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爱比海深(1)
云浅月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
容景对云浅月挑了挑眉,放下叉子,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品了一口茶,动作优雅。
“你怎么能听得到我和风烬的传音入密?”云浅月看着容景,若是没恢复记忆以前她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不稀奇。但如今她恢复记忆了,自认为她的传音之术修习得炉火纯青,怎么可能被他听到?
“别忘了我修习的天地真经与你的凤凰真经同宗一源,十丈之内,只要你使用传音之术,我就可以隔空吸纳你的传音之符,自然能听得到,而且听得还很清楚。”容景对上云浅月的视线缓缓开口,话落,他漫不经心地道:“这么些年我自认为了解你甚多,没想到还有我不知道的。是不是除了这牛排,冰激凌外,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而你十分会的东西?”
云浅月一时失语,她怎么就忘了他修习的是与她同宗一源的天地真经了!可以隔空打断她的音符入他耳里,自然能听得到了。
“嗯?”容景见云浅月不语挑眉。
“我饿着呢!”云浅月无力地坐下身子,早上那一碗阳春面被她来回奔波几次早已经消耗没了,而且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黑心的家伙吃了两大块牛排,她滴水未进,滴米未沾。
“我正好也没吃饱,你再去做两块牛排来,顺便再做两个你说的那个冰激凌来。”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继续品茶。
“没力气!不做!”云浅月没好气地瞪了容景一眼,吃了两大块牛排还饿?他是饭桶吗?
“你刚刚给风烬做的时候不是一直很有力气吗?尤其还一起舞剑,怎么如今我坐在这里你就没精打采了?”容景扬眉。
云浅月忽然冲外面大喊了一声,“彩莲!”
“小姐!”彩莲立即跑了进来。
“去,给我搬一坛子醋来喝!”云浅月对彩莲大声吩咐。
彩莲一怔,“小姐?您……要喝醋?”
“不是我,是某人。”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他这副样子不是想喝醋了是什么?
彩莲看向容景。
“你家小姐是饿得极了!还不赶紧端饭菜来!”容景不看彩莲,温声吩咐。
彩莲这才知道原来小姐和景世子是在开玩笑,她看着云浅月面前空空如也,容景面前盘子叉子匕首摆得整齐,她忍着笑意连忙跑了下去,不用想也知道小姐是一块牛排也没吃到。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容景不再说话,一盏茶品得似乎极其有味。
不多时彩莲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放着几碟菜,她小心翼翼地将几碟菜摆好,对云浅月小声道:“小姐,赵妈妈正在做牛排,您吃吗?要吃的话一会儿赵妈妈做好了奴婢给您端来?”
“不吃了!”云浅月拿起筷子,戮了两下盘子里的菜,然后夹起一大筷子塞进嘴里。
彩莲看了容景一眼,悄悄退了下去。她刚一出去,云浅月将面前的菜当成容景了,大口咀嚼。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恨的家伙,人家谈恋爱不都是男人让着女人体贴女人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是这样?以欺负她为乐呢!
“你少吃一些,一会儿你还要陪皇上用膳的!”容景温声提醒。
“不用你管!”云浅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冰激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容景对云浅月赌气和没好气不以为意,询问。
云浅月当没听见。
“听名字应该是解暑的食物,如今天气暑热,正好食用。明日午时我要吃。”容景道。
云浅月依然当没听见。一个牛排渣都没给她留的人,还想吃冰激凌?别想!
“明日午时我给你做芙蓉烧鱼如何?”容景挑眉。
云浅月筷子一顿,哼了一声,芙蓉烧鱼她都吃腻了,不吃也没什么。
“你确定你明日不吃芙蓉烧鱼?若是你明日不吃的话,我觉得这道菜我以后不做也罢!反正你会做的东西很多,大约也看不上我的芙蓉烧鱼了。”容景似乎叹息一声,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谁说我不吃了?”云浅月抬头看着他。
“哦!原来你吃啊!”容景停住脚步,丝毫没有欺负人的自觉,慢悠悠地道,“那我要用冰激凌配芙蓉烧鱼吃,你说怎么样?”
云浅月磨牙,“容景,我已经答应风烬了!做人不能说话不算数。”
“原来你以后都不想吃芙蓉烧鱼了!”容景转过身,继续向门外走去。
“做!我给你做十个!让你吃个够!”云浅月妥协。她曾经去过无数地方,普天之下,就容景的芙蓉烧鱼是那个味道。她爱极了那一口,又有什么办法?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又不是君子,是女人而已。说话不算数就不算数吧!等风烬什么时候回来她再整个新鲜样的东西来安抚他。
“好!”容景嘴角微勾,不回头,出了房门。
“喂,你要去哪里?”云浅月看着门口,珠帘晃动,将他月牙白锦袍的身影照得隐隐约约,正向外走去。
“回府!”容景道。
“你刚来就要回府?”云浅月看着他,只见他步履轻缓优雅,她恼意退去,有些不舍。
“怎么?你舍不得我?”容景停住脚步回头。
“谁舍不得你了?赶紧走!”云浅月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吃饭。
容景挑了挑眉,转过身继续向外走去。
云浅月见他当真离开忽然扔了筷子追了出去,见容景身影走到门口,她足尖轻点,飞身而起,顷刻间就拦在了他面前,容景停住脚步,对云浅月挑了挑眉,云浅月抿了抿唇,对他道:“将红颜锦给我!”
第585章 爱比海深(2)
“你不是不要了?”容景眸光微闪了一下。
“谁说我不要了?给我!”云浅月将手伸到容景面前。
“我的东西从来就送给人一次!没有送出去的东西拿回再送出去的道理。所以,没有了!”容景摇摇头。
“哪里去了?”云浅月看着容景。想起那日她一时气愤之下将红颜锦脱手放在了马身上,后来有些后悔,打架归打架,她是傻子才会不要他的东西。
“扔了!”容景道。
“你知道那是红颜锦吗?天下只此一匹,你说扔就扔了?”云浅月恼怒。
“我连自己都可以不要,更何况红颜锦?”容景无视云浅月的恼怒,挑眉。
云浅月顿时无语,低下头,有些怏怏地道:“算了,扔了就扔了吧!你回府吧!我回去继续吃饭。”话落,她垂着头向院中走去。
容景站在不动,看着云浅月,见她没精打采地一路走到房门口,连头都没抬也没回再看他一眼。他忽然笑了一下,在她刚要伸手挑开门帘进屋的空隙,他袖中一道银光闪过,飞向云浅月,须臾,一匹柔软的锦绸轻飘飘地搭在了她的肩头。
云浅月眨眨眼睛,慢慢转回身,只见容景的身影已经走出了门外,并未发一言。她伸手轻轻地将红颜锦握住。他没有说“若是下次你再还给我,可就真没有了。”,也没有说“再不准还给我。”,更没有说“好好留着。”,就这么轻飘飘搭在了她的肩上,没有言语,她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两个人的感情就是一座桥梁,若是她卸了这座桥梁,他在用这个举动告诉她,他再搭起来就是。
云浅月手攥紧,忽然笑了,眼中笑意深深,却是卷起泪花闪闪。
容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吃醋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他吃醋了!可是他爱你却是藏得比海还深,让你只看到海面上波纹滚滚,却看不到海底的厚度和汹涌澎湃。
“小姐,您……”彩莲从小厨房出来就看见云浅月又有笑又有泪。
“没事儿!”云浅月将红颜锦收进袖中,挑开帘子进了屋,看了一眼被容景吃得干净的盘子,笑了笑,坐下身开始继续吃饭。
彩莲向屋内看了一眼,不见容景,见云浅月神色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不多时,云孟脚步急匆匆走进院子,“浅月小姐,前厅已经摆好了宴席。皇上和老王爷已经去了,有请小姐和风公子。”
云浅月也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子,抬步出了房间,向院外走去,走到云孟身边对他道:“我听到前面很热闹,人很多吗?”
“回小姐,皇上说难得来云王府聚一场,多两个人热闹。所以派人将孝亲王和德亲王都请来了。”云孟道。话落,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文将军。”
“文将军?”云浅月脚步一顿。
“是!文将军是太子侧妃娘舅。太子侧妃是……”云孟见云浅月蹙眉,连忙解释。
“我知道文将军!”云浅月打断云孟,忽然转身往回走,对他道:“你去回话,就说风公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如今正派出人寻找,不去前厅用膳了。”
“小姐?”云孟一惊。
“没事儿,就这样说!皇上若是派人找来,我有办法应对,不派人来正好。”云浅月摆摆手。老皇帝喊上孝亲王和德亲王,还有和凤老将军府有姻亲关系的文将军,这还是要促成两府联姻了?在三公子明日不出现邀请云香荷出去游玩之前,这件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定下来。只要她不在场,她的爷爷和父王就可以她身上推,这件事情只要不敲定,三公子就有办法让云香荷这边拼死不嫁。
“是,老奴这就去回话!”云孟转头匆匆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回到房间让彩莲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都收拾下去,看了一眼天色,问道:“风公子是不是放在这里一个包裹?”
“呀,是呢!小姐要不说奴婢都忘了告诉您了!风公子刚一进府就来了这里,将包裹给奴婢之后才去了老王爷那里。”彩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云浅月道:“小姐,风公子离开忘了拿包裹了!”
“没事儿!就几件衣服而已,他以后再来也穿得着,先放这里吧!”云浅月拿过包裹掂了掂,对采莲摆摆手,“你去忙吧!谁来就说我不在,你们也就当我不在房中就好!”
