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柯一梦
祭礼已毕,刘备等人回转未央宫,站在内城的城楼之上,仍可听闻百姓的欢呼之声。刘备微微一笑,道:“仁禄啊,没想到这么一个主意有如此的效果,现在的民心可不会轻易被夺了。”
贾仁禄心道:“这也只能说是运气好罢了。当时我记得电视有过这么一个水出石碑的乔段,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是哪片电视了。里面说有人算到河道暗涌形成旋涡的时间、地点,便事先将石碑置于河底,当旋涡出现之时,便将石碑托了上来。我觉得这样子骗人一定很有震撼效果,便问了一下甄宓。没想到她回去一算,这近期之内真的还有这么一次暗涌来临,由于时间紧迫,各方面准备都显的仓促。没想到效果还是这么惊人,连我看的时候,都显些被吓到,哈哈!”
想到此便道:“这次都是甄姑娘之功,是她数日不眠,穷心竭智推出了暗涌出现的精确时间。再者这石碑该如何放置,都是很有讲究的,若没有甄姑娘的计算,我们是不可能成功的。”
刘备笑道:“呵呵,是这么回事,我请元直去帮忙之时,元直说甄姑娘已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身世之谜
这一声没来由的乱喊,已将貂婵和曹静惊起,二人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同声问道:“相公,出了什么事了,做恶梦了?”
贾仁禄摸了摸额头,发现已满是汗珠。心中一紧,觉得总有一股不祥预感笼罩心头,长眉一轩,道:“没什么事。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你们先睡吧,我想到后院走走。”
曹静柔声道:“我陪你去。”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先睡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曹静还欲再说,貂婵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摆了摆手,曹静见此便知其意,便道:“知道了,你去吧,早点回来。”
贾仁禄披衣而起,闻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迈步便行。过不多时,来到后院,静静地坐于石凳之上,以手支颐,发起怔来,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要说是梦吧,实在太真。要说真有其事吧,又像是梦。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此又出了一会神,又想:“估计是最近老是在想西域之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本来梦都是怪诞离奇的,我小时还常做梦自己飞来飞去,神功无敌。结果到头来,还不是啥都不会。八成是过去武侠片看太多了,往日精彩镜头又重新翻了出来,只不过主角换成是我了,哈哈!”
“这西域战事本就有惊无险,我已降服一十五路诸侯,西域大半归服。郝昭因此成资,率三万人攻伐于寘,可说是万无一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者已有胜利消息传来,郝昭大败于寘大军,斩首两千,于寘请服。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吧,难道于寘王是诈降?”
“有这个可能,这些土豹子书虽读的不多,但人在江湖,终日面对血腥屠杀,这鬼域伎俩倒应该练了不少。这猛一下子诈降起来,还真不好对付。”越来越觉得这个想法有理,不由为远在万里之外的郝昭担起心来。
站起身来,来回走上了两圈,忽觉不对,又坐了下来,转念又想:“不对,这郝昭连郭淮郭大大的当都不轻易上,还能受那些西域土匪的骗?论说机变,中原人可比西域胡人深多了,小小的诈降之术应该瞒不过郝昭的法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此挠了挠头,又站起来走上两圈,心道:“我怎么老觉得不对劲。我来三国后,第六感好象强了不少,我觉得不对劲,一般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这次又是什么怪事呢?西域大捷难道是假的?难道有人假传捷报,迷惑我方,实际是郝昭是败了,但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一口气冒出了四个问题,自己却一个也解释不出来,不觉又坐了下来,思如走马,不觉时光之过,正发怔之际。忽地一阵轻微地女子抽泣之声,从回廊另一侧的假山后面传出,隐隐约约,听得不是很真切。
贾仁禄吃了一惊,手心冒汗,吓得面如土色,心道:“三更半夜,谁躲在假山背后乱哭?是人是鬼?倩女幽魂?”侧耳细听半晌,哭泣之声时断时续,时大时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此三更半夜,冷月疏星之下,听到这种若有若无的鬼号,是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贾仁禄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站起身来,转身便想逃走。刚走上数步,又想:“不对这声音好熟,好象是人,还是我们家里的人,是谁呢?娘的,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鬼片看多了,却没见过真鬼。若真见到了,就死也值了。”想到此壮起胆子,蹑手蹑脚地穿过回廊,来到假山一侧。
那哭声越来越近。贾仁禄双手攥拳,上齿紧咬下唇,高抬脚,轻落步,缓缓地向假山背后走去,生恐弄出半点声响。行出数步,忽听那女子哽哽咽咽地道:“他为什么不认我,我是他娘啊!”说完又是一阵哭泣。
贾仁禄此时离得已近,听得真真的。眼见山后一团人影,天太黑,看不清楚,不知谁。不由自主地大声叫道:“谁!谁在那边!给我死出来!”
这时哭声顿止,那团人影动了一下,便欲逃走。贾仁禄忙抢上前去,伸手一指,大叫道:“有贼,抓贼!”
话音未落,身后一道人影,飞身而出,几个纵跃,已抢到那女子身前,将其拦住。贾仁禄用鼻子一闻便知从自己身后窜出的那人便是自己的爱妻曹静,忙道:“看看是哪个家伙……”
曹静定睛一看那女子,失声叫道:“桂花!你大半夜的到这来做什么?”
桂花胡乱的比划一阵,曹静看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便在这时,贾仁禄刚才的那一声鬼号,已把护院家丁惊动,打着火把朝这奔来,大声叫道:“贼在哪?”“有刺客!”“保护老爷!”
贾仁禄没好气地向后瞥了一眼,心道:“娘的,等你们赶来,老子早死八百回了。”见众家丁已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一摆手,道:“没什么事,一场误会,桂花在这赏月呢。这没你们什么事了,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再进这园子,都给我退到十丈之外去!”
从家丁一脸郁闷,应道:“是!”说完鱼贯而出,退了个干净。
贾仁禄待家丁们退后,便厉声道:“桂花,你到底在这做什么?”
桂花双手胡乱比划,不知所云。贾仁禄刚做了一个恶梦,心中十分不爽,正没处发泄,见她这样,微微冷笑,道:“我听见你会说话,还会哭,别在装了。快说你到底在这做什么?”
桂花仍是比划不停,越比越快,更加不知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了。曹静小嘴一撅,道:“还在这死硬,不给你点厉害,看来你是不会说的。”
贾仁禄问道:“曹静,你刚才也听到她在说话了么?”
曹静点了点头,道:“听得很清楚,我的耳朵本来就比你的好使。”
贾仁禄点头道:“是这样的!”顿了顿,绷起脸来,大声喝道:“桂花快说,你到底是谁?来这做什么?”
桂花仍是比个不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曹静嗔道:“打她一顿,不信她不开口说话!”说完提起粉拳,便要捶将下去。
贾仁禄心念电转,忽然之间想到一事,嘿嘿一笑,大手一挥,大声叫道:“且慢!”走上前来,仔细地端详了桂花半晌,忽地一转身,大声喝道:“曹静,你现在便去把那个陈留粮商刘蒙给我杀了,提头来见!”
曹静虽然不明所以,但她早已对贾仁禄言听计从,闻言应道:“是!”
桂花双手乱摆,拼命拦阻曹静,不欲让她前去。贾仁禄一摆手,道:“曹静,还不快去!”
曹静连点桂花身上数处穴道,使其动弹不得,这才迈步而行。刚走数步,便听桂花大声喊道:“不要!你们别杀他,要杀杀我!”
贾仁禄嘿嘿冷笑,道:“终于肯说话了吧,现在你可以好好的跟我说说了吧。”
桂花垂下头去,右手在脸颊边上上下摸索了一阵,蓦地里一使劲,揭下了一张面皮来。抬起头来,贾仁禄在月光照耀之下一看,这奇丑无比的桂花竟变成了一个肤如凝脂,柳眉凤目,面如桃花,容光照人的美艳妇人。
贾仁禄哈哈大笑,手指桂花,半晌无言,蓦地里喝道:“骗我!骗我!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翠花是这样,你竟然也是这样。难道我这么好骗么,我待你们不够好么?你们一个个都来算计我!滚!不想呆了都给我滚!”言罢泪如雨下,曹静忙抢上前来,搂着他的脖颈,不住柔声安慰。
贾仁禄哭了半晌,苦闷稍解,伸手一指月亮门,大声喝道:“曹静,解开她的穴道。让帐房算了这个月的工钱,另外再给她三千钱,收收拾拾,让她滚!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曹静应道:“是!”说完便上前解了桂花的穴道。
桂花怔怔地看了贾仁禄半晌方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了么?”
贾仁禄心灰意冷,觉得世上的一切事情都可有可无,闻言冷冷地道:“你是谁,关我屁事!爱谁谁去吧!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桂花又发了一回愣,珠泪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道:“老爷,我从来没有想害你,若有此心天诛地灭!你好好保重,我走了。”说完迈步便行,来到他边上时,又驻足半晌,仔细地看了看他,方道:“老爷好好保重,这深夜风大,露气湿重,老爷不可久呆在外面,小心着凉,我走了。”说完潸然泪下,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远去。
贾仁禄呆立半晌,只觉头昏脑胀,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飞快闪出,有如一团乱麻一样缠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着桂花要走出园门之时,忽然脑海之中一片清明,思绪理清,心神宁静,愤怒之感消减大半,伸手一指桂花,道:“回来!”
桂花回转身来,垂泪道:“老爷!”
贾仁禄复又仔细端详桂花半晌,只见她年纪虽略较化装之时大,约四十许间,但容貌相差的是不可以道里计。心想像她这样一徐娘半老,风韵不减,端丽难言的美艳妇人硬生生的要将自己化成一个人见人怕,奇丑无比的哑巴。这中间一定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伤心往事,使得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跟着又想到她曾沦落胡地,为异族奴婢,做牛做马,睡了许多年的羊圈。也幸好有这层伪装,否则早就像蔡琰那样,沦为异族首领的玩物了。也只有这么一层男人见了就想吐的人皮面具,才能使她安然无恙地苟活到了今天。
贾仁禄本就是一个小人物,成天嘻嘻哈哈,没有做大人物该有的沉稳狠辣。这该狠时要狠,该善时要善,乃成大功者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可是贾仁禄该狠之时始终狠不下心来。言念及此,便想到桂花过往的好处来,心中愤恨之感顿消。想想刚才一时激动,竟欲将她赶走,使她又要沦落民间,受尽曲苦,不禁心生愧意。
出了一回神,贾仁禄方对桂花说道:“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桂花迎着贾仁禄那满是疑惑地目光,冷冷地道:“你一直在问我是谁。十来年前,要是有人这样问我可是要杀头的。”
贾仁禄喃喃自语道:“十来年前……”说着来回走着,见桂花张口欲言,摆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又走了半晌,方道:“曾有一位高人说过,排除了一切可能,剩下的哪怕最不可能的也是事情真相。十来年前,能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女人只有一个!”说完伸手一指桂花道:“你姓何……你不是死了么?”
桂花嫣然一笑,道:“呵呵,你真聪明,我要早遇到你就好了!”
贾仁禄摇头苦笑,仰望着深邃的夜空,喟然长叹,道:“你不如死了好,这世上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出来只能让原本就十分乱的世道更加的乱!”
桂花叹道:“唉,我十来年前,就该死了,可是我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从此我就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要夺回我原来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帮我。”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成功,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买卖。”
桂花闻言微微一笑,上前两步,道:“光我一个当然是不可能成功,若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贾仁禄冷笑道:“你忍辱负重,十来年如一日的将自己化装成一个丑八怪,隐藏的这么好,就是为了找寻那个人,如今你算是如愿以偿了。没用的,我告诉你这没用的。这人最好不要出来,一出来也只能是第二个受人利用的工具,最后的下场定然惨不堪言。你听我一句劝,好好的带着他找一个人迹罕至的所在,好好的过下半辈子吧。”
曹静听了这一番莫明其妙,不知所云的对话,如坠五里雾,挠了挠头,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贾仁禄苦笑道:“听不懂就对了,那时你才刚出生,还啥都不懂。”伸手一指桂花,道:“在你面前的这位便是灵帝皇后,少帝生母。少帝即位后,只享受几个月太后清福的何太后。我说的没错吧桂花,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太后才是。”
何太后笑了笑,点头道:“正是!”说完便昂起头来,不怒而威,确有一股母仪天下的威势。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弘农现世
曹静大吃一惊,伸手一指何太后,道:“你……你……是……太后!”
贾仁禄笑道:“咱家可不得了,真是卧虎藏龙啊。个个身世不凡,就我身世普通,一个扫大街的哈哈,这帮子人凑在一起还真热闹。看来以后得好好的把那些下人捋一遍,说不定在烧水打杂的杂役之间都能刨出些什么世外高人、得道神仙、武林盟主、盖世神偷之类的牛人出来。”
便在此时,貂婵走进园来,白了何太后一眼,转头看向贾仁禄,笑靥如花,说道:“老不正经,咱这有你这个旷世淫贼,哪还能有什么高人敢再来!”说着迈步走到贾仁禄跟前,取出件披风给他披上,道:“这太冷,咱到屋里去说吧。我已经让下人不准大惊小怪,各回各房去睡了。”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嗯,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些下人你安抚好了?”
貂婵点了点头,贾仁禄道:“好回屋去吧。”说完便挽着貂婵迈步便走。众人来到书房之下的一间隐敝静室。貂婵知贾仁禄常会说出一些惊人的秘密,若是给下人或外人听到了那便要糟。是以命高手工匠于书房之下,开凿地道,修了一间通风良好,机关满步的地室。以便时不时地可和贾仁禄聊些天机,此室修成之后,便一直闲置不用,直到今天方始派上用场。
进得室来,各自坐好,贾仁禄便道:“桂花……不对太后……嘿!这叫习惯了一时还真不好改口。”
何太后接口道:“你就叫我桂花吧,这样我还听着亲切些。光熹元年之后,便没有人称我为太后了,现在我听起来反而不习惯了。”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桂花,董卓老贼肯定是不会给你活路的,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何太后闻言出了一回神,面无血色,右手轻轻地颤了颤,显是正在回想当年的可怕情景。过了良久,方道:“也是运气好。当年宫中有名太监姓尤名冲,被人诬陷偷盗宫中器物,罪当处死。我让人查明真相之后,便没加罪于他。事后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他却记得,当辩儿为董贼所废,我们被困永安宫之后,他竟混在了端茶递水,送饭送菜的厮役之中来见我,言说欲助我脱困,以报当日大恩。”
“他可有一样拿手绝活,就是会做人皮面具。他事先找了身材和我差相仿佛的心腹宫女珠儿和一个同辩儿年纪差不多的心腹小太监巩硕商议,这二人我也曾屡施恩惠,他们均愿意代主而死。因此尤冲便照着他们的样貌,做了两张面具。跟着又照着我和辩儿的样貌,也做了两张面具。最后又做了现在这张十分丑陋的面具给我,由于材料有限,因辩儿当时还小,且为君日浅,世上几乎无人认得,便没给他做。待面具做好了之后,珠儿、巩硕便趁着送饮食之时混了进来,互相换上了面具之后。他们便假扮了我和辩儿的样子,住进了永安宫。而我和辩儿则扮成了他们的样子混了出来。”
“我和辩儿冒充珠儿、巩硕之名在宫里呆了一段时间,终日提心吊胆,怕泄露形藏。只因宫卫森严,一时无法出去,难免忧心忡忡。过了不久,便听说‘何太后’及‘弘农王’因口出怨望被董贼下毒害死了,我悲痛那二人代我而死,悄悄哭了好几日。董贼以为我们均已死了,无人再来妨害他的权位,便作威作福起来,日日来宫中奸宿宫女、妃嫔,丑态百出。我因冒着珠儿之名,属废后宫女,被贬于冷宫之中当差。却因此从未和董贼朝向,得以幸免于难。”
“之后,董贼因惧怕诸路联盟,强逼当今皇上迁都长安,烧残宫室。我和辩儿得以趁乱逃了出来,混在了难民之中。本想找一处避静所在暂避风头,不曾想半路之上又遇匈奴骑兵劫掠。那些天杀的匈奴人胡乱冲击,竟将我和辩儿给冲散了。我到处找寻不着,便想到他可能是落入胡人之中了。因此近年来便一直都在胡地到处找寻,可是却遍寻不着,不免灰心失望。便在此时,我无意之中便遇到了你,你竟然因我可怜要收留我,我本就十分感激。又想辩儿可能根本不在胡地,而在中原,因此便随你一起回转中原,在你这当了一个婢女。”
这一段陈年旧事,本就有些复杂。加之何太后许久未曾开言,一时之间便要说这么多话,难免有些口齿不清,咬字不准,说出来不清不楚,是以颇耗时光。貂婵、曹静,本就易受外界所感,前番刘封没找到她的妹妹,她们都能为之郁闷半日。如今听得这段伤心往事,听着听着悲从中来,不由自主的珠泪滚滚,泣下数行。待得何太后说完,二女已抱成一团,哭得昏天黑地,和个泪人相似。
贾仁禄瞥了二女一眼,一脸郁闷,心想:“这也能哭,那你们要是到现代,看着那些赚人眼泪的电视剧,这眼泪还不哗哗地,一瞬间估计便能流满一浴盆。嘿嘿,正好给我用来洗澡了,这用美女眼泪洗澡,不知有没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说道:“呵呵,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许多曲折离奇的故事。我当初只因你给我倒水,觉得你与众不同,这才向左贤王要人。没想到这一要,居然要了一个皇太后出来,看来我当真很有先见之明,哈哈!”
何太后擦了擦眼泪,道:“太后已成往事,以后再也休提。”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桂花,这太后是成往事了,可这刘蒙呢?总不可能也成往事了吧,”
何太后闻言娇躯微颤,颤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仁禄道:“那日酒宴之上,你见到刘蒙所佩之凤形玉佩便大失惊色,便觉得定有蹊跷,只是线索太少,根本无法深究。我当时只是想到这玉佩是某某人的定情信物,而你和这信物有很深的渊缘,我想既然涉及到你的私人感情,我也不便多问,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块玉佩是你和刘蒙相认的凭证,我说的没错吧。”
何太后点了点头,道:“是的,逃难之时我也曾想到,兵荒马乱容易失散,所以便将随身所配之物,给辩儿带上,将来便好记认。”
曹静闻言噫了一声,道:“这么说那个刘蒙,竟然便是少……少……帝……刘……刘辩!”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对的,现在他已不是什么少帝了,他被董卓贬为弘农王,已载入史册,想不认都不成。”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后来怎么样,你在酒宴之上看到玉佩之后,一定不会闲着,肯定去找过刘蒙了吧,结果如何?”
何太后闻言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哽咽道:“他不肯认我!”
貂婵气塞胸臆,嗔道:“还有这样的孩子,居然敢不认自己的母亲!”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他不认倒也无可厚非,现在他富甲一方,锦衣玉食,一点不比当皇帝差,还悠闲自在了许多。一旦认了你,他便又要背负皇室之名,引人注目,成为各形各色好事之徒攻击和利诱的标靶,这有什么好?对了,你确认了没有,他到底是不是弘农王?别你这边同拾到宝一样,屁颠屁颠的,到头来认了个西贝货。”
何太后点了点头,道:“如今年纪大了,样貌差别太大,我已有点认不出来了。不过有这块玉佩,加上他对过去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特别像永安宫中偷天换日之事,全天下也就只有我、辩儿、还有尤冲三人知晓。他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还能说不是?”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看来真是了,他都肯说出以前之事,为何还不认你?”
