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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青牙牙     渡灵师txt下载     渡灵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五章 获救(小苏是个乌鸦嘴,求收藏)

    袁茗作为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那一道金光的。她被莫名的力道冲撞得落在地上,浑身发疼,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是狼狈地爬起身来,然后惊疑不定地问道:“刚才是不是你搞的鬼?!”

    狐卿对她厌恶至极,怎么可能会回答她的问题。他垂下了眼睛,竭力抵抗着身体内那一阵强过一阵的药性。

    无论在妖界还是人类社会中,狐卿都是当之无愧的极品“高富帅”。他有极为强大的法力,极为华美的容貌,极为丰厚的财力,这三个“极为”令无数的女妖或者女人(当然也有少数的男妖或者男人)对他趋之若鹜。她们运用各种手段,想尽一切办法,只为求得狐卿的青睐。但从来没有一个妖或者人敢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狐卿。今天袁茗开了先例,狐卿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妖族人都是一样的,从来不讲究什么以德报怨,如果双方之间有仇怨,那必定是要打个不死不休!

    袁茗心中也有些发慌,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近狐卿,见狐卿并不理会她,便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探向了他的胸膛,这次并没有发生什么异状。再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再往下……一路摸到狐卿结实紧致的腰间时,异状又出现了,袁茗只觉得自己的手就如同被无数的针扎了一般,剧烈的刺痛感让她不得不迅速移开了手。

    狐卿发出了一声嗤笑,一切污秽之物是碰不得符纸的。现在这个女人触动了符纸上的咒术,以他和苏幕遮之间的契约的联系,苏幕遮现在应当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不对,一定会马上赶过来的。

    他斜睨着袁茗,冷笑道:“别费力气了,你根本碰不了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袁茗嘴中喃喃有词,如同一只陷入陷阱中的困兽一般,急得在原地踱来踱去,满脸的懊丧。明明她马上就要成功了,可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被那不知名的东西给强行阻止了。之前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心设下这场局,难道就要这样功亏一篑了吗?这要她怎么能甘心!

    她倏然转头,看着被药性折磨的脸颊绯红,额头上还遍布着细细的汗珠,俊美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心中一下子得意起来。无论胡卿再怎么拒绝,男人毕竟都是下半身动物。他现在这副样子,表明他已经快要忍受不住了,那自己为何不再加一把火呢?到那时,胡卿的理智尽失,怕是会主动来求自己吧……

    心中怀着这样“美好”的念头,袁茗倒是不着急着去脱狐卿的衣服了,她找来一个软垫,然后扶起了狐卿,让他靠在上面,眼睛正对着自己,好能看清自己的动作。然后,袁茗躺在狐卿的对面,开始……

    狐卿当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待反应过来后立马将头扭到了一边。他额角暴起青筋,呼吸愈发粗重,被刚刚所看的的景象和袁茗故意发出的呻吟声,气地直喘粗气(没错,是被气的),身体中的欲/火也尽数转化成了怒火。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为了勾引自己无所不用其极不说,现在居然,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果狐卿能动的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巴掌拍死这个女人。作为堂堂狐尊,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正沉迷于**之中的袁茗自然不知道狐卿的想法,也不知道她这孤注一掷的做法引来的是狐卿更盛的怒意和滔天的杀气。在手指的快速动作中,又兼之闻到面前这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男人身上,那令人沉迷的纯男性的气味,袁茗尖叫一声,很快就达到了高/潮。她脑中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从身体的魇足之中清醒了过来。结果见胡卿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袁茗差一点就崩溃了。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产生了要与这个男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呵呵呵呵~”袁茗冷笑着,不顾自己赤身**,也不去管身下的粘腻感觉,她站起身来,瞥了狐卿一眼后,然后来到电视机旁的橱柜前,翻找了半天,最终取出了一管小小的药剂。

    这是她在黑市上买的极品致幻药,其中添加了媚/药的成分,无色无味,很容易就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彻底沦为**的奴隶。在狐卿来之前,她便加了一些在给狐卿的那只高脚杯里。现在看来,那点剂量还是有些小了,如今只有给他再喂一些了。

    狐卿看着袁茗带着怪异的眼神向自己向自己这边走过来,手中还握着一只白色的东西。结合袁茗之前的表现,他哪里还能不知道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他冷声道:“袁茗,看来你真的是想找死了。怎么着,你还想拉着你的家族给你陪葬?!”

    袁茗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激怒了狐卿。如果事后他要打压袁家的话,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想到父母失望而冰冷的神情,袁茗不禁打了个寒战。可是……面前这个是她最想要得到的人啊,自己今天如果停手了,那他对自己的怨恨并不会少一些,那么自己,为何不做下去呢?

    想到这里,袁茗的眼神很快又坚定了下来,她快步向狐卿走去。结果,在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玻璃居然被人从外面打碎了!

    狐卿暗中松了一口气,终于得救了……

    袁茗惊疑的转过了身子,下一秒,就见一个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稳稳的落在了地上,溅起了许多玻璃碎片。寒风从空洞洞的窗口里吹了进来,吹在了袁茗毫无遮掩的赤/裸肌肤上,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歇斯底里的对那个人大喊道:“你是谁?!”

    狐卿也尽力地扭过头去,看着来人,他的身上似乎披着万丈霞光,脚下还踩着七彩祥云……个p呀!眼前这个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男人是谁,说好的小苏呢?说好的美救英雄呢?!剧本被作者菌吃了么?!

    这个高大的男人自然就是苏幕遮的三师兄张楚天了,他看清了屋内的景象,也不管那一人一妖是何反应,直接对着窗外大吼道:“苏幕遮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外面,不准进来!”然后一把拉上窗帘,彻底隔绝了窗外人的视线。

    说罢,他大步走到了狐卿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啧啧”两声,似乎怎么都不能相信,堂堂狐尊会沦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要不是身体尚且瘫软,不能动弹,狐卿简直想给这个陌生的男人比个中指了(︶︿︶)=凸,擦,老子平生最恨别人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了!

    但狐尊殿下不知道,这种厌恶并不是单向产生的。张楚天可是怀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情绪,他看着地上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联想到自家小师弟对他担心的不得了的模样,实在很想在那脸上来一拳,留下个桃花朵朵开来。

    两个男人就这样对视着,目光相触,火光四射。倒是将这个故事里的主角——袁茗小姐给忘到了一边。

    她看着这两个同样俊美的男人一错不错地看着对方,眼底有某些她看不懂的深沉的情绪在流转。不由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了一个十分糟糕的可能。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的话……

    她胡乱地地找了一块布,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然后跑到陌生男人面前质问道:“你是不是来跟我抢胡卿的?!我告诉你,就算你们都相互喜欢对方,他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要是敢带走他,我就杀了你!”

    她这话一出,一人一妖就跟吞了苍蝇一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擦,喜欢这货,这是在糟蹋谁呢?自己就算眼瞎了也不会这样做!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苏幕遮的声音:“三师兄,好了吗?狐卿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楚天没好气地回答道:“你放心,他没事,而且艳福不浅,估计人家还在埋怨我们为什么要来救他呢!”

    “你闭嘴!”狐卿太阳穴很剧烈地跳动了两下,恨不得跟这个男人打个你死我活!

    袁茗也听出了苏幕遮的声音,瞬间就像疯了一般,要拉开窗帘去厮打他,结果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被张楚天拉住胳膊,狠狠一推,然后一头撞到了桌腿上,晕了过去。

    张楚天看了一眼狐卿的身下,皱着眉找了条毯子扔在他身上,意有所指道:“你一会儿出去可别吓着他!”

    狐卿点头,不用他说,自己也绝对不会在苏幕遮面前露出丑态来。

    张楚天俯身,一把抱起了浑身无力的狐卿,擦,这家伙还真重。他看也不看一眼昏倒在地的袁茗,直接踩上窗台,然后跳了下去。

    大鹏式神一直在窗外等待着,这时见有人跳了下来,立即展翅飞过去,接住了他们。

    苏幕遮坐在大鹏的背上,脸色还有些发白,这是被寒风冻的。见狐卿没有手上,终于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今日在家时,忽然一阵觉得心悸,便知道是狐卿出了什么事。他推算出了狐卿所在的具体位置。然后便要出门去救他。

    可是张楚天哪里会同意,苏幕遮的伤还未痊愈,可能还要面对极其危险的敌人。他阻止苏幕遮未果,只能认命地和他一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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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楚天抱着狐卿在式神的背上站稳后,狐卿便压低声音十分嫌弃地说道:“快把我放开!”

    张楚天毫不犹豫地撒了手,擦,你嫌弃老子,老子还嫌弃你呢,一股子狐骚/味!

    眼看着狐卿站立不稳,就要摔倒了,苏幕遮忙上前去扶住他,也不多问,直接握着他的手腕帮他把脉,半晌后才神色复杂地说道:“你的灵力被压制住了?”

    狐卿点头道:“那女人不知道用了从哪里找来的邪术,让我的灵力无法调转,不过不碍事,等我回去服下一些灵药就好。”说着,他深吸一口气,闻到的是苏幕遮身上那十分清香淡雅的味道,一时间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张楚天看不得他们这样亲密的模样,在一边凉凉地插话道:“不仅如此,他还被那女人下了媚药,差点就被强上了。”

    狐卿身形一僵,转过头双眼放射死光,用眼神凌迟着嘴贱的张某人。

    苏幕遮的面色复杂,因为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开玩笑时对狐卿所说的话,那时他让狐卿小心自己的贞操不保。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他真的不是乌鸦嘴啊喂!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争吵(感冒了就不要放狠话)

    大鹏式神载着两人一妖,向乌烟巷的方向飞去。好在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天色昏暗即使苏幕遮没有刻意用法术去掩饰大鹏鸟的踪迹,也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天空中有一只奇异而巨大的东西在高速前进。

    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苏幕遮问狐卿:“袁茗给你吃了什么,竟然连你的妖力都可以压制的住?”

    狐卿想了想,不由又想起了那加在杯中的媚药,他亦有些赧然,答道:“据袁茗自己说,她在红酒中加了她的血和那红罗刹的符纸,由于袁茗那女人身上的香水气味太浓,所以我一时间竟然没有闻出来……”冷风在身上吹过,稍稍平息了他身上的火气,但因为没有灵气护体,狐卿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苏幕遮才意识到狐卿现在比普通的人类还要虚弱,晚上的天气又冷,便准备脱下身上的棉服,给狐卿披上。

    “等一下。”张楚天开口制止了苏幕遮的动作,同时极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身体也不好,当心再把你自己给冻着了。”说罢,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了狐卿的身上。

    狐卿也不客气,用他的外套将自己裹紧,然后挤到了苏幕遮的身边,担忧地问:“你又受伤了?”

    苏幕遮用灵气将自己和狐卿包覆住,摇摇头,道:“只是受了一点小伤,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必担心。”怕狐卿再问,他便转移话题道:“你的妖力之所以被压制,是因为那血液和符纸灰中的污秽之气堵住了你的脉络,回苏记之后我帮你将其疏通,便会恢复如常了。”

    狐卿点点头,跟没骨头一样靠在苏幕遮的身边。苏幕遮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十分舒服。而且因为他的气息十分纯净,狐卿只觉得体内的躁动被一寸寸地抚平。在极度紧张之后骤然放松下来,他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在迷迷糊糊中想:要是在这大鹏鸟上只有自己和小苏两个人就好了,那个家伙实在是太碍眼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狐卿心中的想法,“碍眼的家伙”张楚天大步来到了狐卿的面前,坐下,好整以暇地开口道:“狐族尊主你好,自我介绍下,我是我家小师弟的三师兄,张楚天。”

    什么小师弟,三师兄,张……啥?!狐卿那混混沌沌的思维顿时被“张”这个字炸的清醒了过来,他倏地坐直了身体,眼神凌厉,沉声道:“你是,张家人?”

    张楚天淡定地点了点头:“我是张家人,是小苏的三师兄。”

    狐卿冷笑:“那你怎么还敢来这里,怎么着,是来磕头认罪的么?!”

    “狐卿!”苏幕遮忙截住了他的话,道:“三师兄不一样,他对我一直很好。”

    “对你好?”即使苏幕遮这么说,狐卿的心头的那口气也并没有消散:“对你好,就是看着你吐血昏迷,只身一人回来,还差点被精魅吃掉么?!”

    听到这里,张楚天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愧疚,他道:“这件事情我很抱歉,我当日并不在张家,所以不知道小师弟受到了那么大的委屈……”

    狐卿无所谓的摆摆手,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回去告诉你家族长,让他好自为之,本尊和苏幕遮是至交好友,这梁子,本尊和你张家是结定……阿嚏!”话还没说完,狐尊殿下就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整只妖都萎靡了下来。

    张楚天:“…………”

    苏幕遮:“…………”

    都感冒了就别想着放狠话了好么,你这样子真的一点都不炫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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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鹏式神很快就到了乌烟巷中,找准了地方,苏幕遮先从大鹏背上跳了下来,张楚天则认命地抱着昏睡过去的狐卿也跳了下去。等苏幕遮收了式神之后,两人一妖便一同向苏记的方向赶去。

    “没想到堂堂狐尊,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感冒k.o掉了。”张楚天看着自己怀里的狐卿,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地嘲讽之意。

    苏幕遮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为狐卿辩解:“他的妖力被压制,加上体内的污秽之气作祟,抵抗力本来就比普通人要弱,这也算不得奇怪。”

    和狐卿见面这么长时间了,张楚天发觉苏幕遮好像处处都维护着狐卿,心里也有些奇怪,便问他:“小师弟,我看着你与他的关系很好啊,这是怎么回事?”一般的妖族和渡灵师之间虽不说会视对方为仇敌,但总归关系不会太亲密,怎么到了狐卿和苏幕遮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苏幕遮抿了抿唇,将自己同狐卿之间的事简要地和张楚天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三师兄,他对于我来说,是和你,黄一,黄二还有鼠爷同样重要的家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话说这俩货一见面必然是火花四溅,他也很头疼好么?

    张楚天没有说话,实际上听完苏幕遮的话,他对狐卿的印象倒是好了很多,毕竟他是真心对自己的小师弟好的,也难怪小师弟把他看得那么重要。但是……好好相处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两个人(不,是一人一妖)天生气场不合这种事的,妥妥的!

    在交谈的中,师兄弟俩很快就到了苏记的门口,苏幕遮上前去敲了敲门,很快,门很快就被陆云打开了。

    见了师父,小姑娘的表情十分得惊喜,她忙走出门来迎接。一扭头,这才看见张楚天怀中抱着的人,她看了两眼,才不确定地问道:“这是,狐卿先生?”

    苏幕遮点了点头,道:“发生了点事情,我们进屋再说吧。”

    陆云乖乖地跟着师父进了屋,只是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瞟向身后的二人,她模糊中记得,这位张先生……是喜欢男人的吧?所以他和狐卿……又是怎样个情况?

    张楚天也注意到了陆云小姑娘的眼神,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哪能不懂她的意思。于是一下子就燃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和他?!我眼睛是瞎啊!

    陆云被他那要吃人般的眼神吓了一跳,“哧溜”一下跑到苏幕遮的身边躲好——师父,求庇护!

    张楚天来到沙发边,愤愤地将狐卿“咚”的一声扔到了沙发上,力道之大,直接把狐尊殿下给震醒了。他迷迷茫茫地睁开了眼睛,看向站在沙发边的苏幕遮,道:“我们已经到家了啊?”

    苏幕遮点了点头,俯下身用手试了试狐卿额头上的温度,还是有点发烧,他想了想,转头对陆云道:“徒弟,你去厨房做点清淡的菜出来,我出门去买点感冒药。”

    话说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生过病,所以家里连点感冒药都没有备下orz……

    张楚天道:“我跟你一起去。”

    苏幕遮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道:“师兄你在这里看着狐卿吧,我自己去便好。”

    张楚天虽然万般不情愿,但看着苏幕遮的目光,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等苏幕遮出门去了,张楚天坐在狐卿的对面,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道:“他已经走了,你也别装了。”

    狐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目色清明,哪还有一点迷糊的模样。他看了一眼张楚天,道:“小苏他不喜欢屋子里有烟味。”

    张楚天闻言,动作一顿,然后将烟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按灭。这十年来,他也来苏记了数十次。每次抽烟的时候苏幕遮都没有说什么,还专门在桌上放了烟灰缸,虽然他自己完全不抽烟……

    “他肯定没跟你说吧。”狐卿轻笑一声,闲闲道:“他这个人哪,总是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尤其是那些,他亲近的人。他面上虽然冷冷清清,可实际在心里,却比谁都要重感情。”

    说到这里,狐卿微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张楚天的反应,果然见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神情也不复之前的淡定,便继续道:“苏幕遮实际上是一个很悲观的人。他渴望感情,却又惧怕被再次抛弃,所以从不敢主动去追寻感情。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谈恋爱吧。可他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为什么?就因为他怕自己哪一天就死了,怕耽误别人。你一直在怀疑我对他这么好吧,我告诉你,因为我心疼他!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啊,他还没有父母,你看看你们张家是怎样对待他的?!他说你对他很好,我却没有看出来一点来,你看着他受冷落受欺负,却从来没有试着保护他,这就是所谓的对他好?!”狐卿对张家人积攒了这么长时间的火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张家人啊!我怎么会不关心他,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他了!”张楚天也对着狐卿怒吼出声,自从知道苏幕遮在张家受了重伤之后,担忧和愧疚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心。所以一有时间他便急忙赶过来了,直到看到苏幕遮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男人之间的怒吼声将正在做饭的陆云惊得从厨房赶了过来,十分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一会儿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楚天胸膛仍在不断起伏,他冷哼一声,扭过了头,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

    狐卿倒是比较冷静,他温声对小姑娘道:“没事,我们在说一些事,你先去忙吧。”

    “哦。”陆云傻傻地点点头,又往厨房走去,边走边止不住地在心里想:狐尊殿下刚刚不还是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么,怎么现在就这么生龙活虎的了?