采莲点点头,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浅月拉上帘幕,将包裹放在桌案上打开,里面除了有风烬的几件衣服外还有两个草皮本子,草皮的本子是用特制的东西粘封的,如今完好,显然未曾被人打开,她将两个草皮本子拿出,将包裹裹好又放回柜里,拿着两个草皮本子走到软榻上坐下打开。
风阁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一笔笔被风烬记录得清清楚楚,天圣、南疆、南梁、北疆、西延,以及各地藩王的动态都有清楚的记录,包括夜轻染什么时候回京的,叶倩什么时候进京的,南凌睿什么时候进京的,身边都跟了谁,以及容景出府等等。其中有两则消息让她眯起了眼睛。
一则消息是南疆王病重;一则消息是太子侧妃两个月前死在太子府内院。
云浅月看着那两则消息,如今天下并未传扬南疆王病重的传言,而从叶倩脸上也没看出丝毫南疆王病重的表现,但她从来不怀疑风阁的能力,看来是南疆王对外封锁了消息。另外她两个月前在爷爷的院子里惩治了风侧妃,太子侧妃因为她和夜轻染联手说了两句话被夜天倾赶出了云王府回府闭门思过,后来一直在府中思过,据说因为那日之事被夜天倾打入了冷宫,她再未曾见到太子侧妃,没想到却是已死,但也并未传出丝毫消息,这么说应该是夜天倾秘密封锁了消息。太子府的事情他再管不了的话,这个太子也就做得太废物了!夜天倾不是傻子。
第586章 爱比海深(3)
两个月前正是夜天倾去过望春楼,三公子因他中了紫草之毒,而凤侧妃是近身夜天倾之人,若她也染上了紫草,那么她不比三公子,没有武功抵抗,因此而死也对得上号。
这么说可以肯定三公子说得是事实,而且他从来没让人近身那日只接近过夜天倾一人,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可以肯定就是夜天倾那日身上染了紫草了。大约应该是在他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染上的,否则他知道的话不会让太子侧妃碰了他,也沾了紫草,毕竟太子侧妃是凤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凤老将军府是他的仰仗,死了太子侧妃对他没丝毫好处。
谁能让夜天倾不知不觉染了紫草呢?不是杀他,而是专门为了杀娇娇?或者是除了娇娇外要杀她不知道的那个人?夜天倾身为太子,这些年来一直小心翼翼,虽然不比容景不让人近身三尺之距,但也不是谁都能近身的。他身边伺候的人毕定是千挑万挑,百般排查死忠于他才敢用,对他下毒的几率少之又少,那么除了他身边伺候的人外,又能有谁能近他身?并且在他身上下毒?
云浅月合上两个本子,唇瓣紧紧抿起,夜天倾如今在太子府闭门思过,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又听到了夜天逸和她那一番话,会甘心让出太子之位?答案自然是不可能!所以,夜天倾一定不会乖乖地在太子府闭门思过,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去一趟太子府?但若是她不拿出代价来,夜天倾恐怕即便知道是谁对他下了紫草之毒也不会说。
夜天倾想要的代价是什么?他汲汲营营,无非是为了那一把至尊宝座。而如今与他有能力夺那把椅子的人只要夜天逸和夜天煜,但夜天煜只有朝中布置了些根基以及母族陈老将军的支持外和夜天逸这个太子势均力敌差不多,但若是和夜天逸的心计智谋手段以及整个北疆的支持来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而夜天逸又有老皇帝的支持,所以,能夜天倾夺了太子之位的,无疑只有夜天逸。她若想知道紫草之毒,夜天倾大约会要求她用对抗夜天逸或者从她口中了解夜天逸这些年的作为来作为代价。
想到夜天逸,云浅月立即打消了念头。夜天逸如今即便对她不好,对她执着不死心,让她烦闷困扰,但他也是夜天逸,也是她曾经倾心帮助的人。她不可能卖了他去帮助夜天倾,更不会为了一个紫草就和夜天倾合作。
想到此,她将两个本子收起,这事情还是急不得,如今有了夜天倾这一条线索,就不难找出眉目,不过是早晚而已。而当务之急的则是南疆王。南疆王病重容景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那么他手中如今拿了万咒之王就不是想和南疆王谈条件,而是想和叶倩谈条件了。南疆王病重,叶倩如何能不知道?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不再想下去起身走到床前,踢了鞋子,将自己仍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闭上了眼睛。这两日一直没睡觉,如今云孟去回话这么久没再回来,大约老皇帝没有恼怒不追究此事了。她刚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不出片刻就睡了过去。
浅月阁伺候的人大约都知道云浅月在睡觉,做事情都轻手轻脚,不弄出动静。
云浅月睡得香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西墙忽然传来箫声,箫声透过窗子传进云浅月的耳里。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屋中黑漆漆一片,她转过身看向窗前,只见窗外有微淡的月光射进来,箫声轻而浅,声线似乎被人用内力控制,只传入浅月阁。她抿了抿唇,重新闭上眼睛。箫声她自然极为熟悉,五年前的每夜夜天逸都会吹一曲,那时候她觉得看着星星,喝着酒,聊着天,每晚再听他吹箫一曲是人生快事。可是殊不知有朝一日这种人生快事会沉寂在她心底,成为她的负担。
一曲箫声落,西墙再没传来声音,云浅月继续睡去。
第二日天明时分,云浅月再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推开被子起身下床,随着恢复记忆,她早起的习惯也跟着恢复了。走到脸盆前净面,坐在镜前梳妆,之后重新走回床前盘膝坐好,开始练功。
启动真气在全身游走一周天后,云浅月放下手,如今凤凰劫被解开,她可以修习凤凰真经最后一重功法了。这两个月虽然失忆,未曾修炼,但因为容景的天山雪莲,将五年前雪山老人输到她身体的那一半功力帮助她融合了,如今又有解开凤凰劫那日老道和普善大师二人渡进她体内的真气,还有她每日练习的太极拳还是起了些作用。如今的功力虽然不能和容景未折损一半功力时的功力相抗衡,但一般人也是奈何不了她的。
云浅月再次下了床,打开房门,吩咐彩莲端来早膳。
彩莲讶异云浅月今日居然起得如此早,而且自己梳妆好了。她立即将早膳端来,没等云浅月问她就禀告道:“昨日孟叔去前厅按小姐的原话禀告了皇上,皇上说风公子果然有云王妃的作风,不喜拘束,走了也罢。”
“嗯!”云浅月点点头。
“昨日德亲王在宴席上向老王爷给咱们的大小姐和孝亲王府三公子做媒了。老王爷和王爷都说虽为祖父和父亲,但府中家事儿早已经归小姐您管,包括府中几位小姐的婚事儿,以及府中那些云王府的旁支公子小姐的婚事儿。”彩莲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
“德亲王说这事情只要老王爷和王爷同意,小姐您即便掌家还能越得过祖父和父王去?老王爷说您可不比别人,早就撂下狠话了,说不掌家是不掌家,只要掌家,全都要听您的。他和王爷答应过您,府中所有事情都您做主。若是干涉的话,那就是说话不算话了。”彩莲又道。
第587章 爱比海深(4)
“嗯!”云浅月再次点头。
“老王爷的话将德亲王说得没了词,孝亲王也没了言语。皇上说此事不急,容后再议。说您脾气犟着了,像……驴一样,得顺着毛摸。”彩莲小心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她又道:“宴席进行了共一个时辰,之后皇上让老王爷好好将养身体,就回宫了。”
“嗯!”云浅月又应了一声。
彩莲不再说话,云浅月吃饭,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皇上走时似乎提到了清婉公主和咱们世子。说没想到以前公主好时咱们世子不给公主好脸色看,二人并不十分要好,没想到如今宫中得了病,伤了脑子,她和咱们世子到好起来了。他看着这是一桩好姻缘。”
云浅月筷子一顿,眯起眼睛,老皇帝以前对清婉公主和云暮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些年明明知道清婉公主心仪云暮寒,却是都不予表态,如今这是终于想要将清婉公主赐给云暮寒了?
彩莲不再说话。
云浅月放下筷子,忽然抬步向门外走去。
“小姐,您才没吃几口早膳,要去哪里?”彩莲一愣,立即跟上云浅月。前两日小姐在宫里她没法跟着她伺候,如今回府了,她这个贴身婢女自然要跟上。
“我去哥哥的院子里看看,你不用跟着我。”云浅月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彩莲停住脚步,想着小姐又和以前一样,去哪里也不需要她了。
云浅月出了浅月阁,直接向西枫苑走去。路上丫鬟、小厮都对她恭敬地见礼。云王府府内一派清明,显然绿枝和玉镯用她的方案将云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单看这清新的环境就能看出几分。
“浅月小姐,七皇子来接您出府,如今正等在前厅,说是奉皇上旨意对您教导,七皇子说他已经给了您两日的时间,如今不能耽搁了。小姐您是知道的,否则他不好向皇上交代。”云孟似乎正要去浅月阁,正巧碰到她从浅月阁出来,连忙禀告。
“让他等一会儿!”云浅月摆摆手,脚步不停,继续向西枫苑走去。
“是!”云孟点头,见云浅月脚步不停,只能追着她一边走一边禀告,“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来了,说来邀大小姐出府赏花。昨日大小姐醒来闹了一晚上要见老王爷和王爷,老奴派人看着没让人出去。如今这三公子来了,可是让大小姐见上一见?若是不让大小姐见的话,老奴这就去回了三公子。”
“将他请进前厅,你派人去给大姐姐传个话!让她自己做主!”云浅月摆摆手。
“是,老奴这就去传话!”云孟点头,转身往回走去,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又回转身对云浅月询问,“浅月小姐,您这是要去西枫苑?”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想着从那日她被宣旨进宫云暮寒一言不发地将她送了半路之后再没见到他。如今南凌睿不可能还回太子身份,云暮寒也不可能重新做回南梁太子。别看十年前可以无声无息调换,如今两人容貌各异,一旦换回来,那便是翻天覆地,不止云王府,就是南梁朝廷和天圣也会风云震动的。这可不是一桩小事,比她和容景请旨赐婚那日的轰动还要大上数倍。云暮寒不可能不清楚,一国太子变成云王府世子,被父亲遗弃他选中南凌睿他可有不甘?
