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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驹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txt下载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初顾草庐

    听闻姜冏噩耗之后,众人心中悲痛万分,都没有心情谈笑。赵云、贾仁禄、尤冲各自回屋收拾行装。转过天来,三人辞别魏延,登程上路,尤冲经贾仁禄做了一晚政治思想工作,终于认识到自己不到长安去汇报工作实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贾仁禄认罪悔过,并决定排除万难,克日前往长安。

    三人出城之后,道了声别,分道扬镳。尤冲取道西北经武关而入长安。贾仁禄、赵云则一路向南,首途前往江州。

    不一日,二人过了汉水到了襄阳,这座三国名城,贾仁禄是向往已久,可是形格势禁,小命要紧,他倒也不敢乱逛,连城也不敢进。武装上尤冲为他准备的人皮面具,扮成客商,沿着小路绕城而行。他惩于前戒,这次选的脸谱极度大众化,像这样的人在道上比比皆是,他又以世无争,别人也自然不会来惹他。间或有一两个不知死活的小贼觊觎他的财物,也给赵云轻松的打发了。

    他在道上打听清楚了,诸葛亮所居之隆中,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倒也不是很远。他心里一直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去,踌躇良久,策马忽进忽退,在原地不停打转。赵云见他如此,不明所以,问道:“军师这是怎么了?”

    贾仁禄沉吟道:“我想去见一个人,也不知该不该去,你说我是该去呢,还是不该去呢?”

    赵云心想昨晚他们吃的饭菜相同,自己事先又曾细细的检查过没人下毒,何以贾仁禄看来像是身中剧毒,心神迷乱,无药可救一般,莫明其妙地道:“军师你这是怎么了?”

    贾仁禄若有所思,道:“没什么,就是像去见一个人。”

    赵云问道:“那人住在何处?”

    贾仁禄道:“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打听隆中在哪里么?那人就住在那。”

    赵云道:“二十余里路也不是很远,军师若是渴欲一见,便去见见无妨。”

    贾仁禄犹豫片刻,道:“还是算了吧。这人我去见没用,去那说不定连人都见不到,这闭门羹的滋味,我可不想尝。”心道:“诸葛大大能掐会算,让刘大大吃了两次闭门羹。老子去的时候,一定也是这待遇,还是不要去讨这个没趣的好。”

    赵云道:“此人和士元一样也是隐居山林的高人?”

    贾仁禄点头道:“那日我不是说了‘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么……”

    赵云接口道:“隐居隆中之人难道是卧龙!”

    贾仁禄道:“正是。”

    赵云道:“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啊,赶紧前去便是,晚了恐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贾仁禄笑了笑,道:“诸葛亮要是那么容易被人挖走也就不叫诸葛亮了。”

    赵云道:“这个诸葛亮我曾听军师提过几次,难道他便是卧龙?”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他可是出了名的难请,一定要人主亲自前去,而且去一次肯定是不够的。”

    赵云道:“才高之士有点架子倒也无可厚非。我们先去看看,说不定一见之后他便欣然投效也未可知。”

    贾仁禄出了一会神,道:“好吧,就去看看。”

    二人辩明方向,改道西北,行出二十余里,来到隆中。贾仁禄心知此去必然无成,也就不甚着急,左张右望,名曰观赏风景,实则****有无美女。赵云一心访贤,举目四望,正欲觅人打听诸葛亮居处,忽见山畔数人,荷锄耕于田间,只听得其中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唱道:“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三国演义》里卧龙出渊这段,贾仁禄看了有八百多遍,这首歌便是在梦中也能唱将出来。此时乍见此曲,受其感染,兴奋异常,也就不顾场合。清了清嗓子,依者那中年汉子的调子,用他难听无比的嗓音接着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曲未唱毕,便惊起呕吐声一片,无数道鄙夷地目光向他射来。众农夫上下打量着他,好似在看神经病一般。赵云颇感尴尬,飞身下马,牵马来到近前,拱手问那中年汉子道:“请问此歌是何人所作?”

    那农夫本欲说:“既然那人会唱,你便问他,何必问我。”见他温文有礼,怒气顿消,道:“乃是卧龙先生所作。”

    赵云又问:“卧龙先生现居何处?”

    那农夫遥指山南,道:“自此山向南走,有一带高冈,便是卧龙冈。冈前疏林内有一所茅庐,便诸葛先生高卧之处。”

    赵云道:“多谢大哥指点。”拱手而别。

    二人依者农夫指点,望山南而行,不数里,便到卧龙岗。贾仁禄举目四望,但见松林翠竹,小桥流水,虽是隆冬时节,周遭景致亦颇让人流连忘返,心道:“诸葛大大还真会选地方。老子以后也当选个风水宝地栖隐,搂着美女看着美景,那才叫神仙过的日子。”下得马来,踏着满地落叶,步到庄前,轻叩柴门。

    屋中一颇为稚嫩的声音问道:“谁啊?”跟着脚步声响起,吱呀一声,柴扉轻启,一**岁孩童立于门前。

    贾仁禄道:“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雍州牧、皇叔刘备帐下军师中郎将贾福特来拜见先生。”心道:“诸葛大大就会雇童工。”

    那孩童道:“我记不得这许多名字。”

    贾仁禄心道:“老子还是将‘德配天地,威震当世,古今无比’这些形容词给去掉了,这你就嫌长了?”说道:“我知道你下面要说什么。”

    那孩童神色惊诧,道:“哦?”

    贾仁禄道:“你一定是要说诸葛先生不在,踪迹不定,归期亦不定对不对?”

    那孩童道:“咦!你怎么知道。”

    贾仁禄心道:“老子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他知道诸葛亮当初是有意让刘备三顾,好试他的诚意,如今对自己居然也整这出,便有些气不过,心中忿怒,冲着里屋大声喝道:“诸葛大大,老子是诚心来拜师的,你躲在屋里不肯出来,派一个童工来搪塞,算什么事嘛!要不是老子身有要事,便放把鸟火,将你烧将出来!”

    赵云本欲阻止,但想到诸葛亮躲将起来,不肯见他们,也很是气愤,不再阻止,任由贾仁禄满嘴乱喷了。

    那孩童白了他一眼,道:“既是来拜师的,如何说话这般无理?先生的确不在。你若不信,进屋看看便知。”说完伸手肃客。

    贾仁禄道:“进就进,老子还怕你不成。”说完迈步欲入。

    赵云一把将其拉住,道:“军师不可鲁莽,许是卧龙先生真的不在。”

    贾仁禄道:“这家伙矫情呢,一定窝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偷着乐,要不就是装睡,然后喷出一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之类的屁诗出来……”

    那孩童侧眼斜倪,道:“我家主人最近方做的诗,你怎会知晓?”

    贾仁禄道:“老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晚上说什么梦话,老子掐指一算,便知道得一清二楚,又岂止这一首诗。”

    那孩童斜了他一眼,意示不信,道:“你既有如此本事,还来拜什么师啊。再者我家先生的确不在,他常常出外游历,或观泉于石梁之上,或吟诗于江海之中,或抚琴于高山之颠。行止不定,归期当然也就不定,此事众人皆知,你会掐算难道连这也算不出来。”

    贾仁禄被他这么一抢白,大为光火,却又无言以对,老脸胀得通红,道:“这……”

    忽听身后一人大声叫道:“此乃卧龙先生高卧之所,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贾仁禄闻言一怔,心道:“怪不得诸葛大大要躲起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回头对那人说道:“是凤雏先生啊,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只见迎面走来三人,自左自右分别庞统和刘琦,最右首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年介六旬,面色红润,双目烔烔,神采奕奕,看上去竟比正当壮年的刘琦还要精神。

    庞统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贾军师啊,既来恭请卧龙先生出山,为何却不以真面目示人?”

    贾仁禄揭下面具,道:“哈哈,你不说我倒忘了。”

    柴门内那孩童跟随诸葛亮有些年头了,稀奇古怪的玩意着实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人皮面具,不禁大吃一惊,噫地叫出声来。

    贾仁禄回头一看,拿着面具在他面前晃了晃,面有德色,道:“咋样,没见过吧?”

    那孩童一撅小嘴,道:“没见过就没见过,好稀罕么!瞧你的长得这么难看,是要拿张面具挡起来。”

    贾仁禄怒不可遏,左手叉腰,右手一指那孩童,道:“你……”

    三人走到近前,庞统道:“仁禄啊,你多大了,还和孩子一般见识。”问道孩童道:“孔明先生今天可在?”

    那孩童尚未回答,贾仁禄抢先道:“士元算是又白来一趟,孙明先生不在,踪迹不定,归期亦不定,不知道啥时回来。”

    庞统像是早知会是如此一般,微笑不答。刘琦长叹一声,失望之情见于颜色。贾仁禄回过头来,目光扫向那老者,道:“这位应该就是荆襄名将黄汉升吧。”

    庞统点头道:“正是。”

    贾仁禄心道:“刘琦也忒不是个东西,有了凤雏,又有了五虎上将之一的黄忠,居然还想着拉诸葛大大,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对庞统说道:“借一步说话。”庞统目视刘琦,刘琦点了点头。

    贾仁禄牵着庞统的手,走入松林之中。二人对坐于林间石上。赵云、刘琦、黄忠知二人不欲旁人听到对话,远远的避了开去。贾仁禄悄声道:“不是吧,你想让卧龙出来辅佐刘琦,这也太搞笑了吧。”

    庞统微笑道:“有何不可?”

    贾仁禄道:“这倒没什么不可,不过卧龙先生高期自许,怕不会为刘琦卖命吧。岂不闻‘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孔明要出山是要看人的,一般人便是死缠烂打,那也是没用的。”

    庞统道:“这是孔明之作没想到仁禄竟也知道,先生学问真是渊博。”顿了顿,长叹一声,道:“这其实也怨你。”

    贾仁禄莫明其妙,挠了挠头,道:“这里有我什么事?”

    庞统道:“你那日说过:‘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主公知道我是凤雏,便问卧龙是谁。主公询问,我能不回答么,只好如实相告了。”

    贾仁禄恍然大悟,道:“于是刘琦便拉着你来请卧龙?”

    庞统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要卧龙出来辅佐主公,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于是便先写了一封信将情况详细告诉孔明,让他自决。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听说主公要来,便远远地避了开去。”

    贾仁禄心道:“假如刘琦三顾、四顾甚至五顾草庐,诸葛大大会不会出山?难说的很。这种死缠烂打的事,刘琦做得出来,要是这样,那可就糟了。如今的刘琦同历史上刘备如出一辙,诸葛孔明为他出得主意,应该也和历史上差不多,让他先取荆州为家,再图益州为基本,那里可是老子费了不少力气才搞定的地盘,哪容他就这么夺去了?”问道:“这……刘琦若是一直死缠下去,孔明会不会为他的诚心所动?”

    庞统瞧了他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说孔明出山要看人的么,一般人便是死缠烂打,那也是没用的。”

    贾仁禄尴尬地道:“我想想又觉得心里没底。”

    庞统笑道:“仁禄尽管放心,既便孔明出山辅佐刘琦,也不可能会去夺益州的。”

    贾仁禄大吃一惊道:“你怎么又知道我的心思?”

    庞统微微一笑,道:“来看看如今天下形势,曹操已克邺郡,河北已在掌中。取得河北之后,他便拥有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其锋不可当。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这也是不易图取的。刘使君已有三州之地、益州之半,休养年余,民心已定。虽新遭丧败,实力却未大损,益州早晚必为其所克。刘琦现今还只是个公子,无有寸土,要接掌荆襄,最短也需几年时光。到那时鼎足三分之势已成,刘琦夹在三大势力之间,若不择一而从,又能存活多久?这些不过是我的粗鄙之见,孔明见识胜我十倍,又如何看不清天下形势,你说他还会去投刘琦么?”

    贾仁禄连连点头,心道:“凤雏就是凤雏,老子也才刚想到这些。如今形势大不相同,老子竟然把刘备当成刘璋了,真是弱智。”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贾某受教了。”

    庞统道:“先生太谦,这些你也是想得到了,只不过身在局中,关心则乱而已。”顿了顿,又道:“先生来此也是为请孔明出山?”

    贾仁禄苦笑道:“我当然知道孔明有多难请,本来不想来的。子龙硬拉我来,我只好来碰碰运气了。”

    庞统道:“那日元直前往益州,道经襄阳,曾来我这作客。对我说他曾数度书信与孔明,劝他辅助刘使君,孔明回信之时却一字也不提出仕之意。他为何如此,我也不知其故了。”

    贾仁禄心道:“这便是诸葛大大的矫情的地方了,不过以他的才华,摆摆谱倒也无可厚非。大贤都是不轻易出仕的,若不小心投到一个暗主,不为他出谋划策是为不忠,出了主意对方不听,那就索然无味了。孙明本就是一个谨小慎微之人,要迈出这关系到他一生的一步,自然要考虑周详、一试再试了。”

第二百六十章 江夏太守

    二人絮烦已久,贾仁禄估计林外诸人已等得不耐烦了,便同庞统步出松林,来见刘琦等人。刘琦道:“先生来到襄阳,怎么也不进城来打个招呼?俾使我能一进地主之谊。”

    贾仁禄道:“因有要事欲往江州,急于赶路,不然定要到府上打扰的。”

    刘琦向他瞧了一眼,道:“先生来此何为?”

    贾仁禄道:“在下久闻卧龙先生大名,特来拜师学艺。顺道向他请教一些疑难,仅此而已,公子不必多虑。”

    刘琦怕贾仁禄和他抢诸葛亮,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顿了顿又叹道:“唉,真可惜,我来了两次了都没有见到卧龙先生。”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公子回到襄阳也不过就十来日便来此两次,也太心急了吧,殊不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刘琦笑了笑,道:“我是太心急了。”

    诸葛亮既没访到,众人也只能徒唤奈何,颓然而返。一行人上得马来,按辔徐行。贾仁禄道:“公子到襄阳也有些日子了,蔡氏那婆娘没来加害吧?”

    刘琦道:“多亏了庞先生神算。我按他所说,躬行孝道,对蔡氏尽礼,对弟弟友善。家父见我回来之后性情大变,还道是我在路上久经困苦,恍然有悟所致,很是高兴。蔡氏屡次欲行加害,也都被庞先生事先看破,提前预防,他们也就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贾仁禄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有士元辅佐,便万无一失了。我在这里提前恭祝你成为荆襄之主了。”说完带上面具,抱拳拱手,道:“在下身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刘琦道:“先生难得来一趟,为何不多住两日再走?”

    贾仁禄道:“益州之事,公子想必也听说了吧。主公急召我去江州商议军情,耽误不得。”

    刘琦长叹一声,惋惜之情见于颜色,道:“既是先生身有要事,我也就不挽留了,下次先生若有机会来襄阳时,可一定要到我家里来,我也好跪领教益。”

    贾仁禄道:“那还用说,到时一定要去你的府里蹭饭吃的,就怕你到时嫌我太能吃,哈哈!”

    刘琦笑道:“先生真会说笑。”

    贾仁禄正色道:“如今有士元、汉升辅佐,公子可说是安如泰山了。我到江州去后,再劝使君在外部你,一定要让保公子成为荆襄之主。到那时还望公子看在使君曾尽绵薄之力的分上,同使君交好,同抗强敌。”

    刘琦泪珠滚落,滚鞍下马,跪拜于地,道:“先生大恩大德,刘琦一定铭记于心,没世不敢忘怀。”

    贾仁禄忙下马将其扶起,道:“公子切莫行此大礼,我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

    刘琦问道:“哦?”

    贾仁禄道:“蔡氏心向曹操,若是让他们得到荆襄,一定会北投曹操。荆襄可是你父亲辛辛苦苦一下来的,如此拱手送与曹操,你难道就能坐视吗?我之所以一心助你,便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曹操势力坐大,难以取胜。”

    刘琦显然没有透视眼,不能透过历史的沙尘,看到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形势,闻言一脸迷茫,回头瞧了瞧庞统,庞统缓缓的点了点头,以示此事确有可能发生。

    刘琦回过头来,道:“若真如先生所言,刘琦便是拼得性命,也要与蔡氏周旋到底,不使他们的奸谋得逞!”

    贾仁禄道:“如今令尊顽疾缠身,时好时坏,恐不久于人世。蔡氏蓄谋已久,兵权在手,羽翼已成。曹操、孙权则在外虎视眈眈,如此内外交迫,公子形势不容乐观。还望公子以荆襄大局为重,多加小心,保重身体。醉生梦死,固可韬光养晦,但是大伤本元,还请公子以后不可过度纵欲,稍微意思一下,装装样子,也就是了。”心道:“老子看在曾一同共过患难的份上,好意提醒于你,听不听可就在你了。你自己要做短命鬼,老子也没有办法。”

    刘琦初时日升歌夜御女,饱饮醇酒,醉如死人,确是为了韬光养晦。可数年浸润下来,已行成一种习惯了,如今一日不喝酒泡妞,便浑身不自在,鼻涕眼泪齐流,当真和戒毒一样难受。闻言颇不以为然,心想我天天如此,身体仍是好好的,没病没灾,能有什么事,说道:“受教了。”

    贾仁禄听他言不由衷,显是把自已的良言当成了耳畔东风了,不禁喟然长叹,也不想在说什么了,飞身上马,道:“公子保重,在下告辞……”

    刚说到此,忽见远处数骑奔至,为首乃是一个文弱书生。那书生瞧了刘琦一眼,淡淡地道:“我们遍寻公子不着,原来公子在此游山玩水。”

    刘琦道:“我听人说此间风景秀丽,特来此间一游。蒯异度寻我有何要事?”

    那姓蒯的书生道:“黄祖身受箭伤,一病不起,不能再前往江夏上任了。江夏重镇,不可无人防守。公子乃主公长子,主公素所信任,我便谏公子为江夏太守。主公已允可了,特令我来告知公子,公子还是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早去江夏上任吧。”

    刘琦道:“多谢蒯异度从中斡旋,还请一同到舍下,我好设宴款待。”

    那书生道:“这些都在下应该做的,公子何必如此客气。公子远行在际,在下就不打扰了。”说完行了一礼,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贾仁禄望着那书的背景问道:“这厮什么来历?好象不是公子这头的。”

    刘琦道:“此人姓蒯名越字异度,颇有智计,家父素来信任。此人和蔡瑁来往甚密,当然和我不是一路了。”顿了顿,又问:“这蒯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居然会谏我为江夏太守?”

    贾仁禄道:“这八成就是令尊自己的主意,估计他看你性情大变,孺子可教,便打算给你些重担让你挑挑,日后好传江山予你。这蒯越则纯粹是贪天之功为己有,他在令尊面前搬弄事非不成,便跑到你这来对你说是他谏得你,好邀功请赏。像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除了会做这种事,还会做什么?”

    刘琦点了点头,道:“有这可能。”

    庞统摇了摇头,道:“怕没有这么简单。”

    刘琦道:“哦,庞先生是怎么看的?”

    庞统道:“这蒯越素富智计,这次我看就是他谏的你。这样于蔡氏可是有很大的好处。”

    刘琦头脑颇为简单,四肢也不发达,实可谓是一无是处,废才一名。像这种难题他是想破脑瓜也想不出来的,闻言敲了敲额头,道:“我为江夏太守,便手拥重兵,羽翼丰满,蔡氏就奈何不了我了,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贾仁禄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老子明白了。这样做是对蔡氏大大的有利。其一,他们让你当江夏太守,便把你远远的支了开去。你见不到令尊,如何尽孝?感情自然而然就疏远了。而刘琮则终日和令尊在一起,这感情自然就亲密,在加上蔡氏在枕边吹风,你说令尊百年之后会立谁?”

    刘琦闻言动容,望向庞统,庞统点了点头,刘琦道:“其二呢?”

    贾仁禄道:“其二,令尊多病,怕是不久于人世。一旦他老人家仙去,你远在江夏,急切难已赶到。而他们就在襄阳,只要秘不发丧,腾出一两日来,便可扶刘琮接位。等到你赶来了,他们说不定已投了曹操了。那时你还争个屁啊,能活着跑出来,我看都要感谢你老子的在天之灵了。”心道:“历史上就是这样的。诸葛亮出的这个主意,其实也是高明的有限。只不过他出这个主意根本不是在帮刘琦,而是在帮刘备。他早就算到新野守不住,不帮刘琦搞到江夏。新野丢了,刘备连家都没有了,岂不要一败涂地,还谈什么鼎足三分。”

    刘琦缓缓地点了点头,脸色十分难看。贾仁禄道:“其三,江夏临近江东,常常要遭到孙权攻打。他们把你发配到那里去,也有借刀杀人的意思,想借着孙权之刀,要了你的小命。”

    刘琦气得脸呈青紫之色,怒道:“他妈……蔡瑁真不是东西!”顿了顿,问道:“如今该当如何是好?”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哭!”

    刘琦奇道:“哭?”

    庞统道:“对的,你速回城去见刘荆州,哭求令尊收回成命。”

    刘琦道:“父亲已决定的事,怕是不会轻易改变,这样做有用么?”

    贾仁禄道:“你就说你一去江夏便很难再见到他了,然后啥也别说了就哭,哭得眼泪哗哗地,令尊一感动,说不定就收回成命了。再者你也可表现的很孱弱,说江夏是地近东吴,是个重镇,你文才武功一无是处,怕有负重望。万一丢了城池,那不就贻笑大方了么,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儿戏不得。令尊想想你素来的言行,也怕江夏毁在你手上,许就不让你去了,然后你就荐人自代。”

    刘琦道:“荐人自代……荐谁?”

    贾仁禄道:“蔡瑁。”

    刘琦大吃一惊,道:“蔡瑁!”

    庞统笑了一笑,对贾仁禄说道:“你也太鬼了。”

    刘琦莫明其妙,瞧向贾仁禄,盼他解答。贾仁禄道:“蔡瑁荐你,你便荐他。这样一来可显得你大度,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二来也可把这个皮球踢还给他。蔡氏的奸谋都要通过他来执行,他如何能够离开襄阳,到时一定会找出各种借口来推辞。你不去还可说是有自知之明,怕坏了你父亲的基业。他文武全才,不去可就说不过去了。令尊又不是傻子,当然便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的。”

    刘琦点了点头,道:“我不去,蔡瑁也不去,江夏不就无人防守了么?”

    贾仁禄道:“江夏可是个肥缺,说什么也不便宜给蔡瑁的,还是要拿到自己手里。”

    刘琦道:“可我不去当太守,如何能拿到江夏?”

    贾仁禄指着黄忠,笑道:“公子手下有这么一个猛将还怕什么?”

    刘琦回头瞧向黄忠,眉开眼笑,道:“对的,对的。那我何必荐蔡瑁,直接荐黄老将军不就得了。”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那样你老子就会怀疑你图谋不轨了,也很容易给蔡氏抓到话柄。你当然还是要荐蔡瑁,这样蔡氏还能说什么,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了。至于黄将军如何当上江夏太守,这就要好好筹划了,你最好不要亲自出面去说……”

    庞统微微一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保管汉升当上江夏太守。”

    贾仁禄笑道:“哈哈,有士元在我还瞎操什么心啊,真是白白浪费脑细胞了。”顿了顿,又道:“时候不早了,公子速去游说令尊,老子也该闪人了。”

    刘琦惊悉了蔡瑁的阴谋,怕自己小命不保,也就不再挽留贾仁禄了。当下二人拱手作别,刘琦带着庞统、黄忠二人,策马回城。

    贾仁禄、赵云二人拨马向西南而行,走入茫茫群山,于林间小路中穿行,迤逦向巴东而去。

    赵云道:“黄汉升年介六旬仍能手开硬弓,百步穿杨,的确老当益壮,没想到荆襄还有此等人物。”

    贾仁禄心道:“他可是和你齐名的人物,同为刘备手下五虎上将,本事能差到哪里去。不过如今他归了刘琦,刘备手下五虎将的名头,怕是要改了。我认为张郃、庞德都比黄忠厉害,这五虎上将估计要叫‘关、张、赵、马、张’或是‘关、张、赵、马、庞’了,哈哈!”说道:“刘琦手里有了这几个能人,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赵云道:“那日文远、徐氏、刘琦他们立劝士元,军师却一言不发,不知何意?”