    打发走了小姑娘,狐卿毫不留情地道:“什么都不用说了,你那些都是借口。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苏幕遮回张家了。”

    张楚天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道:“这样也不错,张家那个地方,不适合小师弟。”

    ………………………………………………………………………………………………

    等苏幕遮拿着药回来的时候,见狐卿已经醒了,不由十分惊奇。狐卿解释道:“我的灵力现在已经可以运转了,等回去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痊愈了。”

    苏幕遮点点头,将手中的药递给了他,道:“先把药吃了,一会儿吃晚饭。”

    吃过晚饭后,狐卿便告辞了,他还有些事要做。而张楚天接了电话,也要离开。他对苏幕遮道:“张家还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帮忙,我也要走了。”说罢他也连夜离开了。

    而陆云收拾完碗筷,自然也要回去,于是这屋子又只剩下苏幕遮一个人了,他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将心头的那一点落寞赶走。什么都不说了,睡觉!

    ……………………………………………………………………………………………………

    后记:

    袁茗醒来后,房间里已空无一人,只有那落在地上的玻璃残渣昭示着,狐卿的确被人救走了。

    可恶,明明只差一步!袁茗恨得咬牙切齿,她急急穿好了衣服,然后赶下了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胡卿!

    她不管不顾地冲到马路上,四处张望寻找着。说来也怪,平常少有车辆通行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而司机似乎是喝了酒,将车开得歪歪扭扭的。

    袁茗已然陷入了疯魔,她如困兽一般四处乱跑,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那辆被掩盖在夜色中的车。

    然后,惨剧便发生了。

    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十分刺耳。袁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巨大的力道撞飞了出去,飞出了好几米,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正好,她的头撞在了一块石头上,当即殒命!

    黑色轿车停了下来,司机跌跌撞撞地从车上滚下来,待看清眼前的惨状时,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

    袁茗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她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身下那个头颅破开的女人——这是谁呢?

    “我终于等到你了。”男人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令袁茗不由得转过身去。他的容貌如此熟悉,正是袁茗亲手肢解后扔进高压锅的那个男人。

    “我爱你,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即使,是你杀了我。

    袁茗看着男人,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正在一点点“吞噬”着她的身体,他的脸上还带着幸福而扭曲的笑意:“我爱你啊,让我们融为一体,永远都不分离,好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想杀死孩子的母亲(求收藏)

    美丽的容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些女人将它视为提升自信的基础,有些女人将它视为征服男人的武器。当然,还有些女人则将它视为……最珍贵的生命。

    如同赖以生存的空气一般,失去它,就会跌入地狱,永不超生……

    ——引言

    ………………………………………………………………………………………………

    苏幕遮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他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似乎有点越来越能睡了。

    不过也难怪,这几日,他虽然没有收到什么求助留言,但他所遇到的事情却一点不轻松,又经常失血(作者菌:比女孩子失血都厉害了),所以身体一直都处于不算健康的状态。

    苏幕遮下了床,拉开窗帘,站在阳光中活动了下身体,倒是觉得精神比昨日的要好多了。

    这时,手机的振动声在床边的桌子上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自家小徒弟发来的短信。再一看内容:

    “8点30分。

    师父快起来吃饭啦,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红豆豆浆。”

    “8点40分。

    师父你是不是还在睡啊,那我先把早点放在微波炉里,你快点起床啦。”

    “10点10分。

    ……师父你继续睡吧,你的早餐我就先帮你吃了。你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啊(*^w^*)”

    看着最后那个颜文字,苏幕遮的面瘫脸也忍不住裂开了,彻底变成了一个“囧”字,连背后都散发出了浓浓的黑气——坑爹呢,明明说要给徒弟做个好榜样呢,现在,自己在徒弟心中辛苦塑造的高大形象已经全线崩塌了吧……

    于是,我们的渡灵师大人阴郁地给自己的徒弟回了条短信,又阴郁地去卫生间洗漱,再阴郁地坐在沙发上等徒弟的到来。

    于是,等陆云进屋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师父一脸郁闷地坐在那里,屋里的气氛压抑极了,她有些奇怪,问道:“师父,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苏幕遮长舒一口气,放缓了脸色,唯恐吓到自己的小徒弟,他道:“徒弟,今天中午师父来做饭,你一会儿来帮师父打下手。”

    陆云兴奋地点点头,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师父的厨艺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她才来这儿几天,就已经长胖了整整五斤!

    苏幕遮站起来给陆云倒了一杯茶,眼尖的发现小姑娘的手上还攥着一张报纸。他有些新奇,因为陆云平时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便问道:“徒弟,今天的报纸上是刊登了什么大事么?”

    经他这么一说,陆云才想起自己来苏记的目的。她仔细想了想,还是将被攥得有点发皱的报纸递给了苏幕遮,诺诺道:“师父……这个,这个您还是自己看吧。”

    苏幕遮接过报纸,这才发现它是一张财经报纸,而一则新闻占据了大半主页的位置,加粗加黑的标题十分醒目——

    “xxxx地发生车祸致使一人死亡,死者系袁氏企业独女。”

    苏幕遮一愣,仔细看了一遍内容,原来在昨晚11点左右,xxx酒店前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司机醉酒驾驶,将路上的一名行人当场撞死,而这名死者……正是袁茗!

    “师父,她……”陆云开口,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苏幕遮放下报纸,道:“这是袁茗命中注定的。她被那鬼气侵蚀,鬼气迷惑了她的心智,也在消耗她的生命。”

    陆云又问:“您是说,她的死亡并不是意外,但为什么我们不帮她呢?”

    陆云自然不是指责苏幕遮见死不救。她只是有些不明白,师父对于袁茗的死为何如此淡然。

    “徒弟,你记住。”苏幕遮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我虽为渡灵师,以渡鬼为职。但对于能渡的鬼我便渡;渡不了的就杀。对于人也是同样,能帮的就帮,帮不了的,那我就只能看着他(她)自己找死了。”

    陆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袁茗她自己做了那么多找死的事情,也怪不得师父不去帮她了。

    苏幕遮揉了揉眉心中央,暗想狐卿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他昨日打来电话,说要闭关三日,估计是不知道吧。自己暂时还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也免得他心烦。

    他想了想,还是来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想看看这则新闻报导在网上所引发的反应。结果电脑才一开启,一条留言就跳了出来,看看时间还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苏幕遮打开留言,果然是有人求助,这次的求助者应该是一名男性。他说自己之所以找苏幕遮求助,是因为他的妻子想杀死他们的亲生女儿。医生说这只是产后抑郁所致,但这位男士却不相信,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是撞了邪。

    苏幕遮不禁挑眉,他回过去了邮件:“请留下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对方似乎是一直焦急地等待在电脑前,因为在苏幕遮回复后不过两三秒,他就发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只说想一切都在电话里交谈。

    陆云看到师父的表情有些奇异,便凑了过来,眨巴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询问他怎么了。

    苏幕遮最是抵抗不了她这种眼神了,于是揉了揉她的头,道:“接到任务了,这次你跟师父一起,顺便跟师父学些东西,师父定会护你周全的。”

    陆云点了点头,她对于苏幕遮当然是再信任不过了。

    苏幕遮嘱咐完徒弟,便给那留言的人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人从那边接起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你好,我是郑亮,请问您就是那位渡灵师么?”

    “是,郑先生叫我苏幕遮就好。”苏幕遮道。

    “苏先生,我之所以找您,是因为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妻子她……她……”待确定了苏幕遮的身份后,男人不在压抑,他的语气中带着极度的痛苦,嘶哑地简直不成声了。

    苏幕遮安静地等待着,不安慰也不询问,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知道,此时这个男人最需要的就是倾听。

    果然,男人的沉默了一会儿,情绪也渐渐地稳定了下来,他缓缓对着苏幕遮讲述了这几天自己所经历的事情——

    郑亮也是x市的人,他今年30岁,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有一个比他小五岁的漂亮妻子,可真谓事业爱情双丰收。

    在去年七月份的时候,郑亮的妻子常瑶在医院中诞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为郑晶。如今已经快走七个月大了,生的活泼开朗,聪明可爱,极为招人喜欢,夫妻俩简直把这个孩子当做眼珠子一样疼爱,事事顺遂,小心呵护着。

    可渐渐的,郑亮发现,近半个月来,妻子对于女儿的态度在一点点发生着变化。她似乎对孩子越来越不关心了,变得爱理不理,似乎看都不想多看一眼。郑亮开始还有些奇怪,以为妻子压力太大,便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但后来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妻子看着女儿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厌恶,甚至孩子的哭声都能引来她的一顿怒骂!

    郑亮察出情况有些不对劲了,他专门在公司里请了一天假,然后带上满心不甘愿地妻子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医生给常瑶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体,又询问了她近期的情况,最后得出了结论——常瑶这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虽然产后抑郁症并不多见,而且患者一般在产后六周内就会自动康复。但毕竟也有持续一两年的个例,而常瑶便处在这种个例的范围内。

    医生开了一些药,又给郑亮说了一些怎么缓解产后抑郁的方法,夫妻俩便回家去了。

    郑亮积极地按照医生的话去开导妻子,努力逗妻子开心。可效果却并不理想,常瑶的情况依然在恶化,她甚至,想要杀掉自己的孩子。

    某天晚上,常瑶正在削水果,突然孩子在婴儿床里哭闹了起来,常瑶对此无动于衷。郑亮无奈,只得自己去哄孩子。他没想到,在他刚刚从沙发上站起身的一刻,常瑶突然怒吼一声,直接将手里的水果刀向婴儿床那边掷了过去,那方向和力道控制得极准,若不是郑亮惊慌中伸手拦了一下,那水果刀非得落进婴儿床里不可!

    郑亮按着手上被划出的那道细细的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刚想质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见常瑶满脸都带着慌乱和大梦初醒的神色,她急忙找来急救箱,为自己的丈夫仔细包扎伤口,嗫嚅道:“我,我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脑子一热,就,就……”

    郑亮想起医生的话,终究是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语来,他长叹一声,将常瑶拥进怀中,语重心长道:“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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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郑亮也以为妻子的这种异常的行为是抑郁症所致,但这件事情就像扎在心上的一根刺,让他下意识地开始关注起妻子对女儿的态度来。

    事实证明,郑亮的担心果然是没有错的,常瑶对于女儿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甚至时不时就想去杀了她——

    有时她想把孩子从二十八楼上丢下去,有时她则在奶粉里加入大量的安眠药,有时她甚至想生生将孩子捂死!

    多亏得郑亮和家中的保姆心细,几次将孩子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但从这以后,郑亮再也不敢让妻子单独与女儿相处了,只能将孩子先送回到自己的父母家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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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先生,我妻子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产后忧郁症,她所有的愤怒,恐慌以及怨恨的来源似乎都是我们的女儿,她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杀了她!以前她并不是这样啊,她也是很爱女儿的……”郑亮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毕竟,这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闹成这般样子,最痛苦的人便是他了。

    郑亮几乎是乞求着开口了:“苏先生,求您,求您,一定要帮帮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心

    苏幕遮道:“你说个地点和时间,一切等我们见面再说吧。”

    郑亮见他同意了,大喜过望,连忙约了个地方,并将见面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两点。

    苏幕遮挂断了电话,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陆云。

    陆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简直不能想象,做母亲的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的了这种狠手?而且还是一次又一次,简直是不把自己的孩子弄死就不罢休,怪不得她丈夫会说她撞邪了!

    苏幕遮也不管自家小徒弟又在脑补些什么,他上网查了一下产后抑郁症的表现,据说严重的会有自杀的倾向,而这位常瑶却是想杀掉自己的孩子。

    这,可不只是撞邪这么简单了。

    距离下午见面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了,师徒俩一块去厨房做了一顿饭,小徒弟简直吃得热泪盈眶,心满意足。吃完饭,苏幕遮仔细叮嘱了黄一黄二一番后,又收拾好符纸和灵器,带上了陆云和鼠爷,一起踏上了征途,哦不对,是出门赴约了。

    走在路上,陆云纠结地看着趴在苏幕遮的头顶上,正在舔着爪子的鼠爷,开口问道:“师父,鼠爷它……”

    苏幕遮解释道:“鼠爷可以帮到忙,这次就带上它一起了。”

    实际并不是这样好么,苏幕遮本来并没有带上鼠爷一起的想法,因为这种事情不需要鼠爷出马。可它不知从哪里听说苏幕遮要出门的事情,愣是跑过来,可怜巴巴地趴在苏幕遮的面前,问苏幕遮是不是还在生它的气(特指张家所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从此就不要它了。

    因为鼠爷的表情实在是太犯规了,苏幕遮脑子一热,就给答应了下来。他的软肋就是这些萌物,可他身边又全部都是些萌物。想到这里,我们的渡灵师大人,觉得自己的前途有些渺茫了。

    陆云小姑娘却是纠结得不得了,虽然说一人一鼠在一起的画面可爱得让人心肝都发颤,但师父,就这样大喇喇地让鼠爷待在你的头顶上,真的好么……

    在苏幕遮看不到的地方,鼠爷停下了舔爪子的动作,然后缓缓扭过头,瞥了陆云一眼。陆云她……瞬间就怂了。

    这眼神,简直跟师父嫌人啰嗦让人闭嘴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两人一鼠一起打了辆出租车,然后向约定的地点赶去。

    这里是一家高档的咖啡厅。看来郑亮也是一个很有品位而且十分会享受的人。苏幕遮和陆云甫一进入咖啡厅,就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对他们招了招手。

    待苏幕遮走近,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和他握了握手,道:“你好,我是郑亮。”

    苏幕遮对他点了点头,道:“郑先生你好,我是苏幕遮。”然后又微微侧身,让出了自己的小徒弟,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

    郑亮从苏幕遮的话语中便猜到他并不想多说这个小姑娘的事情了。他是聪明人,自然也不会多问,只道:“两位想喝点什么?”

    苏幕遮从来都不习惯咖啡的味道,说道:“给我来一杯白开水,再给我徒弟一杯奶茶,麻烦郑先生你了。”

    郑亮跟服务生点了饮品,三人便坐下来开始谈正事。

    苏幕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郑亮,这是一个身材高大,十分有男人味的儒雅男人,眉宇间很正派,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并没有沾染任何鬼气。他问:“郑先生,我想请问,你的妻子除了有……那种异常的行为外,可还有其他什么不对的地方?”

    郑亮想了想,也没有隐瞒,这个时候“讳疾忌医”那妥妥是脑子有病。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妻子近几日……总说我们的孩子要害她,说孩子是来找她报仇的。甚至还有几天晚上,她直接哭着从梦中惊醒了。”

    陆云闻言,在一边偷偷地撇了撇嘴,才半岁的小孩子就能害人?找借口也不用这样找吧。

    苏幕遮的表情却一直很平静,他又问:“希望我接下来的问题没有冒犯到郑先生你——请问,你的妻子,以前有没有强行流过产?”

    郑亮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我敢肯定,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这时正巧服务生把饮品端过来了,两人便停止了交谈。苏幕遮接过自己的杯子,又将奶茶递到陆云的手中,然后对着服务生道了声谢。

    年轻的女服务员一下子脸红了,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带着几分慌乱地说了一声不用谢,便匆忙离开了。

    陆云在一旁暗搓搓地感慨自家师父那旺盛的桃花。郑亮看着也觉得有几分有趣。这个看起来比他小十岁的年轻人生得当真是极好,让同为男人的他都不得不有些感叹。但在与他交谈时,你就会发现,这个年轻人真的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本领。尤其是当他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扫过来的时候,你心中再多的不安与疑惑都会转瞬消散。

    苏幕遮喝了一杯水,才斟酌着开口:“郑先生,你的妻子说你的孩子要害她,你……知道原因么?”

    郑亮微微垂下头,眼中闪烁着一种不明的情绪,他低声道:“我妻子她,她是一个十分爱美的女人,对自己的容貌极其看重。也同样是近段时间,她整日守在镜子边,说自己脸上长出了很多的皱纹,可我并没有发现。而且,女人到了这个年龄,脸上生几条皱纹,也是很正常的啊。可我的妻子不仅说是我们的女儿对诅咒了她,还表现得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苏幕遮点头表示理解,他放下杯子,道:“郑先生,关于你的妻子是不是真的撞邪了,我需要到你家去查探一番,不知你是否方便?”

    郑亮对此求之不得,忙道:“这没问题。可我今天还有一些事情。明天早上九点,我再开车来这里接两位吧。”

    苏幕遮并无异议,他掏出几张符纸递给郑亮,道:“这是几张辟邪符纸,劳烦郑先生将其在你们的屋子各处都贴上。若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它们会有作用的。”

    郑亮道了谢,小心地收下符纸,这次的交谈既然已经结束了。他便提出要送这师徒两人回去。

    苏幕遮倒是没有拒绝,只是让他将自己送到xxxx酒店前。坐在车上,郑亮问道:“苏先生……是要去袁家独女出事的路段么?”

    苏幕遮有些惊讶,郑亮扭头看到他的表情,便解释道:“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而且现在又传来了袁氏企业被打压,即将要破产的消息,我们都纷纷猜测袁家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所以你一说这个地方我就想起这件事来了。”

    已经知道了事情全部经过的陆云,在后座暗暗吐槽着:袁家得罪地可不是人,而是妖,还是一直妖王,说出来吓不死你!

    苏幕遮的面色不变,他自然知道这是狐卿做的,只是这世间一切都有因果报应。既然敢招惹一只比老虎还要强大无数倍的妖王,就要做好被吞进肚子中的准备。

    ………………………………………………

    因为事发地离咖啡厅并不远,所以几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郑亮很想留下来看苏幕遮会做些什么,但因为还有急事,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陆云看着师父在公路上走了几步,就停下来蹲在了某个地方,便问道:“师父,您真的觉得郑先生他妻子是中了邪么?我怎么觉得是她脑子有问题呢?”脸上长皱纹了就觉得是小孩造成的,这脑回路,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一直待在苏幕遮口袋里的鼠爷闻言有些不以为然,陆云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苏幕遮用手在地上翻捡着什么,嘴中却唤了一声:“徒弟……”

    “哎。”陆云忙不迭地跑过来,等待着师父接下来的吩咐。

    苏幕遮拍了拍手上的灰,侧过头看着自家的小徒弟,道:“你记住,任何事情都要做出调查后才能下结论。妄自揣测是一种极其愚蠢的做法。”

    陆云闻言,想起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耳朵有点儿红,她郑重地点头,说道:“我记住了,师父。”

    苏幕遮“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在鼠爷的指引下,向公路边某个方向走去,陆云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这公路边是一片土坡地,低温将泥土冻得**的。苏幕遮走到某个点,停了下来,陆云咬着唇,最终还是道:“师父,我觉得这里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苏幕遮取下獠牙长剑,将它变长后,狠狠往下一戳,大半剑刃瞬间没入了泥土之中。他握住剑柄,移动手腕将剑转了一圈,地面上登时出下了条条裂纹。苏幕遮又将长剑往上一挑,附近一块的地面尽数被掀了起来,大大小小的泥块散了满地!

