嘴中问:“阿朗,怎么了?你没事吧?”
袁朗一把挥开她的手,又哭又笑,自见到叶阳的那一刻,他的意志便全线崩溃了。他永远无法忘记叶阳的死状,那是他亲手造成的。他胡乱道:“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实在是缺钱啊,我不能,不能再过那样的日子了……”说着说着他突然跪在了叶阳的面前,拉住她的胳膊恳求道:“阳阳,求求你别杀我!你也知道我要破产了,你给的那些钱根本不够,所以我才用你的寿命来换钱,你那么爱我,肯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叶阳只觉得自己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冰冷的感觉刺入骨髓。亲耳听到了深爱人的话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苏幕遮说的不错,的确是她最爱的人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她听到自己淡漠的声音:“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我。”
袁朗的意识已经不清,他听了叶阳的话,便乖乖地把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袁朗的股票大跌后,赔掉了所有的资产。叶阳的帮助对他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袁朗小时候家里很穷,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好的生活。,他又如何甘心再重回那样贫穷的日子呢?
走投无路之下,有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说如今有一位富商的女儿患了绝症,生命垂危。万般无奈之下,富商四处寻找偏方,最后找来了一名鬼师,想为自己的女儿借寿,但是需要一个人甘愿将自己的寿命借出去。现在他愿意出重金,来找人借出自己的寿命。借的寿命越长,富商给出的报酬就越高。
袁朗心动了,可他不想献出自己的寿命,他还想好好活着。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叶阳,她这么爱自己,应该愿意帮助自己……吧?
他与发信息的人取得了联系,那人的回答很简单,只说自己与他同病相怜,愿意帮他,然后就把赖友文的联系方式给了袁朗。
袁朗马上与赖友文取得了联系,两个心中只有钱财的人一拍即合,赖友文一边对陈数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借寿的人,一边将一张符纸给了袁朗,让他将它烧成灰烬放进水里给叶阳服下。
一切准备就绪后,袁朗带着叶阳来到了陈数家中,赖友文将毫无意识的叶阳的寿命尽数转到了陈小姐的身体里,陈小姐获救了,袁朗和赖友文也都获得了巨大的报酬。袁朗对外宣称叶阳是压力过大自杀身亡,而因为赖友文符纸的原因,警察来进行尸检,什么都没有发现。
……
袁朗讲完后,哭着求叶阳原谅他,叶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裂开了一个洞,疼得让她几欲失去直觉。她握住袁朗的肩膀,大声质问:“你对我的爱原来是可以用金钱衡量么?为了钱你甚至可以用我的命换么?!”
袁朗并不回答,只一味恳求叶阳饶了自己,叶阳放下手,对于这个人彻底失望了。最后看了他一眼,她转身从这个地方飞了出去。
电母在外安静等待,见叶阳终于出来了,上前问道:“怎么样?”
叶阳的表情冷凝,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电母叹息一声,说:“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我先出去一会,你……自便吧。”说罢便去了门外。
叶阳盯着沙发上的男人,他已经醒了过来,却也被梦中的场景吓的精神失常了。他缩在沙发上,喃喃道:“对不起,原谅我吧,阳阳,对不起……”
叶阳长叹一声,忽然就不想杀他了。这个男人啊,其实一直都是那么的懦弱,只是她对他的爱情,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一时间,叶阳心中的怨气全部消散了,她将电母唤了进来。电母见袁朗还活着,挑眉,问:“你居然没有杀了他?”
叶阳道:“没必要了,他这个样子,后半生也只能在精神病院渡过了。我已不怨,可以去地府了。”
电母点头,叶阳又道:“请帮我转告渡灵师大人,谢谢他帮了我这么多,还有,即使我知道是袁朗害了我,我还是爱他。所以请大人能放过他一马。”
说罢,叶阳的身体慢慢消失在了空气中。电母瞥了瑟缩在沙发上,嘴角还流着口水的男人一眼,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从窗口跳了出去,如今她要去支援苏幕遮了。
……
第四十七章 借寿者(下)
苏幕遮一步一步地逼近,赖友文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突然,一声尖唳,那缺了半边翅膀的丧鸟竟歪歪扭扭飞了过来,它的爪子上还抓着一个小孩!