“小姐,您是不是要找咱们世子?”云孟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咱们世子如今在前厅。”云孟连忙道。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云孟,云暮寒在前厅?接待谁?一般前厅都是会客厅。
“七皇子下了朝去宫中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好清婉公主也在,据说闹着要出宫来找咱们世子,七皇子顺便就将清婉公主带来府中了。世子本来要出府,在咱们府门口碰到了来到府中的清婉公主和七皇子,于是将二人都带去了前厅。”云孟解释。
“那好!我这就去前厅。”云浅月转了路向前厅走去。
云孟见云浅月向前厅走去,不再说话,转身向云王府大门口跑去给三公子回话。
来到前厅,远远就听到屋中传来清婉公主央求般的声音,她脚步一顿,没听到夜天逸和云暮寒的声音,继续向前走去。来到门口,透过珠帘,只见屋中夜天逸和云暮寒都坐在椅子上,清婉公主站在云暮寒身边,拽着他的胳膊,一脸乞求,云暮寒虽然脸色无奈,但不见丝毫嫌恶和恼怒,夜天逸低头品着茶,似乎没看到二人。
云浅月伸手挑开珠帘,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清婉公主的央求声,清婉公主猛地回头看向门口,当看见云浅月顿时睁大眼睛,云暮寒和夜天逸也同时向门口看来。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看了清婉公主一眼,脑子不好使的人还如此警醒吗?从她脸上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向云暮寒,见他看着她面色清淡,再不复那日的阴沉,眉宇间也不见疲惫阴郁,她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温柔一笑,“以为你会让我等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话落,他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向云浅月,“走吧!如今趁着天色还不热,我们骑马赶紧出城,一会儿日头升起,容易中了暑热。”
“出城?”云浅月挑眉。
“父皇命我彻查昨日西山大营粮囤失火一事。”夜天逸解释。
云浅月心思一动,“西山军机大营不是不让女人去吗?你能带着我去?”
“能!我已经向父皇请过旨了,父皇准了!说就应该让你见识一下兵将辛苦,才不会再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有爱民之心。”夜天逸笑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
“走吧!”夜天逸当先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如今有夜天逸和清婉公主在,她自然没法和他好好谈上一谈,只能改日了。她跟着夜天逸出了房门。
刚出房门,便见云孟领着一个年轻男子进来,男子一身锦裳,看起来文文弱弱,五官每一处都长得极为周正,可是合在一起却不怎么和谐,左脸上长了一块痔,让他本就不和谐的容貌又减了几分。不过看起来还能入眼,不至于看到吃不下去饭那种。
云浅月盯着男子看了半响,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这样的易容术真是炉火纯青了!她刚这样一想,只听夜天逸忽然用过传音入密对她笑道:“这样的易容术如此精湛,孝亲王府的这个三公子原来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第588章 针锋相对(1)
云浅月闻言心思一动,转头看向夜天逸,夜天逸见她看来,面上的笑意深了一分。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夜天逸精明无比,又是雪山老人的亲传弟子,雪山老人精通易容之术,能看出三公子精湛的易容术并不奇怪。
“小姐,这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云孟指着三公子对云浅月介绍。
“七皇子,浅月小姐!”三公子对二人一礼,声音有些粗噶。
“三公子免礼!”夜天逸语气和缓。
“我大姐姐稍后片刻就会来,三公子稍等片刻吧!”云浅月对三公子淡淡点头。
“好!”三公子点头。
“我们走吧!”夜天逸偏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点点头,二人同时越过三公子举步向大门口走去。
二人刚走了不远,只听清婉公主央求的声音又响起,“慕寒,我也想去军机大营!你也带我去好不好?”
“那里你不能去!”云暮寒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我不能去?我就要去!”清婉公主伸手去拽云暮寒,央求道:“来的路上七哥答应了我的,说我可以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七皇子有正事要做,我带你去游湖吧!”云暮寒声音忽然温柔了几分,“你不是一直想去东城外的夕颜湖吗?我今日带你去。”
“为什么不是北城外的夕颜湖?”清婉公主询问,见云暮寒不语,央求道:“我就要去北城外的夕颜湖!”
“那也行!”云暮寒沉默片刻同意。
“好喽!那就去北城外,正好和七哥顺路!”清婉公主欢呼一声,拉着云暮寒就冲出了房门,对着没走出多远的夜天逸喊,“七哥,等等我们!”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正对上云慕寒的视线,那一双眸子里面让她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她移开视线看向清婉公主,她像是吃到糖果的孩子,高兴地拉着云暮寒的手走来。她转头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一笑,柔声道:“既然云世子和清婉公主要去北城的夕颜湖,与我们正好顺路,那便一起走一程吧!”
“我没意见!”云浅月淡淡点头。
夜天逸对着欢喜的清婉公主笑道:“那就一起吧!可是你骑得了马吗?”
“慕寒可以载着我!”清婉公主话落,对云暮寒小心翼翼死地询问,“是吧慕寒?你可以载着我对不对?”
“嗯!”云暮寒点点头。
“那也好!云世子的马术是极好的!”夜天逸笑了笑。
云暮寒淡淡一笑,并未答话。
几人说话间来到门口,云浅月见到一黑一白两匹马栓在那里。她对守门的侍卫道:“去将昨日风公子骑来的那匹马给我牵来。”
“是,小姐!”守门的侍卫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夜天逸脚步一顿,面上的笑意退了几分,看了一眼那匹白马,又看向云浅月,柔声询问,“月儿,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一匹马吗?怎么如今不骑了?”
“昨日容枫骑来的一匹马我觉得极好,枣红色,很喜欢。”云浅月淡淡一笑。以前她是一直喜欢赤凤,如今虽然也喜欢,但是这两匹赤凤一黑一白显然是一对。夜天逸又有那个心思,她还如何能再骑?
“原来月儿是不喜欢赤凤了。枉费我一番苦心将它从北疆带来。”夜天逸面色微微一黯,看着云浅月的眼睛,声音还是不变的温柔。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人!”夜天逸不再看云浅月,忽然清喊了一声。
“七皇子!”一黑衣暗卫应声出现。
“将那匹白赤凤杀了!”夜天逸吩咐。
“是!”那黑衣暗卫瞬间拔出宝剑,对准那匹白马的头部就要砍下。
云浅月一惊,眼看那宝剑就要砍掉马头,她袖中的红颜锦顷刻间飞出,缠住了黑衣隐卫的宝剑,清喝一声,“住手!”
那名黑衣隐卫被迫住手,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你杀它做什么?”云浅月皱眉看着夜天逸。赤凤马虽然不及玉雪飞龙,但它有一样比玉雪飞龙好,玉雪飞龙在雪山可以纵马疾奔,而赤凤马则是在沙漠地带可以疾奔。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万金难买,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的脚力和品种。
“本来这匹马从北疆被我费尽心思寻到,花大价钱买下,又不远千里带来,就是要送给你的,既然你不要,我也不会送给别人,不如杀了。”夜天逸温柔的声音不改。
“我虽然不想要,但你也不用杀了!”云浅月看着他。
“它的全部价值都在你身上,如今既然你不要它,就是没了价值,即便没了价值,还留着何意?”夜天逸挑了挑眉,面上笑意不变。
云浅月撤回红颜锦,“既然如此,那你杀吧!”
夜天逸凤目紧缩了一下,对那隐卫命令,“杀!”
那隐卫再次举剑照着那匹白马砍下。
云浅月看着那只白赤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它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亡,死亡前的这一刻那双马眼里没有任何可以解读的颜色,她忽然闭了闭眼睛,挥手劈出一掌打飞了那名隐卫的宝剑,对夜天逸怒道:“我要行了吧?”
“月儿,你若是不想要不用勉强!”夜天逸温柔地看着她。
云浅月只觉得心有那么一处突然枯死,这是夜天逸,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夜天逸。他不再质问她,不再痛苦的指责她,他在用对温柔的攻势和最血腥的手法让她正视他对她的感情。她摇摇头,“不勉强!”
第589章 针锋相对(2)
“那好!既然你要就不必杀了!”夜天逸笑了笑,对那名隐卫吩咐,“你退下吧!”
“是!”那名隐卫应声退下。
那匹白马眼中的死寂忽然退去,如宝石般闪着光华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上前一步,伸手摸摸它的头,刚刚那隐卫的宝剑虽然没砍伤它,但真气和杀气还是伤到了它雪白的皮毛。她手刚一碰到,有无数马鬃哗哗落下,地面上霎时如下了一层白雪。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马又何辜?她解下马缰,足尖轻点,利落地翻身上马。
夜天逸见云浅月翻身上马一笑,也走上前解下了那一匹黑马的马缰,翻身上马。
这时那名侍卫也牵来那匹枣红骏马,对骑在马上的云浅月一礼,“小姐,马牵来了!”
“给我哥哥骑吧!”云浅月看向云暮寒,吩咐了一句。
那名侍卫立即将马缰递给云暮寒。
云暮寒从来到门口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此时不接马缰,看向云浅月。
“哥哥,你看着我做什么?这匹马是昨日风公子见我喜欢送给了我。如今我转送给你,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谁叫你是我的哥哥呢!”云浅月将哥哥两个字的音咬重。
无论是亲哥哥,还是表哥,都是哥哥。这些年他来云王府,除了失忆的那两个月,她和他都没有交集,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哥哥,以为是一场南梁打入天圣的阴谋,所以对他暗中设防,冷漠以对。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她的表哥,娘亲的双胞兄长的儿子。如今情形,她和南凌睿不可能立马换回来,否则天翻地覆,他必须只能是云王府世子,她的哥哥。
云暮寒不说话,看着云浅月,目光是任谁都读不懂的色泽。
云浅月撇开脸,恼道,“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我以后两匹马轮着班骑!还省脚力呢!”话落,她又冷哼一声,“还是如今你看着清婉公主好了,眼里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云浅月话落,云暮寒忽然接过马缰,淡淡地道:“是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哥哥才对!”