    陆云本来还在为自家师父的怪力暗暗心惊,等那泥土被掀开,一阵怪味铺头盖脸地袭来,差点将毫无防备的小姑娘掀了个跟头。她连忙捂住鼻子退后,这个味道,实在太臭了!

    就像是一堆腐烂的肉块,浓烈的恶臭味几乎让人要窒息了。

    苏幕遮却是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他面不改色地凑到坑边,然后拿出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手套,小心的带上,直接就伸手去翻捡坑里的土块。

    那土块的颜色很奇怪,苏幕遮取出一块来,放在手心。在洁白的手套的映衬下,这土块竟然是红褐色的。

    这还不是泥土专有的红褐色,更像是……鲜血干涸之后的颜色。

    苏幕遮捏碎了土块,低声道:“果然……”

    陆云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苏幕遮扔掉了泥土,继续说道:“袁茗的死不是一场意外。是红罗刹设计害死了她,还抽干了她体内的全部血液。”

    陆云顿时对苏幕遮佩服的五体投地,师父真厉害啊,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给猜出来了!

    苏幕遮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无语,这孩子,貌似对自己过于盲目崇拜了一点啊。但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苏幕遮还是耐心地给她解释道:“红罗刹之前给袁茗一张符纸让她服下,在袁茗发生车祸后,这符纸中的鬼气偷偷吸干了她体内全部地血液,然后遁地离开了。这红色的泥土便是它留下的痕迹。”

    陆云觉得身体有点儿发冷,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夺去了生命,怎么能不叫人唏嘘。她艰难地开口问:“师父,那红罗刹要袁茗的血液做什么?”

    “做什么?”苏幕遮突然冷笑一声,将手套摘下来扔进了坑里,然后点燃一张符纸一起扔了进入。他看着燃烧着的青色火焰,才道:“还不是为了维持所谓的美貌!”

    也不等符纸燃尽,苏幕遮便拉着陆云离开了。在这世间,究竟会还有多少人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有悖天理人伦之事。

    人心,或许真的比鬼神还要可怕……

第一百五十九章 蓝色裙子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师徒俩还在吃早饭的时候,郑亮便打来了电话。苏幕遮背上早已收拾好的背包,头顶着鼠爷,带着自家小徒弟一起再次出了门。

    在乌烟巷中,苏幕遮倒是遇到了正好出门的李华。小姑娘见了他十分兴奋,直接冲出来,本来想扑进苏幕遮的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的。但余光瞥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只得生生停下了动作。

    陆云看见这个姑娘和自家师父之间的动作这么亲密,应当是在平日就是关系很好的。见她望向了自己,便毫不吝啬地对着她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华也条件反射地回以一笑,然后压低声音问道:“苏哥,这个姑娘是谁啊?”不会是苏哥的女朋友吧,但看着年龄似乎有点小。

    苏幕遮将陆云轻轻拉到前方,然后微笑着对着李华道:“这是陆云,是我的表妹,这两天过专门来x市游玩。”

    李华暗中松了一口气,警报解除。她对着陆云伸出了手,友好地开口:“陆云你好,我叫李华,是苏哥的邻居,也是苏哥的好朋友。”

    陆云也伸手同她握了握。两个小姑娘年龄差不多大,又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所以很快就和相互看对了眼,亲亲热热地开始说起话来。

    苏幕遮见她俩这么快就打成了一片,只得无奈地干咳一声,道:“小华,我和小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等回来之后,你俩再一起玩吧。”

    两个小姑娘闻言,顿时停止了交谈,都有些不好意思。陆云和李华告了别,跟着师父一起继续出发了。

    她的耳朵上染着薄红,悄悄蹭到苏幕遮的身边,低着头,嗫嚅着开口:“师父,我一时高兴就忘了正事,您,您不要生气……”

    苏幕遮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在你眼中,师父就是那么容易就生气的人吗?我没有生气,你现在这个年龄,正是需要和同龄人多交往,你和小华都是好姑娘,你俩一起师父很放心。不过咱现在要做正事,等回来之后,师父再带着你去她家拜访吧。”

    “嗯!”陆云大大地应了一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心里更是美得冒泡,师父对自己真是太太太好了!

    两人到咖啡厅外的时候,郑亮已经靠在车边等待了。他正拿着一只烟,放在唇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缭绕的烟气氤氲了他英俊的脸庞,带着男人在这个年龄特有的沧桑感,引来一大堆年轻小姑娘的侧目。这样的男人,对于她们来说,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吸引力。

    陆云则是个例外,在这孩子的心中,永远是自家师父最好,对,不管是在哪个方面。于是她大喇喇地喊了一嗓子:“郑先生,我们来了,让您久等了。”

    郑亮的思绪被打断,他转过头,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师徒俩,忙大步迎了上去。待走到他们面前时,才道:“苏先生,陆小姐,你们好。”

    苏幕遮对着他点点头,道:“郑先生,让你久等了,十分抱歉。”

    郑亮摆摆手,说道:“我在这里等得时间并不长,而且苏先生也是一个十分守时的人,无需道歉。”

    较之昨天的愁容满面,今日他的表情看起来放松了很多,眉宇中的焦虑不安也消散了大半。

    苏幕遮看他这副样子,便问:“郑先生,昨日的符纸是否已经起到了效果?”

    郑亮连忙点头,目光之中的感激之意几乎要倾泻/出来,他有些激动道:“效果十分明显,我妻子昨天表现正常了很多,晚上也睡得十分安稳,没有从梦中惊醒了。多谢苏先生您!”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苏先生,我妻子是不是真的……遇到那种东西了?”

    原本的猜测是一回事,但现在亲眼看到了符纸发挥了功效,郑亮心中止不住地惊奇。

    苏幕遮高深莫测地说道:“很有可能,但还是请郑先生带我们去你家检查一番为好。”

    郑亮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他带着二人一起上了车。在后座,陆云悄悄地问苏幕遮:“师父,他家真的有鬼么?”

    苏幕遮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只因为郑亮身上真的没有沾染一点鬼气,所以他也不能妄下判断。

    陆云:“……”那您刚还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敢情是坑人呢!

    郑亮自然无从得知这师徒俩的对话和陆云那崩溃的心情,他边开车边问道:“苏先生,请问您需要多少报酬呢?”

    他问得很直白,苏幕遮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道:“两万,等事情完全解决之后,你再把钱打到我的账户上。”

    郑亮马上就答应了,这点钱在他眼里并不算多,或者说,比起妻子和女儿的安全来,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半个小时,车子开到了目的地。这里是一处高级别墅,设计不俗,精致典雅,附近的风景优美的,交通也很方便。

    这一次多了个陆云,于是,师父和徒弟俩在同一时间一起生出了仇富之心。有钱人什么的,真是让人牙酸啊……

    而鼠爷闷了一路,这时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它从苏幕遮的口袋里顺着胳膊一路爬到他的头顶上。圆溜溜的黑豆眼仔细观察着这栋别墅,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幕遮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动声色跟在郑亮的身后,准备到屋内再去查探一番。

    郑亮转过身,正要跟苏幕遮说话,结果就被他脑袋上的荷兰鼠震了一下,这只老鼠,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鼠爷察觉郑亮的视线,不满地对他呲了呲牙。苏幕遮将它从头顶上拿下来,放在肩膀上,又安抚性地揉揉它的小脑袋,才道:“这只并不是真的荷兰鼠,它可以帮助我寻找一些东西。郑先生莫要见怪。”

    郑亮笑了笑,也不在意那只荷兰鼠鄙视的眼神,他来到大门前,飘了敲门,很快就有一位中年妇人打开了房门。见是郑亮,她忙侧身让路,道:“郑先生您回来啦。”

    郑亮点点头,问她:“李姐,夫人的情况怎么样可?”

    李姐道:“夫人的情绪很稳定,也没再去照镜子了。”

    郑亮松了一口气,将苏幕遮两人迎了进来,道:“这是我朋友,麻烦李姐你去准备一些饮料小吃来。”

    李姐低下头,‘’嗯”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郑亮带着身后两人进了屋内,然后喊道:“瑶瑶,我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便有悉索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人走了出来。不必说,这肯定就是郑亮的妻子常瑶了。

    她的个子不高,但身材窈窕有致,面容更是无可挑剔得美丽,月眉星目,琼鼻樱唇,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风情。

    陆云自从这个女人一出来,就看直了眼,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女人!上一次袁茗横眉竖目的表情就不说了,再美的人配上那样的表情都让人喜欢不起来。但眼前这个美人,眉间含愁的模样真的让人从心底涌出无限的疼惜来。

    苏幕遮看着自家小徒弟这副傻样,也是无奈极了——孩子,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是个妹子啊!他干咳一声,抬手挡住了陆云的眼睛,就怕她再看几眼就要流出哈喇子来了。

    陆云醒悟过来,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溜到苏幕遮的身后。说来也怪,她并不是看见美色就走不动道的人,但今天见了常瑶,一瞬间竟然有种心魂都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常瑶见状,轻笑了一声,原本偏柔美的面庞顿时透出一种妖冶的美丽来,她走到郑亮的身边,柔声道:“老公,这两位可就是你所说的渡灵师师徒俩?”

    郑亮环住她的肩膀,给她介绍了一番。

    常瑶听完,对着苏幕遮伸出了细白的手:“苏先生,这次的事真是麻烦你了。”

    苏幕遮同她握了握,同时观察着常瑶的脸庞。不可否认,常瑶的确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但苏幕遮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心中自然不会生出一丝涟漪。他的视力极好,果然在常瑶的眼角处发现了几条细细的皱纹。

    但他同时也能肯定,这个女人身上绝对没有一丝鬼气!

    苏幕遮收回了手,对着常瑶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对着郑亮说道:“麻烦郑先生带我去看一看贴符纸的地方吧。”

    郑亮放开了常瑶,温声道:“瑶瑶你先去休息一会儿,陆云小姐你也先去坐一会儿吧。”

    常瑶点点头,然走过去挽住陆云的胳膊,道:“让他们去忙吧,我带你去喝杯水。”

    郑亮看着她俩坐到了沙发上,这才带着苏幕遮去看贴符纸的地方——

    卧室的床头上贴了一张,镜子边贴了一张,楼梯的扶手上贴了一张,婴儿房里及婴儿车上各贴了一张,还有一些小地方就不一而道了。

    苏幕遮拿着符纸一一查探,发现有些符纸里的灵气被消耗了一些,尤其是镜子上的那张,几乎都快变成一张废纸了。然而这些灵气却不像是抵挡鬼气而消耗的,更像是为了对付某些……邪术。

    苏幕遮的心中十分疑惑,但面上却不露分毫,他又取出一些符纸来,将那些被损耗的符纸给重新换了。这才站起身,四处观察着卧室,卧室的基调都以白色为主,显得有些冷肃。

    郑亮解释道:“我妻子特别喜欢白色,这卧室的风格便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白色?苏幕遮突然想起常瑶身上那条蓝色的裙子,便问:“她平日的穿衣风格是怎样的?我是说,她也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么?”

    郑亮点了点头,眼神温柔,:“瑶瑶她最爱白色了,说最爱那种无瑕的美了。而我也觉得她穿白色的很好看,不过今天那条蓝色的裙子也很好看。”

    饶是苏幕遮对于这对夫妻并不了解,也能看出,郑亮对于常瑶的爱是如此的深沉。

第一百六十章 疑点重重

    楼上的师父满心的疑惑,楼下与常瑶坐在一起的徒弟陆云,也是十分不自在。

    而让她不自在的源头,自然就是坐在对面的常瑶了。

    说不出来为什么,陆云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上存在着一种违和感。都说相由心生,常瑶的容貌本是十分柔和妩媚的,但她的表情及眼神却处处透着妖冶,一颦一笑之间,带着无尽的风情,似是专门在夜晚勾人魂魄的……鬼魅。

    陆云接过常瑶递过来的饮料,道了声谢后就垂头喝了起来。她连眼睛都不敢抬,生怕一个定力不够就直接被勾走了。

    常瑶见她这副小心翼翼地样子,用柔白的手轻掩着唇笑出了声来,好不容易停下来,才开口道:“陆云小姐,刚刚你身边的那位……是你的师父吧?”

    陆云点了点头,心里却生出了一丝警惕。

    常瑶又问:“那他是不是特别厉害?”

    陆云又点了点头,心道我师父妥妥的是厉害得没边了,但是我是不会主动跟你说的。

    常瑶凑到她的身边,低声道:“那你师父他是不是抓过很多鬼?你呢,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么?”

    这问题可是越来月奇怪了,陆云只得含糊其辞道:“我拜师才几天,师父的事情我知道地并不是太多。而且这世上有没有鬼这件事很重要么?做人嘛,只要心中没鬼就好了。”

    常瑶听她这样说,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起来,她不再试图靠近陆云,而是坐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道:“你说得真对啊,做人只要心中没鬼就行。可这个世界上,又真正有几人可以做到‘心中无鬼’呢?”

    她的脸上,有什么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陆云正低头喝水,错过了她这一瞬间的异样。

    这时,保姆正好端着一些糕点水果进屋来了,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她的动作停了一下,似乎是考虑要不要上前。常瑶对她招了招手,唤道:“张姐,把东西拿过来吧。”

    陆云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了忍,还是纠正道:“夫人,我刚听郑先生说了,这位大姐应当是姓李。”

    常瑶表情如常,并没有显出一起尴尬。她不甚在意地说:“哦?刚刚是我记错了,这两天我被这些事情弄得,记性一直不太好。”

    李姐也不在意她的称呼,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低声道:“夫人,这些水果性凉,先生嘱咐我,不能让您吃太多,会影响您身体的恢复的。”

    “谢谢李姐,我知道了。”常瑶好脾气地答应了,她将盘子向陆云那边推了一些,然后对李姐道:“李姐你先下去吧,我跟陆云小姐还有一些事情要7商量。

    李姐微微颔首,她又看了常瑶一眼,然后就转身向外走了。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明明相处了这么多年,夫人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想到这里,李姐又下意识地回过头,就看到常瑶正端着杯子喝着热茶,那般的姿势和神态,与往日并没有任何不同,她这才暗暗送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心道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不多时,苏幕遮和郑亮也下了楼,陆云连忙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想走到师父的身边去,没想到有一个人比她更快。陆云只觉得一阵香风飘过,等她再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常瑶已然到了苏幕遮的面前。

    陆云:“……”夫人您那弱柳扶风的姿态呢?

    常瑶却似乎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的双眼直直地望着苏幕遮,问道:“敢问苏先生,是否有什么发现?”

    苏幕遮与之对视,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无比,直将常瑶逼得不得不微微移开了眼,才道:“自然是有发现的。”

    还不等常瑶追问他发现了什么时,苏幕遮突然掏出了一张符纸,递到常瑶面前。常瑶猝不及防,被惊得连连退后了两步,甚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郑亮忙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疑惑地问道:“瑶瑶,你怎么了?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符纸啊。”刚刚她的反应委实太大了一些,就像遇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一样。

    常瑶不着痕迹地从郑亮的怀里挣脱出来,强笑着解释道:“我一想起这符纸可能沾染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心中就害怕。毕竟,它们曾让我……”

    郑亮见她脸色惨白,马上就心疼了,刚想安慰他的时候,便听苏幕遮道:“郑夫人,你不必害怕。在这房间里,可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这话一出口,除常瑶以外的两人都齐齐楞在当场,郑亮问道:“那,苏先生,如果没有……那瑶瑶怎么会……”

    苏幕遮的一双银眸深深凝视着常瑶,似是要把她整个人看透一般:“因为令夫人遇到的,是一种邪术。”

    此言一出,三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陆云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而郑亮的表情最是震惊,至于常瑶,她微垂着头,脸庞隐在暗处,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郑亮是个商人,还是个成功的商人,所以他的脑中立刻开始回想过去的种种,猜测着是否是因为某些事而得罪了竞争对手,所以他们便找人来报复自己……

    正当郑亮以阴谋论各种脑补的时候,苏幕遮在他的手中塞了一张黑色的名片,道:“郑先生,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关于邪术这件事,我还需要回去再查查资料。现在没什么事情了,我与我的徒弟就先告辞了。”

    郑亮回过神来,忙道:“我开车送苏先生和陆小姐回去吧。”说罢他就想要去拿车钥匙,却被苏幕遮拦了下来。

    苏幕遮摇了摇头:“不麻烦郑先生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你在家里照顾令夫人就好,她的情况才刚好一点,正是需要人陪。而且……到了今晚……”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面无表情的常瑶一眼,到底是没有把话再说下去了。

    郑亮犹豫了一瞬,还是同意了。

    于是苏幕遮领着陆云走出了郑亮家的大门,偶然回头,还可以看到那对夫妻相互依偎的身影。

    陆云感叹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真好啊!”

    苏幕遮却不以为然:“这也说不准。徒弟,随师父回家吧。”他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掏出大鹏式神折纸往空中一抛,那黑金色的大鸟瞬间飞到了空中,盘旋一圈后向苏幕遮的方向冲了过来。

    陆云被它巨大的身形震得傻眼了,这这这这究竟是什么鬼?苏幕遮也不管她反应如何,直接揽着小姑娘的腰往上一跃,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大鹏的背上。

    陆云抖抖索索地趴在大鹏背上,终究是克服了恐惧,摸了摸它的毛,不大确定地问道:“这……是大鹏鸟?”

    苏幕遮点点头,道:“它可以自由的转换身体的大小,以应对不同的需要。”

    比如有时可以做做搬运工和快递员什么的……

    陆云一路上都在惊叹不已,不断地去摸大鹏身上不同部位的毛。大鹏鸟强忍着不适——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妹子而且是主人的徒弟的份上,就凭你敢对我这般性骚扰,劳资都一定要把你扔下去啊!