丧鸟将小孩丢给赖友文,就冲着苏幕遮飞了过去,想给他最后一击。只是还没等它碰到苏幕遮,就被及时赶来的大鹏狠狠叼住,飞到天空用利爪撕成了碎片。
待丧鸟死的不能再死后,大鹏吐掉口中的碎屑,它落到苏幕遮的身边,叫了一声,愧疚地低下了头。
苏幕遮摸摸它,安慰道:“没事,不怪你。”
那边赖友文冷笑,抓着手中的小孩,掐住了他的咽喉,他道:“渡灵师大人,还有空安慰你那没用的式神呐!现在我要你在自己的左胸膛也刺一剑,否则,我就杀了他!”
小孩被吓得不敢发出声音,苏幕遮看着赖友文,银眸染上了血色,他看了眼天空,电母还没有赶到,而赖友文已经紧紧扼住了小孩细嫩的脖子,将小孩掐的脸色通红。
苏幕遮只能反握住桃木剑,对准自己的胸膛,赖友文发出了得意的笑,催促道:“快啊,再不刺下去我就让这小孩马上死!”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喊声:“赖师弟,你在哪?”
赖友文见师兄赶来,脸色一变,心道算这渡灵师的运气好,便急急地将小孩往苏幕遮的方向扔了过去,又往小孩的背后掷了三枚银针。
苏幕遮忙扔掉桃木剑,疾步上前抱住小孩,转过身将背部对上了银针。
“噗”的一声,小孩被成功救下了,三枚银针却尽数没入了苏幕遮的身体!
他落地后,将小孩的头埋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呕出了一口鲜血。大鹏见主人受伤,发狂般的就要冲向赖友文,却被苏幕遮制止了,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让它做。苏幕遮将怀中的小孩递给他,示意它将小孩先送回去。
大鹏将小孩放到自己的背上,又看了一眼苏幕遮,便展翅飞向了天空,渐渐飞远了。
赖友文艰难地站起身,对着天空挥手道:“陈师兄,我在这儿,快救我!”
那踩在丧鸟背上的男子看到了他,从空中跃下,落到了赖友文的身边。
他给赖友文止了血,然后转头看向受了伤的苏幕遮道:“是你伤了我师弟?”
一旁的赖友文赶紧喊道:“陈师兄,就是他!”
苏幕遮知道这就是有名的鬼师陈世忠,道:“陈鬼师你可以问问我为何伤他?”
陈世忠看向赖友文,赖友文有些心虚,转着眼珠子不看他:“还不是为了你那虚假的道义!”
苏幕遮简直都要气笑了,陈世忠也看出些端倪,他问苏幕遮:“天生银眸,你可是渡灵师?”
苏幕遮点头,陈世忠又道:“我们鬼师帮人借寿,借与被借者双方都是你情我愿的,纵使改了天命,但也是为了双方都好。还请渡灵师大人能网开一面,不要追究。”
银针突然在他体内游动,苏幕遮又吐出了一口血,他擦掉嘴角的鲜血道:“网开一面?你可知你的好师弟已经伤了多少条人命?现在有被他强行借寿而死的叶阳,先前他还用几个馒头换得几个乞儿的同意,然后夺了他们的性命。我倒是不知道,一个馒头就可以换取一条人命!”
赖友文听了他的话,高声道:“你血口喷人,你为了杀我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编出这样的故事来污蔑我!”又转头急急地对陈世忠道:“师兄,你要信我,我并未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陈世忠的脸色有些阴沉,他问苏幕遮:“你有何证据?”
苏幕遮看着赖友文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冷笑一声,掏出几张引鬼符扔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有几只鬼魂从地底飘了出来。
他们皆是十岁以下的小孩,此时看赖友文的眼神却是恨不得生食其肉。这几个小鬼是大鹏式神发现的,正是赖友文害死的乞儿,苏幕遮便将他们带在了身边,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赖友文自是看到这几个小鬼,就开始冒冷汗,他之所以敢睁着眼说瞎话,无非就是笃定苏幕遮不可能发现他做的事,却不料,那双能看透一切的银眸,早已发现了他身上背负的几条血债!
陈世忠不可置信的看着赖友文,厉声道:“我没想到,你居然敢违背鬼师的道义,强行借寿,害人性命!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赖友文找陈世忠本事来救自己的,没想到却将自己做的丑事全部暴露在了陈师兄的面前。他心里暗暗叫苦,这陈师兄的眼里可是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如今只能……他不顾胸前的伤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道:“陈师兄,你要救救我啊,我只是一时间鬼迷了心窍,我以后断不会在这样做了,师兄,你要相信我啊!”