    贾仁禄环顾左右,见此地是山僻小路,绝无行人,略感放心,道:“还不是想要荆州呗。”

    赵云莫明其妙,问道:“拉拢凤雏和得到荆州有什么关系?”

    贾仁禄道:“刘琦若没人扶助必死,他死了荆州不是属曹操,就是属孙权,总之没有主公什么事。如今我给刘琦拉到强援,再教他求存之道,保住他这条小命。他接掌荆襄之时,便会感激老子的恩德。到那时他不投主公,又投谁去?他手下这些文武,到时还不都是使君的么?”

    赵云深服其论,点了点头,催马赶路。不一日,二人已近江州,这里已是刘备地盘,不怕泄露形踪,贾仁禄、赵云早已去了面具。这日正行间,迎面驰来一小队骑兵,赵云催马上前,同骑兵队长说了几句话。那骑兵队长一声号令,众骑兵一齐跃下马来,拜伏于地。贾仁禄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心道:“下次别磕头了,给钱就行,一人五百文,老子也能发笔小财……”那队长率着骑兵当先开路。铁蹄铮铮,向大道上驰去。贾仁禄出了江州之后,一路之上竟是单身逃难,孤形止影。如入土之龟,缩头缩尾。如今复返江州,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如出岗之凤,翱翔千仞,真可谓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第二百六十一章 借兵南蛮

    将近午时,一行人离江州城约有三十里之遥,迎面尘头大起,成千名骑兵列队驰来,数面白色大旗迎风招展,其上都镶着一个黑色大字:“刘”

    贾仁禄叫道:“主公亲自出迎了。”

    赵云点了点头,滚鞍下马,让在道旁。贾仁禄心中骂道:“古代的狗屁规矩就是多。”也下了马,牵马闪到一旁。

    片刻间对面骑兵驰近,刘备骑着一匹大白马迎面奔来。到得近前,下了马,握住贾仁禄的双手,望着他,也不说话,两行热泪滚滚而下。隔了半晌,说道:“若非姜冏,我便见不到你了。”

    贾仁禄热泪盈眶,道:“主公切莫悲伤,如今不是轻弹泪珠之时。”

    刘备正色道:“正是。听说你才刚到南阳,便又被我召了回来。唉,没让你合家团聚,我实在过意不去。”

    贾仁禄道:“主公快别这么说,我听闻噩耗本就想来了。”

    刘备心中感激,拍了拍他的肩头,跟着从腰间解下长剑,将剑一横,递了上去,道:“此剑是姜冏遗物,听闻是仁禄之物。姜冏临终时曾言道要将此剑交到你手上,如今我亲自把它交给你,也算是不负所托了。”说到此泪珠又滚了下来。

    贾仁禄低头一看,那剑正是那柄来之莫明的湛泸宝剑。回想起当年在梓潼客栈之中指腹为婚,赠剑定亲之事。心头一酸,泪珠滚滚而下,摇了摇头,哽咽道:“这剑是当年指腹为婚之时我的文定之礼。如今我家那口子生得正是女儿,姜冏夫人生的得是公子,正好成婚,这剑我不能要。”

    刘备道:“哦,指腹为婚?”

    贾仁禄便将当日指腹为婚之事向刘备细细说了。指腹为婚在当时甚是平常,刘备也不以为异,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既是文定之礼,便当归于姜家。不过姜冏临终时曾有遗言……”

    贾仁禄连连摇头,道:“这剑我说什么也不能要,还是差人送到长安交给姜维吧。”心道:“红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这湛泸剑在老子手上屁用没有,给姜大大才能发挥作用。”

    刘备哑然失笑,道:“姜维如今方才两岁,要剑来何用?”顿了顿,又道:“这可是古剑湛泸,甚是贵重。若是差人送到长安,千里迢迢,极易失窃。这样吧,先放在你这里,由你暂且保管。待姜伯约长大了,同令爱千金成婚之时,你再交到他手上,岂不是好?”

    贾仁禄点头道:“就依主公。”接过长剑,佩于腰间。

    刘备捋了捋长须,道:“到那时若我还在世的话,一定亲自为他们主婚,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贾仁禄忙拍马屁道:“主公千秋万岁,我重孙子的婚礼还要有劳主公亲自主持呢。”

    刘备大意失荆州,损兵折将,近来连连自责,心情颇为郁闷。此时听闻贾仁禄马屁,不禁心情愉悦,道:“哈哈,自古以为哪有人能活到一万岁,能过百龄已属罕见了。再者万岁只有皇上才能用,我怎敢当,仁禄失言了。”话虽如此说,嘴角还是露出微笑,显然十分高兴。

    贾仁禄心道:“你老人家就是皇帝,老子只不过是提早叫了而已。”

    众人上了马,刘备与贾仁禄并骑入城,众文武紧随其后,同至太守府中。

    刘备道:“前次大败折了威风,如今该当如何,还请诸位教我。”

    张飞抢先出班,道:“那个张任胆敢设伏害人,真是不知死活。这次不劳大哥出马,只要给我五千兵马,定将张任那厮的人头献于帐下!”

    刘备对他的大言不惭已习以为常了,不再生气,微微一笑,挥手令他退下,问道:“诸位还有何高见?”

    徐庶道:“如今新遭丧败,士气沮丧,元气未复,不宜出兵,还是等到来年再作打算。”此言一出,便有不少文武附和。张飞一听没战可打,气就不打一处来,攥起铁拳,当时便要发作。却见刘备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忙又坐好,咬牙切齿,瞪圆双眼,盯着徐庶,心里大骂他的祖宗十八代。

    贾仁禄问道:“上次出的五万兵都是何方人马?”

    刘备道:“均是从巴、巴东、涪陵这三郡征集而来。”

    贾仁禄又问:“如今还有多少兵马?”

    刘备道:“三万余人。”

    贾仁禄道:“张任手下有多少兵?”

    刘备道:“张任屡次大败已剩二万余人。不过雒县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一时之间倒也难以攻取。”

    贾仁禄沉吟半晌,道:“姜冏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仇如何能等到明年再报,我决定还是应当出兵再攻雒县。”

    张飞叫道:“太好了,你这话真是说到俺老张心里去了。”

    徐庶道:“仁禄,如今锐气已挫,不宜再进。”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单只现在这三万兵马,当然不宜再进,咱们可以请援兵嘛。”

    徐庶道:“如今关中虽已安定,兵粮充足。但关山重重,中间又有张鲁为梗,一时间怕是难以到达。”

    贾仁禄道:“不用动用关中一兵一卒,我顷刻间便能召来十万精兵!”

    此言一出,众文武一片哗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贾仁禄疯了。有的同贾仁禄关系不是很容洽的文武,料想他已病入膏肓,心里盘算者如何为他办丧事了。

    刘备道:“军中无戏言,仁禄可要三思啊。”

    徐庶沉吟道:“当时凑这五万军马,着实费了些力气。三郡都已被抽空,实已无法再征出一兵一卒了,如何能……”说到此,精芒一闪,一脸兴奋道:“对的,是有精兵十万!我怎么没想到!”

    刘备一头雾水,轻敲额头,道:“三郡已不能再征募兵士,再征就要激起民变了,哪来的十万精兵。”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南中群蛮!”心道:“老子当初之所以不杀孟获,就是为了等今天。”

    刘备一拍脑门,道:“对的,那里酋豪众多,不下数十,大者万余,小者数千。若是全聚到一起何止十万之数。可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南中虽经仁禄绥靖,百蛮毕服。但他们久居化外,难以驾驭,因此这次征兵之时,我们并没有征集南中之兵。”

    贾仁禄道:“那些蛮人耻于以汉人同伍,是很难驾驭,能不用最好不用。不过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说不得也只好用一次了。”

    刘备沉吟良久,道:“也好,就这么办吧。仁禄已去过南中一次,九死一生,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了。有谁愿意去南中联络诸部的?”

    众人均知南中之人久在化外,虽说对贾仁禄死心塌地的心服,但是骨子仍是极其痛恨汉人。自己前去,若是一句话说得不对,拍马屁拍到马脚上,触怒了那些蛮人,说不定便会被把去喂老蛇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闻言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有惧色,纷纷摇头,显然没有人愿意做这出头之鸟。

    贾仁禄环顾左右,也知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刘备眼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长叹一声,道:“就这……”

    徐庶微微一笑,道:“纠集兵马这类的小事,如何要劳动仁禄亲往,我荐一人可当此任。”

    刘备道:“哦,是谁?”

    徐庶道:“德昂便可。”

    刘备一拍脑门,道:“若非元直提醒,我倒忘了。他正在南中,办这件事正合适。”

    贾仁禄接口道:“可差人去长安请祝融前来,她本就是南中酋豪,由她前往南中更加事半功倍。”

    刘备见兵员有了着落,心情转佳,愁眉舒展,脸上露出笑容,道:“好就这么办吧。”

    议事已毕,贾仁禄回转自己位于江州的府邸,便来到马厩看他的爱马卢柴棒。原来他离开江州之时,曾想到还会再回来,卢柴棒运来运去,大是麻烦,便没有带上,留在府中,由彭允照看。

    贾仁禄对这个白毛男很不放心,生怕他将卢柴棒喂得和他一样营养不良,黑马变成白马,那可就糟了,是以一回来哪也不去,先奔马厩。来到马厩,但见厩中空空如也,卢柴棒已不知去向,不禁大为光火,气极败坏的问正在边上打扫马厩的仆役道:“老子的爱马哪去了?被人偷了?”

    那仆役道:“彭管家十分爱护老爷的坐骑,他听人说这马要多多跑动才能长得越发健壮,便每日一大早便出去跑马了。他不知老爷今天会来,便照例出去跑马了,还没回来。”

    贾仁禄抬头瞧瞧天空,道:“不是吧都啥时候了,就算是绕地球跑一圈也该回来了。”

    那仆役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贾仁禄颇为郁闷,一摆手道:“好了,你忙吧。”拂袖而去。

    江州这所府邸不过贾仁禄的临时居所,各色陈设自是远不如他在长安的狗窝,婢仆也少得可怜,原先还有梅、兰二花服侍,如今她们也已到了长安。鄀大的一座宅邸,却没有多少人居住,显得十分的冷清。贾仁禄本就喜爱生发热闹,进得屋来,见没得搞七搞八,顿觉索然无味。便欲到刘泽屋中,和他聊聊天,顺带一近刘玉秀香泽,惹得莺啼燕叱,以打发无聊时光。

    甫出屋门,正欲向东行去,忽听得蹄声隐隐,夹杂着男女嬉笑之声,自大门外直响进来。那蹄声贾仁禄便是在梦中也不会听错,正是爱马卢柴棒的声音。他忙提步急奔,来到大门处一看,只见一青年男子满头白发,牵着卢柴棒,缓步入内,边走边同边上一位容貌秀美的女子谈笑,正是彭允、刘玉秀二人。

    彭允一见贾仁禄,侧头瞧了瞧刘玉秀,脸上微微一红,道:“老……老爷,你来了。”

    刘玉秀红云扑面,双颊好似火烧,侧过头去,嘴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道:“你……你快跟老爷说说。”

    彭允脸上又是一红,点了点头,刚欲说话,却听贾仁禄说道:“出去做什么了?”

    彭允嗫嚅道:“骝……骝马。”

    贾仁禄瞧着他们俩,似笑非笑地道:“真是去骝马?”

    彭允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羞得满脸通红,默然无语。贾仁禄侧头看了看卢柴棒,长叹一声,道:“唉,这马怎么给你整成这样了?”

    彭允汗水涔涔而下,忙跪伏于地,道:“老爷这马小人一直用心喂养,不敢怠慢。”

    贾仁禄道:“老子这马本来叫卢柴棒,现在越来越壮实了,岂不是名不符实了?哈哈!”

    彭允这才知道贾仁禄在和他开玩笑,舒了口气,嘿嘿地笑了两声。贾仁禄摆了摆手,道:“好了,老子知道发生了什么屁事了,你们两个下去吧。姜冏方才物故,老子没心情搞七搞八。等到老子为姜冏报了仇,再来为你们操办婚礼大典吧。”心道:“这白毛男还真有一手,借着出城跑马的良机,把刘玉秀给泡到手了。刘玉秀居然不嫌他满头白毛,这眼光也着实有些问题。”

    彭允忙拜伏在地,道:“多谢老爷成全!”

    刘玉秀脸上一红,道:“我出来的久了,爷爷一定很挂念,我也该回去了。”说完便转过身去,掩面急走,霎时不见。

    贾仁禄扶起彭允,在他的胸口上捶了一拳,道:“好小子,这马喂得不错,妞也给你泡到手了,你还真是两不耽误啊。”

    彭允无言以对,唯有傻笑。

    此后彭允依旧借着跑马之名,带着刘玉秀游山玩水。贾仁禄见如此一辆名贵跑车,被他开将出去泡马子,着实有些肉疼,便考虑适当向他收取一定的租金,以便自己也能跟着发笔小财。

    这日未时,彭允仍不在府中。贾仁禄用罢午饭,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看****图,正意乱情迷之际,忽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大门外响了进来,过不多时已到了门外。只听一位女子喝道:“贾福,你到了南阳也不回家一趟,诸位夫人很是生气,后果很是严重。特差我前来问罪,你还不快给我死出来!”说话之人正是祝融。

    贾仁禄打了个寒噤,心道:“这下死定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姊弟重逢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砰地一声,屋门被祝融踹开。飕地一声,一柄飞刀激射而出,自贾仁禄的耳畔擦过,插入身后板壁之中,直至没柄。

    贾仁禄吓得面如土色,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道:“祝融大大,饶命啊。”

    祝融格格娇笑,道:“呵呵,看你以后再敢过家门而不入。”

    贾仁禄乱摇其头,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下次一定先回家,向老婆大人请示审核,等众位老婆大人合议一番,批准通过之后,我再出来。”

    祝融笑道:“看你这么老实的份上,饶了你了,起来吧。”

    贾仁禄舒了一口气,伸手一摸额头,低头一看,手上汗珠莹然,心道:“这婆娘的飞刀越来越怕人了,早晚会给她吓死。”站起身来,道:“你收到了老子的家书了?”

    祝融点头道:“对的,那叫什么家书啊,上面的字和蚯蚓似的,弯弯曲曲的。若不是甄姐姐学识渊博,险些没人能看得懂。”

    贾仁禄尴尬地道:“家书嘛就有些肉麻话要说,哪能找人代笔。又不是传世之作,只要有人看得懂便成,写那么好做什么。”

    祝融娇笑不矣,花枝乱颤。过了半晌,回头对立于身后的诸位婢女,道:“你们下去吧,将这宅子的里里外外都好好的收拾收拾。”她原也是南中一酋豪,说话之间至也有一股威严。

    红袖应道:着一众婢女转身退下。

    过不多时,梅花、兰花走进屋来,献上香茗,转身退下。贾仁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家里都还好吧。”

    祝融点头道:“嗯,都好,就是想你得紧。”

    贾仁禄望向庭外天空,长叹一声,出神半晌,道:“这次怎么就你一个,她们没有跟来?”

    祝融道:“她们都在照顾你那宝贝女儿,说这个娃娃比你这个臭爹好多了。”

    贾仁禄苦笑了笑,道:“难为她们了。”顿了顿,又道:“姜冏之子姜维,你们有没有好好照料?”

    祝融道:“姜冏之事我也听说了,真的很可怜。你放心吧,貂婵姐姐亲自关照他们,一应器物都是最好的。”

    贾仁禄道:“那指腹为婚的事,曹静那小妮子知道了吗?”

    祝融点头道:“知道了,她生了两个晚上的闷气,说你这个臭爹居然胡乱定亲,一点也不讲求门当户对,她不同意。”

    贾仁禄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老子没去,不然一定会给打死的。”心道:“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她哪里知道姜大大后来的门户有多大。”一拍桌案,震得茶碗乒乓乱响,喝道:“反了她了,这家老子说的算!”

    祝融瞧着他,似笑非笑,道:“呵呵,你说的算?”

    贾仁禄老脸一红,道:“当然,不过这博采众长,听取各方面意见也是必要的……”

    祝融道:“瞧你那胆小怕事的样,我们都劝过了,曹姐姐已经不生气了。”

    贾仁禄环顾左右,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千余年后的人?”心想祝融一去长安,他那几个婆娘一定会将那个天大的秘密喷将出来的。

    祝融点了点头,道:“她们都跟我说过了。”

    贾仁禄道:“这个姜维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封侯拜相亦未可知。不可拘泥于一时的门户,就把人给看扁了,你们可要好好的照顾他。”

    祝融道:“甄姐姐果然没有说错,她说你看人的眼光从没错过,姜维这娃娃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贾仁禄道:“这小妮子有点见识,是这样的。”顿了顿,又道:“如今使君兵力不济,需要南中诸部,这次可就看你的了。”

    祝融扭过头去,撅起小嘴,嗔道:“你在信上说因想我而茶饭不思,形容削瘦,看看待死。我心急如焚,这才从长安赶了过来,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哼,大骗子!”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老子最近当然天天想你了,瞧老子都皮包骨了,还不叫形容削瘦啊……”

    说到这里,忽听呛啷一声响,跟着便是啊地一声惊呼。贾仁禄听那惊呼是红袖所发,叫声中充满了又惊又喜之意,不明所以,刚欲申斥,只听得红袖叫道:“弟弟!”

    贾仁禄自言自语道:“弟弟?她的弟弟怎么跑到老子府里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迈步奔了出去,来至庭院之中,向大门外一张,只见彭允刚跑马回来,左手牵着卢柴棒右手挽着刘玉秀的小手。红袖立于二人对面丈许处,娇躯轻颤。三人中间有一大滩水渍,一只铜盆倒扣在地上,显然最先地一声呛啷之声便是铜盆掉地时所发。

    彭允表情错愕,眼神复杂难明,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红袖半晌,颤声道:“姐姐,你……你还没死!”冲上前去,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住,眼光又在她的脸上扫了几扫,喜道:“真的是你,姐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眼中珠泪莹然。

    红袖恍若不闻,出神半晌,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问道:“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眼圈一红,泪珠滚滚而下。

    贾仁禄猛然间想起那日在密林之中听得彭允叙述身世,曾言道他有一个姐姐,不堪受辱,舍命逃跑,途中不慎掉崖摔死了。没想到他姐姐竟然就是红袖,可见地球真的很小,人生何处不相逢。

    忽听身后脚步声响,贾仁禄回过头来一看,只见祝融面带戚容,热泪盈眶,显是为姐弟重逢的动人情景所感。祝融走上前来,问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贾仁禄便将彭允的身世细细说出,祝融听得怔怔出神,面有怒色。

    彭允眼见红袖素手不住在自己头顶上摩挲,终于相信了这并非一场春梦,这一喜尤其如颠如狂。他全身发抖,道:“姐姐被人强抢。我当时认定这事均为李二所为,便去找李二理论,哪知一时失手,竟将他给打死了。我害怕官府缉拿,便躲于深山之中,终日苦思杀死庞老贼之策,竟将头发给愁白了!唉!”

    红袖泣道:“可苦你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彭允道:“那日老爷避难于深山之中,正巧遇到了我。我便追随老爷,跟他到了江州城中。”顿了顿,问道:“姐姐,你不是掉下悬崖了么,怎么竟到了这里?”

    红袖道:“说来也巧,那崖下竟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我跌进湖里,只是晕了过去,被一歌舞姬团所救。我那时认为你已给李二迫害致死,便绝了回去的念头,在歌舞姬团里呆了下来,成了一名舞姬。其后我被刘璋买了去,老爷解成都之围时,刘璋褒奖老爷之功,便将我送给他了。”

    彭允道:“这一定是上天安排的。我们都在老爷手下,这才能够重会,否则人海茫茫又上哪找去?”

    红袖点头道:“定是这样的,可能上天不忍我们姐弟天各一方,这才有此安排。”

    刘玉秀见姐弟俩抱头痛哭,心中酸楚,便走上前来,劝道:“你们姐弟重逢,应该高兴才是。”

    红袖上下打量刘玉秀一番,瞧向彭允,眉开眼笑,问道:“这位姑娘是?”

    彭允瞧了瞧刘玉秀,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这位姑娘叫刘玉秀,是我的心上人,老爷已同意我们……我们的婚事了。”

    红袖转过身来,跪伏于地,道:“老爷,你对我们的姐弟的大恩大德,我们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来世定当为牛为马,再来服侍老爷。”

    贾仁禄忙将她扶起,道:“能看到你们姐弟重聚,我就很高兴了。我对你们又哪有什么恩了,只不过是狗屎运好些,分别遇到你们姐弟俩罢了。其实我还要感谢你们两个,你们都曾助我逃脱大难,而我却从未好好的补报过,真***忘恩负义!在我手下当个奴才太委屈你们了,你们先在这里委屈一阵吧,等我克了巴西,一定为你们主持公道,还你们田宅,将庞羲大卸八块。”

    彭允、红袖互视一眼,心意相通,并肩站好,跪了下去,拜了三拜,道:“多谢老爷。”他们心里同时想到,若是贾仁禄真能为他主持公道,那这一生他们便哪也不去了,就在贾府为奴为婢侍候他一辈子。至于下辈子还能不能接着侍候,那就要听从老天爷的安排,他们也是无能为力了。

    贾仁禄灵光一闪,双眸精光暴亮,道:“***,摆宴!一来为一众娘子军接风洗尘,二来庆祝彭允、红袖姐弟团圆。三来机会难得,他们姐弟的沉冤能不能得雪,就看今朝了。今天除了老子之外,不喝得趴到地上,都别回去!”

    祝融拉着他的耳朵,道:“为什么是除了你之外?”

    贾仁禄老脸一红,道:“我酒精过敏,一喝酒就全身起红斑,你就饶了我吧。”

    祝融在他的面颊上狠狠地扭了一记,道:“你呀,就会胡说八道。今天你要不喝得趴到地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贾仁禄心道:“得,这回死定了。”

    当晚贾府大开筵席。贾仁禄亲自出马,将刘备、徐庶、赵云等一干文武都请了来。众人听闻请客原因只不过是为了庆祝两个仆役姐弟重逢,本不愿去。但知他惯于小题大做,又觉得不去对不起那满案酒肉,便欣然前往,开怀痛饮。

    彭允、红袖身份微贱,当此隆重场合,本没有资格与宴,因他们是此次宴会的主角,这才网开一面,屈于末席。席间贾仁禄瞥见刘备眉目舒展,颇为高兴。便让二人当着刘备的面,现身说法,倾述已冤。自己则嫌他们说的过于平淡,不能引起共鸣,时不时插上两句,添点佐料,有点助他们告御状的味道。

    众人听着红袖语带哭音,如泣如诉,感同身受,心中本就凄苦万状。又见彭允年纪轻轻便已白发苍苍,无不愤概,破口大骂庞羲。张飞本就是个火暴脾气,十余觥酒下肚之后,更是连北都找不到了。窜将出来,便向刘备讨令要踏平巴西,将庞羲揪出来,生吞活剥。刘备其时虽也灌了不少马尿,却仍保持着三分清醒,知道何谓轻重缓急,当场便将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提案给否决了。恼得张飞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大口大口的灌着美酒,没口子的问候庞羲的祖宗,心里稍觉痛快。

    这场酒宴直闹到半夜,果然人人都趴到了地上。贾仁禄被祝融胁迫灌了几爵酒,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连自己怎么到的屋里的都不知道了。

    次日他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探头向窗外张去,发现已是日上三竿,摸了摸昏沉沉的脑瓜,正欲起身。一位少女托着一只托盘,走到床边,正是梅花。两年不见,只见佳人芙蓉作面,秋水为神,出落了十分标致了。梅花走到近前,说道:“老爷醒了,喝碗参汤吧。”

    贾仁禄端起茶碗来,咕嘟咕嘟得喝个精光,叹道:“唉,时光匆匆,白驹过隙,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老子却老了……”脑海中想像着自己变成老黑脸的模样,心中凄苦,语音中充满了愁怅。

    梅花道:“老爷才没有老了,你还和从前一样的难看,一点也看不出老来。”

    贾仁禄心中郁闷,道:“嘟,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顿了顿,又道:“祝融呢?”