何太后哽咽道:“他所说同你所说的竟毫无二致。他说他过得很好,不想再复什么帝业了,当什么皇帝了。如今世人皆知他是粮商刘敖之子,娘亲早已去世。突然之间又冒了个娘亲出来,必将惹人非议。万一被人发现了其中秘密,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这样对他对我都不好。是以他打算将我安置于一处僻静所在,以尽孝道。”
贾仁禄心道:“得,这听起来怎么和安置二奶差不多,搞得和偷情似的,见不得光。”说道:“这样做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何太后面有怒色,嗔道:“就是说,我当时也很生气!问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流淌着帝室的血脉。这皇位本来就是他的,他有什么好怕的。这一切都是董贼闹的,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长立幼,硬生生的扶着王美人那骚狐狸产下的孽种登上了帝位。当时天下十八路诸侯共同讨伐董贼也就是为了这事。如今只要辩儿亮明身份,必得天下臣民的拥戴,正位为帝,到时便可夺回他所失去的一切。可他却怕这怕那,胆小如鼠,连娘都不敢认,竟打算把我偷偷摸摸的安置到一个僻静所在!哼!真没见过他这么软弱的!”
何太后自打从刘辩那回来之后,终日所思的便是此事。只因担心暴露形藏,这才一直不敢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心中的委屈无处发泄,只能郁积胸中。如今总算找到了倾吐对象,这一串连珠炮一般的言语喷将出来,便如开闸洪水一般倾斜而出,汹涌澎湃。听得贾仁禄头大如斗,险些口吐白沫,出了一回神,消化了一下她的意思,理情了思绪,方道:“哈哈!原来是这样,你一上来便又提过去的老黄历,他当然不乐意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他亮明身份,不但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还有大大的灾祸临头。他能看到这点,说明他还有点水平。可怜你却没有他看得通透,没能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何太后嗔道:“我怎么没看透了?这皇位原来就是他的,各路诸侯都为他无故被废而抱不平,哪能有错?他却这样懦弱,真气死我了!我当时一赌气便骂了他几句,跑了回来。哼!他不认我,我还不认他呢!”
贾仁禄摇头苦笑,道:“那十八路诸侯哪是为少帝无故被废而抱不平,那是因为董卓独专挟天子之利,没有分他们一杯羹,他们心里不爽。这十八路诸侯逗留不进,直耗到粮尽退兵,便可知他们所谋为私而非为公了。”
“现今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是何等风光。他之所以能纵横无敌,一多半便是因为有皇帝诏书,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将士用命。若弘农王这个时候钻将出来,上窜下跳,说皇位是他的,别人没份。你曹说操会怎么想?把许都的皇上废了,屁颠屁颠的跑来贺新皇登基?”
何太后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摇了摇头,道:“那让辩儿到许都去,让当今皇上让位给他。辩儿居长,又是正出,理应居正,想那个刘协也不敢不让!”说完咬牙切齿,恨恨不矣。
贾仁禄拍手鼓掌,笑道:“这个主意真叫妙啊!那你让弘农王明天便去许都,当今皇上一定十分热意的将帝位让给他。我敢保证这皇上他一定能当上,你也可以进宫重新当你的太后了,哈哈!”
何太后原本最大希望便是能重新当上太后,垂帘听政。可这么多年的苦吃下来,她已不再有当太后作威作福的念头了。是以贾仁禄叫她桂花,她也不生气,反觉亲切。她如今念念不忘的便是让他的爱子汉少帝刘辩重登大保。只要能看着他穿上龙袍,坐上龙椅,便是要她立时死也是愿意。
此时听闻贾仁禄如此说,笑靥如花,大点其头,道:“你这么了说我就有底了,我一定再去找辩儿,一定要让他到许都去!”说完便想象着献帝禅位,少帝登基的庄严景象,双眸放光,尖声长笑,歇丝底里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见贾仁禄笑得前仰后合,觉得不对劲,问道:“你真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散财买国
贾仁禄笑道:“哈哈,没想到你还当真了。曹操把皇上控制的和个囚犯差不多,一点自由和权利都没有。这样的皇帝,你儿子想当,当今皇上当然求之不得。他要是知道了弘农王还活着,还会主动请求让位,好躲在一旁看他的笑话。你要让弘农王去许都,那就等于把他往火坑里推,你这样做不是爱他是在害他。”
何太后思索半晌,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那便让刘使君拥立他为帝,同刘协去争!我看着那骚狐狸的儿子当皇帝就是不爽!”
贾仁禄心道:“倒,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没见过你这么呆的!”说道:“明公也不会立弘农王为帝,就是有这个心我也要给他摁下去!”
何太后道:“为什么?”
贾仁禄道:“今上即位已久,并无过错,且素受曹操挟制,不得自由,百姓怜其遭遇,真心拥戴。若明公拥立弘农,这天无二日,一朝如何能有两个皇帝?你说诸侯百姓,会认谁是正统,当然是那个登位久的了。这就同当时弘农王初登基时,董卓废长立幼是一个道理。明公若真这样做,诸侯便会认为他别有用心,他便是第二个董贼,人人得而诛之。这样一来,便成了众矢之的,自保尚且不及,如何还能保你儿子一统天下?”
何太后白了他一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辩儿就再也当不成皇帝了么?”
贾仁禄心道:“昏,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点,现在是诸侯纷争,胜者为王的时代。已不是那个造反起兵都要想着立汉室正统的时代了,别说你儿子,就是现在这个汉献帝都没得皇上好当。今后可是要天下三分的,没你们什么事。这刘备能当几年皇帝都还两说着呢,争啥争!”说道:“依我看不可能,有没有高人能逆天我就不知道了,我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
何太后怒道:“都说你聪明绝顶,依我看也不过如此。哼!算我看走眼了!”说完迈步而出。
曹静怒道:“你怎么说话呢!”说完便欲抢上前去殴人。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算了,由她去吧。”
何太后瞪了曹静一眼,扭头便走,貂婵道:“这里机关多,我领你出去吧。”说完抢上前去,头前带路。
贾仁禄道:“既然桂花不想在这呆了,给她算算帐,再给她三千钱,她爱去哪,便去哪吧。”
何太后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跟着貂婵走了。贾仁禄道:“曹静,这怪闷得,咱也上去吧。”
曹静道:“先别,再说会话,这弘农王真得不能成功么?历史上有没有说?”
贾仁禄道:“没有,历史上说少帝死了,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死。”
曹静道:“他的身世也怪可怜的,难道不能成功吗?”
贾仁禄道:“当今皇上不一样可怜。这种末代皇帝,被人捏在手里玩来玩去,没几个不可怜的。你见到一个便可怜一个,可怜得过来么?如今弘农王要想成功,只有一种可能性,不过希望也很小。”
曹静问道:“什么可能性?”
贾仁禄道:“打,找到极其适当的时机,表明身份,拉到些势力,割据一方,然后开打,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玄。若是想要靠这个靠那个,就只能是被人利用,到头来死路一条。”
曹静点头道:“对的,现在大部分的名将谋臣都有自己的主人了,不会舍弃已有的荣华,跟着这个不知底细的弘农王重新来过的。弘农王当皇帝的时间很短,百姓们也不知道他的好处,不会拥护他的。”
贾仁禄道:“就是这个理。现在那些武力90或智力90以上的家伙大都名草有主,身居高位。那些人拼着条老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死干,不就为了能享几天清福,如何还会跟着这个什么弘农王从马弓手干起。再者皇帝有什么好当的,一个个着了魔似的往上冲,争得头破血流的,到头来反而让别人捡了个大便宜。想来皇上他人家不过是洪福齐天,咱现在可是艳福齐天,各齐各的,不比他差到哪去!这皇帝打死我也不当的,哈哈!”
曹静笑靥如花,道:“老不正经,都三十多了,还这么爱胡说八道,也不怕杀头。”
贾仁禄笑道:“呵呵,咱可是实是求是,这天下第一大美女貂婵,还有你这个有皇后命的小妮子,都成了我的老婆,我能不艳福齐天么,哈哈!”
貂婵走了进来,笑道:“老不正经,何太后走了,我们也上去吧。”
自从何太后走后,贾仁禄心觉此事过于蹊跷,便未报告刘备知晓。只是私下里同徐庶商量了一番,徐庶也认为此时已非中平末年的形势了,便是灵帝复生都不能抢了献帝的皇位了,何况是个即位不到一年的少帝。徐庶主张不声张此事,成全刘辩,让他继续做富家翁。贾仁禄深以为然,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此后半个多月,太平无事。何太后不知去向,西域也未传来不好的消息。因此贾仁禄觉得那个异梦不过是以前武侠片看得太多,脑子留有映象,那日不是偶然心潮,精彩回放罢了。言念及此,也就不再放在心上。这日徐庶气喘吁吁的赶到贾仁禄府上,不待下人通报,他便闯进内宅。
此时贾仁禄坐于石凳之上,双手支颐,傻呆呆地看着曹静练剑。忽地一阵风吹过,曹静嘤的一声,伸手捂眼,长剑失手掉地。贾仁禄正看得如痴如醉,忽闻当地一声,回过声来,忙道:“咋了?咋了?扭到腰了?”
曹静嗔道:“你才扭到腰呢!迷了眼了,快来给我吹吹!”
贾仁禄一听爱妻被风迷了眼了,那还了得。忙使出家传轻功,抢上前去。其间难免心忙意乱,同手同脚,却也无可厚非。伸手轻轻的扶着她的粉嫩的小脸蛋,大嘴猛地凑上前去,呼的一声,在她的右眼上狠狠地吹了一下,柔声问道:“好些了没?”
曹静眨了眨眼,泪珠不由自主的滚了下来,嗔道:“还没,再来!真笨,连吹都不会吹!”
贾仁禄忙又将嘴凑上前去,张嘴正欲猛吹。便在此时,徐庶在门外喊了一声:“仁禄……”话音未落,人已急急忙忙的迈步而入,抬起头来,见此情景,忙以袖掩面,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看来我来得不时候,我过一会再来。”
贾仁禄没理他,又猛吹了一口,问曹静道:“好些了没?”
曹静晕生双颊,娇羞无限,点了点头,道:“好多了,你去忙吧。”说完拾起长剑,转身去了。
贾仁禄回过头来,笑道:“好你个徐庶,都没看清楚啥事,你就非礼勿视。这帐咱先记着,到时你大婚之际,我可跟你没玩,这洞房我要好好闹闹!”
徐庶忙道:“小弟一时未看得仔细,失口乱言了。二哥就饶了小弟吧,这洞房就别闹了。”
贾仁禄挺胸收腹,作大丈夫状,正色道:“没见过你这么惧内的,这夫纲可不能不振。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得打。貂婵、曹静敢要不听话,乱放声音。我老大的竹板拿起来打屁屁,你看她们现在多乖,都是打出来的。这是经验之谈,好好学着点!”
徐庶一脸深有所悟的样子,道:“大哥果然御妻有道,小弟佩服。”说完一拍脑门,道:“唉,都是你,东拉西扯,把我也给带进去了,正事都差点给忘了。”
贾仁禄笑道:“呵呵,啥屁事,说吧。”
徐庶来到近前,附于贾仁禄耳边,压低声音,道:“这弘农王有异动了……”
贾仁禄一听大惊,一脸严肃地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跟我来。”说完便领着徐庶来到上次那间地下静室。
贾仁禄甫一坐好,便道:“我就说这弘农王不可能闲着,任谁有了这么一个身份都要好好的赌一把。不过他能忍了十余年再发作,这定力看来还真不错。”
徐庶冷笑道:“他那时没找到他娘,自己站出来,估计没人信,所以一直在等机会。现在太后浮出水面了,他当然忍不住了,想跳出来好好的表演一番了。”
贾仁禄道:“他不是和他娘说,他不想当皇帝么?”
徐庶哼地一声,道:“以退为进,看来这人不简单。”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这次他出了什么招了?”
徐庶道:“百姓之中已纷纷传言弘农王其实未死,已到长安,隐于商贾之间。而弘农王便于此时将其总号迁往长安。最近几日便于长安各城门开设粥棚,施舍米粥。穷苦百姓对其称颂有加,暗里都称他便是弘农王。”
贾仁禄一拍桌案,怒道:“够毒,散家财陈氏买齐国!”
徐庶点头道:“仁禄也知此典故?”
贾仁禄点头道:“春秋时陈国公子陈完避祸奔齐,齐桓公很看重他,封他于田这个地方。其后陈完便以田为姓,称田完,他便是战国时田氏齐国的始祖。田完奔齐之后,其子孙便世代居齐,在国中担任显官。田完后人田乞趁着齐国国君倒行逆施不得人心之际,散尽自家财富收买人心。再经数世经营,最终赢得百姓拥戴,篡了姜子牙所封的姜氏齐国。战国时齐国也就不是春秋时的齐国了,因为他们的国君早已姓田而不姓姜了。”
徐庶道:“正是这样,如今弘农王富可敌国,这点粮食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再话下。而我们因浅水原一战,与马超对峙了两个多月,粮已耗尽,至今原气未复,没有多余的粮食来收买民心了。”
贾仁禄微头一皱,道:“这家伙仗着自己有两臭钱,便烧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钱有啥了不起。石崇富吧,能用蜡烛当柴烧,用糖水来刷锅,这样的人不照样不得好死,连自己的宠妾都保护不了,气得跳楼了。”
徐庶一脸迷茫,道:“石崇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贾仁禄捂着嘴,咳嗽两声,尴尬地道:“他是我老家一富商,十分有钱。后来官府看上了他的宠妾,强抢了去,他一气之下跳楼了。”
徐庶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贾仁禄道:“商人的地位本来就低,弘农王敢这么做,是自己找死,找个借口办了他!”说完右手下击,做了个杀人的手式。
徐庶道:“他要只是个商人,怎么办他都不过份。可是我们一旦抓了他,何太后便会跑出来,称粮商刘蒙便是弘农王刘辩。那样便不能再办他了,私杀藩王,那可是会给诸侯以口实的。”
贾仁禄挠了挠头,道:“这还杀不得,那该如何是好?”
徐庶道:“他敢这么做肯定是经过周密准备了,杀人灭口,看来是不行了。”
贾仁禄道:“那就借刀杀人,把消息散出去,让曹操那厮办他。”
徐庶摇头道:“人若在我们境内死去,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贾仁禄点头道:“看来也不行。晕,我还从来没有这样措手无策过。娘的,这个弘农王真黑,这猛一下子……”说完一拍脑门,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娘的,你用齐国典故,老子也用齐国典故,看***谁更厉害!”
徐庶忙道:“二哥有何妙策?”
贾仁禄踏上两步,来到他边上,弯下腰来,附于他的耳边悄声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看能不能成?”
徐庶一拍大腿,道:“妙计!我去办!”说完迈步便出。
徐庶走后,曹静笑靥如花,阿娜而来,笑道:“呵呵,看徐元直的高兴样,一准又是你这家伙出了什么鬼主意了。这元直本来人好好的,都给你教坏了。”
贾仁禄笑道:“嘿嘿,哪能啊,我可是一等良民。我哪能教坏人家,我可是教他要如何敬妻爱妻,做个二十四孝老公,再说我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曹静绕到他身后,格格一笑,道:“哦,原来是二十四孝老公啊,那我刚才可是听某人说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什么什么的,距离远了我也听不大清,好象还说我和貂婵姐姐都是给打了才乖的。”
贾仁禄一听便知胡乱散步御妻之道东窗事发,忙陪笑,道:“唉都徐元直说的,他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这女人只有打了才乖。我一听便将头乱摇,同他说女人是要疼的、要爱的,哪能打呢!这不也不知费了多少口水,才将他说得回心转意,屁颠屁颠地去了。”
曹静嫣然一笑,伸出小手来,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击了一掌,嗔道:“还不老实,看来你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贾仁禄啊地大叫一声,双手一捂屁股,垂首认错道:“老婆大人,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噩耗传来
过了数日,刘备大集文武,置酒未央前殿,刘辩也应邀出席。甫一进殿,刘备便喜笑颜开,下阶相迎,来至近前,长长一揖,道:“刘蒙啊,长安近来大旱,百姓乏食。前几日你上书言道愿以自家之粮接济城中百姓,我看了之后很是高兴,便让你速办。如今着见成效,我心甚慰,已上表朝廷大大褒奖于你。”
刘辩根本没有上过什么愿以自家之粮接济城中百姓的书,闻言一怔,出了好一回神,方堆起假笑,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使君之功,使君心怜百姓而力不能及。我倒有些粮草,能不为使君分忧么。我哪里有什么功劳,一切都是使君指划的好,才能如此顺利施行。”
刘备笑道:“哪里,哪里。你太客气了。来!”说完牵着刘辩的手,来至高台之上,二话不说,将其按到自己平时所坐的位置上。
刘辩大吃一惊,挣扎欲起,奈何刘备好歹也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有把子力气,死死按住不放。刘辩挣了三次,没有挣脱,脸色变幻不定,问道:“使君这是为何,我一介商人,哪敢坐这个位置。”
刘备微微一笑,道:“你如何坐不得。”
刘辩死死的盯着刘备,看了半晌,也无法从那张笑容可掬的面庞之上看到什么天机,迟疑道:“这……”
刘备佯怒道:“你再不坐好,我可要生气了!”