苏幕遮强撑起身,捡起了地上的桃木剑,走近赖友文,看向他的眼神无悲无喜,他道:“既然你全部都承认了,那我现在就替天行道斩杀你!”
陈世忠急忙拦住了他,一拱手道:“渡灵师大人,求您不要杀他。我愿意废了他的法术,让他以余生向那几位死者超度,并把他所得的钱财全部赔偿给死者。”赖家到了这一代,香火愈发稀薄,无论赖友文的作法多么过分,他都想求着苏幕遮饶赖友文一条性命。
苏幕遮倒是停了下来,似是在思考陈世忠的话,他沉吟道:“这样啊……”他瞥见陈世忠身后赖友文的脸上闪过的一丝得意,冷声道:“不可能!”
陈世忠的表情一瞬间惊愕,赖友文却趁着这个时机,举起骨剑向苏幕遮刺了过去,他已经想好了,反正这渡灵师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他还存在一天,自己就不会有好果子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人,然后他再求陈师兄。反正人已经死了,陈师兄又那么心软,就算再怎么震怒也不会真的拿他怎样。
陈世忠看着赖友文要杀人灭口,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那骨剑就要没入苏幕遮的心脏!
这时,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击走了骨剑,赖友文的脸色大变,他察觉到了,这是天雷!赖友文再也没有那么多险恶的心思了,他惨叫着往远处跑去,嘴里喊着陈师兄救命。可没跑两步,一道天雷再次劈了下来,直直劈到了赖友文的身上,瞬间将他烧成了黑炭!
苏幕遮见赖友文已死,身体内又是一阵绞痛,眼前也是眩晕起来,他不再强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陈世忠没想到竟会出现天雷,还活活劈死了赖友文,这可算是天道对鬼师最严厉的惩罚了。天雷一出,不仅会杀了鬼师,连鬼师的魂魄都会灰飞烟灭。
他来到赖友文的身边,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尸体,终是叹息了一声,之前有抢行夺走生人的寿命,后有蓄意谋杀渡灵师,赖友文做下的事,连天道都不能容忍了。
天雷渐渐地散去了,一团乌云从空中降了下来,红衣猎猎的女子自乌云中走出来,她来到苏幕遮的身边,逼出了他体内的银针,又给他喂了丹药,才起身上前两步,俯视着蹲在赖友文尸体旁的陈世忠,似在看地上的蝼蚁。她开口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陈世忠看着女子,想起天雷前的那道闪电,还有她所乘的乌云,心里面有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女子看到他的表情,笑得冷艳:“你猜的没错,我就是电母。”
陈世忠忙起身叩拜,他没想到连天上的神祗——电母都会来帮助苏幕遮。
电母道:“我只是想警告你,赖友文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他害死的那个亡魂,到了地府不能投胎,阎王便给她发了黑旗令。黑旗令出,亡魂必要给自己复仇。你也不要想着去为赖友文报酬,这位渡灵师,可是天道认可之人。若你对他有何不敬,天道首先便会将你毁灭!”
陈世忠伏地忙道不敢,本来他就没有报复苏幕遮的心思,更别说现在还知道了他这惊世骇俗的身份。
电母说完,不再看他,转身扶起了地上的苏幕遮,进了乌云,裹挟着闪电离开了。
陈世忠注视着电母离去的方向良久,才起身,收拾了赖友文的尸体也离开了此地……
……
回到乌烟巷后,电母扶着苏幕遮一路向前,走到苏记门前时,才发现已有一白发男子等在了门前。
他的神情十分焦急,待看到昏迷的苏幕遮后,更是疾步上前,对着电母道:“我是狐族的尊主,让我来救他!”说着就要接过苏幕遮。
电母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确定他是狐尊后,才将苏幕遮交给了他,然后行礼道:“参见狐尊殿下。”
狐卿直接将苏幕遮横抱起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焦急不已。他对电母说道:“麻烦电母你了,之后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与他是至交好友,定会好好照顾他。”
电母知妖族人不能说谎,也放下心来,道:“好,那我先回天庭复命了。”
狐卿点点头,再不管她,直接就抱着苏幕遮进了狐宅。余下电母在外面挑挑长眉,然后乘着乌云离开了。
……
第二日醒来时,苏幕遮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不由得撑起了身体,环顾这间房。这房间看着古色古香,幽雅又舒适,但的确不是苏记里的房间,自己,这是在哪?