    梅花道:“夫人一大早便起程去南中了。”

    贾仁禄道:“怎么不叫醒我,也好让我送她一程。”

    梅花道:“她怕吵醒老爷,是以让我们不得惊动,悄悄上路了。”

    贾仁禄喟然长叹,道:“都是马尿惹得祸!老子本来就不想喝,是她硬要我喝,结果喝得人事不知,唉……对了,主公他们昨晚好象个个都喝得人事不知,城中宵禁,他们应该回不去了,现在都在哪里?”

    梅花道:“府中房舍众多,尽住得下,红袖已安排他们分住各间客房了。”

    贾仁禄点头道:“这就好。”

    便在这时,兰花走了进来,同梅花一起服侍贾仁禄穿衣着鞋、梳头洗脸。贾仁禄立在那里不言不动,看着两个长得一般俊俏的孪生姐妹细心服侍,心中大乐,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正在得意忘形之时,忽听刘备说道:“你倒挺会过日子的,家里的丫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脚步声响起,刘备走进屋来。梅、兰二婢其时方为贾仁禄换好衣衫,朝刘备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刘备目不转睛地注视二婢,过了良久,方才转过头来,瞧向贾仁禄。

    贾仁禄老脸一红,道:“嘿嘿,都是些黄脸婆,那能和主公手下的婢女相提并论。”

    刘备哈哈一笑,道:“你呀。”顿了顿,又道:“你小子是够鬼的,昨天怕不只是请我们来吃吃喝喝这么简单吧。”

    贾仁禄道:“主公圣明烛照,什么都瞒不过您。”

    刘备捋了捋胡须,道:“你少拍马屁。没想到这巴西太守居然如此可恶。不过,如今当务之急是攻破雒县进取成都。这庞羲就只能先放一放了。再者……”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副绢书来,道:“这事也凑巧,我方收到庞羲来书,你便请我来赴宴了。书信我正好带着,你也看看吧。”说着将信递了上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孟达到访

    贾仁禄展开信来,低头一瞧。见那信果然是庞羲写给刘备的书信,信中文辞卑躬屈膝,极尽谦抑,自骂过去依附刘璋,一切所作所为均是不得已而为之,实是万恶不赦,声称自今而后,定当痛改前非,务恳刘备宽宏大量,既往不咎,收录为下属,俾为攻打刘璋的马前先行。

    贾仁禄匆匆览毕,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他……这个庞羲也忒不是东西了,他一句痛改前非,就把以前的罪过给抹得一干二净了,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刘备长眉一轩,道:“巴西地远山险,极难攻取。如今庞羲来投那就是天赐良机,我刚同元直商量过,他也认为不宜在此时清算庞羲的罪恶。”

    贾仁禄望向庭院,见红袖正朝这里走来,忙将书信藏于袖中,问道:“有什么事吗?”

    红袖道:“子龙他们都告辞回府了,让我来同老爷说一声。”

    贾仁禄见她俏脸红扑扑地,颇为兴奋,显是因昨日与弟弟重会,又兼告状成功,以为大仇得报,心情高兴。不禁心下恻然,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红袖见他愁眉紧锁,微感奇怪,但见刘备在旁,不敢多问,应道:“是!”转身退下。

    贾仁禄望着她背影,叹了口气,道:“可这庞羲作恶多端,在巴西民怨极大。若是主公既往不咎,收为属下。此例一开,天下宵小便会认为只要改投门户,便可免罪脱祸,从头再来。必当纷纷效尤,这世道不就乱套了么。”

    刘备捋了捋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现如今我军新遭丧败,不应再树强敌,对庞羲只能安抚。此事若处理不当,庞羲大怒来攻,我军腹背受敌,处境就更加不妙了。”

    贾仁禄低头沉吟半晌,道:“唉,我是一时意气用事了,看来也只能允了庞羲投降了。”

    刘备拍拍他的肩头,道:“现今也只能如此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既打算痛改前非,我们便不该再多加追究了。”

    贾仁禄心道:“娘的,白白得到一个郡,你当然乐得屁颠屁颠了。至于他侵夺良田,残害良民,逼良为娼这点小小罪过,相较献城之功,便不值一提,可以忽略不计了,你哪会放在心上?”说道:“哼,我就不信他会痛改前非,他一定还会再为非作歹。那时主公再办他,他可就没话可说了吧。”

    刘备点头道:“嗯,元直也是这个意思。那时他若再作恶,我们便可以新帐老帐一起和他好好算算了。”顿了顿,道:“不过彭允姐弟二人也很是可怜,这样我亲自写一封书信委婉的告知庞羲,让他将侵夺的田宅,还与姐弟二人。我想这个要求庞羲还是会听的。”

    贾仁禄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来回走着,沉思良久,又道:“刚才那封书信的语气极其谦抑,不像是庞羲在我们打败仗之后写的。川中路险难行,我想这封信应该是在主公连连大胜,庞羲怕您老人家攻下雒县时来找他的麻烦,吓得尿裤子的时候写的。如今想来庞羲已经知道了主公大败的消息了,此时他心里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是以最好不要派遣使者同庞羲接洽,以免被他扣压。”

    刘备缓缓点头道:“言之有理,本来我还想派邓伯苗前往巴西招降庞羲,经你这么一提醒,此议作罢,等克了雒县再说吧。”

    贾仁禄道:“像庞羲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还是不能不防的。就怕他见我军形势不利,将这封信换个名字,原样寄给刘璋,到时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那可就遭了。”

    刘备眉关紧锁,面有忧色,道:“的确不能不防,这事便在明日议事之时与众文武一块商议吧。”

    贾仁禄道:“祝融已去南中了,有她和德昂二人,这兵准能借来。有了蛮人相助,我军声势大振,诛杀张任指日可待,姜冏在天有灵,也足以安慰了。”说到此语调转悲,黯然神伤。

    刘备点了点头,道:“我同张任交锋过几次,发现此人武勇出众,甚是喜欢。人才难得,张任能不杀最好还是不杀吧。”

    贾仁禄心道:“能拉的人老子当然会为你拉了。像甘宁、张郃、庞德这些人原本都不在你帐下趴着的。老子费尽心神,搞七搞八,生拉硬拽,硬生生的给你拽了来。这可张任对刘璋忠心耿耿,心如铁石。要想拉他,那是老鼠拉乌龟没有下嘴的地方。殊不知齐田横有死士五百人,刘璋虽说做人不咋地,人缘极差,但他好歹是一方诸侯,总也有两三个铁杆粉丝吧。这张任就是其中最铁杆的一个,这种人就和关公一样,那是根本不会投降的。留着他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杀了他给姜冏报仇。”说道:“主公说的是。”

    刘备笑道:“如今尚未攻下雒县,谈这些都为时尚早,呵呵。就这样吧,昨晚酒喝得太多了,头到现在还有些晕晕的。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贾仁禄忙行了一礼,便欲送他出门。刘备一拂袖,道:“咱们之间就不要搞这套了,我看你也宿酒未消,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说完飘然而出。

    贾仁禄袖出那信,怔怔出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同红袖、彭允二人去说。思过片刻,心烦意乱,信步而出,在庭院中随意闲逛,时而随手摘下两三片树叶,捏在手里,来回揉搓。不知不觉间,又来到马厩,却见爱马仙踪难觅,想来彭允又借着跑马之名,骑将出去泡妹去了。

    悄立马厩良久,瞧着空空地食槽良久,出了一会神。隔了半晌,将双手反在背后,仰望天空,唉地一声长叹,叹息之中满是悲凉之意。长声叹道:“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

    忽听身后一女子说道:“老爷,你怎么了?”正是红袖。

    贾仁禄转过身来,从袖中取出那封信,递给她,道:“你自己看看吧。”

    红袖莫明其妙,接了过来,未览及半,泪水便涔涔而下。待到浏览已毕,已是泪流满面。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了帛书上,霎时间那封信上泪渍斑斑,字迹模糊。红袖出了一会神,哽咽道:“这么说这仇是不能报了?”

    贾仁禄点头,道:“庞羲知道自己作恶多端,早晚不得好死。便傍了主公这棵大树,他抢在头里,主公也不好为难他。”顿了顿,道:“主公会亲自写信让他还你们田宅,我想你们过几日便能回到故居,重新去当黄世仁了。至于大仇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还年轻……唉。”

    红袖泣道:“我知道了。”说完将书信塞回他的手里,泪珠扑簌簌的落了下去,回过头去,掩面急走。行不数步,忽然一男子迎面而来,砰地一声,两人撞了个满怀。红袖啊地一声,仰天便倒,那男子忙伸出手来,将其扶住,定盯一看,微微一怔,道:“对不……起。”

    红袖俏脸一红,正欲将他的大手推开。抬头向那男子瞧去,登时呆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贾仁禄走了过来,见那人正是孟达,虽说自己很讨厌这个家伙,但来者是客,总不能过于怠慢,便对红袖喝道:“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还不快下去。”心中却道:“撞得好,老子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红袖脸上一红,向孟达瞥了一眼,应道:步便走。

    贾仁禄道:“子敬来此有何要事?”

    孟达回过头去,痴痴地瞧着红袖的背影,闻言心中一震,回过头来,道:“也没什么大事,军师来了这么久了,我还没到府上拜访,聆听教益,实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子敬太客气了,我大草包一个,能有什么教益。这里不是说话所在,且到前厅奉茶。”说完便头前引路。

    二人边走边说,孟达道:“刚才那女子是府上的婢……婢女?”

    贾仁禄点头,道:“她叫红袖,在成都时刘璋送与我的。怎么子敬识得此女?”

    孟达眼珠一转,摇了摇头,道:“不识得。只是见她慌慌张张,好似发生什么事了,因此问问。”

    贾仁禄道:“她遇到些不开心的事情,才会如此慌乱,还请子敬别见怪。”

    说话间,二人来到前厅,分宾主坐好。梅、兰二婢奉上香茗。孟达正襟危坐,莫敢直视,温文有礼。贾仁禄没想到他居然有柳下惠的潜质,暗暗称奇。眼见梅花在他面前似有意似无意的施展色诱术,也就不敢乱流口水,摆出一正人君子的样子,身子坐的笔直,目不斜视,端的具有孔老夫子三分神髓。

    二婢退后,贾仁禄问道:“子敬最近都在哪发财啊,怎么没见到你?”

    孟达道:“主公委我为巴郡太守,我就在江州,只因官卑职小,不能上殿议事,是以军师没有见到。”

    贾仁禄心道:“这么快就做到巴郡太守了,你居然还嫌官卑职小,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说道:“唉,孟达在本城为官,我居然还不知道。唉,昨天请同僚乐乐的时候,也没请到你,真是罪过。这样吧,今天我再摆一桌,当是赔罪了,子敬可要赏光啊。”

    孟达道:“军师太客气了。”

    贾仁禄道:“哪里。我常听孝直提到你,说你文武全才,怀抱济世匡民之术。这样的能人,我能请你吃顿饭,那是我的荣幸,还请子敬不要推却才是。”

    孟达听他言语谦和,又称赞自己学问,十分的受用,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仁禄轻击三掌,梅花走了进来,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贾仁禄道:“今晚子敬要在咱家吃饭,你去告诉厨房里的那伙子,叫他们多准备几个好菜,整席满汉全席,别把平时糊弄老子那套搬上来。”

    梅花忍住笑,应道:“是!”转身退下。贾仁禄瞧向孟达,道:“不好意思,我去更衣一下。”

    孟达道:“军师请便。”

    贾仁禄走出屋去,往寻梅花,却见她猫在墙角边上,笑得个花枝乱颤。不禁摇头苦笑,道:“有什么好笑的。”

    梅花忙转过身来,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贾仁禄也不说话,迈步竟去,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梅花随即会意,紧随而去。二人来到一个僻静所在,贾仁禄环顾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一会那家伙的所使一应器物都给老子用新的。”

    梅花问道:“那是为什么?”

    贾仁禄冷冷地道:“他吃完之后,凡是他用过的器物,全给老子砸了。”

    梅花颇为惊臆,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心知失态,忙按住了嘴,道:“老爷看来不喜欢这个孟子敬,那还请他做什么?”

    贾仁禄道:“这家伙投靠主公不到两年便坐上了巴郡太守,看来很会拍马屁。咱可惹不起,请还是要请的。不过他用过的东东,老子看了就恶心,全给我扔了,这叫眼不见为净。”

    梅花脸上闪过一丝狡狯的笑容,点头道:“好的。要不要吩咐厨子做点手脚……”

    贾仁禄摆手,道:“别,若是被他发现了,老子无可解释,只好打你屁屁,以推卸责任了,你想不想这样呢?”

    梅花一听要打屁屁,吓得花容失色,忙道:“那还是不要了。老爷放心,我一定照老爷的吩咐去办的。”

    贾仁禄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那就去办吧。”

    梅花应是,退了下去。贾仁禄心想借口更衣,不更衣一下,太也说不过去。便去更衣一番,一身轻松,哼着流氓小曲,迈步转回前厅。

    离大厅尚有百来步的距离,远远望见红袖自大厅内急奔而出,孟达在后紧追而至。贾仁禄见二人出来,忙缩身到一面石墙之后,探出头来****。只见孟达拉着红袖的小手。红袖脚步踉跄,突然足下一软,靠在了孟达的怀里。孟达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红袖挣扎两下,挣脱不开,便将头歪在了他的肩头。二人嗫嚅嗫嚅,似乎说了不少话语,离得远了,也听不清楚。贾仁禄心道:“孟达这小子说话跟放屁一样,原来这两人早就认识。***,跑到老子府上幽会来了,当老子是电灯泡啊,真不是个东西!”

第二百六十四章 私窥幽会

    过了良久,二人仍在庭院中窃窃私语,蓦地里孟达俯下头去,伸嘴欲吻红袖的樱唇,红袖宛转相就,四唇正欲亲密接触。忽然间几个婢女自东首回廊走过。二人远远听见了脚步声,心头一震,闪电般的各自跃开。红袖立在原地,羞惭满面,低垂着头,右手玩弄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孟达则快步走入厅中。那几位婢女显是没有见到这颇为精彩的一幕,兀自行色匆匆,沿着回廊穿过庭院,径自去了。

    这些整日里无所事事,竟在打听八卦新闻的婢女,明察秋毫之际却不见舆薪。于自家大院之中发生的特大八卦新闻竟然视若无睹,事后她们要是知道了,估计连肠子都要悔青了。贾仁禄刚才借故离去,本想着吩咐梅花将孟达用过的碗碟单独处理,没想到居然撞上了这一幕,这狗屎运可谓是出奇的好了,心道:“真没想到这两人原是一对,好在老子没对红袖动手动脚,不然就真的说不清楚了。”猛地想起那日自己要动手动脚之时,红袖曾把自己当做心上人,嘴里不住的念到“子敬”这个名字,一想到此,恍然大悟,又想:“这红袖的眼光也是有够烂的,被孟达那好似绣花枕头的外表迷得晕乎乎的,连自己姓都忘了,也就没看出他是个特大号反骨仔。这家伙对主公都不能始终如一,对女人又如何能真心实意?我看八成是孟达最不如意之时遇到了红袖,那时她还是大家闺秀,又美若天仙。他当此近水楼台,哪有不乱套近乎之理?如今二人却被上天无情地挪移乾坤,正好调了个个。孟达贵为巴郡太守,权势熏天,而红袖却沦为歌姬,身分下贱。孟达如何还能正眼看她,从他刚才对老子言道不识得此女,便可见一斑了。看来红袖这场相思,终无了局。若当初没有她提醒老子,老子早就给刘璋乱刀分尸。她可是老子的救命恩人,老子无论如何也是帮她的。”

    一想到此,复又探头向外张去,院中已空无一人。但听得寒风呼啸,吹得院中的落叶沙沙直响。

    便在此时,有人悄没声息地欺到他身后,用手指在他的肩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贾仁禄正在做贼,当然心虚,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猛一回头,却见梅花站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他。他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悄声道:“娘的,走路跟鬼一样,没半点声响,想吓死老子啊!”

    梅花白了他一眼,道:“老爷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啊?”

    贾仁禄脸色郑重,道:“老子在捉奸呢!”

    梅花神色惊诧,道:“捉奸?”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想不想看啊?”

    梅花心下好奇,连连点头,贾仁禄道:“随我来,一会你什么话不别说,好好看看老子是怎么捉奸的。老子一掌降龙十八掌下去,保证奸夫连渣都没有了。”

    梅花应道:“我听老爷的。”跟着小声说道:“吹牛。”这话说得细如蚊鸣,贾仁禄耳朵本就有点背,也就听不见了。

    二人沿着卵石铺成的小路,向前厅走去。离大门口沿有数步,贾仁禄突然咳嗽数声,沙哑地道:“有点感冒了。”梅花抿嘴直笑,紧随其后。

    来到前厅,只见孟达依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似乎从始自终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式,恭敬地等待着贾仁禄回来一般。红袖则满脸通红的站在一旁,十分忸怩尴尬。

    梅花虽然年幼,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然而女孩子向来比男子早知人事。她一瞥眼间便已知道个大概,嘴角上挂着一丝狡狯地微笑,一对水汪汪的秀眸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心中已在盘算着如何添油加醋地将这条花边新闻喷地地球人都知道了。

    贾仁禄则面色如常,对孟达说道:“我昨夜偶感风寒,今日有些伤风咳嗽。我刚才去交待下去,将我的饮食器具都用沸水煮过,不和你们的混在一起,以免感冒传给你们。”

    孟达道:“军师真是细心啊,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

    贾仁禄笑了笑,道:“子敬是贵客,怎可怠慢。”侧过瞥了红袖一眼,喝道:“傻戳在这里做什么,子敬的茶都凉了,还不去换一碗来。”

    红袖一见贾仁禄便觉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将进去,闻言忙应道:“是!”端起案前的茶碗转身退下。

    贾仁禄回头对梅花说道:“最近红袖老是神不守慑的,想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让她多休息休息吧,就不用来前头侍候了,一会你将茶送来吧。”

    孟达赞道:“军师真是体贴下人啊!不瞒你说,我都想到军师府上当个下人,可以为您端茶递水,还可以时时的叩领教益,这可有多好啊!”

    贾仁禄心道:“***,说得有多好听,我看当下人是假,来泡妞才是真的吧,再说你肯舍却巴郡太守不当,来老子这当个下人,打死老子也是不信。再者老子要有你这样的下人那可真叫前世不修。说不准过几天就被你挤将出门,滚到大街上当乞丐了。”说道:“子敬真会说笑,我若是用了你做下人,主公要是知道我如此对待人才,还不扒了我的皮啊!”

    孟达呵呵一笑道:“可怎能是说笑呢。我可是真心诚意的,能在军师手下做个人才那可是我的荣幸。”

    贾仁禄心道:“别再说了,再说老子鸡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了。”

    当晚酒宴尽欢而散,贾仁禄借口感冒,自是涓滴未喝,孟达则被他灌得烂醉如泥。贾仁禄怕他事后查觉,不敢套问有关红袖之事,白白错过如此良机,着实觉得可惜,便想到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不敢胡作非为了,命人将缩作一团,好似死狗的孟达搭了出去,塞进马车里,送回他的狗窝。

    当晚三更,贾仁禄辗转难眠,披衣而起,走到庭院之中,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襟,刚欲转身回屋。一瞥眼见,但见红袖屋内灯火通明,显是佳人还未睡下。贾仁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叩屋门。咚咚两声响过,只听红袖在屋里叫道:“谁?”话语中带有呜咽之意,显是佳人正在哭泣。

    贾仁禄心头一痛,眼中泪珠莹然,应道:“我。”

    屋内沉寂片时,但见人影一晃,吱呀一声,屋门开了,红袖赫然出现在门首,面颊上泪痕犹在,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贾仁禄道:“没什么,睡不着,见你还没睡下,过来坐坐。”

    红袖点了点头,将他让到屋里。贾仁禄来到案前坐好,举起一只茶杯,来回把玩。

    红袖道:“我为老爷沏茶去。”

    贾仁禄放下茶杯,摆手道:“不用了,坐下咱说会话。”

    红袖似乎猜到了贾仁禄此行的目的,扎煞着双手,羞惭满面,道:“婢子是下人,不能和老爷同坐。”

    贾仁禄不耐烦的道:“在老子这啥屁规矩也不用守,让你坐你就坐。”

    红袖见躲不过去,只得应道:“是!”来到对面坐好。

    贾仁禄问道:“你来我这多久了。”

    红袖道:“有两年了。”

    贾仁禄瞧着宫灯上那一点点闪烁不定的火苗,呆呆出神,喃喃地道:“两年了……这两年老子都在东吴做牢。老子不在的时候,家里的那些婆娘可曾亏待于你?”

    红袖摇了摇头,道:“夫人们待我很好,不当下人看待。她们说我早晚……早晚……”说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原来那日貂婵曾对她说道:“别老叫我夫人,叫我姐姐便成。你生得这般俊俏,又救过相公性命,他一定喜欢你得紧,咱们早晚是一家人。”她原以为今生都无法再见到孟达了,当日初听这话时嘴上虽不住辩解,心中实是欢喜无限。可今天重遇孟达,往日里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重现,心里便满是他的影子,怎也挥之不去。想起这话时,心中已毫无喜悦之意,心想贾仁禄虽是个好人,人品地位无不是上上之选,可自己怎么也不能嫁给他,那样便太对不起他了。

    贾仁禄目光呆滞,怔怔出神,似未查觉她神态有异,道:“你救过我的命,可我从来没有报答过你……”

    红袖说道:“老爷说得哪里话,老你待我们姐弟恩重如山,我便是死上一万次也难报答报答老爷恩德之万一。些许小事,又何足挂齿。”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老子的命在你来说是小事,可对老子来说,那可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了。你们的大仇人庞羲,老子也没能帮你们除了,我一直觉得心里有愧。”

    红袖道:“是我们让老爷为难了,这仇我们不报了,老爷不可为此事过于劳神。庞羲老贼一定还会作恶的,他终有恶贯满盈之日,我们等着就是了。若不是老爷我现在还是歌姬,说歌姬还是好听的,实际上就是妓……****,沦落风尘,终日受尽臭男人的凌辱。弟弟若不是遇到了老爷,现在还在深山老林里当野人呢,如何能能再见天日?又如何能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泪珠滚滚而下。

    贾仁禄苦笑道:“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既然你们到了老子府上,老子就有义务让你们开开心心的活着。如今我倒想起一件事,或能报你的救命大恩。”

    红袖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事?”