刘辩忙道:“那我便却之不恭了。”说完便靠着边斜斜地坐着,不敢坐实。如此坐着当真比站着都难受。过不多时,大颗大颗地汗珠便从额头之上源源不断的冒出,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刘备威严的目光在刘辩脸上扫了几扫,手捋胡须,微微一笑。转过身去,来到阶下,当中跪好,道:“汉左将军、宜城亭、领雍州牧,皇叔刘备参见弘农王。”跟着便行大礼。众文武忙起身而出,来到正中跪拜行礼。
刘辩根本没想到刘备会这么爽快的便承认他的身份,怔在当场,过了半晌方道:“使君这是在做什么?我哪里是什么弘农王。”
刘备道:“王上的身份已经查实,您确实是当年被贬为弘农王的少帝,我已奏知朝廷。皇上大喜,已命人来请您速去许都与之相见。”
刘辩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装着一脸迷茫道:“这怎么可能,我是陈留粮商刘敖之子,此事尽人皆知。”
刘备知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回过头去,大声喊道:“有请太后。”
话音刚落,两婢前导,两婢后随拥着何太后缓缓而入,来到近前,何太后道:“辩儿,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不认?你的事我都和皇叔说了。”
刘辩看了何太后半晌,方始叹道:“母后,你这又是何苦,我这样挺好,不想再过回原来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何太后道:“今时如何同于往日?如今皇上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了,从今日起你便是堂堂正正的弘农王了,不用再装成微贱的商人之子了。”
刘辩一摆手,道:“罢了,诸位平身。”
刘备等人谢恩之后,纷纷站起身来,各归各位坐好。刘备看了看刘辩,手捋长须,笑道:“真没想到当年的少帝居然还活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来,我们敬弘农王一杯!”说完举爵相敬。
刘辩逊谢一番,这才饮下。当夜酒宴尽欢而散。转过天来,刘辩、何太后收拾已毕,起程前往许都,刘备率文武百官,直送出三十里外,方依依不舍的回来。
回到东门,只见粥棚依旧开着,穷苦百姓依旧络绎不绝地排队领粥。由于队伍太长,一时也不能马上领到,没有排到的人,便三三两两地交头结耳,打发无聊时光。刘备等人均身着便服,不太引人注目,便凑上前去,看似偶然路过,实则侧耳细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只听得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说道:“这刘蒙真好。这天旱成这样,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在此时施舍米粥,还真为我们穷苦人着想。”
边上一位四十许间的中年汉子,看着他笑了笑,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那青年男子点了点头,道:“嗯,对的,我听说这里舍粥,拖家带口,大老远从武功赶到这来的。”
那中年汉子道:“怪不得你不知道呢。这刘蒙可不是什么粮商,他可是弘农王,今天一早便往许都去了,就是打这个城门过去的。”
那青年男子一拍大腿,道:“唉,我咋没遇到这个大善人呢,遇到了我可是要好好谢谢人家。”
那中年汉子将头凑了过去,悄声道:“还不都是刘使君让他这么做的。前几年大旱之时,就是刘蒙的粮号,一石米万钱,没人买得起,也没见他施舍过。如今都是使君心怜百姓,这才让他放粮赈济的。”
那青年男子皱了皱眉,问道:“哦,有这事?”
边上一五十来岁老者,弯着腰,驼着背,别看他如此不济,耳朵居然挺灵,如此小声的对话,他也听得轻轻楚楚,凑上前去,慢吞吞地道:“告示都贴出来了,刘使君嘉奖他的功绩,奏请朝廷封他官做。后来又查出来了,他原来竟是弘农王,这不朝廷已接他到许都去了。他是施舍点粮食,但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也就不算白施舍了。只有刘使君啥好处都没得到,还白赔了不少赏赐,像那样的人才是大大的好人啊。关中有这样的人做主,可是有福了。”
那青年男子不住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嘛这商人都是为富不仁的,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起来,原来是想花点粮食买官做。我们那里的米价已涨到了一石五百钱了,那粮商还一个劲的囤货长价,唉,根本买不起,这让我们穷人咋活呢。我看着那些白花花的大米堆在那,就是买不起,恨得后槽牙直疼,都恨不得将那粮号给砸了!”说完攥起拳头,横眉立目,一副虽千万人我往矣的英雄形象。
那中年汉子摇了摇头,喟然长叹道:“长安以前也是这样,如今有刘使君在的时候就好多了,粮价倒也没长多少。他老人家对囤积居奇抓得极严,谁敢乱囤抓到了那是要杀头的。”
那老者道:“都说刘使君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关中救我们老百姓的。这水出神碑的时候我也去看过呢,如今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青年男年道:“哦,水出神碑,道上听人吹得神乎其神,我也没听得太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也说给我听听。”
听到这里,刘备手捋胡须,微微一笑,右手一挥,迈步便行,众人紧跟而去。回到前殿,刘备手指贾仁禄,笑道:“仁禄啊,你这招也太损了。这弘农王这些天来,一共耗了有几万石粮食,本来是想收买人心的。可是你就贴了几张告示,散了几句流言,这些功劳就都变成是我的了。那弘农王要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我看能气得吐血而死的。”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这也是典故,同样也是齐国的。战国时,有一个老者涉过淄水的时候,冻得走不得路。齐相田单看到了,便解下自己的皮裘披在了那老头的身上。当时齐襄王微服出巡,见此情景,认为田单收买人心,谋图篡位。十分震怒,便要将田单抓来喀嚓了。”
“正巧齐襄王所立岩石之下,有一个穿珠子的青年人,他听到了齐襄王要杀人的话,便抢上前来劝说。他说只要襄王嘉奖田单之善,便可挽回人心。田单有一善而襄王嘉奖,那田单之善也就是襄王之善了。襄王闻言大喜,以后只要田单做了件好人好事,襄王便当着群臣的面,头口表扬他一回,并且赏赐无数。久而久之,百姓们都传言田单仁人爱士,都是襄王教育的好,不然他也不可能这样。这样田单算白忙活一场,白白费了不少力气,功劳还都是啥也没做的襄王的了。”
徐庶摇头苦笑道:“这种典故,你也能想到,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弘农王这次可是赔大了,白白填了几万石粮食不说,还混了个以粮买官,别有用心的恶名。真的是偷鸡不成反倒食了把米。这几天我看他一定在心疼他的那些粮食,这许都也没心情逛了哈哈!”
贾仁禄笑道:“呵呵,他还有空逛街?曹操正举着钢杈等着他呢,他这次去,能活着回来,就算是祖宗庇佑了。至于给扒几层皮,那就要看曹大大的心情了。”
张飞怒道:“那种小子,也不用和他废话。我这一拳下去,保管他老老实实的趴在那一动不动。”
贾仁禄心道:“废话,都死挺了,还怎么动。”
刘备对这个三句话不离杀人的张飞早已措手无策,闻言一脸无奈,索性装没听见,对贾仁禄说道:“仁禄啊,这承认了弘农王的身份,不会有问题么?我心里有点没底。”
贾仁禄道:“哼,弘农王当然不想这么早就表明身份。他既然想躲在暗处放冷箭,咱偏偏不让他如意,非得把他晾出来好好晒晒。这样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想再来暗的也是不能了。”
刘备笑道:“呵呵,我算是服了你了,这鬼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让人防不胜防啊。”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都是给逼的。弘农王毕竟是帮我们夺下洛阳的大功臣,要是他好好的当他的富商,老老实实的卖他的粮食,泡他的美媚,咱也犯不着动他。”
便在此时,一小卒嘴唇干裂,面上满是尘土,气喘吁吁的奔进殿来,大声喊道:“报!大事不好,西域……”说完之后,两眼一黑,双膝一软,便晕了过去。
刘备大吃一惊,站起身来,伸手一指,大声叫道:“快救人!”
张飞抢上前去,伸手掐了掐那小卒的人中,搓了搓他的胸口。过了半晌,那士卒悠悠醒转,一见张飞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了,吓了一大跳,啊地一声,喷了口鲜血,又晕了过去。张飞兀自不明白他这张丑恶嘴脸有多么的人见人怕,挠了挠头,一脸迷茫地道:“咋又晕了?”
贾仁禄笑道:“得!估计是给你吓的,换人。”表面虽谈笑风生,但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不祥的异梦再一次的浮现在了脑海间,一念及此,便有些不寒而栗,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徐庶来至近前,替下张飞,掐了掐那人人中,跟着命人取了碗水来。过不多时,那士卒又悠悠醒转,这次见到徐庶,觉得像又回到了人间了,微微一笑,道:“西……西……域……”
徐庶笑道:“呵呵,先别急,喝口水,休息休息,慢慢说。”说完便将水递上。
那小卒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喝了几口,觉得嗓子不再干哑,便道:“大事不好了!西域郝长史回师途中,行至且末城西百余里的沙漠之中,突遭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夜袭。郝长史提剑立于营中弹压兵士,不幸中箭负伤。各路诸侯失了约束,争相逃散,远征军大败。郝长史……郝长史……”说完悲从中来,竟失声痛哭起来。
刘备走下高台,来至近前,道:“快说,伯道如何了?”
那小卒道:“下……下……落不……明。”
刘备喃喃地重复道:“下落不明。”
那小卒道:“对的,生不见人死不见……”
刘备长眉一轩,一摆手,道:“知道了,别说了。”说完来回上两圈,停了下来,看了看那士卒,脸上满是风霜之色,双眼布满血丝,显是为了早些让中原知道这个消息,不眠不休,一路狂奔而来。心生怜悯,一挥手,道:“来人啊,好生扶这位壮士下去休息,不可怠慢。”殿外窜出两名侍卫将那小卒搀了出去。
刘备铁青着脸,来回地走着,边走边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大胜于寘了么,怎么在回来的道上竟会遇到来历不明的军队劫寨?”
徐庶道:“这西域形势过于复杂,看来有一支我们还不清楚的力量,在暗里搅风搅雨。”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看来是这样的。”
刘备叹了口气,道:“这几天我老是心神不宁,没想到竟应于此,如今该如何是好?”
郭淮、孙礼一脸悲痛,同时出班道:“我等愿亲往西域查察真相!”
徐庶一摆手,道:“如今还是先了解情况,天色已晚,我看还是明天再议此事吧。”
刘备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正好也要静一静,再考虑一下西域形势。”
徐庶知刘备有心放弃西域,如今也不好再说什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而出。
贾仁禄因怪梦应验,心中郁闷。回到家中,便将貂婵和曹静赶出屋去,将屋门一关,插上门闩。坐在案前,闷闷不乐,想起怪梦之中郝昭满脸血污的惨状,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正哭泣间,忽起敲门之声响起,贾仁禄毫无理会。过了半晌,那人仍契而不舍,敲门不倦。贾仁禄越听越烦,不耐烦地道:“别理我,烦着呢!”
门外貂婵轻声说道:“仁禄,西域的莫邪来了,说有要事要同你说说。”
贾仁禄正急欲知道西域之事,忙道:“快快有请!”
第一百二十九章 西域迷影
贾仁禄还未到前厅,刚到半路之上,一阵香风吹过,伊人已迎面而来。一见到他,泪流满面,大步奔上,来至近前,一把将他抱住,揽在怀里,嘴里喃喃地道:“太好了,总算又见你了。”
久别重逢,贾仁禄心情也是激动。也不顾男女授受不清,双臂穿过她那细嫩的双臂,将其抱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激动地道:“好久没见了,你过得可好?怎么放着好好的女王不当,跑到这来了?”
莫邪正沉浸于见到贾仁禄的喜悦之中,俏脸上满是笑意。忽地柳眉一蹙,面上肌肉一阵抽搐,嘴里轻轻的嗤了一声,一脸痛苦,似是贾仁禄触碰到某处不可触摸禁地。
贾仁禄觉得她神态有异,忙问道:“怎么了?”说着又摸了摸刚才那个地方,只觉此处肌肤凹凸不平不像它处细腻嫩滑,且摸上去,感觉湿湿地,似有某种液体不住渗出。贾仁禄大吃一惊,道:“你受伤了?”
莫邪一把挣开,退了两步,道:“没,没什么。”
贾仁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掌,只见掌中血迹斑斑,感同身受,柔声问道:“疼吗?”
莫邪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什么,不小心撞到的,一会就没事了。再说见到你了,呵呵,再疼也不觉得了。”
贾仁禄拍了拍她的肩头,哈哈一笑,道:“这话我爱听,会拍马屁,看来你的语文水平有进步,没白教。”转过头来,大声喝道:“曹静!”
曹静正在自己的屋里苦练刺绣,想绣一条鸳鸯戏水的锦帕给贾仁禄把玩。手里攥着似比长剑还重的绣花针,瞪圆凤眼,照着图样,在那条已不堪蹂躏的锦帕之上,专心致志的绣着鸳鸯。这手指是没少被扎,可这鸳鸯竟连个水鸭都不像,怎么看怎么像个四不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柳眉一蹙,正没好气之际。忽闻贾仁禄这一嗓子,小嘴一撅,将针线随手一抛,头一扭,道:“别理我,烦着呢!”说完便来到床边,赌气躺下,掀起被子往头上一蒙,假装睡觉。
贾仁禄心道:“得,这句台词她也学会了……跟我混久了,这语文水平个个都见长。”正欲喝斥,忽闻身后砰地一声传来,贾仁禄忙回头看去,莫邪已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贾仁禄抢上前去掐她人中,回头大喝一声:“死妮子,要出人命了。再不出来,我打你屁屁!”
曹静嗔道:“男的就救,女的死也不救!”说完掀开被子,拉开门闩,走了出来。一见莫邪重伤倒地,忙抢上前去,一把推开贾仁禄,道:“死开,笨手笨脚的,一回人没救活,倒给你弄死了。”低头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蹙起眉头,道:“这么重的伤……”说完抱起莫邪,来到里屋,将其放到床上。回转过来,伸手将正迈步进屋的贾仁禄推了出去,袖出一枚飞镖,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不准****,不然后果自负!”将门关好,闩上门闩。
贾仁禄闻言一脸不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刚要迈步进屋,这房门便已合了过来,砰地一声关好。贾仁禄正欲闪避,已是不及,鼻子便与门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他啊地大叫一声,一捂鼻子,退了一步,冲着里屋喝道:“小妮子,你敢谋杀亲夫啊!”说完便低头一看,只见手中鲜血淋漓,不由自主的叫道:“流血了……”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便在这时,貂婵端着个托盘,盘内放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来至院中,见此贾仁禄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已知是怎么回事了,笑道:“该!”说完来到门前,轻声道:“曹静开开门,我端了碗参汤来了。”
曹静将门打开,放貂婵入内,冲贾仁禄做了一个鬼脸,又将门关上闩好。贾仁禄虽心念莫邪安危,却也怕爱妻的飞镖,不敢进屋,只得在外间来回直走,不住探头张望。只见里间烛光摇曳,曹静与貂婵的人影不住晃动,不知抢救的情形如何。
过了约摸一顿饭的功夫,贾仁禄已不知走了多少圈了,正焦急间,忽听莫邪啊地大叫一声,忙道:“怎么了?”
房内复又沉寂片时,吱呀地一声,房门大开。曹静走了出来,舒了长长的一口气,取出锦帕来擦了擦额间的香汗,道:“没事了。受了这么重伤,还能坚持来到这,真是令人佩服。可以进去了,她有话要同你说。”
贾仁禄点了点头,迈步进屋,来到床前坐好,对莫邪说道:“西域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伯道在你们且末的地面上会遭人劫寨?”
莫邪抽泣了一阵,侧过身来,有力无力地道:“仁禄,我对不起你……”
贾仁禄莫名其妙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邪垂泣道:“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说完又痛哭不矣,泣不成声。
贾仁禄见她伤得如此之重,还坚持跑到他这来,心中怜悯,柔声道:“不哭,你又有什么错了?这难不成就是你们且末军去偷袭的?”
莫邪点了点头,道:“正是!”
贾仁禄闻言谔然,一拍大腿,道:“什么!你说什么!”
莫邪不敢再看他,翻过身去,嗫嗫嚅嚅地道:“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命苦……”
贾仁禄铁青着脸,冷冷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莫邪沉思良久,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你没必要知道,都是我的错,一切都由我一人承担!”
贾仁禄怒不可遏,站着身来,走上前去,死死地盯着她,道:“什么叫都是你的错。那可是几万条人命,还有伯道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些你能担的起么?”
莫邪坚定地道:“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
贾仁禄挠了挠头,莫名其妙,道:“那大老远跑来做什么,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
莫邪摇了摇头,道:“我来是想让你把我绑到刘使君那去,要杀要剐由他处置。我是且末女王,一切的罪过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贾仁禄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位柔若无骨的带面纱的美女,满腔的愤怒霎时便烟消云散,柔声问道:“我知道你心中很苦,说出来吧,说出来心中会好过些。”
莫邪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曹静急得在屋内来回乱走,道:“急死我了,你到底有什么难题,就说嘛。仁禄这么聪明,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的。”
貂婵坐于床头,取出锦帕,擦了擦莫邪头上的汗珠,柔声道:“莫邪,没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仁禄有多大本事,你在西域可是亲眼看到的。这事情也没有那么糟,你说出来,仁禄给你参谋参谋,这坎兴许就迈过去了。”
莫邪看了看貂婵,又看了看曹静,最后看了看贾仁禄,发了一回怔,过了良久,摇了摇头,紧闭嘴唇,一个字也不说。
貂婵、曹静互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贾仁禄仰天长笑,道:“哈哈!你想替人背黑锅,你以为这样有用么?这人不用想我都知道是你母亲!”
莫邪大吃一惊,身躯颤了一颤,伸手一指贾仁禄,张嘴不住咳嗽,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貂婵将她扶起,轻轻地捶打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有话慢慢说,别急。”
莫邪伸手入怀,掏出一方锦帕来,以帕掩嘴,又咳了半晌。低头一看手帕之中竟带有血迹,心中一凉。趁人不注意,忙将锦帕卷好,收于怀中,抬起头来,对贾仁禄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仁禄抱着膀子,道:“若这整件事是你做的,你还会来长安么。既然不是你做的,那必是你替人顶罪,你如今也就只有你母亲,是你至亲至爱之人,这主使之人还不呼之欲出?”
曹静笑靥如花,道:“怎么样,仁禄没那么好瞒的吧,有什么话快说吧。”
莫邪如看鬼魅一般看着贾仁禄,贾仁禄微微冷笑,道:“你不说也没用,你以为就你一条人命,这事便算了结了?伯道有两个结拜兄弟,誓同生死,如今他们正吵着要去西域呢。一旦他们知道这一切都且末所为之时,你说就你一条命够么。他们不屠光且末之人,那是不算玩的。”
莫邪闻言面如白纸,思索良久,方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一切居然都妈妈的计谋,她的计谋实在是太深了。从她嫁给爹爹开始,这个称霸西域计谋便在背地里悄悄的进行了。可怜我们都一直被蒙在鼓里,全是假象,这一切全都是假象。首先妈妈嫁到且末之后便开始迷惑爹爹,让他荒废国政,致使百姓嗟怨。然后她再挑起且末同邻国鄯善之间的仇恨,致使鄯善率兵来伐。鄯善来攻时,妈妈便劝爹爹投降,而她竟趁机同鄯善王……”
贾仁禄见她半晌无言,知此事难以启齿,便道:“又不是在说H故事,具体情节不必太详细,我们都清楚,你接着往下说。”
莫邪又道:“她同鄯善王私下来往之后,便劝鄯善王逼着爹爹自杀。那出鄯善王逼爹爹倒酒的闹剧居然是妈妈一手策划的。”说完面含薄怒,垂泪不止。
曹静本已停止乱走,席地而坐,闻言大怒,又站起身来,像被人拧上了发条,不停地转了起来,道:“岂有此理,居然还有这种女人。要我遇到了,一剑剁了喂狗!”