正在不远处打坐调息的狐卿见苏幕遮醒了,忙上前去扶住他,在他的背后垫了几个枕头,才道:“这是狐宅,你昨日受伤严重,我便带你来我这里为你疗伤了。”
苏幕遮一笑,脸色柔和地说道:“多谢了。”
狐卿干咳一声,将桌子上的一碗药端给苏幕遮,道:“吃药吧,你的伤口已无大碍,再调息几日便会彻底痊愈。”
等苏幕遮喝完药后,狐卿将叶阳对电母所说的话,告诉了苏幕遮。苏幕遮听了,放下药碗,沉默半天才道:“爱,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原谅曾经那么伤害自己的人么?我能不理解。”
狐卿抬头看向了远方,道:“我也不理解啊,妖族的感情总是很直接,而人类的情感却是那么复杂。”
……
后记:
袁朗疯了,当夜,他在房间里用蜡烛点燃了窗帘,嘴中喃喃道,他要去陪叶阳。最终,房子里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包括他自己。
而陈数,他虽然成功为女儿借了寿。可陈小姐醒来后,却变成了痴呆,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而且在余生60多年里体弱多病,无法治愈,也无法就这样死去,饱受折磨,直到生命的尽头。
成功借寿了又怎么样,强行夺取不属于自己的,终会受到惩罚,谁也躲不过……
第四十八章 伤愈,温泉!(鼠爷卖萌求收藏)
尽管身体的伤才刚刚得到治疗,苏幕遮仍是坚持着要回学校考试。狐卿无法,只得亲自送苏幕遮去学校。
到了学校之后,狐卿自称是苏幕遮与的哥哥,告诉同学们苏幕遮在家里生了一场大病,并且还未痊愈,不能在学校久留,希望同学们能多给他休息的时间,叮嘱了很多后,才开车离开了。
同学们自然是很关心苏幕遮的身体的,听说他大病未愈,也不敢再缠着他让他讲题了。当然这里面也有狐卿一份功劳,他生的分外艳美,态度又十分亲和有礼,自然是把这群小崽子们都迷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都想给给这位“哥哥”留下一个好印象。
有些女生想去和苏幕遮要他哥哥的联系方式,但见他脸色苍白,时不时的都会趴在桌上昏睡过去。也只能作罢,安静地复习不再去打扰他了。
等考完试后,狐卿又准时开车来接苏幕遮回家,令苏幕遮有些不好意思。但每每当他说自己可以回家,让狐卿不要这么麻烦时。狐卿都会以“我们是朋友,难道朋友之间不应该互相帮助么”为理由,让他无话可说。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学校的考试周终于结束了,苏幕遮也顺利考完了所有的科目。学校特意给所有学生放了一周假,让他们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再进行稍后的实习项目。
刚开始,苏幕遮在狐宅修养时,狐玖也住在宅子中。有好几次她倒是想来探望苏幕遮,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被狐卿拦了下来。他告诉狐玖,苏小老板需要静养,不要经常去打扰他。狐卿不敢违抗狐卿的话,三番几次后只能作罢。
就这样在狐宅修养了两日后,苏幕遮能下地行动了,他考虑到苏记店铺不能离人,便让狐卿把自己送了回去。
而等回到了苏记之后,狐卿更是一天三次的往这里跑。苏幕遮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一来是他的伤势还需要有人照顾,二来是自从狐卿来了以后,一日三餐都会有人做好了亲自送过来,这样不用自己下厨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苏幕遮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调理着体内血脉运行的情况。上一次赖友文刺入他体内的三根银针十分阴毒,虽然未淬毒,却会在人运用灵气的时候随血液的流动,一点点在血管经脉里游动,令人极为痛苦,强行逼出甚至会损伤脉络。之前苏幕遮为应对来给赖友文支援的陈世忠,未及时对它做出处理,才会受伤严重。
幸而有电母这个神仙用一缕闪电挟住了银针,将它们从苏幕遮的体内引导了出来,要不然,等银针进了心脏,那可真是危险了。
运行了一周天后,苏幕遮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经过这几天好汤好药的调养,在加上这苏记周围浓郁的灵气,他的伤已经差不多完全好了。
他进了浴室好好的洗了个澡,洗去似乎弥漫进骨子里的血气与几日卧床积累的郁气,然后给狐卿打了个电话,让他中午来吃午饭。
苏幕遮进了厨房,想了想,还是做了一大桌肉菜,以狐卿蹭饭多次的经验来看,狐卿与他一样,都对肉情有独钟。
饭做好后,刚一被摆在桌子上,敲门声便传来了。苏幕遮擦擦手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可不就是狐卿?