    ………………………………………………………………………………………………

    回到了苏记,陆云征得苏幕遮的同意后,便欢快地找李华玩去了。苏幕遮则是进了书房,去查找关于各种邪术的资料。

    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等苏幕遮终于放下了书的时候,窗外早已是暮色沉沉。他揉了揉有些疲惫酸胀的眼睛,走出了书房。就见陆云正在饭桌上摆放着碗筷,见他出来,笑道:“师父你终于出来啦,中午见你看得太专心了,就没有叫你。现在你肯定是饿了吧,快来吃饭吧。”

    苏幕遮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胃,还真是有点饿,他坐到桌边,一碗盛得满满的饭便递了过来,苏幕遮笑着对着陆云道了声谢,脑子中想的却依旧刚刚在书房中看的资料。

    如果真的是那种邪术的话,那这件事可真的是大有隐情了,说不准,他还需要出去调查一番。

    “师父,师父。”陆云连唤了两声,才将苏幕遮从沉思中唤醒:“师父,我今天和常瑶相处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奇怪。”

    苏幕遮侧头看着她,认真倾听着。陆云便将常瑶的性格与她的外貌大相径庭和连家中保姆的称呼都叫错这些事都说了出来,末了还道:“而且我看她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孩子,她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母亲。”

    苏幕遮点点头,夸赞道:“观察的不错,常瑶的身上的确有许多怪异之处,而最奇怪的时候,她似乎一点儿都不想隐瞒这些行为,甚至刻意将其表现出,,就像故意要引起我们的怀疑一样。”

    陆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继续问道:“师父,你查出来她是中了什么邪术么?”

    苏幕遮正想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急促铃声给打断了,他放下了碗筷,去接了电话。

    通话键刚被按下,郑亮那焦急的声音便不加掩饰地传了过来——

    “苏先生,求您来看看我的妻子吧,她的症状好像又复发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换魂咒

    苏幕遮的表情却很淡定,他似乎早已猜到了事情会这样一般。他安抚了郑亮一番,并保证自己一定会马上到,便挂断电话。然后嘱咐了陆云两句,就进书房去收拾东西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鼠爷瞅准了时机一下跳到他的口袋里,那姿势那动作还有那准头,简直比科比投篮还要精准。

    苏幕遮:“……”好吧,看来不自己得不带上这小家伙了。

    师徒俩的动作都很快,陆云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就随着苏幕遮一起出了门。

    屋外,夜空明朗,钻石般的星子零星地散布在天空中。这景色很美,然而苏幕遮和陆云两人都无心欣赏,他们坐在大鹏鸟的背上,一起向郑亮家飞去,毕竟现在解决那件事才是最要紧的。

    苏幕遮坐在陆云的前面,为她挡住温度尚低的夜风。陆云揉了揉自己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问道:“师父,你刚刚说,常瑶是中了邪术,那邪术到底是什么?”

    苏幕遮这次却卖起了关子,只道:“一会儿到了郑家,你记得仔细观察,肯定会有所发现的。到时师父再告诉你。”

    陆云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一时间,大鹏的背上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呼啸的风声猖狂而过。

    大鹏式神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师徒俩就来到了郑亮家的上方。陆云还在傻乎乎地等待着大鹏的降落,就被苏幕遮环住了肩膀,直接从四五层楼高的半空中跳了下来!

    尖叫声根本来不及发出,就已经被寒风堵进了喉咙里。陆云死死地扒住苏幕遮的胳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要摔在地面上了。就在同时,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两人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他们稳稳地站在了郑亮家的大门前。

    陆云怔愣了几秒,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余悸还未消除,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简直要软成面条了——师父的坐骑的确很酷炫,可这上下的方式,一般人根本hold不住啊……

    苏幕遮面无表情地扶住陆云,然后伸手去按门铃。他在心里反省着,自己的教学方式好像又发生错误了,再这样下去,真的能教好徒弟么……

    正当师徒俩一个暗暗反省一个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的时候。他们面前紧闭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李姐认出门外的两人正是先生要见的人,忙把他们迎了进来,焦急道:“夫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先生无论怎么安抚她都没有效果。请两位一定要帮帮夫人啊!”

    苏幕遮点点头,跟在李姐的身后,看着她的脚步急促而凌乱,的确是慌乱得不行。

    穿过长长的走廊,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别墅的大门前,李姐刚推开了门,一个黑影就直接砸了过来,速度极快,甚至带着破风的声音!

    苏幕遮见状,立即拉过不知所措的李姐,上前一步,出手如电,一把接住了那东西。那流畅而帅气的动作,让陆云又不禁在心中跪地膜拜了。

    #师父太帅了,每天都被闪瞎狗眼怎么办?!#

    苏幕遮皱着眉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是一个拳头大的瓷杯,如果真的砸在人的脸上,那必定是要头破血流的。他将杯子交给了李姐,举步走进屋内。此时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子翻到了,花瓶打碎了,沙发上的靠垫被扔的乱七八糟,简直就像是飓风过境一般。

    而常瑶,哪还有白日里那高雅美丽的模样,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脸上的表情十足的狰狞,简直就像是个疯子!

    而郑亮脸上带着焦急痛苦的神色,他想接近自己的妻子去安抚她。可稍微往前走一步,妻子的情绪就会异常的激动,会疯狂地将身边能扔的东西全部扔过来,让他根本不能上前。

    他余光一瞟,看到了苏幕遮,就像遇到了救星一般,顿时扭过头高声唤道:“苏先生,这里……”却没想到他的话同样引起了常瑶的注意,她看到苏幕遮的时候,表情瞬间就变了,像是看到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抄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就像苏幕遮冲了过去。

    这一变故令在场其他人都愣住了。郑亮反应过来想要去阻止,可根本已经来不及了。常瑶已经冲到了苏幕遮的面前,提起水果刀就向他刺去,眼看着那刀已经到了苏幕遮的面前,鼠爷突然像小炮弹一样从苏幕遮的口袋里蹦了出来,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常瑶的身后。它胖乎乎的身子灵活地一扭,一脚踹在她的脖子上,然后——

    常瑶动作一滞,身子软了下去,倒在了疾步跑到她身后的郑亮的怀中。

    郑亮抱着昏迷过去的妻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向苏幕遮和重新跳回到他肩膀上的鼠爷,眼中隐有怒色,开口道:“苏先生,你不是已经在我们屋中重新贴上符纸了么,为何我的妻子又变成这样了?还有,瑶瑶只是一个弱女子,你怎么能这样纵容自己的宠物……”

    “郑先生!”苏幕遮还没有说什么,陆云就先开口了:“我要纠正你一点,我师父从来没有说过几张符纸就能把事情彻底解决了,它们的作用不过是用来抑制那些邪物的。而且,如果鼠爷不将你的妻子打昏,那她一定会伤害到我师父的。我师父最多不过算是正当防卫,你的双标未免也太严重了!”

    陆云气得不轻,一番话说得自然毫不客气。她最敬重的人就是自己的师父了,现在这姓郑的居然如此颠倒黑白,叫她怎么能忍得了!

    懒洋洋趴在苏幕遮肩膀上的鼠爷听了她这一番话,不禁给陆云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说得好,小姑娘有前途!

    郑亮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实在有些过分了,他有些赧然,喏喏地给苏幕遮道了歉。苏幕遮摆摆手,并不在意,他看着闭着眼睛脸色憔悴的常瑶,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小瓷瓶,拔开塞子,又让郑亮捏着常瑶的下巴,然后小心地将瓶中的液体倒了两滴到她的嘴中。

    做完这一切,他收好瓷瓶,伸手一拍常瑶的额头,常瑶竟然就这样悠悠醒了过来。

    郑亮紧张地观察着常瑶,见她的神色恢复如常,眼神也清明了很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倒是常瑶,她愣了一会儿后,突然扑进郑亮的怀中大哭起来,边哭还边道:“老公,咱们的女儿……要害我啊,她一直在诅咒我……变老变丑,我该怎么办?!”

    郑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瑶瑶别怕,咱们的女儿不在家啊,她还那么小,怎么会害你呢?”

    常瑶却哭得更厉害了,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是自己的女儿要害她。郑亮无法,只得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地安慰着,或许是今晚发泄了太多的精力,常瑶哭着哭着,就在郑亮的怀里睡着了。

    郑亮对着苏幕遮递了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小心地抱着常瑶进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

    他将沙发稍微收拾了一下,请苏幕遮师徒俩坐下,开口问道:“苏先生,我妻子她怎么……怎么又变成这样了?”他狠狠揉了一把脸,眼眶微微发红,神情十分得焦躁不安。

    苏幕遮想了想,道:“其实……郑先生,你的妻子不单单是中邪了,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好……”

    郑亮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深深的难过,他痛苦道:“我也知道,瑶瑶她现在精神不太正常了。都是那该死的东西害的她……”

    “郑先生,”苏幕遮打断了他的话,“我想纠正你,鬼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害一个人的。”

    郑亮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当即否决道:“不可能,从我认识她起,瑶瑶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女孩子,她不可能会因为做了什么而招惹到鬼神的。”

    “那你相信她说的,是你们的孩子要害她么?”苏幕遮反问道。

    郑亮哑口无言了,他自然不信。憋了半天,他才有些狼狈地说道:“瑶瑶她是被不干净的东西迷惑了,所以才会这样!”

    “老公。”一道女声突然插了进来,郑亮身体一僵,转过头来,就见常瑶靠在门边,面容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几人的对话她听了多少,郑亮一下就急了,忙站起身来,向常瑶走去,边走边道:“瑶瑶,我们刚刚说的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常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的神色平静,不复之前的癫狂与恐惧。她避开了郑亮的手,对他道:“我有些话要对苏先生和陆小姐说,你先回避一下吧。”

    “这……”郑亮犹豫了一下,听常瑶继续道:“我想孩子了,你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咱们找个时间把孩子接回来吧。”

    郑亮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常瑶这么多天来,对于孩子一直都是十分抗拒厌恶的,今天竟然主动提出来要把孩子接回来,真是让人不可置信。

    常瑶也不跟他多废话了,伸手将他退进了屋内,道:“你别偷听。”就关上了房门,向苏幕遮师徒二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幕遮见状,递给鼠爷一张符纸,鼠爷叼着它一路跑到了门边,然后将符纸贴在了门上。这样一来,郑亮就无法听到外面的对话了。

    常瑶来到苏幕遮的面前,突然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苏幕遮的面前。

    一直当背/景板的陆云惊讶极了,可苏幕遮却没有半点要拉她起来的意思,反而道:“要是我的猜想没错的话,你不是刚刚那个的常瑶,对吧?”

    陆云一头雾水,师父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呢?

    常瑶瞬间流出泪来,她拉开衣襟,露出了形状优美的锁骨,而在那纤细的锁骨下,却印着一个青蓝色的图案。

    苏幕遮的神色凝重,他道:“居然是换魂咒!常瑶,你先起来。”

    常瑶见他终于猜到了真相,这才拢起了衣襟,然后擦干眼泪,坐回到沙发上。

    苏幕遮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照片,然后挑出了一张递给陆云。

    陆云接过来一看,这照片上的图案可不是和常瑶锁骨下的一模一样嘛?苏幕遮给她解释道:“这就是换魂咒,是邪术中的一种。通过暴力的手段将两个人的灵魂相互调换,而且被调换灵魂的人永远不能将这件事情表达出来,是为极为邪恶的一种咒术。”中了换魂咒的人,对于相关的事情永远不能说,不能写,不能比划。

    常瑶脸上带着一种释然而心酸的笑容,她道:“的确是这样,我无法向你们传达这件事情,所以希望渡灵师大人您能够帮帮我。”

    苏幕遮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希望你在此期间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个灵魂

    苏幕遮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有一点你要向我保证——在我去寻找线索的期间,你不能伤害任何无辜的人。”

    常瑶点点头,眼中却划过一丝狠厉。渡灵师大人只说,不能伤害无辜的人,那么那个女人,算不得无辜吧?

    她站起身来,对着苏幕遮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来到卧室的门前,拉开了房门。屋内的郑亮见状,急忙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常瑶的面前,忐忑不安地问道:“瑶瑶,你……”他欲言又止,看向常瑶的眼神中写满了不安。

    常瑶拍拍他的肩,道:“没事,我刚与苏先生说了自己所遇到的一些事情,苏先生也答应去帮我调查了。我现在有点累,就先去睡觉了,你去招待苏先生和陆小姐二人吧。”

    妻子既然都这样说了,而且她的精神状态也比之前稳定了很多,郑亮放下心来。等常瑶躺到床上的时候,郑亮细心地帮她盖好被子,道了声晚安,正想要俯身在她头上烙下一吻时,常瑶却侧头躲过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微垂着眼,有些疲惫地说:“阿亮,我累了。”

    郑亮掩下心头的那一丝失落,伸手轻轻将她额前的发丝拂开,然后关了灯,悄声地走出了房间。

    苏幕遮将那些照片又收回到背包里,看着郑亮走了过来,猜到他想要问常瑶的情况,便直接开口道:“郑先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请你放心,你妻子的问题并不算大,你好好照顾她便是。这件事有些蹊跷,待我和徒弟查清楚之后,一定会同你联系的。”

    郑亮叹了一口气,道:“谢谢苏先生,瑶瑶刚刚有一句忘记对您说了,她转告让我转告您——她这几天很想自己的家乡。”

    虽然郑亮不明白妻子为什么要让自己给苏先生说这句话,但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他实在说不出任何疑问和拒绝的话来。

    在这一方面上,郑亮实在是个好男人,好丈夫,他并未因为这点小事而吃醋,也从未怀疑过常瑶对自己的感情。对他来说,只要常瑶开心,那其他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苏幕遮的脸色有些奇异,他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始从郑亮这里打听常瑶的情况:“郑先生,我想问你一些问题——这可能会帮助到我们的调查。你能跟我说说有关于你妻子的父母和家庭的情况么?”

    郑亮道:“瑶瑶她的家庭在一个小山村里,父母早逝。瑶瑶靠着母亲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一点遗产,再加上自己的努力,从那个小山村里走了出来。有一次,我应邀去他们学校里做演讲时,与瑶瑶结识了。她是那种上进又善良的女人,所以很快,我们就相爱了……”

    从郑亮的讲述中,苏幕遮和陆云知道了,常瑶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学生,她很受学校师生的喜欢。

    同时,常瑶的情商也极高,她与郑亮之间的社会地位的差距不可谓不大,但她嫁给郑亮之后,很少会有人说她攀附郑亮,而且常瑶十分孝顺郑亮的父母,所以二老也十分喜欢这个儿媳妇。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苏幕遮就与郑亮道了别。他婉拒了郑亮要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好意后,带着陆云和鼠爷一起出了门。

    李姐在外面等待着,见这二人出来,便将他们送出了门。待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一咬牙,低声对着苏幕遮道:“苏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您。”

    苏幕遮一愣,问道:“有什么事情您说吧。”

    李姐回头看了一眼别墅,见没人偷听他们的讲话,才道:“我上次在打扫屋子的时候,看见夫人坐在镜子前,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着什么。我有些好奇,就凑到夫人的身边,结果竟然在镜中看到了……一张特别可怕的脸!”

    当时她可被吓得够呛,过了好半天才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塞了回去,可等她再定睛一看时,镜子中倒映的还是自己和夫人的脸,并无异样,但李姐就是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情景,绝不是什么幻觉。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您能详细描述一下那张脸的样子么?”苏幕遮皱着眉问道。

    李姐却摇了摇头,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记不清那张脸的样子了。这件事就发生在前两天,我也没敢对先生说,但现在既然苏先生您能帮助夫人,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您,希望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帮助。”

    苏幕遮点点头,对她道了谢,然后带着陆云一起出了大门。他对着天空打了声呼哨,不一会儿,大鹏式神便翩然而至。它一身金黑色的羽毛,掩映在夜空之下,并不引人注目,但陆云却奇异地看到了它的模样。小姑娘心中蓦地生出了一种感觉,在这一刻,她是真正的意识到,自己今后的人生,已经彻底变得不同了。

    苏幕遮自然不知道自家小徒弟在想什么,他对陆云伸出手,等小徒弟环住他的胳膊后,就带着她一起跳到了大鹏鸟的背上。

    在大鹏鸟背上坐定之后,陆云看着明净的没有一丝乌云的天空,问苏幕遮:“师父,刚刚在郑家发生的事情,我还不明白,您能给我详细说一说么?”

    苏幕遮很欣赏自家徒弟这种不懂就问的态度,他感受着拂过耳畔的夜风,道:“没问题。不过小云你也感觉到了吧,常瑶今晚发狂的时候和与我们聊天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陆云点头,道:“您不是说,这是因为那‘换魂咒’的缘故么?所以她体内有两个灵魂。”

    “对,”苏幕遮道:“我本来还不确定,究竟哪一个灵魂才是常瑶本身的灵魂,而多出来的那个灵魂又是谁的。不过,刚刚李姐却给出了我们线索。”

    “您是说,镜子中那张脸就是那另一个灵魂本来的主人?”陆云很聪明,苏幕遮才说了一点,她立马就想到了。

    苏幕遮道:“没错,镜子它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倒映出另一个世界的样子。而李姐恰好看到了那个‘世界’。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调查那张脸的主人究竟是谁。”

    陆云的小脸顿时瘪了:“可世界这么大,我们连那张脸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又怎么去调查啊?”

    苏幕遮还未回答,他肩头上的鼠爷却嗤笑了一声,道:“还记得那个女人让她丈夫转告我们什么话了吗?”

    陆云一下子便悟了,她一拍大腿,激动道:“鼠爷你是说,常瑶要我们去她家乡去寻找这件事情的源!”

