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难
依稀记得以前在学习的时候,那位老师曾经提到过一些有关心理学的片断,不过说起来,当时没能听懂,后来也无法理解。因为那些话语说是教导倒不如说是自辩,那位老师为他们解释爱情的哲理,但最后总会模糊地绕到爱情不分性别这个主题上去。到来后来,大家自然明白了他会那样说的理由,但究竟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是谁都无法记得了。
人的心理的确是最为奇妙的东西。这句话他记得,老师试图以它来引起话题,然后含糊地告诉大家,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无法理解,并不代表不会生,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世界上没有一件事不存在理由,只要找到线索,抽丝拨茧,最后总会找出那最初的线头……话是这样说,然而芙尔娜的症状到底有何因由,唐忆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通。
“你想……打我吗……”
被伤害之后,她似乎失去了所有属于成*人的自觉,一切的表现都与婴孩无异,而最常说的话,便是那这一句。打她?莫非她小时候被人打过以至于心灵造成了阴影吗?自己当然是不会打她的,但是无论如何辩白,她却都有些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蜷缩在自己怀里,偶尔会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而每当自己要离开,她面上的凄然神情更是能令天下最铁石心肠的人感到内疚,无奈之下,自己只能在每次哄她入睡之后才能从这里回去。
每次能够在竹楼待的时间也是不多,主要目的是要拉着小雪在床上缠绵一番,作为一个身材曼妙的成熟美女,芙尔娜给人的诱惑是显而易见的,而由于这几天她都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孩,两人这几天的共处,就更加有些事情委实难以启齿。偏偏是这些事情,使得唐忆一再受到刺激,情绪亢奋。不过,强忍住不与芙尔娜再生关系的后果是可怕的,因为往往与小雪缠绵到一半,请求怒加留在地宫附近作为监视的狼只便有示警的尖号传来。
这样的尖号声,几天来只代表着一个信息,芙尔娜起床了。而每当这声嚎叫远远传来,唐忆就得迅泄出去,然后骑着怒加以最快的度赶回地宫,并且在地宫外的倾盆大雨之中找到正摇摇晃晃走动的芙尔娜。
“回去。”
除了第一次的意外,第二次的愤怒,后来的几次,他都是阴沉着脸直接将芙尔娜抱回去。每当他消失,芙尔娜总会习惯性的乱走,而且是哪里难受往哪去,她淋了雨之后,唐忆便只能再烧了热水,为她擦洗身体。
其实或者也有某些黑暗的心理在作祟,我们无法定义主角是个高洁伟大,完全坐怀不乱的君子,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确实只能维持现在这种情况。他无法将芙尔娜带回竹楼,无法将小雪带来这里,他也同样无法不回竹楼而一直待在地宫,当芙尔娜淋湿了全身,他也无法不脱掉她的衣服,在巨大的诱惑下为她擦身,其中有诱惑,也有必须。
这样下去,迟早得成快枪手……
他郁闷地想着。
顶着暴雨回到小楼,时间已是午后,放下了雨布,小雪从房中冲了出来,扑入他的怀里。
“阿忆,你回来了。”
“恩,回来了。”轻搂住那娇小的身体,走进房里,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做了好吃的?”
“我想着你会回来,等你一块吃的。阿忆在那边吃过了吗?”小小的脸上满是期盼的神色。
带着歉意抱了抱她,唐忆摇摇头:“喂她吃了些粥,等着她睡下后我便赶回来了,昨天她精神好得出奇,所以一晚上都回不来,抱歉。”
坐到桌子旁边,揭开盖碗的树叶,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小雪为他端来一碗米饭,接着便被抱进了怀里,坐到唐忆的大腿上。
“想我吗?”
“好想……”将脸颊贴在唐忆的脸上,那张光滑的小脸轻轻地摩擦着,“好想哦,阿忆,好想好想你……”
呢喃的低语使得唐忆心中一阵温暖,双手抱紧了她,吃饭倒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只听得小雪说道:“阿忆,那个芙……芙、芙……”
“芙尔娜……”
“是哦,阿忆,那个芙尔娜姐姐好些了吗?”小雪仰起脸来问他。
“没什么起色……”叹了口气,“抱歉,为了这件事,让你受委屈……”
“不委屈的,阿忆你以前不就跟我说过她是你的朋友吗,而且……而且你又跟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就不能再伤害她了。虽然她那次抓了我,可是那也是误会啊,我那个时候只是听说过她,却没有见过,她连听都没听过我啊……”那张脸上亮起明媚的神色,随后却又黯然下来,“虽然……虽然见不到阿忆真的很难受,好难受哦……”
微微苦笑,唐忆静静地抱住她。狼的感情是最清楚的,一匹狼的一生只会有一位配偶,如若配偶死去,便成为孤狼,终身都不会再找伴侣,而从小随着狼群长大的小雪自然也有着这样的思想,只是,狼或者并没有吃下**上错了母狼的苦恼……
“阿忆……既然像对我一样的对她了,便不能再伤害她哦,既然阿忆你不能伤害她,我也不要报仇了……”
“阿忆……妈妈说,那个女人好像是迷路了,身上有伤,三天都没吃东西,现在还在淋雨,快要死掉了啦……阿忆,你不去救她我就去了哦……”
假如没有雪儿的话,自己即便内疚,恐怕也不会刻意去了解芙尔娜当时的状况,由那时的情形来判断,如果自己不去,不出半天,那个受到自己摧残的美丽生命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从那以后,他的心灵恐怕会一辈子都受到折磨和煎熬。只是,即便去了,救下了她,事情似乎也并未变得更简单一点。
“阿忆,今天晚上你能回来吗?”
“也许、也许可以吧……”
“没有你睡在身边,我心里空荡荡的,好难过……阿忆,你为什么不肯把芙、芙……”
“芙尔娜。”
“是啊,你为什么不肯把芙尔娜姐姐接来这里呢?我们住在一起就可以了啊。”
雪儿天真的话语,只是引来唐忆的苦涩一笑,她知道离开了自己会感到空虚,却不会对自己抱着另一个女人感到醋意,只要能够依偎在自己怀里,即使自己同时也搂着另一个女人,恐怕她也不会伤心吧。这样的情况下,将芙尔娜接回来,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自己却不能这样做……
至少,暂时不能……
一旦将她带回竹楼,便象征着自己对她全身心的接纳,从今往后,自己对她将负起丈夫的责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然而这样一来,对于小雪委实太不公平。纵然现在的她并不明白,但不代表今后没有明白的一天,到时候,她无法反悔,她会委屈,会怨怼,会变得不开心,这些,都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而眼前这样的事情未必不会再次生,一旦两人分隔两地,自己该怀抱何人?不仅对于小雪,对于芙尔娜,自然也同样的不公平。
自己是正常的男人,偶尔的幻想中,未必不期待拥有两个甚至更多美丽温顺的妻子。而芙尔娜的魅力是惊人的,相对于娇憨可爱的雪儿,她拥有着更加成熟高贵的气质和引人犯罪的身材,每当自己将她脱得一丝不挂为她擦身,或者是将温顺的她抱起,如同对待婴孩般让她进行排泄时,心中某种黑暗的**更是膨胀得无以复加。然而不能这样做,自己只是喜欢芙尔娜,要说如同对小雪一般的爱却还有一段距离,一旦这样做了,一切势必陷入无可挽救的深渊。
其实有些事情他是明白的,假如芙尔娜的神智终于清醒,自己对她做了这些事情,必然得负起责任来,到时候照顾她也好,带她回竹楼也好,势必都得一一进行。然而此刻,他却只能逃避,他只是十八岁的少年,很多东西都没有经历,很多东西都只能选择逃避,纵然只是逃避一时,他依旧只能在芙尔娜醒来之后迅赶去,为她擦干净身体,抱着她,喂她吃饭,帮她排泄,陪她说话,为她吹起长笛,让她入睡,然后再赶回竹楼,安慰因为见不到自己而难受的雪儿……
他期待着芙尔娜的清醒,但隐隐间,他的心中又在逃避这一现实,假如她永远不清醒,或许自己便永远不必面对那样的抉择……
与雪儿一同吃过饭,唐忆抱着她走向了床上,第一次是激烈而亢奋的,终于一泄而出之后,唐忆让自己的分身留在小雪的体内,片刻后再次勃起,两人搂住对方,温柔地运动着,感受着流过两人身体的属于对方的波动。
“今天月亮又要圆了吧……”
“唔。”
“待会一块过去吗?毛球快醒了哦。”
“……阿忆,这次我不去了,你帮我向毛球抱歉,好吗?”
“为什么不去呢?见不到你……唔,毛球会伤心的呢。”
“还是不去了吧,芙尔娜姐姐要是看到我,也许会不开心的……毛球好可爱,今天让毛球陪她玩玩吧,说不定芙尔娜姐姐一开心就好了呢……”
“唔,雪儿……”
“怎么?”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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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蜜意到了极处,结果是……又被打断。
努力冲刺一阵,终于泄出来之后,唐忆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今后快枪手的生涯了,这件事情会在自己生命里留下阴影。一定会的!
微带着些怒气,披上了雨布出门,怒加也是一脸不爽地出现在了洞口,看来不幸的生命有着同样的不幸。
笼罩整片森林的大雨依旧没完没了地下着,一来到那地宫上方的废墟,便能看到芙尔娜那单薄的身影在雨中徘徊,望见自己后停了下来,怔怔的盯着这边。
远远的便下了魔狼的背,裹着雨布小跑过去,雨中草滑,还使得他摔了一跤,走到她身边,便照例地将她抱了起来。
“回去!”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资格向她怒的,但那样的语气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了,心中却是微微叹息。芙尔娜却不介意他的话,温驯地缩在他的怀里,梦呓般地说道:“你……会打我吗……”
“你……希望我打你吗?”
先前说的话都没用,这次他干脆换了个回答,进入地宫的入口,他紧张注视着芙尔娜神色的变化,然而一无所获。下到火堆边,他先挂起水锅,加上干柴,然后是照例的为她脱去衣服,只是这一次,他下意识地一巴掌拍在了芙尔娜的美臀之上。
由于雨水浸透了衣裤,这一声显得格外响亮。
“再跑出去……我真的会打你的哦……”
话音刚落,唐忆却蓦地楞住了,因为就在方才那一下,一直毫无反应的芙尔娜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口中也轻轻地出“恩”的一声。
那反应只是微微一瞬,唐忆却已察觉出来。楞了片刻之后,他将怀中的那个身体翻了过来,让她趴伏在自己的双腿之上,随后,伸掌重重击下。
“啪——”的一声脆响远远传开,芙尔娜的身体也有了相应的反应,只听她轻哼一声,双手已经抓住了唐忆大腿上的布料,却显然是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你……希望我打你吗……”
依旧是这句话,芙尔娜并没有任何回应,但唐忆却明白了症结所在,出于某种黑暗心理的驱使,他将已经湿透的裹在芙尔娜身上的长裤褪到腿弯处,随后,一下下的用力挥打起来。
实在是相当**的气氛,好在唐忆方才在小雪身上泄一番,因此才忍住没有太过亢奋的反应。那浑圆的臀部以及修长健美的双腿裸露在空气之中,经受着手掌的打击,微微地颤抖,熊熊燃起的火光在那诱人的肌肤上晃动,待到那裸露的双臀上的颜色渐渐变红,甚至微微肿起的时候,芙尔娜的反应也终于越来越大,双手紧揪住唐忆的裤腿,喉咙中的声音也终于转为哭泣,由低声的抽泣逐渐变做号啕大哭。
看她原本的症状,既然已经大哭出声,想来便是恢复的前兆,只是为什么她会想要人打她才恢复过来,就让唐忆觉得委实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她抓在自己腿上的手指几乎深馅入肉,而且还有越来越紧的意思,简直要直接把自己的大腿撕烂了……
这、这算什么,报复自己脱了她的裤子吗……
痛得呲牙咧齿,唐忆却也只能紧咬住牙关,将手放在她红肿的臀肉上轻柔抚摸,到得此时,她也终于恢复了神智,在哭泣中呼唤起唐忆的名字来……
第十章 倾诉
由于情绪波动的原因,夹杂在哭声中的话语很有些混乱,不过,当记忆的碎片逐渐增加,回忆的画面,也就如同宝图一般拼凑整齐,变得清晰起来。
相对于同龄的大多数孩子,女孩的出生其实是并未受到天神祝福的,被她该称为父亲的男人打到早产出世,随后的胎位不正,大出血,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灾厄后,孩子竟然能够存活下来,实在是该称为奇迹的事情。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另一个世界的箴言在这个世界似乎并不被受用,其时沃尔家族正被圈入皇室斗争之中泥足深陷,与同为帝国三大家之一的“王蛇”伊夫利特家争斗得不可开交,让二公子与另一个家族的千金进行联姻本可以大大增加家族实力,谁知道却被那名善妒小妾将即将过门的女子毁容,一时间两家的气氛陷入冰点,联姻立时告破。愤怒之下的二公子在将小妾打得早产,在孩子生下之后将这对母子赶出家门,其实却还算是比较仁慈的处置。
当初能够入得了沃尔家门,母亲本身其实也是一个贵族家的小姐,只是这个家族人丁单薄,已至于没落的边缘,虽然当初在沃尔家二公子的随手照顾下微有起色,但当那女人被赶出沃尔家门,家族便立刻成为了两大贵族势力打压的对象。至于这对母女,更是没有任何人敢进行接济或是与之来往。不过尽管如此,由于有着贵族的头衔,尽管被扫地出门,每月仍是可以领到一笔七扣八扣后足以生活的钱款,如果持家有道,即使过着平民生活,也比一般人优越得多。只是,当初娇生惯养的女人如何能够忍受这样的生活,毫无金钱观念的后果是每当一个月过不到一半,便有可能开始饱一顿饥一顿地饿肚子,至于那个从小便因为营养不良,长相矮小丑陋的女孩,更是成为了易怒的母亲随时随地怨怼打骂的对象。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到五岁,帝国的局势已经趋于明了,沃尔家原本支持的王子成为了皇帝,然而在伊夫利特家人的巧妙运作下,纵然支持了别的王子,王座确定之后,伊夫利特家的声势竟然变得更为显赫,作为仅次帝国皇室“帝龙”阿特罗卡的第二大家族,势力远远地过了沃尔家。不过,由于亲近本家族的王子继位,沃尔家的情况也在一步步好转,总的来说,算得上是皆大欢喜的局面。而在这中相对平和的态势中,原本的一些过错,似乎也就渐渐变成了可以原谅的事情,最直接的后果,是沃尔家已经放松了对女孩母家的打压,这样的放松,似乎让趋于崩溃边缘的小家族又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凡事不知轻重,纯粹印证胸大无脑,脑大长草的那名妇人没有被沃尔家再度接受的可能,唯一的希望,便是拥有着纯正沃尔家血统的小女孩。然而,当时的小女孩不仅长相难看,身体孱弱,由于出生时那场可怕的大出血,启智也是非常之迟,到得四岁才开始学会说话,此后常常被母亲打骂,性格也变得孤僻胆小。在沃尔家见过已经成为家主的二公子之后,当即又被赶出了门去。
“这样的一个弱智怪物,也说是我的女儿……那个女人淫荡下贱,谁知道是她跟谁生出来的!”
在被赶出沃尔家之后,当时寂寞难奈而且已经自暴自弃的女人便开始寻找新的金主或者靠山,只是虽然她依旧有些姿色,但被沃尔家二公子玩过的女人谁还敢要,到得后来,女人就只能在平民中寻找目标,几年以来,接触过她身体的男人不计其数,淫荡的风评也是远近闻名。但虽然如此,当初还在沃尔家的时候,她其实也是称得上守身如玉的。孩子与她的父亲是否有血缘,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对方既然摆明不认,趋于弱势的人们自然不敢斗胆让两人进行验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两人每日在沃尔家的门口向众人哭告,以期望将事情闹大,寻找另一次机会。当然,假如对方一怒之下将两人直接杀掉,灾祸自然也及不到他们的身上来。
每日里跪在街上哭求,看着来往的人群投来各种各样注视的目光,是当时性格孤僻胆小的小姑娘最深的恐惧之一,由于常常挨母亲打骂,女孩轻易都不会哭泣,为了博得路人的同情,身为母亲的女人在小姑娘身上暗施的毒手难以言说,那些小事到得后来已经无法记得清楚,唯一深深镌刻在脑海中的,则是母亲为了寻求变得更加凄惨、更加博人同情的机会,将毫无防备的小女孩从屋顶上推下去,进而摔断左腿的经历。
为了抓紧这个“好机会”,当时神智已接近疯狂的女人没有将女儿送去医治,而是抱着断腿哭喊的孩子跪到沃尔家大门前继续求告。也是这一次,惊动了一位名叫索菲亚•;沃尔的女子的恻隐之心,在为小女孩治疗好伤腿之后,为她争取到了一次机会。
“……只要在魔法、武技或者炼金任何一项上有所建树,家里就会承认她,也不要求太高,只要能够在二十岁以前进入中阶,便可以了……”
魔法、武技、炼金,这是当今世界最为人看重的三种本领。其职业一般评定为三阶九级,一二三级为下阶,四五六级为中阶,七**级则为高阶,而若在这之上的阶,则不是由公会评定的阶级,而是为众人所承认的荣耀了。平心而论,二十岁之前在这某一项上达到中阶,并非没有人能够做到,其概率大概在百分之二左右,也就是说,一百人中被称为天才的两人,可以达到这样的标准。
百分之二,既不是万分之一也不是百万分之一,沃尔家提出的这个条件并不过分,因为在许多的贵族家庭中都有着家传的绝学,譬如沃尔家的“吞天魔狼杀”,譬如伊夫利特家的“王蛇之晴”,再譬如阿特罗卡家的“王甲龙身”。一旦配合这些绝学,经过系统的训练,大多数人都能在二十岁前达到中阶职称,但对于此时无法得到任何帮助而且脑筋迟钝的小女孩来说,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标准,却毫无疑问难如登天,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认为她能够做到。
难以实现的目标,却是目前大家唯一的希望,从那以后,当初不受母亲待见的小姑娘便成了众人的心头肉,吃最好的东西,受最好的教育,她唯一要做的一点便是修炼,日练夜练,没命的练。由于她身体本就孱弱,修炼武技自然是行不通,而因为启智太晚,众人很自然地为她剔除了学习炼金这一项,此后剩下的,便是魔法。
不断的冥想、学习、修炼,成了女孩从小便被安排好的一切,随着年龄的渐渐增加,她也曾经试图过放弃或者反抗,然而整个亲族的力量是可怕的,虽然从认识到她的价值开始这些人便不敢再伤害她,但当这许多人以各种各样表示亲情或者苦苦哀求的手段来对付她时,她总是一次次地屈服了。有人在她面前哭喊、有人在她面前哀求,有人动之以情,有人晓之以理,至于母亲,则一如既往地用那种绝望而苍白的眼神凝望她,促使她不断努力。
“只有你便得更有出息,才能让我们……”
让他们什么呢?让他们再次恢复作威作福的贵族身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但是,能让他们真正的疼爱自己吗?
明明是流着类似血液的人们,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将自己当成亲人,而只是将自己当成踏向幸福殿堂的路石。这一点,女孩早早地想到了,她也曾经渴望过这些人的疼爱,然而,心越热,心愈冷。
小时候的资质未必可以看到以后,一路走来,随着最刻苦的训练,女孩也渐渐绽露出属于她的才华。自从七岁认命之后,九岁便通过了初级魔法师的考试,十二岁通过二级考试,十五岁顺利进入三级,到了十六岁,便进级中阶,如同当初的约定一般得到了家族的承认。而仿佛丑小鸭一般,当初那个丑陋矮小的姑娘竟也蜕变得越来越美,十八岁进阶五级时更是被誉为丹玛贵族学院第一美女、第一魔法天才。
呵……第一美女,第一天才……可有人还记得,当初她是个怎样的女孩子,经历了怎样不堪忍受的训练,失却的童年,只能带来伤害的亲情,母亲那注视的眼睛,被她生生咽下的无数眼泪与哭泣,终于变得冰冷的心……此时的她,已经变得不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除了……那个远在山中小镇的被自己称为“姑姑”的女子。
高贵的仪态,冰冷的气质,使得她成为了丹玛许多贵族追逐的对象,好在有着沃尔家小姐的身份,那些人才不至于利用家族的势力欺人。进入五级之后,她留在了丹玛贵族学院当一名老师,原本的期待,是就这样待到母亲去世,家族中人不再需要自己帮助后悄悄离去,谁知道被沃尔家承认后,另一项命运也接踵而来。
一纸婚约。
那是在她成功进阶六级法师后父亲给自己的“惊喜”。“一名有前途、有教养的高贵伯爵……”随后,她接到了姑姑的来信,打算转去炊烟镇一直住到那门婚事的到来,便在那里,她遇到了一名男子,直到身心的彻底沦落……
“……阿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姑姑要将你留下,我就打算在那晚把自己交给你,后来……后来被你那样了之后,我心中痛苦悲伤,是因为不希望你那样的占有我,可是……可是第二天早上,你就那样扔下了我,你知道吗?我当时……真觉得死了一样……”
拥着唐忆的身体,芙尔娜在低泣中轻声诉说着,已经为她换好了干的衣裤,因为害怕她再次感冒烧,唐忆将热毛巾拧干,为她敷在额头上。
“……阿忆,求求你,不要再扔下我,好吗……我、我做错了事情,你可以跟我说……可以骂我打我,我一定会改的……可是,别扔下我,除了姑姑,我就只有你了……阿忆,求求你……”
由于她的神智已经清醒过来,唐忆不敢再像以前一样紧紧地抱着她,只是将一只手放上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则空出来拨动着火堆中的干柴,听着她哭泣了许久,方才说道:“其实……你没错……”
听得他这样说,芙尔娜身躯一震,蓦地加大了拥抱的力度,哭道:“你……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不是的。”唐忆柔和地笑笑,“其实……作为当时的情况,你是没错的,只是我一时间失去了理智,要是当时能跟你好好说,就算把实情告诉索菲亚夫人,她心地善良,应该也不会为难我们吧。只是在当时……都是我的不对,要是更理智一些,就不会生现在这样……”
“可我喜欢这样……”芙尔娜低声说道,“要不是因为这样,那天晚上,我也未必敢真的和你生关系吧……可是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当时我心中怨你,但是这几天来,我心中伤心,可是……可是好温暖,你能那样子对我,能抱紧我,为我吹笛子,你……你打我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了,我是你的……”
你打我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了,我是你的……听到这句话,唐忆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却听得她以更轻的声音说起来。
“……阿忆,我喜欢、喜欢你打我……只有属于你的东西,你才会动手打她,对吗……”
“可你不是东西,是人啊。”
“……就算那样,我还是喜欢……阿忆,我小的时候,捱过很多次打,可是……没有一次是因为关心我的,没有人在乎我怎么样,没有人会在我做错事的时候打我、骂我,他们在乎的,都只有他们自己,可是……可是你刚才是因为我不对而打的我,我、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你在乎我,让我感到……我被你拥有着……”
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心理变态吧。可是好心酸,因为希望被别人拥有,被别人在乎,即使被打也无所谓吗……唐忆心中微叹一声。只听得芙尔娜问道:“阿忆,那个……小雪姑娘,她、她没事了吗?”
“没事了。”唐忆抚摸着她的一头金,轻声道。
“那她……恨我吗?”芙尔娜紧张地问道。
“我以前和她说起过你。”唐忆笑了笑,“一个和我成为了朋友的贵族小姐,只是她没见过你的样子,我解释过之后,知道是误会……小雪她不会恨人的。”
“那……可以带我去见她吗?”眼望着唐忆的表情,她立刻又紧张地说道,“要是……要是不方便,我也……我、我只是想跟她道歉,说声对不起……”
她的问题并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唐忆望了她一阵之后,方才出微微的苦笑,两只手抱住了她:“我……我在想这些天的事情……芙尔娜,前提当然是你愿意,我……我会对你负责任,可是……”他望着芙尔娜满是“愿意”表情的神色,有些口吃地道,“可是……给我……我知道这样说起来很卑鄙,可是……我还是希望……”
“阿忆,我给你时间考虑……”还没说完,芙尔娜便轻声说道,她抱紧了唐忆,脸颊贴住唐忆的胸口,看不见表情,“可是……阿忆,别再扔下我,好吗……只要能让我跟着你,我什么都可以的,我不会逼你,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做……你是那样的爱你的妻子,我……我算是什么呢,我只是一厢情愿地爱上了你而已……可是,阿忆,我是真的爱你的,只要你别扔下我,让我跟着你……我保证,你、你想要我的时候,我不会介意,你跟小雪在一块的时候,我也不会去打搅,假如有一天,你真的讨厌了我,我……我也会永远消失的,可是如果你有一点的喜欢我,不讨厌我,让我跟着你……”
“别这样说。”唐忆抱着她,眼眶有些湿,听到这样的表白,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
“……我不会讨厌你的,也没有要你不要你什么的,芙尔娜,你是个好姑娘,我没办法不喜欢你。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需要一些时间。而且,你是个有灵魂有思想的人,我希望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想要你爱我,想要跟着你,就算……就算没有了灵魂也行……”芙尔娜呢喃着。
两人抱在一起,芙尔娜心中一片欢喜,但唐忆却在甜蜜中感到混乱异常,该怎么做呢?完全没有答案。
不过,就在这段时间里,唐忆还是答应了她明天一早就带她去竹楼,然后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目前这样的情况,他着实感到无力,尽量拖延往后尽管太过卑鄙,但能做的唯此而已。
地宫的外面,月亮已经渐渐升了起来,不远处也逐渐泛起银光,不一会儿,通体亮的巨大毛球便蹦蹦跳跳地弹了过来,眼见到这样的东西,芙尔娜不由得颇为好奇。
喜欢可爱的事物是女人的天性,毛球全身漂亮柔软,芙尔娜原本还有些害怕,不过让唐忆拉着手摸了几下之后便喜欢上了它。她这几日其实都没吃什么有分量的食物,此时浑身还有些软绵绵的,站起来倚靠在毛球的身体上,一面感受着面前生物的柔软,一面看着唐忆为她煮小米肉粥。
“……阿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应该很早以前就在这里住着了吧,每逢十五月圆就能动,小雪最喜欢跟它玩了……”
“小雪……她今天没来,是因为我吗?”