“明明知道我讨厌这个女人,你还天天带在身边,我可没忘记她以前欺负我的仇!有了这样的嫂子,以后云王府哪里还能有我的地方?”云浅月瞥了清婉公主一眼,冷哼一声,警告道:“告诉你,你对她好归对她好,别看着她如今脑子坏了可怜就将她娶进云王府,我可不同意。”
云暮寒沉默。
“云浅月,你说什么话?我就要嫁给暮寒!”清婉公主忽然拽进云暮寒的衣袖,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慕寒,她……”
“上马吧!时间不早了!”云暮寒截住清婉公主的话,足尖轻点,利落地翻身上马,他上马后身手将清婉公主拉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云浅月想着还好是坐在了他身后,不是身前。她不再看二人,看向夜天逸。
“走吧!”夜天逸温柔一笑。
云浅月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跑了起来。
夜天逸几乎与云浅月同时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与她并排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云暮寒看着前面并排前行的二人,俊颜微暗,也双腿一夹马腹,跟在二人身后离开了云王府门口。她身后清婉公主瞪着前面的云浅月,纯真的脸配上她委屈的神色有些滑稽。
一行四人向北城门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北城门,北城门口出城和入城的行人排了长长一队,士兵正在严加排查出入行人,一名守城将领站在一旁监管。云浅月勒住马缰,看着城门口汇聚的人,皱眉问,“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不足十日就是父皇五十五大寿,更何况近日来京城内外一直不甚太平。所以父皇下了命令,从即日起对东西南北四城加强防护,严密排查。以示京城安全,保证父皇寿辰顺利进行。”夜天逸柔声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老皇帝十年前的四十五大寿她记得各国派遣贺寿的使者如今都进京了。当时京城热闹无比。如今五十五大寿使者大约还在路上,京城至今还无比安静。感觉不到丝毫皇上过寿的气氛。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种明显的改变还是说明如今天圣已经晚年了,老皇帝的时代过去了。适逢新旧政权更替,即便过寿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能冲淡百姓们对未来的担忧。京城百姓处在漩涡的中心,恐怕是更会有这种敏感。
“参见七皇子!”那名将领见夜天逸来到,连忙走过来单膝跪地。
“赵守卫免礼!”夜天逸看着跪在面前的北城守卫,语气平易近人,“我和浅月小姐奉父皇旨意去西山军机大营彻查昨日军机大营粮囤失火一事。云世子和清婉公主随同我们一起去城外的夕颜湖游玩。”
“多谢七皇子!”赵守卫站起身,看了几人一眼,恭敬地道:“七皇子请!浅月小姐请!清婉公主请!云世子请!”话落,他对守城的士兵一摆手,守城的士兵齐齐让出一条道,百姓们也纷纷退到一旁。
夜天逸一马当先出了北城门,云浅月看了那赵守卫一眼,也随后出了北城门。云暮寒也紧随二人之后出了北城门。
出了城门,入了官道。三匹马向北行了一段路,向西而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分叉路口。一条路是通向西山军机大营,一条路是通向夕颜湖。云浅月和夜天逸几乎同时勒住马缰。
夜天逸回头对云暮寒道:“云世子,清婉就承蒙你照顾了!我们可能会在西山军机大营耽搁许久。你们游玩够了便自行回去吧!不用等我和月儿。”
第590章 针锋相对(3)
“好!”云暮寒点头。
夜天逸打马转向了西山军机大营那条路,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又扫了一眼她身后坐着的清婉,转过头打马跟上夜天逸。
两人两马走远,清婉公主忽然抱住云暮寒的腰,软声软语委屈地道:“暮寒,我就要嫁给你,你不要听她的好不好?”
云暮寒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搂在他腰间的手,并未说话。
“我就要嫁给你,昨天我和父皇说了我要嫁给你,父皇都同意了,说等他寿辰那日就给我们指婚,”清婉公主抱紧云暮寒,“父皇还说云浅月不同意只要你同意就行。暮寒,好不好?你别听云浅月的……”
“走吧!我带你去夕颜湖!”云暮寒打断清婉的话,调转马缰向夕颜湖那条路走去。
清婉公主扁起嘴,见云暮寒并没有拿开她放在他腰间的手,她扁起的嘴又露出笑意,将头靠在他后背上。
云暮寒看着前方,并未打马快走,轻风吹起他衣袂,衣袂飘摆间偶尔有暗影透在他俊颜上,映得他面色忽明忽暗,神色淡漠,看不出心中所想。
夜天逸和云浅月一路再无话,不多时来到了军机大营。
两日前云浅月自己黑夜来的时候走的是军机大营后营翻墙而入的,这次他和夜天逸直接来到了前营。远远就见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军机大营门口,车前坐着一身黑衣劲装穿着的弦歌。
云浅月眸光微闪,怎么也想不到容景居然早就来了军机大营。夜天逸知道不知道?她余光扫向夜天逸,只见夜天逸俊逸的容颜看不出丝毫变化。她想着昨日容景奉老皇帝之命来军机大营视察,来了之后正逢夜轻染彻夜带着士兵练习疲惫之时,他又回头去追她,并未视察成。后来因为夜天逸请旨赐婚,他情急之下烧了两个粮囤,今日看来是继续视察来了。而如今夜天逸带着她来彻查失火之事,这两个人撞在一起,她想象不出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儿。
“景世子好早!”夜天逸勒住马缰,看向容景的马车挑眉。
“是来的有些早了!不过七皇子来的也不晚。”车帘从里面掀起,容景露出半个身子,他看了夜天逸一眼,目光落在云浅月骑着的马上,对她淡淡一笑,温声道:“嗯,这匹赤凤比较适合你!以后就骑着它吧!”
云浅月想着今日这个人不吃醋大度了,她面色一暖,“七皇子辛苦从北疆带回来送我的,不收下不够情面,所以就收了!”
“嗯,改日我会备上厚礼答谢七皇子的。”容景点点头。
“景世子何必客气?你待月儿之心深厚,我待她之心亦是如此!厚礼就不必了!只要月儿喜欢,以后有任何好东西我都会给她的,这一生如此漫长,景世子恐怕答谢也答谢不过来。”夜天逸眉梢微扬,不见丝毫不郁。
“答谢不过来也要答谢!这一生虽然漫长,但再漫长也会有终止的那一日。礼尚往来而已,这是礼数。七皇子就不必推脱了。她不喜欠人情,我也是不喜的。”容景淡淡一笑。
“怎么说是欠人情呢?这些年天逸只身在北疆,全仰仗月儿暗中相助。这份情意深厚如海,别说用我这一生,就是生生世世也还不过来。”夜天逸也是一笑,话落,不看容景,对云浅月偏头道:“月儿,我以前从没跟你客气过,是从没拿你当外人,你也别拿我当外人可好?否则天逸无地自容了!”
“既然不是外人,以后就不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着吐出一句话,见夜天煜从军机大营内走出,立即转移话题提醒二人,“四皇子出来了!”
夜天逸转头看向军机大营内走出的夜天煜,接过话道:“四哥看起来从昨日来此到如今没休息过!”顿了顿,他又自说自话地道:“也是,这回军机大营出了这等事情,烧毁了两个粮库,数千旦粮食,这算是有史以来军机大营发生的最大一桩事件。四哥如此疲惫也是正常。”
云浅月不再说话,四皇子如今看起来虽然一脸疲惫之色,但比夜轻染昨日拦住她和容景时的状态还是好太多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西山军机大营就因为这些年太过平常了,如今才松懈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多出几桩事情的话也不至于发生粮囤被毁之事。不过说来说去,这件事情还是得益于七皇子。”容景也看着夜天煜,话确是对夜天逸说的。
“哦?景世子何出此言?”夜天逸挑眉。
“七皇子刚一回京便接连发生诸多事端,不是得益于七皇子又是何?七皇子没回京前,这京城还算是太平的。”容景道。
“景世子如此说法是说天逸不该遵从父皇旨意回京了?”夜天逸眸光闪过一抹厉色。
“开个玩笑而已!”容景对上夜天逸凌厉的视线面色不动,淡淡一笑,“皇上早就想念七皇子,七皇子又如何能不遵从皇上旨意回京?毕竟这京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七皇子回来才能处置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夜天煜正好来到门口,闻言脚步一顿,面色变了一变,忽然接过话对夜天逸笑道:“不错,这些年父皇一直惦念着七弟的,七弟虽然不在京中不在父皇身边伺候,但在父皇的心里始终也比我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儿子们得他的心。”
“四哥哪里话?这些年父皇对我一直不闻不问,相比较父皇的儿子们来说,父皇还是最宠四哥的!父皇一直对太子和诸皇子严厉,对四哥可是从来就宽容的。”夜天逸面色终于染上了一层薄霜,“我想伺候在父皇身边,也没有这等福气!”
第591章 针锋相对(4)
“到底最宠谁,父皇心里清楚!我们身为父皇的儿子也清楚的很!”夜天煜话落,似乎这才发现云浅月,对夜天逸挑眉,“月妹妹居然也来了?七弟,月妹妹如今归你教导不错,但军机大营可是从来不准女人来的地方,你如今带月妹妹来这是何意?”
“我来之前是向父皇请过旨意的!”夜天逸虽然看着夜天煜,目光却越过他看向军机大营内,“父皇说月儿不比别人,她来军机大营能学到些东西。毕竟她的身份不同于一般小姐。”
“原来是向父皇请过旨意的!”夜天煜忽然一笑,“难道父皇忘了他已经在不久前废除云王府子女入宫为后的祖训了吗?我看七弟不应该带月妹妹来,应该带准太子妃秦玉凝秦小姐来才对。她才能学到些东西,比如怎样做好太子妃,做好将来荣华宫那个位置。”
“废除祖训又如何?废了就不能再立?”夜天逸也是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四哥想得太简单了!”话落,他看向容景,“景世子,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心底一沉。废除祖训可以再立,总归都是皇上的一道圣旨而已。夜天逸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她脱离不了云王府女子这个命运以及嫁入皇室的身份吗?
“四皇子想得的确是简单了!”容景点头,话音一转,正色道:“不过祖训不是玩笑,圣旨也不是玩笑。废了再立,立了再废,记入史册后,后人评说的话大约会说出荒唐二字。于皇室英明有损,于皇上睿智有损。这是关乎吾皇千古声名之事,七皇子,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还是慎言为妙。”
“时局变迁,风云一再变幻,圣意的决策也会应时而生,千古评说未必就是坏处,景世子多虑了!”夜天逸淡淡道。
“七皇子果然有为君者的气度!”容景不置可否,他话落,夜天煜面色又是一变。
“上有始祖父,太祖父,曾祖父,祖父,父皇,数代君王。天逸身为夜氏子孙,遗传些为君之气也是正常。”夜天逸滴水不漏,“景世子早先给了丞相府秦小姐一句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传言,难道今日也要给天逸个八字箴言不成?景世子一句话就应准,比父皇的一道圣旨还要灵验。依我看以后……”
“再说下去就午时了!”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几人提醒。她今日算是领教到了能和容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的人了。以前只看出夜天逸有才华,心机手段颇为精算之外,怎么就没看出他还有这等口舌本事?