    贾仁禄问道:“你认识孟达孟子敬么?就是今天和你撞个满怀的那个人。”说着瞧向红袖。

    红袖闻言一怔,泪珠扑簌簌地至面颊直滚下来,点了点头,道:“认识,我本来早就想老爷说了,可一直没有机会说,还请老爷见谅。”说着便将她同孟达相识经过细细道出。原来孟达未出仕前,曾在红袖家里做过一段时间教书先生,教导彭允读书。他和红袖自是朝夕相处,日久情生。正当红袖让他向父亲提亲之际,孟达却言道自己出生寒门,门不当户不对,既便是提亲也必遭反对。好男儿志在四方,当趁年轻之时出外闯荡,博取一番功名,光宗耀祖,那时再来提亲就不会有人反对了。红袖见他志向远大,也很是高兴,便将自己偷偷攒得私房钱倾囊相赠,送到他了成都,之后二人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贾仁禄心道:“这个回答还像点话,一点不像孟达那厮当面扯蛋,真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简直是个畜生。”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正在热恋,却被无情的拆散了,着实可怜,这样吧,明日我亲自上门为你们提亲。孟达现在是巴郡太守,地位显赫,也算功成名就了。是到了履行诺言来迎娶你的时候了。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况且之前就是恋人,他一定会对你好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红袖娇躯一震,眼中射击感激的光芒,道:“这……”

    贾仁禄道:“这什么这,你喜不喜欢?”

    红袖出神良久,缓缓点了点头。只见她脸现红晕,嘴角含笑,眼波盈盈,樱唇细颤。一时愁容尽去,满室皆是娇媚。怎奈好景总是不长,只有美好的东西来之不易,才显得弥足珍贵,这可能便是上天定下的铁律。过了片时,忽有一抹愁云自她那秀美绝伦的面庞上掠过,双眸顿失光彩。她叹了口气道:“我曾沦落风尘,如今又是婢女,身份卑贱。而他却是达官显贵,又如何能配?”

    贾仁禄道:“娘的,若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又有谁能瞧得起你?俗语说得好:‘宰相家奴三品官。’老子好歹也是首席军师,进城时和主公并骑入城,这在满朝文武之中也是独一份,老子家里的下人好歹也能算得三品官吧。怕啥,咱身份显赫,一点也不辱没了他。这家伙要是有眼无珠,咱还不嫁他了。老子贴个征婚启示,包准前来追你的帅小伙子能绕地球排一圈。”

    红袖并没有笑,珠泪一点点地滴了下来,道:“可我毕竟沦落过风尘。”

    贾仁禄道:“咱不也是身不由已嘛,那时你身遭大难。他是你的心上人,便该挺身而出,为保护你同庞羲老儿玩命,可他不知躲到哪里快活去了,害得你变成这样。你一个弱女子飘泊江湖,凭什么养活自己,不风尘吃啥?那还不得活活饿死,你们俩又如何能再见面?明天去,他要爽爽快快答应还则罢了,若是嫌七嫌八,推三阻四,老子灭了他!”

    红袖见他脸上肌肉扭动,咬牙切齿,眼中迸出吃人的精光,吓得花容失色,不禁为孟达担心起来,道:“别这样,我遭难之时他已到了成都,不知此事,不怪他的。”

    贾仁禄苦笑道:“到底是你的心上人,自然是向着他说话。他若真关心你,虽远在成都也会时时打听你的近况,焉能不知此事。一旦知道此事,虽千万里也要赶来,何况成都离阆中也不是很远……”说到此,向她瞧了一眼,见她面色不愉,显是不喜听别人说心上人的坏话,叹道:“唉,冤孽。好吧,不怪他,我明天同他好好说。”

    红袖晕生双颊,羞涩地点了点头。贾仁禄道:“好吧,就这样吧,再聊就通宵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上门提亲

    红袖听他说话语气,觉得他相助自己之意实是出于至诚。像这种深更半夜和美人同处一室,不立即扑上动手动脚,宽衣解带,却主动帮他去别人府上的提亲的人,她从来就没遇到过,心中不禁感激,哽咽道:“此恩此德,红袖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

    贾仁禄听到一半便知她要说些“来生为牛为马,结草衔环”之类的屁话,颇不耐烦,摆手道:“别说这些没用,你和孟达成其好事的时候,别忘了我这个中介人,把点中介费来,也就是了。放心,我收费一向明码实价,公平合理,童叟无欺。这费用当然不会定得太高,也就黄金五万两。以孟达现在的身家,拔出这点钱来还不跟玩似的。”哈哈一笑,飘然而出。

    次日贾仁禄一大早起来,便到刘备那去应卯。他昨晚同红袖聊了大半夜,将近四更才睡下,精神当然不济,脑子里一团浆糊,也就发表不出什么高明的论断出来。索性装聋作哑,一言不发,把刘备聚集文武议事的庄严场所,当成了自家卧室,上眼皮搭着下眼皮,打着瞌睡,只是不能鼾声如雷,难免美中不足。好在其时没什么大事发生,刘备见他在庙堂上偷懒打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已司空见惯。心想他长期在江东软禁,久旷之下,欲火难耐,昨晚定然窜将出去胡作非为,倒行逆施了。倒也不敢打扰他,唯有摇头苦笑,装作没看见。

    好不容易捱到议事结束,贾仁禄便来到位于江州西北角的孟达府邸。客套一番后,孟达问道:“军师来此有何要事?”心道:“他昨日看我的眼神有异,似是对我识得红袖之事有所查觉。今日前来怕另有深意,他要是劝我娶红袖那该如何是好?我如今是巴郡太守,声望日隆,主公对我也很是赏识,指日高升,封妻荫子也是指日可待。我和红袖虽说两情相悦,但她毕竟曾沦落风尘,如今又是个身分低贱的婢女,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报将上去接受册封?”转念一想:“世上哪里有如此好人,放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不要,跑上门来为她提亲。我看他一定是自己想娶红袖,嫌我碍着他的事了,上门来劝说劝说。如今他可是主公跟前的大红人,得罪不得。红袖美则美矣,其身已污,我如何还能再要。他若想要,给他便是,日后还能通过这条门路,捞到点好处。嗯,就是这个意思。”

    贾仁禄道:“昨日在舍下和你撞个满怀的女子你可还有映象?”

    孟达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说到正题上了。”微微一笑,道:“当然,怎么了?”

    贾仁禄道:“昨日听子敬言道根本不识得红袖,怎料她却说子敬同她倾心相恋,已有白头之约。我想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同子敬相识相恋,这不是扯蛋么。”

    孟达虽早料到此事,但乍闻之下,还是大吃一惊,脸色微变,道:“这个叫红袖的婢女,我同她也只是初会,确实不识,不知她为何会如此说?”

    贾仁禄心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死不承认,当真有当陈世美的潜质。”说道:“她对我言道她原是阆中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而子敬曾在她家做过一段时间的教书先生,教导她弟弟读书。你和她便是在那时相识、相恋、相亲、相爱……”

    只听砰地一声响,孟达右拳重重击在了桌案上。贾仁禄大吃一惊,身子发抖,颤声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孟达怒不可遏,叫道:“一派胡言!”自觉失态,面色稍和,道:“对不起,我不是在说军师。那婢女所言尽属虚妄,我是去过阆中不假,不过从未落魄到在大户人家里当什么教书先生,又如何识得她?”

    贾仁禄深以为然,道:“我就说嘛,子敬贵为巴郡太守,如何识得她这个低三下四的小丫头。老……我本来也是不信,怎奈那小妮子说的有鼻子有眼,年月日俱详,各种细节丝丝入扣,若合符节,叫人无法辩驳,不得不信了。现在听子敬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这小妮子一定是想攀龙附凤,想傍着子敬这个大树了。***,居然敢当着老子的面扯蛋,看老子回去不好好的扒她的皮!”他说这几句话时,眼光向孟达身上射去,好象最后这几句话是在说他的一般。

    孟达毕竟做贼心虚,和他的眼光一触,心生寒意,脸上一红,避开他的目光,望向院外,道:“这种势利小人所在多有,军师犯不着为她生气。”

    贾仁禄叹道:“就是说嘛,这世道小人太多了。”

    孟达听他言外之意好象在说自己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又似不像,实不明白他的真正用意,颇感尴尬,沉吟道:“我同红袖虽只见过几面,却觉得她不像是宵小之辈,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她的身世军师可曾知晓?难道真如她所说是原是一个大家闺秀?”

    贾仁禄道:“她是和我这么说的,可阆中是庞羲地盘,不属主公管辖。我也无法派个人前去查察是否属实,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了。”心道:“还好红袖刚欲同孟达说起姐弟重逢之事时,老子便赶到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孟达现在还不知此事,应当认为红袖全家都死光光,就剩她一个独苗了。因此他便有恃无恐,满嘴喷粪,尽跟老子扯蛋。哼,老子要不是答应了红袖要好好说因缘,一定在你这小子的老白脸上来几记黯然**掌,帮你这门面好好地装修装修,装修费就不收你的,算是便宜你这小子了。”

    孟达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她既是大家闺秀,因何会到府上做婢女?”

    贾仁禄道:“她说她家受庞羲迫害,良田美宅被其侵夺,父母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一命呜呼了。而她被歹人强抢,逃跑途中,不慎下悬崖,跌入湖中,昏晕过去,被一歌舞姬团所救,沦为舞姬……”说到此侧眼斜倪,见孟达眉关紧锁,面色凝重,意示不悦,心下了然,微微一笑,接着道:“其后她被刘璋买去,我解成都之围时,刘璋心存感激,将她送给我了。”

    孟达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喟然长叹道:“照这么说来,她也着实可怜。”顿了顿,道:“军师难得到寒舍一趟,一来便开门见山的同我说起这个婢女,不知有何用意?还请明示。”

    贾仁禄本想说:“老子是来提亲的。”但想到他连人都不认,这门亲事他又如何会同意,说了也是浪费口水,看来只能智取,不可强攻。再者听他语气中带有三分质疑,显然是怀疑自己此番上门的目的了。他宁可得罪君子,也不愿得罪小人,那样便有无穷无尽的祸患。当下心念急转,寻思辩解之词。正焦急间,忽地灵机一动,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当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见红袖长得楚楚动人,风姿绰约,当真是我见犹怜。心中早已盘算纳她做小,只是我被孙权盛情请到江东做了一年多的客,一直未能如愿。如今总算是有功夫,可却听她这么说。心想她既是子敬的心上人,我又怎敢夺人所爱?因此上门来问问,若果有此事,那我也只得忍疼割爱,八抬大轿,将人抬到府上了。如今看来这不过是她在胡说八道,推三阻四。哼,老子虽说不如子敬一般地位显赫,但好歹也是个战场总清扫,平时也能为主公说说笑话,出出狗屁主意,总也算是个人物吧。老子能看上她,那是她的上辈子敲烂十七八只大木鱼,翻烂二三十本《四十二章经》修来的,她却推三阻四,看老子回去不好好修理她!”

    这样的解释才符合三国时的国情,易于让人接受。孟达早有此念,闻言当然深信不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神色和缓,忧虑尽消,嘴角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道:“军师真会说笑话,您可是主公跟前的大红人,这主公下来就是您了,我一个小小的太守,哪能和您比。您若看上红袖,当真是她前世修来的。这可是天大美事,照理说她应该十分乐意才是。想是军师过于急燥,言语间略有些过激,她是一个女孩子家一时怕羞,这才出言推辞。军师多劝劝她也就是了,切莫动粗。再者红袖本就是刘璋送与军师的,已经是军师的人,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军师体恤下人,面面俱道,真是我辈凯模啊。”顿了顿又道:“到时你和红袖成亲之时,可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啊。”

    贾仁禄听他如此大言炎炎,十分鄙薄其为人,心道:“娘的,听老子说要娶你的心上人,你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笃定泰山,还说要来喝喜酒。这份涵养,老子一辈子也学不会的,看来你还真是个东西。”笑了笑,说道:“那时你肯定逃不掉的,不喝得趴到地上,不准走,哈哈!”

    红袖与孟达那是曾经海誓山盟,到了要提亲的程度了。若非如此红袖大家闺秀出身,自也不敢在庭院之中与之接吻。孟达曾于一年中秋之时,月圆之夜,偷约红袖会于她家后园假山后的一个颇为阴暗的角落。二人双手互握,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心情激动。孟达本就是情场高人,风流浪子,当然不会错过如此大好良机,便指着好似玉盘的明月,摇头晃脑,吟着那篇当时烩炙人口的情诗《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此诗一喷,红袖涉世未深,自然意乱情迷,献上香吻。孟达自也不会再装君子,同她啃到一起,虽说没有办成正事,却也着实吃了一些豆腐。

    此时孟达不知怎的又回想起当初的情影,心头闪动一阵悸痛,一阵悔意,一阵歉疚,但自咎之情一晃即泯,随即怪起红袖来,心道:“她若是有心信守当日之誓,便当守身如玉,苦苦等我回来,我看她如此诚心的份上,还会考虑考虑。如今她自甘下流,沦为舞姬,身子以污,还有什么好说的。哼,见我地位显赫了,又想起我来了,这种卑鄙小人,着实可恶。孔老夫人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书法,垂诫后人,果然大有道理。“说道:”哈哈,到时不醉不归!“

    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见他一副死不改悔的样子,心知除非立时破脸,要不和他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起身告辞。孟达为了巴结他这个上官,自是殷勤备至,亲送出门。

    贾仁禄飞身上了卢柴棒,双腿一夹,策马便行。他趁人不注意,催马绕到院墙一角,左右一窥,四下无人。呸的一声,一口浓痰激飞而出,即准且劲,挂在了雪白的墙上,看上去像是一个惊叹号。贾仁禄对自己的神功颇为满意,侧头欣赏一阵,笑得嘴歪歪。拨转马头,向自己的狗窝驰去。

    三国时的江州即现今的重庆市,自也是一个大城,街上熙来攘往好不热闹。贾仁禄两眼自然也就不会闲着,左张右望,****着街上的美女。如此一来,心不在焉,卢柴棒便无人驾驭了,好在这辆跑车甚是名贵,初具自动架驶功能。行得又不快,时速总控制在每小时十来公里之内,倒也不至于撞到人。

    正行间,忽听前方有人叫道:“军师!”

    贾仁禄色迷迷的目光在一位美女的肥臀上扫来扫去,听得叫声,以为东窗事发,大吃一惊,抬起头来,一看是法正,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孝直啊!鬼叫鬼叫的,吓得我老大一跳!”

    法正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瞥,摇头苦笑,道:“没想到竟在此遇到军师,还真是巧啊!军师这是要去哪?”

    贾仁禄道:“刚从子敬府上回来,欲回自家狗窝里睡觉。”

    法正道:“哦,军师刚去过子敬府上?他可曾和你说过提亲之事?”

    贾仁禄奇道:“什么!提亲!他要向谁提亲?”

第二百六十六章 孟达求亲

    法正见他竟然不知,微觉奇怪,道:“那是巴郡世家大族张家之女,其祖曾在朝为官,地位显赫,海内人望,连主公都对张家礼敬有加。子敬虽为巴郡太守,但毕竟出身寒门,且非巴蜀本地人氏,是以不为张家所喜。子敬正为此事犯愁,这几日不断到各大豪门中走动,求人上门提亲。军师竟然不知?”

    贾仁禄挠了挠头,道:“竟有此事?我委实不知。想来他觉得我也是一个外来户,名声不显,声望不够,因此便不浪费口水,求我上门去提亲了。”心想:“那厮昨日急匆匆前来,八成就是为了此事,结果遇到红袖之事,心神一乱,便把此事抛诸脑后了。这家伙怎么求到老子头上?估计这小子四处碰壁,只好病急乱投医了。老子祖上八代贫农,这躯壳原来的主人贾福祖上也是八代贫农,加在一起便是一十六代贫农了,真可谓是根红苗正了。老子的嘴里喷出话,那些讲求门户的地主老爷能听得进去?估计没说三句,他们便吹胡子瞪眼,端茶送客了。”

    法正微微一笑,道:“军师说笑了,如今军师地位超然,主公对你言听计从。这些江州大族当然想在此地长久的生活下去,如何会去得罪官府,你说的话他们多半还是要听的。”

    贾仁禄道:“那就奇怪了,他确实没和我提起过此事。我看你行色匆匆,难道也是为了此事?”

    法正点头道:“正是,我刚从张家出来。”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不会吧,堂堂的法孝直居然给人当起媒婆来了,哈哈!”心道:“唉,其实老子也和他一个德性,只不过所求的人不同罢了!”

    法正道:“这子敬是我的好友,当然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贾仁禄微微冷笑,道:“怎么样?以孝直的三寸之舌,这门亲事一定是成了罗?”

    法正愁眉一锁,摇了摇头,叹道:“这样的世家都是看重门弟的,再者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当然要好好的为女儿将来筹划了,如何轻易便允。我好话说了不少,还是被他们婉言谢绝了。”

    贾仁禄道:“那姓张的女子曾同子敬见过面?”

    法正点头道:“有过几面之缘。”

    贾仁禄道:“那女子自己的想法呢?”

    法正道:“据子敬说,她倒是愿意的。可是婚姻向来讲求父母之命,那女子既便是千肯万肯也是没用的。”

    贾仁禄心道:“怎么没用?只要那女子撞墙上吊,寻死觅活,叫着嚷着非孟达不嫁,否则便跳楼自杀,她父母还敢有二话?这样高明的主意,老子就不喷出来了,若是助孟达成了事,红袖可就要上吊了。”世家大族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自不同于市井悍妇。既便是贾仁禄出了这个主意,那女子也不屑如此施为的。贾仁禄这种市井小人,当然也就不知道这点了。

    法正急于到孟达府上商议对策,哪有心思同他磨牙,见他沉吟不答,便道:“我急着到子敬府上商议,改日再到军师府上拜访,就此告辞了。”说完拱了拱手,策马便行。

    贾仁禄道:“好的,就不打扰了,改日我定去孝直府上坐坐。”

    法正点了点头,双腿一夹。他的坐骑也甚是神骏,转瞬之间已在数丈之外。贾仁禄正欲打道回府,猛地想起一事,回过头来,大声叫道:“孝直,且慢些走,我有话说!”说完拨转马头,追将上去。

    卢柴棒这几年受到彭允的悉心照料,状态颇佳,不片时便追上了法正。法正勒住了马,问道:“军师有何要事?”

    贾仁禄道:“彭允姐弟重逢之事,还请孝直暂且保密,切勿说与子敬知晓。”心道:“这厮正在求婚的紧要关头,若是他与红袖过往的情事漏了出去,这婚事肯定是要黄的。那时他恼羞成怒,那是会杀人的。这彭允、红袖都是老子的救命恩人,老子可不能让他们有事。”

    法正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为何?”

    贾仁禄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楚。还请孝直照做便是,改日我亲自登门,详加奉告。”

    法正心急如焚,也没空听他扯蛋,点头道:“好的,我不说便是。”

    二人告辞之后,各自离去。贾仁禄便到了那日与宴的诸位大大府上一一拜访,嘱咐他们不可将此事泄漏出去,众人虽觉奇怪,但知他向来莫明其妙,莫测高深,也就不以为奇,纷纷应诺。贾仁禄颇觉放心,这才斯斯然的打道回府。

    回到自己的狗窝之中,甫进大门,便见红袖立在门首,翘首祈盼。贾仁禄叹了口气,刚欲说话,却听红袖说道:“我知道了。”眼圈一红,泪珠滚滚而下。转过身来,迈步疾奔,向她的下处奔去。

    贾仁禄将马缰交给了迎面而来的一个仆役,道:“去叫彭允,让他别泡妞了,叫上刘玉秀赶紧到他姐姐房里去!”

    那仆役应道:“是!”前往找寻彭允去了。

    贾仁禄摇了摇头,来到红袖的房舍,一推屋门,里间门闩上住了,推之不开。他长眉一轩,轻叩屋门,道:“红袖,快开门,老子来了!”

    里间寂然无声,无论贾仁禄如何敲门,如何鬼叫,红袖也不开门。

    过了良久,贾仁禄不辞辛劳,仍是咚咚咚的敲个不停,好似老僧在敲木鱼一般。正感到不耐烦之际,忽听红袖哽咽道:“老爷,求求你了,让我静静一吧!”

    贾仁禄叫道:“让你静静可以,不过你可别想不开,找根绳子上吊玩啊!”

    只听里间嗯了一声,便又悄然无声了。

    贾仁禄立于门外片刻,也听不见有何动静,心想红袖若是上吊撞墙,总会有声音发出,绝不可能如现时这般无声无息,略感放心,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屋内仍无半点声息,贾仁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向自己屋中走去。

    甫出数步,便见彭允、刘玉秀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彭允见贾仁禄面色凝重,知是出了大事了,担心他姐姐的安危,忙问道:“姐姐她怎么了?”

    贾仁禄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玉秀,你先进屋劝劝红袖,若是进不得屋,便在外面看着,不能让她做傻事。”

    彭允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心下大急,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叫道:“她到底怎么了?”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到我屋里去说。”瞧向刘玉秀,嘴朝着红袖所住的小屋一努。

    刘玉秀会意点了点头,走到红袖屋前叫门。

    贾仁禄回头瞧向刘玉秀,见她也没有叫开门,心中一痛,叹道:“去我屋里吧。”

    二人来到贾仁禄所住的狗窝,贾仁禄问道:“昨天发生的事,你姐姐有没有同你说起过?”

    彭允茫然不解,摇了摇头。他和刘玉秀正在热恋当中,两方虽有海誓山盟,白头之约。但毕竟未结丝萝,难免患得患失。是以彭允最近日日用功,终日和她厮守在一起,寸步不离,生恐稍离半步,心上人便就此飞走,不再回来了。此时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去理会,又如何会去理会他姐姐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俗语有云:“有异性没人性。”估计便是在说他这号人吧。

    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道:“最近别花那么多时间泡妞了,多关心关心你姐姐。还好你在老子这里,终日无所事事,可以有大把时间泡妞。要是在别人那里,不停的差你去干这干那,累都累死你,看你还有什么时间泡妞?”

    彭允早把自己当成老爷了,不用干活,又有妞泡,便是老爷也没有这么爽。闻言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嘿嘿傻笑两声,道:“小人知错了,以后不会了。我姐姐到底怎么了?”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平常时你该泡妞就泡妞,老子也不会去管你,还会给你创造机会。可最近你姐姐的正有烦心之事,你在世上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可要多关心她些。”

    彭允面色郑重,缓缓点了点头。贾仁禄便将红袖与孟达重逢之事,及今日自己上门提亲之事细细的说了一遍。

    彭允越听越红,脸胀得通红,额角上青筋突起。砰地一声,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喝道:“怎么会是这样?先生从前一直教导我读书,教会我许多做人的道理,没想到他却是这样的人!”

    贾仁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要不是亲耳听见了他的回答也不想信他会是这样的人。”

    彭允道:“姐姐和先生相好的事,我虽从未听她提起过,但从她的言行举止之间也猜到个大概。姐姐确是真心爱着先生,可是……”说到此声音哽咽,眼中泪光莹莹。

    贾仁禄叹道:“我虽不知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但子敬这么做的确有些过份了。”

    彭允气得浑身发抖,道:“我找他去!问他那些圣贤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提气向外奔去。

    贾仁禄大踏步抢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叫道:“找死啊!还不给我回来!”