点了点头,唐忆道:“别多心,没什么的,小雪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怕你不喜欢她,明天你就能见到她了。”
“哦。”芙尔娜应了一声,转身伏在了毛球的身体上,“不过,十五的时候能够动,应该是依靠月光的力量来驱动的吧,书上说,只有远古时期少数的魔物才会这样啊……通体光,有触须,这么大这么可爱……唔,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呢……”
她低声地呢喃着,目光偶尔扫过四周,平时住在这里,无论白天黑夜都一样暗,虽然有火堆,但是看不到太多的地方。此时依靠着毛球的光线,她才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堆废墟,有关经过了许多年的时间,但上面深深刻下的一些古怪文字依旧可以看清。
远古的文字,流传下来的基本上等于没有,然而那上面有几个字,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在某本书上看到的特有名词,记得是……格鲁安娜!
“啊!”的一声惊呼,她的身体蓦地退倒回唐忆的怀里,倒把唐忆吓了一跳,那毛球似乎也吓了一跳,往后面蹦了出去,随后又跳了过来,似乎也在好奇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怎么了?”
“格、格鲁安娜……巨神兵……阿忆,这个是……是远古炼金术的最高产物……据说、据说毁灭了世界的巨神兵……”
第十一章 开始作战
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雨停止后不久,皑皑的白雪便降临了守望森林。
这两年来,一但飘雪降临,便意味着森林中将有持续一两个月的雪封,蜒绵的树林乘积着厚厚的外衣,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远处的大瀑布看来并无丝毫减弱,只是河流蜿蜒到了近处,渐渐结出了一层层的冰面。严寒之中,大多数的动物早已冬眠,只是狼群变得愈凶猛,每日里都能听到许多批厮杀的嚎叫,小动物少的时候,它们也开始群起捕猎大型的野兽。
暴风和怒加一日之中多数在外,偶尔还会带伤回来,好在一来它们体质强悍,二来唐忆也准备有伤药,倒是没有过什么大碍。小雪在学会了使用大马士革刀之后,去年便将草地周围的几只凶悍猛兽清理干净,如今这里太平得紧。每日清晨天还未亮,唐忆便会提着桶子去不远处的溪边打水,然后开始准备热水和早餐,长久下来感觉力量敏捷智力声望各项指数均大有上升,小雪从前一直生活在随时清醒,随时保持警惕的环境当中,两人在一起后,唐忆便会逼着她在床上多睡一会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身为男人的体贴,也是生活的情趣。
那天月圆夜后,唐忆将芙尔娜带来了竹楼这里,安排在客房住下。原本竹楼是没必要安排客房的,只是唐忆按照以前的习惯准备了一间,谁知道还真有用上的一天。
最大的苦恼,是晚上做*爱的时候不能太大声……
三个人的生活,其实称得上是和谐安宁的,如同之前约定的一样,芙尔娜像是客人一般的住在这儿,没有要求些什么,也没有太过特别的行动。感到奇怪的倒是小雪:“为什么让芙尔娜姐姐一个人住呢,她一个人睡不会觉得冷吗?”与唐忆相拥的时候,她想到的是三个人抱一块会更加暖和。
唯一称得上特殊的是芙尔娜与小雪之间的相处。她与小雪语言不通,只是唐忆却能够看出,她在尽力地迎合小雪,偶尔在小雪面前表现一两手能令她好奇或者开心的魔法,在小雪做家务时出手帮忙,进入厨房时为小雪展露一些这个世界的厨艺——因为在之前,小雪的厨艺是跟唐忆学的中国菜式——小雪很好相处,因此芙尔娜的行为或许称不上委曲求全,她依旧保持着身在子爵夫人庄园时那种优雅与大方,但在这之中,一种与之前不同的小心翼翼也显而易见。每当察觉到这点,唐忆都会觉得自己实在是个烂人。
就这样拖下去,到底算是什么……
“其实……你不必这个样子的……”
“没关系啊,因为我愿意……从小的时候,我便承受着很多人的要求和期待,从小以来,一直都按照他们的想法委曲求全,刻意迎和他们的目标,但这一次,是我第一次真心希望为别人作出改变,让别人喜欢我……阿忆,我很开心啊……”
这样的说法,只是令得唐忆微微的叹息,他没有立场再说什么,只是芙尔娜每为他多做一分,他便觉得自己更欠了对方一分,虽然在这之前,所欠的就已经难以算清了,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句话他到这时才愈明白。
森林中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因为要做的事情并不多,闲暇之时,他便与芙尔娜聊天,在这一点上,小雪很难成为他说话的对象,但芙尔娜却能够与他交流许多东西。谈得最多的自然是唐忆感兴趣的魔法,芙尔娜对于他的噬魔体很感兴趣,因为这种身体能够免疫一切元素的攻击,却也无法使用任何的魔法,这是为什么那天绑住小雪的藤蔓会渐渐枯萎的原因。不过,纵然不受元素攻击,但魔法师仍旧可以以元素力量带动实体来伤害到他,譬如说控土成牢,或者操纵自然界的植物进行实体攻击。芙尔娜便与他做过好几次试验,其中一次弄得唐忆相当狼狈,当时便扬言说要报复,只是当试验结束后,两人打闹之间芙尔娜被他抓住,温顺地趴伏在他的大腿之上任凭责罚之时,唐忆才蓦然惊觉停手,那一天时间都有些尴尬。
另外的一个话题,自然是地宫之中那被称为“巨神兵”的毛球了。那是属于四千年前的历史记忆,据说当时的大地上,有着兴盛的古魔法帝国,有着百家争鸣的各样学说,有着无数奇异的远古种族,神圣龙族,泰坦巨人,远古妖魔,主精灵,黑夜妖精,半兽人,深蓝一族……这些如今大多存在于传说中的族群当时还都活跃于这片大地之上,而带来最终毁灭的,便是这建立于远古最高炼金术基础上的“巨神兵”。
远古时期的炼金术,其实只是属于信奉魔神深蓝的深蓝一族专有,原本因为力量不大,并未被人重视,然而当其中被称为“强殖系”的分支研究成功,巨神兵的出世,便使得世界迅走向了毁灭的道路。据说因为当时深蓝一族与泰坦一族正在进行如火如荼的战争,“强殖系”的术法也专为针对泰坦而来,以被捕获的泰坦巨人作为凭依的基础,殖入能够十倍甚至百倍提升其能力的寄生怪物,产生终极的杀戮机器“巨神兵”,其力量甚至能够轻易撕杀位于生物顶点的黄金圣龙。在泰坦族节节败退的同时,大地上的其他种族也终于畏惧于这种力量强而且可以实现量产的生物,开始联合起来进行围剿。
太迟的觉悟,以及不正确的方法,终于挽救不了当时的世界。当作为掌控技术的深蓝一族被剿灭怠尽,无人控制的巨神兵部队便开始自行对大地上的生物进行了清理。这场大战最终导致了大地上七成以上的种族灭绝,即使存活下来的,人数也不足大战之前的百分之一,文明一夕之间倒退回原始阶段,经过了四千年的展,方才到达如今的规模。
事实上,时间流逝了四千年之久,所谓的历史也往往变得不可信,只是那格鲁安娜和巨神兵的些微记述乃是由此时统治大地的主精灵流传下来,虽然只是些许提及,但毫无疑问该是重要的东西。对于那可爱的东西可以毁灭世界,芙尔娜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无论如何都得谨慎。
“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跟外人提起了,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她这样对唐忆说时,唐忆也在心中意识到了可能的后果。
“无论如何,毛球是小雪的朋友,看起来也没有恶意,就让它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月圆那天芙尔娜的身体比较虚弱,到了第二天她急着来竹楼见小雪,也就没有进一步研究那地宫。偶尔跟唐忆谈起巨神兵,唐忆便想起地宫中那有可能是被石化了的女子。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并未跟芙尔娜提起,说起来,自从他为那石头人做了件衣服之后,一些怪事也就接着生,明明是寸草不生的地底,但当唐忆将那些植物做成了衣服之后,它们便仿佛在那石人女子的身上生了根,如今那里已经长长一大片花草丛,将石人的身体整个遮盖了进去。这件事从不进入地宫深处的小雪不知道,他谁也没告诉,似乎是当成了自己心中的一个小秘密。
不过,或许下次月圆时该给芙尔娜看看吧……
心中是这样想,但当到了第二次月圆,这件事情终于没有付诸实际。那天一整日,狼嚎声都在森林中沸腾,这是狼群遇到了难缠的猎物的标志,若在以前,每到了这天傍晚,狼群便会放下对猎物的追击,全都如同朝圣一般的赶去那地宫,只是这次直到黄昏,远处还有一阵阵的骚乱传来,暴风与怒加也未有回来。从那狼嚎声中,小雪辨认出对方也是去了那地宫,想来是被追击中荒不择路冲了进去,此刻却已被围住,难以再逃出来了。
不过那群生物也确实相当强悍,狼嚎传来的信息中,狼群这次的损失很大,仍旧迟迟未将对方消灭。由于晚上也打算去地宫见毛球,三人便直接出了门,赶去地宫,小雪准备去帮狼群一臂之力,芙尔娜自然也是一大战力。
然而当赶到地宫,战斗并未打起来,因为被围在里面的……是人。
那是一支大概五六人的队伍,在狼群的围攻下,此刻只剩下了两人,狼群中的伤亡却是相当巨大。若是在平时见到,小雪自然不会怎么样,但此时她已将对方视做敌人,一拔刀便飞冲了上去,随后却是芙尔娜的惊讶声:“等等!”
随着无数的魔法藤蔓从地底冒出,拦下了奔去的小雪,同时也将一名已经受了重伤的彪悍男子救下,两人之中,另一人却是一名使剑的青年,看来武技也是最高,此时身上受伤不重,正领着那重伤的彪悍男子往外冲,一见到魔法的藤蔓,便望见了这边的几人,随后出了喊声:“芙尔娜小姐?”
“阿忆,这些人……是沃尔家的人……”
虽然对沃尔家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芙尔娜仍是不愿看到无辜的死伤,面色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唐忆,片刻之后,唐忆将事情解释给小雪,小雪解释给暴风和怒加,事情终于平息。
并不愿意再让人下地宫,三人将两名伤者带回竹楼,途中暴风和怒加对两人显然很不友好,但终于没有进行攻击,那仍旧清醒的青年也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唐忆与小雪。
一路之上的交谈,几人也知道了这些人便是来寻找芙尔娜的,谁知道进入森林之后遇上狼群的侵扰,才被追进了地宫之中。
“其实……芙尔娜小姐当初离开丹玛之时,艾德里安伯爵亲自在小姐身上下了魔法坐标,月圆之时会更加清晰,所以我们选择了今天进来寻找……”
听了那人的说话,芙尔娜的脸上浮起一股怒气,为自己身上下魔法坐标,显然是因为害怕自己会逃婚所做的措施。而且……艾德里安•;沃尔乃是自己的四叔,也是整个沃尔家族最为阴狠,最难对付的一个人,他既然插手了这件事,自己终于要回去了吗……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涩地望了唐忆一眼。
回到竹楼,为两人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之后,芙尔娜问起这次来找她的到底都有些什么人。
“这个……望海城的人都出动了,只是我们这些人是一第批,因为害怕小姐你不认识他们,所以我也随行了……”
这青年男子在沃尔家的地位显然也不低,只是什么“害怕小姐你不认识他们”,就连唐忆也听出来了分明是怕芙尔娜不愿意跟着回去,这样说来,这人要比芙尔娜更厉害了……他心中考虑着这人是否看到了地宫下的东西,若是看到了,该如何处理,却听得那人迟疑着说道:
“……芙尔娜小姐……那个地下……”
果然……唐忆心叫不好的同时,两棵藤蔓也刷地从地上爆裂开来,那男子明显想躲,却终于因为受了伤身手不再灵敏,被藤蔓扎进了手里。而另一根藤蔓则插进了那伤重大汉的手臂之中,旋即收了回去。
“芙尔娜小姐……你这是……”
“这里面有一棵种子,你知道,种子总是会开花结果的……”芙尔娜面上一层冰寒,这是唐忆第一次在她身上看见如此冷漠的眼神,“一旦开花结果……会很漂亮……”
“芙尔娜小姐的意思是……”
“你什么都没看见,只要让我找到可以开心的其他理由,或许不看漂亮的花儿也不是那么遗憾了……”
“芙尔娜小姐……那地下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清楚,可是……假如你不想回去……”那青年露出为难的神色,显然是在说即便我装做找不到你,其他人也会找过来。
芙尔娜沉默一阵,望了唐忆一眼,终于说道:“我会回去的……”
“……三天之后,在望海城来炊烟镇的那个十字路口等我……你和他,现在就可以回去报告了……”
“是,芙尔娜小姐。”那青年起身说道,旋即迟疑了一下,“可他现在受伤这么重……恩,明白了,我们立刻走。”
他望了芙尔娜和唐忆一眼,眼见芙尔娜脸色冷得像冰,不敢反驳,连忙扶着那重伤的男子离开了。积雪的地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当那脚步声渐渐变小、消失,芙尔娜的脸色蓦地变得格外黯然,虽然不明白是生了什么事,小雪还是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无言地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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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
雪地上反射着淡淡的莹光,芙尔娜失神地坐在屋外的一根树墩上,夜风冷透人心,使得她不得不双手环抱,蜷缩起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唐忆走到她身边坐下。
静静地坐着,事实上唐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好久,方才听见她说了一声:“阿忆,跟我去丹玛好么?”
“小雪她……还不适应……”
“哦。”淡淡的回应之后,芙尔娜抬起头来,俏脸之上,满是晶莹的泪痕,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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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很快地过去,这三天里,芙尔娜依旧如常地在竹楼范围内生活着,帮着小雪做事,偶尔展露小小的魔法,只是与唐忆的交谈不再有,每当平静之时,唐忆总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她就那样的坐在一边,静静地望着他、望着他……
第三天清晨起床,吃过早餐之后,他们开始动身,在暴风和怒加的护送上穿过森林,去往望海城与炊烟镇外的十字路口,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已近中午,芙尔娜方才停了下来,此时已经到了森林的边缘,她穿着唐忆的衣服,厚厚长长的,却掩饰不了那分明艳的气息,转过头来,她对着唐忆笑了笑。
“阿忆,你和小雪……跟我去丹玛好吗?”
唐忆怔怔地没有说话,却见芙尔娜低了低头,眼中蓦地流出泪来。
“阿忆,我这三天想了很多,要是没有了你,我会受不了的……真的会受不了的……所以……”她双手轻轻地举起,“不管你怎么想,我也要带你回去……”
柔和的魔法吟唱声渐渐响起,空气中弥漫的气氛也逐渐凝重,小雪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暴风和怒加却似乎警觉到了将要到来的危险,显得有些焦躁。过了一会儿,唐忆笑了笑,也轻声念了起来:“比前生更古老的过去,比来世更遥远的未来……”
这其实是唐忆以前看过的一个咒语,因为比较顺口,便当成诗句般背了下来,这几天谈论魔法时,他也曾经当成玩笑般念给芙尔娜听过,自然是毫无作用的。此时突然念起来,芙尔娜微微怔了一怔,却没有停止咒语,只听得唐忆继续说道:“……恒久不变的古老之梦,遵守时光的约定,请将您手中的巨塔,放置在过去与未来的交会之处……”
“我不是在开玩笑!”
咒语停了下来,芙尔娜满脸泪痕地大喊着。唐忆淡淡一笑,那笑中有苦涩,也有内疚:“可我是在开玩笑啊……从刚才开始,到你念完咒语,我都是在开玩笑,你可以继续念下去没关系……”
“不要这样对我……”芙尔娜的声音哽咽着,“阿忆,求求你……别这样对我……一旦我回去了,他们会逼着我嫁人的啊……我、我不可以没有你的……”
“我会去的……”唐忆过去搂住了她,轻声说道,“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我保证,秋天以前,我一定会去到丹玛,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猪头伯爵,请你……相信我好吗?”
一个劲地让对方相信自己,唐忆真觉得自己是个没事胡乱许诺却又不去做到的大烂人。可是他这几天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旁敲侧击地问了小雪好几次,然而此时的小雪心中仍然有阴影,一提到与外界接触便心生畏惧。不过,总的来说她已经比以前好得多了,相信不到半年,自己便能够让她慢慢接受外界的人。而且……半年之后如果她真的依旧无法离开这座森林,自己也打算一个人去丹玛,至少尽力将芙尔娜的婚事破坏掉。
尽管有了唐忆的许诺,但芙尔娜依旧哭得伤心,在唐忆怀里过了好久方才停了下来。
“答应我,一定要去找我……”走到了树林的最外围,已经能够看见外面的车马,芙尔娜抹去了泪水,跟他说道。唐忆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远处狼嚎声一阵接一阵地传来过来,暴风与怒加一阵低吼,小雪却也变了脸色:“阿忆,有人……有人去了毛球那里……”
“糟了!”唐忆脸色一变,先想到的便是三天前那人认出了巨神兵,终于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方一转身,头上“嗡”地一晕,往回看时,却见芙尔娜正拿着一颗石头往自己后脑上砸了下来,睁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愕。
四叔的傀儡丝……
芙尔娜心中泛起了悟,原来四叔已经来了,难怪……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被控制的身体无法说话,她只能在瞬间豁出最大的力量来抵抗这股操纵。
第二下打击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暴风与怒加化为两道幻影,分别负起小雪与受伤的唐忆,转瞬间消失在了森林之中。傀儡丝并非强大的炼金产物,只是出奇不备,方才有作用,下一刻芙尔娜便已摆脱了控制,转身蓄起最强的魔法。
足踩积雪的沙沙声中,一名中年男子踏入了阴暗的林中。
“现在他会开始恨你了……”
淡然的、略带沙哑的语气响起,那名男子取下鼻梁上的一双圆形眼睛,用手绢轻轻地擦拭。这个世界还没有玻璃,但是依然会有一些贵重的晶石可以做成透明的镜片,戴着这样的眼睛向来便是尊贵的象征。
“……芙尔娜,认命吧。”
平淡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诚恳的劝导,芙尔娜咬紧了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四叔,想不到为了我,你竟然亲自来了……”
“事实上我只是有事正好经过望海,当然,你值得的,我只是没有想过这一行会得到更大的收获……”中年男子戴上眼睛,看起来显得斯文有礼,脸色却有些苍白,像是天生便属于阴暗地方的人,“这件事上,你实在不聪明,芙尔娜。”
“的确,我该直接杀了那条叫奥斯卡的走狗的。”
“时刻都不要忘记贵族的修养,我教过你的,芙尔娜。”艾德里安笑了笑:“你说的是一个办法,当然如果更聪明一点,你可以用更好的筹码来跟我谈解除婚约的事情,可惜你放弃了……奥斯卡原本是不认识那个东西的,可惜大哥与我一同在望海,你以为有关炼金术的东西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大哥吗?”
他轻声一叹:“啊,巨神兵……芙尔娜,你可以想像,有了这个,沃尔家的实力将会增强到何种程度,几十年来,我们一直被伊夫利特家压得抬不起头来,但现在,我们终于拥有了可以与巴克那罗夏那个老家伙抗衡的东西了,这一切全是因为你,芙尔娜……可惜你却放弃了这一荣耀……”
“不用一直蓄积魔力了,我知道你的性格,若是出手,等着我的必将是你倾尽生命的一击,不过……我不会出手的。大哥带着人去取巨神兵了,你难道以为有可能将巨神兵的消息传出去的人,我们会留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听到这里,芙尔娜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转身回头,远远传来的只有混乱狼嚎。心慌之中,身后那人却瞬间前移,一掌劈在了她的后颈之上。
“太难看了啊,芙尔娜,我教过你的……”
昏迷之前,艾德里安的声音遥远地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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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狼飞驰如电,唐忆伏在怒加的背上,尽力稳住身形,手捂着脑后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最先经过的是竹楼所在的地方,远远的火光传来,透过树隙,可以看到整座竹楼正熊熊燃烧着,魔狼并未在这里停留,而是一路直奔那片被称为格鲁安娜的废墟。
还未到达目的地,一个黑影蓦地从头上飞过,那东西看起来与竹楼的体积一般大小,像是一艘船,正在天空中飞行,似乎因为飞得不稳,还与高高的树顶擦了一下,但终于还是歪歪扭扭地飞向了远方。一路到了废墟,触目所及的便满是狼尸,人的尸体也有,但是不过两三具,说明这次来的都是高手,厮杀声正从地宫中传出来。
由塌陷的小门直奔而入,地宫之中狼声与人声汇成一片,人的数目不多,但被群狼围住竟然隐隐占了上风,凭借洞外的微光,他仍然可以看到,不到月圆时会保持石块状态的毛球已经不见了。
不明白那些人已经抢走了毛球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唐忆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难道毛球还没被抢走?由魔狼背上下来,他避开厮杀往里面走去,想要寻找毛球是否到了另一个地方,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是他们,杀了这两个人可以回去复命了!”是那天那名青年男子的声音,至于两个人,指的……是他与小雪么!?
心中涌起一股明悟,他一拉小雪的手,拼命往里面跑去。几百只狼围住那许多人,暴风与怒加也加入了进去,但其中几人竟然无法被困住,光芒从背后隐隐传来,但见一道白光在战圈中耀起,向着自己这边杀了过来,其余的人也都挥舞着武器,冲击着狼群的包围,追来的度极快。
手中长剑化出白光的那人正是那天的青年男子,几次跳跃,他已经离唐忆越来越近,小雪一拔手中的军刀,不再逃跑,挡在了唐忆身前,却见那人飞身一跃,光芒如彗星一般飞击而来。
“嗷——”
随着一声狼嚎,也不知是暴风还是怒加从狼群中闪电般的跃出,一口将那人从空中咬了下来。奔涌的狼群瞬间将他撕成碎片。但随即,另一个人从里面跃了出来,手中长剑挥出,却听得“铛”的一声,竟被小雪一刀砍飞出去,淹没在了狼群之中。
这些人都是厉害人物,小雪虽然将那人劈飞,自己却也退了两步,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眼见又有人要冲过来,唐忆一把拉起小雪,往后方继续奔跑。两颗火球从头顶呼啸飞过,轰的在前方爆开。
飞散的火焰也照亮了前方的景象,那是一蓬生长异常繁茂的花草,唐忆心中一动,往那蓬花草疾奔过去,方才接近,身后又有几人跃了出来,一颗火球从他身边划过,击在那花草丛中,燃起熊熊的火焰。
身后几人还在空中,唐忆想要前跑,但感觉灵敏的小雪却知道避无可避,转身准备应战,火光照耀的一瞬间,前方的藤蔓、花草如同活动的巨兽一般,陡然间冲天狂舞,掀起一道三米多高的巨大黑影。轰的一下,将几人完全吞噬了进去。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几条人影在那仿佛活物般的藤蔓、草丛中挣扎,这是天气最为寒冷的季节,但那些藤蔓和枝条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度长出无数的鲜花蓓蕾,瞬间开放之后如同一张张的小口般不断撕开人身上的血肉,大口大口地吞食。
火焰在旁边的藤蔓上燃烧,但不到片刻,竟也在无数鲜花的开放中渐渐熄灭。
“什、什么怪物?”
“过来了,快跑啊……”
“那两个人还没杀……”
“已经死了还杀什么杀,你还想捅他的碎肉几刀吗?”
这些人武技修为都相当不错,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见周围的情景,眼见着无数藤蔓从那花草丛的下方伸出,迅蜿蜒过来,都有志一同地选择了往外跑。还来不及离开的几人以及十数条灰狼都被藤蔓卷了进去,一时间地宫中满是凄厉的惨呼……
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依旧拉着小雪的手,从花草丛中息息梭梭地爬出来,他拍了拍依旧昏迷的小雪,不一会儿,银的女孩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唔……阿忆,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啊……”从这里向上方望去,那小小的石门依旧亮着光芒,身后是茂密的花草丛,眼前还有狼尸,厮杀的人群和狼群却都已经不见。依稀记得进入草丛前这蓬花草动了一下,然后自己便昏迷了过去,有那么一回事吗?问了小雪,她却也说是在那时失去的意识。
寻找了整个大厅,依旧不见毛球的踪迹,他与小雪出了地宫,皑皑的积雪上陈列着数百条狼尸,小雪一见便哭了起来。时间应该是上午,看起来他们已经昏迷了一天,脑后的伤口也已经结了血痂。回到居住的那片地方,水洼之中,竹楼已经化做了灰烬和废墟。
暴风和怒加没有回来。
他们在竹楼前久久站立,这是他费了两年的时间66续续搭建起来的东西,原本以为即便不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该是他与小雪以后终老的地方,谁知道就这样化为乌有。
一切吃用的东西都已经被一把火烧光,山洞之中也满是灰烬,想来那些人放火烧楼,顺手也烧了山洞。唐忆抱着小雪在草地旁边坐下,久久地安慰她。过了好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小雪,跟我去丹玛,好吗?”
小雪的身躯微怔了一下,耳听得唐忆说道:“那些人应该便住在那里……雪儿,我从小就长得柔弱,看起来像个女孩子,所以从小以来,很多人都欺负我,他们以为我不敢出手,不敢争辩。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有很多人,我不愿意去理他们,有很多人,我不在乎他们,但是对我在乎的东西,如果有人要动,他们最后绝对不会比我好过……小雪,你是我最珍爱的人,这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一片地方,他们已经欺负过来了,我总得让他们知道一些事情……别害怕,在任何地方,我会保护你,好吗?”