“是啊!我竟忘了月儿还在烈日下晒着呢!”夜天逸立即打住话,对云浅月歉意一笑,扫了容景依然坐在马车内的身子一眼,“景世子坐在车中是晒不到的,我一时忘记,景世子也未曾提醒我二人一句,我就罢了,看来景世子对月儿也不是太过爱护上心。”
“上不上心不是晒不晒烈日一件小事就能显现的。不过七皇子说得也对。马车的确晒不到烈日,所以今日回城她与我坐车好了!”容景似乎笑了一下,缓缓探身,下了马车,对四皇子道:“景是奉皇上之命来视察军机大营的一应所用情况,这是每年都会记录在兵部案册的事情,四皇子应该知道,所以不用理会于我。我左右都要将事情记录完全,粮囤也会视察,所以,跟在七皇子后面就可以。顺便也看看七皇子如何彻查粮囤之事。这件事情也是要记录在案册的。”
夜天煜对容景点点头,对夜天逸道:“既然如此,那七弟请吧!我正好也想看看七弟是如何彻查粮囤失火一事。”
“有景世子和四哥陪同,此事定然可以事半功倍。”夜天逸翻身下马。
云浅月看了容景、夜天煜、夜天逸一眼,也甩开马缰,翻身下马。
夜天煜当先带路,一行四人向军机大营里走去。
谱一进入,军机大营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处可容几万人同时操练的宽阔较场。较场上摆放陈设着各种兵器,往里面走,便是一排排兵器房,大约走过十多排兵器房之后,便又是一处较场,只不过这次的较场和才入门时的可容几万人操练的较场不同,而是被圈成了不同场地的小较场,大约有十个,每个小校场可以容纳千人,或摔跤,或骑射,或对打,或短兵,或长枪,五花八门。
走过了这不同的小校场之后,便来到了军机大营的中心之地,也是存放粮囤之地。
每一个粮囤相隔五十米,粮囤高有两层房左右,宽约三四十米,外围均是用拇指粗的铁栅栏围着,其中完好无损,另外两个粮囤的围墙都被烧黑,四个粮囤此时依然重兵把手,每个粮囤都围着一圈士兵,四个粮囤外围百米内都无任何建筑或者可以隐藏之物。
云浅月目光定在中间两个被烧黑的粮囤上,想着容景当时下了一道命令,粮囤顷刻间便被烧毁了。而这里四个粮囤看守的士兵加起来大约五千人之多。当时还是青天白日,是怎样在五千人的防守下让其中两个粮囤没有丝毫动静地着起来的?况且夜轻染当时还在,而且都没有能力迅速救火。
“这纵火之人真是本事!景世子你说是不是?天圣上下我还真想不出几人能有如此本事,在五千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烧着了粮囤,而且让染小王爷救无可救。”夜天逸停住脚步,看向眼前被烧焦的粮囤对容景道。
“天下之大,智者能人多不胜数。就像我和云浅月遇刺那日还是在刚出了皇宫不远的一条街上,同样不是光天化日,青天白日就百多名死士出现要对我们置之死地?至今那件事情也没查出凶手。或者再往前推,还有清泉石灵台寺那次,她中了催情引,我和他被困在了地下佛堂三日,到底是谁背后下的手至今不也是没查出来?”容景挑眉,声色淡淡,“或者再往前推,十年前我父王中毒到底是被谁所害也没查出来,后来我遭难同样未查出凶手,文伯侯府一夜之间满门被暗杀,不是同样未果?这些都算起来的案例多不胜枚举。七皇子,你说,天下有本事的人是不是多的数不过来?”
第592章 情动真爱(1)
无数的案例从新到旧被提出,容景声音淡淡,却是酌字酌句都是一笔不能碰触的账!
云浅月静静听着,从十年前的荣王被下毒,容景被迫害,文伯侯府被灭门,到前一段时间她和容景被百名隐卫死士当街刺杀,这些事情背后一直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掌控,而且还是一只巨手巨网。
容景话落,夜天逸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比起这些,烧了个小小的粮囤的确不算什么,那些都是鲜血织染,人骨埋尸。夜天逸知道多少她不清楚,但是她一直觉得关于有些事情夜天逸是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半响,夜天逸一笑,“景世子说得也对!天下有本事的人的确多得数不过来。”
容景不再说话,也是浅浅一笑,笑意微凉。
“昨日谁是主要负责看守这两个粮囤的将领?”夜天逸转头问向中间被烧毁那两个粮囤的士兵,那些士兵此时都长枪大刀支地齐齐跪在地上,其中有两名将领服饰的人跪在士兵中间。他目光定在那两名将领身上。
“回七皇子,是属下二人!”那两名将领立即回话。
“说说昨日的情况!”夜天逸道。
“是!”二人齐齐应声,对看一眼,其中一人开口,“昨日大约也就这个时辰,我们就听得两个粮库里同时一声巨响,然后都赶紧打开门查看,那两个粮库里面火光冲天,所有的粮食都着了起来。”
“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夜天逸挑眉。
“没有!”那人摇摇头。
“的确没有!”另一人也摇头,补充道:“前营虽然在彻夜练兵,但是我等一直三班制休息。精神的很,之前一直没听到里面有丝毫动静。”
“中途可有哪个士兵离开过?或者是换班的时候疏于职守?”夜天逸又问。
“所有士兵都未曾离开过,粮囤是军机大营的重中之重,一直都是规定不准任何一个人单独离开或者有事外出,若是有事外出都有人陪同,而且不止一个人陪同。所有将领和士兵都是同吃同睡。所有人都是保证在众人的视线之内的。”那名将领又道。
夜天逸点点头,又问,“染小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发生巨响那一刻染小王爷就来了!”那人话落,不等夜天逸再问又道:“染小王爷来了之后打开粮囤,就见里面火光冲天,所有粮袋都着了起来,救都无法救。”
“嗯,粮囤燃烧之后可有痕迹留下?”夜天逸又问。
“属下等人都检查了,没有任何火把和点燃的助燃物。”那人摇摇头,也是疑惑不解地道:“这事情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属下从进这个军营之后十多年一直负责看守粮囤,从来未曾出现这种情况。”
“呵,这件事情的确新鲜了!”夜天逸忽然一笑,“难道是天火不成?”
那士兵身子一颤,有些颤抖地回道:“七皇子,天火之说是有的!也许这真是……”
“我竟不相信了,天火可以穿透铁门门房发出巨响点燃粮库,那么为何独独只烧了这两个?况且你们看守粮囤距离这两个粮囤如此之近怎么没有被烧到伤到?”夜天逸挑眉。
“天火是天灾,是上天的预警,也许是神明有什么指示……”那人又颤抖地道。
“一派胡言!”夜天逸清声喝止。
那人立即住了口,身子不停地发颤,在此的五千名士兵人人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身子也是跟着颤了起来,显然都是相信天火之说的。
云浅月想着古代迷信真可怕,如今这个人敢如此当夜天逸的面说出来,想必军中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大约是人心惶惶,不过她也想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你打开门,我进去看看!”夜天逸沉声开口。
那人哆嗦着起身站起来打开铁门。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挑眉,“景世子也进去看看?”
“自然!”容景点头。
夜天逸当先走了进去,容景、云浅月、夜天煜三人随后也进了被烧毁的粮囤。入眼处黑漆漆一片,除了地上被烧得黑灰,再无别物。墙壁四面都是铁门铁板,只有看守的一处入口,再无别的门道。
夜天逸用靴子踢了踢地面上的灰,露出的地面也是铁板铺成的。这样四面都是铁板搭建的粮囤,除了一处入口,再没别的门口,如今火烧毁了所有的粮食,仅剩下四面铁板,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外面的将领和士兵都说是天火!
“来人!将这些黑灰都清出去!”夜天逸对外面吩咐了一句。
“是!”那两名首领立即应声,一摆手,一队士兵拿着土筐走了进来清扫地面上的灰。
“七弟,我看你别白白浪费费力气了!这地面上是铁板铺就,地面上的铁板厚有十寸,铁板底下是铁杵有拳头般粗,一根根牵连在一起,足足将地面三尺以下都国定住了。任何人想从地面打暗道也是不成的。”夜天煜看着夜天逸开口。
夜天逸看了夜天煜一眼,“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便没有可能,这些灰也是要清扫出去的。难道让粮囤就一直这个样子不成?”
“七弟认为有可能就查好了!我正好也想知道知道是不是天火!天火烧不坏铁板铁门,专门烧毁了里面的粮食,这事儿可新鲜了!”夜天煜笑了一声。
“天火之说纯属空谈!四哥身为父皇的儿子,还是要慎言!”夜天逸提醒夜天煜。
第593章 情动真爱(2)
“可是如此情形由不得人不信!”夜天煜不以为意,“所以,最后七弟查出起因和证据来,这可是回京后除了教导月妹妹之外父皇委托与你的重任。你若是做不好的话,可就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器重了!”
“辜负父皇的器重也不算什么!”夜天逸面色淡漠。
“对啊,我怎么忘了七弟还有整个北疆呢!辜负了父皇的器重的确不算什么?在你眼里已经看不上父皇的恩典了。”夜天煜冷嘲一声,“如今父皇的儿子们还就七弟本事大!人人对父皇恭恭敬敬,也只有七弟敢不拿父皇当回事儿了!”
夜天逸忽然转头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对他挑了挑眉,“七弟!难道我说得不对?”
“四哥,你还记得五哥是怎么死的吗?”夜天逸看着夜天煜,声音忽然极轻。
夜天煜面色一变,随即怒道:“我哪里知道是怎么死的?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原来四哥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四哥知道呢!五哥是怎么死的我可是清楚的很!”夜天逸面容微冷,压低声音道:“四哥那些年难到一直没做梦梦到五哥吗?”
夜天煜面色一白,身子忽然后退了一步,看着夜天逸刚要大怒,夜天逸背转过身,冷漠地道:“四哥,人最怕不自知,也最怕不自量力!”
夜天煜一口怒意憋在心口,却是发作不得。
云浅月看着二人,目光落在夜天煜发白恼怒的脸上。想着夜天逸一句话就拿住了夜天煜的把柄,他自然不敢在此处和夜天逸大声理论当年五皇子沉塘之事。因为五皇子之事和他有关,不但有关,还有极大的关系。
容景一直站在旁边,面色淡淡地看着二人,清泉般的眸光极淡的薄雾后是一层冷嘲。
“七皇子,都清扫完了!”说话间士兵将所有粮食燃烧的灰烬都清扫干净,那两名首领对夜天逸禀告。
夜天逸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地面,半丝被打漏的痕迹也无,四面铁板都完好无损。如今清扫完灰烬两个燃烧的粮囤都空空如也,他薄唇紧紧抿起,不发一言。
“七弟!如今这灰你也清扫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可发现了什么?”夜天煜压制住恼意,冷笑地看着抿唇的夜天逸。
“将那两个粮囤的门都打开!”夜天逸不理会夜天煜,吩咐了一句。
“是!七皇子!”有人应声,立即打开了另外两个完好无损的粮囤。
夜天逸看了容景一眼,又询问,“景世子,一起过去看看?”