贾仁禄回过头来,瞥了这位火性同张飞不相上下,说起话来也是三句话不离剁人的曹女侠一眼,皱起眉头,道:“兀那婆娘,别和拧了发条似的,你的影子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烦也烦死了。”
曹静白了他了眼,道:“我就爱晃,你管得着吗?”说完使起轻功,来回乱走,尤似足不点地。
贾仁禄见她转地更加的快了,最后唯见一道道人影闪来闪去,已看不到真人所在。心中烦恶,张口欲呕,白了她一眼,忙扭过头去,道:“爱晃你就晃吧,你们这几个姑奶奶我都得罪不起,听故事总成了吧。”
曹静停下脚步,笑靥如花,道:“呵呵,一物降一物。别看你在外面威风八面,到家里来,就得给我们乖乖听话!”说完回原位坐好。
贾仁禄忙低垂着头,扮老实状,道:“听话,一定听话。”
莫邪噗嗤一笑,忙抿着嘴道:“呵呵,像你这样多好,多幸福,可是我……”说完泪珠又止不住的滚了下来,哭了片刻,又道:“刚才我说到那闹剧都是我妈妈策划的。爹爹去世后,我年纪尚幼,这且末国便由妈妈掌控。她得到了且末之后,竟还不知足。上次我提到那婢女竟是妈妈的心腹,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妈妈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为的就是让那婢女迷惑鄯善王,以达到控制鄯善的目的。”
“可怜我完全被蒙在鼓里,为了复国着急地跟什么似,千里迢迢的跑到中原来,请到了仁禄,让他帮我复了国。我万万没想到的事,这样做完全打乱妈妈的全盘计划,她也因此恨上了我。郝长史远征于寘,妈妈让我随军出征,只给了我五百兵,说且末刚刚复国,兵士不多,我信以为真便带着五百兵马随军出征。”
“于寘归服之后,各路诸侯都放松的警惕,疏于防患,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在这时发生了。那日晚间我们立营于且末城西百余里的沙漠之间。三更时分,三两千军马突如其来,如从天而降一般,见人就杀。我们根本没料到归途之中竟会有人劫寨,仓促应敌,兵士毫无斗志,一触即溃。郝长史立于营中弹压,却不幸胸口中箭,倒了下去。大军失了指挥败得更加的快了,我手杀数人,但敌人越来越多。四下围裹上来,我双拳难敌四手,一不留神便被他们活捉了过去。敌人将我擒往敌营,去见他们首领。我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原来竟是妈妈,这才知道了事情真相。妈妈将我软禁了起来,我趁机杀了守卫逃了出来,想赶往长安给你报信,一路之上竟遇到了不少杀手……”说到这里,泪流满面,无法再说,过了半晌,方喃喃地道:“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啊,你为什么也要杀我!”
第一百三十章 真假难辩
貂婵此时也已泪流满面,泣道:“这虎毒尚且不食子,真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种人。”
贾仁禄听完这个冗长的故事之后,愣了半晌,不知怎得脑海之中突然想到那只幻化成美女的巨蟒。梦中情景似又历历在目,那巨蟒便是先变成美女引他这个登徒浪子上当受骗,为其站退恶狼。待恶狼退后,那巨蟒便露出本来面目,张开大嘴便要吞噬它的救命恩人了。想到此豁然有悟。站起身来,伸出大手,狠狠地打了自己四下耳光,两颊登时红肿,怒道:“叫你见到美女就晕头,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也不好好考虑考虑,去且末做做调查研究,便胡乱帮人,到头来反而害了郝兄弟!”说着跪了下来,高举双手,仰面朝天,大声叫道:“郝兄弟,是我对不起你啊!”言罢泪流满面。
莫邪羞惭满面,泣道:“仁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贾仁禄站起身来,目光如电,直向莫邪射去,戟指骂道:“美女蛇,你就是我梦里那只美女蛇!没想到你艳若桃李,却心如蛇蝎。当初我便是听信了你的一面之词,为你复国雪耻。哪知你有了军队便忘恩负义,竟对与你有恩的郝兄弟下手!如今你又装个可怜兮兮地样子到这来骗我的眼泪,好行使你的奸计,做梦!我不会再信你的鬼话了!”言罢一指门外,喝道:“你给我滚!”
貂婵闻言一脸惊诧,失声叫道:“仁禄!”
贾仁禄似是充耳不闻,剑眉倒竖,瞪圆双眼,冲着莫邪喝道:“你给我……”说完只觉天旋地转,头昏眼花,伸手一捂脑门,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莫邪挣扎着站起身来,道:“仁禄说的没错,我就是美女蛇,哈哈!”言罢尖声长笑,声震屋瓦。大笑声中,莫邪转过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向门外走去。
貂婵忙抢上前去,伸开双臂,拦住去路,道:“莫邪姑娘,仁禄一时气愤,难免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莫邪双眼失神,表情木然,冷冷地道:“仁禄说的没错,这事我自己都没搞清楚,就来找他帮忙,到头来害人害己啊!”
贾仁禄在曹静的抢救之下,悠悠醒转,看着莫邪,道:“装再给我装,赵二啊!”
赵二闻言抢进屋来,应道:“在!”
贾仁禄伸手一指莫邪,喝道:“给我乱棍打将出去!”
赵二看了莫邪一眼,一皱眉头,一咬牙,硬着头皮应道:“是!”
曹静忙道:“相公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莫邪姐姐很可怜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贾仁禄气得脸皮紫胀,全身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摆手,道:“赵二,你还愣在这做什么,给我打出去!”
赵二抢到门边大喝一声道:“来人啊,老爷有令,将莫邪乱棍打将出去!”
貂婵心知贾仁禄对郝昭之事耿耿于怀,心生愧意,这才迁怒于莫邪。她跟随贾仁禄已久,已熟知他的性格。贾仁禄外表看上去嘻嘻哈哈,十分谦和,平易近人。但内心里极其固执,认定之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臭脾气。她知道盛怒之下,说什么贾仁禄也听不进去,索性不劝,对莫邪说道:“莫邪姑娘,你赶紧走吧。”
莫邪淡淡一笑,道:“让他们将我打出去吧,这样我的心里会好过些。”
貂婵还欲再劝,莫邪一摆手,走出门去。便在这时,边上窜出两名手执大棍的壮汉,抢到莫邪身后,一左一右的将她夹在中间。左首那名壮汉大声说道:“莫邪,你快走吧,不然我们便不客气了。”
贾仁禄怒不可遏,右手连挥,喝道:“跟她废什么话啊,给我打!”
右首那名壮汉,二话不说,抡起棍子,照着莫邪背上便是一棍下去,霎时间粉嫩的脊背上皮开肉绽,鲜血四溅。莫邪双颊毫无血色,双眼无神,呆呆的望着前方,往前走了一步。左首壮汉也不客气,又是一棍下去。莫邪如着邪中魔一般,浑不理会,行若无事地向前走着,似这些棍棒只不过是的给她挠痒痒,根本没伤到她半分。
跟着劈哩啪啦之声不绝于耳,莫邪每迈一步必被结结实实的打上两棍,转眼之间背上已满是棍痕,鲜血飞溅,惨不忍睹。曹静见莫邪被打,感同身受,忙抢到贾仁禄面前,劝道:“仁禄啊,我看莫邪姐姐不是坏人,不会说假话,你就饶过她吧。”
也怪前些日子的怪梦太过真实,深深的印于贾仁禄的脑海之中,很难磨灭。如今郝昭兵败西域,下落不明。贾仁禄气塞胸臆,理志早已荡然无存,认定莫邪便是梦中的那条比中山狼都更加恶毒的美女蛇。深悔当日没有调查清楚,便助人为乐,受人利用,反害得郝昭生死不知。
此时他正不断在心中谴责自己色令智昏,见了美女就乱流哈拉子,把啥都给忘了。曹静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听得久了,觉得不胜其烦,一摆手,不耐烦地道:“别吵,你个小妮子懂个屁!”
曹静白了他一眼,嗔道:“明明就是你错了,你还不认!”
贾仁禄自来三国,所谋无不中,志得意满,老子天下第一之感以日俱增。心下早已认定自己做的每个决定,都有道理,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可能有错,要错也是别人错了。如今听到曹静竟敢当众直斥其非,勃然大怒,一拍桌案,大声喝道:“你读过几本书,看过几片电视,懂个什么?莫邪根本就是编个煽情的故事,到这来骗我的眼泪,将我赚到西域,好加害于我,她好独霸一方。”
曹静闻言大怒,冷笑道:“你以为拍拍桌案,整出点大动静来就有理了?莫邪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赶到这里来,同我们说出了事实真相。就证明她不是坏人。哼!你这样胡来,根本就是错的!”
贾仁禄怒道:“什么伤,说不定就是她到长安不久,自己弄上去的。又是苦肉计,又是诈降书,当我是曹操啊!”。
莫邪其时尚未走远,听闻这话,表情痛苦,啊地一声大叫,吐了口鲜血。跟着砰地一声响,背后又捱了一棍。面上肌肉一阵抽搐,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曹静回过头来,看了踉踉跄跄向前行进的莫邪一眼,一脸关切。转过头去,怒目而视,嗔道:“你还敢同爹爹比,他才不会想你这样胡乱迁怒于人的!”
貂婵见贾仁禄满脸通红,全身乱颤,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知其怒极。心想如今根本就不是劝他回心转意的最佳时机,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只能是火上浇油。却见曹静没明白其中利害,还按平时的样子同贾仁禄不断的抬扛。眼见着贾仁禄的双眼越来越红,知道要糟。忙来到贾仁禄身后,冲着曹静不停的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貂婵未练过轻功,这一系列动作本就比较复杂,待得她比完,为时已晚,曹静那句话早已喷将出来。貂婵没能及时制此这场由莫邪引发的不必要的口角,不由为曹静担起心来。
贾仁禄闻言铁青着脸,双目泛起红光,脑海中一片空白,伸手一指门外,道:“我就这样,你要不服我,不想过了,你也滚!”
曹静气得俏脸煞白,银牙咬碎,一跺脚,嗔道:“走就走,谁爱跟你这个傻瓜在一起!”说完一扭头,转身便走。
貂婵忙抢上前去,牵着她的手,拉她走到隔壁的一间小屋之内,方柔声道:“曹静,伯道下落不明,相公引为己过,深深自责,所以才会这样没轻没重。现在莫邪姑娘的话,我们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最后真是相公对了,那时你怎么办?消消气,相公一直都对我们很好,从来没有同我们吵过嘴,还处处让着我们。如今像相公这样有地位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那些臭男人从来没有把我们女人当成过人,随意呼喝,随意打骂,一上来就想为非作歹,要不就是把我们当成货物随意送来送去。可这些相公从来没有做过,反倒是我们经常呼来唤去使唤他,呵呵,你说这样好的相公上哪找去?你别看他在外面风风光光的,其实他心里很苦,有气没处发,我们顺着他一些,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曹静边听边握着貂婵的小手,垂首而泣,听完已泣不成声,依偎在她的怀里,喃喃地道:“姐姐……”
貂婵面色慈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道:“别哭了,莫邪姑娘我看也不像是坏人。你现在赶到前面去,让下人别再打了,让她出去便是了。她已走出院子了,相公也看不到了,你让他们住手,就说是我说的。”
曹静喜笑颜开,道:“姐姐,你越来越聪明了。”
貂婵轻轻的点了她的额头一下,笑道:“不像你只会傻乎乎地同相公抬扛!还不快去,记得别让相公看见。”
曹静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说完便自去了。
貂婵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迈步而出,来到曹静寝室。见贾仁禄立于门前,仰天大叫:“老天!不是世人一有冤情你便要下雨下雪的么。你怎么还不下啊!你倒是下啊!”头顶上的满天星斗冲着他不住眨着眼睛,好似在说他的请求玉皇已受理了,因每日玉皇所理之事过多,现正在排队中,请耐心等待。
貂婵走上前来,道:“仁禄,消消气,气大伤身,这样不好。”
贾仁禄似是听而不闻,怔怔地看着她,却好似没看见她一般。过了良久,侧过头去,无意间瞥见那把挂于西首墙上的曹静心爱佩剑。点了点头,缓缓走到墙边,抽出长剑,低下头去,双眼失神地看着亮光闪闪的剑身,怔了半晌,回过长剑,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貂婵见他对着剑身发呆,便知不妥,悄悄走至近前。甫见他有异动,便趁其失魂落魄之际,夹手将长剑夺过。但剑尖还是在他项颈上一带,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贾仁禄此时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竟未查觉自己已然受伤,仍是怔怔地呆看前方。
貂婵见状大惊,心念一转,回剑划破自己手指,一冽嘴,道:“啊,好疼!”当的一声,掷剑于地,伸过手去,撒娇道:“相公,我受伤了,给我包扎!”
贾仁禄闻言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见貂婵左手食指之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入肉甚深,忙柔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说着取出锦帕为其包扎。然后转身,便于屋中左翻右找,四下寻觅。
貂婵莫明其妙,道:“仁禄你在找什么啊。”
贾仁禄依旧到处乱翻,曹静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屋子,瞬息之间,便被翻得个乱七八糟。闻言随口应道:“我那日买的一包创可贴,不知放哪了……”
貂婵格格娇笑,道:“呵呵,这是什么时代,如何会有什么创可贴?”
贾仁禄一拍脑门,哑然失笑,道:“呵呵,你瞧瞧,我都给气糊涂了。”
貂婵走上前来,拉他转过身来,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充满柔情的看着他,柔声问道:“我受伤了,你会心疼吗?”
贾仁禄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我来这里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貂婵嫣然一笑,道:“我受伤了,你会心疼。那你自尽了,难道我还能独活吗?”
贾仁禄迟疑道:“这……”
貂婵深情地看着他,垂泪道:“下次不可再这样了。”说完取出金创药,为其上药。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嗯!”顿了顿,又道:“呵呵,给你这么一逗,我好多了。也不再生气了,头脑也冷静不少,走陪我到园子里好好走走,冷静冷静。”
貂婵点了点头,道:“好的。”
这边厢,莫邪被两位五大三粗的大汉一路暴打,直到曹静赶上前去假传圣旨,这才免受皮肉之苦。曹静唯恐自己走后,众家丁又对莫邪行凶,便亲自送她出府。二女立于府门之前,曹静道:“莫邪,你在长安可有住的地方?”
莫邪摇了摇头,曹静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莫邪道:“谢谢你,我自己会去找住的地方,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曹静从怀中掏出五吊铜钱来,道:“呵呵,我刚才去帐房偷偷拿的。你先拿去用吧,找个地方先住下。我会好好劝劝仁禄,让他回心转意,再将你接回来养伤。”
莫邪伸手接过钱,道:“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曹静道:“我陪你去找住宿之处吧,长安我比你熟。”
莫邪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找就成了。都是我不好,惹得仁禄这么生气,你赶快去看看他吧。”
曹静也很是担心,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去看看他。”
莫邪点了点头,告辞之后,转身便走。曹静看着她走远,这才关好大门,回到自己屋中。只见地上一片狼籍,浆洗干净的衣袍被丢地满地皆是。她呕心沥血的杰作,那条鸳鸯戏水锦帕,本来藏在一个十分隐蔽角落,不知怎的也被贾仁禄翻了出来,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帕上那只鸳鸯不像不鸳鸯,水鸭不似水鸭的小动物,瞪着大大眼睛,一脸得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示在说不该将它束之高阁,使之不见天日。曹静见状,不由勃然大怒,一跺脚,嗔道:“要杀人了!”拾起地上长剑,冲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议征西域
莫邪其实便未走远,待曹静走后,她便又悄悄地转了回来。来到府门之前,看着那扇硕大的朱漆大门,发了一回怔。来到门前,摸着那油光锃亮的大门,心中一阵悲痛,泪珠一滴滴的滴将下来,悄声道:“仁禄,我不怪你。你没错,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说着说着身子无力地沿大门着滑下,瘫到地上,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便在此时,吱呀地一声,对面的大门在里面被人打开,从里间走出一位端丽无双的妙龄少女出来。
贾府后园之中,贾仁禄坐于石凳之上,握住貂婵的小手,抬着头,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貂婵嘴角含笑,低头与之对视。过了半晌,貂婵嫣然一笑,道:“呵呵,我好看吗?”
贾仁禄道:“好看。时间过的真快,都三年了。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好看了。”
貂婵嫣然一笑,道:“呵呵,二十七了,快成黄脸婆了,有什么好看的。”
贾仁禄道:“桂花都四十多了,风韵不减。你到她那岁数,一定比她还好看,看上去也就像二十来岁。哈哈!”
貂婵笑道:“呵呵,照你这么说,我是越活越年轻啰?”
贾仁禄正色道:“那当然,到时我们俩人往大街上一走,人家肯定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这家伙真老不修,居然老牛吃嫩草,哈哈!”
貂婵白了他一眼,嗔道:“老不正经,都三十多了,还和没长大似的。”
贾仁禄笑道:“哈哈,我觉得我才二十出头,哈哈。想当年,我像伯道他们这么大的时候,经常逃课,同几个没美媚的狐朋狗友凑在一起,跑到网吧玩通宵,在网游里纵横博杀,无人可敌,那样的日子真叫人怀念啊。”一想到郝昭,心情便去沉重起来,低下头来,长眉一轩,喃喃地道:“伯道……”
貂婵怕他伤心,轻轻地点了他额头一下,道:“呵呵,就知道你不用功,书不好好念,就知道跑出去玩。你的先生也算命大,没给活活气死。”
贾仁禄老脸一红,尴尬地道:“比我差劲的大有人在,我还算乖了。很用功读书的,成绩在班里怎么也能排到四十五位吧。”
貂婵问道:“呵呵,你们班里几个人啊。”
贾仁禄老脸更红,捂着嘴,咳嗽两声,道:“咳……咳……四十六个……”
貂婵笑道:“呵呵,那是很用功读书了。”
贾仁禄抬起头来,柔声道:“谢谢你。”
貂婵来到他的背后,搂着他的脖颈,道:“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子,你越没正经,我越喜欢。只要你开开心心,我就很高兴。”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嘿嘿,咱是不是大功告成……”
曹静怒气冲冲地闯将进来,伸出粉拳,在贾仁禄的大脑壳上狠狠地凿了一下,嗔道:“我让你大功告成!”
贾仁禄疼得一呲牙,怒道:“都说了不要打头,打傻了咋整!”说完伸手一指头,道:“就靠这里骗饭吃的,打傻了,你养我啊!”
曹静见他大脑壳之上肿了老大的血瘤一个,对自己的功力很是满意,噗嗤一笑。跟着俏脸一沉,嗔道:“还不快去把我的屋子收拾好,要和原来一摸一样,要不然……”说到这里,攥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两晃。
贾仁禄忙做清廷奴才状,应道:“喳!”赶紧的跑到曹静屋里收拾去了。
曹静转过身去,看着他的背影,呵呵一笑,道:“记住一定要和原来一样!”
贾仁禄边跑边道:“一样,绝对一样!”心道:“这叫什么事嘛!我比奴才还可怜啊,神啊救救我吧!”
貂婵走到曹静跟前,握着她的手道:“呵呵,这样的相公还真不多见。”
曹静点了点头,道:“嗯,他太可怜了,看来不久他又要远征了。”顿了顿,又道:“不行,这次我说什么要同他一起去!”
貂婵道:“别去了,听姐姐的,别再给他添乱了。”
曹静点了点头,没在多说什么。四周一片静寂,二女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转过天来,贾仁禄来到未央前殿议事,禀道:“昨夜且末女王到我处,言道西域之事全是她母亲所为。”
刘备闻言大吃一惊,道:“哦,竟有此事?”