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但小雪还是点了点头,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
“呵……说定了,我们去丹玛,接回我们的毛球,烧掉他们的房子,杀掉他们的亲人,让他们哭……”
事情就此敲定。他们将山洞中的一处地方清理干净,又住了几天,暴风和怒加终于还是没有回来。那一天的早晨,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落,唐忆检查了他一向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和指南针,用树叶包好了该在路上吃的烤肉,小雪拿着一根树枝不知道在洞里挖着什么,过了许久,拿出一个树叶包成的小包裹。
一层一层的树叶,外面的已经被火焰烤得焦黄,里面的却还能看出青色,可以知道小雪在包这个小包裹时相当用心。她在唐忆面前将它打开,开出最后一层时,里面是一枚水蓝色的耳坠。
那是曾经的那个女孩送给唐忆的唯一礼物,自从被小雪救起后,便不见了踪迹,只以为是在落水时掉了。在唐忆疑惑的目光中,她将那只耳坠送到他面前。
“我……我一直担心阿忆你会突然消失了呢……这个东西我好喜欢,现在阿忆会带我一块出去,我不害怕了……对不起,一直拿了你的东西……”
“像七仙女的故事一样吗?”唐忆轻轻笑笑,那是他曾经跟小雪说过的故事,据说一位仙女下凡的时候,被人拿走了衣服,后来就只能嫁给了那个人,却想不到小雪当初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恩,就像阿忆说的七仙女的故事一样……”小雪点了点头,“我现在知道阿忆永远不会离开我了,以前被人抓住的时候,我知道他们都很讨厌我,不喜欢我,我害怕阿忆到了外面也会变得像他们一样不再喜欢我,不要我了……可我现在知道那时候好傻,阿忆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会永远喜欢我,保护我的,对吗?”
“当然了,就算你不要我,我也放不开你了。”唐忆点了点头,随后将耳坠在小雪耳朵上比了比,“你戴上一定很好看,可惜没有耳洞,戴不上去。你既然喜欢,就替我收着,好吗?”
“不了。”小雪甜甜地笑了,“阿忆能带着它给我看吗?我一直好喜欢阿忆你戴着它的样子,好吗?”
在小雪的注视下,他将那只耳坠在左耳上戴了起来,水蓝色的坠子摇晃出明亮的光芒,映照着唐忆秀美的脸型,此刻却现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冷俊来,仿佛雕刻大师手下最完美的玉像,在雪下折射出晶莹的美感。
“……你啊,虽然心里有着像刀子一样锋利伤人的地方,但看起来就是太过柔弱了,这样子很多人都会欺负你呢……戴上这只耳坠,可以把你的真实气质折射出来一些哦,来啦来啦……”
曾经的那位女孩的声音从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他拥着小雪,走向了西南方的天空,那是丹玛所在的方位。那里,有他将要经历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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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次月圆到来的时候,森林中已经没有了沸腾的狼群和居住于此的两人,地宫之中也没有了那可爱的毛球,没有了晶莹的光芒,一片寂静之中,那团花草开始剧烈地变化。
无数的花、叶、藤蔓、枝条渐渐汇聚纠结,融合为一束,随后,巨大的花蕾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起来,接着,一片片地打开,现出蜷缩其中的几近完美的玲珑女体。
花儿完全打开之后,柔美的纤足悄然落在下方的细纱当中,眼前女子的容貌,分明就是那已经化做了石像的女子。嘴角浮出倾城的微笑,一片片的藤条、树叶轻盈地飞舞起来,在她的身上织出一件衣物,正是唐忆当初做好的衣服样式。
巨大的花草丛便在她的眼前渐渐枯萎,现出了那座石像,但随后,石像也渐渐化为了细纱。女子在地宫走缓缓地走动着,白璧般的手轻抚着破碎的墙壁,走过一处裂缝时,她的手臂轻轻一挥。
轰的一声巨响,一个物体飞出了那道裂缝,在空中飞旋几下,落在她的手中,是一把通体漆黑,长达两米的巨大镰刀。
仿佛死神的收割之镰,纵然经历了四千年的岁月,那把武器仍为有一丝褪变色泽,在女子的手中轻轻震动,出激烈的颤响。
下一刻,夺目的光路沿着巨大的墙壁盘旋而上,直冲那高耸的天穹,随着轰的巨响,一点光芒从那废墟的地底冲出,映着明亮晶莹的月色,高上云天。便在这声巨响中,维持了四千余年的废墟缓缓塌陷。手舞巨镰的绝美女子从空中缓缓降落在雪地之中,身后展开着两对如蜻蜓般的透明薄翼。
无比怀念地深吸了一口气,随着她的足尖轻点,积雪的蜒绵树顶在她的身下迅远离,方向是……西南,丹玛……
感觉到你了……
月光勾勒出那完美的唇线,她轻轻地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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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打完了,两章的分量就当成一章了。故事的开头终于完成,感觉还行吧,下一卷开始进入丹玛。喜欢的请投票支持,谢谢。
第一章 博学
起源自艾德台地的白玉峰,从守望森林的蛮荒之地中蜿蜒近百里,伊伦河自北向南插入阿特罗卡帝国腹地,经过望海城三十余里后,与另一条支流交汇,形成一个九十度的急弯,向着西面的海岸线奔流而去。一直到最西方入海口的三角洲地区,形成了阿特罗卡帝国最为富庶的一座城市,丹玛。
作为阿特罗卡帝国最后方的城市,丹玛城主要经营稻米和渔业,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非常特殊的农业,之所以会形成全国最为富庶繁荣的景象,是因为这里同时也是全国最大的贵族聚居地,于这里长期定居或者置有产业的贵族占全国贵族的七成以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是阿特罗卡帝国的第二个都。
北面和南面都有着屏障般的山脉,东边的洋流在带来丰盛的渔业资源的同时也带来了温暖的气候,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丹玛风景怡人,气候四季如春。由于贵族的大量聚集,这里同时也有着全国最多的奴隶以及整个大6闻名的文化艺术氛围。按照芙尔娜曾经提及的片断,这里的贵族每一个都认为自己是文人或者艺术家,他们热爱写作,崇拜音乐。有直接把一句话拆开就能当成诗歌的天才,其诗作如下:
原来,
我也可以
写
诗……
也有能写出神作的鬼才诗人,其诗作诸如:
淫一手湿,
不难,
难的,
是淫一被子湿
听过芙尔娜的介绍之后,关于丹玛,唐忆便已经有了初步的印象,某本在唐忆心中占有重要地位的:
……而古希腊人便是这样:奴隶们耕种、烧饭、划船,而市民们则在地中海的阳光下陶醉于吟诗作赋,埋头于数学解析。所谓艺术便是这么一种玩艺。
的确,所谓艺术,便是这么一种玩艺。
这几天来他忽然现自己也很有讽刺人的潜质了,那帮家伙像一群强盗似的抢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烧掉了房子,还想要杀掉无辜的人。而在那座城市中玩艺术的,恰恰也就是这样的一帮人,以前在无数书中看过的,专擅于掠夺和不劳而获的……贵族?
满肚子的怨气绝对其来有自,主要的原因其实倒并非他心中所想的那些事情了,而是……自己身上随身带的钱本就不多,房子被烧掉之后,放在里面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再找出来,与小雪出了守望森林后,又因为找不到交通工具而在望海城住了好些天,如今钱袋里就只剩下了几个银币,到了丹玛,吃住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报仇。
这些天来,令他比较宽心的是小雪对旁人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怕得厉害,每次出门在外虽然对旁人仍有着相当高的警惕心,但是只要自己跟在她身边,她还是渐渐地放宽了心,如今已经能够在唐忆的怀里相周围指指点点,并且表自己的看法了。
从圆形的护栏望出去,河面上是白芒芒的一片薄冰,两岸之上草树积雪,万条千朵,煞是好看。怀抱着小雪,他心中就在合计赚钱的事情。这是一艘名为“银色蝮蛇”号的三桅大船,属于望海城的某位贵族所有,此行的目的地便是丹玛。原本因为大雪封路,去往丹玛的道路并不顺畅,虽然也并非找不到同去的队伍,但是那样一来,不仅路途崎岖,而且价格昂贵。唐忆在望海等了十几天,正巧这艘船也要前去丹玛,船上护送的据说是一名身份相当尊贵的贵族家属,人倒也好心,见有许多人滞留望海,便也让其他的旅客上船,只适当收取费用。哼哼,也不怕被刺杀了。他有些歹毒地想。
这倒也只是开玩笑一般的想法,并非真的有所期望。去丹玛的船程据说是七天,如今已经走了四天,除去船上原有的水手和船员,平民大概有二十多人,都与唐忆等人住在大船的下层,至于那名贵族是住在船的上层,众人则始终未有看到。
“啊,阿忆,你看那一片,像不像爸爸和妈妈追打时的样子?”
行至一处时,小雪兴奋地在唐忆怀中说道。那是一片蜒绵的积雪,形状倒有些像暴风和怒加的样子。唐忆点了点头,笑道:“真的很像啊。”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阿忆,你说过他们不会有事,是真的吗?”
“放心啦,他们可比我们厉害多了,连我们都没事,他们一定也是追去丹玛了啦。”
说起暴风和怒加的时候,小雪的神情又沮丧下来。暴风和怒加的失踪令她担心了很长一阵子,唐忆说了很久才让她摆脱低落的情绪,事实上他倒也的确认为这两匹巨狼不会有什么事情,那两个家伙的智商未必便低于自己,已经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别人口中所说的高级魔兽了。之所以会失踪,想必也是去追回毛球了吧。眼见小雪的情绪又低落下来,他轻轻一笑,从口袋里拿出四颗鸡蛋大小的水果:“小雪,看我的表演哦。”
“又是扔水果嘛,人家早就看腻了啦,在家里的时候你都表演过好多遍了。连我都学会了呢。”
“真的学会了?我这次可是扔四颗哦。”
他说着,将水果在手上一只只地抛接起来。在森林中的时候,为了取悦小雪,他时常训练这样的小玩艺,杂耍也好,魔术也好,都能令小雪开心好一阵子。只是一次抛接四个就有点难度了,而且还是在这样行驶的船上。他坚持得一阵,周围同行的旅人们倒是都围了上来,有一个人大叫了一声“好”,把唐忆吓了一跳,当即有一颗水果失守,砸在了头上,随后从船头,往水中掉去。
眼见那水果掉落,小雪一手撑在围栏上,身体轻盈地飞出船外,接住水果后又荡了回来,笑着递回给唐忆。她一头银飘逸,美丽轻盈得如同精灵一般,唐忆的卖相也是绝佳。周围的人看了,当即大叫起来。
“好啊。”
“两位是马戏班的吗?”
“再表演一个来看看啊。”
这些人都是平民,平日里看到表演的机会不多,况且是这般俊美的两人在进行演出,即使技术差点也没关系了。唐忆倒是笑着向周围的人点了点头,小雪却吓了一跳,脸上没了笑容,身体也钻进唐忆的臂弯当中去。唐忆抱了抱她,示意没事,接着向周围这些人说道:“抱歉抱歉,我的妻子比较胆小,大家别这么近,免得吓到了她。我们不是马戏班的,不过要表演些节目倒是没问题的。”
这年头教育并不普及,许多人没有知识,也少与旁人进行交流。虽然没有女人不许出门见人的规定,但在许多地方女子一辈子没见过几个男人的情况也是寻常。众人见他爱护妻子,又答应了要表演节目,便都退开了一些。唐忆心想这下可找到赚钱的法子了,到了丹玛即便没钱,凭自己玩魔术的手段也绝对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心怀大宽之际,从怀中拿出几根绳子表演起来。
魔术之中除了一些简单的单凭手法的技巧,便数绳技最为粗浅,这些天来为了缓解小雪紧张的心情,他随身带有玩魔术的物件。这个世界没有魔术,众人哪里见过这般神奇的事情,几个小魔术表演完,当即引来无数的喝彩声。他有意将这次表演当成排练,表演玩后,心中想起一个节目来,当即说道:“接下来的这个……呃,我手上没有道具,当然,也为了表示我没有取巧,有谁愿意借我一根项链和一只手镯吗?”
他前面的几个表演已经让人惊为天人,这话一出,有这些东西的当即都拿了出来,唐忆从一名中年妇人手中拿了一根项链,挑选手镯的时候,却有一个小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方才表演最后一个绳技时方才跑出来的小姑娘,年纪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唐忆看不出价格的绿色碎花衣裙,头上扎着长长的两根羊角辫,脸上架着一副奇大无比的圆形眼镜,模样相当讨喜可爱。到了这个世界后,眼镜这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那小姑娘蹲在地上,举着手中一只银色手镯拼命喊道:“用我的用我的……”当即走了过去,接过了那银制的手镯。
“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可别弄坏了哦。”接过手镯时,那女孩小心地说了一声,唐忆笑了笑:“放心吧。”
他走到场中央,将项链自然地穿过手镯,向周围的人问道:“其实这个小戏法很简单,只要把手镯挂在项链上就好了,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没有可能!”周围的人齐声说道。此时项链已经环成了一个圈,还怎么可能将手镯挂上去。唐忆将手镯在项链上套来套去,笑道:“我也觉得没有可能,不过……它就是生了。”话音未落,他已经将镯子随手一放,随着“铃……”的清响,手镯已经挂在了项链之上。
这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手法,在放下手镯的瞬间将它翻动一下,立刻就能实现神奇的效果。但旁人哪里想得到,当即又是一阵惊叹和喝彩声。唐忆将项链还给那中年妇人,随后走到那小姑娘身边:“可没弄坏你的哦,小妹妹。”
“人家没那么小啦。”那小姑娘笑着说道,伸手要接过手镯,却见唐忆双手一合,再打开时,手镯已经不见了。
“啊?”那小女孩一时间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唐忆伸手到她脑后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头,只见手镯又出现在了唐忆手上:“在你脑袋后面都不知道吗?”
“好、好厉害哦。”那女孩惊叹着接过手镯,“你是幻术师吗?”
“幻术师?不是啊。这叫魔术。”唐忆摇了摇头,接着准备谢幕,当是表演完毕,谁知道众人却不肯罢休,纷纷呼喊着再表演一个。
“再来一个啊。”
“一个就好了。”
“好神奇的戏法啊……”
“马戏班里都看不到的……”
原本已经不想再表演,不过看大家情绪这么高涨,唐忆对于到丹玛后的卖艺也有了底气。想了一想,解下了挂在腰间自制的竹笛:“既然这样,我给大家演奏一段音乐好了,这东西叫笛子,曲子嘛……既然是冬天……”
他沉吟半晌,走到了船头:
“……梅花三弄。”
此时雪儿正坐在船舷之上,手中轻轻抓住他的衣角,唐忆站在她身边,水蓝色的耳坠轻轻晃动着。当那悠扬婉转的乐声响起,整片银白的天地间,便仿佛仅剩了那乐声,在宽广的江面上,远远地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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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忆当初学习乐曲,除了唱歌跳舞之外,演奏方面主要便是学的笛子跟钢琴,原本还被安排过学萧,不过被那名老师否决掉了。
“学了这么多东西了,也得让孩子喘喘气……何况吹萧那种事情,女人会就行了,阿忆正常得很,又不会……唔,不用学了。”
那名老师多才多艺,对于萧也是精通得很,唐忆当时便纳闷为什么萧适合女人学,而为什么适合女人学的东西老师却也学了。几年之后,当那名老师因为谋杀其男友新娘而被判刑的消息突然传出,他才蓦地觉察出其中的含义,所带来的,也只能是摇头不已的苦笑了。
不过,总的来说,笛子与钢琴是他花了好大力气去练习的东西,至于魔术、观星则纯属小道。然而从今天下午表演的反应看来,那曲《梅花三弄》虽然给大家带来了震撼,但终究不如一些简单魔术更能吸引人,平民喜欢的是通俗的表演,而不是曲高和寡的音乐。
这样一来,或许流行音乐和街舞会受欢迎?不过也难,这两样表演都得有人配合才行……
整个下午他都在想着这些事情,傍晚时分与小雪去船舱吃过简单的饭菜,正准备回房,却见一个人从门外跑了进来,正是那个戴眼镜的小姑娘。
“哈,请问一下,这里有谁懂得博学的吗?”
那小姑娘对着船舱里正在用餐的众人询问,却没有人回答,其中许多人显然是不明白。那小姑娘沮丧地扶了扶眼镜,待看到唐忆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笑着跑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懂得博学吗?”
“呃,博学嘛……”唐忆笑了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东西芙尔娜曾经跟他说起过,这里所谓的博学,其实是一门相当驳杂的学问,不同于展了几千年的魔法、武技和炼金术,博学的兴起不过百年,其范围诸如研究魔法的理论,考证远古的历史,简单来说,知识面很广的人便能称为博学家,但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分支,则是研究数字与图形以及简单的机械,如果对照以唐忆心中的知识,便是几何与物理的初步。问题在于,他并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所谓博学已经展到什么程度了,因此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了他的表情,那女孩却仿佛找到了答案,笑着拉起了唐忆的一只手:“看你的样子,一定是会啦。没关系,懂的不多没关系,你快跟我来吧。”
小女孩拉起了唐忆,唐忆也自然拉起了小雪,待到走出舱门,唐忆方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我和妻子还有事情要做呢。”
“啊。”那小女孩回过头来,面上露出恳求的神色,“拜托啦,拜托啦,这船上的人都不懂博学,我都快被那个老头子烦死啦。还好妈妈告诉我能够吹出那样的音乐来的人一定很有修养,叫我来碰碰运气,结果你果然懂,你可能是这艘船上唯一一个能帮我的人啦,求求你了,帮帮忙啦。”
那女孩的样子很是可爱,唐忆听得她母亲竟能听懂笛音,也有了些兴趣,口中问道:“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哦,是这样的啦,这次去望海城玩时,妈妈给我找了个博学论的老师,说是要教我。其实博学论我本来就学得很好了嘛,那个老头子不学无术,还没有我厉害呢,可惜妈妈不懂博学,我每天跟那老头争辩她都不占在我这边。我就说要跟那老头比试一下,所以总得找个裁判才好啊,你既然懂博学,就算不厉害,也总能看得出来谁更强,来啦,帮帮我啦,你的年纪跟我差不多,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的对不对?老头子好烦人的耶!”
“呵呵,我的年纪跟你差不多……”看着她故做老成的模样,唐忆不由得笑了出来,不过相对于一个老头子,的确是可以这样说啦。他笑着点了点头,先将小雪送回了房间。
“阿忆,早些回来哦。”小雪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小声说道。
“到床上等我好了,应该不用多久的。”
“恩,我会洗得香喷喷的。”
两人话别完毕,只见等在一旁那小女孩做出了个鬼脸:“大人好恶心。”
“呵呵。”这小姑娘性格活泼,唐忆有些喜欢,“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克丽斯汀娜。”女孩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回过头来说道,“跟你说过啦,人家没那么小啦!你呢?你叫什么?”
“我……”唐忆想了一下,“我叫阿尔,阿尔•;雷撒督克。”
唐忆或者阿忆这个名字没准沃尔家的人已经知道,他也就只能给自己取个假名。因为阿忆像是阿一,因此他便取阿二的谐音为自己取了个这样的名字,至于雷撒督克这个姓氏却忘了什么时候听过,只是因为比较顺口,这时便用上了。
“哦,阿尔……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尔啦。”
“该叫哥哥。”
“就叫阿尔!阿尔阿尔阿尔阿尔阿尔……”
那女孩嚷着将唐忆带上了船的第二层,果然,她便是住在上面的贵族。二楼之上守卫森严,船舱里长长地排开了十多名士兵,他们在中间的一个房间前推门进去,小姑娘克丽斯汀娜先冲了进去:“妈妈妈妈,我把人家请过来了哦,妈妈,他叫阿尔,你可以叫他雷撒督克先生啦,他果然懂博学哦。耶?那老头呢?趁我下去找人就逃跑掉了吗?”
房间很大很暖,布置得豪华而精美,一侧挂着厚厚的帘幕,分出了另一个空间,看来便是卧室的样子,随着克丽斯汀娜的喊声,一名身着连衣长裙、有着棕褐色头的女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女子面上带着白色的面纱,看不清容貌,但身材曼妙有致,气质雍容大方,比之偶尔也有着不拘小节地方的索菲亚子爵夫人来,这位夫人算得上是一名标准的贵族。只是从第一眼的观感上看来,她绝对不像是一位有着这么大女儿的母亲。
“原来是雷撒督克先生,克娜给你添麻烦了吧。请坐。”那位夫人的声音听来柔和优雅,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温暖的感觉。唐忆行了个在索菲亚那里学来的贵族礼,在一旁的一张沙上坐下。克丽斯汀娜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找那个“折磨人”的老头子,那贵族夫人说道:“我叫凯瑟琳•;威恩,雷撒督克先生可以叫我凯瑟琳。请问先生是贵族吗?”
“哦,不是的,威恩夫人。”
名叫凯瑟琳的女子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如同吧台般的木柜后停下:“地方简陋,只准备了果汁,雷撒督克先生不介意吧。”待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之后,她才拿出两只杯子,从一只瓷瓶中倒出新鲜的果汁,“您今天的表演很吸引人呢,特别是后面的那段乐曲,即使比之贞女之誓恐怕都未有逊色。”
她的语气暖暖的,却没有追问他的来历和其他,令得唐忆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股温暖的感觉,凯瑟琳将果汁在他面前的小几上放下。走到一旁拿起一串项链与一只镯子,往上一套,松开之时,镯子已经挂在了项链上,看来比唐忆竟还要熟练几分:“还有魔术,真的是很有趣的技巧哦。”
“呵,一些取巧的简单手法而已,见笑了。”
“哪里,虽然只是简单手法,要想出来可是不简单呢。”
几句交谈间,克丽斯汀娜已经叫着一名老头冲了进来,那老头满头白须白,看来颇有学问,眼神却有些高傲,名叫斯坦利•;威弗尔,在凯瑟琳为两人介绍时,目光中对唐忆颇为不屑。
这样的情绪倒是可以理解的,唐忆只是一笑置之,反正他来是为了做裁判,比赛中尽量公正就好了。却见克丽斯汀娜从一旁的柜子里搬出一叠羊皮纸,一瓶墨水与两支羽毛笔,在旁边的大桌子上放下:“这样好了,阿忆,你是裁判,就让你先出个题目,让我们来解,等到我们解完了再互相出题,一直到有人解不出来为止,怎么样?”
她口中在问唐忆,眼睛却挑衅地望着那名叫斯坦利的老头,唐忆笑了笑,自己出题,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程度该怎么出?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样……这样不好吧,我只是做裁判……”
“没关系,小朋友你就出一个好了。”说话的却是那老头,眼中不屑地望着唐忆,显然看出了他的心虚,有些怀疑他是否真有博学论的知识。唐忆不免有些尴尬,事实上克丽斯汀娜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建议,也是认为唐忆的水平最低,让他出题两人大概都能解出来,也好探探对方的底。眼见唐忆这样的神情,走过来小声说道:“阿尔,你不是不会吧?”神情颇有些紧张。
唐忆是她叫来的人,要是唐忆是个草包,她自然也没有面子,那老头却是轻轻一笑。唐忆沉吟半晌,拿起羽毛笔,暗想出道简单的题就好了,反正他们解出来了自己也不会没面子。
拿起了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毕竟这个世界的文字他根本不懂,又想了一会儿,方才问道:“这个……什么叫直角你们知道吧?呃……看,桌子的这样的角就叫直角……”
“当然知道啦,你当我们是弱智吗?快写啦。”克丽斯汀娜跳着抗议起来,斯坦力又是不屑的一声冷哼,显然是把唐忆当白痴了,倒是那凯瑟琳在一旁侥有兴致地看着,她不懂博学知识,只当是看戏了。
唐忆叹口气,耸了耸肩,随手在羊皮纸上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直角三角形来:“呐,这个角是直角,如果这条直角边长度是三,这条直角边长度是四,要你们推算,这条斜边长度是多少?怎么样?”
他的话一出,对面两个人都皱起了眉头,唐忆心想:勾三股四弦五,最简单的几何定律,应该难不倒人了吧。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许画出来用尺子量啊!”
“好啦好啦,既然是推断,自然是不能用尺子量的啦……虽然从没看到过这样的题目,但是看我大展身手吧。”克丽斯汀娜挥了挥手,随后,眉头又皱了起来,转头望了望斯坦利,他的眉头皱得比自己可深多啦,简直可以把老虎夹死在里面。当即笑了笑,埋头苦想起来……
第二章 老师
原本只想出个简单的题目,在画出那三角形之初唐忆也就做了好被嘲笑的准备,然而当时间渐渐过去,他才察觉出或许有些不妙。
勾股定理在当初的世界里或者早已被人详知,也因为这个定理太过普遍,他才觉得相当的简单。然而在时间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之后,望着一老一少两人皱起的眉头,他才突然想起这个定理的另一个名字。
毕达哥拉斯定理!
两个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说出来诚然简单,在那个世界里,只是小学生便知道用它来当推论和计算的原始公式。然而若没有这个基础,想要将它证明出来,难度何等高深!这可是大数学家毕达哥拉斯花了力气证明出来的东西啊。想到这一点,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样刁难人家,自己实在太坏了……
以果汁作为遮掩,他躲在茶杯后偷偷地笑。这已经是第四杯,时间也确实有些晚了,答应过小雪会很快回去的,想必她也已经等得担心了吧。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紧张,暖暖的魔法灯光照亮了四壁豪华的摆设,一老一少都不说话,正埋头于桌上解题,那名叫凯瑟琳的贵族夫人先是侥有兴致的看着,后来见过了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解开,也是好奇地思考起那道“简单”的推演题来,她本就没这方面的基础,自然不得其门而入,只是拿着一支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胡乱画着。眼见着唐忆突然站了起来,几人都将目光移向了他。
“呃……这个……你们慢慢想好啦,答案是五,我的妻子还在等我呢,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他行了个礼想要告辞,克丽斯汀娜却一把拉住了他:“不行啦,这题目好难,我解不出来。你先别走,待会告诉我怎么证明的啊。”
那老头也说道:“这回便当和局好了,不过,年轻人,这个真的是可以推证出来的题目吗?”
听得他语气中满是置疑,显然是以为这题目根本无解,唐忆咳了两声,心中也微有些不满,从一开始这老头就看不起自己,那也罢了,这时候还要阻碍自己回去见小雪的时间。当下顺手拿起一支羽毛笔,落下在羊皮纸上。
然而,当第一笔划下去,他才感到有些不妙。
是啊,勾股定理自己用的是多了,但是它的证明,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心下忐忑,但这时候哪里能够退缩,反正自己掌握的证明方法总比这里的人多吧。口中一面解说着,一面一条一条的辅助线画下去。随后,失败,再从头来……再失败,再从头……
如此反复了好些时间,唐忆自己都觉得相当汗颜,然而克丽斯汀娜的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斯坦利老头的神色也愈凝重,终于,当一口长气舒出,两个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这一伟大的定理终于出现,随后十六加九再开方,终于证明出了结果。
“啊——好久没证明了,有些生疏呢。实在没想到这个原来这么难证……”他转头望了望身边的两人,“呃?怎么了?”