“自然!”容景淡淡应了一句。
夜天逸向左边完好无损的一个粮囤走去,来到粮囤门口,他微微探身,走了进去。容景也缓步跟上,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也跟了进去,夜天煜自然不甘落后,也跟了出去。
这个粮囤内一代代的粮食摆放的干净整齐,里面除了粮袋外再无它物。
“七弟,你别告诉我们你还要将这些粮袋都一代代的打开!”夜天煜冷哼一声。
云浅月想着夜天煜以前一直处处找夜天倾的麻烦,对夜天倾冷嘲热讽,如今从夜天逸回京之后苗头就对准他了。
夜天逸当没听见,不理会夜天煜,伸手摸了摸粮袋,又将一个粮袋解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粮食,须臾,他忽然转身走了出去,向右边完好无损的另一个粮囤走去。
容景看了一眼看呗夜天逸摸过和解开看过的粮袋眸光微闪,也走了出去。云浅月同样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也走了出去。夜天煜不明所以地根了出去。
来到右边那个完好无损的粮囤后,夜天逸进行了同样的动作。片刻之后,他走出来,对那名早先说出天火的将领道:“不是天火,是粮食本身就有问题!”
那名将领睁大眼睛,所有人士兵都不明白地看着夜天逸。
“七弟!你别可笑了!粮食能有什么问题?粮食能发出那么大的巨响?能自发地燃烧起来?”夜天煜叱了一声,“你找不出证据来就想凭空捏造证据出来证明你的能耐?”
“是不是粮食有问题,至于我说的准不准,似乎不需要向四哥交代!”夜天逸声音微冷,警告道:“四哥还是想想若是我将五哥的事情禀告给父皇,且还能拿出证据,四哥怎么对父皇交代吧!”
夜天煜面色一变,顿时住了口。
“景世子,我说粮食有问题,你说是不是?”夜天逸不再理会夜天煜,看向容景,“景世子是天圣第一奇才,甚至是天下第一奇才,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看出来不管用!七皇子要拿出证据,一来可以证明的确是粮食有问题,二来可以用此举安军心,免得人人以为天火,人心惶惶。”容景微微挑了挑眉。
“景世子说得极是!”夜天逸点头,对那名将领吩咐,“你去搬来一代粮食放在这里点着!”
“是!”那将领立即走了下去。不多时搬了一袋粮食走来,看了夜天逸一眼,拿起火石将草皮袋子点燃,瞬间浓烟滚滚。
容景忽然伸手一拉云浅月,将他圈在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云浅月只觉一股烟吸进口鼻里,她轻咳了一声,烟呛味消失,鼻息吸入的是如雪似莲的香味,她一怔,抬眼就见容景温润含笑地看着她,她刚感动于他的细心,只见他薄唇开启,吐出一句话,“果然是女儿家,好娇气!”
云浅月顿时一气,刚要打开他的手反驳,只听他又笑道:“娇气些好,否则你事事都要强,还要我何用?我就喜欢你娇气!”
第594章 情动真爱(3)
云浅月瞬间失语,无语地看着容景,好话都被他一个人说了!她还说什么?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注意影响!”云浅月又气又笑地嗔了容景一句,低叱道。
“嗯!”容景笑着点头,看着云浅月眸光笑意深深,清泉般的眸子盛满满满的笑意,似乎都要溢出来,配上她如诗似画的容颜极尽风华。
云浅月心神一晃,想着容景要是勾引女人绝对一勾引一个准。她艰难地移开视线,对他警告道:“不准勾引我!”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原来被你识破了!”容景一叹。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真是……
夜天逸隔着滚滚浓烟看着站在浓烟对面的二人,容景半揽着云浅月身子,面色含笑,云浅月自然而然靠在他怀里,没有半丝推拒抗拒僵硬的感觉,脸上也挂着明艳的笑意,仿佛多少年都是如此。他心一阵刺痛,忽然觉得刺眼,垂下眼睫,容颜忽然有些冷冽。
云浅月忽然感觉一丝极冷气息由对面传来,她想起夜天逸,笑意顿收。
容景看了夜天逸一眼,面上的笑意也缓缓收起,神情淡定从容。
一代粮食烧完,浓烟消失,夜天逸吩咐,“将刚刚清扫出来的黑灰拿来一些!”
“是!”那名将领立即去将扫出来的一筐灰带到夜天逸的面前。
“四哥!看到了吗?这就是证据!正常燃烧的灰是什么颜色?粮食根本烧不成那种灰烬的样子。可是你看看昨日那两个粮囤粮食燃烧出来的灰是什么颜色?”夜天逸看着夜天煜。
夜天煜一脸惊异,此时也不冷嘲热讽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要问那纵火之人了!”夜天逸看向容景,压抑住眸中的冷冽,“不知道景世子能不能给解释一下!”
“景来视察而已,如何能越俎代庖?七皇子能烧粮比较灰的颜色,想必已经知道了答案!既然如此,七皇子不妨说出来,我想所有人都想听听。”容景放开云浅月的腰,撤回捂着她嘴的手帕。
云浅月看向地上的那种火烧粮食的痕迹,一种残留着完整的粮食颗粒,一种却是全部是灰,一个粮食渣都不剩。她眸光闪了闪。
“我想这些粮食大概在运到军机大营之前就被人暗中在草皮袋子上动了手脚,而动的手脚手法就是在全部草皮袋子上涂抹了某种易燃的燃料。或者不是涂抹了燃料,而是这些草皮袋子在油里浸泡过,更甚至是每一粒粮食上都放在油里过了油又晾干装袋。”夜天逸道。
“这也太不可能了吧?单单就这两个粮囤的粮食?”夜天煜不敢置信。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想不到,不能证明别人想不到。”夜天逸道。
“若说是草皮带着抹了某种燃料或者过了油难道搬运的士兵就没发现什么不同?”夜天煜依然不敢置信,“更何况这不是一袋两袋粮食,这是两个粮囤的粮食。数千袋。”
“总之我分析就是这种情况,草皮袋子是抹了某种不被发现的易燃料,而粮食大约是每一粒都过了油的,所以才能燃烧得如此干净,颗粒不剩。”夜天逸话落,看向容景,“景世子,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七皇子说的有道理!”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煜忽然转头看向容景,本来睁大的眼睛在看到容景清淡温和的眉眼瞬间失去了所有不敢置信和惊讶。若是容景,他会觉得可能。容景从来给人一种感觉,在他面前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景世子觉得有道理的事情,那此事十之八九也就是如此了!”夜天逸下了定论,“这粮食据说是去年秋收运来的,中间经历了无数环节,经过了无数人之手。查无可查。此事天逸回去禀告父皇,听候父皇旨意如何说吧!”
容景不再说话。
“你们如今可是听清楚听明白了?不是什么天火!而是认为蓄谋已久才出了此事!若是我再听到有关于天火的任何传言,奏禀父皇,定不轻饶!”夜天逸看着说出天火的那名将领和五千士兵清喝道。
“是!”五千士兵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此时大约是去除了天火的怕意,声音响亮。
“月儿,此时既然已经查到头绪,我们回京吧!”夜天逸看向云浅月,温柔道。
“如今将近午时,日头正热。她乘坐我的马车一起回城。七皇子先走一步好了!”容景接过夜天逸的话,伸手拉上云浅月的手抬步向军机大营门口走去。
“景世子奉父皇之命来视察,如今刚不过是看了粮囤就往返?”夜天逸挑眉看着容景。
“皇上怜悯景身体不好,嘱咐我不要过于劳累,军机大营如此之大,也不是一日两日之功,况且我每日还要回府喝药,那药只能在府中现成采了药叶煎熬,否则失了药效。难道七皇子让我在这军机大营喝药不成?这里可没有药让我一日三餐喝上一碗的。”容景脚步顿了一下,对夜天逸同样挑了挑眉。
“父皇旨意我教导月儿,景世子如今拉着她一起,算不算越权?”夜天逸再次挑眉。
“如今将近午时了!不过是回城而已,难道七皇子还要在回城路上教导她不成?”容景忽然笑了一下,“若说她将来总会要嫁给我的话,我提前行驶丈夫的权利也不是不可。”
夜天逸面色终于微变,眯起眼睛,“景世子好大的自信!她距离及笄还有日子,即便及笄过了,她也是云王府的女儿,而你是荣王府的景世子。就能保证两府联姻,她真会嫁给你不成?”
第595章 情动真爱(4)
“世间上有多少不可能之事都变成了可能之事!五年前蓝氏一族满门抄斩,蓝妃娘娘自缢,有谁想过七皇子还会回来京城得皇上器重?七皇子将不可能之事都变成可能了。她嫁给我又有什么不可能!”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逸被提起蓝氏一族和蓝妃脸色微沉,没了言语。
容景见夜天逸不语,拉着云浅月继续向前走去。
夜天逸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二人离开。夜天煜忽然伸手拍了拍夜天逸肩膀,“我说七弟,你就那么喜欢月妹妹?月妹妹虽然是个美人不错,但性子可不怎么好,也就景世子能治得住她,你对她还真动心思不成?”
夜天逸沉默不语。
“她和你通信五年吧!却还能对景世子如此,我看对你是真没什么心思。再者说了,即便她对你有心思,父皇能允许她嫁给你?你可别忘了!她是云王府的女儿,你记得她不能嫁进荣王府,就没记得她如今已经被父皇废除了不会入宫为后的祖训?”夜天煜压低声音,“况且云王府一直是父皇的忌讳,日日想拔除……”
“四哥今日说了不少话,不觉得渴吗?”夜天逸面色恢复神色,开口打断夜天煜。
夜天煜住了口,板起脸道:“我不过是提醒七弟而已,凡事不要强求!有些女人一抓一大把,但有些女人天上少有地上无,可不是谁都能抓得住的!”