苏幕遮:“……”难道因为同属于犬科的原因,所以狐尊殿下您的鼻子才会这么灵么?
狐卿跟他打了招呼,就直接进了门,然后坐到了饭桌前,看着苏幕遮,眼神里**裸写着快给我盛饭。
苏幕遮叹了口气,有些怀念之前那个照顾自己的狐尊殿下了,怎么自己的伤才一好,这位就立马重新变回大爷了?
他任命的给两人都盛了一碗饭,然后把饭递给狐大爷,没好气的说:“吃吧,大爷!”
等苏幕遮刚坐到饭桌边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苏幕遮只能放下筷子,起身去接电话。电话是赵夏初打来的,她问道:“小苏你在干嘛呢?”
苏幕遮道:“在吃午饭。”
赵夏初顿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苏幕遮家尝过的他的手艺,口水拉了三千丈,她抱怨道:“可惜我回去的早,不然我就能享受到美味了。小苏,我好想吃你做的饭啊。”
苏幕遮只能说:“那你下次来,我亲自下厨。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赵夏初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兴奋:“小苏,你考完试了吧?是不是要放假了?”
苏幕遮答道:“嗯,是要放一周假。这周我带着你在x市四处转转吧,就当我实现了当初答应你的话。”
赵夏初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道:“好,不过现在我想邀请你一起去泡温泉。我们住的酒店附近新开了一家温泉度假村,现在天气冷了,我和我爸妈就商量着去泡一次温泉。”
苏幕遮想了想,泡温泉对身体对伤势都有好处,便答应了下来。
赵夏初又跟他约定了时间和地点,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苏幕遮重新回到饭桌上吃饭。狐卿慢条斯理地将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吞了下去才问道:“谁给你打电话?”
苏幕遮答道:“是赵夏初,她邀我一起去泡温泉。”
狐卿夹菜的手一僵,泡温泉?就是那种男男女女都穿的很少,然后挤在一个热气腾腾地水池子里的活动?想到此处,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随即干咳两声。
苏幕遮看向他,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狐卿道:“没有,我正好也想在这段时间休息一下,你去泡温泉时不介意带上我吧?”
苏幕遮同意了:“好,我还想着自己一个人去会尴尬,你也同去就好多了。”
听了这话,狐卿的心里舒服了,然后两人继续吃饭,之后的事揭过不提。
第二天,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这种天气在x市并不常见。实际上,x市靠近海边,到了冬天,气温并不算很低,最多也只会下点小雪。
早上起床后,苏幕遮打开了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清新寒凉的空气,这种天气泡温泉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吃过早饭,苏幕遮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然后给赵夏初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即将过去,还要再带上其他人,赵夏初当然没有异议。随后他又给狐卿打了电话,通知他一起出发。
等出了门,狐卿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待了,不出预料,狐玖也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见了苏幕遮,她还挺友好地与苏幕遮打了招呼。狐卿招呼着苏幕遮上了车,然后就开车向目的地赶去了。
一路上,行人车辆并不多,所以三人很快就到了温泉度假村。赵夏初已经在外面等待了,见苏幕遮等人下车,她跑了过来,小脸冻的红扑扑的,表情却很开心。
苏幕遮见她来到身边,道:“你怎么不在度假村里面等呢?外边的温度太低了。”
赵夏初挤到苏幕遮身边,将冻的红红的手插/进了他的口袋里,才道:“我怕你们一时间找不到我嘛。”又转头和狐卿狐玖打了招呼:“胡先生,胡小姐你们好。”
几人在外面寒暄了几句,就进了度假村。赵夏初早已预订了两个男女汤池。赵父赵母已经在里面先泡着了。
赵夏初带着狐玖一起进了女更衣间,而狐卿与苏幕遮也去男更衣室换好了泳裤。等四人再出来时,都围上了大浴巾。
赵夏初眼睛不怀好意的在苏幕遮身上乱转,然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拽下了他的浴巾!