“没、没什么……”克丽斯汀娜透过大大的眼镜盯住了他,露出崇拜的神色,“好、好厉害哦,好多方法我想都没想过呢……”
“哈哈,还好啦……”唐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跳了起来,“糟了,已经很晚了吧,雪儿一定很担心了。凯瑟琳夫人,斯坦利先生,真的要走了,抱歉。”
“没什么,耽误雷撒督克先生这么多的时间,真是抱歉了。克丽斯汀娜,你送送雷撒督克先生下去吧。”
“好啊,阿尔跟我来。”克丽斯汀娜说着,拉起唐忆的手往门外跑了出去,只剩下那斯坦利老头还在盯着那堆羊皮纸愣。过了好一会儿,凯瑟琳说道:“斯坦利老师,那个阿尔真的很厉害吗?”
“……当然、当然。”摇晃了脑袋好一会儿,斯坦利方才出一阵惊叹,“只从他所运用的这些推导方法来看,他的博学造诣远在我之上……不,应该说已经远远阿特罗卡现在的水平了,天才、真是天才啊……”
像这样的老学究毕竟还是有他的优点的,在同样的领域之中,当遇到了更博学的人,他们也会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那名为凯瑟琳的贵妇人皱了皱眉头,她也看出了唐忆的确有些本领,但却没想到竟会被斯坦利推崇到这个样子。
“对了,这年轻人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能够有如此高深的博学造诣,想必出身不低吧?”赞叹了好一阵子,斯坦利才想起问他的身世。凯瑟琳夫人摇了摇头:“据他自己说,他并非贵族,不过估计可能性不大,一般人不会有那样好的气质,估计是某个家族的遗人吧。他真有那么厉害吗?”她所猜的与当初索菲亚猜测的相差无几,大抵都是认为这人是犯了事而躲避起来的贵族子嗣,这年头,类似的事情并不少。
“只看他推导的方法,就可以知道他不仅造诣高深,而且竟还是当场推演出来,说明这并非由人教导,这样的人若不是天才,我实在找不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人了。”老头叹了口气,“我从二十年前开始研究博学论,本以为在帝国之内也该是数一数二,但现在才知道实在是太过自大了……呵,说句实在话,其实公主殿下对于我改修博学的事情一直有些不以为然吧?”
“凯瑟琳早已不是公主身份,老师别再这样称呼了。何况老师在炼金术达到巅峰之后突然改修博学,自然是有老师的理由的,如果真的不以为然,凯瑟琳也不会请老师专门教导克娜了。”
“呵呵……”那老头笑了笑,“凯瑟琳你的性格我还不清楚吗?即便心中多么不以为然,恐怕也不会说出来吧,教导克娜只是因为她喜欢这样的游戏。说起来,炼金术的确得与博学论相结合,才会有到达巅峰的可能啊,不过相对于展了千年的炼金术,博学论的基础委实还是太低了一点,在我有生之年恐怕是看不到两者融合的成果了……是了,既然克娜不喜欢让我这个老头子来教她,凯瑟琳你或许可以试试请那位少年来当她的老师,应该会比我教得更好的。”
面纱后的凯瑟琳夫人笑了起来:“看起来,克娜这几天给老师你添了不少麻烦啊。”
“呵呵,麻烦倒是小事,只是在这方面,克娜的确有着相当的天赋……对了,你问我的那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了吧,这次我之所以会去丹玛,主要原因是由于埃尔维斯来找过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不过,按照他的说法,似乎是他们找到了一样远古的炼金成果,因此邀请我过去一同研究。”
“远古的炼金成果?”凯瑟琳想了一想,“埃尔维斯学长没说是什么吗?”
老人摇了摇头:“你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保密得相当厉害,一旦参合进去就难以脱身,我原本不愿加入进去,恰好你的克娜来了望海,我再想起埃尔维斯当时的表情,心中总是不安,所以才打算动身去丹玛,打探一下其中的情况。这样一来,在那里固然会有一段时间见见老朋友,但一旦参加进去,我想能够教导克娜的机会也就不多,所以……”
“老师,你得小心。”这句话被凯瑟琳脱口而出,老人笑了笑:“放心,应该问题不大的,沃尔家就算势力再大,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行了个贵族礼,从门口退了出去:“纵然称呼有变,但在我的心里,公主殿下始终都是当初那个公主殿下而已。以一个老头子的立场,公主殿下,请把握青春啊。”
“谢谢老师的关心,凯瑟琳记在心里了。”
门轻轻地关上,老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凯瑟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一会儿,慵懒地拿起一旁的项链与手镯,模仿着唐忆魔术的动作,口中却出一阵低低的叹息。
“……老师……我并非对你的想法不以为然,只是您可曾想过,任何一次技艺的进步,最先用到的,总是杀人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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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扑通”的声音中,戴大眼镜的小女孩拉着唐忆跑下了船舱,到了下层方才停住。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啊,阿尔,你比那老头子有用多了哦……”她双手捏起小拳头,大大的眼镜后面分明泛起了一颗颗的小星星。唐忆笑了笑:“别那么说人家,那才是真正有真才实料的人呢,我只是瞎蒙而已,这么晚了,我也得回去了,你上去睡觉吧。小孩子是需要做梦的时间的。”
“说了人家没那么小啦!”克丽斯汀娜捏着拳头跳起来抗议,随后一路小跑地跟着唐忆,“喂,阿尔,这样吧,你来当我的老师好不好。就这样说定了哦,我去跟妈妈说,她一定会答应的啦。”
“别胡闹啦,我真是瞎蒙的,你没看我做了好久才做出那道题吗?真的是瞎蒙的,我当不了你的老师啦。”
“可是我们都没有做出来耶,你没看见那老头子的表情吗?哦哦哦……好沮丧,好丢人,哈哈,让他知道厉害!”
“说了是瞎蒙的啦。小孩子别胡闹了,再见。”他拉开所住的船舱舱门,随后“啪”的一声关上了,小女孩冲上去也想推开,却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响动,唐忆已经放下了门闩。
“小气!”
她在门外推了两下,终于没有结果,握起拳头高喊了一声,气呼呼地回楼上去了。
“真是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摇了摇头,唐忆望向船舱内侧的床上,因为见到他回来,小雪惊喜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上身没了被子裹着,顿时露出白嫩娇滑、玲珑有致的身躯来,眼见她还想就那样从床上爬起来,连忙冲了过去,给她裹好被子:“干嘛爬起来,你不冷吗?”知道小雪对于这方面的感觉迟钝,他一向都很是心疼。
“有、有点冷啦……”
见了唐忆的表情,小雪缩了缩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怯生生地说道。
“那你还跑出来?”
“人家……人家担心你嘛,你、你说过会很快回来的……”小雪满脸委屈地说道。
“呃……抱歉,是我不对,不过……先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洗得香喷喷的吧……”他将头伸到小雪的颈项上轻轻地吮吸着,房内传出一阵娇羞的轻笑声,不一会儿,放在床头的灯烛灭了,房内陷入一片温暖迷情的气氛当中。
寂静的夜里,“银色蝮蛇号”穿过笼罩在伊伦河上的薄雾,安详地驶向丹玛的方向,不一会儿,一点黑影从船的后方飙飞而至,刷的一声掠过了宁静的船舷,精灵一般的女子舒展着蜻蜓般的双翼,划开水面,向着西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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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原本阴霾的天气开始放晴,唐忆和小雪窝在了船舱之中不敢出去,因为一见到他,那些同行的家伙就吵着嚷着要他表演节目。原本自己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小雪在这样的气氛下仍旧有些害怕,为了避免麻烦,便干脆一直躲在船舱内了。不过,到得中午过后,那名叫克丽斯汀娜的小女孩却又找上门来了,这次大有不能善罢甘休的势头,一直在外面用手拍门,唐忆都有些害怕她的手会被拍坏。无奈之下,只好开门出去,这次小雪却不愿意离开他,挽着他的手臂跟在了后头。
凭心而论,克丽斯汀娜虽然活泼了一点,但绝对称得上可爱,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雪倒并不怎么排斥她,因为这样,唐忆也愿意再帮克丽斯汀娜一个忙,因为据她所说,只要唐忆再去见一次那斯坦利老头,或许就能让他放弃当她的老师了。
她说得含糊不清,唐忆却自然明白意思。只要自己再一次把斯坦利老头比下去,他也就没脸再当克丽斯汀娜的老师,只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自己未必真的明白,他出的题目自己多半是不懂的。这样一想,也就欣然答应下来。
到得二楼时,依旧是昨天的那个房间,门口的守卫要求解下小雪身上的军刀,小雪却是怎样都不肯,克丽斯汀娜不在意这些小事,但那守卫依然不允,待到小姑娘进去请求了母亲之后方才放行。进到房内,凯瑟琳与斯坦利都已经等在了里面,那凯瑟琳夫人依旧是面纱梦着面容,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长裙,斯坦利与昨天的打扮并无二致,只是目光柔和了许多。
“凯瑟琳夫人,斯坦利先生,这位是我的妻子雪儿,呵……她一向比较胆小,不跟人打招呼,希望不要见怪……”小雪听不懂大家的话,唐忆也就只能找出这个理由来敷衍一番。大家客套几句,那斯坦利便立刻切入了正题。
“这次请雷撒督克先生上来,实在是因为一直有一道难题,想要请教一下……”
这老头看来是个科学狂人,也没什么多的客套,直接抽出几张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来:“事实上,就是这样的九个方格,要求的是将一到九九个数字填写进去,最后使横竖斜的数字和全部一致,这方面的东西,不知道雷撒督克先生是否有所涉猎……”
此时的博学系统还未完善,往往了解一方面题目的人对另一方面完全不懂,那老头看来准备了好些题目,目前还是第一张。不过,这个题唐忆却是知道的,斯坦利一将那羊皮纸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唐忆便低喃了一句:“九宫图。”
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简单,况且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克丽斯汀娜,原则上来说总得全力以赴,当即拿起羽毛笔将答案填上。这个世界的文字与汉语虽然有异,但数字和标点符号却是差不多,他老早便弄清楚了,否则昨天也无法把勾三股四证明出来。看着他将那九格随手填上,斯坦利的神情倒颇有“虎躯一震”的味道,随后皱着眉头拿出一张横竖各四,一共十六格的图表出来,这次没有多说,唐忆又将一到十六的数字填了进去,横、竖、对角的数字和仍然一样。
斯坦利的目光愈严肃了,手微微颤抖着抽出另一张羊皮纸来,这次却是横竖各五共二十五个空格。
这次就有些麻烦了,唐忆将羽毛笔拿在手上想了好一会儿,小雪感到无聊,从旁边的座位上走到他怀里坐下,唐忆笑了笑抱紧了她:“没事的,马上就好了。”
他们的这番行为倒没有引起旁人的不悦,贵族的修养向来讲究遇事不惊,何况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因此凯瑟琳夫人并未有任何奇怪的神情。由于事情关系到自己,克丽斯汀娜拉着唐忆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快点啦。”斯坦利神情紧张地站在前方,身形微躬,目光紧紧地跟着唐忆手上的羽毛笔。过了一会儿,却见唐忆落下笔尖,一一填好了二十五个数字。斯坦利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天才、天才……”
只见他喃喃地低语着,双手颤抖地捧起了那张羊皮纸,“想不到……我花了近五年的功夫才解决了这个问题,本以为再无人能解,想不到啊……雷撒督克先生,您看,我有一个推想,若是二十五格能够实现这样的效果,那么三十六格、四十九格……是否都可以……”
这一次,他的语言中却已经用上了敬词,唐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的确是可以的啦,幻方有规律的,即使是横竖一万格,也能够实现这样的效果。你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题目,呵呵……我其实也只懂这方面的东西而已,其他的方面……”
他想着斯坦利会出几个他完全不懂的题目给他,谁知那老人却打断了他的话,表情倒是恭敬之至:“您把这个称为……幻方?”
“啊,我是这样称呼的没错。包括奇数阶幻方和偶数阶幻方,不过这些东西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要说起来会很麻烦……斯坦利先生,您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题目……”他只是高中的数学水平,因为课外被强加了太多的东西,方才涉猎到幻方的课程,说是一知半解并不算谦虚。那老头却立即摇起了手来。
“不不不……凭雷撒督克先生在博学上的造诣,整个阿特罗卡帝国恐怕已经没有人拥有给您出题的资格,以往几次我的态度实在不敬,请见谅。”
唐忆本就对自己没有过高的评价,自然也谈不上生气,此时见他恭敬的态度,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克丽斯汀娜已经大叫了起来:“看吧看吧,斯坦利老头,你输了吧,看你以后还想当我的老师不!”
“不许对斯坦利老师无礼,克娜!”凯瑟琳语气温和地喝止了她,随后转向唐忆,“想不到雷撒督克先生对于博学竟有如此之高的造诣,失敬了。”
“呵……哪里,没什么的,其实我懂得的东西很少,只是凑巧知道了这些事情而已,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相信斯坦利先生能够知道的大多数东西,我都是不清楚的呢。夫人过奖了。”
“恩,既然这样……有一个冒昧的请求,我希望雷撒督克先生能够担任克娜的博学论老师,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其实在刚才唐忆就料到了大概会有这样的后果了,此时经她一说,克丽斯汀娜立刻在旁边欢呼了起来:“好啦好啦,阿尔你答应下来吧,答应啦,求求你了,答应吧……”
能够在这样的贵族家庭中担任老师,每月必定有丰厚的薪金,自己便不用出去卖艺赚钱,委实轻松许多,不过……
“呃,抱歉了,我想我不能答应……”想了一会儿,他面上露出一个苦笑,“一来我从来都没当过老师,而且我学的东西驳杂得很,真要想教,也不知道该从哪儿教起;二来、二来嘛……”
在几人的注视下,他面有难色地说出一个无人信服的理由来。
“二来,我不识字……”
第三章 丹玛
第二天的下午,航船开始进入丹玛的范围。
温度开始脱离寒冷,渐渐转高,积雪也在视野中开始消融。河的两岸满是稻田,由于已至深冬,如今只剩下了低矮的禾茬,纵横的小路在田间延伸。河边萧条的矮树,不时出现的村落,独立田间的房屋,飘着丝带的倾斜草人,大路偶尔会出现在船上旅人们的视野中,马车远远的行驶于树木的空隙间,不一会儿被航船赶过去,树水环抱间有着贵族的奢华别墅,临出水面的阳台上衣着光鲜的孩子们正在追打,不知哪个房间里传出了遥远的歌声。一片祥和升平的景象。
由于大量贵族聚居的影响,此时的丹玛,所包括的土地范围其实居于阿特罗卡帝国之,吃过午饭后不久便有人通知已经进入了丹玛,但实际上到达城市,还是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微熹的夜色当中,江面两旁的人工建筑群开始增多,不时有船只从银色蝮蛇号的船身旁掠过,接着便能看到一个热闹的码头,火光星星点点的汇聚成一片,大大小小的船进出停靠,码头上一片忙碌的景象。不过这只是一个货运的码头,银色蝮蛇号巨大的船身穿过了这片江面,不以会儿,河流在前方分为两条,航船进入左边稍窄的支流。渐渐的,天边开始出现鱼肚般的白色,巍峨的城墙也开始出现在了前方的视野。
城墙在河流两边矗立起高高的塔楼,无比巨型的木门分开在城墙两边,粗大的拦江吊索高悬空中。航船驶入城市时,远远的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
“……这是三百八十年前阿特罗卡大帝时期最庞大最宏伟的工程之一,环绕丹玛的城墙足足花了三十年的时间,一直到大帝去世十一年后方才竣工。两道水门由光神宫赐下的神灵巨木制造而成,足足花了三百名植物系法师两年有余的时间,坚愈金铁并且不惧魔法,难以侵蚀。拦江吊索一般不会放下,但每年三月仍是会有一次重大的阅兵,到时候情况可是壮观得很……不过这里位于帝国腹地,从未生过战争,那号角是每日的平安号角,预祝远行之人一路顺风,出海之人平安归来……”
身旁传来斯坦利老头那颇有沧桑感的嗓音,前方晨风清凉,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唐忆搂着小雪站在船头,望着这热闹繁华的大都市,心中有着豁然开朗的感觉。
进入了城市当中,河流在前方进一步分散,形成五六条支流,两岸是巨大青石制成的堤坝与道路,充满欧式风格的房屋、店铺,初露的日光从后方洒来,路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身着白裙的少*妇、遍身铠甲的士兵、穿着华丽的剑士、斗篷裹身的魔法师、在路边弹唱的表演者、衣帽邋遢的流浪汉、跑跳追打的孩子以及步履蹒跚的乞丐,马车在两岸缓缓的行驶,商户的叫卖声不时传来。不一会儿,两旁的道路渐渐升高,大船从巨型的拱桥下堪堪驶过,桅杆上担任了望的水手目测了与桥底的距离,向下方呼喊报告。
接着是一所所宁静安详的贵族区,华丽的别墅在树木的掩映下出现在视野当中,一个个安静舒适的小庄园,仆人门在草地上劳动。贵族区过后又是一片商贸区。随着轻盈的晨风,海鸥从前方飞来,掠过了高高的桅杆,绕着船身飞翔,不时出悦耳的叫声。由于这里的温暖气候,因此寒冷时海鸥都选择到这来过冬。小雪见了大是兴奋,好几次海鸥掠过之时她都跳起去抓,每一次都以毫厘之差错过了,吓得那些海鸟一阵鸣叫。
这样充满活力的气氛当中,银色蝮蛇号终于驶入军用的港口之中。青石的路上已经停有好几辆接人的马车,当随行的平民旅人们下船离开,唐忆也与最后出来的凯瑟琳夫人和克丽斯汀娜进行道别。
“阿尔,你真的不愿意当我的老师吗?你别走啦,我好喜欢看你的那些魔术的耶。”
克丽斯汀娜不舍地摇着唐忆的手,进行最后的挽留。
“呵,都已经说过啦,不是不愿意,而是根本当不了啊,我连字都不认识呢……”
“哼,谁信你!”
“而且斯坦利先生是一位很出色的博学家,跟着他学习才是正确的选择啊。小姑娘,别任性啦。”
“都说了人家没那么小啦!”克丽斯汀娜跳着抗议道,“何况那老头都被你打败了……失败的人是没有正义……不,没有正确可言的!”
拍了拍她的头,一旁的斯坦利也说道:“的确,如同克娜说的,如果阿尔你能够当她的博学老师,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唐忆笑道:“我以前看到过一个理论,叫做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虽然放在这里未必贴切,但是在某一侧面表现出来的光彩未必是完全的认识,若是相处久了,大家便会明白我没有那么厉害,像斯坦利大师您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老师,因为您掌握的知识面广,虽然在某些偏门上碰巧被我盖过,但实际上我还是远远比不上您的,何况……何况我这一行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希望连累到其他的人……”
“才不是呢,阿尔你是怕我们连累到你吧,不会的啦,妈妈……”
克丽斯汀娜一边摇着他的手一边嚷着,但随即被凯瑟琳打断了:“克娜,既然雷撒督克先生执意不愿留下,我们也不必勉强他了。每个人都有不希望别人插手的重要的事情要做,知道吗?”
面纱后传来柔和雍容的声音,随后,那双能使人自然而然生出好感的眼眸转向唐忆:“雷撒督克先生既然不愿留下,我们也就不多挽留了,这块牌子上有我和克娜居住的地址,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只希望先生始终不要忘了丹玛城中有着我们这几位朋友。”
戴着雪白的手套,她从身上拿出一张银制的薄卡片来,上面有娟秀的两行字,当然唐忆看不懂,只猜出大概是她的名字和住址。点头接过了卡片,一行人走下了船,唐忆这才现凯瑟琳的随从委实不少,四十余人护送着凯瑟琳、克丽斯汀娜与斯坦利三人上了马车,克丽斯汀娜趴在窗口与唐忆道别:“阿尔,你和雪儿姐姐会住在什么地方啊?我可以去看你们吗?”
“现在还不知道哦,不过……”他挥了挥手中的银牌,“有这个,我会去找你们的。”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尽头的分岔路口,凯瑟琳一行人往右边的道路行去,唐忆挥手与戴着大眼镜的小姑娘说再见,随后与小雪走向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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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唐忆向人打听清楚了丹玛贵族学院所处的位置,在了解了一些必要的情况之后他与小雪在旁边的贫民区租了一间房屋住下,因为贵族学院此时还未开学,至于沃尔家,目前想当然是进不去的,他得先找到芙尔娜再做打算。
丹玛城中其实大部分都是贫民区,只是进城那条水路大概是作为面子工程来搞的,因此显得繁荣而华丽。当然占了丹玛城大半的贫民区就未必不繁荣,低矮的棚屋、粗糙的瓦房、破旧的小院、歪歪扭扭的两层木楼和无数奇形怪状的建筑聚集在一起,街道窄小肮脏,有的地方污水肆意流淌,路边的棚屋中有着叫卖的商贩,各种各样奇怪的物件,人们在街道之上交谈、笑骂、撕打、休憩、表演或是乞讨,偶尔贵族的马车驶过,无数人惊叫乱窜。孩子们瘦小而肮脏,妇人从房间里随便向街道中泼出脏水,偶尔会有妓女沿街拉客,背着巨剑的大汉在路上鼻孔朝天的横冲直撞,往往有魔法师经过,立即便会引起人们的指指点点。
这便是几天以来唐忆对于这里的主要印象,虽然混乱,与他脑中原本想像的有所出入,但无论如何,却更为实在一些。
几天以来,他都在城里各处打听有关贵族学院与沃尔家的更多情况,沃尔家的总部便在丹玛,位于贴近海边的城郊,一座巨大而森严的城堡,唐忆绕着城堡转了半圈,已经花去了半个上午,侧门处不时有车马进出,卫兵一个个三大五粗。要混进去很容易,他心中有了这个看法,不过如果要进到更深一点的地方,见到里面的真正主人,凭自己的能力恐怕很困难,至于找到被沃尔家藏起来的诸如巨神兵一级的事物,那恐怕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与芙尔娜共处的那一个月中,曾听她打算过假如在婚期之前回家,便仍然会回到贵族学院之中教魔法,享受她生命中最后自由的半年。虽然现在看来可能性已经不大,但那已经是唐忆目前能想到的唯一途径,因此他也只能等着贵族学院开学之后与她取得联系。若这条线断了,再要想办法接近沃尔家高层就相当困难。
当然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他的钢琴技艺,一步步积累人气,随后即使达到这个时代音乐巅峰的水平恐怕也不是不可能,其中或许也能积累一些对抗沃尔家的筹码,到时候无论蓄意接近沃尔家,抑或是干脆鱼死网破地放出巨神兵这样的东西被沃尔家所夺的消息都是可行的路线。只是这样一来,花的时间和精力可就太多了。
对于芙尔娜与他分别时用石头砸他的那一下,唐忆始终有些怀疑,到底是她本身想骗自己放松警惕然后把自己敲晕呢还是后面有人用卑鄙的手段控制了她?若是后者,事情恐怕会变得相当麻烦……
目前离贵族学院开学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唐忆身上的钱除去租房所用就只剩下了五枚银币和一堆铜板,便是省吃俭用,恐怕也只能撑上一个月。他花几天时间准备了一下,随后,开始在街上表演魔术。
唐忆所租的房子是在一个小菜市的旁边,由于人流不少,是个表演的好地方。像他的隔壁便有个会弹七弦竖琴的女人,每天晚上,这里会摆开夜市贩卖一些小吃,那位女子便出来演奏了。不过这女子的演奏没有什么特点,竖琴弹得说不上灵性,恐怕也没有系统地学过,也不会搞些噱头,并且卖相差。每日只是穿着一件颜色黄的皂色斗篷,裹住身体同时也蒙住了脸,坐在墙边便闷头弹奏。不说话,身体看来也很柔弱,偶尔还能听见一阵咳嗽。唐忆暗想她是不是有什么病,因为一些很显然知情的人士经过时总会远远避开,偶尔丢些铜板在她面前,也都神色同情地快步走开。
相对于她的沉默,唐忆就显然灵活得多,实际上也是看电视学的一些技巧。无非是整出一套希奇的古装,打着锣鼓,说上一段华丽的话语,接着表演开来。那是在一个小木桌上表演许多小巧的魔术花样,大抵是之前练习过很久的绳魔术,硬币或者球类的表演。偶尔兴致所至,便来个五分钟内表演二十个魔术的游戏,看得众人眼花缭乱,最受欢迎的一手是用火烧废品做成的假花,随后变出一朵真花的节目。每当他用出这一招,都会将变出来的花朵送给在场的一名女子,由这般俊逸美少年送出来的花朵,往往会引来一阵尖叫。就这样,虽然是让别人自愿的给钱,但每天的收入都有一个银币以上。
以前看过一些书,书中的主角若是卖艺,往往会遇到恶霸收保护费之类的事情。唐忆倒也不例外,第二天便有人上来收保护费用,不过每天只收一个铜板,不光是收唐忆的,这条街上的商户大都也收,只唯独那弹奏竖琴的女人例外。晚上收了钱,这帮大汉便留下来在一旁观看表演。事实上,这样新奇的表演,短短的几天便吸引了许多的人观看,这其实是唐忆第一次自己赚钱,令得他的心中很有些小小的满足。
唐忆表演时,小雪都是躲在房中不出来的,即便观看,也只是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坐在房里痴痴地瞧着他飞扬的神采。那表演竖琴的女子便裹着斗篷坐在旁边的墙下。大概是因为她身上病情的缘故吧,观看唐忆表演的人都不愿意靠近她。这样一来,大家围成的半圆倒把那女子包围了进去,每次表演魔术的时候,都有那称不上优美的竖琴在一旁伴奏,唐忆装钱的盘子里往往盛满铜板,那女子的身前却是寥寥无几。如此几天下来,唐忆倒觉得占了她很大便宜。这天表演完毕,他从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碗小吃,走到那女子的身边坐下,将一碗递到她的身前。
“喏,很累了吧,我请的。”
那女子的竖琴声嘎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斗篷下出沙哑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啊,大家是邻居,又在一块表演,你的竖琴弹得很好,帮了我很大的忙呢。这碗东西就当是感谢你的啦……当然,另外还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什么事情?”那女子警惕心看来极强,唐忆笑了笑,先吃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食物,口中咕哝不清地说道:“晤,蚩莞街缩吧(吃完再说吧)……”
他说着,也不管对方的疑惑,大吃特吃了起来,那女子望了他一阵——由于灯光太暗,他看不清那斗篷下的脸——伸出双手,拿起碗也吃了一口,看来肚子也是饿了,一口下去便有些停不下来,唐忆却注意上,那双手甚为小巧,但其上却缠满了绷带。女子身上有着浓重的香水味,香到庸俗和欲盖弥彰的地步。
唐忆三两口吃完了东西,那女子却是小口小口地吃了好久,待到将碗拿去还给那摊主的时候,摊主却望着女子吃过的碗,不愿再要了。
“哎呀,魔术师先生,你不知道,这女人身上有病的,会传染啊,她碰过的东西,谁还敢要。”
“哦?”唐忆望着被自己拿在手上的两个碗,感觉有些棘手,“这样吧,我出两个铜板把碗买下来算了……对了,这附近难道有谁被她传染过的吗?”