    彭允反手一挣,挣脱开来,头也不回,继续向前冲去。

    贾仁禄心知自己功夫有限,再抓也只是丢人现眼,当下扬长避短,冷冷地道:“你要去死,老子不拦着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姐姐怎么办,你那位娇滴滴心上人怎么办?你自己轻身孟浪,欲效博浪一击不打紧,却害得关心着你的两个人活受罪,你于心何忍?”

    彭允心头一震,脚下一顿,停了下来,转过身来,跪了下去,道:“老爷。”

    贾仁禄走上前去,将他扶起,道:“你失死李二之事还不足以借鉴么,你若是再出了什么乱子,一跑了之,老子也救不了你,到时你就只有在山里当一辈子白毛男了。”

    彭允提起手掌,重重在自己左右脸颊上各打一掌,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了出来,道:“我知错了,请老爷责罚。”

    贾仁禄道:“你嫉恶如仇,乃是性情中人,又有什么错了。怎么对付孟达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好好的照顾你姐姐,别让她做傻事。”

    彭允点了点头,应道:“是!“转身向他姐姐屋里走去。

    贾仁禄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老子也很想给孟达来一刀子,可这样又有什么用?”转身走进屋去。

    甫一坐好,正欲沉思对策,忽听一阵脚步声从庭院外响了进来,贾仁禄都不用探头去看,便知来人是梅花,只听梅花说道:“法孝直来了,正在前厅等候,请老爷前去会客。”说完走进屋来,替他整理整理衣衫。

    贾仁禄点了点头,随着梅花来到前厅。法正道:“我和子敬商量了半晌也不得要领,子敬让我来请军师拿个主意。”

    贾仁禄问道:“子敬怎么不来?”

    法正道:“子敬去元直府上了求教了。”

    贾仁禄冷笑道:“看来他是玩真的了。”

    法正见他面色冷峭,似有讥讽之色,微感奇怪,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子敬如今是巴郡太守,也算功成名就,又到了成婚之龄,怎能不着急此事?”

    贾仁禄沉吟片刻,道:“孝直说得是,不过既是女方父母反对,我也没有什么主意。”心道:“有主意老子也是不说的,何况确实没有,再者老子也不想为此事浪费脑细胞。”

    法正瞧着他,道:“军师好似对子敬颇有成见?”

    贾仁禄心头一震,向法正瞧去,道:“孝直何出此言?”

    法正道:“那日子敬欲投主公之时,军师便举棋不定,犹豫不绝。我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军师不是嫉贤妒能之人,对邓伯苗、李德昂等人还有区区在下都相待以礼,却对孟子敬颇为冷淡。是何原因,我一直不得其解,还请军师指教。”

    贾仁禄道:“我若是说了,孝直能保密么?”

    法正略有些气愤,道:“军师若是信不过在下,还是不要说了吧。”

    贾仁禄道:“不是我信不过孝直,只是此事滋事体大,若是泄露出去,便有人会有性命之忧。只因孝直是子敬密友,我不得不确认一下,还请孝直别见怪。”

    法正听他这几句话发自肺腑,言辞恳切,也相信他不是信不过自己,问道:“哦,什么事这么严重?”

    贾仁禄望向厅外,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且随我来。”侧头对立于边上的梅花,道:“若有外人来,便一概挡驾,就对他们说老子昨晚玩通宵,今天累了,已经睡下了。”

    梅花应道:“是!”退了出去。

    贾仁禄引着法正来到一间颇为清幽的小室,将孟达与红袖相识之事细细向他说了。

    法正大吃一惊,意示不信,叫道:“竟有此事!”

第二百六十七章 彭允寻仇

    贾仁禄苦笑道:“我就知道孝直会不信,不过这也怪不得你,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也不信。”说着便将自己那日在庭院之中****二人幽会之事说了一遍,接着道:“这是我无意之中看见的,二人均不知道,他们两人都到了在庭院之中品尝亲嘴的滋味的地步了,这关系还能一般么?”

    法正知他对朋友向来不说谎,听得此言大失惊色,虽是隆冬时节,却有许多细细的汗珠自额角上渗出。他出神良久,回想孟达往日的一言一行,始终难以置信,迟疑道:“这……”

    贾仁禄在屋内来回走着,叹道:“我知孝直是子敬同乡,同年入蜀,又同在刘璋手下为官,交情自是非比寻常。我若没有凭据,自然不敢在你面前乱说子敬坏话。再说他官比我小,又没碍着我什么事,若是为了美色,我还巴不得他娶不上红袖呢,说这些坏话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俗语说的好‘损人利己’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又有谁去做?”

    法正心头一震,不得不认为贾仁禄此言颇有道理,因为世上的确没有人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除非是个疯子,面色阴郁,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可仁禄所说与我平日所识的子敬判若两人,确有些难以置信。”

    贾仁禄双眉一挺,道:“哼,这小子也忒能装了,要不他怎么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做上了巴郡太守这个位置。孝直且稍待。”走出屋去,唤来梅花,道:“去把彭允叫来。”

    梅花应道:“是!”退了下去。

    贾仁禄回头对法正说道:“这彭允孝直在那晚酒宴上应该见过吧?”

    法正点了点头,道:“对的,他的身世我在那日酒宴之上听红袖说起过,着实可怜。红袖说得催人泪下,所言应当不虚。再者我冷眼旁观觉得他们姐弟俩都不像是满嘴胡说八道的宵小之徒,可这……”走到门口,望着院中一株树叶落光,只剩枝叉的大树发呆,喃喃道:“子敬虽同我一道入蜀,但半路上却分道扬镳,他往巴西投庞羲,我往成都投刘璋,相约苟富贵勿相忘……”说到此神采飞扬,双眸神光炯烔,接着道:“他在阆中之事我事后曾听他说起过,他言道他一到巴西便受庞羲赏识,在庞羲手下任一要职,只不过他觉得庞羲志大才疏,久之必败,这才来成都投得我。这其中只字也未提及他曾在大户人家里做过教书先生这一节。”说到这里,神色黯然,叹了口气。他这番与其说是说给贾仁禄听,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便在这时,彭允走进屋来,道:“老爷,你找我有何吩咐?”

    贾仁禄道:“这位是法正法孝直,子敬的同乡。他欲向你询问有关子敬在阆中之事,你当俱实回答,不得有所隐瞒,当然也不许添油加醋。若是你所言不尽不实,老子便将你大卸八块,把去喂卢柴棒!”至于卢柴棒为了身体健康计,从小到大都戒口茹素,不食荤腥,贾仁禄一时心情激动,却也给忘记了。

    彭允应道:“但凭法大人询问,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

    法正细细询问有关孟达在阆中的所作所为,彭允侧眼斜倪,见贾仁禄面色郑重,知道这场询问关乎自己报仇雪恨的大计,哪还敢有所隐瞒,当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五一十,尽将实情说了。

    法正反反复复套问了足有一个时辰,见彭允言辞始终如一,若合符节,毫无作伪之处,不禁长眉一轩,道:“照这么说子敬从未到庞羲手下做过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仁禄心道:“假造履历又不是什么大事,这其中悬妙还不好猜,一定是孟达这厮为了抬高自己,胡吹大气。他若狼狈不堪的跑到成都对法正说自己混了半天,只混了个教书先生,那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以后还怎能抬起头来做人?”眼光向彭允射去,喝道:“子敬身为巴郡太守,如何会说谎话。一定是你小子说得不尽不实!你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扯蛋,气煞我也,来人啊,将这小子切成八块,把去喂……”

    法正一挥手,道:“军师且息雷霆之怒,我觉得彭允不像在说谎。这么说就是子敬所言……所言……唉!”定了定神,又道:“想来他觉得自己一事无成,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及此事,便编了个谎言。其实……其实他便实话实说,又有什么,我们之间相交莫逆,都言道苟富贵勿相忘了,帮他都来不及,难道还会去取笑他?”

    贾仁禄道:“想来子敬是个极要面子之人,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的。”

    法正向彭允瞧去,问道:“红袖与子敬相识之事,你说的甚是含糊,却是为何?难道是事关你姐姐清誉,你不想多言?”

    贾仁禄怒道:“这当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咱又不是想听黄色,你关键地方来点码也就是了。可急死我了,还不快给老子从实招来!”

    彭允哭丧着脸,一脸无奈,道:“不是小人不想说,实是不知其中的原委。家姐与子敬往来甚密,我也只是凭着些蛛丝马迹,猜得个大概,哪能知道其中实情?”

    贾仁禄心道:“封建主义害死人啊,这时代男女谈个恋爱要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见不得光。这下可倒好,连她的亲弟弟对两人的恋爱记录都不甚了然,只要孟达矢口否认,红袖便是有一万张嘴,估计也说不清楚,再说这种暧昧之事,她又怎能说出口?”

    法正叹道:“这也怪你不得,他们如此来往,有违礼制,大伤名节,自是不欲旁人知晓了。”

    贾仁禄心道:“这有什么,不就谈个情说个爱么,怎么就有违礼制,大伤名节了。你是没见过现代那些小年青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胡啃乱亲,你要是见了,估计当场就驾鹤西游了。”

    彭允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姐姐始终不肯开门让我们进去,我很是担心,想过去看看。”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算你小子蒙混过关了,滚吧!”

    彭允如遇大赦,高兴地险些叫出声来,转过身去,狼狈逃窜,霎时不见。

    法正走到案前坐好,低头不语,贾仁禄回过身来,问道:“犯人也审完了,孝直是怎么看的?”

    法正低头望着桌案出了一会神,双眉一挺,一拍桌案,道:“他瞒得我好苦!”眼中泪光莹莹。

    贾仁禄双手反在背后,叹道:“看来孝直是信了。”

    法正点头道:“彭允与庞羲有仇,正有求于我们,如何还会来造谣中伤子敬,这样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祸害无穷。再者我反反复复的问了半晌,他所言前后如一,不似作伪,这些事应该就是真的。”顿了顿,面色不愉,道:“哼,子敬即与红袖有白头之约,便不该始乱终弃,转而向张家小姐求婚,这样做简直……简直……唉!”他本想说:“这样做简直猪狗不如”但孟达毕竟是他的同乡,两人原为总角之交,感情自是非同一般,是以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孝直明白我为何一直对子敬冷淡了吧。子敬去向张家提亲之事,我是爱莫能助,还请……”

    忽然之间,只听砰地一声大响,似是有人在屋外凿墙玩。贾仁禄大吃一惊,喝道:“谁在外面,给我死进来!”

    脚步声响了起来,一人走进屋来,泪流满面。贾仁禄定盯一看见是彭允,大吃一惊,道:“死小子,不去照顾你姐姐,居然跑来偷听!”

    彭允颤声道:“孟达那厮要向什么张家提亲?”

    贾仁禄缓缓地点了点头,叹道:“这事本来不想让你们姐弟知道的。”

    彭允没想到一向淳淳教导,循循善诱,诲人不倦的孟先生,居然是这么一个人,气得手足冰冷,咬牙切齿地道:“不活了,就算是当一辈子白毛男,我也认了!”转身向屋外奔去。

    法正急道:“快拦住他!不然要出大乱子!”起身追去。

    贾仁禄蹬蹬蹬地抢上前去,伸出手去,抓向彭允衣袖。只听嗤地一声响,彭允衣袖给他撕下一大片,人却没有抓到。彭允头也不回,迈开大步,向大门处奔去。

    这条壮士断袖之计,贾仁禄还是始料未及的,瞧着手中那片断袖,怔了一怔。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彭允已然奔出了数丈,拐上一条小道,向小院的月洞门跑去。

    法正虽觉孟达的所做所为有些过分,但毕竟与之情好甚笃,还是担心彭允伤了孟达,叫道:“彭兄切莫急躁,事情尚未到无可解决的地步,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再做区处。”说话时脚下不停,疾追而上。

    彭允怒道:“你是孟达那狗贼的同乡,自然为他说话。哼,今天我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在那厮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贾仁禄瞧着彭允以奔到月洞门附近,心下大急,大声叫道:“老子是你老爷,叫你不要去寻仇,你居然敢不听,还不给我滚回来!”发足向彭允追去。

    彭允道:“小人父母俱亡,就剩下姐姐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便等同我的父母一般。如今姐姐遭小人抛弃,万念俱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这次只好不听老爷吩咐了,还请老爷见谅!”

    彭允毕竟做过一段时间白毛男,轻身功夫实是一流,口中说着话,跑起来犹似足不点地一般。贾仁禄、法正奔了一阵,却见彭允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看追赶不上。两人互视了一眼,摇头苦笑,脚下加紧,发足奔了上去。

    又奔了一阵,贾仁禄见彭允离大门不过数丈,焦急更甚,大叫道:“来人啊,将大门给我把住了,切莫将彭允放出去!”

    忽听一女子冷冷地说道:“让他去!他死了,我在世上也就没了牵挂,可以安安心心的去了。”说话之人正是红袖。

    彭允只觉头上好似有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心中原是怒火万丈,霎时间诸般火头一齐烧熄。他冷静下来,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瞧向红袖,哽咽道:“姐姐……”

    红袖走上前来,两道冰冷地眼光向他射去,淡淡地道:“怎么又不去了?是不是没有刀子,来我给你!”袖出一把匕首,倒转剑柄,递了上去。

    彭允和她目光一触,遍体生寒,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道:“姐姐,我知错了!我听孟达那厮要向张家提亲,一时气不过……”说到此猛得想起红袖还不知道此事,说出来只能更令红袖伤心,忙按住了嘴。

    红袖笑了笑,道:“那很好啊,他是巴郡太守,自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我不过是一个婢女,一个下贱的舞姬,又怎能配得上他,自不会再要他娶我,免得污了他的名头。”

    便在此时贾仁禄气喘吁吁地奔了上来,拍了拍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半晌,看着红袖手中那柄青光闪烁的匕首,吓了一跳,伸出手去,夹手夺了过来,略感放心,道:“这怎么成!你切莫伤心,我一定想办法,让孟达那厮用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红袖向贾仁禄瞧去,脸上柔情无限,眼波盈盈,眼中泪光莹然,道:“这一切都是我命苦,我不怪任何人,自然也不会怪他。老爷有多少大事要办,不用为此事空费心神了。那日刘璋将我送与老爷,我便是老爷的人,今生今世,我哪也不去了,就在府中服侍老爷一辈子。”说到这里,眼泪流了下来,脸上神采飞扬,又是害羞,又是欢喜。

    彭允道:“我也是,我也一辈子服侍老爷,哪也不去了。”

    贾仁禄扶起彭允,道:“你们这又何必呢,我不过是行了针鼻大的一点好,不值得你们这样做。红袖,一段感情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这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咱们慢慢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红袖垂泪道:“老爷这么说是不肯要我了,一定要将我赶出门去?”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红袖泣道:“我知道我身分下贱,连老爷也瞧不起。既是老爷不喜欢见到我,不用你费神把我嫁出去,我自己有脚会走。”迈步向大门走去。

    贾仁禄只觉头大如斗,忙抢上前去,张开双臂,将其拦住,侧头对法正说道:“好了,好了!孟达那厮爱娶谁便娶谁,老子不管了,瞧这通乱!”

第二百六十八章 新笑旧哭

    红袖一番作为看似无理取闹,其实却大有深意,这样做一来迫使贾仁禄就犯,使得他不再为孟达之事劳神,免得他在与孟达的争斗过程中,万一不慎受了伤损,或了中了诡计。二来孟达少了贾仁禄这个劲敌的阻挠,也可以如愿以偿地娶到张家小姐,可谓是一举两得,两蒙其利。

    法正侧头瞧了瞧红袖,长叹一声,显是在说孟达竟然只因身分地位便抛弃了这么一位品貌俱佳的女子,实是有眼无珠。他情商颇高,又身处局外,不似贾仁禄一般当局者迷,实已看出红袖对孟达已心灰意冷,完全失望,而对贾仁禄这个不遗余力,诚心相帮的傻小子情深一片。若非如此他内主尚虚,颇想娶了这个秀外慧中的俏佳人。

    贾仁禄侧头瞧向红袖,道:“你放着好好的太守夫人不当,偏偏想在老子这里为牛为马,这不是犯贱么?”

    红袖撅起小嘴,扭过头去,不再理他。法正嘴角似笑非笑,对贾仁禄说道:“人各有志,岂可强求?军师这里的仆婢如此忠心不二,真是叫人羡慕啊。”

    贾仁禄苦笑道:“唉,你是知不道啊,这些下人的鬼心眼多着呢,哪一招没拆好,都够老子喝一壶的,这不眼下这个小妮子就够让人头痛的。”对红袖说道:“好了,孟达的事老子不管了,这下你可满意了?”

    红袖破涕为笑,道:“老爷昨晚操劳政务,很晚才入睡,如今一定很累了吧?”贾仁禄昨晚先是同孟达喝酒长谈,后同红袖磨牙聊天,诸般作为和操劳政务半点也扯不上关系。红袖如此说,不过是不想他在法正面前下不来台,硬往他脸上贴金罢了。

    贾仁禄昨晚几乎整晚未睡,实是疲累异常,只因今日大小事情不断,这才不感到疲倦。经她这么一提醒,困意顿生,打了呵欠,道:“你不说我倒给忘了,咳……咳,昨晚处理政务到了快四更,真是困死了。”

    法正献上马屁,道:“军师勤劳国事,夜以继日,真是在下学习的榜样啊!既是军师想休息了,在下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了。”

    贾仁禄道:“孟达的事我是不管了,也不会帮他出什么主意,还请孝直回去之后婉转地为我分说。”

    法正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告辞离去。

    红袖道:“老爷一定很累了,我便服侍老爷更衣休息吧。”

    忽地两位少女走了上来,同时哼了一声,道:“服侍老爷休息一向是我们姐妹的活计,又有你什么事了?”

    贾仁禄凝神一看,却是梅、兰双姝,不禁头昏脑胀,几欲晕去。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日后行走江湖之时,宁可招惹小人,也千万不能再招惹美女了,否则便后患无穷,甩不开,挥不掉,当真是头痛之极矣!

    这一场由姐弟相认所引发的风波,就此告一段落,一切又归于平静。接连几日太平无事,贾仁禄这个喜欢生发的热闹的市井小人,却终日无所事事,难免无聊。只是红袖新遭情变,郁郁不欢,他倒也不敢胡乱招惹。梅、兰二花不知怎的,像是吃错药一般,对他爱理不理的,搞得他头大如斗,不明所以,也就不敢胡作非为,倒行逆施了。正当百无聊籁之际,忽地心血来潮,便想到要和彭允一起出城跑马。可彭允是以跑马为名行泡妞之事,当然不会欢迎他这个大电灯泡前来搅局了。只不过他身份显赫,地位超然,彭允当然不敢正面拒绝,拐弯抹角地同他讲了个把时辰,终于使他认清错误所在,痛改前非,赌咒发誓从今而后再也不当电灯泡了。

    连电灯泡都没得当,这生活便显得更加无聊,贾仁禄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重操旧业,躲在屋里看****图,以打发无聊时光。这日正看得心神俱醉之际,忽地一只小手伸来,将他手中的****图一把夺了过去,跟着一阵女子的声音叱道:“别看了!真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法孝直又来了,还不赶紧的去见他。”来人正是梅花。

    贾仁禄皱起眉头,道:“没大没小,怎么和老爷我说话呢。你们几个泡妞的泡妞,失恋的失恋,生气的生气。一个个都不理老子,老子不看这个,还有什么事可干啊!”其实若要打发时光,或可像关公那样读读《春秋》,或可像赵云那样练练功夫,或可像徐庶那样约约友人出外踏青,吟诗作赋,可干之事甚多,也不一定非得要看****图。贾仁禄这个大流氓,被抓到现形无可辩解,只得强辞夺理了。

    梅花将****图往袖子里一揣,哼地一声,不再理他,转身出屋。贾仁禄大声叫道:“别没收啊,老子可是你的老爷,你可别这么心黑手狠,快还给老子。”

    梅花嗔道:“再叫就一把火烧了,让你没得看。”

    贾仁禄瞪了她一眼,嘀咕道:“不叫就不叫,有什么了不起。再说你要烧便烧,我还有,嘿嘿。”

    他这声嘀咕颇为小声,梅花却像是听到了一般,道:“你那些烂图藏在哪里,我都知道,别惹的我不开心,不然统统给你烧了。”

    贾仁禄默然无语,心道:“这小妮子最近是吃错药了啊!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来到前厅,见到法正,寒喧几句之后,贾仁禄挖苦道:“孝直可是很少到我的狗窝里来走动,今天是刮得什么风啊?”

    法正苦笑道:“军师才思敏捷,不论多大的事片时便决,不虚多耗时光。我头脑笨拙,处理事情颇慢,哪能像这般军师这般悠然自得,只好将勤补拙,多耗时光了,这样一来便没有什么时间来军师这走动了,还请军师见谅。”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真有你的,没想到孝直也这么会拍马屁,哈哈。”

    法正笑了笑,道:“呵呵,军师怪责的是,我以后便多来军师府上走动便是,到时军师可不要嫌我太烦人。”

    贾仁禄道:“孝直说得哪里话,最近无聊死了,我还巴不得孝直天天来呢。”顿了顿,又问道:“我看孝直也不像是来我府上聊天磨牙的,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法正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替子敬来送请柬的。”

    贾仁禄大声叫道:“不会吧,子敬的婚事搞定了?”

    法正点了点头,道:“定于下月十一,还请军师介时赏光。”

    贾仁禄皱起眉头,道:“下月十一,好象有些迫促吧。子敬这小子难道是想早生贵子,等不急了吗?哈哈!”顿了顿,又道:“那时老子说不定已经领兵出征了。”心道:“不知怎的,老子一见这小子就想吐,这婚礼能推就推,还是不参加的好。”

    法正摇头道:“南中各族散居各地,道路不一,或远或近,聚集起来,颇耗时光,非是一日之功。加之主公这里要准备军粮兵器,也需一段时间。如今十月将尽,还未有南中方面的消息,这场战今年看来是打不成了。我料下月十一这日军师一定在江州,哈哈!”