苏幕遮的只穿着短裤的身体顿时显露了出来。他的身体瘦削,却并不消瘦。薄而坚韧的肌肉均匀的覆在了骨架上,细腰宽肩长腿,比例完美的不得了。全身的肌肤白皙光泽(这实际这货就是一宅男),汗毛淡到几乎没有。
赵夏初体内的狼女之魂顿时
熊熊燃烧,她咽了一口口水,手就向苏幕遮胸前粉/嫩的小点点伸了过去。立马被又黑了脸的狐尊殿下拦住,然后刚捡起浴巾的苏幕遮就被强行拖走了。
剩下赵夏初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抽了抽嘴角,暗骂狐卿多管闲事,然后哼了一声,也转身带着狐玖去了女汤。
进人男汤时苏幕遮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温泉,是在度假村里的小房间后面用院子围出来的,半开放式的温泉上空就是灰蓝的天空,白色的雪花一半被伸出来的屋檐隔住,一半飘飘扬扬落在了那鹅卵石地面上。汤池里白烟袅袅,路面上白雪皑皑,各色的梅花衬着翡翠般的绿叶吐露着芬芳,倒是形成了一道奇异而又美丽的景色。
赵亮已经泡在里面了,见了两人,他打了招呼。只是令苏幕遮意外的是,狐卿与赵亮原来早就认识。见两人谈起生意上的事情来,苏幕遮(悲哀的没有事业的男人)就独自坐在池边,试了试温泉的温度,有些烫,但还是可以忍受的。
他从池边跃下,将身体全部浸在了水中,舒服的叹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瞳妖偷窥
想到某只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小家伙,苏幕遮只能取出折纸(别问我从哪里取出来的,作者菌也不知道),将它放在手心,刚念了一声“现”,鼠爷就出现在他的掌心。它四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表扬了一句自己家的铲屎官,然后就欢快的跳进温泉中去了。
狐卿与赵亮皆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纷纷向苏幕遮的方向看过来。苏幕遮只得解释道:“你们都知道吧,这是鼠爷,它不是……普通的荷兰鼠,它的皮毛不会污染这温泉的。”
赵亮在之前的土偶战中见识过这只小老鼠的厉害,也知道它是苏幕遮的式神。他在心里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很有几分敬畏,所以并不会介意。
狐卿自己就是妖怪,自然对这只荷兰鼠的身份清楚的很,更加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
“它不是纸做的么?应该不能沾水吧?”狐卿看着在温泉里欢快地游来游去,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的三色糯米胖团子,纳闷道。
苏幕遮解释说:“之前鼠爷要求我用防水的纸给他重做了身体,所以短时间在水里并没有什么问题。”
狐卿:“……”
赵亮:“……”
苏幕遮看到这二人毫无二致的表情,不由得回想起在家中时,鼠爷是怎么要求同去泡温泉,怎么要求要换个新的身体,自己又是怎样给它找了防水的纸,再认真地重新折了新的折纸……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对家里那几只太溺爱了?
鼠爷游了几圈后,觉得这汤池太大了,自己还没游多久就累着了,便回到了苏幕遮的身边,顺着他的胳膊爬上了他的头顶,催促道:“蠢苏蠢苏,快把我泡温泉的装备拿出来。”
苏幕遮无奈地叹了口气,取出了一张折纸和一张小手帕来来,他将折纸摊开,变成了一个紫色的小盆,盛了些温泉水飘在了汤池中,又把鼠爷从头顶取下来放在了小盆中,将小手帕叠好递给它。
鼠爷用两只小爪子接过了手帕,然后浸湿水,顶在了头顶上。将前爪趴在了了盆沿上,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狐卿看得眼角抽搐,他就不指望苏幕遮这溺爱孩子的人能真正反省到自己的错误。其实再仔细想想苏记里黄一黄二这两只小鬼,苏幕遮真的对自己认可的不管是人,鬼,还是妖都特别好。
狐卿解下身上围着的浴巾,也进入了汤池中,他的身材比苏幕遮要高一些,也健硕了许多,肌肉线条格外优美,身材也是接近黄金比例的完美。被水打湿的胸膛闪闪发光,女人们看了肯定会迷恋地想要靠上去。他的肌肤颜色要比苏幕遮深一些,但仍比一般的男子要白一些,肌肤光泽,比起苏幕遮来毫不逊色。若说苏幕遮的身体好似是被希腊艺术家精心雕琢出来那般精致而优雅,狐卿的身体就是同他的身份般充满了爆发力,充满了男人味,可以说是男人最理想也最梦寐以求的身形。
狐卿此时半仰着头,轻阖着眼帘,银色的短发比那白雪还要炫目几分,池中缭绕的白色雾气更是衬得他的面容如妖似幻。连苏幕遮这种对外貌不是很看重的人也在心里暗暗感叹,这狐族的尊主莫不是通过外貌而选拔出来的吧。
鼠爷驾着自己的小盆子划到了苏幕遮的身边,“啪”的一下用小爪子拍在了苏幕遮的胳膊上,道:“蠢苏!把嘴角的口水擦擦,丢不丢我鼠爷的人啊!”