“那倒没有,唉,我在这里做生意久了,认识这女人也有几年,实际上稍微碰一下也应该没关系,可是她吃过的碗,要是给别人吃那谁也不确定啊……魔术师先生,我看你倒也是个好人,不过,若是想要帮她,还是得离她远些啊……”
这小贩说的诚然是正理,唐忆点头笑了笑,暗想要把这两个碗拿回去埋掉了。他将碗放回自己的表演桌底下,随后走到那女子面前:“呃,是这样的,我觉得你的竖琴弹得很不错,这样吧,干脆你每天再坐过来一点,帮我伴奏,我们一块表演,所得的收入每人一半怎么样?”
“……不、不行……这样太占你便宜了。”那女子沙哑着声音说道。唐忆摇了摇头:“没那回事啦,你的琴弹得不错的,可以帮我很大的忙……我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把我的魔术跟你的音乐结合起来了哦。而且,你应该也需要这些钱吧……”魔术与那种蹩脚音乐结合什么的自然是扯谈,只是唐忆不喜欢占人便宜,而且他也注意到,这女人家里还有五六个孩子一同生活,这些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大都叫她姐姐,每天天没亮便出去了,或者拣破烂或者乞讨,深夜才会回来。几个孩子中有一个断了手,有两个是瘸子,还有个耳朵似乎也有问题,这样的景象很令他感到触动。
说到那些钱,那女子沉默了,唐忆点了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哦,明天我给你准备张凳子。”他转身要走,却见那女子伸手拿出了两个铜板,递到他的面前。
“那两个碗……反正你不用的,卖给我吧……”
于是,两人的合作便这样展开了。
第二天那女子开始坐在唐忆为她准备的位置上弹琴,只是这样一来,周围看表演的人一时间减少了许多,女子默默地想要退出时,却被唐忆拉住:“放心吧,慢慢会好起来的,瞧,今天赚的就算分一半也比你昨天的多得多了,对不对?说明我们强强联手还是有效果的。”他拿起盘子里的一把铜板露出了笑容。
事情果然如同唐忆所说,第二天人又开始多了起来,只是往往都是些不熟悉那女子内情的人站在内围观看,熟人便都躲到了外围,但赚的钱终究还是没有减少,并且以稳定的势头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如此过了十几天,便要到这个世界一年中最为隆重的光明祭典的时间,这个日子相当于唐忆原本世界的过年,取一年最末的一天以及来年最初的一天进行盛大的狂欢。
那个年,过得忙碌而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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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空上被人评价为粮草,同时也被预言恐怕会扑街,心中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总之是对这本书的肯定评价,开心是不用说的,至于开心之后的复杂感受……恩,我不想扑街,但同时也无法改变写作的风格,就这样吧。
前两天很累,不怎么在状态,因此前面两章写的很差,很惭愧。但接下来会想办法调整状态的。对自己说:吼吼,大阪同学你是最棒的,加油吧……
突然想到有人可能因为这句话而骂我是崇日的汉奸……
罢了罢了,一些题外话,说多了会被人骂的。
第四章 节日
每天早晨照例地抱着老婆赖床,快到中午的时候出去吃早餐,逛逛将散的菜市,中午往往是她煮饭她洗碗。兴致所至,他们会到城市的各个地方走走,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海边。这里是贵族区,一般平民要进来都得受到盘问,不过见到他的举止仪态后巡逻的士兵多半会自动放行。海边错落着许多红瓦白墙的华丽别墅,道路和围栏都很讲究,他们在这里看航船远去,看海鸟飞回,一直到太阳在海的尽头渲染出恢弘的金黄。
住的那所破屋后头有个小小的院子,挂了架破烂的秋千,唐忆找了个时间修理好了给小雪玩,不过除非唐忆在一旁和她说话,小雪一般是不会去坐的。小雪并不喜欢玩闹,因为在森林中没有玩的气氛,到得后来,她所有的兴趣就都投放到了唐忆的身上,只要唐忆在,她干什么都是开开心心的。
晚上与那谈竖琴的女子表演节目,他也知道了女子名叫伊芙,与那几名同住的男孩子间未必有亲戚关系,据说以前也有个不错的家境,后来家道中落,又染上了疾病,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但人却无疑是个好人,收留的几个孩子大多身体有问题,目前基本上靠她一个人的收入而艰难度日,由于身上的疾病有可能传染,她找工作一向是艰难无比,往往花上比一般人多五六倍的努力才能赚到一份工钱,说起来,与唐忆一同表演的所得,倒是她拿得最轻松的一份钱了。
接近黎明祭典的日子,城里的喜庆气氛也是越来越浓,贫民区的庆祝活动往往比贵族区的更加活跃和放开,游行啦,篝火舞会啦,在露天广场举行的表演啦,所有的活动都在准备中。期间有一名趾高气扬的执事来找过唐忆,是为筹办联欢晚会而来的。
“……唔,因为知道这里新来了个不错的幻术师,又有人推荐过你了,所以我们考虑让你到晚会上进行表演,只要你表演得好,酬劳绝对不在话下,而且还有可能被大的戏团挑选进去的可能……不过呢,原本只在这里表演过十多天的你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就算你的表演的确别出心裁……”
那胖胖的执事搓着手指,明显是要求贿赂。这点唐忆倒不惊奇,只要自己稍微打扮一下,相信沃尔家的人也不会认出自己来,那笔酬劳似乎不菲,正是他希望的。不过,正当要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那家伙又加了一句:
“不过,你那个搭档不能跟着你一块上去表演,听说她有传染病是吧,不行不行,这种活该被放在火中烧死的污秽的人是不能上舞台的……”
接着那人就在叫骂声中被直接赶出去了,假如他说的是对方琴艺太差,唐忆可以理解,但是只因为染上了病便说要将人烧死,就不在他能够容忍的范围内了。
准备过年的前三天,唐忆开始停止表演,跟伊芙也已经打过了招呼,只不过伊芙却仍旧每晚坐在门前弹琴,收取那少得可怜的几个铜板。唐忆感觉得出,她似乎很焦虑,或者正为什么麻烦事而苦恼,不过因为对方苦恼的多半是与钱有关的问题,自己也并不富裕,就不去自讨没趣了。偶尔关心一下人有益身心健康,但是与舍己为人的善心人士,自己可还有一段距离。
过年准备吃用的东西早两天已经买好了,一大堆吃的,准备来做火锅,几样新的魔术道具,唐忆准备训练下并且哄哄小雪的开心,几盏会出彩色光芒的魔法灯光,还有一支廉价的口琴,吹笛他固然更熟练一些,但口琴清爽灵活的声音或者更能被小雪喜欢。
早上的时候依旧赖床,昨天晚上想着又过了一年,心中百味杂陈,比平时兴奋了许多。在这里晚上没得玩,唯一能够用来消磨无聊时光的,自然就只有小雪那诱人的身体,有个百依百顺的美丽女子随时可以抱……唔,就算回折寿也没关系啊……
依旧怀抱着那细腻而优美的****,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正睁着那可爱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他。打了和呵欠,他轻吻着小雪的嘴唇,一个转身,又把她压在了身下。
“早安……”
口中轻轻地咕哝着,他按捺下自己又迅上升的欲念,挣扎着爬起身来,穿好衣服,进行了简单的洗漱,小雪已经在准备早餐了,毕竟今天的这个时候外面基本上是没什么东西卖的。热烈的庆祝声从门外传来。吃过了名义上的早餐,实际上已经过了中午,两人穿戴一新的出门。为了避免小雪过于美丽的样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初从“银色蝮蛇号”上下来,小雪便开始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由于紧紧地裹住了身子,罩住大半头脸,至今仍有人看见两人出门后宣扬“啊,我看到那个幻术师跟伊芙出门了,两人很亲密地搂在一起呢……”之类充满敬佩的流言。
将唐忆称为幻术师也不是第一次了,尽管唐忆总是申明这叫魔术,但大家都认为这不过是些比较高明的幻术罢了。
隔壁的房门紧锁,想来伊芙与几位孩子又出了门,节日之时若要找点活干总是容易许多。唐忆搂着小雪挤进游行的人群,前方带头是是各种各样的杂耍队伍,后头跟随的花车上在表演着一个个属于这个世界的传奇故事,公主为爱奋斗,勇士挥剑屠龙。在整个贫民区游了许久,不时有更多的表演加入进来。下午三点左右行至繁华的商贸区,偶尔会看到巨大的手制海报:“贞女之誓歌舞团于本月内在丹玛大剧院进行演出,时间:****。收费:****”他其实只认识那些数字。海报上有贞女之誓的主演奏手南茜&;#8226;伊瑟汶的画像,由于是手绘的,图像上的女人形象有些模糊,嘴角高高上扬,仿佛在出某种不吉利的警告。
除了贩卖零嘴小吃的,街上大多数店铺都已经关门,挤在人群之中,唐忆看见旁边的一间店铺里分明忙碌着伊芙的身影,她仍旧穿着那脏乱的皂色斗篷,跪在地上吃力地用抹布擦洗着地板,两个残疾的孩子在她身边帮忙。纵然丹玛气候比别的地方要高,但此时正处于严冬,空气仍旧是称得上寒冷的,但她却不时伸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并且时时不忘拉下斗篷,遮住稍微露出的头脸。一种与此刻的喜庆气氛格格不入的东西进入了他的心里。
那既非同情也非哀伤,而是一种仿佛远离现实的孤寂与安静,一时间周围人群吵闹的声音仿佛减少了许多,身边的东西正在生不确实的模糊感,他紧了紧搂住小雪的手。
“阿忆,怎么啦?”
敏感的小雪察觉到了他的不对,更加紧密地贴往他的身体。
“唔,没什么,你看那里。”
“咦?是每天跟你搭档的那个伊芙姐姐。我们要去帮她的忙吗?”
“……不用了。”叹了口气,唐忆轻声说道,“我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出来做事的。告诉你,听说晚上有很漂亮的魔法可以看哦,啊,可惜没烟花……”
这个世界的火药似乎还存在于某个未出世的天才炼金术士的脑海当中,当然他也并非想看烟花,只是心想小雪或许会喜欢,事实上他一向讨厌爆竹的吵闹声,从未觉得里面有任何喜庆的气氛。
随着人流继续往前移动,转过街角时,他看见一个男孩子一面哭着一面从街道的那边挤过来,随后往伊芙工作的商店里跑去。那是几个孩子中唯一正常的一名男孩,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也还不错,但就是性格有些孤僻内向,据说以前有病,但是在伊芙的努力下,终于将他给治好了。那男孩跑到店铺中,一边哭一边跟三人说着什么,随后伊芙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匆忙地关闭店铺,随着男孩往另一条街挤过去了。
“小雪,我们去看看。”
终究不愿意看到他们出现太大的麻烦,唐忆与小雪远远地跟在了后面。穿过几条街道,到了丹玛大剧院的附近,远处一群人正在看热闹,挤进去一瞧,他立刻便明白了生的事情。
那是大剧院旁边一名贵族的商铺门口,与伊芙同住的那名耳朵有些不灵光的少年正被脱光了上衣吊在房梁上鞭打,浑身已是青紫处处,满脸的血痕。这孩子名叫萨米,是几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在几个孩子中,也属他最为懂事,然而此刻被吊在这里,那些人打他的理由却是因为他偷了东西。
“……该死的贱民,居然敢到老爷店里来偷东西,那些贵重的东西是你这样的脏手可以碰的吗……可恶,偷了东西以后竟然还敢躲在那里听贞女之誓的音乐声,你真不把老爷我放在眼里是吧……你居然还能从楼上跳下来……给我打,先打腿!狠狠地打,打死为止……”
那店铺紧邻着大剧院,其中与个阳台与大剧院的窗口相隔不远,可以隐约听见里面的排练声,想来这孩子偷了东西之后竟还躲在这里听音乐,因此才被逮到,而之后从楼上直接跳下更是将一条腿直接摔断了,此刻看来惨不忍睹。随着那贵族的骂声,周围的打手却没有留情,前面一个人用鞭子抽着,不时还有人拿棍子狠狠打在那孱弱的身体上。伊芙一见到这情况,便哭着扑了上去。
照例是哭泣,求饶,几名打手自然没有停下来,倒是那名贵族见了伊芙的身形,冷笑着走了过来:“呦,看起来还是个美人,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啊?你知道,平民敢在贵族的产业中偷东西,那可是直接打死也没人能管的哦。不过嘛……”
那贵族笑着挑起伊芙的下巴,手伸进斗篷,望伊芙泪水满布的脸上一摸,随即疑惑道:“什么东西?”
将斗篷掀开了一点,那贵族如同被火炙烤般陡然退出两步,拿起一条鞭子便抽了过来:“……有病!你这样的病人怎么还没被烧死!呀,要是传染给少爷看少爷不生生折磨死你……”
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伊芙的左肩上,布片飞散中,鲜血也溅了出来,那贵族意犹未尽地还想抽第二鞭,唐忆连忙冲了出去:“住手!”
鞭影飞击而下,随后但听得“刷”的一声,冷冽光芒圆舞如画,在将长鞭斩为碎片的同时,手持大马士革刀的小雪也如同闪电般的冲了上去。
“铛——”的一声响,那贵族看来也修习了武技,及时拔出腰间的剑来,却终究被小雪一刀劈断,人飞出了两米之外,反应过来的唐忆连忙喊了一声:“小雪停手!”
这一下变起仓促,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那贵族已经倒在了台阶之上,用惊惧的眼光看着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子走回唐忆身边,亲昵地挽起他的手:“你、你们……是什么人?”
“哦,抱歉抱歉,只是误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唐忆干笑了晃了晃手,“这孩子我认识的,相信偷东西也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就这样打死了,不是显得老爷您肚量太小吗?打成这样,我看也就够了……对了,他可有打坏你的东西吗?”
“那……倒是没有……”那贵族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目光紧盯着站在唐忆身边显得娇弱温顺的姑娘,若是方才唐忆喊得再晚一点,他毫不怀疑那可怕的女孩已经冲上来杀了自己,“不过你说放就放,我不是很没面子,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哪个家族的?”
“哦,在下并不是贵族。”唐忆点了点头,“但是有位凯瑟琳夫人是我的朋友,你看,是不是可以卖个面子……”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那面由凯瑟琳夫人送给他的银牌来,原本若是对方的权势太大,他也不愿给凯瑟琳夫人添麻烦,但方才已听说了这人只是一名子爵,想来凯瑟琳夫人那么大排场,应该是可以惹得起的。
果然,将那银牌接过去一看,那人立即便了脸色,随后挥了挥手:“既然是这样,就给你个面子好了……给我好好管住这家伙,别让他再出来晃……虽然也应该没什么机会了……”他望了望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男孩一眼,叫上打人的随从们离开。待到将萨米从梁上解下来,男孩看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萨米、萨米……你、你没事吧?很疼吗?很疼吗?告诉我感觉怎么样……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就算咱们缺钱,可也不能这样啊,你别说话、别说话,我们带你去找医生……”
伊芙早已哭得不成样子,但似乎是顾忌身上的病,却不敢去搂抱他,无奈之下只好由唐忆搂着浑身是血的男孩。萨米虚弱地咳嗽几声,然而身体实在受伤太重,口中只是吐出了几丝血沫。唐忆连忙说道:“别说话了,马上找医生要紧,伊芙,你知道哪里有医生吗?”
“我知道、我知道……下三区有个叫肖恩的老爷爷,为人很好的,治病收的钱也少,我们快去找他……”
在这个世界,唐忆已经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了信息不通的不便,下三区离这里不算近,赶过去都得花很多时间,不过这周围商店大都关门,想来也问不出哪里就有草药医生。至于光神宫的祭师这个时候大都聚集在祈愿圣坛附近进行祷告,路程就更加远了几倍。无奈之下,也只好抱起萨米往名为下三区的贫民区跑去。
到了那里时,眼见已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太阳低垂在西边。到得肖恩的家里一问,才知道他出去观看表演,此时还未回来。萨米看来颇为强韧,此时竟还苦苦撑着。众人连忙找人出去寻找老医生,这次还好,过了不久,便将那人寻了回来。
那是一名上了年纪的慈祥老人,见了萨米的样子,二话不说地为他进行急救处理,然而片刻之后,他仍然摇了摇头:“这孩子受伤太重,身体里的器官都已经受了伤,我也只能做一些表面上的包扎,恐怕是已经……”
望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众人自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伊芙和三个孩子的哭诉间,唐忆也终于知道了萨米去偷东西的理由。原来这几人原本都是因为身体上有缺陷而生活在一起,治疗好名为兰得尔的孩子之后,伊芙觉得他脑子灵活,便东拼西凑地找了笔钱给他去一个平民学校上学,此后每年将要开学的那段时间里,众人都得为了他的学费愁好一阵子,今年眼见过完年后便要上学,学费却还差了好大一截,众人都在为这笔钱而想办法。萨米一时焦急,竟然想到了偷窃上去。
唉,耳朵有问题的人去偷东西,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唐忆心中想着,感到有些悲哀,若是早些知道会生这样的事,自己应该是能够帮他们凑齐这笔费用的吧,但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了。一路上抱着萨米跑来跑去,他也累得够呛,此刻像是陡然得到了一个答案,他走进内屋去喝水,休息了一阵,再出来时,伊芙已经不见了。
“……唉,刚才说了如果请魔药师来恐怕还有些希望,伊芙她立刻就冲出去了,可是……魔药师的架子,连一般贵族都请不动,是我们可以找来的吗……”
第五章 月光
魔药师是传统的乡间草药师与炼金术结合的一种职业,虽然还在起步阶段,但对某些方面倒颇有神效,只是正因为魔药师的稀少和那神乎奇神的效果,使得这一职业一时间比之光神宫的祭师都要吃香。不过,一切都不出所料,当日光落入西方,黑暗降临时,伊芙哭着回来了。城内一片喜庆的气氛。
“伊芙、伊芙姐姐……”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萨米似乎恢复了一些,在床上叫着伊芙的名字,“别、别为我忙了,你已经很累了……”
原本唐忆是想问清楚魔药师的地址后由自己带着银牌去找,然而听到萨米断断续续的声音,他的心头蓦地升起一股怒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什么都别说了,老伯,能找到车吗?找辆车把萨米载上,小雪,我们走!”
见着他阴沉的脸,众人却都感觉出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肖恩在邻居那找来一辆拉货的马车,将萨米放上车,众人也坐上去,向着附近那位魔药师的住址驶去。这期间,唐忆在路边买了几张面具,那据说是最近城内最火爆的一张面具,因为最近有一名盗贼总是戴着这张面具出现在丹玛的夜间,偷盗贵族家的东西,随后暗中给平民,众人都叫他“假面怪盗”。
这时候拿出这样的东西,唐忆的态度摆得很明白,在他的指挥下,几人一齐戴上了面具,唐忆那只面具上有一把墨迹划出的难看的叉,据那卖面具的说已经没有多余的,这两道痕迹被儿子玩时无意间弄出,便做半价卖了。唐忆检查了一下现在的装扮,顺手取下了左耳上的水蓝色坠子,马车在喜庆的气氛下驶向那魔药师的住处,远处传来火光与沸腾的人声,联欢的晚会已经开始了。
一路上唐忆搂着小雪悄悄地说了许多话,到得那魔药师的住处,周围的人们大都已经去了广场看晚会,有一个仍旧在家里忙碌的妇人出门倒水,见了这马车也不以为意,下了车,唐忆上前敲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过来开门时,小雪手中的刀闪电般的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小朋友……医生呢?”
不客气地踢门进去,那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安德鲁魔药师大人的府第,你们……”
“医生在哪里?我不说第三遍,谢谢。”打量了房屋的摆设,确定不像有人在里面的样子,唐忆转过头来打断了那少年的话,淡淡的话语,却一下子冻结了那少年的语音。
“我、我……大人今天、今天出去了,去了、去了……”
“远吗?”
“不、不远……就在广场附近的仓库、仓库那里……”
心中也想着要努力撑出点气势来,但听着那平淡的语调,他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的某种几乎透明的如同刀刃般的锋利,令他不由自主地便说出了那些话。
“好的,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好吗?谢谢。”
虽然是恳求的语气,但架在脖子上的刀锋却显然没有恳求的意思。马车转过几条***辉煌的街区,远远的便可以感受到广场上人头攒动的气息,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三两人交谈着与马车擦身而过,却也对车上的几人不加理会。又一个转弯后,驶入一条相对黑暗的街道,周围多是囤积货品物资的仓库,大门紧锁,周围邋遢不堪。少年被人从车上赶下来,一脸要哭的表情敲响了其中一间仓库的门。
“老师、老师……开门啊,我是科林啊,快开开门啊……”
第一次敲门没反应,少年带着哭腔喊道。不过,还没等他喊完,门已经轰的一声被小雪劈开,众人相继冲入,便看见了躲在对面窗口下神色慌张的秃顶老头。
那老头模样看来甚是猥亵,似是正躲在窗口下向外偷窥被打断。看见这样的阵仗,他还未反应过来,小雪已经飞扑上去,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不想多说,给这个孩子治疗一下,麻烦你了。”
走过去在那惊魂未定的魔药师肩膀上拍了一下,唐忆掀开厚厚窗帘的一角往外望去,只见相隔了一道荒废草地的对面,一间房屋的窗口中隐隐现出一群女人洗澡的场面,看来却是一个澡堂。他心中轻笑,放下了窗帘。
长着这么一副猥亵的面孔竟然能够活到这么大把的年纪,并且还当上了魔药师,那秃顶老头也算是见惯了世面,望了望这群人的打扮,大概知道了他们只是为了求医,不至于杀人。当下便调整好心态,为萨米进行检查。随着咒语轻念,一团绿光笼罩了萨米全身,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
“我……抱歉,我无能为力,这孩子伤得太重了,而且耽搁太久,身体里的……”
“你说什么?”戴着有交叉墨迹的面具,他顺手拿过军刀,刷的一声便在老头的大腿上割了一刀。刀口不深,但随着鲜血涌出,那老头低呼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手捂着伤口,嘴唇开始打战。
“……你、你这样我也没办法……这孩子身体里的器官大半都已经破了,现在身体里伤得一塌糊涂……就、就算是医疗之神也没有办法啊……你、你……我真的尽力了,医生也不是万能的啊……”
他口中喃喃地辩解着,而自他说出抱歉两个字开始,伊芙就已经低泣着跪倒在了地上,到他说完,更是已经泣不成声。远处隐隐传来表演完毕后的喝彩声,萨米无力地动了动手,却只能在伊芙的腿上轻轻碰一下:“别、别难过……伊芙姐姐。”
“萨米、呜……萨米……”
“别哭了,伊芙姐姐……女人一哭起来会很难看的……”大概因为那医生的宣判同时也击垮了孩子最后一丝求生之心,此时他的说话倒比方才流畅了许多,“我……我其实一直在想……伊芙姐姐,你能抱我一次吗?”