    鼠爷舔了舔爪子,道:“笨得厉不算害,调/教调/教,还有的救。”说罢,它一下从苏幕遮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来到陆云面前,在她手心下蹭了蹭,难得地夸了一句:“赞赏的表现不错,继续保持。”

    陆云顿时受宠若惊,一动则不敢动,感受着鼠爷心血来潮的亲近,满脑子都是“卧槽这不是做梦吧,鼠爷居然用小脑袋蹭我蹭我蹭我”的想法……

    苏幕遮看着自家小徒弟傻愣愣的小模样,终究是撑不住笑了出来。鼠爷终于接受小云了,真是不错。

    ………………………………………………………………………………………………

    第二日一大早,师徒俩便从苏记出发了。苏幕遮在网上查了常瑶家乡的具体方位,背上了背包,和陆云及鼠爷一起坐在了大鹏式神的背上。

    这一次,陆云的背上也背着一个背包,式样和苏幕遮的背包一模一样,颜色却是白色的。里面放了一些她可以使用的符纸,这一次,苏幕遮是有意想要教导她怎样使用符纸。

    至于大鹏式神这么大喇喇地白天就在天空中飞行,会不会被人看到?没关系,一张隐身符就可以搞定一切。隐身符并不能真的让物体“隐身”,而是能使普通人在看到这个物体后,脑中不留下任何印象。当然,这种符纸对于灵力修为的人并无效果,但这一类人并不会多管闲事,所以隐身符还是很安全的。

    常瑶的家乡处于x省与另一个省的交界处,大鹏式神的速度虽快,却也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来到目的地。

    到了这里苏幕遮二人才发现,这个村落虽然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经济发展水平却不低。据说这是因为此地景色不错,近几年来被开发商发现,特意在这里投资开辟了几处风景区,所以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在一处无人的树林里,师徒二人落了地,苏幕遮对着大鹏摆摆手,大鹏便欢快地鸣叫了一声,缩小了身形,扮猪吃老虎去了。这是大鹏式神近一段时间,发展出来的一个新的恶趣味爱好。

    苏幕遮也不管它,带着陆云一起走出了树林,通过小路进入了村落。

    冬天并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村子中的行人并不算太多。苏幕遮师徒二人一出现,倒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围观,因为苏幕遮的样貌实在太过出众了。虽然村民每年都会看到大量的外来游客,但苏幕遮这般“质量”的委实少见。

    苏幕遮四处观察了一下,走到了一位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阿婆面前,极有礼貌地问道:“阿婆,你好。我能不能跟您打听一个人?”

    阿婆的年纪虽然大了,但依旧耳聪目明,她听苏幕遮这么说,仔细观察了这个青年人一番,见他眉宇间带着一种正气,眼神清亮,这才笑道:“你说吧,阿婆在村子里住了六十多年,大部分人家我都是很清楚的。”

    苏幕遮道:“阿婆,您知道常瑶这个人么?”

    “常瑶,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阿婆仔细想了想,然后一拍手,道:“她跟我家大孙女是初中同学,她俩当时关系可好了。不过那个闺女十年前就离开村子了,这几年一直都没回来过,你要找她啊,肯定找不到。”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苏幕遮忙道:“不碍事的,我们这次来是想去她家看看,常瑶女士特意嘱托我为她的亲人做一场法事。”

    阿婆还在将信将疑之际,苏幕遮拉开背包让她看背包里的东西。阿婆相信了他的说法,转身对着屋内喊到:“兰兰,你出来一下!”

    “好嘞!”一个年轻的姑娘从屋里急急地跑了出来,她来到阿婆身边,道:“奶奶,你叫我有什么事啊?”

    阿婆指着苏幕遮师徒二人对她道:“这两位要去常瑶的家里,你带他们去吧。”

    她倒也不担心让孙女给两个陌生人带路会有什么危险,这里的民风剽悍,即使这俩陌生人真的是坏人,也不见得能占到什么便宜。

    姑娘自然听从奶奶的话,她来到了师徒俩面前,在看到苏幕遮的时候,怔愣了一下,随即脸就红了。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青年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苏幕遮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苏幕遮,这位是我的徒弟陆云。今天麻烦姑娘了。”

    姑娘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不麻烦,我叫姚兰。你们是要去瑶瑶家么?”

    苏幕遮摇摇头,道:“不了,劳请姚姑娘直接带我们去她亲人的墓上,我们要去做一场法事,麻烦姚姑娘了。”

    姚兰跟奶奶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他们向村子里走去。

    在一路的交谈中,苏幕遮这才得知,原来村子里只有常瑶母亲的墓地。从前她们搬到村子里时,村民们就没有见过常瑶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后来常瑶的母亲也病死了,在村民的帮助下,常瑶把她的母亲埋葬后,就出了村子,再没有回来。

    姚兰嗫嚅着开口:“苏先生,瑶瑶她现在还好么?我一直都很担心她。”

    常瑶的母亲死后,常瑶表现得极为伤心,她在家里窝了好几天,不跟任何人接触。姚兰不放心,去她家找她时,却已经人去屋空了。常瑶只留下一封信,说自己要出去打拼,就再也没有回过村子里,也没人能联系得上她。

    陆云听出了些端倪,她看向苏幕遮,却见师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只能暂时先压下疑惑。

    苏幕遮对姚兰道:“姚姑娘不必担心,常瑶女士现在过得很好。有一个很爱她的丈夫,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姚兰长舒一口气,笑道:“那就好。”

    在姚兰的带领下,几人很快就到了一处墓园里,姚兰找了一会儿,然后指着一个墓碑道:“这里,苏先生陆小姐,这里就是瑶瑶母亲的墓地了。”

    苏幕遮和陆云上前一看,双双愣住了,因为墓碑上的那个女人,面目实在是非常可怕!

    她的脸似乎是毁容了,大片大片的疤痕遍布在她的皮肤上,触目惊心,面上的皱纹沟壑纵横,眼神阴鸷,乍一看,竟如同是恶鬼一般。

第一百六十三章 母亲杀了我

    姚兰见他们看到照片后惊讶万分的样子,连忙解释道:“据瑶瑶说,当年她家里发生了一场火灾,她妈妈为了从火中把她给救出来,脸才被烧成这样的。瑶瑶的妈妈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她非常爱瑶瑶。”

    苏幕遮“嗯”了一声,又问道:“姚姑娘,常瑶女士的母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姚兰道:“就是在大概十年前的时候,瑶瑶的妈妈突然生了一场急病,当天突然卧床不起,第二天就去世了。”

    “你刚刚说过,在她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常瑶一直都没有出门对吧?”苏幕遮道。

    常瑶对此十分肯定:“对,瑶瑶当时太难过了,在她妈妈下葬之后,瑶瑶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内,谁敲门都不开,所以当她一个人悄悄离开之后,谁也不知道。”

    苏幕遮此时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大概经过,他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的眼中写满了疲惫,怨恨,暴戾等负面情绪,实在不像是一个疼爱孩子的人。然后转身对姚兰说:“姚姑娘,我要问得都问完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说罢,他掏出了一些钱想要递给姚兰,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姚兰见状,一张脸涨的通红,她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给你们帮忙都是义务的……”

    苏幕遮看着她急得都语无伦次,只能把钱收回去,再这样下去,人姑娘都要被弄哭了。

    姚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微笑道:“苏先生,如果您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还劳请您帮我给瑶瑶带一句话——我一直都很思念她,也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苏幕遮的眼色柔和了下来,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常瑶有这样一个朋友,也是她的幸运。只是可惜,这一切,都被另一个灵魂给破坏了。

    同苏幕遮和陆云道了别后,姚兰沿着原路离开了。苏幕遮转过身,拿手机给墓碑上的女人拍了一张照片。

    陆云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好奇地问道:“师父,常瑶的母亲,就是镜子中那张脸的主人么?”

    苏幕遮收起手机,道:“我还需要再找一下证据才能确定。”说着,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口袋,道:“鼠爷,该你出场了!”

    鼠爷从他口袋里探出小脑袋,四处看了看,然后一下跳了出来,跑到墓碑后的坟墓边,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嗅着。

    陆云看着鼠爷的动作,问:“师父,您是怎么确定……是常瑶母亲的坟地有问题呢?”

    苏幕遮闻言,回头看着她,道:“本来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常瑶母女俩在村子里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村民,应该不会有人对她们下手。当我到了这里,又听到姚兰的话后,才是真正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常瑶母亲忽然生病到暴毙,这中间有一天时间,作为女儿的常瑶却没有及时将母亲送进医院治疗。而且常瑶离家十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自己的母亲——就算家不在了,但母亲的尸体毕竟还葬在这里。这根本不符合常瑶‘十分孝顺’这一点设定。”

    陆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常瑶在这一点的表现上,的确有些蹊跷,难怪师父会直接来这里。

    苏幕遮看她的样子,便知她想明白了,继续道:“常瑶是被人强行换魂的,她自己的灵魂则一直飘荡在外面,这说明另一具身体已经消亡,而常瑶母亲的暴毙十分符合这一点。”

    陆云简直不能淡定了,她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坍塌了——这世上,怎么可能真有女人,可以如此狠心杀死养育了多年的孩子么?

    “你们是谁,在那里干什么?!”正当师徒二人默默无言的时候,一声大喝忽然自他们的身后响起。苏幕遮和陆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满脸怒色地看着这边。

    见这两个年轻人转过身来,中年男子大步走到他们面前,语气十分不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是来偷东西么?!”

    苏幕遮被他这句话说得有点无语。不说他们不是小偷,就算是,难道还会承认么?

    但是这些吐槽的话在心里说说就好了,苏幕遮的面上极为淡定,他也不多废话,直接将背包拉开,送到了男人的面前,对他解释道:“大叔,我们是受常瑶女士之托,专门趁着正月,来为她母亲做法事的。”

    中年男人看了包里的东西,将信将疑道:“真的?这个女人可是个恶婆娘,她女儿这么多年不回来,如今居然也会找你们来做法事?”

    苏幕遮的神情不变:“顾客的事不归我们管,我们也不能多问,不然顾客会不满意的。大叔,您要是还不信,可以在这里看着我们做法事。”

    中年男人看着他说这话时目光坚定,一点也不躲闪,这才和缓了态度,道:“罢了,我相信你们就是了。小伙子,你也别怪大叔态度不好。实在是近几年来有很多小偷专门来墓园里偷东西,你说这又不是什么皇陵墓之类的,这些人到底图个啥。”

    苏幕遮笑道:“我们当然不会生气。我跟我徒弟也是外地人,第一次来这里,很多事都不知道,还希望大叔能多指点。”

    中年男人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话也就多了起来:“我也在村子里生活了很多年了,跟孙红——也就是常瑶她妈还是邻居。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可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平时虽然成天拉着个脸,但人还不错,但是只有一点,就是不能容忍有人欺负她女儿,尤其是不能弄伤她的脸。常瑶从小到大,都是个漂亮的女娃娃,孙红简直把她女儿的脸当命看。我还记得有一次,几个小孩一起玩,有个小男孩不小心把常瑶推得摔倒了,常瑶的脸上被擦破了一小块,孙红知道后,就跟疯了一样从家里跑出来厮打那个孩子,直接把人家打成了脑震荡,还骨折了……”

    中年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地叙说孙红的“恶行”,苏幕遮却听不进去了。因为他终于知道,孙红为什么要强行与常瑶换魂了。

    等他说完后,苏幕遮跟他道了谢,中年男人摆摆手,就离开了。

    “蠢苏,找到了!”

    苏幕遮听到鼠爷的叫声,忙快步走到了它身边,陆云也跟在他的身后。

    鼠爷站在墓地边的某一点上,用小爪子指指身下,道:“就在这里。”

    苏幕遮点头,对陆云道:“徒弟,你和鼠爷先退后”陆云闻言,退后几步,鼠爷也跳到了一边,一人一鼠同时注视着苏幕遮的动作。

    只见他化出獠牙长剑,往鼠爷指的地方狠狠刺了下去,那坚硬的石块立即崩裂开来,溅起了无数泥土。

    苏幕遮蹲下身,用手把石块和泥土扒开,仔细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换魂咒的阵法。

    “徒弟,快过来。”苏幕遮头也不回的喊道。

    陆云跑到他的身边,也蹲了下来,道:“师父,怎么啦?”

    苏幕遮让她拿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间,然后道:“这就是换魂咒的阵法,要破坏它必须要先找到阵眼,这次你来试试。”

    “啊?”陆云捏着符纸,傻眼了,她完全不会这些啊。

    苏幕遮一改之前对陆云宠溺纵容的态度,这时倒像个真正严肃的师父了。他道:“集中你的精神,然后用符纸在这个阵法上仔细试探,到阵眼处的时候,会有异象发生的。”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起身退后了,摆明是要陆云自己操作。

    陆云呆了一会儿,很快就振作了精神,师父要她做,她就好好做。她依照苏幕遮的话,屏息静气,集中精神,拿着符纸在那一片土地上一点一点的移动着,静静感受着。直到某一点时,符纸竟然轰然一声燃烧了起来。小姑娘顿时激动了,她十分兴奋地喊道:“师父,我找到了,就在这里!”

    苏幕遮上前观察了一下,然后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赞道:“做得不错。”

    得了师父的夸奖,陆云顿时高兴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苏幕遮将獠牙长剑递给她,道:“把它扎进你刚刚发现的阵眼中。”

    陆云接过了剑,瞬间就被这柄剑的重量shock了一下,她努力握紧剑,高高提起,想要刺入自己刚刚发现的地方。然后,她发现自己——刺不进去orz。

    苏幕遮干咳了一声,他忘记徒弟的筋骨还未得到灵气的淬炼,又是女子,力气自然不大。他伸手接过长剑,一举刺进了阵眼。蓦地,从那被扎透的地方,喷涌出一股股黑色的水来。说来也怪,那水一接触地面,就完全失去了踪影。

    待阵眼中终于没有水再流出的时候,苏幕遮用剑尖扒拉了一下吗阵法,发现它已经裂成了碎块。

    “师父,这就好了么?”陆云瞪大眼睛,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土地。

    “好了。”苏幕遮拔出剑,用素帕将上面得到泥土擦拭干净,然后侧过身,问陆云:“如今,这件事的原委你清楚了么?”

    陆云乖乖地点头:“我都清楚了。”

    苏幕遮好整以暇道:“那你说说看。”

    陆云组织了下语言,道:“常瑶身体内的灵魂,是她母亲孙红的。孙红之所以对常瑶的脸那么看重,是因为她要保证这副躯体完美无暇。她与常瑶换魂后,怕常瑶将这件事抖露出来,便将自己本身的躯体给毁了,制造出自己暴毙的假象。然后离开了村庄,十年都不曾回来。”

    “对。为师再给你补充一点。”苏幕遮接过话:“常瑶的灵魂本来被符纸压制在这座坟墓中,但最近这段时间,符纸被人破坏了。刚那位大叔说,近几年盗墓贼猖獗,所以符纸很有可能是他们破坏的。而常瑶一摆脱压制,就立马就去报仇了。”

    陆云点点头,这下什么都通顺了。她仰起头问苏幕遮:“那师父,咱们现在要回去么?还是直接给郑亮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他?”

    苏幕遮将墓地给整理好,道:“凭他对于常瑶的感情,我们所说的他绝对不会相信。现在既然换魂咒已破,我们就去郑亮家里,逼孙红把所有事说出来。”

    陆云还有些踟蹰,女孩子的心肠比较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让郑亮承受不了。”自己深爱的妻子竟是杀死亲女儿的杀人凶手,这件事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得了吧。

    苏幕遮冷哼一声:“接不接受得了,都得接受。天道是不会容忍,杀人者逍遥法外,而受害者却有冤难辩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逼问

    师徒俩一点儿时间也不耽误,再调查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后,就直接从墓园处沿原路,回到了他们来时所到的那片树林中。苏幕遮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呼哨,不一会儿,大鹏式神便出现在了天边。

    它额头上的翎羽高高竖起,身体上还残留着一团一团未熄灭的火焰,金色的火焰衬着它黑金色的羽毛,真真如鬼神降临一般。

    但这“鬼神”却是暗搓搓地打架斗殴去了,而且这货因为刚刚打了个胜仗,此时见着了苏幕遮,甚至还十分得意地对着自己的主人嚎了一声……

    ——看上去就跟欠揍的样子!

    苏幕遮对于大鹏式神一直都施行的都是放养政策,所以也不对它的行为多做干预。他对着大鹏鸟招招手,示意它别得瑟了,赶紧下来。

    在有好几次经验之后,陆云这次也不用自家师父提醒,直接攀紧了他的胳膊。大鹏式神从天空中俯冲下来之际,师徒俩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大鹏的背上。

    陆云的神情有几分古怪,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悲哀。苏幕遮这还是第一次带徒弟直面这一类事情,所以自然时时刻刻在留意着她的情绪,现在见她这副样子,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云回神,扭过头看向了苏幕遮。

    苏幕遮道:“小云,我知道你在心中为常瑶不平。但你也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着许许多多同这一样,甚至更可怕的事情,你必须要学会以一颗平常心来面对。否则,你的心绪很容易会被这些负面的情绪左右,这对你今后的修行也十分不利。”

    陆云看着自家师父严肃却暗含关心的表情,虽然心情还是很低落,但还是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师父,我知道了,您不必担心。”

    苏幕遮知道就算自己这样说,徒弟一时半会也不会恢复,便不强求。他坐在陆云身边,用灵力为她抵御寒风。大鹏式神载着默然无言的师徒俩,快速地向郑亮家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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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快到郑亮家的时候,苏幕遮突然命大鹏鸟停了下来。他的表情十分高深莫测,弄得一旁的陆云都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师父这是发生了什么不对么?

    苏幕遮扭过头,看向了陆云。小姑娘一下子绷紧了身体,时刻准备着,以清新不俗活泼严肃的面貌,来接受师父的一切命令。然而下一秒,却听自家师父道:“徒弟,你饿了没?”

    陆云:“……有点儿。”这种问题又是什么鬼?!

    苏幕遮接着道:“现在已经到了晌午了,师父也饿了。我想郑亮家肯定也在吃午饭,为了不落得一个蹭饭的名声,咱们就暂时不去他家了,先找个地方把午饭给解决了吧。”

    陆云:“……好。”

    别看小姑娘脸上如此淡定,实际她的心里却在抓着头发嘶吼着——师父你怎么就突然崩坏了?你的人物设定是男神啊,不要轻易就丢掉男神的包袱好么?!还有,我突然发现自己跟不上你的思维跳度了怎么办?我有罪,师父您千万不要嫌弃我啊啊啊【尔康手

    所以说,即使就算在知道自家师父就是个偶尔会抽风的神经病后,陆云对于他依旧是“死心塌地”。而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为小姑娘点上一排蜡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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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找了个餐馆吃完午饭后,师徒俩这才赶到了郑亮家。只是苏幕遮这次按了半天门铃,仍不见李姐过来开门。他的神色一变,直接退后了一步,然后一脚踹在了大门上。

    那十分沉重,锁得严严实实的大门,瞬间就被这一脚的力度给强行踹开了,发出了好大一声响声!