    贾仁禄沉吟片刻,道:“孝直说的没错。既便兵马能短期内集结完毕,从南中到江州的道路崎岖,不利大兵团行进,兵马往来颇不容易,估计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那日我急于报仇,竟未考虑到这一点。唉!看来姜冏这仇今年是报不了了,只有等明年了。”说到此脑海中不禁浮现浑身浴血的姜冏正咬切切齿的指责自己不尽快为他报仇的情景,心头一痛,泪水盈眶。

    法正道:“姜将军拼死护主,不幸殒命。我们大家都十分痛惜,又有哪个不想为他报仇?可这出兵报仇滋事体大,千头万绪,稍一不慎,万劫不复,须当从长计议。有道是:‘欲速则不达。’还请军师切莫过于心急,以至重蹈覆辙。”

    贾仁禄正色道:“孝直教训得是,我是过于心急了。我常告诫他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想到我也是这副德性。”心道:“法正果然有两把刷子,怪不得刘备征讨东吴大败亏输,裸奔到白帝城时,诸葛大大曾喟然长叹曰:‘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令不东行;就复东行,必不倾危矣。’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当时刘备手下那些群臣个个草包,连诸葛大大竟也有些昏聩了。劝刘备时一个劲的说什么伐魏乃公义,伐吴是私仇,这是不当众指责刘备为了兄弟不顾江山社稷么。刘备刚死了结拜兄弟,如断手足,痛不欲生,本就鸟火乱冒,如何还能听得进责备之言,不将那些劝谏的喀嚓了,已是涵养很不错了。当时便该以亲情入手,假意答应,却令刘备从长计议,将出兵时间慢慢往后拖,这样一来令刘备气消,二来可以腾出时间来,再下说词,让刘备逐步认识到伐吴的严重后果,从而收回成命。”

    “这样的手法便是秦国时说客茅焦劝秦始皇不可将自己的母亲幽于冷宫的时的手法。在茅焦之前,已有二十七个说客去游说,全被秦始皇喀嚓了,尸体就扔在宫殿之外。只因他们都是说秦始皇这样做十分不孝,于义不合。其时秦始皇初平嫪毐之乱,深恨其母与嫪毐私通,秽乱宫庭。正在气头上,如何还能听得进这些责备的言语,大手一挥,那些草包便个个身首异处,驾鹤西游了。而茅焦这厮很是聪明,首先缓步入殿,让过秦始皇的气头,入说时也不讲母子恩礼,而是从存亡之道入手,让秦始皇明白此举于统一天下有碍,秦始皇其时日夜想的便是如何一统天下,闻言哪有不欣然接受的道理。是以茅焦不但保住了项上人头,还令秦始皇将其母迎回宫去奉养,又将阙下的二十七具尸身一一收葬,实可谓是一举三得。”

    “可见劝人也是要讲求方式方法的,不可以一味死谏,否则便死得轻于鸿毛了。法正看来便深得其中三味,只可惜死得太早了,这厮好象是病死的,那是阎王要他三更死,谁能留他到五更?我也爱莫能助了,唉,不然定当劝他趋吉避凶,不过历史好象不好改,姜冏都被我整到蜀中来了,还是难逃一死,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所能强行改变的。”

    法正见他沉吟半晌,一言不发,哪知道他正想着如何挽救自己的小命,还道是正是思索如何为姜冏报仇,道:“军师不必为姜冏之事过于烦心,我们大家都欲为其报仇。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此事我看还是等到议事时与众位文武共同会商为好。”

    贾仁禄点头道:“孝直说得是。”顿了顿,道:“对了,子敬这婚事是如何谈成的?我想一定是孝直从中斡旋的结果了。”心道:“法正这张嘴还真是来得,他提出的意见让人很难拒绝,看来比诸葛大大还合适做说客。”

    法正向他瞧了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摇了摇头,道:“我的游说功夫要是有军师的一半,也就不会四处碰壁了。自那日我知道子敬的所做所为之后,这事我也不大想管了。此番之所以能成,全是主公亲自出面之故。”

    贾仁禄大吃一惊,道:“不会吧,主公亲自去说,子敬的面子还真是有够大的。”

    法正笑了笑,道:“那是元直的面子大,子敬为这事前前后后到了元直府上三次,礼也送了不少。虽然元直一次都没收,但还是感其意诚,去和主公说项,让主公出马了。”

    贾仁禄心道:“刘备本来就是一个大演员,演技那是呱呱叫,由他出马还有什么事搞不定。只不过徐庶居然能让刘备去当媒婆,这嘴皮子也是有够厉害的。”苦笑道:“不会吧,老子是他二哥,这事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唉!老子之前说过不管此事了,要不然定给他搅黄了。”

    法正道:“子敬对红袖是有些过分了,我想他心中也一定很懊悔。这婚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样一来,子敬便心满意足,或可认识自己的错误,痛改前非。若是一味从中挑拨,阻其成事,便会使其恼羞成怒,那样是要出乱子的。”

    贾仁禄觉得他的话中大有为孟达开脱之意,不过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点头道:“我是懒得管这种闲事了,现在他身为太守,美眉也有了,应该踌躇满志了吧。他只要不来惹红袖、彭允姐弟俩,老子也犯不着去招惹他。”

    时光飞逝,十一月十一这日很快便来临了。贾仁禄虽多方推委,还是没能逃过厄运,被孟达硬拉去架了秧子。他虽不喜见到孟达那小人奸相,但低头见到了满案的佳肴还是心花怒放。当下不再理孟达,低头猛吃,大快朵颐。这边新郎方才敬了几桌酒,他那边已是盘干碗净了,就如同一头饿了三天的野狗突然之间被放将出来一般。好在孟达贵为巴郡太守,女方家世殷富,对这场婚礼都很是看重,准备自然也就十分充分,似他这般胡啃乱吃,倒也应付得来。他这边刚吃完,都不用孟达吩咐,各色佳肴便又流水价的上了上来。只不过今日与宴之士无一不出自豪门大户,素来彬彬有礼,颇有绅士风度,哪曾见过这般文雅的吃相,无不瞠目结舌,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贾仁禄却视若无睹,张牙舞爪,自顾自的吃得个嘴歪歪。他本不愿来,被强拽而来不说,还要送上一份大礼为贺,心中着实有些肉疼,不狠狠地吃他一顿,那样岂不当真亏大了,这番市井小民心思,那些地主老财们又哪里醒得。

    正当孟达宿愿得偿,纵情欢笑,殷勤劝酒之际,贾府的一间小屋内,烛光摇曳。在闪烁不定的烛光映照之下,但见一位佳人浓妆艳裹,坐于妆台之前,对着铜镜怔怔出神,那日孟达吟颂的那首《上邪》似在耳边萦绕,其人正是红袖。只见她表情陶醉,心驰神往,泪珠一点点地滴下,打在了衣襟上。此情此景正应杜甫那首《佳人》之诗中的几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攻雒县

    这一场婚宴闹得很晚,席间贾仁禄被强灌了三五爵酒,只觉面红耳热,头重脚轻,熏熏欲醉,自知这状态能走着回狗窝已经很不错了,也就不跟着大伙一起去闹洞房,早早地便告辞离去。虽说没有见到新娘子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惜,不过却使得他能直立地走回府邸,不至于手足并用,爬将回去,也可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他贵为首席军师,当然不是浪得虚名,自也有几分本事。来时掐指一算,料得今晚必将被人强灌马尿,便不敢骑马前来,以免因酒后驾马被人告上法庭。这来时是凭着两条腿,去时也只好一二一。过了小半个时辰,他踉跄地走回府邸,步上台阶。忽地酒意上涌,哇得一声,吐了起来。吐过之后,稍觉轻松,瞧着两扇大门发呆半晌,颤巍巍地走上前去,抬起手来,正欲敲门。

    便在此时,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个女子迈步走了出来,却是刘玉秀,一见贾仁禄大吃一惊,道:“噫!怎么是老爷!”上前相搀。

    贾仁禄没好气地道:“不是老子还能是谁?”

    刘玉秀扶着他走进府内,道:“我还以为是彭允哥呢。老爷去后他也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我不放心便一直在门口等候,适才听见有人在外呕吐,还以为是他呢。”

    贾仁禄道:“呃……那小子出去……干什么?难道也想去闹……孟达那厮……的洞房……呃!”

    刘玉秀面有忧色,道:“我就怕他这样,老爷方才在孟达府上喝喜酒时有没有看到他?”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没看到……呃!他是何等样人?衣衫不整……如何能进得了……太守府,也就根本别想靠近……洞房五尺之内了。孟达这厮……亏心事做多了,做贼心虚,也怕有人……暗算,是以防卫甚严,我想那小子……应该不会……去那吧。”

    刘玉秀道:“他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计后果,我就怕他拿把刀子去找那个孟达算账。”

    贾仁禄昏昏沉沉,几欲睡着,也就想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主意来,晃了晃脑袋,道:“头疼死了……算了别想了……派些人出去……找找吧。”抬起头来,却见梅花迎面而来,便道:“叫上些人,出去找找……彭允,若是那小子……拿把刀子……在太守府前……游弋,就把他拎回来……打屁屁,打到老子……酒醒了为止。若他只是……逛逛夜市,那就算了,对他说刘玉秀着实……想念他,让他赶紧的……死回来!”

    刘玉秀初时听说贾仁禄要打彭允的屁屁,还要打到他酒醒时为止,那还不把人给活活打死,吓得花容失色,刚欲张嘴劝说,却听到后半句话,不禁心中一阵害羞,双颊好似火烧。

    梅花抿嘴一笑,走上前来,搀扶贾仁禄,对刘玉秀说道:“玉秀姐姐,我来吧。你快去喊人找你的彭允哥哥吧。”顿了顿,又道:“我看他此时一定在太守府左近,嗯,回来一定要打屁股了,呵呵,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刘玉秀一跺脚,嗔道:“哼,小妮子,人还没长大,就这么油嘴滑舌,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便在这时,忽听嘭嘭地敲门声响起,但只响过两声,便复又沉寂下来。刘玉秀双眸射出喜悦的光芒,道:“一定是他回来了。”发足向大门奔去。

    梅花道:“我看一定是彭允被孟达抓了,孟达那厮来前来兴师问罪了。”

    刘玉秀回头瞪了她一眼,一扭头,便又向前奔去。贾仁禄大声叫道:“闭上你个乌鸦嘴!呃……孟达来了便怎样,老子怕他个球!”

    梅花白了他一眼,扶着他继续向里走去。贾仁禄摆了摆手,道:“扶我到前面看看去。”

    梅花应道:“是!”搀着他转身走向大门处。

    便在这时,刘玉秀打开了大门,低头一看,啊地一声惊呼,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忙将蜷在地下的一个男子扶起,正是已醉得好似一摊烂泥的彭允。

    只听彭允断断续续地道:“呃,孟……孟达……你这厮别跑……吃我……我三百拳……呃!”

    贾仁禄本就喝得不多,受冷风一吹,略感清醒,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长眉一轩,道:“得,这小子喝得比我还多,看来是花钱买醉去了,这样惹不了事了,倒也挺好。”顿了顿,又道:“都趴地上了,还想着打人,打屁啊!刘玉秀扶着彭允这厮到他房里去,至于下面你们爱干什么便干什么,就不用向老子汇报了。梅花,扶老子回狗窝。”

    冬去春来,建安九年在不知不觉间便匆匆而过。建安十年三月间,春暖花开。这日,贾府庭院内花团锦簇,暗香浮动。贾仁禄坐于一块山石上,身子斜靠在一株柏树上,看着红袖、梅花等婢女摆弄着院中的花花草草,怡然自得。间或瞎指挥两句,弄得众婢手忙脚乱,无所适从,倒也其乐融融。

    忽地一道人影自屋顶上疾跃而下,人影一晃,欺至近前。白光一闪,一柄飞刀疾飞而至,插在了贾仁禄身后的大柏树上,刀锋离贾仁禄的发髻不逾一寸,可以说是险到了极处。众婢听得身后有动静,忙回头去看,吓得心中大跳,嘴也合不拢了。但见一女子笑盈盈的立于贾仁禄面前,正是祝融,微笑道:“有没有想我啊?”

    贾仁禄老脸变形,惊的呆了,过了良久,忙扮朝思暮想状,道:“想!天天想,夜夜想,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想!”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答的不尽如祝融夫人之意,飞刀偏下一点,那就什么也想不了了。”

    众婢这才回过神来,忙上前行礼。

    祝融挥了挥手,令她们继续侍弄花草,向贾仁禄瞧了一眼,对他那惊惶万状的表情颇为满意,笑靥如花,道:“哼,你的话我最多也就信个一两成,不过看在你答的还算令人满意的份上,就饶你了。”

    贾仁禄道:“去时不打招呼也就罢了,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出城去接你。”心道:“来无影去无踪,这小妮子很有做女飞贼的潜质。”

    祝融笑道:“呵呵,你会这么好心?只怕是怕我手中的刀子吧。”自腰间抽出一柄飞刀,来回抚弄。

    贾仁禄眉头大皱,道:“看在我天天想你的份上,你就别在我的面前玩刀子了吧,我怕怕。”

    祝融笑了笑,将飞刀插回腰际,拍了拍手,道:“哼,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哼,你这家伙太也不老实,我若通知了你,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来,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贾仁禄扮老实状,道:“我可是老实人,平时规规矩矩地,欢迎夫人随时突击检查,夫人这次检查可还满意么?”心道:“还好今天心血来潮指导红袖她们干活,若是在看****图时被这小妮子发现,估计小命不保……”

    祝融笑道:“算你蒙混过关了。”顿了顿,眉头一蹙,道:“我还没和你成亲呢,别夫人夫人的乱叫。”

    贾仁禄道:“正事都办了,还有什么不能叫的,嘿嘿。”

    祝融白了他一眼,回头对红袖说道:“你弟弟是怎么当管家的?府内的守卫太也松懈,我在屋顶上穿来钻去,竟然没人发现。白天尚且如此,这一到天黑那就更加发现不了了。若是歹人前来行刺,也没人事先示警,那还了得。”

    红袖心知彭允最近只想着如何讨刘玉秀欢心,无心府中之事。祝融说得这个疏忽,的确足以制命,不是她有意刁难。十分惊惶,右手一松,当地一声,手中的花剪掉在地上。她伏地拜倒,道:“弟弟年轻识浅,一时顾虑不周。我代他向夫人赔罪了,还请夫人饶了他这一次吧。”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红袖起来吧。这些是我的主意,不怪彭允。这小子正当泡妞的紧要关头,我放他大假,专心泡妞。如今府里的老爷和管家都是我一肩挑,我又不懂得怎么布置守卫,就胡乱的布置了一番,让夫人见笑了。再者夫人神功无敌,既便是皇宫内院夫人也能来去自如,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咱家这小院子,就算守卫再严密百倍,夫人要想窜将进来突击检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又怎会被人发现?”

    红袖见贾仁禄主动替彭允背黑锅,心中感激,妙目流盼,向他瞧了一眼,目光里满是柔情。

    祝融回头白了贾仁禄一眼,伸指点了他的额头,道:“你呀,没见过像你这么当老爷的,对下人这么松,怪不得人人都敢骑到你的头上。”顿了顿,又道:“你也太会拍马屁了,可拍来拍去,也没见你升官,还是个小小的军师中郎将。”

    贾仁禄道:“你懂个啥,老子的官当到头了,除非主公升官,老子的官才能升。”

    祝融道:“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没什么本事,一直升不了官呢。”

    贾仁禄问道:“你这次去南中,事办得怎么样了?”

    祝融微笑道:“幸不辱命,我和德昂一共征集了十五万兵马,我带着五万人先赶到了江州,我将兵马送到了校场,心想着给你个惊喜,便悄悄地溜进府中。”

    贾仁禄心情激动,竟将她当成男人,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好样的!比预期还多招了五万人。你怎么就带五万人来,剩下那十万人呢?”心道:“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我们惊你喜。”

    祝融道:“另五万人由德昂统率,驻于南中与成都交界处,只要主公自江州出兵,德昂便径取成都,以为声援。剩下五万人由于道路遥远,还在路上,我等不及了,便留孟获在银坑洞中接应那五万人兵马。”

    贾仁禄走回屋内,取出一张地图来放在案上,低头观看,沉吟半晌,喜道:“李德昂果是个大才,刘璋这小子一点也不会用人,白白便宜了老子。其实都不用攻打成都,只要打下南安,威逼犍为,就能吓得刘璋屁滚尿流。调兵防守南境。这样一来他的力量便分散了,我们攻打张任就十拿九稳了。”

    祝融笑了笑,道:“德昂就是这个主意,跟你说的竟然一般无二。只不过孟获不在军中,他那里没有大将。”

    贾仁禄道:“要大将还不容易,咱这多的和大米一样,别说子龙、翼德、兴霸这样的牛人。就是庞德、马岱也够刘璋喝一壶的了。”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向大门口奔去,道:“快备马,老子要去主公那商议要事!”

    红袖脸上一红,尴尬地道:“老爷,卢柴棒与被弟弟骑走了,你先骑别的吧。”

    贾仁禄急道:“有什么就骑什么吧,实在不行,牵头驴来也成。快!快!”说话间已奔出了数丈。

    过不多时,贾仁禄骑马来到刘备府上。刘备听他说知李恢那里缺少统兵上将,忙召集众文武议事,刘备道:“如今德昂领五万兵驻于朱提,那里缺少一员统兵的武将,不知谁愿前去?”

    甘宁道:“我自投效以来未立寸功,还请主公让我前去。”

    刘备微笑道:“兴霸前去正合我……”

    贾仁禄眼珠一转,道:“功劳有的是,兴霸切莫心急。”

    甘宁微微一怔,向他瞧了一眼。二人目光相触,霎时间交流了千言万语。甘宁心领神会,心想贾仁禄一定是有一个更大的功劳要送给他,心中一喜,不过话既已说出去了,不好收回,难免焦急万状。

    刘备莫明其妙,道:“兴霸沉着冷静,武功卓绝,正是前去朱提的最佳人选,仁禄为何不让他前去?”

    贾仁禄道:“朱提这一路,只是侧应,佯攻成都……”

    张飞根本不知道朱提在哪,只道是南中小城,无足轻重。听说要派人去那,也就提不起劲去争。闻言大吃一惊,叫道:“攻成都!我去!”

    刘备长眉一轩,挥了挥手,道:“少听了一个字,是佯攻成都,用你不着,休得乱言。”心道:“要真派你去了,佯攻肯定变成实攻,那样损失可就大了。”

    贾仁禄道:“翼德要去,也无不可。不过佯攻成都,实攻南安,杀鸡焉用牛刀,还让小将们建功吧。”顿了顿,问张飞道:“翼德还想不想去了?”

    张飞嘿嘿一笑,道:“既是杀鸡焉用牛刀,那我就不去了。”

    刘备瞥了他一眼,道:“你又是什么牛刀了?竟会胡闹。”目光在众人脸上扫去,道:“还有哪位愿去?”

    马岱、庞德本就想去,却被甘宁抢了先,此时同声应道:“末将愿往!”

    刘备道:“好!那就你们两人同去。”目光向徐庶瞧去,道:“虽是佯攻,但稍一不慎,损折颇重,还请元直不辞辛苦,前往运筹。”

    徐庶应道:“是!”

    十日后,刘备经过充分准备,留巴郡太守孟达守江州,亲率大军八万人誓师出发,再攻雒县。不一日,兵马俱到,列营于城东南三十里处。转过天来,张任施了一条诈败诱敌的诡计,欲引刘备进入包围圈,聚而歼之。怎料此计事先就被法正看破,令刘备防备。刘备依计而行,大败张任,生擒蜀将吴懿。

    吴懿感当日贾仁禄知人善任之恩,当即投降。刘备捡到了个小宝,心中大喜,亲解其缚,令人摆酒为其压惊。席间贾仁禄问道:“城中有几人防守?”

    吴懿道:“有刘季玉之子刘循,辅将刘璝、张任。刘璝不打紧;张任乃蜀郡人,极有胆略,不可轻敌。”

    贾仁禄心道:“台词好熟,好么诸葛大大要捉张任时这厮也是这么说的,历史又回来了,看来张任这次是死定了。”说道:“先捉张任,然后取雒城。”顿了顿,问道:“城东这座桥名为何桥?”

    吴懿道:“金雁桥。”

    贾仁禄心道:“哈哈,一模一样,看来该在那桥上挂个牌子,上书张任死于此桥下了。”微笑道:“擒杀张任便在此处!”

    刘备心中大喜,忙问道:“军师有何妙计?”

第二百七十章 桥头较射

    贾仁禄尴尬地道:“还没看过地形,等到看了地形再来商议。”

    刘备没想到还他居然连地形都没看过,便大言不惭的说张任当败于金雁桥,这不是当面扯蛋么。闻言愕然,隔了半晌,摇了摇头,道:“你呀。”

    贾仁禄同刘备并骑出营,赵云领五百亲兵在后护卫,一行人来到金雁桥边,绕河看了一圈。贾仁禄遥望桥南,见两岸尽是芦苇蒹葭,微笑不语。刘备侧头向他瞧了一眼,见他胸有成竹,便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主意快说吧。”

    贾仁禄道:“破张任之计已在我胸中,此地不是说话所在,回营在说。”

    一行人复又转回大帐,贾仁禄微笑道:“我已有计在此,不过张任骁勇异常,不易对付,我看还是速找人到关中将云长替回来,方保万全。”

    刘备手捋长须,微微一笑,眼光向张飞射去,静待他的回答。

    张飞果然按耐不住,冲将出来,叫道:“咋动不动就要请二哥!当此间的将领都是酒囊饭袋啊!”

    刘备怒道:“翼德不可乱言,军师说的有理,张任有勇有谋,是不易对付,我也认为当请人去长安替回云长。”

    张飞怒道:“俺就不信了,这张任还有三头六臂不成?今番不用他人相帮,俺定当活剥了这厮,将头献于帐下!”

    贾仁禄微笑道:“军中无戏言,翼德这话可算数?”

    张飞道:“当然,我这就挑战去,让张任那厮出来吃我一矛!”

    贾仁禄道:“倒也不用如此着急,我有一紧要所在要你守把,或能碰到张任,你可敢去?”

    张飞道:“去就去,有什么不敢的!”

    贾仁禄道:“这次是殿后埋伏而不是当先冲阵,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张飞问道:“真的能遇到张任?”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或许吧。”

    张飞向他瞧了一眼,一咬牙,道:“请军师下令吧,俺老张听凭差遣!”

    贾仁禄道:“好!”瞧向刘备,刘备点了点头,道:“你就下令吧,连我也听你差遣。”

    贾仁禄正色道:“不敢。”顿了顿,道:“离金雁桥南五六里,两岸都是芦苇蒹葭,可以埋伏。李严引一千枪手伏于左,单戳马上将。张翼领引一千刀手伏于右,单砍坐下马。杀散敌军,张任必投山东小路而来。翼德!”

    张飞应道:“在!”

    贾仁禄道:“你就埋伏在那,网我给你布好了,能不能建功就看你的了。”

    张飞一拍胸脯,道:“军师放心,保证矛起头落,为姜兄弟报仇!”

    刘备忙摆手道:“张任极有勇略,我很是喜欢,最好不要杀,能生擒就生擒。”

    张飞道:“既是大哥这么说,我便不坏他的性命,若是杀了他,我给他抵命便了。”

    刘备微微一笑,道:“还不快去布置。”

    张飞应道:“是!”兴冲冲地退出帐去。

    贾仁禄望着张飞背影,微微一笑,长袖一拂,道:“散帐!”捧起一册《春秋》,凝神细看。

    刘备等人鱼贯而出,赵云、甘宁对望一眼,面色凝重,坐于原地,一动不也动。

    过不多时,一小卒端来碗茶恭敬地放在案上,倒退三步,转身出帐。

    贾仁禄放下书卷,端起茶来,饮上一口,抬头一见赵、甘二将,奇道:“噫,两位将军为什么还不走?想喝茶?来人啊……”

    赵云道:“末将多蒙见用,随军师出生入死,已有多次。不知这次大战军师因何竟不委用?”

    贾仁禄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脑瓜,忘得死死地,是有一样重要任务要派给子龙,刚才一时忘了,还请子龙别见怪。”

    赵云知他一向神神叨叨,不禁摇头苦笑,道:“军师说的哪里话,请下令吧。”

    贾仁禄道:“待我引张任过桥,你便将桥拆断,却勒兵于桥北,遥为之势,使张任不敢望北走,退投南去,却好中计。”

    赵云心想这算是什么重要任务了,只不过是拆断木桥,虚张声势,连战也没得打。转念一想,虽说不是什么紧要差事,却总好过没有,若是推三阻四,说不定连这个任务都没有了,只好在营中呆看。忙应道:“是!”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

    贾仁禄淡淡地道:“我想为姜冏报仇,不知子龙肯不肯帮?”

    赵云愕然停步,转过身来,道:“我也是想为其报仇,可主公……”

    贾仁禄向他瞧去,道:“只说你想不想帮?”