“不、不可以的,我有病……”
“我……现在没关系啦,伊芙姐姐……我一直都觉得,姐姐的怀抱一定很温暖吧,被姐姐照顾了这么久……伊芙姐姐……”
“萨米、萨米……撑着啊,一定、一定会有办法的,大家一起撑了那么久了……那么多日子都过来了,一定会有希望的……”尽管萨米那样地说着,但伊芙仍旧忍着没有靠上前去,双手交握在心口,整个身体都哭得弯曲起来,喉间的哽咽声愈令人感到凄楚。萨米那被打得青紫红肿的脸上努力绽出一个笑容,伸出的手无力地抓了抓伊芙膝盖上的布条。
“对、对不起啊……虽然说是大家一块撑下去,但是其实是我们一直在拖累姐姐呢……拖累了姐姐的病情,拖累了姐姐追求幸福的权力,大家都是陷在泥沼里无法前进的人,却累得姐姐也同我们一样……还一直都向姐姐提出无理的要求,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伊芙姐姐,抱抱我,求求你,好吗……”
见得他状态越来越差,泣不成声的伊芙也终于移向前去,小心将萨米抱起,让他轻轻躺在自己双膝之上。唐忆将军刀交回小雪手中,轻轻地走了过去,在萨米的耳边说道:“还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吗?”他的耳朵有一只不灵,若是说得太小一声,便常常会听不到。
“我、我想要……如果这个时候,能有音乐……”
“音乐……”听得他这样说,伊芙慌张地找了找身上,随后望了望堆积着无数杂物的仓库,“我、我没带竖琴来啊,这附近,附近有没有……”
“伊芙姐姐,别开玩笑了……”萨米陡然咳嗽两声,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平息下来,“……我、我今天听到贞女之誓的音乐了呢……伊芙姐姐,我已经听了这么多年你的竖琴了,偶尔、偶尔也想听些其他的音乐的,呵呵……伊芙姐姐,我一直都好想好想……如果有钱了,我可以让你也去学校,到时候你一定会是最棒的……你会穿着华丽的衣服,做着最漂亮的打扮,像个高贵的公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表演,有千万人为你欢呼的,可惜……可惜我看不到了……”
“你不要这么说……”伊芙哭着说道,“别这么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琴弹得不好,求求你,不要这么说,你振作一点,振作一点……”
“对、对不起……”
说话声中,“哗”的一声巨响从旁边传来,接着是无数物件掉落的声音。萨米已经无暇注意旁边的事情,伊芙下意识地回头,却见戴着画的黑叉面具的唐忆正奋力将仓库中一侧的东西搬开,无数细碎的东西滚落在地,几样大型的物件也因此倾斜移动,变得东倒西歪,现出里面被杂物覆盖的一架钢琴来。
魔药师一般都学有几样治疗的小魔法,此时那委琐的秃顶老头正在墙角为自己治疗大腿上的伤口,一见他的行为,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别、别乱动那些东西啊,那里是接通广场上老式扩音魔法阵的阵基,虽然是将要替换的一套,但要是不小心接通了……”
“闭嘴!”冷冷的声音传到的同时,刀锋也再一次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唐忆一脚将倾倒下来的一个奇怪圆形架子踢飞,随后用力将钢琴上的杂物全都扫倒在了地上,房间里回响着轻轻的“嗡——”的声音,随即不见。
从杂物堆里找出张凳子来在钢琴前放好,他用力打开钢琴盖,吹去覆盖琴键上的一层薄灰,手指顺势划过琴键,顿时一连串的琴音叮叮咚咚地了出来。
坐在了钢琴前,调整了一下心情,唐忆转过了头:
“……虽然或者比不上贞女之誓,但目前就这样吧……这一曲《月光》,送给你,萨米……”
由于一屋子的人心情都称不上平静,并没有人注意到,在唐忆踢开那圆形架子的同时,房内的声音也远远传到了相隔有两个街区,此刻正万人攒动的广场之上,打断了此刻正在那里上演的热烈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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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当第一声噪音出现在广场上空之时,先引起混乱的,是位于广场附近的一间作为演出控制室的房屋之中,某个胖胖的管理人气急败坏地叫了出来。而在广场之上,人们只以为那是自然产生的杂音,场上笨拙的舞蹈者们也未曾觉察出音乐突然有些晃动,仍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演出。
“魔法干扰,有另一组魔法器件在干扰这边的运作……”
“魔法波动过大,新器材被……被自动压制了……”
“开什么玩笑,当初让我建议伯爵大人购买你们这组扩音器件时,你们就说过你们的器件是最好的,现在居然跟我说被压制了……干,到底是谁在捣乱,这样的场合出漏子,我们都会上绞架的……还不赶快去查!”
“可是……执事大人,扩音法阵会被压制,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质量不好啊,而是因为对方的波动比我们强烈,在平时,这只是一种无用的魔法浪费,我们的法阵是经过精确……”
“精确你个头!”
一片混乱声中,广场那边的人们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纵然台上的舞蹈者们都是只经过简单训练的三流舞者,终究也分得清有没有音乐在继续。当台上弹奏的音乐只能为他们所听到,而台下许多观众都讶然地站了起来时,他们也终于停止了尴尬的舞动,望向出声音的四周,那里只有一阵“哗啦轰——”的杂音,渐渐归于宁静后,一串简单的钢琴声笼罩了这里。
“……虽然或者比不上贞女之誓,但目前就这样吧……这一曲《月光》,送给你,萨米……”
“什什什什……什么!说话了!说话了,那杂种还在里面说话了,你们还不快去查——”想到搞砸了演出后有可能在伯爵大人那里承受到的怒火,胖胖的执事歇斯底里地大吼了起来,随后,有个干瘦的随从跑了过来。
“大、大人,这个声音,很可能是利用以前那套老的法阵过来的……”
“老的!老的不是拆掉了吗?”
“的确是……的确是准备要拆,可是只是拆除了阵基,之后大人您的前任就被人揭贪污而走人,大部分的东西就依旧留在了广场上,目前那个阵基恐怕在这附近的某个仓库里……”
“哪还不去找!”
“可是当时的纪录都遗失了,我们、我们……”
那随从的辩解间,胖执事又要大雷霆,手正扬起,听到那缓缓流淌的音乐声,却蓦地一怔,随后道:“等、等等等等等等……”
随着那钢琴声的渐渐响起,此刻聚集了数万人的广场上,原本因为表演终止而产生的怒骂喧闹声随着那音乐的流淌也已慢慢减少,轻盈优美的钢琴声在夜空中低回婉转,如同静谧的夜晚,无人林地间水波轻漾的幽雅湖面,月光在摇动的水面上碎成点点银鳞,细细地洒入每个人的心中。渐渐的,人群中再没有任何声音出,只有那音乐在轻轻徘徊……
广场上的事情,并未清晰地传入那杂乱的房间中去,而即便有微小的乐声传来,与房内的钢琴原声混杂在一起,恐怕一时间也没人能够分得清楚。随着那音乐的倘佯流动,那浑身是伤的孩子静静躺在伊芙的怀里,面容安详地闭着眼睛,过了许久,方才动了一下。
微露出一条细缝的眼中流露出满足的神色,那孩子轻声说道:“姐姐,看见天国了呢,这是……天使的乐声吗……”
无可抑制的低声哽咽,泪眼蒙胧中,她轻轻地点着头,孩子依恋地搂住了她的腰肢:“可是……姐姐,虽然你的竖琴声没有这么好听,我还是更喜欢听那竖琴,因为它让我觉得、觉得……”
话还未说完,一阵剧烈的震动便降临了孩子的身体,那仿佛要将整个身体翻过来的咳嗽声中,鲜血如同泉水般的从他的口中狂涌而出,大片大片地染红了伊芙皂色的斗篷。在伊芙惊骇的眼神中,他吐出了最后一口呼吸,轻轻地张开嘴。
“……好温暖。”
“萨……米……”那一刻,即便是有如天籁般的琴声,也无法遮挡那产生自灵魂深出的恸哭……
广场之上,那原本温柔流淌的乐声陡然变为急促的度,琴音激烈而高昂,那乐声持续片刻,在拉出一个扣人心弦的高高颤音后嘎然而止,如同正在飞翔的风筝陡然被掐断了线头。广场上的人们在无声中被某种东西揪住心神,在众人仔细聆听的世界的那一侧,隐隐传出了悲伤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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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观赏用魔法弹升上天空,爆开一朵朵璀璨夺目的光华,在夜色中渲染出七彩的喜气。人们欢庆的声音到达最高峰的时候,他们在城郊的墓地里埋葬了死去的孩子。
欢乐的世界无法隔绝哀伤,一如唐忆一行,相隔十余米的不远处也有着一群哭泣的家人,只不过相对于他们,这边的葬礼显得更为凄凉,三个孩子在没有墓碑的小小坟前哭泣,身穿染血斗篷的女子跪在前方,双手交握,带着哽咽的嗓音低喃出引领亡者归去的祷告,唐忆搂着小雪站在一边,神色孤寂而默然。
死者将归于何地?
望着那小小的、新土堆成的墓穴,想必到了明天便会变成一块毫不起眼的小土堆,那里住着他以琴声为之送行的孩子。他那短暂而卑微的一生如同空气中难以察觉的阴霾于这个世上一闪而过,上天将无数的苦难赐予了他,最后还让他以偷盗这一罪名被拷打死去,他有罪吗?他无罪吗?那么,是谁造成了罪行。在这有着无数阴霾的世间。当那些苦难的灵魂回归于造物者的身边,造物者将如何面对他们?
神将死者置于何地!
他的心中无法对生命的逝去感到完全的漠视,但毕竟是他接触不多的人,说是翻动心灵的愤慨也有些言过其实,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死去的灵魂。淡淡的惆怅和嘲讽。
仿佛是映照着他的心情,远处传来午夜平安的号角,黎明祭典的**也随之到来。祈愿圣坛祭师们连同主精灵的圣唱开始变得清晰,笼罩整个丹玛,巨大、洁白的光柱开始降下天空。
“……他们悲伤的哭喊,愤怒的咆哮,绝望的祈祷,带着永世的罪行与伤痛……天空传来神的旨意,那一切被束缚者,被遗忘者,被抛弃者,被操纵者,被伤害者,被损毁者,被吞噬者……在神的指引之下,踏上回归的光路,归于那从未伤害的无暇之躯,归于那永无伤痛的圣洁之地……”
“……愿辛洛斯赐福丹玛!”
“呵,愿辛洛斯赐福丹玛……”
双手在胸前轻轻地合十,他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小雪在他的身边,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圣唱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作为神迹的光芒也渐渐收回空中,整个丹玛之中,无数人虔诚地祷告着,但在那墓地之上,却只有那小小的哭泣声。此刻心带嘲弄的唐忆并不知道,未到天明,“假面x”这一名字便传遍了丹玛,那一曲《月光》也成为了无数在场乐师争相模仿的对象。
随之而来的,未必只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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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月光》的连接,下面给一个,书评那里出来似乎被屏蔽了一部分。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1t;ahref=seagir11iuhui.www.uu234.com/5853963.htm1target=_b1ank>月光曲&1t;/a>
第六章 事故
黎明祭典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平民也好,奴隶也好,执事也好,小偷也好,演奏者也好,所有人都仿佛被无形的轨迹牵引回应到的轨道上,维持着城市日复一日的运行,说到底,人类制定的规则真是伟大。
魔术的表演在新年的第三天再次开始了,伊芙也开始收拾心情,继续为唐忆进行伴奏。诚然伤痛仍在持续,但生活也在继续向前,时间从不因人而停留。自从那天晚上听过了唐忆的那一曲《月光》,伊芙在唐忆面前演奏竖琴时始终都有些自卑而拘束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几天后唐忆将这几日的收入完全地交到她手上。
“在保证我的手头仍然宽裕的前提下给你这么多,希望能起到一点帮助,客套话不用多说,往后从你该拿的钱里扣就行了,另外……对你的音乐,说说我的看法可以吗?”
这些日子的接触,大概也稍微了解了唐忆的为人,伊芙静静地收下那钱。而听到话的后半句,她才蓦地抬起了头来,即使被那斗篷深深地遮掩住,唐忆也能够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深深渴盼。
“请……请说……”
轻盈的、带着沙哑的嗓音,掩饰不住其中的激动。唐忆能够明白她希望在音乐上有所提高的心情,可惜自己还未到对任何音乐都能触类旁通的地步,此刻能说的,也就只能是类似鼓励的一些看法。
“其实你没必要跟我弹的音乐做比较,因为你有着我也无法企及的一种东西,那是对音乐的喜爱和感受……从你的琴音中我能听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音乐,而你也有着音乐最需要的潜质,你所缺乏的只是有人能真正的带你入门……虽然很遗憾,这点上我无法做到。”
“不过……你应该知道,真想要接受训练也是很简单的事。”望着对方有些黯然的神色,唐忆笑了笑,“只要可以治好你的病,然后进入某个学校学习一段时间,相信凭借你的潜质和努力,不久之后你便能像萨米说的那样,穿着最华丽的衣服,做着最美丽的打扮,向人们献上最完美的演出。而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尽量感受你心中的那股力量,你有潜质,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没有过多的安慰,没有后续的安排,唐忆只是淡淡地陈述着这一事实,至于对方如何治好自己的病,如何进入学校,那已不是唐忆的责任。纵然经过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相邻两家的关系其实仍旧保持着明显的距离,当然在某种程度上的靠近是有的,但归根结底,人就像是刺猬,隔得远了会梳离,隔得近了便往往会被刺伤,无论如何,除非对着小雪,唐忆总下意识地与人保持着距离,当初对芙尔娜如是,对伊芙也是这样。因此纵然大家已经认识,每日里与伊芙会聊上几句,几名残疾孩子经过时他也会跟他们打招呼,他会给他们表演有趣的魔术,偶尔会掏钱在路边请他们吃点零食,但类似请人回家吃饭的进一步深交,始终没有生过。
距离是礼貌。
不过在那之后,伊芙的音乐也终于变得正常,纵然那在唐忆眼中仍旧惨不忍睹。
另一方面,有关“假面x”的消息也已经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乐神”、“钢琴之王”、“神曲的演奏者”……对于神秘的事情,人们总是自然而然地想要将其夸大,几万人的舆论是可怕的,一时间“假面x”这一人物在城内的热度已经过了贞女之誓的南茜•;伊瑟汶。戴着怪盗的神秘面具,在破旧的仓库里为即将死去的孩子演奏能够涤净心灵的神曲,拥有着高技艺的同时也有着可贵的悲天悯人的心胸,这样的形象,简直是偶像两个字的完美诠释。
“不过,那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照我看,一定是某位阅历丰富而且看尽世情的可敬老人吧……”
“没听过那天晚上的说话声吗?多么悦耳的声音,一定是某位天才横溢、品德出众的贵族美少年……”
“说不定就是假面怪盗本人哦,不是有传闻那也是一名美少年吗……”
“这样说来,也有可能是南茜小姐啊,南茜小姐那中性的声音我可还一直记得呢,啊……想想也是,只有南茜小姐才能弹出如此神曲啊……”
众人的猜测唐忆无暇理会,在他的心中,只是微微担心着某些势力会寻着线索而真正找到自己,毕竟眼前的情况下还不是出风头的好时候。而除却这两项小小的插曲,他此刻主要关注的,丹玛贵族学院终于开学了。
位于丹玛城南的贵族学院,是整个帝国规模最大、藏书最全、师资最为雄厚的一所学校,作为丹玛城的象征之一,学校占据了城南最好的一片土地,范围比之炊烟镇足足大了三倍,它拥有着自己独立的城墙,独立的防御法阵,内里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俨然便是一座城内之城。
对于这所学校,唐忆只是听人怀着自豪的心情介绍过和远远地看过,当时学校已经放假许久,护城河水波汹汹,城门高高吊起,青灰色的城墙泛起冷漠的光芒,只在一处小小的侧门偶尔会有留校维护的平民工人出来,坐着小小的船只来往于护城河两岸,据说里面还有不少的奴隶,只是那是从来都不允许出来的。
只是当黎明祭典过去了的第十天时,这景象便有了改变,城门的华丽吊桥被放了下来,道路两旁满是鲜花与雕像,覆盖整个校园的魔法阵与那日清晨无声的启动,无数象征着魔法威严的古怪文字在天空中隐隐漂浮着,散出华丽的粉红色光芒。当红光整日整日地弥漫在城市南边时,人们知道这里终于开学了。
下午到达学校门口时,唐忆看见的是一辆辆华贵的马车接踵而至的场面,贵族、平民、奴隶前后相拥,护城河边有着一排排的报名处,往往是贵族身边的跟随者们与负责报名的人交涉,接着在羊皮纸上做登记,给名牌。因为面向的许多都是势力颇大的贵族,学校方面安排的人手极多,办起事来相当有效率。唐忆先自然是上去打听有关芙尔娜的消息,不过……
“芙尔娜老师……教植物系的芙尔娜老师谁会不知道啊,不过她去年通过六级魔法考试后便不见人了,今年会不会来现在还不知道啊,贵族家的老师们一向来得晚,她们是有特权的。”
眼见唐忆过来询问,接待他的是一名样貌平凡,但看来很能使人信服的年轻老师,这些老师由于是平民,因此被安排作为新生接待:“你可以叫我卡尔。”当唐忆过来时,他这样自我介绍道。
无法得知芙尔娜的信息,寒暄几句之后,唐忆礼貌地离开了。转过两条大街,他找到一间租赁马车的店铺,拿出了凯瑟琳夫人当初给他的那块银牌:“我要去这里。”付过了钱,他指着银牌上的长字说道。随后马匹一声嘶鸣,车辆颠簸一下,在道路上行驶开去。
经过了这些天来的打听,唐忆知道虽然那是贵族学院,其实也是不阻止平民入校的。一些家庭富裕的平民希望孩子会有光明的前途,往往会花上一大笔钱将孩子送进学校。而另一种情况,则是入校的平民算做某些贵族的随从或者家奴,由贵族家庭写出一封推荐信,这样是便可以免交学费。
去往凯瑟琳别墅的一路上都是整齐平整的道路,因为丹玛贵族学院与城内的各个贵族区之间是有专门的道路的。马路两旁矮树修剪整齐,在这个微带萧瑟的季节里布出诱人的绿茵,道路的两旁都是贵族的庄园,一辆辆马车在路上轻驰而过,偶尔会看见有人在庄园的草地上练习武技或者魔法,有的庄园中还在大肆布置着宴会。对于平民们来说,黎明祭典已经过了,但在贵族圈中,庆祝仍远远未曾结束。
车夫在前面大小声地吆喝着,但看得出来,他的驾驶技术也不是很好,马车谨慎地前行,唐忆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象,一声长长的嘶鸣声却忽地从前方传来。
骨碌骨碌骨碌——
马车失控跑动的声音越来越响,随后唐忆便听到一个声音喊道:“呀、呀呀……当心当心,马儿惊啦,当心当心当心……”
那声音乍听之下接近中性,但仍然可以听出是一名女子的语调,正要掀开帘子往前方看,坐在前头的车夫也陡然叫了一声:“啊——”
马声嘶鸣中,自己这辆马车忽然往道路旁边转去,他的身体陡然撞在右边的车壁上,还未及站起,“哗——”的一声响,什么东西击裂了左边的车壁,光芒陡然增强,随后是整辆马车的解体。
纵然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体素质被锻炼得很好,但陡然间从马车上抛飞而下,唐忆还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从破碎的马车总爬起来。驾车的两匹马脱离了缰绳,“踏踏”地沿着道路跑走了,那菜鸟车夫反应过来,一面叫着一面追了过去,转眼间消失在道路的转角。唐忆大致检查了一下身体,还好,各个零件完整,没出现什么大事故。
摇了摇头,他适应了一下因掉落而引起的颈部不适感,随后便注意到了在旁边呻吟着爬起来的女人。那是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头是柔顺的黑色,身着一身水蓝色的套装,样式新颖的长衣长裤,配上裙摆与大大的披肩,有着一种天真与世故并存的独特气质。她挣扎着坐起在地上,难过地呻吟了几声,摆动着身体,接着,宝蓝色的眼睛便望定了站在前面的唐忆,像是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抱有怀疑态度的眼神。
“你是谁?”
那女子坐在地上,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这个,委实令唐忆有些错愕,不过说起来,她的语音中倒的确有些很特别的气息。
“被你撞到的人。”叹了口气,他伸出了手,“下次一个人驾车记得当心些。”
那女子却不说话,只是依旧用那种目光盯着他看,唐忆撇了撇嘴,自然地收回手来。正要转身,却见那女子“啊!”的叫了一声,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糟啦糟啦……这下撞死人了,死啦死啦,撞死人了……”
循着那女子焦急的视线望过去,果然,方才没有现,就在他们的身后,破碎的马车压住了一名衣服破旧的中年人,全身流血,看来受伤相当严重。这些专属于贵族或者高等平民的路上一般人进不来,但是却往往会请一些平民担任类似清洁的工作,负责属于公众的道路卫生,眼前这人显然便是这样了。
能够两脚将整辆车踢碎,这女子的马也真是够生猛。眼见那人奄奄一息,唐忆与那女子连忙跑了过去,压在那人身上的只是一半的车壁,但想必也重的够呛,一移动必定会更大的加重下面人的痛苦。正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女子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用力想要将车壁搬开。
“你还在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
刚刚移动一点点,女子力气不够,车壁掉落下来,使得下方已经昏迷的伤者出一声呻吟。眼见这样的情况,在女子的叱喝声中,唐忆连忙跑上去,两人扶住车壁的两边,一点点的往上搬动。
都不是修炼过武技的人,那巨大的车壁渐渐上升到三十多度的开口,终于再也无法往上,唐忆用力地推动车壁,希望将这块巨大的木板挪开伤者的范围,无奈终究难以如愿。些许微光瞥向那女子时,只见她银牙紧咬,原本好看的眉头因为过度用力几乎拧成麻花状,充满活力的形象此刻变得几乎有些狰狞,眼见再也无法上升的车壁隐隐有下沉的趋势,那女子双手一举,整个身体都跪到了地上,四肢着地,用纤弱的背部承住了巨大的重量。
这女子穿着打扮相当漂亮,面容一看便知道保养得相当之好。若非贵族恐怕也相差无几,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自以为高等的人对于下等人的性命都相当漠视,但她竟然能够做到这等完全不顾形象的程度,令得唐忆不由得生出了些许好感。感觉自己也无法再支撑,他连忙也学着那女孩一般单膝跪下,用肩膀承受住那沉重的车壁。
“嘿……”艰难地跪在巨大的木板之下,女孩无力地扬了扬手,投过来一个表示藐视的眼神,“……虽然是男人,但是你也很弱嘛。”
“罪魁祸有资格说这样的风凉话吗?”收回刚才的好感。
“的确不是说这样话的时候……”那女子望了望被砸得流血不止的伤者,“老伯,你可要撑住啊……”
她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跪姿,随后,带着诱人磁性的中性嗓音便从车壁下了出来。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吗……”
或者是因为正处于尴尬的无人路段,过了许久,仍旧无人回应……
第七章 宴会
“怎、怎么办……”持续了一段时间,求救声终究没有迎来结果,女子趴在那里,焦急地问道。
“唔……不如说个笑话调节一下气氛吧……”望了一眼地下流血的伤者,唐忆淡淡地说道。听了他这句话,对面显然就要爆出来。
“你、你这个人,你还……”
“一、二、三——”
调整了呼吸,唐忆陡然力,豁尽全身的力气往上一顶,眼见那车壁上升了一些,连忙拼了命的往上顶住,感觉上胸口被什么勒得生疼,脑袋俨如被戴上了紧箍咒一般麻,双脚豁出性命般的往下蹬。
“一……二……三——”
眼见对面突然像了疯一般往上冲,那女子也连忙配合着那声音,用尽力气往上顶。两人以破釜沉舟的态度做着努力,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扭曲的面孔,竭力的低喊……唐忆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开始黑,胸口难受得仿佛被千万斤的东西压迫住,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退后,不能放松,一放松一切势必无可挽回……”
紧紧压迫的胸口似乎已经到达临界点,脑中承受的仿佛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一瞬间,他仿佛听见“咔”的一声,全身陡然间失去了一切力量,脑袋和身体像是突然爆炸一般出“轰”的声音。当然那声音是确切存在的,车壁在那一刻艰难地达到了九十度,随后翻过了另一侧面,以残缺的车底为支撑竖立了起来。
倚靠着那车壁滑倒在地上,唐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上像是被大功率的压路机来来回回地碾压过之后又被无数战马肆无忌惮地疯狂践踏;旁边那女人也仿佛刚从地狱走过了一圈,瘫到地下大口呼吸之余还不忘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呼……你这个……这个疯子……你先打声招呼啊……”
“笑话好笑吧……”
“疯子……”
“还是说你没有幽默感……”
约略地恢复了些许身为人的实质,那女子虚弱地向着伤者爬了过去,唐忆挣扎着站起来:“我、我去叫人……”
“开什么……开什么玩笑……快过来帮忙,他都快死啦,要是再不急救,就只能……只能叫人给他收尸了……”
带着粗重的喘息,女子在伤者身边伸出一只手,随后闭上眼睛,口中颂念着歌谣般的咒语,接着,淡淡的白光便笼罩了那伤者,但只在片刻之后,魔法便无以为继地消失了。女子让唐忆帮那伤者脱去衣服,检查受伤最重的地方,随后从身上掏出一个包来,拿出一大堆希奇古怪的东西,俨如机器猫的奇怪空间袋。
“喂……快点,这里,按住按住按住……喂,我说你怎么笨手笨脚的,啊啊啊……这样下去死人了啦……”
“血还没擦干净吗?呀?没叫你擦血……你不擦血我怎么把伤口处理好……你你你你你……竟然敢置疑我的话,告诉你,本小姐可是职业的魔……哼,不告诉你……”
“快点啦快点啦……呀呀,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是傻子!你是傻子!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这里按住、这里按住、这里这里全按住……你没有八只手?我、我、我……我管你去死,快点按我说的做啦……”
夹带着难看的手忙脚乱,女子口中响着的只是不断的抱怨,并且大多都类似于无理取闹般的大叫。手上纵使忙个不停,但唐忆却也能看出她实在笨拙得很,听她的语气,大概是个初学的魔药师。而就在这样的气氛下,两人便在做着混乱无比的抢救工作,至于抢救完毕之后那伤者是不是还活着,唐忆就着实没有什么信心。
“……想想老师怎么做、想想老师怎么做……对了,药丸、药丸,这颗药丸……吃下去……”眼见前几步工作都已经做好,女子口中自言自语地唠叨着,拿出一颗药丸只接放进伤者的嘴里,然而那伤者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哪还有力气将药丸吞下去。过得片刻,那女子又将染了鲜血的药丸从他口中拿了出来,未加犹豫,直接扔进了自己嘴里,咀嚼一阵,嘴对嘴地为那伤者将药丸喂下去。
“唔,无论如何,老伯……似乎很值啦……”唐忆望着那接吻的场面喃喃地低语两句,这女子显然是心急着救人,还未意识到事情真正的意义。不过,当片刻之后她直起了身体,下意识地擦去嘴唇上的鲜血时,感觉到唐忆的眼神,陡然反应了过来。
擦血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嘴边,女子望了望唐忆的眼,再望望那伤者,随后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出什么声音来,但脸上的表情却渐渐的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好看的面容上甚至出现了肌肉微微跳动这般不雅的景象。
“我、我……这……”
唐忆心中有些想笑,却也微微有些佩服,不过此刻自然无法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一辆贵族的马车从远处过来,见到了生的事故,随后停了下来。
将那经过了急救的伤者带上马车的时候,女子的神情还明显的有些恍惚,但终于与唐忆一同上了车。她原本用于拉车后来又了狂的那匹马悠闲地站在路边。唐忆心想它到底因为什么而狂?莫非专为踹烂自己租的车?