    苏幕遮丢下一句:“快跟上!”就先进入了院子中。

    对自家师父的怪力已经见多不怪的陆云小徒弟,在表达了一番敬仰之后,便匆匆跟上了师父的步伐。

    苏幕遮一路跑到了院内别墅的门口,见这里也是大门紧闭,如法炮制,又把面前的门给踹开了。而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柄匕首直直地冲他飞了过来。苏幕遮面色不变,转身一个回旋踢,硬生生地改变了匕首的运动轨迹。只听“当”的一声,那匕首已经深深插进了苏幕遮身边的墙壁内。

    待个小腿也不如自家师父长的陆云小姑娘跑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房中的场景,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

    饭桌倒在地上,饭菜洒了一地,满地都是盘子的碎片。而常瑶面色狰狞,身体前倾,拼了命地要往前冲,尖利的手指极力地往前伸,手背上青筋暴起,嘴中还在嘶吼着“我要杀了你!”。而在她身后,李姐和郑亮正一左一右,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满面焦急。

    而在常瑶的前方,站着一对老年人。那老太太怀里正抱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孩子,小孩因为受到惊吓,哭得声嘶力竭;而老爷子则是警惕地看着常瑶,将老太太和小孩子一起护在身后。

    很明显,这一对老年男女就是郑亮的父母,而那位老太太手中抱着的,就是郑亮和常瑶的女儿了。

    苏幕遮看到这一幕后,直接大步上前,当机立断,一记手刀砍在常瑶的后颈上。常瑶的动作一滞,终于消停了下来,然后倒在了郑亮的怀中。

    郑亮抱着昏迷不醒的妻子,心情有些复杂——这才多长时间啊,苏先生就已经打昏自己的妻子两次了,偏生他还不能发火……

    两位老人家见常瑶被制住,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头儿很剽悍,直接拿起拐杖就往郑亮的背上抽,边抽还边骂道:“你不是说常瑶的病已经痊愈了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啊!你知不知道,我孙女差点就受伤了,你现在还学会骗你爸了是吧!”

    郑亮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在两个年轻人面前被自己老爸胖揍,一下子就把面子和里子给丢完了。偏生他怀里还抱着常瑶,想躲也躲不了,真是憋屈极了。

    而老太太在一旁哄着孩子,眼神都不往这边丢一个,显然是觉得老伴儿打得对打得好,她今天可是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来了。

    苏幕遮递给了陆云一个眼神,陆云会意,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纸。而苏幕遮自己则来到老头儿旁边,抬手握住了他的拐杖,道:“老先生,这件事不怪郑先生。您先停下来,不要气坏了身子,让我慢慢跟您道出这件事的原委。”

    老头儿抽了一下拐杖,没抽出来。他冷哼一声,最终还是同意了苏幕遮的说法。

    郑亮松了一口气,正想把常瑶抱进卧室里,却被陆云拦了下来。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严肃道:“郑先生,你妻子现在情况不对,必须留在外面,我师父还要找她了解一些事情。”

    郑亮无奈,只能先将常瑶放在了沙发上。

    苏幕遮对老爷子说道:“老先生,常瑶女士是中了邪,有不干净的东西侵入了她的身体,所以她近几日才会反复无常的。”

    他这话一出,老爷子和老太太同时瞪大了眼睛。他们是上了年纪的人,对于鬼神一事还是有些相信的,老两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说法。

    郑亮面对父母询问的目光,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老两口瞬间就被吓到了,老爷子忙转头问苏幕遮:“年轻人啊,既然你知道我儿媳撞了邪,那你一定有办法帮她吧。”

    苏幕遮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有办法,但还请你们老两口先带着孩子回避一下。让那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到你们就不好了。”

    郑亮听他这样说,忙道:“爸,妈,你们先带着晶晶回家吧,等瑶瑶这一次彻底好了,我再去接你们。”

    老两口也待不住了,他们这一把老骨头倒是不怕,怕就怕自家小孙女会出什么事情,那可真会要了他们的命。于是他们对着苏幕遮叮嘱了一番,恳求他一定要把常瑶给救回来。

    苏幕遮答应了,老两口又确认了好几遍,这才由着李姐将自己送出去。由于郑亮的吩咐,郑家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待着。

    等这房子钟终于只剩下苏幕遮师徒和郑亮夫妇四人的时候。苏幕遮走到了沙发边,郑亮忙对他说:“苏先生,瑶瑶昨晚非要让我把父母给孩子接回来。今天上午她明明还挺正常的,可到了吃饭的时候,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

    接下来的事不用郑亮说苏幕遮也能猜得到。他对着郑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接过了陆云手中的符纸,夹在指间,默念了一句咒语后,将其按在了常瑶的眉心处。

    常瑶突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惊慌失措地四处巡视着。待看到苏幕遮的一霎,她激动地抓住了苏幕遮的胳膊,近乎是神经质的开口道:“苏先生,请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女儿,我女儿她要害我,她要毁掉我的脸……”

    “是吗?”苏幕遮任她抓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那是哪一个女儿要害你呢?是你现在的女儿,还是,十年前你杀死的那个?”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终 (再不赚钱就要吃土了)

    郑亮听到苏幕遮的话,觉得十分奇怪,正想插话,却被陆云拽了一下袖子,示意他闭嘴。

    常瑶听到苏幕遮的问题,呆愣了一会儿,疑惑道:“苏先生,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苏幕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因为这件事过去的时间太长了,你觉得不会有旁人知道,才会将它选择性遗忘了吧,孙红女士。”

    “常瑶”本来并没有异常的反应,可当她听到了苏幕遮最后那个称呼时候,突然一把推开了苏幕遮,对着他嘶吼道:“我是常瑶,不是孙红,孙红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

    苏幕遮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急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道:“既然你不是,那你激动什么。还是说你害怕,你女儿会将你的现在这张脸,又变成照片中这副模样吧。”

    孙红看着屏幕上那张狰狞的脸,尖叫着扑了上去,想要将手机打落。明明,明明她已经摆脱了那缠绕她十多年的噩梦了,为什么现在会再次见到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尘封的记忆被猝然打开,如同洪水一般席卷而来,几乎让这个女人崩溃!

    苏幕遮轻轻一推,就将她推回到沙发上。他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就从卧室里飘出来一团黑气。那黑气来到苏幕遮身边后,在空中渐渐化出一个人形来。

    孙红自看到那人形的时候,就再也无法伪装下去了,她的眼里浮现出不敢置信,恐惧,绝望等诸多情绪来,因为,她认出来了,那黑气的身形,脸孔,可不就是自己养育了十多年的那个孩子么?

    苏幕遮转过头,对着黑气道:“换魂咒已破,接下来的事你自己来做。”

    人形黑气点了点头,晃悠悠地飘到了孙红的面前,开口,声音嘶哑地如同砂纸一般:“妈妈,你怎么能忘记我呢?我可是记了你整整十年啊……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把我勒死的么?绳索绕过脖颈,一点一点收紧,喉管里的气息流通被生生扼制,肺憋的就像要爆炸一般……”

    “你闭嘴!”孙红对她大吼道:“不要再说了!”

    黑气冷笑道:“你要我别说了?也对啊,当年妈妈杀我的时候,也是不准我发出任何声音呢。妈妈,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何能狠心对我下手?!”说到这里,常瑶的怨魂也激动起来,她不怪母亲杀死自己,她只是想知道母亲杀自己的原因。她绝对不相信,母亲对自己十多年的疼爱,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孙红被触及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痛处,一时间竟也忘了惧怕。她状若疯癫,从沙发上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常瑶的眼神如刀:“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自从我生完你以后,我的容貌就开始衰老,我的歌唱事业在走下坡路,我的丈夫也不要我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是我把你从火中救出来的,我为你毁了容貌,我之所以养了你十几年,就是为了得到你的躯体,这是你欠我的,你合该报答我!”

    常瑶听完她的话,突然觉得满心悲凉,原来自己深爱的母亲一直都是这样看自己的,自己对母亲这么多年的濡慕都白费了。好一个沉重的“报答”啊,竟然需要她献出一条命。原来对母亲来说,她的命居然还不如美丽的容貌来的重要!

    常瑶疲惫地退回到苏幕遮的身边,心灰意冷道:“苏先生,要问得都问完了,我现在,想要离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找自己的母亲报仇,执着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想寻找一个答案罢了。然而,终于找到母亲后,常瑶发现,母亲竟然把一切事情都忘记了!

    常瑶不甘心,她藏在镜子里,给予孙红各种暗示。结果还没有等孙红想起来,郑亮就已经发现了异状,然后找来了符纸,贴在了房间各处。符纸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常瑶被逼得无处可躲,也正是在这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身躯里去了。

    这自然也是苏幕遮的符纸的功效。换魂咒太过邪恶污秽,被他的符纸一压,一下就失去了大半的效力。常瑶趁这个机会,强行回到了自己的身躯中。

    但是毕竟一个人的身体内只能有一个灵魂主宰,常瑶的灵魂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更高,所以才能成功将孙红的灵魂压制。

    再后来,她在郑亮家里遇到了苏幕遮,故意露出了种种破绽,再被他看出来后便趁机求助,只为求得一个解释。

    如今,她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得到了答案,所以,也该离开了。

    苏幕遮看着她,叹了口气,正想念往生咒的时候,变故突发,孙红竟突然拿起一把水果刀,直直刺进了自己的心窝!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等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刀正中心脏,孙红的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后,就再也不动了。这个一生都将美丽看得最重的女人,最终还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包括常瑶在内,在场的一切人(鬼)都惊呆了。郑亮惨叫一声,忙扑到了孙红的尸体前,想要将那把刀拔出来,想要自己的妻子活过来!他被开了阴阳眼,自然将所发生的一切全部收入了眼中,虽然心中有震惊,有愤怒,有不可置信,但他毕竟还是深爱自己的妻子的,如今妻子自杀,他只觉得世界都失去了光亮。

    郑亮眼中的泪一滴一滴落到了孙红的脸上,他猛地扭过头,对着苏幕遮大吼道:“都是你,要不是你,瑶瑶他就不会死,就算她体内的灵魂是另一个人的,那又怎样,我还是爱她……”

    苏幕遮一点儿也不动容,他冷淡地开口:“那又怎样?我是说——你爱她又怎样?爱,就可以消弥杀害一条人命的罪恶么?”

    说罢,他也不理郑亮了,转而问常瑶:“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让你回到自己的身躯里,毕竟,孩子还需要母亲的照养。”

    常瑶笑容惨淡地摇了摇头,道:“我十年前就死了,也没有再重生的念头了。而那个孩子,使用我母亲的灵魂,却是由我的身体诞下的,这实在是太恶心了,我真的无法面对她。苏先生,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停留得太久了。”

    苏幕遮也不再劝她了,他掏出两张往生符,给常瑶和孙红渡了魂。然后来到常瑶的尸体前,先将情绪激动地郑亮给打昏了,然后取下自己的背包,翻找了半天后,找出了一个小小的十分精致的瓷瓶。

    陆云看着自家师父这一流畅的动作,眼角开始疯狂地抽搐起来。师父这样子,简直比刚刚那位老爷子还要剽悍啊,她还是为可怜的郑先生点一排蜡烛默哀吧……

    她看到苏幕遮拔开了小瓷瓶的塞子,从瓶中倒出了一粒药丸,那药丸不只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竟然晶莹剔透,十分好看。不由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啊?”

    苏幕遮将瓶塞又塞好,才道:“这是阎金送我的药,名为‘忘忧丸’。当然它的功效并不是让人忘忧,用它撒在逝者的尸体上,可以使这个人生前在世间留下的痕迹就此。而且除了使用药丸的人,比如我,就不会再有人记得那位逝者了。”

    陆云闻言,心中生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无论一个人生前是怎样的,是万人爱戴还是受人唾弃,死后竟不能被一个人记得,这实在是一种悲哀吧。

    然而还没等陆云感伤完毕,苏幕遮的一句话就把她给炸懵了——

    “哦对,徒弟,你大概还不知道阎金是谁吧,他是地府这一届的阎王。等改天有时间了,师父带你去见见他吧。”

    陆云一瞬间惊得连呼吸都要忘记了,师父刚刚说是谁,阎阎阎阎阎王,地府的那位?!虽然我知道师父你的意思并不是那样,但我还是不想去见阎王啊π_π

    苏幕遮这一次还是没有察觉到自家小徒弟的脑洞,他将手中的药丸捏碎,然后撒在了常瑶的尸体上,渐渐地,尸体变得透明,然后化成了点点光芒消散在了空气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苏幕遮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到自家小徒弟一副迷茫的表情,便知是忘忧丸生效了。他挥挥手,问她:“小云,你还记得常瑶么?”

    陆云愣愣地看着苏幕遮,眼神渐渐地变得清明,她疑惑道:“常瑶?常瑶是谁啊?”

    苏幕遮摇摇头,道:“没事,你不认识就罢了,我们该离开了。”

    他将郑亮搬到了沙发上,又和陆云一起,将房子内简单得收拾了一遍,便乘着大鹏式神离开了这个地方。

    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很多人的消亡甚至不会被人察觉,那么常瑶的事情也就不显得突兀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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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亮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从沙发上做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自己居然又因为太过劳累而在沙发上睡着了,这种坏习惯必须得改啊!

    感叹完毕后,他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金色的阳光顿时洒了进来,照得人身体暖洋洋的,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要继续努力。

    郑亮闭上眼,感受着温暖阳光,努力忽略掉心头的那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怅然若失感。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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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赚钱就要吃土了!#

    苏记。

    苏幕遮坐在沙发上,正浏览着新闻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来报道的陆云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进入了房中,将手中的豆浆包子放到了苏幕遮的面前,道:“师父,吃早点啦!”

    苏幕遮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浓郁香醇地红豆味道顿时充斥可整个口腔。他满意地又喝了一口,然后将放在桌上的一张银行卡递给陆云,道:“徒弟,这是你的酬劳,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月,收好别丢了。”

    陆云接过卡,惊奇道:“酬劳?”

    苏幕遮掀起眼皮子看她,说:“上次郑家闹鬼,我们不是一起去把鬼给捉了么,这是郑先生给的酬劳,我七你三。以后都是这样,你把钱攒着,将来用来缴学费。”

    “啊?”陆云登时傻了,上学?什么上学?上什么学?谁上学?

    苏幕遮又拿起平板,不再理大脑当机的小姑娘了。书上可说了,做师父的,要时不时给徒弟惊喜。他做的,还算不错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狐尊殿下当家做主

    郑家的事情解决之后,苏幕遮又重新过上了安稳平静而闲适的寒假生活。连续好几日,网站里都没有在出现什么新的求助留言,他倒也乐得清闲。

    趁着这几天有空,苏幕遮开始教导起自家小徒弟如何去感受体内的灵气的流动。这是最基础的修炼内容,只有熟悉了它才能继续学习接下来的种种技能,就如同修真第一步是要的“引气入体”一般。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窥探灵气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十分困难的,因为他们筋脉中所蕴含的精纯灵气少得可怜,而双眼又被世俗所蒙蔽;但对于渡灵师这一类拥有开挂体质的人来说,那就要容易得多了。

    陆云本身就拥有渡灵师的体质,再加上她的悟性着实不低,所以才几天的时间,她就可以隐隐感受到自己筋脉中有一股细细的却十分有活力的灵气了。小姑娘兴奋的不行,苏幕遮适时地夸奖了几句,然后叮嘱她一定要多加练习。

    又是一天早上,苏幕遮起床后,拿了一本古书坐在沙发上认真的阅读着。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苏幕遮听到声响,还以为是陆云进来了,便头也不抬地道:“徒弟你这几日好好休息,勤奋练习就好,不用再送早餐过来了。”

    然而这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轻声走到苏幕遮面前,十分麻溜地将手中的早点塞到了他手中,低笑道:“小苏,你这是趁机占我便宜么,我可不是你那小徒弟。”

    说罢,他又浅笑了一声,那声线性感地简直让人浑身都要酥麻了。苏幕遮下意识地抬起头,先是看到了一只骨骼分明,修长白皙又是十分有力的手,再往上就是狐尊殿下那张几日不见却愈发丰神俊朗的绝色面容了。

    苏幕遮没想到狐卿竟然出关了,他忙放下书,惊喜道:“狐卿,你出关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狐卿看着他惊喜的模样,心中十分熨帖。他点点头,道:“闭关几日,我已经将体内的污秽之气全都清除干净了,妖力不仅已然畅通无阻,还精进了一层。”

    苏幕遮闻言,自然十分为好友高兴。但是他还有些不放心,便拉过狐卿的右手,为他把起脉来,半晌,感觉到那灵气流通得十分顺畅,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狐卿面上始终带着笑容,任由他动作,眼底一片温柔,一点也没有对外杀伐果断的影子。他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凝视着苏幕遮精致的眉眼,突然“咦”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捏住苏幕遮的下巴,将一颗大头凑近苏幕遮的脸,仔仔细细观察了半天,才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你这几日又出去做什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还清减了这么多?”

    苏幕遮疑惑地眨了眨眼,他早上在卫生间也照过镜子,并没有看出自己与往日有任何不同啊,狐卿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狐卿看着他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觉得心底刚刚升起的怒气就像被针给戳了一下,瞬间就漏了个干干净净。他松开手,认命道:“得了得了,我也不问你了,这几日我好赖也没事,就留在你家里,督促你好好吃饭吧。”

    苏幕遮:“……”能将蹭饭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清新脱俗冠冕堂皇,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狐尊殿下一人了吧。

    他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果然是自己最喜欢的红豆豆浆的味道。苏幕遮想了想,问狐卿:“袁氏企业被打压至今破产的事情,是你做的么?”

    狐卿也不避讳,直言道:“是我做的,被几个人类冒犯至此,我若不做点什么好好‘回报’他们一番,怎么能除心头这口恶气!小苏,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

    苏幕遮点头,道:“你做的没有错,虽然这整件事都是袁茗一人做的,可但凡她的父母能多管教她一点,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还有,”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狐卿的脸色,才继续道:“袁茗死了,你知道么?”

    狐卿道:“我知道。”他一出关,下属便将这件事告诉他了,狐卿心道,袁茗该庆幸自己死了,若是没死,落到自己手中,自己定会叫她生不如死。

    一想到自己身为堂堂狐尊,竟然因为一时疏忽,就差点被一个心思歹毒地恶妇给强上了,狐卿的心中就愤怒得无以复加。现在他正在派人四处寻找袁茗的魂魄,只要一找到,就非得让她在死后也得受受堪比地府十八层中的酷刑不可!