“呵,我竟不知道了,原来在四哥的心里她也是天上少有地上无的女子?”夜天逸忽然一笑,意味幽深地看着夜天煜挑眉。
夜天煜面色不变,难得正色地道:“放眼天下能找出几个她这样的来?南疆的叶公主也不过尔尔!有她的形,没有她的神和魂。她一旦拿定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七弟对她该最清楚才是。”
“原来四哥看得如此清楚!到让弟弟佩服了!”夜天逸幽深的笑意一收,看向云浅月和容景离去的方向,此时二人已经走远,营房挡住二人的身影看不到,他缓步向前走去,声音冷静而坚韧,“那我就让她撞南墙上,岂不是就会回头了?”
夜天煜一怔。
夜天逸不再说话,雪青色锦袍的身影一步步走远,不出片刻身影也被营房挡住不见。
来到军机大营门口,弦歌依然等在那里,见二人携手来到,他面上都不由得露出喜色,连忙伸手挑开车帘,私心里觉得只要浅月小姐和世子好了,就是他的幸福日子开始了,若是不好了,就是他的苦难日子也跟着开始了。
容景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散着缰绳乖觉地等在门口的白赤凤和黑赤凤,偏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她笑道:“这马的确该骑着,不仅骑着,还要好好骑着!”
云浅月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用来时刻给我提醒,有一个人时刻惦记着你,想要将你抢走!”容景笑道。
云浅月恍然,“那你得好好对我,不能气我,黑我,惹我生气,不能欺负我!”
“嗯,前几条要做到简单,但最后一条估计做不到。”容景点点头又摇摇头,见云浅月斜眼看着她,他忽然偏头在云浅月脸颊落下一吻,声音微哑,“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云浅月脸一红,就见弦歌也红着脸转过头去,她眼皮翻了翻,用胳膊撞了容景一下,愤了一句,“还不快上车!你不是说给我做芙蓉烧鱼吗?回去就做!”
“好,我做芙蓉烧鱼,你要做冰激凌。”容景含笑点头。
云浅月轻哼了一声,容景缓缓探身先上了车,然后将云浅月拽上了车,两个人坐好,帘幕落下,他对弦歌吩咐,语气都隐了一丝笑意,“回城吧!”
“是!”弦歌转回脸,偷笑地看了身后车厢一眼,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军机大营。
那匹白赤凤见云浅月上了容景的马车,立即跟在马车之后。那匹黑赤凤看着白赤凤离开,想跟着一起走,见主人没出来,似乎好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忍不住去跟上白赤凤。
容景听到车后面两个马蹄声,忽然低笑,“不知道七皇子还能不能再大方一些,将这匹黑赤凤送了我得了!”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瞟了他一眼,“你也不知道脸红!”
“不知道!”容景摇摇头。
“那你知道什么?”云浅月偏头看着他。
“我就知道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容景话落,将云浅月身子拽进他怀里,俯下头吻落在了她唇瓣上,不容她躲闪,轻轻含住。
云浅月无语,就昨夜一夜没见吧?这个……只能说年轻荷尔蒙太旺盛。
云浅月不能喘息,容景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眸光静静地看着她在他怀里娇喘微微,他再次俯下头,却不是再吻她,而是将脸轻轻地贴在了她脸上上,声音黯哑,“云浅月,你会嫁给我的,对不对?”
“对!”云浅月心中被触动,容景应该是个自信的人,可是又何等的不自信。
“天下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算于股掌之中,可是偏偏不敢将你算进来,你说为什么?”容景蹭了蹭云浅月的脸,动作轻柔地问。
“我哪里知道!”云浅月心忽然很柔软。
“我也不知道!”容景一叹,叹息有些幽幽。
“要不你将我算进来试试?”云浅月扬眉,因刚刚亲吻情动语调有些软而媚。
“试试吗?”容景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两下,忽然问,“你也将天下事情算于股掌之中,是否也将我计算在内?”
云浅月同样眨了眨眼睛,“计算不进来!”
“为什么?”容景掬起云浅月一缕青丝,轻柔询问。
“计算不过你呗!”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容景一愣,忽然将头埋在云浅月颈窝低低笑了起来。
云浅月感受到他胸膛发出细微的震动,低低的笑声如簌簌春雪,春雪飘落,寒梅绽开。她也不禁露出笑意。容景算计天下万事,她也算计天下万事,但容景独独算计不了她,她也独独算计不了他。这便是真爱了吗?
这便是真爱了吧!若是爱上一个人,眼里心里容不得丝毫算计!
马车缓缓而走,两个人的笑声合于一处。
第596章 当断必断(1)
云浅月发现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容景的地方,那地方的空气都会飘散着如雪似莲的香味。军机营那袋粮食燃烧的浓浓烟熏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味道和周围清淡的气息。她想着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或者说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他只要在哪里,哪里的空气都能为他而生。
“想什么呢?”容景笑罢抬起头,一双清泉般的眸子依然盛满浓浓笑意。
“我在想,你那一声巨响怎么来的?”云浅月笑问。原来军机大营中间那两个粮囤的粮食是他早就有筹谋的。每一年秋,军机大营都会储备好新一年的粮食,去年秋他就已经有动作了吗?这件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他们听到的声响其实不是在粮囤里面,而是在粮囤顶上,有人上了粮囤顶上弄了声响,就在那一声声响将所有人都惊住的空隙,两个轻功高手同时进了粮囤点燃了粮食再出来,所以,他们以为是里面的声响,而夜轻染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撤走了。”容景解释。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想着那该是多么高绝的轻功才能躲过老皇帝暗中监视的隐卫动手,而且还是多么利落的动作在不过数秒间就完成,她笑看着容景,“手下能人不少啊!”
“彼此彼此!”容景笑着吐出四个字。
云浅月冷哼一声,“我手下最有力的干将是风烬,被你欺负走了!”
“风烬是另外有重要的任务,走了一个风烬,你不是又来了一个三公子?总之是不缺人的。”容景挑眉,笑着道:“三公子不比风烬差!”
“嗯,也是!那你欺负风烬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云浅月笑着点头。
容景再云浅月唇瓣轻啄了一下,柔声道:“乖!”
云浅月眼皮跳了两下,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远处有隐隐的尖叫声传来,她笑意顿收,立即从容景怀里坐直身子,对他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嗯,听到了!”容景点头。
云浅月眯起眼睛,又细听了一下,面色一沉,“是清婉公主!”话落,她对容景道:“云暮寒和清婉公主去了夕颜湖,我听声音是来自夕颜湖的方向,大约是出了事情,我过去一趟,你身体有伤,就不要去了!”
“好!”容景点头。
云浅月飞身而出,身子轻飘飘落在车后的白赤凤身上,一拢马缰,宝马立即四蹄扬起转了道向夕颜湖而去,黑赤凤见云浅月骑着白赤凤离开,立即跟了去。
容景伸手挑开帘幕,只见云浅月一人一马身影片刻间就窜出了几十丈远,他看向夕颜湖的方向,薄唇抿起,对弦歌吩咐,“走,跟过去看看!”
“是!”弦歌自然听到了那边的声音,虽然有云浅月的留话,他也知道世子定然是不放心浅月小姐一个人前去的。一挥马鞭,马车转了道,也向夕颜湖而去。
云浅月快马加鞭,距离夕颜湖近了,反而听不到声音了,她眸光凝定地看着前方,催动真气探视前方的动静。隐隐有数十人在交手,而且出手的人都显然是轻功高绝,深藏阴暗的气息。她薄唇抿起,身下白赤凤健步如飞。
不出片刻来到夕颜湖,果然见前方有数十黑衣人在围攻一名锦衣男子,那名锦衣男子怀里抱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散乱的女子,男子浑身是血,但不影响样貌,正是云暮寒,那披头散发衣衫散乱的女子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摸样,但熟悉的人和熟悉的衣着还是可以看出是清婉公主,地上已经有数十具死尸,其中有几名黑色锦衣的死尸,还有二三十身穿各种衣服高矮胖瘦不依的男人尸体,其中有几人只穿着上衣,露着下体,这一片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有淫秽污浊的味道,她心下一沉。
白赤凤距离黑衣人围攻云暮寒所在的地方还剩下数十丈,云浅月已经忍不住飞身而起,随着她身形飞出,手中的红颜锦也同时飞出,红颜锦带着一道厉光,如划破天际的一把利刃,顷刻间便打飞了围着云暮寒最近的几人,那几人一击致命,身子齐齐飞了出去。
云浅月手中的红颜锦转了个圈,下手丝毫不留余地,顷刻间就有几人倒下。两招之后,她已经来到了云暮寒身边,云暮寒此时显然已经不支,见她来到,看了她一眼,身子就要向地上倒去,云浅月立即伸手扶住他,他手却是一松,清婉公主顺着他手下滑落。
云浅月没工夫去扶住清婉公主,手中的红颜锦动作不停,又打退了两人。
黑衣人其中有一名头目眼见云浅月顷刻间就杀了十几人,他冷喝一声,“撤!”
黑衣人头目一声冷喝后,剩余的黑衣人都齐齐向后撤去准备离开。
云浅月哪里肯让他们离开,他见云暮寒已经昏死过去,松手轻轻将他放在地上,足尖轻点,顷刻间拦在了要撤退的黑衣人面前,手中的红颜锦再次飞出,与此同时,她衣袖甩动,细如牛毛的绣针从她袖中飞出,顷刻间又几人倒地。
黑衣人头目眼见撤退不了,蒙着面巾的面色大变,喝道:“摆阵!”