贾仁禄点了点头,将昨夜莫邪之语细细道出,末了道:“这只是莫邪一面之辞,是否真有其事,还未可知。我倒觉得都是这个女王在幕后捣鬼。”说完走到中间,跪伏于地,道:“我轻言人言,助纣为虐,以致害得郝长史下落不明,还请明公降罪。”
刘备忙道:“仁禄何罪之有,快快请起。”说完走下阶来,将其扶起。
郭淮、孙礼抢出班来,同声道:“不管是她还是她母亲,都忒也狠毒,所用之计毒无可毒,令人防不胜防。我等愿领一军荡平且末,以报此大仇!”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我也愿往西域,以求戴罪立功。”
刘备捋了捋长须,道:“这西域山遥路远,一去经年,接济甚难,我看还是放弃吧。”
徐庶道:“万万不可,西域乃陇右门户,西域有失,陇右必设大军防守,长此以往,所费更多。依我之见,如今中原暂时平静,无甚大事,不如先让仁禄去趟西域,查明真相,也可就近访查伯道下落。”
贾仁禄道:“西域乃丝绸之路要冲,商旅往来不绝。若是落于异族之手,那就太可惜了。再者若伯道还活着,我们将其扔在西域不闻不问,未免有些过分。”
孙礼道:“二弟一定活着,我相信他没这么容易死的。”郭淮闻言点了点头。
刘备低头沉思半晌,抬起头来,拍了拍贾仁禄的肩头,道:“好,仁禄,你就辛苦一趟,前往西域查察真相。”
贾仁禄应道:“是!”
刘备道:“在场的诸位文武,任你挑拣,带往西域。还有你要多少人马,我便拨多少,任你调谴,我绝不过问。”
贾仁禄心中感激,道:“明公,这如何使得。”
刘备道:“没有你,我现在估计还在东逃西窜呢。哪还能现在这样,坐守长安,意气风发。你便让我陪你走一遭,我也愿意,哈哈!”
贾仁禄道:“明公说笑了,我不过是运道好些罢了,哪有什么本事。经常出些狗屁主意,明公不笑话我,我已很高兴了。”
刘备笑道:“呵呵,别太谦虚了,快点将吧。”
贾仁禄手支着下巴,沉思半晌,道:“子龙同我去过西域,熟识那里的环境,就他吧。再者伯济、德达二人同伯道誓同生死,若不把他们带上。他们估计要睡不着觉,大骂我不是东西哈哈!就带这三人吧。”顿了顿,又道:“至于兵士嘛,我不打算多带,五百到一千足矣,再多接济就十分困难了。”
刘备点了点头,道:“好,就依你。”
徐庶问道:“这莫邪女王现在何处?”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昨夜我一时气愤,让人将她打了出去,现在下落不明。唉,现在想想,也很后悔。”言罢一脸歉然。
孙礼道:“军师有啥好后悔,要是我当时便将那贱婢宰了,哪还能容她走路。”
贾仁禄道:“我这会总觉得她不像是奸诈之人,至于西域之事的真相到底如何,看来只有到那才清楚了。”
议事已毕,贾仁禄回转府上,叫开大门,正欲入内。忽听甄宓在身后喊道:“仁禄请留步。”
贾仁禄回过头来,问道:“甄宓这病好些了?”
甄宓点头,道:“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听说西域好像发生大事了。”
贾仁禄点头道:“这杵在外面说话,也不是个事。像你这样的大美人还能骗点回头率,像我这样的枣木竿子,便有碍观瞻了,哈哈!”
甄宓抿嘴直笑,道:“你这人,啥时才能正经些?”
贾仁禄挠了挠头,道:“这可是个很复杂的术算问题,猛一下子还真不好回答。你精通术算,不如你回去算算,然后再来告诉我,哈哈!”
甄宓噗嗤一笑,随即俏脸一沉,面含薄怒,道:“再没正经,我可走了。”
贾仁禄可不想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泡妞良机,忙道:“请!”说完伸手肃客。
二人来到正厅,分宾主坐好,婢女奉上香茗,转身退下。贾仁禄道:“对的,这西域是出了大事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在西域遭人暗算,下落不明。”
甄宓问道:“那你又要远征西域了?”
贾仁禄点头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说什么也要去查个清楚。”
甄宓又问:“那祈雨之事,你不管了?”
贾仁禄一拍脑门,道:“得,我把这事忘得死死的。”顿了顿又道:“这雨还是要祈的,我争取在六月十二赶回来。”
甄宓蹙起眉头,沉思片刻,点头道:“嗯,我趁这会帮你算算精确的时辰。你也别太赶了。这赶不回来,还有元直他们。”
贾仁禄大声叫道:“那怎么成,这装神弄鬼少了我怎么成!”
甄宓道:“老实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又开始没正经了。”
贾仁禄尴尬一笑,道:“要我一本正经,比杀了我还难受。”
甄宓抿嘴一笑,道:“这便是你常听说的狗改不了吃……”说到这里,觉得“屎”字非她这种淑女所宜言,便住口不说。
贾仁禄道:“咳……咳……说正经的,这算来算去,是很耗脑子的。别太累了,晚上别熬夜,再累病了,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
甄宓道:“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顿了顿,又道:“你去西域必定需要人手吧。”
贾仁禄听她问得奇怪,莫明其妙,道:“我已有子龙、伯济、德达相随,人手不缺啊!”
甄宓道:“这有一个人也想同你一起去,不知你肯带否?”
贾仁禄微觉好奇,道:“谁啊,不会是你吧。”
甄宓道:“西域遍地黄沙,有什么好看的,我可不愿去。这有一个人可是十分想去。”
贾仁禄道:“不会是刘封吧,他还太小,那里太苦,他不能去。”
甄宓笑道:“呵呵,这人昨天你还见过。一顿乱棍将人给打了出来,这会倒不记得了。”
贾仁禄大吃一惊,道:“你是说莫邪,她在你那。”
甄宓道:“若不是我,她估计就要死在你家门口了,你就得吃官司。”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倒有趣,我挺想看看的。”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都是我不好,昨日一时怒极,没考虑清楚,便口出乱命。她没事吧?”
甄宓道:“总算没给你打死,她本来就有极重的伤,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居然还下去手。”
贾仁禄站起身来,转了两圈,喟然长叹道:“我昨晚一晚没睡,想通了,这事是我错了。”
甄宓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不去向人家认错。”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快带我去。”
甄宓点了点头,引着贾仁禄来到甄府,走进莫邪养病的小楼。发现伊人已去,小楼内空无一人。正纳闷间,忽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却见甄夫人迈步进屋,一面郁闷,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
甄宓问道:“妈妈,莫邪姑娘呢?”
甄夫人没好气地道:“走了。下次别带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好好的被子给她吐得都是血,叫我怎么洗!”
甄宓嗔道:“她还有伤,你怎么能让她走了。”
甄夫人白了贾仁禄一眼,道:“她自己要走的,我拦也拦不住。”说到这,从袖中掏出一方白绢,没好气地递给甄宓道:“这是她留下的。”
甄宓展开绢帛,贾仁禄凑上前去一看,见其文曰:“仁禄,知你必将亲征且末,我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好好保重。以你的本领,攻取且末定不在话下,你曾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你攻进且末之后能想起这句话,饶过满城百姓及家母的性命。只要这样我便十分感激你了。我是个苦命的人,一切罪孽都由我来承担吧。我无颜再面对你了,我走了,别再找我。”
甄宓看着看着,泪水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贾仁禄看罢,一拍大腿,道:“她应该走不多远,快追!”
第一百三十二章 鳞选死士
贾仁禄赶回府去,发动了所有下人,满城乱找,城里大街小巷都被他的手下翻了底朝天。一时之间长安城内鸡飞狗跳,行人僻易,连垃圾堆都被人仔细地箅了三遍,却一无所获。莫邪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估计是接受于神仙邀请,共同出演三国版《蒸发密令》去了。
贾仁禄坐镇贾府,喝着貂婵送上来的参汤,享受着曹静给他带来的优质的按摩服务。嘴里大呼小叫,表面十分痛苦,听着各路找人大军传来的败报,心情更加沮丧。一连查访了三日,莫邪仍是踪信全无。贾仁禄拿着个乌龟壳卜了半日,更加不得要领,垂头丧气。索性置之不理,开始考虑如何点兵。
此次点兵不同于往日,乃是事先在营中贴出告示,有愿出征西域的自行报名。贾仁禄本来以为这趟苦差一定无人想出。没想到结果大出意料之外,报名者踊跃,一日之间竟有数千人前来报名,其中大多是在平原时便已追随郝昭的兵士。郝昭待士卒甚有恩德,士卒便乐为之死。如今听闻他们原先的主帅在西域身中暗箭,生死不知。都十分愤慨,黯然泣下,只恨当时不在现场,不能替主帅挡箭,致使主帅受伤。
此番听闻百战无敌的军师贾仁禄欲再征西域,荡平且末,兼找寻郝昭下落。军营之中欢声如沸,人人争先恐后,抢着要去西域。当然其中也不乏想发战争财,要去西域泡美眉的高人。要从近二万人之挑出一千人来,贾仁禄大为头痛,不知如何是好,在府中急得团团直转,心想:“出征西域已别不同,在茫茫沙漠之中,辗转百战,要的就是不怕死的,这如何才能知道他们之中谁是不怕死的?”正踌躇间,忽地一拍脑门,大声叫道:“更衣,备车,我要去徐府!”
转过天来,报名远征西域的二万将士被召集到大校场之中列队待命。众人都听闻今日便要鳞选出远征将士,个个欢喜,这个心道自己神功无敌定能中选,那个心想自己力大如牛必当成功。总而言之人人心里都有一面镜子,照来照去都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没人肯认自己本领低微的。
过不多时,赵云缓步来到校场正中的巍巍高台之上,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把黑漆漆地铁胎弓,伸手拉拉弓弦,铮铮有声。继而将那弓在手中翻来转去,凝神细看。过了良久,赵云点了点头,将长弓递还给那亲兵。那亲兵恭敬接过,将长弓置于桌案之上。复又从案上取过数十枝狼牙雕翎,高高捧着,恭敬的递给赵云。赵云伸手接过,一支支地取来细细检看,又过良久,方点了点头,将羽箭放回案上,来到台中大声叫道:“仁禄,你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是怕了么?”
正当众将士不明所以,微微愣神之际。大校场出口处,传来了一声标志性的鬼号:“谁说我怕了,我这不是来了么。”随着这一声鬼号,贾仁禄迈步而入,手里高举着一只梨,在人群之中走了一圈,缓步上台。
来到离赵云所立之处约有一百五十步远近之处,停下脚步,道:“够远了么?”
赵云凝神一看,点了点头,道:“够了。”
贾仁禄面色凝重,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咬牙,一跺脚,将手中那只鸭梨咬在口中,昂首挺立,一派革命烈士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赵云拿起长弓,又拉了拉弓弦,看了看双腿不由自主颤了起来的贾仁禄,道:“仁禄,现在后悔还来得急。”
贾仁禄口中有梨,不能说话,坚定的摇了摇头,以示自己不后悔。可他的身子不受这个乱发神经的大脑的控制,不住乱颤,以示自己很后悔。
赵云微微一笑,左手执弓,右手一伸。边上亲兵恭敬递上一只狼牙箭,赵云伸手接过,拉满弦,搭上狼牙雕翎,瞄准贾仁禄口中含着的那只可怜的鸭梨,蓄势待发,却迟迟也不射出去。
贾仁禄身子越抖越厉害,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不争气地冒了出来,心道:“娘的,你倒是快射啊。你这样不紧不慢的耗着老子,要老子好看啊。到时你大婚之时,老子可要你好看!”
赵云微微一笑,仍没有射箭的意思。场下将士见此情景,面面相觑,他们总算知道要测什么了。想想若自己同贾仁禄异地而处,怕是还不如他呢,言念及此,心下不免惴惴。
时间慢慢地过去,校场之中,一片寂静。过了一盏茶地功夫,赵云见贾仁禄身子竟不再颤抖了,挺立不屈,哪曾料到他此时早已吓得呆了,身体发麻,不能活动了。不由心中暗服,觑得亲切,大喝一声:“着!”右手一松,羽箭离弦,向贾仁禄射去。
贾仁禄双目一闭,心道:“貂婵、曹静,老子归位了,明年今天你们一定要做一顿满汉全席……”便在此时,身前疾风劲急,铮的一响,长箭刺入梨中,力道恰好用尽,便不再前进了。赵云这一箭力道拿捏的极准,一百五十步外一箭中梨,箭入梨中,力道便完全消逝殆尽,贾仁禄没伤到分毫,连退也没后退半步。
贾仁禄盯着嵌入梨中的长箭呆了半晌,方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取下口中之梨,缓缓取起,颤声道:“你……你……们之中有……哪位,能以身……做靶,不闪不避者,便可去……西域远征!”
场下虽说早已知晓,仍是面面相觑,便在此时,孙礼迈步上台,道:“为将者必须以身作责,我来!”说完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只大梨,含在口中,站到一百五十步开外,昂然而立,笔笔挺挺,面色如常,丝毫不慌。赵云仍是弯弓搭箭,过了许久,方始射出,长箭仍是入梨而止。至始至终,孙礼面色不改,十分轻松,取下大梨,看了看那只箭,一竖大拇指,笑道:“有点意思!子龙真神箭也!”
孙礼过后,郭淮便上,仍是有惊无险的顺利通过。此时远征军诸将均已起了模范带头作用,场上的兵卒都没什么好说的了。推推搡搡半晌,仍没人敢抢先上前挨箭。郭淮也不和他们客气,取过花名册来,从第一位开始点起,挨个上台。被点到的,不免冷汗直冒,身躯乱颤,来到台上丑态百出。有见到赵云,便慑于他的气势,蒙生退意者。有看着赵云弯弓搭箭便困意顿生,双眼一黑,晕了过去,向周公诉冤者。有眼见劲箭疾飞而至,突然轻功大进,一猛子窜出七八丈远,裤中黄水乱滴者。有浑身发抖好似筛糠,羽箭一来便双眼一对,像摊烂泥似的瘫倒在地者。有只闻得弓弦响,根本没看到长箭在哪,便扑地趴好,双手抱头者。更有一上来便跪将下来,求爷爷告奶奶,胡乱攀亲,祈求手下留情者。
诸如此类,不可尽表。别说能像孙礼、郭淮那样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变不改色心不跳的,便是像贾仁禄那样吓的僵立不动愣装成挺立不屈的也是凤毛鳞角。本来贾仁禄以为如此挨个选将开来,定大耗时光,没想到竟进行的十分的迅速。上来一个胆小怕事的,往往不用半盏茶的功夫,便吓得跑之夭夭了,要不就是口吐白沫,被人抬了下去。
赵云本对这些应征兵士期望甚高,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不竟摇了摇头。过不多时,已试了十来个人,竟没有一个成功通过的。郭淮长眉一轩,手捧名册,大声念道:“王淩!”
场下一位三十出头颇为魁梧的汉子应道:“在!”迈步走上台来。贾仁禄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仔细打量一下王淩,果是好一条大汉,便道:“你叫王淩?”
王淩应道:“正是!”
贾仁禄凑到郭淮边上,看了看竹简上的王淩履历,道:“你便是当年设计诛杀董卓的司徒王允王子师兄子?”
王淩应道:“司徒大人正是家叔。”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好,既是王司徒侄儿,那你不用做靶子了,我让你过了。来,下一个!”
此言一出场下一片哗然,不少兵士已扯着嗓子喊不服。王凌道:“多谢军师美意,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贾仁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若答应下来,就没戏了,哈哈!上去吧!”
王淩应道:“是!”走到一百五十步开外,昂首挺立。此时上场之人已没有梨子,不过是站在那让赵云来射,若无端闪避者便是算失败。贾仁禄看着他微微一笑,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只梨子,来至近前,递上前去,道:“敢含着这个么?”
王淩面色如常,道:“有何不敢!”说完伸手接过,含于嘴中。赵云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贾仁禄速退。跟着张弓搭箭,凝立半晌,蓦地里右手一松,长箭急飞而前,直向王淩口中之梨射去。铮地一声,正中鸭梨。
王淩仍是一脸轻松,取下口中之梨,道:“这样成了么?”
赵云大声叫道:“好样的,留下了!”
郭淮跟着念下一个:“赵光!”
如此一路试将下去,一个时辰之后,已有数千名将士走上台来,可留在台上的不过二百来人。郭淮仍是不住的念着名册,随着这一声声的喊声,一个个的兵卒走了上来,又一个个灰溜溜的下去,过不多时,郭淮念道:“李严!”
贾仁禄闻名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李严!”心道:“得,赚到了,又刨到一个!他不在西蜀么,怎么来长安了?”想到此赶忙上前,来到郭淮边上一看,只见其履历上写清清楚楚,他是南阳人,张绣在南阳扩充兵员时,应蓦入伍,被调来长安戍卫。
贾仁禄览毕微微一笑,便在此时李严已走上台来,贾仁禄道:“李兄弟,我也给你一个梨子,你敢含在嘴里么?”
李严点了点头,贾仁禄大声叫道:“好!”说完取过一梨,伸手递过,李严恭敬接过,走到一百五十步外,含于嘴中,端然正立。赵云有心要试试他的承受力,时间故意拖了久了一点,但不管他如何耗,李严始终面视如常,双目平视前方,不为所动。赵云微微一笑,一箭射出,正中鸭梨。
贾仁禄心道:“李大大可是为蜀汉守了许多年的白帝城的,有他在吴国那是不敢乱放声音的。这点定力没有,以后如何能守得住城,哈哈!这次也是赚到了,先来个王淩,又来了个李严,看来老子的运气不是一点点的好!怪事,在现代时买彩票咋一次都没中过……”
如此试来试去,直闹到申末酉初方才结束,一共选出一千二百八十六人,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贾仁禄看着场下这一千来张坚定的面孔,心情激动,道:“弟兄们,我们这次可是要去万里迢迢的西域,当然不是去观光旅游,而是去流血拼命的!那些想搭顺风车,去西域泡异族美眉,发战争财的家伙差不多已给我箅了出去了。留下来的便是敢于牺牲,不怕死的嗷嗷叫地好汉子。我再说一遍我们去西域是要流血拼命的,随时要做好死的准备。有哪个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到时再当逃兵,可别怪我不客气!”
赵云点了点头,看着场下这一千来人,手指台下的两面大旗,大声说道:“你们前面有一面白旗,一面红旗,想去的站到红旗之下,不想去的站到白旗之下!”
场下沉寂片时,脚步声响起,众人一言不发,纷纷往红旗之下拥去。不片时,红旗之下已挤满了人,白旗之下只孤零零地立着一个人,显地十分的突兀。
贾仁禄伸手一指,道:“哈哈,这位兄弟也是好样的,怕死就怕死,他敢说出来。好!”
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半晌方道:“我是被挤出来的,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踢了我一脚!”说罢都快要哭了出来。
贾仁禄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谁叫你挤不过别人,只能认命了。这漂亮的西域美眉看来你是没指望了,哈哈!”
顿了顿又道:“在红旗之下的人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明日一早誓师出发!”