    赵云沉吟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贾仁禄微微一笑,瞧向甘宁道:“你上次要去朱提,我出言阻止,这次却又不给你任务,我想你一定很莫明其妙,说不定现在心里就在骂我。”

    甘宁确实正在心中问候着贾仁禄的十七八代祖宗,闻言一怔,道:“不敢,任凭军师差遣。”

    贾仁禄道:“我有一个天大功劳要送给你,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去拿了。”

    甘宁见他说的郑重,知是天大的功劳,心中大喜,道:“还请军师言明,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末将都尽力去做。”

    贾仁禄咬牙切齿道:“我要你取了张任的项上人头!”眼中泪光莹然。

    赵云、甘宁同时啊地一声惊呼,甘宁双眸神光炯炯射向贾仁禄,道:“请军师下令吧!”

    三人在帐中密议一阵,赵云、甘宁退出营帐,出帐时均神采飞扬,面有喜色。贾仁禄微微一笑,饮了一口茶,捧起《春秋》。只看得片时,便趴于案上,呼噜声随之响起。

    这日贾仁禄引一队不整不齐军,来至城下,大声叫道:“叫张任这只缩头乌龟出来打话。”

    过不多时,张任来到城墙边上,扶着城砖,低下头来,双道冷电的目光射向贾仁禄,道:“好久不见,军师手下的兵将,怎么还是如此不长进啊。”

    贾仁禄道:“那还不是拜你小子所赐,上次你躲在黑暗角落里放冷箭,杀得我们大败亏输。我们又没有什么兵员补充,这姜冏的仇又不能不报,只好把伤兵纠集起来,缠上绷带,拎将上来凑个数。”心道:“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把蛮兵派上来,一会一定给你一个惊喜!当然你惊我喜,嘿嘿。”

    张任冷冷地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还敢来挑战,当真是不知死活。”

    贾仁禄回头看了看身后将士,只见他们个个长得歪瓜裂枣,面有菜色,微微一笑,道:“上次我没来,让你这只猴子在山里称霸王了。如今我来了,那就不一样了。上次在那个小村子里,我的本事你是见过的,今天我又来了,你敢出城来同我一决雌雄么?”

    张任冷笑道:“有何不敢?”回头大声叫道:“点齐军马,出城!”

    过不多时,张任将着一支兵马,齐齐整整地列在离城门口不到五十步处。贾仁禄凝目一看,只见人人抖擞,个个精神,刀剑胜雪,长戟如云。心想张任败了数次,手下的将士竟然还如此勇猛,看来他并非浪得虚名,还真点鬼门道。微微一笑,道:“张将军的兵士果然是训练有素,我的兵士也不是吃素的。”大声叫道:“弟兄们打起精神来,让张任好好看看,惹到老子的下场!”身后兵士有气无力地连声喊道:“杀!杀!杀!”喊声颇不整齐,也不甚响,就好似人人都饥饿不堪,三四天没吃饭似的。

    张任哈哈一笑,道:“军师的兵士也不错啊!”右手向下一挥,身后的蜀军将士,高声喊道:“杀!”声音齐整嘹亮,宛似半空响起了一个大大的霹雳。

    贾仁禄吓得心惊肉跳,面如土色,颤声道:“不和你多说了,老子先去更衣,一会再来和你废话。”拨转马头,带着那支杂牌军仓皇后撤。

    张任面色一沉,冷笑道:“你这厮又在戏弄我!”手中银枪一舞,身后喊声大起,将士们发足狂奔,追将上去。

    贾仁禄领着败军一路狂奔,迤逦过了金雁桥。张任军从背后赶将上来,跟着过了桥。

    追出里许,忽见前方尘头大起,扬起数丈。无数兵马从道两旁山林之中窜了出来。张任大吃一惊,拿眼一扫,只见刘备军在左,郭淮军在右。手下将士,个个身披兽皮,头插鸟毛,鬼头鬼脸,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青光闪烁,晃得人两眼直花。嘴里怪声怪叫,语言大异中土。

    张任惊得呆了,失声叫道:“刘备竟能招来南中蛮兵,这怎么可能。”但听得啊啊啊地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刘备军已冲入阵中,转瞬间已有百余名张任兵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张任心知中计,暗暗叫遭,急忙叫道:“中计,快撤!”率着败兵后撤。惨叫声中,又有数百兵士被杀人不眨眼的蛮方魔头给杀了。

    张任没想到蛮兵如此厉害,他身经百战,连番被刘备杀败却也从未惊慌失措过,至此脸上始微现土色。他急急忙忙地领着兵士撤到了金雁桥边,却见桥已被人拆断,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脸色一变,叫道:“不好!”极目望去,只见桥北隐隐有一军隔岸摆开,数面旌旗临风飘扬,其上书着一个大大的“赵”字。为首一员武将,手提亮银枪,正是赵云。

    张任知道赵云的厉害,不敢以抗,正欲绕河南走。忽见对岸军中闪出一个小校,立于河口,大声叫道:“请张任出阵打话。”

    张任怔了一怔,下意识地道:“我便是张任,你有何话要说?”

    那小校伸手一指桥水流水,道:“河阔如此,弓箭如何能及?我听闻将军善射,百步穿杨,箭不虚发,这才能射死姜冏。我也学过几天弓箭之技,心中不服,愿与将军一较高下,我们可立于断桥之上,各射三箭,死生听由天命!”古时军中原有斗将之说,两军将领出阵单挑也属寻常。倘若一方叫阵,另一方不应,那便显得那方将领胆小怕事,传将出去,名声着实不好听。

    张任向来自负弓箭之技无双无对,没想到赵云军中的一个小校竟要以之较艺,冷笑道:“你是何人?”

    那小校道:“我是军中一小校,贱名不足挂齿。我久仰将军神箭绝艺,一时技痒,想与将军比射,还请将军允准。”

    张任斜了他一眼,一脸蔑视,道:“我手下不杀无名之辈,你父母养你不易,快快逃命去吧。”

    那小校冷笑道:“将军是浪得虚名,不敢比试,还是因我籍籍无名,不屑较量呢。”

    张任双眉一挺,道:“谅你有何本事,敢在这里夸夸其谈,我不和你计较,早早退走吧。”

    那小校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道:“原来将军是浪得虚名,不敢比试!好,只要将军在岸前大叫三声:‘我是徒有虚名,怕了这小校了。’我便退回阵中,不再与将军纠缠。”

    那小校身后的赵云军将士,闻言哈哈大笑,纷纷叫道:“张任孬种,连箭都不敢比!”“没本事还敢出来现眼,躲回家抱孩子去吧。”“张任一点本事没有,就会偷放冷箭,哪敢同我们较射!”“怕了,就快些滚回去吧,少在这里碍眼了!”

    张任怒不可遏,气得脸皮紫胀,心道:“这家伙自己要来找死,需怪不得别人。也好,我一箭射死了他,说不定可惊退赵云,这样便可以趁机过河了。”微微一笑,道:“你既要同我比箭,可敢让我先射三箭么?”

    那小校冷笑道:“别说三箭,就算是三百箭,我也不怕,躲闪的不是好汉。”

    张任笑了笑道:“好,就是这句话。”飞身下马,自有小校走上前来,牵马走向一旁。张任走上断桥,从背上取下长弓,拽了下弓弦,铮铮有声,微微一笑,叫道:“来吧!”

    那小校也从背上取下长弓,走上了断桥,两人分南北站好。张任从箭壶中取了只羽箭,搭在了弓弦上,箭头对准了那小校的眉心,喝道:“着!”右手一松,飕地一声,箭似流星,疾飞而出。

    那小校面不改色,微微冷笑,待那箭飞至近前,弓梢一拨。那箭一歪,落在了水中。那小校连声叫道:“再来,再来。”

    张任暗暗心惊,道:“我这一箭何等凌厉,这人竟能轻描淡写地将之拨开,看来着实有些本事。”狂傲之心登收,又从箭壶里取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仍是对准他的眉心,飕地发来。

    那小校闻得破空之声响起,猛地一蹲身,那箭便从他的头顶上飞过。

    张任微微冷笑,道:“你说过不许躲闪,为何蹲身躲箭,如此是好汉行径么?”

    那小校朗声道:“你还有一箭,这次我不躲了。你若还射不中,就该我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百步穿扬

    便在这时,张任身后尘头滚滚,刘备、郭淮合兵一处,掩杀过来。刘备见张任竟不再逃跑,而是手执长弓立于桥头,不明所以。右手一举,手下的蛮兵倒也听话,立即停下脚步。

    刘备向郭淮招了招手,郭淮提缰纵马上前,刘备问道:“张任这厮在弄什么玄虚?”

    郭淮茫然不解,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却见甘宁立于桥对岸,手中亦执着长弓,登时心下了然,道:“好象是甘将军正在同张任较射。”

    刘备大吃一惊,叫道:“什么!”手搭凉棚,极目望去,果是如此,急道:“兴霸想要建功,也不必如此心急。军师已经算定,擒拿张任十拿九稳,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万一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郭淮道:“想是兴霸初来投效,主公便封他显官。他心中有愧,急于建功,以报……”

    只见张任拉得弓弦好似满月,对着对岸比了片刻,突然之间,大喝一声:“着!”右手陡松,羽箭倏得飞出,直往对岸射去。

    甘宁双脚站定,并不转动,目不转睛的瞧着急速飞来的羽箭,微微冷笑。那羽箭迅捷无伦,挟着破空之势,转瞬之间便到了他的唇边。

    刘备见形势危急,吓得一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跳了出来,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呼,闭上眼不敢再看。

    忽听郭淮舌绽春雷,喝采道:“兴霸好样的!”

    刘备忙睁眼一看,只见那羽箭被甘宁紧紧地咬在嘴里,不禁摇头苦笑,连声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原来那羽箭飞至甘宁唇边时,甘宁张口急咬,硬生生地将箭头咬住,只震得满口牙齿生疼,立足不稳,倒退了一步。从口中取出羽箭,呸地一声,吐了口鲜血,道:“将军果然好箭法,竟让我退了一步。现在将军射过三箭,便该我射了。”

    张任见三箭都不中,心中一慌,但大丈夫出言在前,不好失信,便道:“让你也射三箭,若射不着,还该我射。”

    甘宁冷笑道:“若要三箭才射中你,那便是初学的了,我只要一箭,保证射你个透明!”

    张任心道:“我在这把弓上也浸润十数寒暑,无论多疾的箭我都避得过去,哪能一箭便中?定是他在胡吹大气,且让他射去,若一箭不中,我便喝住他。另取箭将他射死,也好震震我军威,让刘备这厮好好看看。”说道:“好,那你便快快射吧。”甘宁自投效刘备之后,便被刘备差去接应贾仁禄脱险,从未在蜀中战场上出现过,是以张任不识,还当他是个普通小校。

    甘宁将张任那支箭捏在手中,叫道:“小心,箭来了。”装模作样,张弓搭箭,虚拽了一下弓弦,张任听得弓弦响,只当是羽箭飞来,急忙向左一闪。

    甘宁举起右手,将手中的羽箭晃了晃,道:“箭还在我手上,讲过:‘射闪的不算好汉’你为何还躲?”

    张任道:“怕人躲闪的,也不算是会射箭的吧。”心道:“我是何等身分,有多少大事要干,如何似你这般不爱惜性命?”

    甘宁微笑道:“将军之言甚是,箭来了。”又拽响弓弦。

    张任忙向右一避,已此同时,甘宁倏地张弓搭箭,一气呵成,大叫一声:“着!”右手一松,那羽箭激飞而出。此时张任正在趋避,势道极急,与无法另行变招闪避了。但听噗地一声,那羽箭从张任的眉心穿入,从他的后脑穿出,登时将他的脑瓜射了个透明。张任善长放冷箭,没想到今日却死于弓箭之下。古人言道:“长于技者死于技”果然有几分道理。

    河北岸赵云军、河南岸的张任军,以及在远处观斗的刘备军都没想到了世上竟有如此箭法,惊得呆了,隔了半晌,四下里彩声如雷,越来越是响亮。震天价地彩声之中,但听得呛啷呛啷之声大作,张任军纷纷放下手中兵器,或是抱头鼠窜,或是跪地投降。

    刘备原以为甘宁箭法再精,也无法一箭射死张任,只要射伤他便可生擒活捉,怎料竟真的给他一箭射死了。不由大吃一惊,心想张任人才难得,竟如此横死,着实可惜。正欲发怒,转念一想:“甘兴霸竟具如此箭法,其才胜过张任十倍。有如此人才相助,我竟尚不知足,还要张任辅助,当真是贪心之极矣,哈哈!兴霸急于建功,射死张任,倒也怪他不得。”

    张任一死,余皆不堪一击,战斗便也算是结束了。半个时辰之后,甘宁涉水过河,来到刘备跟前,伏地拜倒,道:“末将急于建功,擅违军师将令,诈作小校,约张任比箭,将其射杀,还请主公治罪。”

    刘备忙将其扶起道:“快快请起,兴霸神艺惊人,一箭击毙敌帅张任,厥功至伟,又有何罪?”解下身上所穿黄金锁子甲,披在他身上,道:“此甲甚为坚固,刀箭不入,已随我多年。兴霸常要冲锋陷阵,亲冒矢石,穿上此甲,可保无恙。”

    甘宁眼中泪珠莹然,重又拜倒,道:“末将未立寸功,哪敢蒙此厚赐。”

    刘备将其扶起,道:“将军神技惊人,原也不需要坚甲相护,不过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将军不要推却为是。”

    贾仁禄其时正戳在刘备身后,心道:“刘大大就是刘大大,用一件穿了多年,破烂不堪的垃圾甲,就换来了甘大大死心塌地,这买卖也太划得来了。我看这甲八成他也嫌穿得久了,正不想要了……”

    便在这时,两小校抬着一副担架来刘备面前,道:“张任尸身在此,请问主公该如何处置?”

    刘备低头一看,心中伤痛,双行泪水至面颊上流了下来,连声叹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就将他厚葬在金雁桥侧吧。”

    两小校应道:“是!”转身退下,依言将张任尸身厚葬在金雁桥侧。

    刘备取出锦帕来拭干泪水,携着甘宁的手,共回大营,传令摆宴为甘宁庆功。少时酒宴摆上,诸将尽欢,不住向甘宁敬酒。唯张飞见啜手可得的头功竟被人夺了去,闷闷不乐,瞪着甘宁,一言不发,大觥大觥的马尿往肚里灌去。酒入愁肠,更加易醉,不片时竟有微有醉意。双道冷电似的目光一转,向贾仁禄脸上射去,喝道:“军师,你不是说了在东边小道上埋伏可以等到张任这厮么,害得俺老张在那里傻等了半个时辰,头功都等没了,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贾仁禄道:“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按我原先的谋划,张任一定会投东边小道,那时翼德便能夺得首功,这头功本来就是要给你老人家的。可我又不是神仙,怎能料到兴霸急于建功,竟诈做小校,跑去同张任比箭,还一箭将他射死了。天下不如意之事十居七八,还请翼德息怒,往后的战事还多着呢,功劳有的是,也不必因为一时的失意而耿耿于怀。”心道:“老子那日在江中芦苇丛中曾****到甘宁射死凌操,射伤凌统。他的箭法怎么样,老子自然心中有数,不派他去派谁去,难道派你这个只会使矛的黑大个?他原为截**,这弓艺可是在江中练出来的。江中战船摇晃不定,他的对手也不可能像木头一样,傻戳在那里让着他来射,一定会进退趋避,如此一来移动轨迹就十分难以捉摸,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还能百发百中,那可就不叫‘百步穿杨’,而是‘百步穿扬’了。虽只一字只差,却有天渊之别。”

    “我记得曾看过一个传说,说以前一条江中曾有水怪现形残害乡里,一奇男子发誓要射杀水怪为乡里除害,于是遍访名山大川,找寻名师学习弓箭之艺。那名师是位道人,见他用心甚善,便将其所学倾囊相授,并告诫他一定要练到百步穿扬,方可下山除害。那男子刻苦用功,不多久便能在百步开外准确射中杨柳小枝,自以为箭技大成,便辞了师父回到家中,准备痛宰水怪,把来当饭吃。他妻子见他师父给他留的字条上书‘百步穿扬功自成。’不明其理,便问那男子。那男子一看,便说是师父写错字了,因为向来只有‘百步穿杨’,哪有‘百步穿扬’的,至于师父为什么会写错字,估计是天天习武,文笔上不大来得,倒也不足为怪。那日水怪复又现身,那男子十分高兴,窜将出去,神威凛凛地立于岸边,张弓搭箭,飕飕连发,连珠八箭,势不可挡。怎奈那水怪既然敢出来混,倒也不是浪得虚名,身子连晃,箭箭避过。那男子见箭箭落空,心中慌乱,惊得呆了。那水怪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吞了进去。唉,一位踌躇满志的大好青年,只因没想明白那个错别字的含义,就这么成了水怪的午餐了。其后他妻子将肚子的遗腹子生了下来,勤加教育,用他父亲用命换来教训告诫于他。那小子刻苦用功,最终练成了能在百步之外射中任何移动的靶子,这才一箭射死水怪,为其父报了仇。这甘大大看来也有这本事,只可惜他不是北方人。不然定能弯弓射大雕,一点也不比匈奴那些蛮子差。”

    刘备道:“仁禄之言甚是,你的功劳也不小了,怎能所有功劳都由你一人独得?我们都向兴霸敬过酒了,你怎么不敬,太不成话。快快上去敬酒。”

    张飞向甘宁瞧去,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道:“也不知道这厮有没有本事,配不配我给他敬酒。”

    刘备怒道:“兴霸一箭射死张任,有目共睹,如何还能说没本事?”

    张飞见甘宁抢了他的头功,心中不忿,怒道:“哼,说不定是偶然蒙中的。甘宁,敢不敢同你张爷爷较量较量?”

    刘备正欲阻止,忽然想到:“便让翼德试试,看看兴霸还有何绝艺也好。”捋了捋须,微笑不语。

    甘宁道:“末将何德何能,哪敢同将军比试?”

    张飞道:“这么说是不敢比了?”

    甘宁淡淡地道:“不知将军要比什么?”

    张飞身形一晃,欺到近前,铁拳倏得伸出,往甘宁面门击去。甘宁微微冷笑,伸手一格。两股大力一交,两人身子轻微一颤,各自退了一小步,不禁心下暗服对方了得。

    张飞自负若论拳脚功夫,不拆到三四百合是分不出胜负的,一股惺惺相惜之意油然而生,不过就这么罢手,倒也不甘,道:“你自负弓箭之技了得,我在别的地方胜了你,谅你也不服,咱们就比射箭如何?”

    甘宁道:“不知怎么个比法?”

    张飞回头对刘备说道:“军中饮酒无以为乐,请大哥在百步开外设一箭靶,看谁能射中红心,射不中的罚酒一杯,以为笑乐。”斜眼一瞧甘宁道:“敢比么?”

    甘宁微笑道:“如将军命。”

    贾仁禄心道:“这场景好熟,好象似曾相识……对了,曹操大宴铜雀台时就搞过这出,这么好的戏,就两个人比岂不是没有什么热闹可看。”说道:“翼德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不过就是时机不对。”

    张飞蓦然回首,两道神光如电在他那脸上扫了一扫,喝道:“什么,你敢说我提的时机不对!那依你而言该是什么时候?”

    贾仁禄道:“如今张任虽死,雒县未夺。待得取了雒县,这场比试再进行不迟,到时子龙等人皆可参与,大家一起乐乐岂不是好?”

    张飞尚未置答,刘备先道:“此言有理,待攻下雒县再比不迟。”

    张飞眼珠一转,回头对甘宁说道:“军师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个还是等到取得雒县以后再说。不过我另有一样比试不知你敢比么?”

    甘宁道:“将军请讲。”

    张飞道:“明日我们各逞本事,谁先拿下雒县,便算谁胜,你看怎样。”

    甘宁道:“这事还是得听主公、军师的吩咐。”

    张飞对刘备说道:“大哥,你看怎样?”

    刘备苦笑道:“这里将领如云,个个摩拳擦掌,你怎么知道这城就一定是你先拿下来。再者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可见这攻城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事,能不攻最好还是不攻。”

    贾仁禄献上马屁,道:“主公不忍生灵涂炭,将士损折,果是仁义之主啊!”

    刘备微笑道:“翼德就会胡闹,你就会拍马屁,我遇到你们两个就头大,哈哈。”

    贾仁禄道:“嘿嘿,这可是实话实说。这样吧,明日我们先礼后兵,先去劝降,若守将冥顽不灵,这城还是得强攻了,至于谁能奋勇先登,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和造化了。”心道:“历史上张任死后,刘备攻打雒县时是张翼杀死守将举城投降了,如今张翼在我们手上,这城看来就只能硬打了。”

    张飞一拍胸脯,叫道:“这功劳一定是俺老张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攻取雒县

    次日,睛空如洗,雒县城下,黑压压地列着刘备的八万大军,但见人头涌涌,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刘备虽说对张飞大加斥责,心里还是颇向着这位义弟,满望他能克建殊勋,那样便可以委以方面了,是以有意让他打头阵,以便他可以率先登城。

    张飞照例扒光了上身,飞马赶到城下,抬头远望城楼,大声叫道:“张任已死,你们还敢负隅顽抗?早早开门投降,免得一城生灵受苦!”来时刘备千叮万嘱,一定要先礼后兵,既便明知敌人不会投降,这话也要先行喊将出去,这样才能叫做仁义之师。他虽说不敢茍同,不过是大哥的命令,倒也不敢不喊,于是一到城下便先乱喊乱叫一番。不过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喊起来颇为言不由衷。

    刘璝也是刘璋的铁杆的粉丝,当然不会轻易便降。其时他正立于城楼上,听得张飞的劝降言语,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张飞祖宗一十八代。张飞气得脸皮紫胀,额头上青筋根根突起,大叫道:“让你骂!一会我让你骂个够!“一挥手中蛇矛,策马上前,手下兵士扛着云梯紧随其后。

    刘璝弓箭上的造诣虽说不如张任,却也还能够指哪打哪。见张飞竟然光着上身,指挥兵士攻城,不禁微微冷笑,从一名守城小将官手中接过铁弓长箭,躲在一个颇为黑暗的角落,拉满了弦,搭上羽箭,箭头对准张飞那满是胸毛、肌肉虬盘纠结的胸脯,大声喝道:“着!”

    忽听蹄声阵阵,一骑驰到城下,正是甘宁,高声叫道:“敌将安敢如此!”