    当然,狐卿是不会对苏幕遮说出这些话来的,他在苏幕遮面前辛苦维持的形象,可不能被这些事而破碎了。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苏幕遮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按下通话键,问道:“徒弟,有什么事情么?”

    那头的陆云道:“师父,我本来正在外面买早点,突然有一个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中年男人过来问我,知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说是有事情来找你。”

    陆云并不认识这些人,而且师父并没有亲人,所以也排除了是亲戚来拜年的可能。在有关师父安危的这一类事情上,小姑娘最为警惕了,她一边小心地与他们周旋着,一边趁机给苏幕遮打来了电话。

    “哦?”苏幕遮挑眉,道:“他们是不是都姓闻?”

    陆云道:“是的,师父你认识他们么?”

    苏幕遮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道:“我的确认识他们。准确来说,他们可是我的‘故交’,你带着他们来苏记吧。”

    陆云“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身对着这三人——也就是闻家三人道:“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你们跟我来吧。”

    闻家大长老闻任本来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小姑娘问路,但见她在打了个电话之后就一改之前语焉不详的态度,便猜到这小姑娘与渡灵师大人的关系不浅。于是他小心地问道:“敢问姑娘和渡灵师大人是什么关系?”

    陆云乍一听“渡灵师大人”这个称呼,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家师父的时候,便也不隐瞒,直接到:“他是我的师父。”

    闻任这一下真的是惊到了,来这里之前,他并没有听说苏幕遮收过任何徒弟。而且他头上的三位师兄还没有出师,亦没有收徒,苏幕遮的这种做法怕是有些情理不合吧?还是说,苏幕遮打算与张家决裂了……

    虽然脑中有各种猜想,但自己毕竟是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加置喙。于是闻任的态度更加谨慎,他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跟在陆云的时候,再不多言。

    而在苏记里,狐卿看苏幕遮挂了电话之后,就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问道:“小苏,你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了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苏幕遮摇摇头,道:“无事,闻家人赶过来了,我让小云将他们带过来。”

    狐卿一听,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他站起身,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然后按住苏幕遮的肩膀,道:“这件事怎么处理,你要听我的吩咐。”

    ………………………………………………………………………………………………

    于是等陆云敲门的时候,来开门便是狐尊殿下了。陆云对这个和师父关心很好的狐尊一直有几分忌惮,便乖乖地对他行了礼,狐卿也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着她身后的闻任说道:“闻长老,别来无恙啊。”

    闻任和他身后的闻韶在见到狐卿的一刻起,便同时在心里苦笑——没想到狐族尊主竟好巧不巧也在这里,看来,今天这个赔礼若是不能让他满意,那事情真的不好办了。他们也向狐卿行了一礼:“狐尊殿下别来无恙。”

    而闻菲完全没有听到父亲后兄长的称呼,因为她在见到狐卿的那一刻,就已经痴了。闻菲万万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子,简直魅惑地如同长在深渊中的曼陀罗一般,让人即使跌的粉身碎骨,也要去采摘一朵。

    狐卿随意地扫过一眼,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暗中冷笑——本来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为了张行若(苏幕遮的二师兄)可以陷闻家于不义,一定是对张行若用情极深,但现在看来嘛,她也就这般德行了。不知张行若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狐卿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几位请进吧。”

    他的姿态实在太过理所当然了,以至于闻家几人根本没有意识到(闻菲姑娘已经被狐卿迷得五迷三道,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狐卿这一副主人的作态有何不对。

    几人在屋外说话时,陆云早已跑到了苏幕遮的身边,软磨硬泡地非要问这几个人是谁。也不怪她好奇心重,实在是狐尊殿下的态度太过阴阳怪气了,看着就瘆人。而这阴阳怪气的原因,貌似就是因为自家师父……

    苏幕遮看着小姑娘眼里写满了“师父快告诉我吧告诉我吧”,只能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道:“这几人是闻氏家族的人,之前我们之间有点小恩怨,他们今日来就是为了化解这点恩怨的,你一会儿对人家可要有礼貌啊!”

    陆云乖乖地点头,心中却把这三个陌生人划入“拒绝往来户”的名单,哼,敢得罪自家师父,她就是这么小心眼!

    当狐卿带着三人进来时,苏幕遮放下手中的古书,站起身,对着闻家几人道:“闻老先生,闻公子,闻小姐,别来无恙。”

    看着父兄都回礼之后,来之前已经被叮嘱无数遍的闻菲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回了礼。她已经被禁足两个多月了,真的再也受不了那种日子了。

    寒暄了几句后,闻韶把带过来的赔礼交给了陆云,这些都是他们特意找来的用以补血养气的珍贵药材,其中很多甚至都是有价无市,也算聊表歉意。

    狐卿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没什么诚意地说道:“真是让几位破费了。”

    闻任忙笑道:“狐尊殿下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做的不对,如今多花些心血,只要对苏先生的身体有好处,那我们也能稍稍安心一些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的女儿是极品

    他这话说得很聪明,既表明了闻家寻找这些赔礼的时候的确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又道出了闻家对于苏幕遮的歉意。真不愧是在交际场中混迹了多年的老狐狸。

    但这只老狐狸忘记了,自己面对的可是一只真正的“狐狸王”,这“狐狸王”可是活了两千多年,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的一番话打动。于是狐卿懒懒道:“赔礼并不要求有多贵重,赔礼道歉者的真心实意,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闻家长老?”

    说罢,他往沙发背上一靠,仿佛没有骨头一般。一般人做这样的动作很有可能会给人懒惰邋遢的感觉,但狐卿却不然,他就算只是随便地靠在那里,气场也强大的让人不能忽视。闻菲看的一阵脸红心跳,视线也不由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移动,满心都是这个俊美到无可匹敌的男人。

    闻任却不像自家只会犯花痴的不成器的女儿一样不在状况。在狐卿的逼视下,他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某种大型肉食动物注视着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被撕成碎片,吞入腹中。所以他必须步步谨慎,万万不能惹怒了这头野兽。闻任小心翼翼道:“狐尊殿下说得对,我们这一次的确是真心实意来赔礼道歉的,绝不敢有半点不敬。”

    苏幕遮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你来我往,心中十分无语。他们貌似都忘了,自己才是苏记的主人吧……

    于是,被众人无情忽略的渡灵师大人,拎着自己的小徒弟一起,去给这几人倒水了。

    等苏幕遮师徒俩端着水杯再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几人已经停止了交谈。狐卿接过苏幕遮手中的茶盘放在桌上,一把拉过他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沙发上,然后对着闻家几人道:“闻长老,既然我们都已经谈妥了,现在你们也该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诚意了。”

    闻任和闻韶对视一眼,然后双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极为郑重地对着苏幕遮鞠了一躬,闻任道:“苏先生,上次在张家所发生的事情,是我闻家的不对。我闻任教女无方,致使她酿成大错,还请苏先生宽宏大量,原谅我们这一次。”

    苏幕遮自然不可能为难这位德高望重,而且年纪大得可以做自己父亲的老先生。实际上,若不是闻家人这次前来,他几乎都要把上次的事给忘记了。于是苏幕遮也站起身来,对着闻任回了一礼,道:“闻老先生言重了,上次那件事我并未放在心上。闻老先生这次特地来到苏记,才真正使我惶恐不安。”

    上次去青山村处理完幻兽的事情后,苏幕遮就被热情的村长给拉走了,所以他并不知道之后狐卿暗搓搓地将闻家父子叫走名为商谈实则威胁了一遍。现在人家都上门道歉了,苏幕遮自然不可能会拿乔的。

    闻任看着苏幕遮清亮而真诚的眸子,就知道他是真的不怪闻家。想到在来苏记之前,他还和闻韶商量了好几套对策,以应对苏幕遮可能会有的种种刁难,闻任就觉得自己的老脸一阵发热。早在青山村,苏幕遮为了救闻家弟子而放血解毒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堂堂的渡灵师大人,品性自然十分优秀,又岂会如同他想象中那样的不堪呢?

    对比无父无母的苏幕遮,再想想自家从小被宠到大的女儿。闻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孩子这种东西,真是不能比啊!

    闻韶也同样脸红了,他的年岁比苏幕遮还要大一些,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好像都比不过苏幕遮,人生还真是艰难啊……

    唯独闻菲十分不屑,她实在不明白父亲和哥哥为什么要对苏幕遮如此恭敬。都说苏幕遮很厉害,可在张家时还不是被张伯伯一掌就打得吐血了?!而且就这样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张伯伯那么好心地收养了他,他却死赖着张家不肯走,不就是看中了张家家大业大,这脸皮真是厚到令人叹为观止。就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这些人是不是都眼瞎了啊?!

    要是闻任知道自家女儿是怎么想的,肯定要气得给她一个大耳光,再狠狠骂一句:你知道个屁啊!

    苏幕遮感受到闻菲不屑的视线,便淡淡地朝她那边扫了一眼,那双清棱棱的银色眼睛中不含有任何感情,直将闻菲吓得身体一僵,连忙低下头,半天都不敢抬起来。

    狐卿趁着这个空档又开口道:“闻长老和闻公子的态度都很诚恳,不知道闻姑娘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正常人都听得出来,狐卿这话是暗示闻菲赶快和苏幕遮道歉了。可闻菲自从进苏记起,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狐卿和自己说话,那种终于被心上人注意到的感觉让她脑子一热,不要娇羞道:“不要叫我闻姑娘,那样太生疏了,叫我闻菲就好。”

    狐卿:“……”

    苏幕遮和陆云师徒俩:“……”

    闻家父子:“……”

    这脑回路长的,真没问题么?

    闻任现在老脸不红了,因为他觉得脸都要丢没了,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呦!闻任重重地咳嗽一声,道:“菲菲,还不快给苏先生道歉?”

    闻菲的脸立马沉的跟鬼一样,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可为了不再被关禁闭,她只能不甘不愿的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正要开口,却被苏幕遮出声拦住了:“等一下。”

    闻菲不明所以,她见苏幕遮举步进了另一间房内,大概三分钟之后又走了出来。这一次,他的肩膀上蹲了一只胖乎乎圆滚滚的老鼠。

    苏幕遮走到闻菲的面前,身高和气势瞬间将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要你对鼠爷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原谅你的过错。”

    闻菲简直都要骂人了,苏幕遮竟然让自己给一只臭烘烘的畜牲赔礼道歉,这不明摆着就是在羞辱人嘛!

    鼠爷看着她满脸怒容,舔了舔爪子,对她呲出了一口尖利的牙齿,道:“闻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莫非,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闻菲登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畜牲还会说话!她回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这畜牲不就是当时打败哥哥的式神,还溅了自己一身菜汁的那只臭老鼠么。因为体会过鼠爷那可怕的武力值,闻菲虽然在心中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乖乖地说了句“对不起”。

    鼠爷听罢,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苏幕遮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道:“这件事算是已经结束了,以后再不必提。现在也到了晌午了,闻老先生,你们中午就在我这里吃午饭吧。”

    闻任厚着脸皮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想着找机会好好与苏幕遮谈一谈,来增加两家之间的亲密程度的。现在既然苏幕遮开口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傻子才不答应!

    狐尊殿下一下就不高兴了。他叫这几个人进屋来,可不是让他们来跟自己抢饭的,而且小苏做的饭那么好吃,给这几人还不是浪费了?于是狐尊殿下臭不要脸地撒娇道:“小苏,你今天也累了,一次做这么多人的饭怕是不好吧,而且家里地方也不够……”

    苏幕遮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决计不理他,直接转身向厨房走去。陆云不欲在这修罗场上多待,唯恐被误伤,于是也快步跟上了苏幕遮的步伐,去厨房帮师父打下手了。

    当师徒俩都离开后,狐尊殿下的脸顿时拉成了一只老黄瓜,他面色不善地看着这碍眼的闻家三人,脑中浮现出将他们直接从窗户丢出去的场景。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小苏肯定会生气,于是狐尊只能作罢。

    闻家父子都有些尴尬,却拼命地装作若无其事。唯有闻菲又偷偷地将目光移到了狐卿的脸上,这一看,就再也转不开了。狐卿察觉到她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他转过头直视着闻菲的眼睛,道:“闻姑娘,我听说,你已经与张家二公子订婚了对么?”

    狐卿的眼睛生得很美,眼神深邃。被这样一双眼盯着,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被深情注视着的错觉。闻菲羞红了一张俏脸,她绞着手指,磕磕巴巴地说:“是,是的,我跟行若哥哥……”

    “你们的婚约已经接除了。”闻任蹙眉打断她的话,他肯定不能让闻菲嫁到张家去。苏幕遮也算是半个张家人,闻菲去了和他碰面,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他不能让闻家百年的基业断送在自己的女儿手上!

    闻菲低下头,眸子有些黯淡,其实她并不觉得有多难过,尤其是在今天见了狐卿之后。她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张行若,张行若对她一直都很冷淡,她本就是大小姐脾气,一次两次还能忍受,次数多了也会暴躁。先前她对张行若示好,也不过因为他是张家唯一的儿子,张家那庞大的基业以后肯定都会让他继承,闻菲觉得他是张家唯一一个能配得上自己的人。现在婚约解除了就解除了吧,反正面前还有一个更优秀的。

    狐卿“啧”了一声,道:“那可就太遗憾了。”真的很遗憾,要是能把这种女人嫁到张家,张家肯定会被闹个鸡飞狗跳,这种场景想想都很有趣!

    “狐卿,来帮我端菜!”这时,苏幕遮在厨房喊道。

    狐卿耸了耸肩,起身向厨房走去。他被使唤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早都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闻菲见状,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早就看出来,这位与苏幕遮的关系十分不错,苏幕遮有何德何能,居然能让般优秀的男人对他青眼有加,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么?哼,整一个狐媚子!

    这想法如果被那真??狐媚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一顿午饭,闻家父子对苏幕遮的手艺简直赞不绝口。闻菲心中嫉妒,故意道:“都说‘君子远庖厨’,没想到渡灵师大人居然还有这般爱好,真教人惊讶啊。”

    “哦?”狐卿放下碗,看着她道:“那敢问闻姑娘,你的厨艺又如何?照你的话说来,闻姑娘的厨艺肯定是无人能比吧。”

    “不吃你就给我闭嘴,趁早滚回去!”闻任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是这样的极品!

    闻韶也严厉地看着闻菲,要是也可能,他绝对不要这样的妹妹。再这样不靠谱下去,闻家迟早就要毁在她这张嘴上!

    闻菲心中的委屈一阵赛过一阵,为了苏幕遮,父亲和哥哥都骂了自己多少次了!想着想着,她越来越难过,把筷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扔,就哭着跑出去了。

    被他这么一闹,闻家父子顿时有些食不下咽了,闻韶想了想,还是和苏幕遮道了歉,然后出去追闻菲了。而闻任则是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他还指望着能通过这顿饭和苏幕遮搞好关系,现在看来,简直是大错特错了!

    “闻老先生,”一直没说话的苏幕遮开口了:“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给您提点建议。令媛身上的确有一些十分不好的地方,还望闻老先生能加强对她的管教。”

    闻任抹掉头上的虚汗,连连称是。

    苏幕遮看得出来,闻任是一个好父亲。其实对很多大家族来说,女儿都只是用来联姻的工具。当她们犯了错的时候,那些家长就会将所有的错推到她们身上,从而把自己的家族指摘出来。而闻任却不同,他能舍下尊严,亲自来替女儿犯下的错事道歉,无非就是为了希望保她平安。面对这样一位父亲,苏幕遮不希望他会步上袁家的后尘。

    …………………………………………………………………………………………

    在乌烟巷的某个角落里,闻菲哭着给自己的母亲打去了电话:“妈,爸爸和哥哥又因为那姓苏的骂我了,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啊……”

    “菲菲不哭,”闻菲的母亲十分心疼地安慰着自己的女儿,“等他们回来,我替你说他们一顿!”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刚刚说,那位渡灵师姓什么?”

    “姓苏,叫苏幕遮,这个人讨厌死了!”说起苏幕遮,闻菲满脸都是厌恶之情。

    “姓苏?!他是不是今年二十一岁了?”闻菲的母亲突然拔高了声音,将闻菲吓了一跳。

    闻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激动,她疑惑道:“应该是二十一,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你,你赶紧回来吧。”闻菲的母亲声音有些慌乱,说完这句话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闻菲拿着手机,瘪着嘴往外走去,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闻韶站在前方,神情冰冷地看着自己。闻菲心中发慌,嗫嚅道:“哥,哥哥……”

    闻韶一把抓过闻菲的手腕,往前拖着走,他头也不回道:“你回去给我跪祠堂,什么时候反省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出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留风苑

    在玩“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游戏时,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选择大冒险呢?

    ——题记

    因为闻菲的无理取闹,闻任到底是没好意思再跟苏幕遮拉关系。他匆匆将饭吃完,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只碧玉色的小瓷瓶,交到苏幕遮的手上,道:“苏先生,这是青藤丸,是补血解毒的圣药。上次多亏苏先生为我闻家弟子解毒,才让他们不至于困于幻境中,这瓶灵药权当是我闻家的谢礼,还望苏先生不要嫌弃。”

    苏幕遮还没有反应,狐卿就暗搓搓地一把将它拿过来,然后迅速塞入苏幕遮的口袋中,口中还道:“无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既然这是闻长老的一番心意,那我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幕遮:“……”这脸皮厚度,也是没谁了。

    陆云:“……”只要是为师父好,她也就强忍着不吐槽了。

    闻任对苏幕遮道了别后,就起身离开了。陆云小姑娘看了师父一眼,然后自告奋勇地跟上去送客了——一定要在外人面前,给师门树立好的形象,握拳!

    狐卿靠在椅背上,对苏幕遮道:“这青藤丸是极为珍贵的灵药,可补血解百毒,亦可辟邪。它由青藤所制,青藤生于万丈悬崖之上,数量极少,且极难获取。就算是妖族有可飞天者,也很少有能得到的。它所以闻任既然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没有机会用固然最好,万一出点什么意,也算有个保障。”

    苏幕遮点点头,默默记下了这青藤丸的资料。他从口袋中取出那玉瓷瓶,放在手里细细观察,只见瓶身上面印刻着细细的,较瓶身颜色更深的翠色青藤,淡雅别致;再拔开瓶塞,一股清香的味道便立刻涌了出来。单单只是闻到这种味道就已经让人精神一振,耳清目明,似乎连疲惫也全部扫空,果然是好药!