片刻之后马车行至附近一名医生的住处,纵然手法生疏而忙乱,但那女子的包扎却显然起到了效果,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黑,他们在大厅里望着外面亮起柔和的魔法路灯,偶尔有马车踢踏踢踏地驶过,那女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呆,偶尔摸摸嘴唇,起身用清水一遍一遍地漱口。
“好了,伤者大概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说起来,虽然起到了作用,但那急救的手法……真的应该再加强一点才好……”
医生出来宣布这一消息时大概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女子如同无神的幽灵般起身付了大量的诊费,面无表情地嘱托医生待到伤者好了之后再给予一定的赔偿,期间与两人一同送人过来的那名贵族不断地注视女子的面孔,似乎在疑惑些什么。莫非他们曾经见过不成?唐忆心中暗想。
一切安排完毕之后自然是相继告辞,贵族礼貌地要送那女子回家,但被那女子生冷地拒绝了。由于对方面色不善,那贵族倒也没有硬要挥什么绅士风度。临出门时,唐忆看见那女子将放在桌上的一杯鲜榨果汁一饮而尽,随后又进入内间拼命地漱口。
与那贵族在医生庭院的门口礼貌地分手,马车在柔和光芒笼罩的路上缓缓地开始移动,拖出几道淡而长的阴影。正要离开,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
“喂……”
声音依旧低沉,显示出主人极度糟糕的心情。的确,作为一个花样年华的美丽女子,无意中与一名既不了解更谈不上好感的中年人接了吻,这事搁在谁的身上都难免郁闷,但总也不至于郁闷到这样的程度吧。这难道是她的初吻不成?唐忆心中猜测。
在这样的想法中回过头去,魔法灯光的照耀下那女子低头小跑过来,到了他的面前也不停留,双手捧住唐忆的脸颊,她的嘴唇已经印在了唐忆的唇上。
“唔……”
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一瞬间,充斥在唐忆口鼻间的就只有那淡淡的独特馨香……
四唇紧贴,两双眼睛也在狭窄的距离间对视着。片刻之后,那女子离开了唐忆的嘴唇,像是全身放松般的舒了口气,用手擦拭着双唇,脸色却依旧有些阴沉。
“好了,至少可以安慰自己初吻是给了个比我还漂亮的美少年……”那女子说着,转身便走,随后又回过头来,“喂喂,我跟你说,往后可别再让我遇见你,否则一定扁你哦!”
她示威般的扬了扬拳头,随后一路小跑,渐渐消失在唐忆的视线里。撇了撇嘴,唐忆微微苦笑,果然是她的初吻。
事情到了这里,天色也已经晚了,站在庭院外的道路之上,唐忆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里的路。已经是这个时间,凯瑟琳那里自然是不能去了,目前要回去,都不知道该走怎样的方向。
道路上暂时没见行人经过,他随意地向前走着。魔法灯光辉印出柔和的暖色光芒,纵然没有科技,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依旧找出了替代的物品,或者莫如说纵然因为没有魔法,原本的世界才找出了代替的科技。无论如何,每个世界都在以其本身的特点找出那种相对的合理性,并且在这种合理中平稳地持续下去。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异常奇妙。蚂蚁到底如何生存的呢?纵然无法理解,但其本身的合理性相较于人类世界,恐怕也并无差异吧。
如此转过几个街角,两辆马车从他的身边相继而过,旁边是大大小小的贵族庭院,有的一片漆黑,有的却在举行露天的聚会,隔着高高的栅栏望着远处走动的人群,食物的香气一阵阵的传来。肚子饿了,他心中想着。
沿着那正在举行聚会的院落侧面行走,偶尔有观赏型的灌木挡住了他的视线,绕过一棵常青的大树之后,他却蓦地停了下来,因为就在栅栏的内侧,一处被花草环绕的角落里,某个身穿洁白睡裙的小姑娘正对着一盆花念着咒语。
“呜啦啦巴啦啦……小草小草快长大,变成怪物去咬人,变成怪物去咬人……”
毫无半点神秘感的、通俗得有些可笑的古怪咒语,在那女孩故做狰狞的姿势摆动下被念诵了出来,随着那女孩舞动的小手在花盆上轻轻一点,血色的闪光陡然出现,随后那株花草在一瞬间长出半米多高,形成一颗张着巨大怪口的仿佛食人花一般的植物。暗红色的怪花在空中“呜啊、呜啊……”地向四周做出咬人的姿态,但随即,整颗植物在一瞬间枯萎了下去。
“喔……啊……”
眼见着那食人花朵迅枯萎,原本对照着花朵做出邪恶动作的女孩一时间也懊恼地垂下了手,转头一望,旋即露出惊喜的神情。
“阿尔!”
眼前的女孩,赫然便是已有将近月余未见的克丽斯汀娜,见到是她,对于方才的事情唐忆倒觉得不怎么惊奇了,这女孩子生性活泼跳脱,想来方才该是什么准备整人的恶作剧吧。
“刚才那个……”
“哦,是巫术啦,是巫术哦!”小女孩面上显出得意的神色,“阿尔你到这里来是找我的吗?是不是准备当我的老师啦?”
“斯坦利先生对你很严厉吗?”
“才没有呢,那个老头……”克丽斯汀娜面上显出嫌恶的神情,“他这些天都忙着这里拜访哪里拜访,哪有空来烦我,啊,阿尔你受伤了吗?”
方才为了托开那破烂的车壁,身上的衣服弄破了好几处,此刻看来甚是狼狈。也不待他说话,克丽斯汀娜便招着手说道:“快进来啦快进来啦,从上面爬进来就好了,我都能爬出去的哦。”
她指着围栏的上方对唐忆说着。摇头笑了笑,唐忆从上方翻了进来,方一落地,他便感受到了草木对面有一双眼睛望了过来,是个正在参加宴会的不认识的胖女人,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克丽斯汀娜却早已走到前方去向他招起手来。
小女孩领着他走去不远处的漂亮别墅,旁边的空地上参加宴会的人都在各自交流谈笑,音乐声隐隐从别墅中的某处流泻出来,也是借助了扩音法阵的帮助,笼罩住整个聚会的草坪。
两人从侧廊绕过华丽而高雅的大厅,可以看见里面有着不少人在肆意谈笑,高贵优雅的贵妇人,青涩可爱的贵族小姐,意气风的少年以及有高大粗鲁的壮汉,不过克丽斯汀娜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的想法,拉着唐忆从侧面的楼梯上了二楼,长长的走廊亮着柔和的灯光,他们一直走进最尽头的房间。
很具有暖色调的女孩房间,房屋摆设大多以粉红及鹅黄为主,房内一张圆形的粉红小床,旁边的可爱的梳妆台,其上镶嵌着永久型加持的魔法水镜,门的一侧有着巨大的衣柜,除了这三样东西大概是半永久摆设之外,其余的东西都乱得厉害,大大的布偶玩具,毛绒绒的软凳,随处乱扔的各种衣服,晶亮剔透的水晶球,镀金的天平,穿盔甲的骷髅以及无数唐忆叫不出名字的物品。一进门,克丽斯汀娜扑通扑通地随意踢开挡路的杂物,让唐忆坐在她的小床上。
“喔,真的擦伤了哦,你坐着,我帮你上药。”
检查了唐忆背后破裂的衣服,克丽斯汀娜跑下床在一大堆杂物里寻找伤药,随后也不问什么便要解唐忆的上衣,因为她的态度太过自然,唐忆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解开衣服,露出肩头的几处擦伤。克丽斯汀娜脱了可爱的小圆鞋跪到他身后的床上,用棉布沾了伤药,在他肩头的伤处轻轻揉动着,一面“呼呼”地吹风一面问道:“疼吗?”
“呵,还好……对了,克娜你竟然会巫术吗?”唐忆指着梳妆台上的水晶球问道。
“其实没有啦……几十年前光神教的那次大清理中巫师和精神法师都死得差不多了,我哪里找得到人教……”她哈哈的一笑,“刚才那个巫术其实是假的哦,我用炼金术催化了花草的活性,然后它就变成那样子啦,可惜只能持续一下下呢……不过用来吓的人话也就够了,哈哈!”
她兴奋地笑了几声,又道:“对了,阿尔你还没说怎么到的这里呢?”
“因为迷路啦,无意中走到的。这里是克娜你的家吗?”
“当然是啦!”擦完了药,小女孩从床上跳起来,将伤药都等东西包好,随手塞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间,“可是好无聊哦,平时又没人可以陪我玩,今天请了一大堆更无聊的人过来,妈妈又说不准我捉弄他们,其实里面有好几个人我老早就看不顺眼啦……还好阿尔你来了,听说今天南茜姐姐也会来哦,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到,下面的钢琴都弹得难听死了啦!”
“南茜?”唐忆微感惊讶,“南茜•;伊瑟汶?”
“是啊,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叫南茜吗?”小女孩摸了摸额头,随后翻啊翻的,从床头的一堆衣服里翻出一张面具来,随后拉起唐忆的手便往外跑:“阿尔你跟我来。”面具在她的手上晃啊晃的,唐忆看得清楚,那分明是一张假面怪盗的面具,上面还整齐地用墨迹画了一把叉。
“克娜你这是要……”看见那张面具,唐忆哪还不清楚这是代表着“假面x”,当下脱口问道。克丽斯汀娜一边走一边戴上了面具:“阿尔你不知道的吗?这是假面x的象征啦,听说那人钢琴弹得很好哦,我们冒充他过去给大家演奏吧……这次来的人中有个胖猪好讨厌的,什么事都针对妈妈来,要是我啊,早就把她拖出去炸油了。可是妈妈脾气好,一向都不生气的,但是今天可是向大家说好请了南茜姐姐来弹琴,要是一直没到的话,妈妈会被人笑啦。”
她说话像炒豆一般的道出了事情,唐忆不由得疑惑道:“那……克娜你的钢琴弹得很好?”
“当然啦!”克丽斯汀娜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我可是天才哦。”她说着,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房内的地面上铺有个小小的魔法阵,一名身着黑色礼服的男子就在那而忘情地弹奏着,魔法阵将那并不高明的音乐远远地传上草地。感觉到房门被打开,那男子疑惑地回头,克丽斯汀娜便在这里“嘘——”“嘘——”地向他招着手。
尽管戴上了怪盗的假面,那男子自然认识克丽斯汀娜的身体,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随后音乐停止下来,他走到门口低声说道:“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出去啦。”克丽斯汀娜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现在将由假面x来进行演奏了,你自认为能比得上假面x的琴技吗?”她双手插腰地把那男子从楼上赶走,随后对唐忆说道:“现在看我表演吧!”
活动着双手,戴着面具的小女孩像模像样的走进那魔法阵中,准备开始弹奏。唐忆感到肚子有些饿,到一旁的一张小桌上倒了杯果汁,正喝了一口,琴声高扬而起。
“噗”的一声,唐忆将口的果汁全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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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失踪人口书友的意见,第五章经过了简单的修改,但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目前仍旧在带出故事的阶段,大**是要在最恰当的时候才能出现的。
另外有件事要向大家坦白:下个星期应该会上三江推荐,所以这星期每天大概只能更新两千到三千字,简单来说正在存稿,当然下星期会全部放出。所以……并非没有灵感或者在偷懒,书仍然在尽量每天五千字的码,但暂时只能这样放出。
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坦白的好。相信大家能够理解这样的情况,在我来说很希望每打出一章便能够立刻得到大家的阅读与认可,但下周的推荐很重要,相信大家能够理解这样的事情。对能够理解的说声谢谢,实在不理解的,我也只能抱歉。毕竟无论在异界还是在现实,我们都在艰难求存
第八章 假面
每年的黎明祭典前后,丹玛的贵族圈中,都会有一系列流水似的宴会与应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宴会一来是为了给彼此之间一个相互拉近关系的机会,另一方面,主人家们也籍助聚会来彰显自己在贵族圈中的位置。能够越早举办,请来的人越多,规模越是宏大,举办一方自是越有面子。因此一般来说,每年先举行的宴会除了一些特定的小***中的人物,便往往是一些地位至少在侯爵之上的大家族,例如伊夫利特,例如沃尔,作为王家的阿特罗卡每年的一月三号也照例有一个隆重的聚会。在聚会上,人们肆意张扬着自己的地位与财富,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关系,而每年无数丑恶而不为人知的暗箱交易与私相授受也往往由此而始。当然,如果说有什么影响力不低,却又表现得特立独行的贵族聚会,那自然也是存在的。
譬如说每年凯瑟琳&;#8226;威恩家举行的简单聚会。
作为帝国之中地位仅次于三大世家的威恩家族长子遗孀,凯瑟琳夫人原本的名字是凯瑟琳&;#8226;阿特罗卡,身份乃是当今帝国皇帝布兰特&;#8226;阿特罗卡最小的妹妹。六年之前名为杰克的威恩世家长子由于立下赫赫军功而晋升帝国将军,为表彰其功绩,皇帝将其最小的妹妹,当时十九岁的凯瑟琳许配给了年轻有为的杰克将军。当然在外界,类似杰克将军与凯瑟琳小姐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传闻也是有的。年轻英俊的帝国将军与青春美丽的高贵公主,一向是童话小说中的最佳男女主角。然而“将军与公主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这样的语句尚未开始,只在订婚之后,男主角便在战斗中被蛮族所杀。年青将军的头颅和身体被巨锤砸得粉碎,混合在战场上无数残破的尸体与血肉之中,从此再也无法寻找整齐。
那一次的惨败是帝国二十余年来对外族战争的最大败仗,战败之军需要引导开民众视线的英雄,方才与公主订婚而后英勇战死的杰克将军自然是其中的不二人选。一时间死去之人军衔连升,一直到卡撒米尔大公爵、帝**马元帅的位置。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在民间盛传温柔聪慧、美丽动人之名的凯瑟琳公主对外宣布仍将履行婚约,嫁给死去的英雄,更是将外界浪漫的英雄传说推到了最高点。
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一个死人,在帝国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然而当凯瑟琳公主自承对杰克一直怀有深厚的感情,而外界也急需一个平息悲愤舆论的大事。考虑再三,皇帝终于答应了公主的这一请求,于是在半月之后一场盛大的婚礼决定了凯瑟琳公主此后的身份,当然,战争之后原本赐予杰克&;#8226;威恩的巨大封地与财富,也悉数转于其名下。
婚礼后的凯瑟琳夫人定居于丹玛,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只在一年之后收养了一名孤女,改原本的名字为克丽斯汀娜,以母女的身份居住于简单的别墅之中。相对于本身高贵的身份以及名下的财富,她此刻的地位与其简单的生活可以说是毫不相称的。
没有奢华的用度,没有宏大的排场,没有多余的应酬,就连每年传统般的年初聚会,也都是尽量拖到最后才开始举办,略略地请上几个非请不可的人,在简单的气氛下一同度过简单的半天,如果有什么人期待着要在这里得到些什么,那么毫无疑问,等待他的会是根本无处着力的难受感。诚然凯瑟琳夫人高贵典雅、大方得体,对待任何人都是温和有礼,但只要经过交谈,无论是谁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所保持的距离,那是凯瑟琳本身气质中散出来的一道无形的界限,在这里,任何非分的想法都将变得苍白无力。
“那是一名优雅脱俗,心向平淡的高贵夫人……”对于她的态度,诚然一开始时有人愤怒和不解,但当时间过去,贵族圈中对她便有了这样公认的评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实在难以招惹,无可奈何的一种退却而已。
“……才怪,那只是一个沽名钓誉、心性狡诈的坏女人,你们可都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相对于慑于凯瑟琳身份的其他人,切莉是唯一一名对凯瑟琳的品质持负面态度并且敢于在公众场合大肆批评的贵族。作为已经死去的杰克&;#8226;威恩唯一的妹妹,她一直认为在其兄长死后还要嫁入威恩家的凯瑟琳有着难以想像的阴谋,譬如占有兄长的财富以及代阿特罗卡控制住威恩家族。
此刻,她便摆动着那肥大的身躯,向众人宣扬着她的看法:“……哼,还不是,她现在就已经得到了哥哥的封地与财产了,威恩家的大事可都得请示过她呢……没有多加过问又怎么样,那是因为她心机深沉,现在的小事上面当然不过问,那是为了放松大家的警惕,以后威恩家还不都被她控制在她的手里,相信我吧,她的阴谋一定在暗地里不断进行呢……那个女人,从小就是这样,当初一块上学时,她便用她的手腕引得大家都对她眉来眼去啦,甚至还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我以前的男朋友……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她的心是黑的……我一定会阻止她的阴谋!”
朱门先达笑弹冠,白相知犹按剑!另一世界的这古诗无疑是对贵族行为的最好诠释,即便心中有多少怨恨,表面上也该显得彼此亲切无间,此刻被切莉拉住倾听她那番阴谋论的几人面上就有着明显的尴尬神色,紧张地注视着那名面带黑纱的高贵女子此刻身处何处,口中却连简单附和也不敢出。好不容易摆脱之后,彼此才交换着算同样算不上礼貌的意见。
“这女人纯属没脑子,真难以想像凯瑟琳夫人能够容忍她到现在,如果是我,早就挥手干掉她了……每次听她说话都觉得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几人摇了摇头,赶紧离那胖女人远远的。在这边说完了话,心满意足的切莉又去寻找其他的目标,心中想起方才从围墙那边爬进来一个小偷,哦,偷吧偷吧,我才不说呢,把那个女人的内衣全偷走拿出去卖掉才好呢!
在周围转了几圈,无奈旁边的人都对她避如蛇蝎,一时间没有找到好的目标。不经意间,一个白老者进入她的视线,那个正与包括凯瑟琳在内的几人交谈的老头是谁呢?好像有印象,啊,记起来了!
“斯坦利老师!斯坦利老师!”
如同寻获至宝,一边叫着一边屁颠颠的跑过去,庞大的身躯故意想要挤开那陇着黑纱面罩的高贵妇人,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不过此时没必要跟她斗,眼前这老人才是最重要的。
“斯坦利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切莉啊,切莉&;#8226;威恩,还记得吗?”
对于眼前的胖女人,斯坦利明显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凯瑟琳轻笑提醒道:“斯坦利老师,这是杰克的妹妹啊,以前您教我们炼金的时候,杰克经常带着她来玩的呢。”
“哦、哦……记得、记得,当时你哥哥常带你过来,那时你还这么……”他用手比划一下高度,随后觉得不太确定,于是手掌上下摇晃几下,“……这么高吧,哈哈,想不到现在已经长得这个大了,往事如烟啊往事如烟……”
由于老人的说话,那胖胖的身体激动地颤抖着:“是啊是啊……斯坦利老师,您这次回丹玛是要回学院教书吗?我的儿子菲比今年六岁了,人可聪明啦,如果能由老师您来教导他,相信将来一定会有很高的成就的,斯坦利老师……”
“哦,菲比是吧,呵呵,威恩家的孩子,我相信一定有着非常出色的天赋。可是我这次来丹玛并非是为了教学。事实上着几年来我忙着研究博学论,炼金早已放下啦。”
“可是……可是老师您还是阿特罗卡炼金协会的会长啊,要是能够收下菲比为弟子,只要能够教导菲比一点点东西,相信菲比以后也会受用不尽的,斯坦利老师,菲比的资质的确非常的好。”
见她死缠不休地要斯坦利收下自己的儿子为学生,周围的众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斯坦利在阿特罗卡炼金领域的地位屈一指,早几年便已经不再收徒,即使是布兰特&;#8226;阿特罗卡将皇储亲自送上门去,都被他拒绝掉了,此时怎么可能会收下这胖女人的笨儿子!
果然,言辞仍旧保持着礼貌,斯坦利委婉地表示了拒绝,只在保证为菲比写一封介绍信给如今炼金协会的副会长后,切莉方才不情不愿地罢口,心情郁闷之下,尖刻的神情又表现了出来。
“对啦,凯瑟琳,你不是说过南茜小姐会来这里表演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到?你听听现在演奏的都是些什么……啧啧,我家菲比随便乱弹都比他要演奏得好听上一百倍啦,南茜小姐呢,难道说你是故意说大话而已!?”她冲着周围的人大声说道。面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嘲弄的神色。
“恐怕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对着她的挑衅,凯瑟琳没有露出半点不悦的神色,淡淡一笑。
“会有什么事情耽搁这么久……我看分明就是你在糊弄大家啦,咦?音乐停了。”
“恐怕是南茜小姐到了哦。”
“真是期待啊,南茜小姐最近的表演我都去看了,每一次都觉得百听不厌呢。”周围的人们议论了起来,明显将切莉的无理取闹不当一回事。片刻之后,音乐声响了起来。
“……”
“……”
“……”
“……哇哈哈哈哈,这、这……这就是南茜小姐的演奏吗?莫非南茜小姐在和大家开玩笑不成。凯瑟琳,你就算害怕丢脸,也不用拿这么拙劣的手段来蒙骗大家吧,哈哈哈哈……”
音乐响得片刻,如同杀猪般毫无美感可言的笑声陡然从切莉口中出,只见她捧着肚子,笑得前仆后仰。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斯坦利也是冷冷地望了她一眼,随后对凯瑟琳笑道:“这个是……”
“呵,恐怕是克娜那孩子的恶作剧吧。”纵然切莉肆意嘲弄,凯瑟琳还是没有半点尴尬的神情,低头轻笑一下。周围的人也立即出了会心的笑容。
“呵呵,原来是那个小恶魔啊,难怪了。”
“琴声轻灵跳脱,克娜不仅是炼金方面有天赋而已啊。”
“来过这么多次,竟然会由克娜亲自为大家演奏,真是荣幸呢……”
众人的说笑声中,切莉愈地生起气来:“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是那个野种……”
“切莉!”野种二字刚一出口,凯瑟琳那淡然的声音便已将她的话语打断,这一次的话中却已微带冷意,属于帝王之家的那种高贵气质陡然展露出来,切莉的气焰不由得一窒。凯瑟琳只在她面前表现过几次这样的神情,而每次展露出来,她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惧怕。
“我、我是说……那个孩子……”
“……切莉,注意威恩家的形象。”那瞬间的冰冷仿佛幻觉般的逝去,一旁的众人也都恢复了谈笑,只是在场许多人的心中,都不由得将凯瑟琳的形象做了一个修正。切莉方才说话被打断,此时也只能呐呐说道:“那个孩子……弹得确实不怎么样啊……”
“只是孩子而已,何必认真呢。”凯瑟琳淡淡一笑,对于克丽斯汀娜,她一向纵容,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音乐持续下去,过了一会儿,克丽斯汀娜的声音果然在里面响了起来:“哇,别拿我的面具啦,我才是假面x……”
听到那个名字,草坪上和屋里的人都不由得一愕,最近这个名字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据说音乐造诣高无比,甚至远贵族群中公认的音乐女神南茜&;#8226;伊瑟汶,小女孩便是在假扮他吗?
小女孩哇哇低叫了几声,随后似乎无奈地让位了,众人不由得对能够让她停止捣乱的那人大感好奇,这世界上除了凯瑟琳,谁还能管得了那个小家伙。
随后,音乐声再次响了起来。
似乎是有意模仿克丽斯汀娜方才拙劣的演奏,钢琴声以单调而轻快的“叮叮当当”声为起始,但味道却完全变了一个样,不同于刚才的贯脑魔音,此时的音乐声是相当动听的,片刻之后,那钢琴声开始转变,充满灵性的乐声,天真悦耳的旋律,再接下来,那婉转的声音仿佛引导着众人进入了一个瑰丽而的世界之中,时而深邃时而雀跃,时而辽阔时而轻盈。给人的感觉倒很像是以儿歌在陪着克丽斯汀娜玩耍一般。
在这个世界钢琴出世不过百年,能够接触到的大都是上流贵族,而其乐曲也都以澎湃大气为主题,或深情或深沉,像这般跳脱的乐曲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感到大是新奇。
“是南茜小姐来了吗?”
“南茜小姐的新曲吧,真是动听啊。”
“如此乐曲,必定能开创音乐界的新时代了。”
“也只有南茜小姐才能弹出这样的曲子来……”
众人的议论声中,切莉也没了话说,凯瑟琳在音乐声中走向一旁,心中微感疑惑,眼见原本被安排在上面演奏的乐师此刻正在不远处站着,当即走了过去。
“兰迪先生。”
“啊……夫、夫人……”面对着气质高贵的凯瑟琳,那乐师不由自主的慌张起来。
“在上面演奏的真是南茜小姐吗?”
“恐怕……恐怕不是,南茜小姐还没赶到呢,当时克娜小姐带了个人进去,我在想,是不是那个人……”
“哦?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像是个平民,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相当俊美,只是衣服破了几处……能够弹出这样音乐的,绝对是令小人望尘莫及的大家了,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便是这些天来城内盛传的假面x呢……”他望了望凯瑟琳,随后想起一件事来,“啊,对了,那人左耳上戴了只水滴一样的耳坠……”
“耳坠?”凯瑟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好了,我大概知道了,这件事请务必保密,不要对别人说。”
“小人明白。”
那乐师恭敬行礼的同时,一辆马车也在别墅的后门处停了下来,身着崭新雪白长裙的少女从上面跑了下来,手中晃动小小的珍珠手袋,对着看守后门的老人露出了清爽的笑容:“抱歉啊,遇到麻烦事了,大家已经等得急了吧?”
她与那看门的老头显然算得上熟识了,一面轻轻跳着一面往庄园内的宴会场所往,看门老头走了过来,露出错愕的神情:“啊?南茜小姐……你在这里,那上面在表演的是谁?”
“唔?表演者当然是兰迪先生啦,难道会是克娜那个小丫头吗?……咦……”
只是听得短短片刻,少女愕然定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迈步踏上别墅外的草坪。水晶般的明亮舞鞋在魔法灯光的照耀下闪出耀眼的光芒,她挥了挥手:“我先进去了。”随后提着手袋疾跑往别墅的侧门。
“踏踏踏踏……”鞋底的细高跟与坚硬的大厅地面击出清脆的回响,雪白的裙摆蝴蝶般的舞动,快步转上楼梯,她跑向曾经来过几次的钢琴室,果然,门开着。
那琴音便是从房内出,加快几步,眼见便到到那门口,一个小小的人影却从里面冒出头来,是克丽斯汀娜:“咦?是南茜姐姐……啊,不行啦!”
只在门口望见里面演奏那人的侧面,一只划有x印记的面具就戴在那人的脸上。克丽斯汀娜却从里面冲了出来,将她推到了一旁:“不行不行不行啦,假面x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南茜姐姐你不许看啦!”
明白克丽斯汀娜的孩子心性,南茜蹲下身体,好奇地问道:“里面真是那个假面x?”
“当然是啦!”克丽斯汀娜挺了挺胸脯,“他是我的朋友,我得为他保密的!南茜姐姐,你说他弹得好不好?”