苏幕遮移开视线,对鼠爷的话十分无奈,他给鼠爷的小盆子里重新换了水,又揉揉了它的头顶,道:“不要胡说,狐卿他的确很好看啊。”
鼠爷翻了个白眼,又驾着自己的小盆子游走了,什么好看不好看,它怎么就没有看呆啊,明明就是蠢苏他自己没有定力,居然还找借口。还是自己比较厉害!不过,如果把狐卿换成一窝毛茸茸的荷兰鼠小崽子嘛,嘿嘿嘿嘿……鼠爷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睛变成了桃心,流着口水,头一次展开了一个堪称猥琐的笑容??(??﹃?)
男侍者在外面敲了敲门,在征得赵亮的同意后,才走进了屋内。他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一壶清酒,三只酒杯,还有用特制的小碗盛着的小菜。
赵亮趴在池边道:“把东西都放入温泉里吧。”
侍者点点头,走到温泉边,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出来,然后小心地把它们放入了热腾腾的温泉水中,便悄步退了出去。
这些东西在水中稳稳地浮住了,并不会东倒西歪。由此看来,这家度假村对这些服务真是用心,也难怪赵夏初一家会来此度假。
赵亮拿起酒壶,给三只酒杯里分别斟满,然后递给狐卿和苏幕遮一人一杯酒。
苏幕遮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酒杯,白玉一般的杯体上描绘了细致的血色梅花,苍艳雅致。这杯子是够漂亮了,可他完全不想喝酒啊!自己这“一杯倒”的酒量,今天喝了这酒,再泡泡温泉,说不定会丢脸的晕厥过去……
“在想什么?”狐卿拿着酒杯来到了他身边,然后举了举酒杯,眼带笑意:“干一杯?”
苏幕遮无奈,只能拿起酒杯与他的杯子碰了碰,然后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男汤这边的气氛正挺不错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苏幕遮听出这是赵夏初的叫声,他心中一惊,从汤池中爬出来,而那边赵亮早已经冲上了岸,急急的向门边奔去,他自然也听出了这是宝贝女儿的叫声,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狐卿的神色变得有几分肃穆,他也上了岸,围上了浴巾后,走到了苏幕遮的身边。
结果还没等赵亮将门打开呢,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赵夏初如炮弹一般冲了进来,直接无视了她家焦急的老爹,一头扎到了苏幕遮的怀里。
随后,狐玖和一个中年女子也走了进来,她们已经用浴巾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中年女子应该就是赵亮的妻子了,只是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奇怪,又似恐惧,又似羞恼。
狐玖并不说话,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狐卿,看着眼中闪过了深深地迷恋。而赵亮也去询问自己的妻子发生了什么。
苏幕遮虽然对赵夏初没什么想法,可是这柔软玲珑的女/体紧挨着自己的身体,让他颇为不自在。他将紧紧攥在自己怀里的赵夏初“拔”了出来,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赵夏初罕见地脸红了,她的眼珠子左转右转,有些不好意思看苏幕遮,嗫嚅道:“我们本来在泡温泉,结果我一抬头,就看到屋檐上有一个特别小的人正在盯着我们……”
原来三个女人本来正舒服的泡着女汤。赵夏初靠在岸边,闭目养神,突然想到个话题,正想与自己的老妈和狐玖聊上几句,结果她一睁眼,就看到屋檐上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她不由得伸长脖子细看,发现那东西居然拥有着人一般的身体,却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更加恐怖的是,那个东西只生了一只巨大的眼,甚至将它的整个面目都占满了。
赵夏初当即被吓的发出一声尖叫,引来了其他两人的注意,狐玖一扬手,将水溅起,打到了小人的身上,才将它赶走。然后三人不敢再待,急急地赶到了男汤这边。
苏幕遮摸了摸下巴,觉得赵夏初描述的小人的样貌有几分熟悉啊,好像是……
“是瞳妖!”狐卿先行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