    将瓶塞重新塞好,苏幕遮又在瓶身上贴了一张固气符,防止青藤丸的药效因逸散而流失。随后,他将青藤丸递到狐卿面前,道:“给你了。”

    狐卿本来正撑着下巴,嘴角含笑,看着苏幕遮的动作。结果苏幕遮猛地来这么一下,把狐卿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平日里精明沉稳的狐尊殿下难得的傻眼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苏幕遮,满脸的不可置信。苏幕遮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将瓷瓶塞到他的手里,道:“我是说,给你了。”

    狐卿结巴道:“你,你,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么?它可是万金难求!”

    苏幕遮无所谓地说道:“本来不知道,但经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可以通过其他的材料将这青藤丸给配出来,虽然药效没这么好,但总归是不错的。所以你收着吧,下次再遇到突发情况也不用担心了。”

    狐卿知道他说的是袁茗的事,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将青藤丸往苏幕遮怀里一扔,道:“这东西给你,等你把它配出来,再送我几瓶就好。”

    苏幕遮想了想,同意了,反正这药就在这儿,以后给谁用都由他说了算。紧接着,他眼前一花,狐卿变成的大白狐狸已经稳稳地落在他的膝盖上。

    苏幕遮给大狐狸仔细地顺了一遍毛,大狐狸瞬间就舒服的躺在了苏幕遮的怀里,甚至连眼睛都阖上了,就差再哼哼几句来表明自己的满意。

    苏幕遮看着好笑,正准备摸摸他的脑袋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轻轻拍拍怀中大狐狸的背,道:“先下来,我要去接电话。”

    大狐狸哼唧了两下,将头又往苏幕遮怀里钻了一点儿,摆明着要死赖到底。苏幕遮无奈,只得将它抱在臂弯里——别说,这么大只还真不轻,一起来到了沙发边,拿起了手机。

    电话是宋容打过来的,苏幕遮有些奇怪,因为他们很少联系。宋容这次打来电话,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在心里这样想着,苏幕遮接通了电话,那头宋容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他道:“苏先生,你好,这次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依旧是关于……闹鬼的。”

    苏幕遮抱着大狐狸坐在了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道:“宋先生请说吧。”

    宋容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次是我一个朋友要向您求助。他开了一家酒吧,一直都没发生什么怪事,可就在这两天,酒吧里却好像……闹鬼了。所以我想请苏先生过来看看,苏先生,你明天有时间么?”

    苏幕遮道:“嗯,明天我没有什么事。请宋先生说个时间地点吧,我一定会按时赶到。”

    听苏幕遮这样说,宋容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笑道:“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苏先生了。等明天下午四点,就让我开车来接苏先生,不敢让苏先生劳累。”

    苏幕遮正要答应,却被怀中的大狐狸用爪子勾住了手腕,他有些无奈,低头问他:“怎么了?”

    大狐狸开口道:“我有几句话要对他说,把手机借我一下。”

    苏幕遮拗不过他,只得将手机放到大狐狸面前。

    狐卿听着电话那头宋容问道:“苏先生,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么?”他不由眯起了眼睛,道:“宋先生,是我,胡卿。”

    宋容着实吃了一惊,他自然是认识胡卿的,他的公司和胡氏企业之间一直存在合作,他与狐卿也接触过几次,自然知道这位的手段有多高。只是,这位胡先生怎么和苏幕遮相识,为何会出现在他家里,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压下心中的种种疑惑,宋容笑道:“原来是胡先生,真是幸会。”

    狐卿不欲与他寒暄,直接道:“刚才的事我已经听到了宋先生请说个地点吧,明天我自会带着小苏一起过去,就不劳烦宋先生了。”

    宋容犹豫了一下,然后报了个地点。这位胡卿先生虽然极有能力和手段,却当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所以自己还是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触他的雷区了。

    苏幕遮坐在一旁,眼角抽搐地看着狐卿用爪子上的肉垫按下了挂断键。本来一只狐狸口吐人言这件事就很猎奇了。现在他竟然还拿着手机打电话,这个画面,简直是太美了……

    陆云送走了闻任之后,又转身回到了苏记。她才一进门,就看到师父坐在沙发上,怀中还抱着一只银白色的大毛团,而屋中四处都不见狐卿的身影。小姑娘心中疑惑,便问道:“师父,狐尊殿下已经走了么?”

    还没等苏幕遮回答,他腿上的大毛团就对着她挥了挥爪子,淡定道:“别看了,我在这里。”

    这熟悉的嗓音……陆云傻傻地看过去,这才惊悚地发现,师父抱着的,竟然是一直白色的,毛发油光水亮的,长得很漂亮的……萨摩耶???

    “你妹啊!”大狐狸看懂了她的想法,瞬间就炸毛了。他对着陆云张牙舞爪道:“你看清楚,老子是一只白狐,白狐!才不是什么萨摩耶!”

    陆云被吓得退后了一大步,她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试探着问道:“狐尊,殿下?”

    大白狐狸傲娇地对她点了点头,陆云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她惊讶地并不是一只狐狸会说话,毕竟她的三观早已经被刷新了。她真正惊讶地是——那个乖乖趴在师父腿上还在撒娇的,竟然是平日里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狐尊殿下?!

    苏幕遮拍了拍大狐狸的脑袋,道:“好了,你别把小云吓着了。”他又转向陆云,温和道:“徒弟,这就是狐卿的原形,你不用怕。”

    陆云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显然还有点不敢置信和接受无能。

    苏幕遮又道:“小云,我明天要出去办些事情,你是跟师父一起去,还是在家休息?要是你想在家休息的话,等师父回来再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你。”

    陆云忙道:“师父我不累,我要和你一起出去!”只听描述,哪有亲眼去看来得过瘾?

    苏幕遮点头,道:“也好,那小云你明天下午三点再过来这里,现在就先回去休息吧。”

    小姑娘脆生生地答应了,然后高高兴兴地同自家师父和狐尊殿下道了别,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停止了脚步,转身对苏幕遮道:“师父,闻老先生临走的时候说,张家长老托他向您转告一句话。他说,上次在张家的事情,很抱歉。”

    小姑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可苏幕遮却一下怔愣住了,他对陆云摆摆手,道:“好了,谢谢小云,师父知道了。”

    陆云离开苏记后,苏幕遮便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狐卿本来还有些不高兴苏幕遮要叫上那小丫头一起去的,但自从听到陆云说出那句话后,他就知道事情要遭。于是狐卿也顾不上闹别扭了,他忙跳到沙发上,变成了人形,然后凑到苏幕遮身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道:“小苏……”

    “无碍。”苏幕遮对着他绽开一个笑容,“狐卿……你先回去吧,我今日,有些累了。”

    狐卿见他的表情坚持,也只能作罢,他拍了拍苏幕遮的肩膀,道:“小苏,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然后也化成一阵青烟,消失在了屋子中。

    剩下苏幕遮一个人靠在沙发上,他看着窗外的天空半晌,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道歉。

    …………………………………………………………………………………………………

    第二天下午三点,陆云准时来苏记报道,苏幕遮准备了两沓符纸,交给了陆云一沓。师徒俩收拾好装备后,就一起出了门。

    狐卿已经在外面等待了,他坐在车内,看到苏幕遮来了,便摇下了车窗。今天的狐尊殿下打扮得特别人模狗样,一副标准社会精英的样子。可陆云小姑娘却已经不会再被蒙骗了,毕竟她昨天可是亲眼看到了狐卿的原形,还有他对着师父那臭不要脸的撒娇样╮(﹀_﹀)╭

    狐卿也不多废话,等师徒俩上车后,就直接开车向目的地奔去。

    宋容所说的地点,就是他朋友所开的那家,据说在闹鬼的酒吧。酒吧的外观优雅大放,名字也取得极是风雅,叫做“留风苑”。

    苏幕遮三人一走到门口,门童便迎了上来,苏幕遮对他道:“我叫苏幕遮,与你们老板已经被有约了。”

    门童一听,让他们稍等,然后走到一边给自己老板打了电话。不出两分钟,宋容便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起迎了出来。见了苏幕遮,宋容显然极为开心,他甚至还想给苏幕遮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终究被面色不善的狐尊殿下给拦住了。

    几人在外面相互寒暄了一阵,便走进了酒吧内。苏幕遮打量着酒吧的内部,发现与酒吧的名字十分相配的是,其内部的装置和设施也很是别致。棕色的圆木桌整齐地摆放着,客人们安静的坐在座位上,随意交谈着,极为闲适;灯光温柔,空中流淌着节奏舒缓的轻音乐;在酒吧的地板中央,还修建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水池中飘着几盏荷花灯,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浪漫和梦幻。

    这样的地方,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像会闹鬼的样子。

    酒吧的老板叫做唐留风,与宋容是多年的好友。这一次他发现酒吧里发生灵异事件后,立马将其告诉了宋容。而宋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这位银眸黑发的渡灵师,于是就忙给他打去了电话。

    陆云安安静静跟在苏幕遮身后,听着他们之间交谈。一路上,小姑娘的眼睛都不住地往唐留风身上瞟,只因为这位长得实在……咳咳,太像妹子了。

    若说阎金的相貌是阴柔美的那类的话,但起码不会有人把他错认为女人。可唐留风却不同,他的皮肤柔白,长眉妙目,悬鼻樱唇,当真是美得雌雄莫辨。但好在他的个子不矮,神情动作一点也不娘娘腔,而且声音低沉悦耳的如同大提琴一般,人们与他接触过一次后,便不会再认错他的性别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心话与大冒险

    似是察觉到了的陆云的视线一般,唐留风转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漂亮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的耀眼。小姑娘立马移开了视线,一张脸却红得堪比番茄,连脚下的步伐都乱了一拍。

    陆云在心里嘶吼着自己怎么能这么丢人啊?不就是比妹子好看点么你居然看!呆!了!回去一定要面壁思过三小时啊!

    苏幕遮自然不知道自家小徒弟的抓狂和崩溃,他站在狐卿的身边,一边和其他人交谈,一边继续打量着酒吧内的景色。看了半天,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沾染鬼气的地方。

    就在这时,苏幕遮感觉到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那声音离自己应该并不远,而且据气息来看,那人是朝着自己来的。苏幕遮当即朝着狐卿那边走了两步,避开了那人的触碰,然后转过身看向了那人。

    因为突然多出一个人的缘故,几人停止了交谈,顺着苏幕遮的视线看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一头酒红色的风情大卷发,脸上画着淡妆,打扮的既漂亮又时尚。只是她的脸颊绯红,眼神迷蒙,步伐也有些不稳,看起来倒像是刚刚喝过酒的模样。

    姑娘站在原地使劲摇了摇头,努力驱散不断涌向大脑的眩晕感。半晌后,她抬起头,看着这几人都在看着自己,也不胆怯,给了他们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

    唐留风作为酒吧的老板,自然是要关心酒吧内顾客的情况的。于是他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么?亦或是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跟我说。”

    姑娘闻言笑道:“我叫罗俪,是那一桌上的客人,”说着,她微微侧开身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张圆桌。桌边坐了一圈跟罗莉差不多年纪的男女,见他们望过来,还端起酒杯对这边遥遥示意。

    罗莉转过头,继续道:“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我刚刚输了,选择了大冒险,至于大冒险的内容嘛……”说到这里,她的眼珠子一转,看着苏幕遮的眼神中颇有几分不怀好意:“就是过来从你们中挑一个人,给他一个拥抱。而这位小哥儿,最合我的胃口了。”

    唐留风闻言,戏谑地看向了苏幕遮。在酒吧里,经常会有年轻人玩这种游戏,他和宋容就遇到过好几次。只是今天嘛,是这位苏先生被盯上了,不知他会作何反应呢……

    苏幕遮看着罗莉,问道:“罗小姐,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和你拥抱一下,对么?”

    罗莉两眼放光,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只要和我拥抱一下,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回去也不会被惩罚了。帅哥你就帮帮我吧!”

    其实自打这几人一进酒吧,罗莉就盯上这位青年了。因为他实在是太出色了,即使在一众美男中,也丝毫不掩其光芒。明明只是普通的衣着,却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清冷脱俗的味道。当那一双银色的眼睛偶尔扫过来的时候,简直让人惊艳到连呼吸都要忘记。所以罗莉便趁着玩游戏的时候,故意输掉,然后借机跑过来,想和这个青年来个“亲密接触”。

    狐卿在一边看着,眉头皱得很深,他极不赞同地看着苏幕遮,唯恐他真的去拥抱这个作风太过胆大的女子。万一小苏在和这女子拥抱了之后,被她给赖上了怎么办?

    苏幕遮看着罗莉,突然微微一笑,这难得的一笑如朝阳映雪,晃花了一众人的眼睛。他静静地凝视了罗莉一会儿,轻声道:“罗小姐,你醉了。”

    “咣”,站在一旁正暗搓搓地准备看好戏的的唐留风,下巴直接落在了地上。他千猜万猜也没猜到,苏幕遮竟是这样解决这件事情的。可是,他敷衍人的方式也太没有诚意了吧,那罗莉怎么可能会被糊弄住?!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怀疑的唐留风连带宋容一起,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随着苏幕遮那句话说完,那罗莉,竟然真的眼睛一闭,软倒了下去。

    简直特别的干脆利落!

    唐留风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这位苏先生是不是乌鸦嘴了……

    陆云离她最近,见状忙扶住了她,而罗莉的那几个朋友也忙跑过来,一边跟陆云道谢一边把罗莉给带走了。

    见事情已经解决,苏幕遮转过身,对众人道:“走吧。”

    唐留风站在一边,偷偷拉了拉宋容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宋容看了眼神情淡定的苏幕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这位是真材实料,我曾亲眼见过他的能力。刚刚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你相信人家便是,别问太多了。”

    唐留风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但不可否认,在经过刚刚的事情后,他在心底对苏幕遮仅有的一点不信任,也烟消云散了。

    其实罗莉因为喝了很多酒,早就昏昏欲醉了。只是她一直在强撑着,苏幕遮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调动灵气,又在言语上给予她暗示,所以她便立时昏睡过去了。

    这些苏幕遮自然不会解释,他跟在唐留风的身后,向酒吧最里面走去——这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顶上挂着水晶灯,浅紫色的灯光将整条走廊映得十分神秘。

    走廊的两侧便是包厢了,苏幕遮自一进走廊时,就感觉到空中异样的气息。这次也不用唐留风带路,他自己便顺着残留在空气中的那条淡淡的黑色痕迹,来到了一间包厢的门前。苏幕遮看着这间包厢已经被牢牢地封锁住了,而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拐角里,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他揭下符纸一看,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唐留风看着苏幕遮一点也不犹豫,径自就向那闹鬼的包厢走去,也连忙跟上。待看到苏幕遮手中捏着的那张符纸时,他有些赧然道:“刚开始这间包厢发生异常事件时,我很着急,便找了个道士来,他很肯定地告诉我这是在闹鬼。然后做了几场法事,又留下几张符纸就走了,这符纸就一直贴在这里忘撤了。”

    其实还有些事唐留风没好意思对苏幕遮说——譬如那道士其实是个骗子。他做的几场法和贴的几张符纸一点儿效果都没有。等唐留风发现真相后,人已经拿着钱就跑得没影了。唐留风因为酒吧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也懒得去找那骗子算账。

    苏幕遮点点头,道:“这人对于符纸真是一窍不通。这符纸不仅没有起到驱鬼的作用,还给那鬼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存留环境。”说罢,他将符纸递给身旁的陆云,道:“徒弟,你来看看,这张符纸是什么符?”

    陆云经过苏幕遮几日的教导,已经差不多能将一些最基础的符纸给认全了。现在师父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想来定是要考教自己一番,她是决不会让师父失望的。于是小姑娘接过符纸,放在手心细细看了半天,才有些迟疑道:“师父,这应当是聚气符,是用来聚集灵气的。但这张符,在笔画顺序上好像有些不对……”

    苏幕遮赞赏地点点头,道:“没错,这虽然是聚气符,制作手艺却极不标准,导致它能聚集的灵气少得可怜。但也幸亏是这样,那鬼怪才没有立马就化成恶鬼。”

    唐留风在一旁听得是冷汗直流,他心里既愤怒又庆幸,简直不知是要憎恶那骗子还是该感谢他了。

    一直没说话的狐卿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确定这包厢里没有危险后,开口道:“唐先生,麻烦你把这门先打来,小苏还需要再进去检查一番后。”

    苏幕遮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唐留风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打了内线电话,让服务生过来开门。

    几分钟后,身着制服的男服务生便小跑着赶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大串钥匙,随着跑动叮当作响。可就在即将要到包厢门口时,那服务生却放慢了脚步,脸上带着明显的慌张,眼睛也不断地往包厢那边瞟。等终于蹭到唐留风面前时,服务生低声问:“老板,您真的要进去啊,可那里面,那里面……”

    “没事,”唐留风摇摇头,道:“我自有打算,而且那位银色眼睛的先生一定能帮助我们的。”

    既然老板都这样说了,作为下属,服务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来到门边,鼓捣了半天,将门给打开了。

    推开门,包厢里一片黑漆漆的,苏幕遮对服务生道:“麻烦你了,我进去看看就好。”

    服务生也对着他点点头,然后带着钥匙离开了。

    狐卿没有让苏幕遮进去,他自己先进入了包厢内,打了个响指,包厢内的灯瞬间就亮了。苏幕遮跟在他的身后,进门后先将整个包厢扫视了一圈,这里的面积倒是出乎意料的大。在房间中央处摆放着两张长长的造型别致的桌子,估计是给顾客们用来交谈和吃饭的,而在房间的另一侧则放着柔软的沙发和,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舒适。

    苏幕遮顺着黑气的痕迹,发现它最终停留在了桌子边的某个座位上。他绕过桌子,来到这座位前,果然发现这里的鬼气最为浓郁,看来那鬼来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苏幕遮在座位上贴了一张辟邪符,看它将鬼气一点一点驱散,这才转头问唐留风:“唐先生,你老实告诉我。这包厢里,是不是曾经死过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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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灵师介绍:
在城区的一条深巷里,有一家小小的毫不起眼的“苏记香烛纸扎铺”。店主是一名苍白的青年,平日这位苏老板只是卖一些香烛纸扎,却很少有人知晓他实际是一名渡灵师,一双银眸可以窥见天道,看透鬼神,而他的职责便是专门渡引那些徘徊于人间不肯离去的亡魂……渡灵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渡灵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渡灵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