    便在这时,刘璝右手一松,羽箭离弦,向张飞激飞而去。

    甘宁急忙从背上取下长弓,猿臂伸屈,长箭飞出,对准刘璝发来的那箭射去,半空中双箭相交,将刘璝来箭劈为两截。刘璝呆了一呆,突然疾风劲急,铮地一声响,手中的铁弓从中断折。刘璝没想到对方的羽箭竟如此迅捷,说来便来,快得异忽寻常。又是一怔,眼光不由自主地向手中捏着的断弓瞧去。便在这时,只听破空之声响起,羽箭又来。噗得一声,那箭贯入刘璝脑中。刘璝啊地一声惨叫,栽下城去,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头破血流,登时气绝。

    张飞愕然回首,向甘宁瞧去,一竖大拇指,道:“如此箭法,俺老张便是再练十年也是赶不上的,这箭不用比了,俺老张服了。”

    甘宁道:“将军说得哪里话来,将军武艺惊人,一支蛇矛使得出神如化,甘某才是十分佩服。”

    忽听砰地一声大响,张飞回头看去,只见吊桥已放了下来,城门大开,城上守军跪倒一片,显是他们慑于甘宁的威势,开城投降了。

    小半时辰之后,刘备策骑入城,百姓自是香花宝烛,迎接大军。刘备来到太守府中正堂高坐,摆宴庆功,诸将毕贺,自然是马屁如潮,听得刘备飘飘然,熏熏然,好似灌了**斤马尿一般。

    过了良久,众人已拍不出新鲜花样了,这才停了下来。刘备道:“张任被兴霸射死,此番取雒县又是兴霸首功。我欲赏钱五百万,蜀锦百匹,众将没有什么异议吧。”

    甘宁之功有目共睹,受此赏赐,确实是实至名归,众将当然没有异议,纷纷向其敬酒。张飞虽然很有异议,却也不敢乱放声音,静静地躲在一边灌马尿,不敢再提比箭之事了。

    甘宁伏地拜谢,感激涕零。刘备向张飞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仁禄荐贤有功,又提议借兵南蛮,我们方能再攻雒县。此番他运筹帷幄,也是出了不少力。就此论来,功劳又在兴霸之上,赏钱一千万,蜀锦两百匹。”

    贾仁禄忙跪拜称谢,心里乐得个嘴歪歪,心道:“老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就给这么点实在是太勾门了吧。”

    接着刘备重赏诸将,除了张飞绷着个哭丧脸之外,众文武无不踊跃。

    贾仁禄道:“雒县已破,成都已在目前。不过成都乃刘璋巢穴,经营已久,不易攻取。因此我认为当先安抚外围州郡,再攻成都不迟。”

    刘备点了点头,道:“当如何安抚?”

    贾仁禄道:“如今元直等人已攻下南安,可令其北上安抚犍为等处郡县,勒兵逼近成都南界;令赵云安抚梓潼以北郡县,直至剑阁,以防张鲁来援;还有就是巴西……”

    刘备道:“你是怕庞羲两面三刀、阳奉阴违?”

    贾仁禄点头道:“正是如此,如今我军大胜,这厮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不过这也靠不住。”

    刘备沉吟道:“那该如何是好?”

    法正道:“主公勿忧,可遣一舌辩之士前去招安。再遣一上将前往镇抚,如此一来庞羲便不敢轻取妄动了。”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捋了捋须,道:“招安之人非邓伯苗莫属,就由伯苗前去吧。”

    邓芝应道:“是!”

    刘备向张飞瞧去,道:“谁愿前去巴西镇抚?”

    张飞心想一去巴西,那就打不了成都,别说首功,连尾功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那还了得。当下绷起脸来,一言不发。怎料诸将也是这般心思,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应声。

    刘备道:“既是你们都如此谦让,那我便点名了,翼德就你去。”

    张飞急得跳了起来,道:“大哥,这……”

    刘备微笑道:“这什么这,你也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张飞道:“可是成都……”

    刘备其实有些醉了,心里所想脱口而出:“往后战还多着呢,还怕没你打的?云长独当方面,治理的有声有色。你性子鲁莽,好酒误事,我一直放心不下,这才不让你出去坐镇一方。可我也不能一辈子把你拴在身边,现在看来是时候让你出去锻练锻练了。你先管理巴西看看,若是治理的好,再当个州牧就有点样子了。”上下打量张飞一番,点了点头,颇为欣慰。

    贾仁禄心道:“刘备为了这个义弟可谓是费尽心血了,估计以后这益州牧八成就是张飞了。”

    张飞兀自没有明白刘备的一番苦心,心道:“这巴西穷山僻壤,有什么好的,这不是把我流放出去了么。***,一定是哪个小人在后面进馋言了,说不定就是贾福那厮。”想到此狠狠地瞪了贾仁禄一眼,对刘备说道:“我还是愿意在大哥身边,同大哥并肩作战。再说打成都一定困难重重,没我怎么成。”

    刘备摆了摆手,道:“你在我身边,竟给我添乱,我烦也烦死了。我意已决,你勿须多言。再者巴西地近张鲁,实是重镇,庞羲两面三刀,对付他不比打成都容易多少。我内忧外患,焦头烂额。就这么点忧你也不打算帮我分担么,那我还指望谁去?”说到此声音哽咽,眼中泪光莹然。

    张飞跪倒在地道:“大哥,我知错了,别说只是去巴西,便是大哥叫我上刀山我也去!”

    刘备走下阶来,将其扶起道:“你我兄弟同心,又有什么好说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常贪杯误事,如今出镇方面非比寻常,这酒可要少饮。”

    张飞道:“我听大哥的。”

    刘备道:“我差伯苗助你,凡事要多和他商量,不可自作主张。”

    张飞点头道:“知道了。”

    刘备道:“好,就这么定了,翼德你与伯苗领兵一万,前往巴西招安庞羲。”

    张飞、邓芝齐声应道:“是!”

    刘备道:“如今已克雒县,成都唾手可得,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法正道:“雒城既破,蜀中危矣。主公欲以仁义服众,且勿进兵。某作一书上刘璋,陈说利害,璋自然降矣。”

    贾仁禄道:“成都就如同邺城,实不易攻。曹操为攻一邺城,费尽心思,无所不用极其,还是耗了数年时间方始攻下。如今攻成都最好不用攻城,而是示以强盛之形,吓得刘璋尿裤子,主动投降,这才是上上之策,孝直之言甚善。”

    刘备道:“好,那就有劳孝直了。”

    法正应道:“是!”

    刘备举起酒爵,又敬了众将一爵酒,道:“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就这……”

    贾仁禄道:“昨日翼德的提议很有建设性,趁着大伙高兴,不如一起热闹热闹吧。”

    刘备笑道:“你呀,也竟爱胡闹,这次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贾仁禄正欲将曹操大宴铜雀台的方略给喷将出来,忽地心念一闪,微笑道:“也不知成不成,先搞个试点,看看效果。若是可行,日后到了长安,可集众将搞一个比武大会,技压群雄者可受上赏。这样一来可使众将有竞争之心,用功不缀,不至于武艺荒废。二来也便于主公考较军中诸将的实力。”

    刘备从未想过要在军中搞什么比武大会,初闻大道,确有些不胜之喜,点头道:“如此甚好,不知怎么个比法?”

    贾仁禄道:“翼德昨日和兴霸约比箭,咱们就比箭。若是主公允准,我这就去布置,少时请主公会同诸将移驾较场。”

    刘备微笑道:“且去看看你弄什么玄虚,哈哈!”

    半个时辰之后,刘备同众将一齐来到校场,高台之上早就设好坐位,案上陈着酒馔。刘备来至正中坐好,向台下望去,却见远处的一株杨树小枝上挂着蜀锦战袍一领,广场北角一前一后竖着两只大木架,架上各有一排木桶,其上有粗索相连,似可拉动。刘备不明其意,侧头对贾仁禄说道:“你也别卖关子,怎么比法快说吧。”

    贾仁禄微笑道:“一会木桶拉动,以百步为界,有能射中靶子红心者,便以锦袍赐之,射不中的罚水一杯。”

    张飞闻言一怔,叫道:“怎么是罚水啊!”

    刘备道:“你酷爱饮酒,给你酒能叫罚么。此言有理,射不中的罚水一杯。”

    贾仁禄一挥手,立于木架两旁的壮汉拽动长绳,前排木桶向左,后排木桶向右,交错着缓缓移动。只见贾仁禄口中所说的靶子,乃是位于后一木架正中的一只木桶,其上一点红心,阳光照射下,显得十分的醒目。

    若说是射死靶,百步之外射中红心,那在场诸将闭着眼怕都能中。如今这靶子变幻不定,时不时的还会被前一排木桶挡着,时机稍纵即逝,稍一不慎,便射不中了。若是平时在自家后院练习倒也罢了,现在台上无数双眼睛盯着,又有主公亲临。一旦射不中,满场倒彩喝将起来,这丑可就出大了。众将心中都是这个心思,面面相觑,都甚持重,谁也不敢先上。

    刘备瞧向张飞,道:“昨天你不嚷着要比箭嘛,你先上。”

    张飞一根蛇矛挥舞,出神入化,端的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可这弓箭之技却是平平,昨天不过是酒劲上涌一时气不过,这才口出大言,叫嚷着要和甘宁比箭。如今一见这阵势,心里也是没底,不过话已放出去了,不由得他不上。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道:“上就上,取我弓箭来。”

    手下亲弓躬身奉上铁弓羽箭,张飞接过,正要上前。却听贾仁禄说道:“慢来,我不怕出丑,就由我第一个来吧。”从边上亲兵手中接过弓箭。

    刘备心想若是要自己去射的话,也没有把握。没想到他竟然身先士卒,看来是身藏不露,微笑道:“正要一睹先生神技。”

    贾仁禄傻笑道:“嘿嘿,神技是没有的,不过是抛砖引玉,插科打诨罢了。”走下高台,来至界口,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拉弓弦,却也只拽了个半满。只见他老脸胀得通红,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搭上弓箭,觑得亲切,大喝一声:“不着!”飕地一声,长箭飞出。

    忽听蹄声得得,边上一骑驰至,马上一女子倏地从腰际拔出一柄飞刀,右手一扬,手中飞刀激射而出,穿过前排木桶,正中后排木桶的红心。以此同时,贾仁禄那只长箭失了势子,插到了地上,离前排木桶尚有数十步的距离。

    贾仁禄本就没指望能射中,因此射箭之时,两眼紧闭,刚欲叫边上兵士拿水来。忽听身后彩声震天价的响起,莫明其妙,道:“不会吧,我射中了?难道老子不再打哪指哪,而会指哪打哪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张松之死

    睁开眼来一看,只见右首边上立的正是爱马卢柴,马上高踞着一位女子,笑靥如花,却是祝融。贾仁禄心下恍然,道:“说好了比箭,你却玩刀子,竟给老子添乱!若没你捣乱,老子这箭铁定是射中了。”这次出征他本不愿让祝融前来,只因害怕祝融的飞刀神技,这才不得不屈从于她的淫威,带她前来,让她做了自己的亲兵头子。

    祝融白了他一眼,道:“笨蛋,看看你的箭在哪?我在帮你忙呢,哼,你还不领情。”

    贾仁禄手搭凉棚,凝目一望,老脸一红,道:“老子本来是要射中的,定是给你的刀子拨到了一边去了。”

    祝融从腰际又拔出一柄飞刀,捏于手中来回抚弄,两道清冷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也不说话。

    贾仁禄心想祝融这是生气了,后果一定很严重,打了一个寒噤,忙道:“我知错了,夫人确实是在帮我的忙,我这里有礼了。”长揖到地。

    刘备在高台上看得分明,拍手叫道:“好!如此神技,可得锦……”

    张飞叫道:“这可是有人从中捣乱,不算!”

    刘备道:“他们本就一家人,锦袍给谁不都一样,怎能不算?”

    张飞叫道:“本来说好了比试箭法,她却用的得刀子,如何能算?”

    刘备面色一沉,道:“你若不服,那便下去射来我看。”

    张飞道:“去就去。”缓步走下高台,来至界口,张弓搭箭,觑定红心,飕地一箭射去。箭到时红心已左移,前排一只木桶恰在此时移了过来。噗地一声,那箭便射入了木桶之中。木桶一破,桶里的水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张飞脸皮紫胀,但听得身后嘘声一片,更是羞惭万分。刘备一指张飞,笑道:“哈哈,取碗水来与翼德饮用。”

    边上一小校依言取了碗清水,躬身献上。张飞接了过来,一仰脖,咕噜咕噜的灌入口中,右手向下一掷,啪地一声,瓷碗摔在地下,裂成了几片。张飞恶狠狠地瞪了贾仁禄一眼,气鼓鼓地走上高台。

    贾仁禄道:“我是插科打诨,逗大家笑的,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射中,这不算的,拿水来。”接过碗水来,一饮而尽,斯斯然回到台上。他刚得了一千万钱,心花怒放,这样的鸡虫得失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再者他本就酷爱饮水,罚他喝水正是求之不得。

    刘备捋了捋须,道:“可祝融确是射中了,不能不赏。来啊,去树上取来锦袍……”

    甘宁道:“且慢,我来试试看。”取过长弓雕翎,走下台去,来到马旁,飞身上马,提缰纵马,不片时便来到界口,拽满弓弦,搭上羽箭,觑得亲切,一箭射去,正中红心,身后立时响起暴雷也似的彩声。

    甘宁微微一笑,道:“此箭可得锦袍么?”

    台上一将急趋至台下,飞身上马,纵马而前,正是赵云,高声叫道:“你的箭法不足为奇,看我射来。”飞马翻身,背射一箭,也中红心,道:“兴霸获赐已丰,这锦袍还是让给我吧。”

    甘宁道:“背射不足为奇,且看我的。”从箭壶取了三支羽箭,张弓搭箭,两眸凝神木桶半晌,蓦地里连珠箭发。三箭虽看似射在了空处,实则甘宁已算准了木桶移动轨迹,这三支箭全射在了红心必经的之处,时机又拿捏地恰到好处。但听得飕飕飕三下轻响,两支羽箭射中红心,第三支箭却因计算有误,射在了前排的一只木桶上。

    虽说有一箭不中,但还是技惊四座,一时间彩声如雷,金鼓乱鸣。刘备笑了笑,正欲命人将锦袍取来送与甘宁,忽见一小将身形一晃,欺到台下,飞身上马,叫道:“待我射来。”却是郭淮。刘备心道:“兴霸之技实可说是匪夷所思,这伯济居然还敢下场,然道他竟有更惊人的艺业?”

    只见郭淮纵马来到界口,拽满弓弦,喝道:“着!”一箭射去,将柳条射成两断,挂在其上的锦袍随风飘落。郭淮两腿一夹,纵马上前,飞取锦袍,披于身上,勒马回至台前,大声叫道:“谢主公赐袍!”

    原来郭淮眼见着甘宁、赵云的箭法精湛,自己颇有不及,若是也依样划葫芦的去射红心,一来不一定能中,二来却也显不出什么本事。他素来诡计多端,双眼骨碌碌的乱转,突然之间瞥见那锦袍迎风招展,心念一动,便不射红心,单取锦袍。这一样便大出众人料外,待他取袍回到台下,众人方回过神来。

    贾仁禄道:“哈哈,还是你小子鬼,我挂那袍子在树上,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去射柳枝,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敢去射,哈哈!”

    刘备笑道:“伯济虽说有些取巧,却取到了锦袍。锦袍既然披在了他的身上,也只好赏给他了,哈哈。”

    郭淮见刘备不斥责,反加赞赏,心想偷机取巧成功了,眉开眼笑,飞身下马,方欲回座位,却见台上一将抢了上来,大声喝道:“你居然耍诈,这样取到锦袍,我不服!快把锦袍留下!”正是张飞。

    张飞身形一晃,已欺到郭淮近前,一把揪住郭淮,便去夺那领锦袍。郭淮忙伸手相格,张飞反手一掌便向郭淮左颊劈去,郭淮仰头避过。张飞手臂暴长,又向锦袍抓去。霎时间,两人拳来腿往,打成一团。刘备大吃一惊,忙派人上去解劝,待得将二人拉开时,好好地一领大红战袍,早已被扯成数块,散落在地。张飞咬牙切齿,郭淮横眉立目,各执着一块布片,似有相斗之意。

    刘备哑然失笑道:“不就是一领锦袍么,至于这样争夺么。今日能让我看到诸位的神技,大慰平生,一领锦袍何足道哉!”顿了顿道:“兴霸箭技出众,伯济智谋超群,各赐蜀锦五匹,其余各赐蜀锦一匹。翼德射箭不中,又拔拳打人,太也胡闹,就不赏了,哈哈!”除张飞外,众将各上前称谢。张飞白出了半天力,啥也没有,心中郁闷,却又不敢发作,瞪了郭淮一眼,怏怏归位。

    刘备微笑道:“众将以骑射为乐,各位文学佳士,不妨也做做文章,一共乐乐,岂不是好?”

    贾仁禄心道:“得,要出事,又要老子盗诗。可这些诗都不知被老子扔到哪个黑暗角落里了,平时偶然想想,说不定能妙手偶得,一时之间叫我想,又怎能想得出来……”

    便在这时,法正等文学之士,饱学宿儒,已开始在摇头晃脑,吟诗作赋,诗中当然是极其溜须拍马之能事,盛称刘备功德巍巍,仁义素著。刘备听得飘飘欲仙,一瞥眼见,却见贾仁禄正低头吃得正欢,笑了笑,道:“仁禄素来妙语成章,今天因何一言不发?”

    贾仁禄心道:“怕什么来什么。”说道:“众人都作得好极了,我哪敢班门弄斧,献丑不如藏拙吧。”

    刘备道:“仁禄就是太谦,快快作来,不然罚酒三杯。”

    贾仁禄心道:“那三杯酒灌下去,还不死翘翘啊。”忙道:“我作,我作,待我想想。”当下搜肠刮肚,脑中飞快的想着有哪首前人之作可盗,过了半晌,仍是一首应情应景的诗也找不出来。

    正焦急间,忽见一小校急匆匆走上高台,道:“启禀主公,有一个叫花子硬闯太守府,说有要事要见主公。我们见他样貌颇奇,恐是世外高人,不敢怠慢,特来报知主公。”

    贾仁禄脸正胀得通红,啥狗屁诗也想不起来,闻言吁了一口气,道:“一般的叫花子哪敢硬闯太守府,那不是找死吗?说不定真是高人,是要去看看。”心道:“这个叫花子来的真是时候,解了老子的围,一会一定要好好赏他两口饭吃哈哈!”

    法正问道:“那人样貌如何?”

    那小校道:“那人身长八尺,形貌甚伟。可他头发截短,披于颈上,衣服也不甚齐整,破破烂烂,看上去就像个叫花子一般。”

    法正大吃一惊道:“难道是彭永言?”

    刘备道:“这彭永言是何人?”

    法正道:“也不知是也不是,还是去看看。”

    刘备点了点头,对那小校道:“速回府去,好好款待那位先生,不得怠慢。”

    一行人回转太守府,来到前厅,见那叫花正在前厅高坐,大口大口的吃着仆役送上来的酒食,嘴里仍不停的嫌七嫌八,神色甚是倨傲。赵云等人尽皆不悦,张飞攥紧铁拳,瞪眼环眼,只待刘备一声令下,便欲上前殴人。

    法正上下打量那叫花一番,拍手叫道:“真是彭永言!”对刘备说道:“此公乃广汉人,姓彭,名羕,字永言,乃是蜀中豪杰。因直言触忤刘璋,被璋髡钳为徒隶,因此短发。”

    刘备长长一揖,道:“不知彭先生远来有何见教?”

    彭羕道:“特来相告成都军情。”

    刘备问道:“成都有何军情?”

    彭羕道:“明公诛杀张任的消息已传到成都。刘璋素倚张任为长城,张任一去,刘璋大失惊色,认定雒县不保,忙集文武商议,从事郑度献策曰:‘今刘备虽破张任,但兵不甚多,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不如尽驱巴西梓潼之民,过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尽皆烧除,深沟高垒,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彼兵自走。我乘虚击之,刘备可擒也。’……”

    刘备大吃一惊,道:“如此一来,我军危矣!”

    法正道:“主公勿忧,刘璋优柔寡断,必不肯如此施为。”

    彭羕道:“孝直之言甚是,刘璋言道:‘不然。吾闻拒敌以安民,未闻动民以备敌也。此言非保全之计。’没有采纳郑度之言。”

    刘备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

    彭羕道:“益州太守董和劝刘璋往汉中向张鲁求援,刘璋采纳了此项建议,如今使者已发,不日张鲁必有动静,还请明公早做预备。”

    刘备道:“先生此来实是来救我性命的,请受我一拜。”伏地拜倒。

    彭羕忙拜倒还礼,刘备道:“还请先生不弃鄙贱,助我成事。”

    彭羕忙道:“敢不甘效犬马。”

    法正问道:“成都还有何消息?”

    彭羕仰天长叹,道:“张公张永年为了侧应主公,欲献成都城门,迎接主公大军到来。怎奈事出不密,为刘璋查觉,已被满门操斩了。”

    法正闻言一怔,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刘备忙将其扶起,过了半晌法正悠悠醒转,泪水扑簌簌的滚了下来,道:“怎么会这样?”

    彭羕道:“永年正写密信与主公,约定献门日期,才刚写毕。可巧其兄张肃到访。永年急将书信藏于袖内,设酒宴招待其兄。忽然之间那封书信竟从袖中飘落,永年却不知觉,反被张肃从人拾得。张肃见信后大吃一惊,立即报与刘璋知晓。刘璋大怒,立即捉拿永年全家老小,尽斩于市,张肃因出首有功,这才免死。”

    刘备长叹一声道:“唉,书信竟会从袖中突然飘落,难道是上天不欲我取益州么?”

    贾仁禄心道:“一定是张松那厮做贼心虚,见他老哥突然到来,吓得全身乱抖。那封信不给抖将出来,才叫有鬼呢!”

    法正哭了半晌,道:“没有张永年,我不能出仕刘璋,也不能遇到主公。如今我身居高位,永年却……却……”说到此喉头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备道:“放心,我一定为你报仇。”

    张飞叫道:“刘璋欺人太甚,不趁此时杀到成都去更待何时?”

    刘备道:“你竟胡闹,还不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去巴西上任去!”

    张飞忙道:“大哥!”

    刘备一拂袖,道:“快去!”

    张飞叹道:“唉!”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去了。

    刘备道:“如今刘璋向张鲁求援,一旦张鲁来援,我军将腹背受敌,后果大是不妙。如何御敌,诸位有何高见?”

    赵云道:“张鲁是刘璋之仇,如何肯来助他?”

    法正摇了摇头,道:“张鲁欲得蜀中久矣,只因无隙可乘,如今他趁乱来攻,正可坐收渔人之利。”

    刘备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张鲁在益州之北,互为唇齿,唇亡则齿寒。刘璋一定会对张鲁说以利害,张鲁多半会听。”

    贾仁禄心道:“历史上刘璋向张鲁求援,张鲁答应出兵,却派马超引他的马家军前来送死。结果马超被逼得走投无路,投降刘备了。马超投降后,领着马家军在成都城下绕了两圈,刘璋就吓得尿了裤子,开城投降了。如今情况与历史上的大相径庭了,我怎么还是觉得很熟。”沉吟半晌,忽然想到:“对了,和唐初李世民李大大打东都的形势有点相似,当时东都洛阳由王世充镇守,可以说的上是天下间最难打的城池了。瓦岗寨的李密本最有望一统天下,可就是败在打洛阳上。他曾会集秦琼、程咬金、徐世绩、魏征这些牛人,倾全国之力去打,竟然失败了。李世民去打时,外围几场战斗都十分顺利,连连大胜,可是一到围城时还是损失惨重,连攻不下。最后王世充担心城池不保,向窦建德求援。窦建德倾全国之兵,出兵三十万来援。李大大就是李大大,只带了五千人不到的兵马扼守虎牢天险,阻此窦建德东进。就这点兵,他居然敢主动出击,反而大败窦建德,并将其给生擒了。其后李世民将窦建德绑了个结实,拉到洛阳城下游城示众,王世充一看便吓得屁滚尿流,开城投降了……”想到此双眸精光暴亮,道:“就怕刘璋不请张鲁来援,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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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748/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 作者:关驹所写的《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为转载作品,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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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介绍:
贾仁禄外号“路人甲”,一个小公司的网管,痴迷于网游。因疲劳过度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现自己重生在了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成了曹操手下一个普通普通的曹兵甲,而三国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色大美女貂婵竟是他的老婆。手里捧着这个级烫手的大山竽,在三国乱世中挣扎求存,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决定竭尽全力的保护这个身世可怜的美女,但以他那微薄的力量,他能做到吗?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