众将士脑海中浮现身着单薄异域奇衫,风情万种的西域美眉,眉开眼笑,口流了出来,齐声应道:“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 勇者无敌
转过天来,贾仁禄带着这精挑出来的一千二百勇士登程上路,首途前往西域,一路之上马不停蹄,人不卸甲,急奔了半个来月,终于赶到了蒲昌海边上的西域长史府。离长史府约于十来里地之时,正行进间,前方探马来报:“报!前方有大队兵马正在猛攻长史府!还请军师速去救援!”
贾仁禄骂道:“***,哪路土匪这么嚣张,连长史府都敢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你个老土匪不知道头轻蛋重!现在老子我来了,略施小计先让你手忙脚乱,到明天**你祖宗!”
赵云听他出口成“脏”,长眉一轩,道:“军师有何良策?”
贾仁禄思索片刻,道:“德达先引四百军马当前冲阵以试虚实。伯济包抄右后方,我同子龙包抄左后方!记得看准时机再出击!”
郭淮等人齐声应道:“是!”
分派已毕,众人赶到城下,果见约有二三千人,打着弯弯曲曲不知哪路鬼文的旗帜,大声呼喝,围着长史府城猛攻。城上防守之人稀稀疏疏,苦不甚多,抵抗起来颇为吃力。显是大部分将士都被郝昭带去于寘,半路中伏,没能回转。
贾仁禄眼见城上将士不住,便欲下令照原计划行事。便在此时,城门开处,一团灰影闪电冲出,投入敌阵中去。铮铮两响,那人左右手已各执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贾仁禄定盯一看,那团灰影竟是已过耄耋之年的老驿卒班骞,不由一愣。
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班骞已老腰一扭,全身如陀螺一般急速旋转起来,双手弯刀上下飞舞,快若闪电。弯刀划过之处,皮肉随之而开,头颅随之而落,手足随之而断,威势诚不可当,当者则死,手下竟无一合之将。如此一个灰袍飘飘、弓腰曲背的老者,冲入二三千异域悍匪所组成的虎狼之阵中,竟如入羊群一般,无人拦阻的住。
不片时,敌阵之中惨叫连连,头颅乱滚,断肢乱飞,鲜血四溅。地上已躺着不少无知无觉的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膛破肢断,死状恐怖,惨不忍睹。
班骞从未如此开过杀戒,如今眼见异族匪类,竟敢纠集乌合,直攻西域长史府,杀戮汉家儿郎,他生平从所未见,不由义愤填膺。冲入阵中,奋起生平绝技,努力杀敌,使西域之人不敢小觑中原人物。
这初时因久不临阵,刀法生疏,手下略慢,招式转换之处,难免有些许空隙破绽。但如此神功已非这群西域流氓所能梦见,别说要找到刀招中的破绽,便是想从众多灰影之中分清哪个是班骞的真身也是十分的困难。过了片时,班骞功夫越使越顺,眼睛也越来越红,手法越来越诡异。中招之人往往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已到阎王那去报道去了。地上的尸体也就越来越多,渐渐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两三千人马实是且末兵马,莫邪所说之事也是确有其事。如今且末王太后大败郝昭军之后,便自立为且末女王。趁着鄯善王兵败奔窜,下落不明之际,里应外合,攻下了鄯善。如此轻易的便夺到两个国家,她那颗七窍玲珑心竟然还不知足,妄图一统西域,挥师东进,与中原群豪一较短长。夺下鄯善之后,稍适休整,她便趁着郝昭下落不明,长史府空虚之际挥师北上,直指长史府。因此才有这么一出班骞独战西域大军的好戏。
且末虽是小国,但这些将士毕竟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在场诸人十之**都杀过人,就算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的血腥惨案见也见多了。但眼前的情景确实是生平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可是他如疯虎似鬼魅,忽东忽西,乱斫乱杀,狂冲猛击。这上前之人,不管手段多高,招数多精,力气多大,人数多多,竟都挡不住他的一招。他每一刀都从他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切入,且快得异乎寻常,根本无法抵抗,也根本无法对其产生合围之势。且末兵将眼见这个老者如痴如狂,好似中邪着魔一般,有使不完的力气。都白发苍苍了,竟如鬼魅一般,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刀使出时人在面前,使完之时竟已转到了数丈之外。如此吓人的武功,他们从所未见,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神妙的刀法。纷纷认定他是魔王转世,渐渐地没有人敢在上前以之交战。且末军之中已有一大半人心生寒意,想着拔腿跑路,这且末女王成王也好,成寇也罢,都不关他们屁事,保住老命有得妞泡才是王道啊。
城上守军以及贾仁禄所领的千余远征军眼见的班骞英雄无敌,一人独战数千匪军,竟都看得呆了,一时间竟忘了要上前助战。便在此时,贾仁禄手下之中也不知哪个不听约束的家伙,看到了一幕极其精彩的镜头,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好”来。在这一声好的带动下,喝彩之声此起彼伏,一浪高似一浪。城上城下的汉军忘了自己的身份,扯着嗓子不停的乱吼乱叫,为班骞加油鼓劲。
赵云担心班骞有失,忙纵马上前,道:“军师,这班老前辈年岁大了,再耗下去,怕会吃不消的。我们上前助战吧。”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德达,你领四百兵先去冲杀一阵!”
孙礼应道:“是!”身先士卒,带着四百敢死之士冲入敌阵。
且末大军慑于班骞的威势,本就无心恋战。孙礼大军又如从天而降一般,大呼酣斗,冲入阵中,胡砍乱杀,顷刻之间便又有数百人倒扑于地,身首异处。且末大军见得如此威势,吓得毫无血色,斗志全无,纷纷溃散。这败军就是这样,一粒老鼠屎能害一锅粥,只要有一人开跑,其他人便有样学样,跑得比那人更快,再多军马不片时也能散个干净。这战场之上诸般武艺不会倒也无甚所谓,事到临头,也可装装样子,滥竽充数。但这神形抹油肯定是必精之技,此技不精,则跑路必无法成功。跑路无法成功,则项上人头必被他人割去矣,这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计,那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贾仁禄眼见着敌军兵败如山倒,心中大喜。他早已命赵云、郭淮各领一军包抄到敌阵之后。此时遂下令夹击,鼓声一响,赵云、郭淮分从左、右杀出,表里奋击,汉军人人奋勇,节节争胜,喊声动天,呼声震地。这一千军本就是报着必死之念而来的,这一夫拼命尚且万夫莫当,何况这千夫同时拼命,那当真摧枯拉朽,无坚不催,无敌不破。不片时且末军再也不住,丢下近二千具尸体,狼狈逃窜。
贾仁禄见敌军败散,也不穷追,下令鸣金,收兵一处,来见班骞。班骞见到贾仁禄乐得合不拢嘴,喜道:“仁禄,终于把你盼来了。”说完高举双手,仰天长笑,笑了一会,大声喝道:“老天开眼,西域有救了!”说完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贾仁禄笑道:“班爷爷,我哪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个骗饭吃的。我还年轻,不懂事,还得靠你多提点。”心道:“嘿嘿,你估计又得装聋作哑,不知怎得我就喜欢看你这个样子,哈哈!”
怎知过了良久,也不见班骞回答。贾仁禄见他久久不动,暗叫不好,大失惊色,大声叫道:“班爷爷!班爷爷!”班骞仍然未应,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蔚蓝的天空,脸上蕴含着笑意。估计是一时耳背了,没听见贾仁禄的呼唤。
贾仁禄伸手一拉班骞手臂,一拉便倒,竟已死去。他仍不敢相信眼前一切,不停的探他的鼻息,把他的脉象,却无丝毫反应,已是没了气息了。
贾仁禄看着死后犹带笑容的班骞,热泪盈眶,跪伏于地,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道:“班爷爷,你才是真正的勇士,西域的救星!”便在这时,城上城下的汉军眼见着这位英勇无畏的老者力战而死,十分哀痛,无不跪倒,冲着班骞的尸身恭敬行礼。
贾仁禄站起身来,道:“将班爷爷厚葬于南门,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荡平且末,凯旋而归!”
三军将士人人心情激动,高举手中兵器,大声呼喝道:“荡平且末!”呼喊之声响彻云宵,天空之中似又响起班骞最后说的那句:“老天开眼,西域有救了!”
安葬班骞之后,贾仁禄面色阴沉,命赵云等人将兵马领进城中休整。自己则又来到那所小小驿站之中,走进班骞生前所住土屋,关上大门,坐于案前,静静沉思,似在同班骞的魂魄进行无声的交流。
过了良久,赵云来见,贾仁禄打开大门,让他进屋,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赵云点了点头,道:“我亲自问的降卒,一切都清楚了。确是且末女王之母依娜所为,如今她已自立为王,兼并鄯善。现在更是领着大军直逼长史府城下,看来她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一脸愤怒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娘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闯进来。这个什么女王你就放马过来吧,老子正举着钢杈等着你呢!”
赵云道:“军师你就下令吧!”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别急,让她再跳两天。伯道出征时分两道,回转应该也是分的两道,如今起码还有一半的诸侯是安然无恙的。你马上遣使往北方诸国和戊己校尉取得联系,让他们速派人来城中见我。”
赵云应道:“是!”
此后数日间,赵云差人迅速联络北方诸国。这几路诸侯都佩服危须一战贾仁禄出神入化的指挥,对其口服心服,闻报欣然而往。其时车师六国是同郝昭一起回转的,也遭遇突袭,损失惨重,所幸国君都安然无恙,不过兵马只回来十之一二。
这日各路诸侯再一次齐集长史府衙,车师前王郁林看了看其余五国的君王,面有忧色,手捋长须,道:“长史大人,这次您欲攻打且末,给我们几国报仇,我们本是十分乐从的。但怎奈国中兵马在前番出征的时候便已损耗殆尽,要想再出兵,已是有心无力,这个……”其余五国的国王闻言深以为然,缓缓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危须王季孟虽只有十二三岁,却也有些见识,道:“敝国此次走的是北道,没有耗损,敝国愿同长史大人攻打且末!”此言一出凡走北道的诸路侯国国王都跟着点头,同声应道:“敝国也愿从!”
贾仁禄看了季孟一眼,由衷钦佩,道:“多谢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次你们几路侯国不管有没有中伏,都已出师已久,兵士已疲,不可再战。且末女王就是看准这点,才敢乱放声音的。今番你们全部都不用出兵,我自有办法要那个什么依娜女王好看。”
季孟道:“如今于寘复反,已同且末结盟。两国沆瀣一气,南部全数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有军士数万,大人不可大意。”
贾仁禄指着自己的脑子,道:“兵多就拽了?我这个脑子顶十万兵!他们有这么多么?”
郭淮、孙礼道:“军师有主意了,便请下令吧!今番且末欠下的人命太多,此仇不能不报!我们一定要他们十倍奉还!”说完双颊赤红,咬牙切齿。
贾仁禄道:“要的就是这股气势!”说完转头看看了各路诸侯,又道:“诸位君王,我这次想同诸位借一样东西,不知肯借否?”
郁林道:“敝国前次蒙您解围,至今还未报答。您要什么便说吧,只要敝国能拿的出手的一定奉上!”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我只想要借诸位的大纛一用!”
各路诸侯闻言一愣,失声叫道:“大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声东击西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正是!当然诸位要觉得国内无事,要陪着我们逛逛且末,那我是求之不得。”
季孟感激贾仁禄助其复国,一直无由报答,闻言便道:“我愿随长史大人出征!”
各路诸侯见这位年幼危须王这样慷慨激昂,也纷纷热血沸腾,虽千万人我往矣,同声应道:“我等也愿从长史大人出征!”
贾仁禄恭敬对着各种诸侯行了一礼,道:“感谢诸位了。这样我便要开始分派路数了。”
赵云等人连同各路诸侯齐声应道:“请下令吧!”
贾仁禄叫道:“伯济、德达、宋朗!”
郭淮、孙礼、宋朗听得贾仁禄头回便点了他们,十分欣喜,忙上前应道:“在!”
贾仁禄道:“上次老子用了浮夸风,这次再用用,我倒要看且末女王有没有本事能识得破?跟你爷爷我玩阴谋,你还嫩了点!伯济你们三人同领着你们三人同各路诸侯领着戊己校尉辖下的一千军马去佯攻鄯善城。你们切记只是佯攻,在寨中虚打各路诸侯同老子我的大纛,我看就这十四路旗帜就能把那些土匪吓得尿裤子!”
郭淮等人齐声应道:“是!”
赵云急于建功,眼见着三位小将都有任务,自己却未被委派,不禁一脸郁闷,急道:“军师那我呢?”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子龙莫急,一会再轮到你。”接着又转过头去,对郭淮说道:“伯济,这次你为主,德达、宋朗他们均听你调遣。只要你能引得且末的主力调往鄯善便是头功一件,我的意思你能明白?”
郭淮小眼珠一转,心领神会,点头道:“军师当真神乎其技。没想到这骗人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这诈道高深莫测,当年张仪凭着一张嘴到处乱喷,说下六国连横献地于秦,用得就是诈道,我这还不到他的一点皮毛呢!”
郭淮深有所悟,正色道:“就军师这点皮毛,就够我学上一阵的了,再多我就接受不了了。”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少在这拍马屁。别以为让你当头,就拽上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说着拍拍他的肩头,又道:“这官越大责任就越大,这次你要是办砸了,我们可就都完了,到时想办你都不成了,哈哈!”
郭淮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心想:“军师这么做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也交到了我的手上,我要不好好干,能对得起谁!”说道:“军师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贾仁禄正色道:“如何拖时间装样子可就看你了。”
郭淮点头道:“军师尽管放心!”
贾仁禄看着他那坚毅眼神,微微一笑,一摆手道:“好吧,你们下去准备吧。”
郭淮等人闻言退下,贾仁禄在屋内来回走了两圈,冷眼旁观正在屋中焦急等待命令的赵云,微微一笑,不再理他,又走了几圈,方停下脚步,道:“子龙,有一个十分坚巨的任务要你去完成,不知你有没有信心?”
赵云道:“军师你就别卖关子了,下命令吧。”
贾仁禄一脸郑重,牵着他的手走到内堂,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条长长地白绢,看着它愣了一回神之后,将其置于案上,伸手一指,道:“这卷图是我在班爷爷的屋中找到的。其上尽绘着西域各路诸侯国的地理路程,远近阔狭。各片沙漠,各条河流绘得是一清二楚。这可是班爷爷用心用血绘出来的。”
赵云仔细地浏览了那图半晌,点了点头,道:“这个班老前辈还真不简单。”
贾仁禄伸手一指地图上所绘从蒲昌海流经且末的一条大河,道:“这条河直通且末,两边都是沙漠,荒芜人烟,向来无人敢走。”顿了顿,手指不住下移,最后在且末城的位置上重重一凿,又道:“子龙,我们便领兵沿河而行,直插且末腹地,攻那个狗屁女王一个措手不及!”
赵云目光随着他的手指不住的向下移,心领神会,鼓掌叫好道:“妙计。”
贾仁禄看着路线,面有忧色,伸手一指地图,道:“由于鄯善离河也不远,为了避开耳目我们必须绕进沙漠。再者这种沙漠里的河流,时大时小,时隐时现,也做不得数,这淡水可是个大问题!”
赵云道:“攻其不备,此条计策甚是不错。至于沙漠行军困难总是会有的,说不得我们要同它斗上一斗。”
贾仁禄拍拍赵云的肩头,道:“子龙,这次就看你的了,我还做我的战场总清扫,扛着把扫把,跟在你的屁屁后面混,哈哈!”
赵云摇头苦笑,道:“军师,你每次都这样。出完主意,就跑去扫战场了,跟没事人一样。让我们在前面顶缸受罪,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贾仁禄道:“那当然,物尽其用嘛,我只发踪指示,至于能不能打到蛇就看你们的了。我手无缚鸡之力,怎能上战场把敌杀。”说完看着赵云那虬劲有力,颇为粗壮的胳膊,笑道:“要不你把你的二头肌割两块给我安上,让我也装一回健美先生。”
赵云没好气地看着他,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主意。”说完秀了秀自己健美的肌肉,道:“这些都是练出来的,你也可以啊。改明我传你两手功夫,保证不数日,你也能上战场把敌杀了。”
贾仁禄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道:“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曹静这小妮子学了两天防狼术,就好像自己是武林宗师似的,硬要教我功夫。我在她的折磨之下那是苦不堪言啊。这马步我还蹲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腰酸背痛,腿肚抽筋,便是打死我也不再练了。看来我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料,赵大大,你功夫多,看看有什么凌波微步,神形抹油之类的无上轻功教我两手,使我跑起路来有如神助,不至于被他人逮个现形便成,哈哈!”
赵云苦笑道:“这……我还真没那样的功夫好教你,看来你还是继续做您的扫战场的吧,哈哈。军师,我发现只要你嘻嘻哈哈时候,你的对手便要倒霉了,这次看来你也是成竹在胸了。”顿了顿,面现怒容,咬牙切齿,恨恨地道:“那个依娜忒也歹毒,果然心如蛇蝎,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为了伯道,为了班老前辈,我一定要好好收拾这条毒蛇!”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这负了伤在沙漠之中行进便是死路一条,伯道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看来是凶多吉少。”说到此语带涩滞,顿了顿,又道:“还有班爷爷,他力战群魔,壮烈牺牲。就光这两条人命,我便要让这个什么狗屁女王不得好死!”
赵云点了点头,道:“血债要用血来偿!就冲这点,这无人敢过的茫茫的沙漠,我们说什么也要闯过去!”
贾仁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还有莫邪,我发现我错怪她了,当时一时糊涂,将她打了出去,她本就受了重伤,再被暴打一顿,这估计……”说到此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垂下头去,不再说话,心驰神往,似在思念不知身在的何方莫邪。
赵云见他垂首不语,摇了摇头,转身便欲退出屋去。
贾仁禄见赵云要走,忙道:“子龙,你去营中好好准备,这穿越沙漠,可不比寻常。”
赵云正色道:“军师放心!”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下去吧,让我好好静静。”
赵云应道:“是!”转身退出。
贾仁禄看着赵云背影愣愣出神,自言自语地道:“这看来来到三国之后太顺了,骄傲起来了,认为自己做的决定的都是对的,这骄兵必败啊!这次我也得好好再看看。”说完便又垂下头看,仔细地看着地图。
三天之后,郭淮等人经过充分准备浩浩荡荡的出征了。贾仁禄、赵云亲送出三十里外,回城途中,贾仁禄问道:“这准备地怎么样了?”
赵云点头道:“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了。”
贾仁禄道:“好,咱就给且末女王来一出入西域二士争功!三天后出发!”心道:“这入灭西蜀之时,钟会被姜维顶在剑阁,邓艾就是偷越阴平这才成功的。如今老子就是要走走沙漠,直切且末腹地,给女王来个措手不及!”
赵云应道:“是!”
三天后,贾仁禄来到校杨高台之上,看着场下的千余勇士,大声道:“弟兄们!这班老前辈那日在城外的英勇表现,你们都看到了没?”
场下将士同声应道:“看见了!”
贾仁禄道:“班老前辈是笑着走的,他看到了你们这千余勇士,便看到了西域的希望!他说道:‘老天开眼,西域有救了。’那是他对你们的殷切期望,他把你们当成了西域的救星。你们说说能不能辜负班老前辈的期望?”