剩余的二十多人顷刻间合于一处,转眼间一个围杀的阵法便摆成,将云浅月围在其中。
云浅月冷笑一声,这小小的阵法还能难得住她?不但难不住她,还能让她更好一窝端了!她眯起眼睛,忽然撤回红颜锦,催动功力,凤凰真经最后一重第一层天雷地火启动。她虽然初练,还没试过威力,如今正好试上一试。
只见她谱一启动功力,身子旋转着凌空之上,随着她身形向上,所有真气渐渐外散,顷刻间在她外围形成了一圈细密的真气圈,每一道真气圈如一把利剑,靠近她的黑衣人顷刻毙命。
第597章 当断必断(2)
那名黑衣头目面色大变,一见情形不好,立即扔下伙伴撤退,云浅月哪里肯让他走,红颜锦再次飞出,不是对准他颈项以及致命之地,而是拴在了他的腰间,瞬间在他腰间系了个死扣。他用掌去劈根本劈不开,挥剑去砍,手中的剑碰到红颜锦的真气被弹飞。那人眼睛一灰,从怀里拿出一颗药看了云浅月一眼就向嘴里扔去。
云浅月此时手中再无可用的东西去拦阻她,眉头皱起,想着本来要留个活口的,如今恐怕也留步成了。她这样一想,只见那黑衣头目到嘴边的手忽然顿住,身子僵硬,再也一动不能动。她一怔,转过头去,只见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正赶来,容景挑开帘幕正看着这边,显然是他出手百步之内点住了黑衣头目的穴道。
她收回视线,将身体真气凝聚,缠住黑衣人腰间的红颜锦也撤回,顷刻间数声惨叫响起。所有围着布阵的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她撤回真气,飘身而落,看了一眼地上全部死去的黑衣人,连忙走向云暮寒。
云暮寒依然昏迷不醒,她来到他身边,将他扶起,伸手去把他脉搏,入手处滚烫无比,她手一缩,面色微变,立即对容景道:“他中了情花的毒,你身上可有解药?”
“有!”容景伸手入怀,将一个白玉瓶子掏出来扔给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将瓶子打开,倒出一粒药塞进云暮寒怀里,又看了一眼他身上好几处伤口在流血,出手点住了流血处的穴道。做好一切,她看向云暮寒身旁倒下的清婉公主,放下云暮寒,伸手去探她脉搏,清婉公主气息微弱,脉象虚脱,显然是经过某种凌虐,除了面目红肿不堪外,身上无伤,她撤回手,目光看向早先她来时所见那几名下身没穿衣服被杀死的男子身上,唇瓣紧紧抿起。
“杀了她!”容景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浅月转头看向容景,只见他并未下车,身子依然坐在车中,正挑着帘幕看向她。她虽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还是不由问,“你说谁?”
“清婉公主!”容景温声道。
“为什么?”云浅月似乎是在问容景,也是在问自己。
“你心中清楚,清婉公主若是活着,她这个样子,难道你要你哥哥娶了她吗?云暮寒虽然不是你亲哥哥,但目前就是亲哥哥,况且表哥也不远。难道你想看着他被迫无奈娶了清婉公主?别忘了,她如今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是皇上的公主!”容景提醒。
云浅月唇瓣抿死,刚刚那一瞬间她也是这个想法,清婉公主显然是被人轮虐了,但是这样的清婉公主真要她哥哥娶了不成?因为今日她是由云暮寒带出来的,出了事情自己是他负责,况且清婉公主一直又痴心云暮寒。如今她名节已毁,除了云暮寒娶她之外,再无法嫁给别人。所以,答案自然是八九不离十。
“况且换句话说,她以后活着,不仅是自己的痛苦,也是云暮寒的痛苦,若是云暮寒醒来,恐怕是不会让你杀了她,那么云暮寒此生的姻缘就因此而毁了。和漫漫一生的痛苦相比,孰轻孰重你当该分清。”容景再次提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容景话落,云浅月忽然闭了闭眼,拿起地上一把黑衣人的宝剑,不看清婉公主,将宝剑在她脖颈一抹,鲜血流出,清婉公主瞬间断气。她松开手中的剑,睁开眼睛,面色冷寒,她心中清楚云暮寒不喜欢清婉公主,不能让这样的清婉公主来误了云暮寒一生。所以,她只有一死。当断必断。
“青影!”容景看了一眼云浅月,温声开口。
“公子!”容景话落,一人应声而落。
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立在容景车旁的是一个虚幻的身影,他周身云雾笼罩,看不清模样,但可以确定是一名年轻男子。这个人她只见过一次,是三年前。容景和她一起在南疆和北疆的中间地带西木岭,当时正逢夜天逸和叶倩做那一笔交易。
“将这个人带走,关入暗室审讯!”容景温声吩咐。
“是!”青影应声,只见他并不走近那名黑衣头目,而是轻轻招手,一缕云雾随着他手飘出,那名黑衣头目瞬间被他吸到了手里,他得手后,顷刻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云浅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一马,马上端坐的人正是夜天逸。她收回视线,扫了一眼面前四处横七竖八躺着的七八十名死尸。这些人明显是两拨,而污浊了清婉公主的显然是那一拨土匪之流,今日之事显然不那么简单。
不多时,夜天逸来到,勒住马缰,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形,目光定在云浅月身上,“月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想知道!”云浅月瞥了夜天逸一眼。
“清婉死了?”夜天逸看向清婉公主,见她脖颈鲜血如柱,面色一变,立即翻身下马。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夜天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清婉公主面前,秀眉皱起,看了片刻,移开视线又看向那几名下体没穿衣服的男子尸体,薄唇抿起,又看向云浅月怀里的云暮寒,问道:“云世子如何了?”
“他中了情花毒!我刚刚给他服了解药。”云浅月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出现如此之事!可恶!”夜天逸面色薄怒。
云浅月沉默不语。光天化日之下刺杀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今日之事她和夜天逸以及清婉公主云暮寒一同出城的。她和夜天逸在军机大营待了前后没有一个时辰,回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来是早有预谋。
第598章 当断必断(3)
“你们来时是何情形?就未曾留活口?”夜天逸又问。
“我是先一步骑马来的,当时情况太急,我想留活口没留住。”云浅月看着那些黑衣死尸,语气有些木然。尽管他们黑衣蒙面,但是从交手上,她还是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南梁!因着她娘出身南梁,亲哥哥和表哥十年前调换的关系,她自然不会说留有一个活口。如今夜天逸不再是以前的夜天逸,她不得不妨。
“原来是这样!”夜天逸点点头,看向容景,“景世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等云世子醒来之后大约就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了,如今谁的想法也只是臆断而已。”容景淡淡道:“正好七皇子来了,这里就交给七皇子处置了。”话落,他对云浅月温声道:“云世子解了的情花毒还是不够,必须回去立即疗伤,我们先回府再说!”
云浅月点头,“好!”
“弦歌,你先带云世子回云王府!”容景见云浅月要将云暮寒抱起来,对弦歌吩咐。
“是!”弦歌立即上前。
云浅月撤回手,弦歌抱起云暮寒,刚要施展轻功,她道:“你骑我的马回去!”
弦歌点点头,抱着云暮寒飞身坐在了白赤凤上,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向城门而去。
弦歌离开后,云浅月看向清婉公主,想着以前清婉公主出身高贵,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她算出占尽了所有公主的宠爱和风头,大概是从来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是这个下场,要怪就只怪她爱上的人是云暮寒。因为她爱的是云暮寒,因为云暮寒是云王府世子,她注定就是老皇帝的一枚棋子。不过换句话又说回来,凡事都有两面,若她不是爱上了云暮寒,非他不嫁的话,她也不一定会得老皇帝的宠爱。
今日从她出现在云王府的前厅,清婉公主那一回头,她就知道她是清醒的,不过是装得太像而已。她就不相信和她接触比她时间长的云暮寒没发觉,或者说发觉的人不止她和云暮寒一人,精明的夜天逸,还有老皇帝不会发觉不了。
今日是夜天逸将清婉公主带出宫来云王府的,本来云暮寒要带她去东城外的夕颜湖,而她却说要来夕颜湖。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天意还是说人为?若是人为的话,清婉公主知道不知道等着她的是这个下场?夜天逸带她出宫又去了云王府,到底有没有参与或者是知道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清婉在你们来时就死了?”夜天逸忽然又问。
“没有!她本来昏迷过去了,我救醒了她之后她受不住打击自刎了!”云浅月淡淡道。
夜天逸点点头,上前一步,将清婉公主抱起,也不怕他雪青色的锦袍被沾染上血污,对云浅月道:“我带清婉回宫!此事必须尽快禀告给父皇!”
“嗯!”云浅月点头。
夜天逸抱着清婉公主翻身上马,清喊一声,“来人!”
“七皇子!”夜天逸话落,有人应声而落,此人大约三十上下,面目周正,黑色锦衣,腰间佩戴着皇室隐卫专属的腰牌。
“将这些人全部运回城,停放在停尸房看守好!”夜天逸吩咐,“等父皇下旨彻查!”
“是!”那人立即应声。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了容景一眼,双腿一夹马腹,当先离开了夕颜湖,向城门而去,不消片刻就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看了那皇室隐卫一眼,举步走向容景马车。来到车前,容景对她伸出手,她将手轻轻地搭在她手上,被容景紧紧握住,轻轻一拉,将她拉上了车。
帘幕落下,容景对赶车的骏马吩咐,“回城!”
那马自然听得懂他的话,调转马头,向城门走去。
马车离开后,那名皇室隐卫放出一个信号,不多时数十隐卫来到,他吩咐了一句,一挥手,数十隐卫开始清扫地上的尸体。
马车中,容景掏出手帕给云浅月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见她面色晦暗,对她柔声询问,“杀了清婉公主很难受?”
“嗯,有点儿!”云浅月点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她看着夜天倾、夜天逸、夜天煜这些皇子长大,也是看着清婉公主、六公主等皇室公主长大的。没有感情,但也是一条人命。若没有容景,她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去手。
“人总有一死。清婉公主经受此情此景,她死是最好的一条路。”容景道。
“嗯,我心中自然清楚她不能活着,她死是最好。但是我怕云暮寒醒来……”云浅月叹息一声,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你怕他知道是你杀了清婉会对你大怒?”容景挑眉。
云浅月沉默不语。她来时云暮寒醒着的,即便在那种情况下,他依然护着清婉公主,她知道以前云暮寒不喜欢清婉公主,就怕如今他其实喜欢了清婉公主,那么喜欢一个人会在乎她是否贞洁吗?若是不在乎的话,她出手杀了她,云暮寒会不会因此恨死她?
“他不会对你大怒的!”容景温声道。
云浅月听到容景肯定的语气带着一丝僵硬,她抬眼去看他,见他面色露出颇为深邃的情形,她有些不懂。挑眉,“你就这么肯定?”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眉梢挑高。
“还记得你为我挡了钱门的一叶飘香吗?”容景询问。
“自然记得!”云浅月点头。那个时候她就是遵循了本心的举动,不知道该说是深爱太深,即便失去了记忆,心底深处还是对他刻骨铭心,以至于让她做出为他挡暗器的事儿,还是该说失去记忆那段时间,他让他自己重新驻扎进了她的心里,以至于挡暗器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