场下将士那日全在城下亲眼目睹了班骞的英勇表现,对其十分钦佩,闻言便大声喝道:“不能!”
贾仁禄道:“现在你们要创造一样奇迹,在沙漠之中穿行,直插叛军老巢且末!这条路无人敢走,你们敢不敢走?”
将士们同声应道:“敢!”
贾仁禄高举双手,抬头看天,道:“苍天在上,班爷爷也在天上看着你们呢!他会为你们感到自豪的!”
场下将士闻言热血沸腾,同声高呼:“穿越沙漠,荡平且末!”
贾仁禄道:“好样的,今番攻打且末,明公说了,第一个攻进城中的,赏绢帛千匹,上表朝廷封为关内侯!弟兄们,这功我这个总清扫是不会和你们争的哈哈,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吧,去抢这个侯爷来当当!”
重赏之下当真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人人一脸兴奋,把胸脯拍得当当直响,高声呼喝道:“穿越沙漠,荡平且末!”
贾仁禄煽动已毕,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道:“出发!”
随着这一声令下,三军将士齐齐整整地奔出校场,由南门出城,往东南方急行军七八里,便到了一望无边的蒲昌海。跟着便由向导头前引路,折向西南,进入沙漠,开始这段艰苦卓绝的远征之旅。
甫进沙漠,众将士均很是兴奋,虽在急奔当中,嘴上兀自也不闲着,或谈谈说说,或哼着各路民歌,来表达自己心情激动。来时他们虽也均穿过沙漠,但那些沙漠均不甚大,容易穿越,且绿洲众多,补给容易。而现在他们将要穿越的可绵延千里、人迹罕至的大沙漠,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也无人知晓,自是同来时的那些相比是不可以道理计。
众人均以为沙漠之中除了沙子该当什么也没有。哪曾料到一路行来,周遭景致,虽说不上十分秀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那条地图上连名也未标的大河,便是他们此行的唯一路标。可是一路行来,却始终不见她的芳踪,唯见不甚干涸的河床向前沿伸,以示这里曾有水流过,河床左近绿洲倒是时时可见,西域标志性树木胡杨,生命力颇为顽强,粗生粗长。在这种鸟不拉屎地方,长得倒也十分的茁壮。
贾仁禄手搭凉棚,四下乱瞧一通,跟掏出地图来看了看,一脸茫然,长眉一轩,问重金雇来的向导道:“这路对不对,地图上不是标有条河么,我咋连个水影子都没看到?”
那向导向前左右乱瞧半晌,方犹豫不决地道:“没错的,这条大河发源于千余里外的昆仑山之中,穿行于沙漠之间,经且末、鄯善直汇入蒲昌海。快到蒲昌海时便时隐时现,或行于沙土之间,或露于地表之上,没有常性,是以很难发现。”
贾仁禄心道:“得,估计这个向导也靠不住,要是班爷爷在就好了。还好老子先叫子龙派人四出哨探,不然就凭你,估计能把老子带到海市蜃楼里去!”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忽地探马来报:“我们的路没错!西南方数十里处,发现有大河!”
贾仁禄一拍大腿,大声叫道:“太好了!传我将令,急速前进,直奔大河喝水解渴去者!”
将士们本就口干舌燥,闻言登时来了精神,脚下加紧,迈开大步,赶往大河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荒漠笛音
这口渴的力量是十分巨大的,当年曹操只用“前方有梅林”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便骗得几万嗓子冒烟的家伙玩了命的狂奔。如今赵云军兵士听得前方发现大河,人人都像拧满了发条一般,动力十足,轻功大进,步履如飞,追及奔马。
贾仁禄一下完令,便见手下将士个个都像是着了魔一般,两眼冒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狂冲。见此情景,不禁摇了摇头。此番远征从将官到普通兵士皆不乘马,通通凭着两条腿一二一。贾仁禄毫无轻功却愣冲绿林好汉,学着人家以身作责,带头跑路,如今算是吃到苦头了。这众人一玩命狂奔,他这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便显了出来,不片时便吊了车尾。他心下焦急,口中乱喊乱叫,双手拼命乱挥,脚下使命狂奔,却离大部队是越来越远了。过不多时,他便已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了,索性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双手插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赵云一转头便不见了贾仁禄,颇为纳闷。一回头却见他停在十余丈外,喘着粗气。不由一脸郁闷,跑上前去,道:“要不先就地休息片刻再行赶路。”
贾仁禄又喘了片刻,这才觉得好些,摆了摆手,气喘吁吁地道:“别,我没事,还能赶路,先赶到……”说着伸手一指左首不远处,道:“噫,那是什么!”
赵云顺着他比划的方向看去,却见前方有一片胡杨林。当先一株胡杨枝干之上,画着一个殷红的箭头,箭头所指的方向竟是他们行军的方向。不由大吃一惊,转过头来,看了贾仁禄一眼,道:“暴露行踪了!”
贾仁禄低头沉思片刻,一脸严肃,道:“传令全军原地休息!去把你派出哨探的人叫来!”
赵云应道:“是!”
过不多时,赵云领着方才报称发现大河的那名小卒来到贾仁禄面前,贾仁禄手指那箭头,道:“这箭头你方才可曾见过?”
那小卒循指望去,点头道:“见过!前方还有不少,每隔数百步便有一个这样的标记,均做在比较显眼之处。我便是顺着这个标志,才找到那条大河的。”
赵云怒道:“如此重要线索,因何不早报来!”
那小卒道:“当时我以为商旅之人为记得这条路径所做的记号,觉得不值一提,是以没说。”
赵云一挥手,道:“退下吧!”
那小卒应道:“是!”转身退下。
贾仁禄又注视那箭头半晌,一脸迷茫,道:“要说是敌方哨探指示我方行踪,却又不像。倒像是有人在给我们指路一般。”
赵云点头道:“如此荒漠如何会有商旅往来,好象有人事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特地赶到头里为我们指路一般。”
贾仁禄抱着膀子,低垂着头,道:“会是谁呢?”
赵云思索片时道:“想不出。会不会是且末之人,故意为此,赚我们进沙漠深处,伏击我们?”
贾仁禄猛一抬头,看向赵云道:“有这可能性。”
赵云道:“为今之计要么迅速改道,要么便放弃行军!”
贾仁禄走上前去,摸了摸那殷红箭头,心道:“要老子是福尔摩斯就好了,就这么一个箭头,他估计便能发现一两百个的疑点,然后顺藤摸瓜,找出事情真相。可现在老子除了看到这个箭头之外,啥疑点也没看到……咋整!”转念一想道:“当时邓艾偷渡阴平之时上得一处悬崖,前进无路。他便带头用毡毯裹身硬滚了下去,结果啥屁事也没有,反而灭了西蜀。如今老子也豁出去了,成功了就在且末城里开香槟庆祝,拿那狗屁女王来玩**。不成就横死大漠给老蛇当饭吃,在我周年之时托梦让那俩婆娘给我做满汉全席助祭!就这样!”
想到此便道:“传我将令三军继续前进,天黑之前赶到大河扎营!”
赵云颇为忧虑道:“前方恐有伏兵,还请军师三思!”
贾仁禄大手一挥,道:“子龙勿言,我意已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豁出去了,你多派人手哨探,一有可疑立即来报!”
赵云应道:“是!”
经过这段小插曲之后,三军继续沿河前行。一路之上,哨探除了发现不少人为留下的标记指明路径之外,倒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大军沿着这些标记所示方向前进,一路之上甚是太平。贾仁禄曾取出地图细细对比过之后,发现图上所示路径同标志所指竟毫无二致。不由暗暗纳闷,不知何方神圣,如此助人为乐,免费为大军当向导。高兴之余,索性将那个有名无实,拿着大把钞票,却不为他们办实事的向导给炒了鱿鱼。
此后两日无话,大军每日必须急奔近二百里地方始宿营,贾仁禄则都被赵云搀着狂奔,这才保证没有掉队,贻笑大方。这日晚间,狂奔已毕,扎营大河之滨,贾仁禄稳坐中军大帐胡床之上,道:“这里离鄯善城不到百里,万一有两三个吃饱没事干的家伙穿过沙漠跑到河对岸撒尿玩,我们就全他妈完蛋了!从明天开始,我们便往里进入沙漠腹地,在那行上两三日后再绕到河边来。”
赵云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贾仁禄道:“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路上总有人设标记。我们照之而行,便是夜间急行也是不会迷路。如今我们临时绕路,这标记应该就没有了。这在沙天一色,黄海漫漫的沙漠之中急行极易迷路,该如何是好?”
赵云闻言面有忧色,低头沉思道:“那天那个向导被你一怒之下给轰了出去,现在军中没有熟识路径之人,确是可虑。”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真不是我说他,那个向导真是撒稀摆怠扶不上道。跟挤牙膏似的,不挤他不说,挤了半天才说出一点,还不是很准确!看来也是个骗饭吃的。差之毫厘,便是谬以千里,如何儿戏得,我可不想拿千余壮士的生命来开玩笑。这老马识途,咱这里虽然没有老马,但有班爷爷留下来的地图,好歹也能顶上半匹老马吧。”跟着一拍胸脯,道:“放心有我呢,我从六岁开始就会看地图了,这大大小小、各形各色的地图我没看过一千也有八百,有我在保证错不了路!”他这个连东南西北都不识,给他地图都经常拿倒了的大路痴,居然说自己从六岁开始便会看地图,确实也是天方夜谈了,好在当时无人晓得这一典故,因此便没人上前直指其非,拆穿他的西洋镜。
赵云知他惯于吹牛皮,拍马屁,对什么六岁便会看地图的鬼话,倒也不敢深信。但此时面临窘境,无计可施,说不得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闻言摇头苦笑,点了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
转过天来,赵云军改道向北,在沙漠腹地之中穿行。所行之处,唯见黄沙漫漫。在这黄沙所组成的大海里,四周景色毫无分别,唯见层层叠叠的沙浪,绵绵不绝,完全辩不清东西南北。赵云手搭凉棚环顾四周,长眉一轩,传令三军将士一个紧跟一个向前行进,以保证不走失人马。
贾仁禄临时充作向导,面有得色,高举地图,端详半晌,不明所以。咳嗽两声,手搭凉棚,如作贼般的左右张望良久,方伸手一指,大声喝道:“这里!”众人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周围景致与其他方向无甚差别,也不知他因何这般肯定。不由心中佩服,暗道贾军师果是天生识图高手,于沙漠之中仍能凭着手中地图指明他们前进的方向。殊不知这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贾军师乃是随手乱指,所差既不止毫厘,所谬当然也就非止千里了。
赵云军按着贾仁禄所指的方向又急行了十来里,便停了下来。本来按着原定计划要改道西南,沿着与大河平行的方向前行。而如今贾仁禄即是向导,这发踪指示的大任自然便落在了他那能负重千斤的大肩上了。看着那一道道满是祈盼的眼神,贾仁禄不禁老脸一红,挠了挠头,心道:“这哪才是西南方向……这地图上咋啥也没标……这好象有八字决的叫什么上南下北左东右西的,好象是这样的,也不知对不对,这咋整?”
这地图上的方位乃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贾仁禄不学无术,中学时地理本就从没及格过,再加之年深日久,统统还给老师了,脑海之中残留下来的,也就似是而非了。不过他这样担当向导大任之人,竟将地图上的方位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像这种别出心裁的高人也来发踪指示,当真是视三军将士的生命如同草芥。好在这千余人都是经过贾仁禄由魔术飞刀表演所演化而来的无敌测试法鳞选出来的不要命的勇士,要不然非得齐声高喊:“军师下课!”然后将他轰去扛扫把扫战场去者。
正踌躇间,忽闻左下首数百步处羌笛幽咽,随着清风送了过来。羌笛本是音色清脆高亢,略带悲凉之感,因此才有“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这样的传世之句。但随风送来的这一曲却温雅平和,满蕴异域风情,沁人心脾。使人心情放松,如置身于深山大泽之间,心旷神怡,连日急行的所带来疲劳苦闷一曲而消。
贾仁禄这样五音不全之人,当代的流行歌曲他兀自记不太清,只是听听热闹,根本不明白其中门道,更别说这种久已失传的异域音律了。他只觉吹是甚是好听,至于是何曲何调却是茫然不识。不过越听越不像是武侠片里那种夺人心魄,导人入魔的天魔狂音,不由一阵纳闷,心道:“谁吃饱撑着没事干,在这吹笛子玩?”
正想到此,却听赵云喝道:“来人啊,到前面看看去!”
王淩抢上前来应道:“是!”展开轻功,朝笛声所发之方向追了过去。
王淩奔出了百来步,转到沙丘下方去了。便在此时,笛声顿止。过了良久,王淩垂头丧气的奔了回来,道:“我在周围都找遍了,没看到有人。”
贾仁禄心道:“有你这么找人的么,喘着大气,迈着大步,动静整得我都能听到。那些高人还不早听到了,知道你要来,难道还傻傻地站在那里,让你抓啊!”想到此没好气地道:“知道了,看来是一个初学乍练的家伙,怕笛声难听,见不得人,便偷偷跑到沙漠里来习练,没想被我们撞个正着!”说完也不想想这样的解释太过匪夷所思,便点了点头,又道:“一定是这样的,别理他,现在我们来看看该往哪走。”说完又手捧地图,微微愣神。过了良久,方抬起头来,手指在各个沙丘间来回比划,不知该指向何处。
便在这时,左下首数百步处,又传来了羌笛的幽咽之声,这次换了首曲子,不过一样是温婉平和,解人疲乏。
贾仁禄一脸郁闷道:“这家伙有病啊,李严去看看是哪个神经病在那胡乱吹奏,抓到给我送精神病院!”
李严闻命即行,他惩于王淩无功而返,有意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唯恐发出声响。哪曾料也只走出百来步,曲声便斗然而停。李严来到发声之处,查察半晌,毫无头绪,只得颓然而返。
贾仁禄见李严垂头丧气地转了回来,便道:“得,这家伙跟我们卯上了!”
赵云道:“我虽不通音律,但也觉得吹笛之人似无歹意。”
贾仁禄点头道:“嗯,曹静那小妮子粗通音律,可这会也不能把她叫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云垂首沉思半晌,道:“那人想是沿路做标记之人,他好象又在给我们指路了。”
贾仁禄闻言谔然,愣了半晌,支起下巴,道:“看来是这么回事,这里是沙漠,标记不好立了,他就用笛声引路!”顿了顿又道:“娘的,一路标记都吃过来了,也不在乎笛声了。传我将令三军将士往笛声所示方向全速前进!”
赵云军齐声应是,迈开大步,朝着笛声所示方向,急速前进。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沙瀑风暴
此后这悠悠长长的羌笛之声如不散之阴魂,总是在数百步开外目所不及之处吹响。待大军奔到时四下一看,却又渺无人迹。这样的怪事幸亏是发生在睛天白日,若是发生在暗死之中,多数人怕都要是以为是耳朵听错了。这根本不是羌笛之音,而是新鬼受尽了不白之冤被人弃尸大漠,感伤自己身世,在那哭泣呢。
赵云军虽然一路不停沿着笛声而去,但心下不免惴惴,狂奔途中仍不免交头结耳,这个道:“这不会是冤魂在索命吧?”那个道:“谁说不是呢,这个贾军师看来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样的声音也敢跟,那是要倒大霉的!”边上又窜出一人,悄声道:“噤声!你们都不要命了!呆会没给冤魂索了命去,先给军师拿去祭旗!”
贾仁禄在赵云搀扶之下飞跑,对这种流言还是略有耳闻,一皱眉头,道:“子龙,军心要乱,这该如何是好?”
赵云笑道:“我哪有主意,军师不是素会装神弄鬼,这样的主意应该有很多吧。”嘴上在说,脚下仍是不停,转瞬之间,便带着贾仁禄奔出数丈。
贾仁禄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也忒厉害了,连我自已都毛毛的,如何还有心思去骗人。你差了哨探没?”
赵云点了点头,道:“差了,这报告你也听到了,没什么异常。”
贾仁禄道:“这就怪了,这家伙是何方神圣,到底想做什么?”
赵云垂首皱眉道:“会不会是伯道……”
贾仁禄沉思片刻,道:“应该不会吧,要是伯道,不会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跟鬼一样不敢出来见人。”
赵云点头道:“再有我也想不出来了。估计是且末小民,不服新女王统治,暗里在帮我们吧。”
贾仁禄道:“这倒有可能,不过这也太玄了。”顿了顿,突然间想到什么,愁云满布,道:“我怎么想想又觉得像伯道,他估计是被毁了容了,或是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不敢见我们,这才出此下策。”
赵云闻言面色严峻,道:“有这可能,是这样的话,那依娜便真是惨无人道了,看我到时不好好扒她几层皮!”
贾仁禄点头道:“这整人的鬼花样我最多了,还是我来吧,到时一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
赵云莫明其妙,道:“什么是**?”
贾仁禄尴尬地道:“这个啊,咳……咳……到时你就知道了……”
赵云知他素喜胡说八道,较起汁来,那便没完没了了。闻言只得摇头苦笑,不再多说,带他在沙丘沙窝之间急速穿行。大军沿路不停,全速狂奔,将近酉时,哨探来报:“按着笛声,在前方里许处,发现了一处湖泊,其水甚咸,不可饮用……”
贾仁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向后一指,怒道:“这一个个都嗓子冒烟了。发现一个不可饮用的湖泊你来报屁啊,给我探清淡水所在,再来报!”
那哨探被抢了白,因贾仁禄是上官,倒也不敢用脚踹,那样便要性命不保。闻言只得十分委屈地道:“军师莫急,在湖水之西发现神泉一处,其水清冽,甘美异常!”
贾仁禄没好气地道:“嘟!你家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水你一定灌了个饱,再来这里慢慢吞吞地瞎掰。有这么好的泉水,因何不早报来,还不快给我头前带路!”
那哨探一脸郁闷,应道:“是!”他因灌饱了水,不再口干舌燥了,心里美滋滋,脸上笑嘻嘻。走起路来慢条斯理,四平八稳,屁颠屁颠。看得贾仁禄及身后一众将士心里那叫一个不爽。贾仁禄右手捂嘴,咳嗽连声,那家伙兀自不悟,仍在前面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好像刚才灌得不是水,而是美酒一般。
贾仁禄见状再也按耐不住,伸出脚来,照着那哨探肥肥在大屁屁上便是一脚下去,大声喝道:“还不快些带路,再拖拖拉拉,我让他们喝你的血!”
那哨探猝不及防,屁股中腿,着地滚将出去,直滚到一个数丈方圆的大沙窝的底部,这才收住势子,停了下来。
贾仁禄见他像大皮球一样在沙堆上滚来滚去,十分滑稽,笑道:“还不敢快带路,不然一脚把你踹到月球上去!”
那哨探腾地一声站起了起来,三步两步窜到队伍之前,迈开大步,当先狂奔,里许之地说到便到。不片时便把将士们引到这个位于沙漠深处的神泉附近。贾仁禄见湖边景色怡人,便下令安营扎寨。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赵云军接着赶路,那如鬼魅般的笛声仍是不离不弃的从前方数百步外传出,为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贾仁禄如今认定这笛声没有恶意,笃定泰山,不再看那怎么也看不懂的地图了,传令照着笛声方向猛跑便是。
睛空万里,红日当头,黄沙滚滚的大沙漠中,这支千余人的队伍在烈日暴晒之下,向着西南方向不住的奔跑着。奔出数十里,将士们个个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汗流浃背,正觉得身子疲乏,无力再跑之际。忽得前方的羌笛之声忽地变得清亮高亢起来,其声越来越急,如泣如诉,似欲告诉他们一个天大的消息。
这些远征西域的死士各路拳脚功夫倒都来得,但要他们吹笛弹曲,便八窍通七窍,一窍不通。如今听得曲调有异,不由的面面相觑,不知那个一直不肯以面目示人的高人到底要表达什么样的信息。
便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一缕缕细沙,没头没脑地向众人刮来。赵云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只见远处的天空已不再是应有的蔚蓝色,而是色现浑黄。他曾追随公孙瓒远征辽东,好歹见过北方的大沙漠,有些经验,道:“像是要起大风了。”
贾仁禄知道沙漠风暴地厉害,心道:“得,要被活埋了……”手搭凉棚,四下乱张,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象也没有什么地方可避风的。”
赵云点头道:“索性听天由命吧,哪得黄土不埋人,能埋在沙子里死,倒也算是奇事一件。”
贾仁禄心道:“得,看来是真的逃不了被活埋的命运了。”说道:“就这样吧,要赌就赌大的,索性别前进了,就停在这里等风来!我倒要看看沙漠里的鸟风,有没有老子的浮夸风厉害!”
赵云闻言也不禁叹服他的视死如归,哪知他只是赌性极重,在那乱充硬汉。赵云看了看天色越来越黄,皱起眉头,右手一举,道:“停止前进。”三军闻令即停,赵云令众人一个牵着一个,组成一道道人墙,分排立好,结成厚厚的方阵一个。如此做法能不能挡住大风,殊无把握。天威面前,人力是十分渺小的,这么做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过不多时,风势劲急,黄沙遮天敝日。天色越来越暗,如暴雨大至一般,转瞬之间便已伸手不见五指。风声呼啸,不断卷起细沙,铺天盖地而来。远处由黄沙组成的波滔便如海浪一般翻腾滚动,汹涌澎湃。赵云军将士都通过了贾仁禄那个魔鬼测试法。当此紧要关头,内心丝毫不惧,凝立如山,双眼紧闭,双唇紧咬,用铁一般的胳膊紧紧地挽着身边的同伴。就这样千余壮士用血肉之躯筑成一道道长城无声地抗击着狂风的肆虐。
人人视死如归,心里反而一清明,泰然自若。若运道不济,一个沙丘移将过来,将他们盖在其中,活埋便也只能是活埋了。人人心里均在想:“要死也要和大伙死在一起,若慌里慌张地纵身逃命,这只能是死路一条,反而让老天看笑话。”风越刮越凶,众人身上脸上已满是沙尘,那黄澄澄的细沙如死灰一般的附在脸上,感觉说不出的难受。但在大风中身子根本没法动弹,只要一动,便会被大风卷得不知所踪。此时他们也只能按着“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句《九阳真经》内的经典口决来行事,至于事后有没有人因此豁然有悟,练成盖世无敌的九阳神功,成为三国张无忌,由于年代久远,已无从考证了。
风沙越来越大,渐成移山填海之势,呼呼风声之中,整座整座沙丘被风吹动,向前缓缓移动。四下里一片灰暗,四周都笼罩在铺天盖地沙尘之中。眼前这一切好似玉皇大帝一时无聊,心血来潮,在天庭里练起乾坤大挪移,把地上的沙丘当成了沙包来来去去的挪着玩,一向平静的沙漠顷刻间便变成了由黄沙笼罩的练狱一般。
众人双目紧闭,不知周遭情景,耳畔只闻呼呼风声,身上的沙尘越积越多,感觉像被套了龟
第一百三十七章 长铗归来
风暴过后,众人都忙着庆贺劫后余生,谁也没留意这座土山。听得贾仁禄传令,众将士纷纷翘足观看,啧啧称奇。风暴之前,周遭景致他们均已瞧得不胜其烦,四下唯有见之欲呕地黄沙,根本没有什么土山。如今土山却明明白白的屹立在众人面前。显是刚才那场大风暴,将原本埋于其上的沙丘吹移开去,这才使这座深埋沙底的土山重见天日。
莫邪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贾仁禄,热泪盈眶,道:“见你很好,我便放心了,我走了。”说罢便欲离去。
贾仁禄忙上前拦阻,道:“别再走了,没有你这个向导,我们可走不出这片沙漠。”
赵云知他俩有体己话要说,领着将士们退到百步之外相候。计点手下将士,发现少了二百三十余人。显是在这场暴风之中,立足不牢,被风吹跑,不幸壮烈牺牲了。赵云一脸悲痛,命人四下寻找死难将士遗骸,好妥为安葬。
莫邪笑道:“呵呵,你们不是有向导么?”
贾仁禄道:“早给我开了,要不是你天天躲在暗处给我们吹笛子,为我们指路,我们哪能走的这么顺利!”
莫邪道:“呵呵,你怎么知道是我?”
贾仁禄道:“这除了你还能有谁,一定是刚才那阵大风将你从隐身之处吹到了我的边上。这可是上天的意思,让你别再躲了,哈哈!”
莫邪笑道:“我可是美女蛇,留下我,不怕我把你们带入歧途?”
贾仁禄道:“我都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难不成要我给你跪下?”说完便欲下跪。
莫邪忙将他扶住,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我不好,我不敢见你。”
贾仁禄握住她的手,道:“别再走了。上次你从凉州把我劫来让我帮你复国,我已帮你复过了。如今我也劫你一回,让你做我们的向导。当然这向导我不让你白做,事成之事当有重谢!”
莫邪学着贾仁禄当时的样子,装着一脸兴奋,道:“啥重谢?”
贾仁禄道:“黄金、白银、美玉、珠宝、俊男,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莫邪笑道:“呵呵,好处这么多,这向导一定不好当,我做不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贾仁禄低头看着她那绝美的面庞,道:“你都还记得?”
莫邪冲着他嫣然一笑,道:“呵呵,你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在心上,永远也不会忘记。”
贾仁禄见她灰头土脸,满是风霜之色,身形削瘦不少,显是一路行来,吃了不少的苦。取出条锦帕为其擦拭脸上的尘土,柔声道:“难为你了,可我实在没什么好处给你。”
莫邪满是柔情地看着他,任他擦拭,道:“前番你帮我复国,我也什么都没给你。咱们算扯了个直。”
贾仁禄道:“这次我再帮你复次一国,算是报答你的引路大恩。”
莫邪道:“我不喜欢做什么女王,一点也不喜欢。天天见着那些表面上满是阿谀之词,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诅咒我的大臣,烦也烦死了。妈妈爱做便让她做吧。”
贾仁禄道:“傻瓜,这国王可是有无限的权力,高高在上,多少人想做还做不来了,你居然还不愿意做。”
莫邪道:“别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异常再现
赵云、莫邪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张得老大,错愕当场,根本就没有听见贾仁禄那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便在这时,固定湛泸剑的那个不甚高的平台内侧传出轻微的喀嚓之声,好似什么机关被触动了。过了片刻,忽地轰轰砰砰之声大作,随着这响声,山洞开始不住摇晃起来,头顶上沙土纷落,初时仅是细细一缕,后来便越落越多,成堆成片,劈头盖脸地朝他们盖来。
赵云回过神来,觉得身子晃得厉害,几乎无法立足。无暇开言,一纵身,抢上前来,一把搂住怔在当场的贾仁禄。展开轻功,带着他沿着长绳急滑而下。莫邪知道事态紧急,也不敢怠慢,迅速抢至洞口,沿绳跃下。
贾仁禄身在半空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赵云携着,沿着危崖直堕而下,下堕之势十分劲急,耳畔满是呼呼风声和山体内轰轰砰砰的乱响,震耳欲聋,吓得一颗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赵云便已带着他跃下山崖,纵回地面,双脚甫一落地,莫邪也紧随而下。便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似是洞顶坍塌了,洞口随之被沙土完全封死。烟雾弥漫,不少沙土四散开来,朝他们所立之处盖了过来。
赵云面沉似水,带着贾仁禄足不点地般的奔出了数十丈,这才放心,将他放了开来,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好险!”
贾仁禄右手紧紧地握着湛卢,以免使这把来之莫明的剑,莫明其妙的又给丢了。左手猛拍了胸口七八下,这才觉得心神稍定,道:“娘的,老子差点嗝屁了。这个什么单于还真***黑!纯粹不想让人得到这剑。”
莫邪赶了过来,额头见汗,娇喘细细,道:“太可怕了,仁禄,你太可怕了。”
贾仁禄道:“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人。”
莫邪笑道:“老虎最多吃一个人,你一个主意起码死一千,不是比老虎还厉害?”
贾仁禄怒道:“嘟,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莫邪笑道:“呵呵,当然是在夸你。你瞧瞧,子龙力气那么大,连拔两次,那剑都没动分毫。你就说一句莫明其妙的话,那剑便自己跑到你手里,还说你不可怕?”
赵云摇头苦笑,道:“我听说宝剑都是有灵性的,他们会选择自己的主人,估计仁禄便是湛卢认定的新主。”言罢又摇了摇头,喟然长叹,一脸郁闷。显是在感伤湛卢不肯归依他这个识货的明主,反去投靠贾仁禄这个不识货的暗主,当真是明珠暗投矣。
贾仁禄见他哭丧着脸,便知其意,将剑一横,递了上去,道:“我又不会武功,这剑到我手里也没什么鸟用,也就偶而弹着剑唱唱:‘长铗归来’骗骗饭吃。还是子龙收着吧,你可是要在千军万马里当先冲阵的,这剑你比我更有用。”
赵云将头乱摇,道:“方才你我二人同在,剑却到了你手中。这是湛卢自己的选择,我不能要。再者你已送我一把青釭了,那也是柄削铁如泥的好剑,我怎能如此不知足,即得陇复望蜀哉。”
贾仁禄执意要给,赵云执意不收,推让半晌不得,贾仁禄方始收好。一时之间也没地方找剑鞘,只能学着战国怪人冯欢的样子,用草绳将名剑湛卢系于腰间,如此对待一把有着生命的宝剑,当真是亵渎之甚矣。赵云见此情景,将头乱摇,似替湛卢难过。可湛卢却一点意见也没有,至始至终寂然无声。至于它是因不会人言,有话骂不出口,还是只要跟着贾仁禄便心里美滋滋,啥也不介意。因我辈中人,不晓“剑”语,也就无法考证了。三国几乎是个男人便佩剑,贾仁禄来此三年了,一向都是双手空空,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受了不少蹊落。直到今天他方始脱了腰无剑之困,终于有把利剑悬于腰际装装样子,可以不再被人嘲笑矣。
莫邪见他的样子滑稽,笑道:“呵呵,你佩剑的样子还真好看。”
贾仁禄闻言忙昂首挺胸,撅起屁股,摆了个极酷的POSS,道:“怎么样,帅吧!”
莫邪深情地望着他,为他俊美的外表所迷,意乱情迷地道:“帅!黑剑佩黑人,倒也相得益彰,呵呵。”
贾仁禄闻言如当头被浇了盆凉水,心里凉了大半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道:“嘟,有你这么夸人的么?”
莫邪白了他一眼,道:“我是且末女王,我说的话便是金口玉言,我说相得益彰就是相得益彰!”
贾仁禄一脸无奈道:“相得益彰,相得益彰。您说的话,便是圣旨,永远是对的。”
莫邪嫣然一笑,道:“那当然。”顿了顿,又道:“你老说什么长铗归来,我不懂得是什么意思,能给我说说么?”
贾仁禄伸出手来,道:“学费!”
莫邪道:“知道了,财迷!先欠着,以后再给你。”
贾仁禄道:“你们一个个都这样,老开空头支票,说了欠着,欠到后面就啥也没了。”
莫邪杏眼圆瞪,柳眉一蹙,一股君临且末的威势油然而生,嗔道:“说不说!”
贾仁禄忙道:“我说,我说!这‘长铗归来’是中原战国时的一个典故,当时有一个菜鸟叫冯欢,他就像我这样用草绳将一把长剑系于腰间,跑去投靠孟尝君。那孟尝君可是养了门客三千,也不在乎多他一个,就把这个骗饭吃的给收下了。孟尝君收门客有一个规矩,那便是将门客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有车坐,中等有肉吃,下等就只能吃糠喝稀,勉强温饱而已。冯欢初来乍到,又没说自己有啥本事,当然只能做下等门客。”
“过了五天之后,他便按耐不住,嫌孟尝君提供的伙食太也差劲,不是人吃的。于是便弹着他那把破剑唱道:‘长铗归来兮,食无鱼!’那是在嫌饭里没鱼,他不想呆了,想跑路了。孟尝君听到了,二话不说,让他做了中等门客,这样也就食有鱼了。”
莫邪道:“素闻孟尝君好客,果不其然。那个冯欢也没说自己有什么本事,就要鱼吃,是有点过分了。”
贾仁禄笑道:“呵呵,过分的还在后头,又过了五天,冯欢嫌出门没有车,只能凭着两条腿到处跑,这样十分不利他的泡妞大计。于是乎他又弹着长剑唱道:‘长铗归来兮,出无车!’孟尝君听到了,还是二话不说,让他做了上等门客,出门也就有了车了。长铗实际上就是长剑的意思,我当时突然间想到这么一句,随口喷了出来,没想到湛卢还肯听话,真就来了,哈哈!”
莫邪笑道:“呵呵,你太可怕了,它估计是怕你了,不敢不来。”顿了顿,又道:“那个冯欢也太过分了,后来呢,他不会和你一样,一直就这么骗饭吃吧。”
贾仁禄笑道:“他可比我出名多了,我没法跟他比。孟尝君养着三千门客,每天要花费无数的金钱。他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用,所以他便在自己封邑薛邑里放高利贷,来贴补家用。那天他又没钱了,便叫这个骗饭吃的冯欢去收债。”
“冯欢没带一个小弟,自己一个人屁颠屁颠的去了。过不良久,他便转了回来,没上交一文钱,还说自己把薛邑里贫苦百姓的债券都给烧了。气得孟尝君差点心脏病发作,当场晕死过去。”
莫邪道:“这冯欢没做错啊,百姓还不起债,再催也是无用。催急了不就跑了,烧了还能使老百姓感激孟尝君。看来这个冯欢倒也不是一味骗饭吃的,是有点本事。”
贾仁禄心道:“这个莫邪倒是个当国君的料,会收买人心。”想到此便气呼呼地道:“还有本事?没见过他这样收债的,收债不去烧人家的房子,倒把自家的债券给点了,孟尝君没给气死那就算命大了,要我当时便能把那个冯欢点了天灯!”
莫邪笑道:“呵呵,你呀,口不对心,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贾仁禄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这冯欢说是此举是为孟尝君收德比收债好多了。孟尝君虽不明所以,但债券都被他点了,无计可施,也只得由着他胡闹了。数年之后,孟尝君得罪了齐王,罢官还乡。三千门客跑得只剩一个冯欢。冯欢跟着孟尝君来到了薛邑,薛邑百姓扶老携幼,到三十里外郊迎,嘘寒问暖,待孟尝君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孟尝君感动得眼泪哗哗的,这才明白当时冯欢的意思,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冯欢为他所收的德了。”
莫邪点头道:“嗯,就是这样的,这个冯欢还真是厉害。西域就是缺这样的有德之人,天天只想着你打我,我打你,没人理老百姓的死活。”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我帮你复国,再帮你收德,让且末百姓世世代代都感谢你的大恩如何?”
莫邪问道:“你打算怎么帮我收德?”
贾仁禄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道:“山人自有妙计,我自有办法让且末百姓对你感激涕泠。”
莫邪笑道:“呵呵,你对我这么好,我可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
贾仁禄看了看她,道:“西域现在要的不是剑,而是德。只有各国和平共处,商旅才能往来不断,这样丝绸之路才能更加的繁荣昌盛,你们也就钞票大大的。这个道理其实很浅显,可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肌肉男根本看不到这一点。现在我为你收德,便是要你好好对待且末的百姓,让且末安定富庶,不再有战争之苦。这样既便你手中无剑,一样也是西域女王。”
莫邪闻言点了点头,道:“嗯,我听你的。”
贾仁禄低头看着腰间那把毫不起眼的黑剑一眼,道:“湛卢是仁剑,冯欢是仁人。不会当时冯欢扛着的剑便是湛卢吧?”
莫邪笑道:“呵呵,这很难说,要不湛卢怎么一听长铗归来,便跑了过来,想来是以前听熟了。”
贾仁禄笑道:“哈哈,冯欢是骗饭吃的,我也是骗饭吃的,咱可是半斤八两。到时我若在中原混不下去了,便扛着这剑,到你这来唱‘长铗归来’,你可要给我舍点饭吃。”
莫邪白了他一眼,道:“不给!我会命人将你这个骗饭吃的乱棍打出去!”
贾仁禄一脸郁闷,心道:“得,又白忙活了。”
便在这时,赵云转了回来,道:“我都退下了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还没聊完。”
贾仁禄老脸一红,尴尬地道:“子龙,刚才那阵乱,可有人受伤了?”
赵云笑道:“你这个军师是怎么当的,现在才想起来要安抚士卒。”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我是个甩手掌柜的,这不是有你嘛。我就不用瞎操心了,到时反而给你添乱。”
赵云哑然失笑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顿了顿,又道:“我已安抚过士卒了,刚才山洞坍塌,他们都离得较远,是以无人受伤。”
贾仁禄道:“那就好,耽误了这么久了,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赵云点头道:“我已差人四下哨探去了,一有敌踪便会来报。”
贾仁禄点头道:“就这样吧。传我将令继续赶路。”说完便对莫邪说道:“向导大人,还请头前带路。”
莫邪点了点头,道:“嗯,我好歹也是且末女王,不能没有一个亲兵,你这个骗饭吃的好歹腰里别着把剑,就做我的亲兵吧。”
贾仁禄心道:“得,这叫什么事嘛,一个向导让军师做亲兵,你的谱倒挺大的。”
莫邪看了他一眼,道:“呵呵,不愿意?”
贾仁禄愁眉苦脸地道:“愿意,能做且末女王的亲兵是我的荣幸……”这当然不是他心里所想,说出来难免有些言不由衷。
就这样,在莫邪的带领下,赵云军将士在沙漠之中继续穿行。贾仁禄倒也敬业,认认真真的做好本职工作,腰里别着把湛卢剑,走起路来,似模似样,一派武林宗师风范,屁颠屁颠跟在女王身后。
行不数里,忽地哨探气喘吁吁地由后方赶来,伸手向后一指,道:“报!河边发现异常情况!”
贾仁禄心道:“得,今天这是怎么了?没完没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