“当然好,克娜,我想跟他一块讨论下钢琴呢,求求你啦,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不行!”克丽斯汀娜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过,望着南茜乞求的神情,旋即说道,“好吧,待会我问问他想不想见你好啦,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可得在这里多弹几曲子,不能让那个胖女人嘲笑妈妈啦!”
南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问题!”
第九章 再会
当唐忆在下方的自助食物台前很没形象地选择食物时,空气中属于南茜&;#8226;伊瑟汶的音乐缓缓流动了起来。
对于南茜的演奏,唐忆颇有些自愧不如的地方,对方的感情丰沛,而且要比自己投入得多,很明显是如同伊芙那般真正喜爱音乐的人,只是对于技巧这方面,唐忆却有信心做得比对方更好,毕竟音乐展的水准不同,许多高难度的转折对方会做得很困难,总的来说,他觉得自己与对方的水准大概在伯仲之间,如果站在同样的起点上,自己自然是逊色了一大段。方才克丽斯汀娜便跟他说了那位南茜小姐想与他见上一面的消息,稍稍考虑,唐忆表示了拒绝。他也不是对钢琴真正有多热爱的音乐家,来丹玛要做的事情恐怕还是越少与人牵扯越好。
方才肚子便已经饿得厉害,约定好由克丽斯汀娜暂时应付住南茜之后,他便从侧面的楼梯悄悄走了下来,在草坪旁的食物长台上寻找吃的东西。不经意的,一个胖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那女人满脸愠色,嘴中碎碎地咕哝着些什么,从长台的那边一样一样的食物吃过来,不片刻便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微微一撇,却是方才他爬进来时注意到他的那个女人。
切莉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一直以来想要落凯瑟琳那个女人的面子,却往往都似乎是自己做了小丑,方才被她那样的语气吓了一跳,现在想来,应该是幻觉吧,她一直以来都软软弱弱的,敢对自己怎么样!不敢的,她一定不敢的!应该不敢吧……想起自己认识她这么多年来,可从没一次在她面前占过上风,心中就郁闷得不行。从小她便长得漂亮,看起来总是一副引人怜爱的孤单落寞的气质,说起来,她到底有什么值得落寞的东西?从小便是公主身份,受到自己那个皇帝大哥的喜欢和保护,周围的男孩子又都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自己的兄弟也好,男友也好,家奴也好,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到底?
不仅是以前,就算是名义上嫁给了自己那死去的兄长后,她一直都戴着面纱出现人前,无论公众场合还是私人相见几乎从没人再见过她的真面貌,可是被她气质所吸引的人还是不计其数。那个女人嘛,说起来自己并不明白,但却有一点是很清楚的,或许自己的兄长一直都在苦恋着她,可是她对自己的兄长却从来都没有过半点的感情,为何要在兄长死后还坚持要嫁入威恩家来!这其中若不是有阴谋还会有什么!
但是这样的实情不能说出来,自己是冲动,但不是傻子,一旦出口,兄长死后的名声就全完了。可是无论如何,自己也会想办法找到那女人正在实行阴谋的证据的。很生气地吃着一样样的精美点心,一抬头,她便望见了侧前方正在吃东西的那名少年,又赃又乱的衣服,可是长得好英俊啊,作为男子来说虽然有些纤弱了,但左耳上水蓝色的耳坠轻轻晃动间,却自有一股清冷的气质蕴涵其中。她的心中不由得怦然一动,随后便想起了许久前凯瑟琳的模样,这两人的气质可不有几分相似么,想到这里,满腹的怨恨又升了上来。
哦,记起来了,这少年不就是方才翻墙进来的那名小偷吗,这人也真是够大胆了,竟然还敢在这里大模大样的吃东西!啊,想到了该怎么办了,这人的气质不是跟凯瑟琳有些相像吗,自己要将他当成凯瑟琳好好折磨一番,多么好看的美少年啊……
“喂……”
板起面孔来轻轻一喝,对面少年抬起了微带迷惘的脸。
“过来!”
她说着转身便走,那少年也只好疑惑地跟在后面,两人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胖女人冷哼了一声。
“胆子挺大啊,居然敢跑到公爵府来偷东西!你是什么人,不想活了?”
“偷、偷东西……咦?这是……公爵府?”
那少年明显被公爵这个词给吓到了,切莉一阵得意。
“知道害怕了?要是我现在喊上一声,保证你明天就会被绑在绞刑架上!”
“我……”
“不过呢,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你能听我的……呃,指示办事,我就可以保证你不会有事……”
虽然为人恶行恶状,但本质上来说切莉是个有贼心而没贼胆的女人,不过大概因为对方的出色外表给了她胆子吧,此时虽然有些结巴,她还是挺着胸脯,一路将话说完下来。不过,听完她的说话,她似乎觉得对面的美少年眼中有些什么复杂的东西在流动着,到得最后,似乎归于一丝……嘲弄?
那种不动声色的微微嘲弄与凯瑟琳偶尔望她的目光很像,不过或许是错觉吧,片刻之后,少年低下了头:“我……我明白了,请夫人千万不要说出去,我……我以后不敢了……不敢啦。”
“哼,说不敢就行了吗?”眼见他慌张的神色,切莉心中大感得意,从身上拿出一块银色名牌说道:“明天带着这张名牌去找我,哼,到时候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宽恕你的罪行!”
“哦……原来是这样……”接过了银牌,对面那少年抬起头来,目光中一片清澈地望定了她,此时他眼中的不屑方才变得清晰。这目光使得切莉有些慌张:“你……你这种眼光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怜而已。”那少年淡淡地打量了她几眼,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喂……”
“喂!”见了他的行为,切莉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喊了几声未果,她陡然大叫一声:“来人啊,抓住他,这人是小偷!”
这一声大喝立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顿时也有护卫围了过来。凯瑟琳的家中虽然相对其他贵族简单得多,但无论如何,作为一名大公妃,护卫绝不会少了。这些人多半都知道切莉的恶性,但进了小偷却无法不管,想必她也不至于拿这个事情来开玩笑。
大公妃府的护卫分做两批,明处的是一些经过训练的守卫,实力多在各职业的中阶水准,暗处才是真正实力坚强的卫士,大都是属于皇庭的精英。这两批人各属于不同的系统,平时都尽量避免接触。对于唐忆的进来,自然是瞒不过藏在暗处的卫士,知道他是克丽斯汀娜的朋友,也就不加阻止。但这事于明处守卫的士兵们却并不清楚,眼见他的打扮装束,对照今日前来赴宴的人士,立时便有五六人围了上来。两名魔法师与四名剑士对他形成了完美的包围。眼见这样的情况,切莉心中也感到大是兴奋。
这少年竟敢那样对自己,真是罪有应得!而且目前将这么多人的目光都成功吸引了过来,宴会的气氛已是被大大的破坏掉。想到这里,她愈兴奋地大叫了起来:“抓住他!抓住他!他是小偷,是小偷!我亲眼看见他从那边翻进来的,你们快抓他!看看他有没有偷走什么东西!”
她手舞足蹈地大叫着,眼见那六名卫士围了过来,其中一人叫道:“先生,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两名魔法师手中也有着一黄一红的光芒出,显然魔法已经蓄积到了极限,随时能够射出来。切莉涨红的脸上忽然闪出一丝怅然,望着那少年定住了的身形,这是为什么呢?
呼、吸……没有人察觉到她微微的变色。
也就在四名剑士靠近的同时,“住手”的喊声陡然出现在人群之中,斯坦利的身影似慢实快地向前,从两名魔法师之间穿过,宽大的袍袖飞舞间,魔法的光芒转瞬不见,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少年面前,大笑着拥抱了对方。
“哈哈,阿尔,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看来我今天真是来对了。”一面笑着,他一面爽朗地在对方背后拍了拍,这一举动,使得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在目前上流社会的礼节中,大家见面行的多半是一般的贵族礼和握手礼,对于关系亲密的女士偶尔会有吻手礼,拥抱礼则往往是认为对方与自己成就地位相似,大家可以成为平起平坐的朋友时方才行的礼节。一般来说,大多数贵族即便这样与对方表示亲切也多半是虚假的作伪。但是斯坦利作为拥有炼金术巅峰成就的大师,出了名的为人冷漠高傲,纵然与贵族间打交道时也有虚伪的敷衍,但绝对很容易便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眼前他竟然这般对待眼前这个年纪恐怕还不到二十的少年,顿时引得众人一阵侧目。这少年是什么人呢,穿得像个平民,衣服还破了几处,但气质却显然相当不错,莫非是一位体验平民生活的王子么?
在场的人大都是最接近皇室的一些人物,在记忆中搜索着一位位皇室人物的资料,然而都无法与唐忆联系起来。这时候凯瑟琳也走了过来,对着那几名护卫挥了挥手:“不用紧张,这位先生是我请来的朋友,你们先离开吧。”
“雷撒督克先生能够过来克丽斯汀娜一定高兴极了,她方才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吧?”
听了她的说话,唐忆自然知道自己方才在上面的演奏瞒不过身为主人的凯瑟琳,当下点头笑笑:“遇到克娜,所以就失礼地翻墙进来了,给夫人添了麻烦,真是抱歉。”
他的话没说完,斯坦利已经笑了起来:“有什么麻烦的,不麻烦不麻烦,对了阿尔,上次一块讨论的有关幻方的问题我还有些想法,恩,是这样的……”
他对于博学的兴趣大于一切,当下也不将唐忆介绍给周围满眼好奇的人们,直接问起他有关博学方面的问题来,待到有什么地方要作图的,便直接拿起树枝在草地上进行演算。眼见着这少年竟然能与斯坦利研究学术,人们纷纷议论起来,没有人再注意到立于树下脸色阴沉难看得可怕的切莉。
被玩了、被设计了、这一定是凯瑟琳让我难堪的阴谋、一定是……
转头望向凯瑟琳时,只见那面纱下投来淡然的目光,对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老一少两人说过几个问题,克丽斯汀娜也跑了下来,她对斯坦利看不顺眼,便就博学知识故意找碴地与对方一番争吵。说到学术,斯坦利也不理会对方是一名小女孩,两人当场一番辩论。唐忆看得好笑,眼见凯瑟琳仍旧站在旁边,于是将希望入学贵族学院的请求说了出来。
“啊?阿尔你要去贵族学院吗?”听到他的请求,克丽斯汀娜第一个跳了起来,“好啊好啊,阿尔,我也在那里读书哦,到时候你当我的老师好不好?”
斯坦利也站了起来:“阿尔你想要去贵族学院,何必凯瑟琳夫人出面,我明天便要去那里一趟,为你打声招呼便是啦。对了阿尔你现在住在哪里,明天我去接你,一块去见见唐纳德校长。”
凯瑟琳笑道:“有斯坦利先生代为说项,便是要去争取贵族学院校长也不是没有可能哪。”
此时的唐忆虽然还不清楚斯坦利的真正身份乃是炼金协会的会长,却也明白他的影响力颇大,当下说出了自己目前所住的地方,斯坦利对于他竟然居住于贫民区大感不平,当场便表示要让出自己在贵族区的一栋别墅给他居住,被唐忆委婉地拒绝了。至于克丽斯汀娜则邀请唐忆干脆住到这里来,也好当他的博学老师,随后表示一定会去贫民区找他玩。四人交谈一阵,唐忆颇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斯坦利先生,你知道的,虽然想去贵族学院里学习,可是……我并不识字……”
对于他的这句话,在场自然没有一个人相信,不过斯坦利和凯瑟琳都认为他有什么苦衷,也都没有深究,克丽斯汀娜跳着说道:“阿尔你住到这里来,我教你识字啦!”斯坦利沉吟一番:“自然不能让阿尔你到初级班去,这样一来,阿尔你恐怕需要一名关系不错的老师多照顾一下……这样吧,人选是有的,明天拜访过唐纳德校长,我领你去找找她好了……”
事情就此敲定,斯坦利懒得去应付不感兴趣的人,便在一旁与唐忆闲聊些有关博学的观点,克丽斯汀娜时不时地与老人斗几口嘴。凯瑟琳则寒暄几句后走往一旁应付其他的客人,过了一会儿,却领来一名白裙的少女。乍见那少女的样貌,唐忆不禁一阵愕然,与此同时,对方眼里也闪过一丝错愕。
眼前的女子,分明便是不久前才与他分开的那名蓝装少女,已经换过了脏乱的衣服,此时的她看起来优美而高雅,如同明澈水面上的一株清新水仙,与方才火暴明快有如男孩的气质已大有不同。如果不是对方眼中流露出的那股明显称不上善意的神色,他简直要认为那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了。
“斯坦利老师,雷撒督克先生,这位便是传说中贞女之誓最高雅美丽的小公主南茜小姐了,南茜,这位是你一直想见的斯坦利老师,这位是阿尔&;#8226;雷撒督克。你可别看他年轻,雷撒督克先生在博学上的造诣可是斯坦利先生都大为称道的哦。”
凯瑟琳为双方做了介绍,南茜笑着对斯坦利说道:“真是斯坦利老师吗?我叫南茜&;#8226;伊瑟汶,对魔药一直很感兴趣,斯坦利老师是我的偶像呢,往后可有些问题要好好请教斯坦利老师,希望老师不要嫌南茜烦才好。”
魔药学以炼金为基,斯坦利身为炼金术的大拿,对于魔药自然也有过人理解,若能有他的指点,想必魔药造诣绝对能够突飞猛进。想起她那生疏别扭的急救手段,唐忆只觉得她的魔药学委实有待加强。对于应付这等崇拜者,斯坦利明显大有心得,当下随口回答几句,反正他这次来丹玛也不会去学院教书,一旦这次分别谁还能找到他。片刻之后,南茜的目光转向唐忆。
“南茜小姐,久仰大名了,初次见面,真是不胜荣幸啊。”颇有些不自然地说出这翻客套话,却听得南茜轻轻一笑:“原来是雷撒督克先生,又见面了,真是巧哦。”
听得她的这句话,唐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对方说的“见到你一定扁你”的话语来,当下只是微微苦笑,见不见到你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过……她在自己和克丽斯汀娜之间转来转去的那种审视和怀疑的眼光,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第十章 暗夜归来
半夜醒来,嗓子有些干,额头上有微微的不适感,恐怕是着凉了。
轻轻移开小雪交缠在自己身体上的手脚,他悄悄地下了床,喝下一口凉水,感受着那冰冷的感觉慢慢浸过干热的喉头,随后渐渐潜入胃中。明亮的月光将世界照得纤尘不染,一朵长云灰黑色的横亘于天际间,犹如世界的雏形倒映于辽阔的天空之上。月圆。
他想起的是今天去贵族学院后生的事情,说起那唐纳德校长,其实纯属俗物,不值一提,在斯坦利面前点头哈腰得狗儿也似,那时唐忆才有些明白斯坦利在这个国家的崇高地位。
“炼金界的巴克那罗夏……”
“王蛇”伊夫利特家的前代家主巴克那罗夏,也是大6上公认的第一剑圣,当今天下最强的阶武者,来到丹玛不久的唐忆早已听了无数遍这个传奇的名字,而斯坦利能够与他相提并论,足可证明其炼金术第一的地位,也难怪初次见他时他会有那般倨傲的神情了。
令他此时仍旧回忆起的是那位由斯坦利介绍给他的魔药学老师,那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气质上说起来无论如何都有些粗鲁,脾气也显然算不上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毫不修饰边幅的中年女人,却能令他感受到一股亲切感。那是一个满眼所见都是古怪植物的庭院,茂密的灌木围成长栏,其中杂草怪树丛生,藤蔓爬满房屋,马车在那庭院前停下时,斯坦利颇有些不自然地交给了他一封信。
“这个……有些很难启齿的原因,我就暂时不进去了,你拿着这封信去找她,相信她回照顾你的……那个……回去的路记得吧?”
经过了反复的思考,斯坦利终究还是选择了不去面对里面那个人。拿着他写的那封信,敲开门之后,那个中年女人便来开了门:“什么人啊?”
带着些许皱纹的脸上有着被人打搅了睡眠后的不悦感,一头长就在肩后绑成松散的马尾,身穿一套绝对称不上干净整洁的耐用蓝色衣裤,看起来倒像是个现代世界的强悍女性机械维修师。那中年女人用审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随后吹了声口哨:“是个帅小伙……”
“呃,这个……笆笆拉老师吗,您好,我是阿尔。雷撒督克。”有些拘束地打了招呼,他将手中的信封送了过去。名为笆笆拉的中年女人接过信封,看完了其中用羊皮纸写的信件之后,颇有些冷漠地皱起了眉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用俨如注视犯罪凶器的目光望向唐忆:“阿尔。雷撒督克是吧……知道了,开学之后到魔药二班找我,往后干什么事都算在我头上……喂,那个没胆没种的老头居然还没死吗?”
“斯坦利先生身体依然康健,精神也不错……”
“哦,那真是老天没眼了。”中年女人的表情缓了一缓,点了点头,“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得睡觉。”
她说着便要关门,唐忆这才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个……笆笆拉老师,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
“有位叫芙尔娜的生命魔法老师,她今年会来教学吗?”
“芙尔娜啊。”笆笆拉一面点头一面继续上下打量了他,这次持续的时间相当之长,“你是她什么人?”
“呃……朋友吧,算是偶然结识的朋友,她说过她在这里教魔法。”
“是嘛……”中年女人挑了挑眉毛,随后转身关门,“她疯了。”
门啪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时,他还以为自己听到了混乱的错觉。片刻之后,他退出了庭院。是了,已经知道了巨神兵的芙尔娜应该是绝对不会允许与外人见面的,眼前这位笆笆拉老师或者便是一个突破口。然而,毛球此刻在哪里呢?
坐在床头,他望着窗外的圆月,蹙紧了眉头。小雪从旁边移动了过来,不动声色地躺到了他的大腿上。唐忆轻轻笑了笑,她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开心,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吧,自己的心情和行动向来是瞒不过她的。
抚摸着女孩额头的银,他缓缓的俯下身子,感受着小雪身体在怀中的触感,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座竹楼之中,暴风与怒加的叫声隐隐传来……
是畏惧了、害怕了,还是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便腻味了外界的复杂了呢?原来,自己是如此软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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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嚎声是确切存在的!
海涛的声音拍打着岩石,高达百仞的悬崖之上,巨兽般的小天狼堡中传出来混乱的声音,邻近城市一边的塔楼之上,仍旧担任着警戒责任的两名士兵小声地说着话。
“第二次了吧,还没抓到吗?不过是两只畜生。”
“你听又是一片混乱呢,也不知道那两只怪物在哪里进来的,这么大的堡垒,要找到可真就难了。”
“听说今天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魔狼世家竟然被真正的魔狼攻击,还真是讽刺啊。”
“你说那两只怪物会跑到我们这里来吗?”
“应该不会吧,听说凡是有智慧的魔兽都会习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的,如果来了这里,一旦被堵住可就逃无可逃了。”
“有那样的事吗?”
“应该是真的吧,我的爷爷是猎户来着。”
“可那毕竟是魔兽……而且度快的话……”
那士兵提心吊胆地望着通往塔楼的空无一人的阶梯,随后,悦耳的女声从旁边的窗口处传来。
“不必担心,他说的没错,魔狼应该不会到这里来,同样也不会伤害到你们。因为……永远不会有人再能伤害到你们了……”
“什么人!?”高耸的塔楼之上,偏偏出声音的是最不可能出现人声的窗口处,两人惊愕间回头,却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淡淡的绝美倩影,随后黑色的闪电掠过了眼前的空间。
铛——
轰隆隆——
“什么……什么动静!”
“是那两条畜生找到了吗?”
“警钟!是上面!钟楼塌了啊!”
在城堡中紧张搜索的人们抬起头望向侧面城墙上的塔楼,那巨大的警钟连同垮塌的塔楼石顶一同从上面掉落下来,在城墙上出巨大的震动与响声,随后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什么东西……”
“谁敢袭击沃尔家……”
“那是……什么……”
那是当晚第二拨遇袭的队伍,正在塔楼之下的小小广场中巡逻的一支十五人小队。目睹着钟楼毫无征兆的倒塌,训练有素的小队长正要出应急命令,一点小小的黑影已经在人们的眼中从天而降。这次他们有幸在最后一刻瞥见了来袭者的身影,曼妙苗条有如仙子的纤秀身材,几个流畅而绚丽的动作,四肢如同毫无骨骼般挥出柔韧至极的姿势,便在众人最后的视野中旋转出最为美丽的舞姿,随后黑镰带出画卷般的血液。
月神。离雁影!
“刷——”的无数血线飞洒往四周,残破的肢体纸片般的抛向空中。那娇俏的黑影已经闪电一般冲过了漫天飞舞的血滴,随后握住脱手旋斩的巨镰长柄。当血线洒于墙上,残尸落定地面,那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广场尽头。
第三拨乃至随后的数十次杀戮已经无从考究,那道黑影来得如此迅,华丽而洗练的杀人技巧,几乎任何处于她前进路线上的明暗护卫都未曾出一声示警便已化作满地碎尸,以至于当第一拨感到塔楼坠落地点的巡逻队伍出示警的魔法弹时,那流失的血液已经以十倍递增,后方急赶而来的警卫队伍竟然完全捕捉不到来袭者的影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巴克那罗夏亲自杀来了吗……”
“天哪,那两只魔狼是黄金龙族变的吗……”
众人的慌乱之声一片,城堡临海一侧的某座小堡垒中,紧急射出了最高级别的示警弹。那一处地方自一月之前便被此时在这里主事的艾德里安&;#8226;沃尔定为了最重要的防卫地点,此时一见信号,所有的人便紧急地往那边赶了过去。也在此时,堡垒中的战斗也已经告一段落。
战神。凶牙啄!
满天翻舞的血液中,无数的黑镰幻影集为一束,斩裂了最后一名担任护卫的九级剑士织出的防御,随后死镰锐利的锋芒从剑士脑门上毫不留情的贯穿而下,出如同刀刺西瓜般的“扑”的一声。镰刀从下颚刺出,随即将那人的身体生生的剖成两半。
月光的银芒从圆穹的天顶上洒下,下方是镂空的地面,如同一个高大的圆筒,地下有一共六片镂空的地层。月光从每一层镂空的层面中经过,变幻出奇异的花纹,在最下方形成蕴涵巨大魔法力量的纹路。手拖着漆黑的镰刀,身穿黑雾般纱裙的美丽女子轻盈地走在最高处的地层上,静静俯瞰下方的情景。
散着白光的晶莹毛球便被束缚在那宽阔的圆形地下室的最深一层,两名身着白袍的人在下方的石壁上专注地工作,甚至没有觉察到上方的变故。
蜓翼轻展,女子从镂空的地方跃入圆筒形的巨大空间之中,几次飘飞,在最低层的地面落下。月光的纹路隐隐流动,两名身着白袍的人正在石壁上刻画着复杂的图案,如果唐忆在此,必定会认出那是与格鲁安娜地宫相似的远古文字与图形。当然,眼前的女子也是认识的。
纵然在聚精会神地刻着远古的咒文,但两人毕竟也不是等闲的人物。当那少女降落到地面,两人也陡然间觉醒,回过头来一齐面对着来袭的敌人。那白袍之下隐隐现出白色的头与尖尖的三角长耳,显示着这两人的身份乃是如今居于大6生物顶点的主精灵。
“什么人?”
“黑夜妖精!”
一人惊愕,一人则立刻说出了少女的身份。却见那少女歪着头一笑:“主精灵?果然是你们,才能知道这些远古咒文啊……”
“似你这般邪恶堕落的种族居然也敢在此地出现了!不怕受到辛洛斯的审判吗!?”
“还不立刻祷告投降!”
“呵……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没有创意啊……堕落,如今想要复活巨神兵的人,竟然也敢斥责别人堕落吗?我倒真有兴趣知道,四千年来,堕落的到底是谁?”
那少女冷笑着摆动了手中的巨镰,“退一步说,想要审判我,你们两个下位精灵也有这样的资格吗?”
两人此刻方才注意到她手中的兵器,一时间都变了脸色:“收割者之镰……不可能!”
“黑夜妖精已经千年未有出现行刑者,你是什么人,以为随便拿把镰刀便能骗人吗?”
“哼,你们信不信,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月神光芒不息,战血沸腾不止,有月光的地方,就连辛洛斯也无法阻止月裔的荣光。”她轻笑着举起了巨镰,“我是露西妮。神。月。记住这个名字,向你们的辛洛斯告状去吧!”
听得那一句“神。月”,两名主精灵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主宰一族!”
在远古的典籍中,崇尚杀戮、信奉月神与黑战神的黑夜妖精一族中最强战士被称为行刑者,他们持有巨大的收割之镰,拥有着华丽优雅与洗练冷澈兼具的完美杀人技巧,在远古时期,那几乎是所有种族最强的杀手代名词。而其中以“神。月”为姓氏的暗夜公爵一系,产生的行刑者更是精英中的精英,被认为是足以掌控任何人死期的“主宰一族”,在四千年那场大战之中,黑夜妖精中的最强行刑者甚至能够凭借着强的杀戮技巧猎杀力量远“战士之”泰坦族的巨神兵,然而也是在那场巨大变乱之中,黑夜妖精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代价,生活领地遭到了巨神兵队伍的残酷围剿,一战之下,主宰一族从上到下被悉数灭绝,曾经盛极一时的光辉化为灰烬。这些事情在人类当中自然无法知道,但主精灵却是留有了大量纪录的。
“别开玩笑!”
似乎是因为恐惧的驱动,圆形的光阵在两名主精灵的身前一同出现。然而实力的差距早已决定了一切,淡淡的黑色幻影,瞬间摧枯拉朽般的轻易撕裂了光阵的防御,随后血光如喷泉一般的冲天而出,巨镰飞舞间,气流将对面的石壁炸得片片飞舞。
石壁一被损毁,捆缚毛球的无数光带也随即瓦解。脱离了束缚,毛球蹦蹦跳跳地想要离开,然而四面都是圆形的石壁,哪里也没有出去的路途。片刻之后,名为露西妮的少女缓缓地接近了它,仿佛是感觉到威胁的感觉,它不断畏惧地后退着。
“四千年了……这么多年来看着你,偶尔觉得,似乎你也挺可爱的……”轻轻地一笑,那黑镰漂浮在了半空中,少女用手一撑,坐到了长长的刀柄之上。
扑扑地跳几下,毛球在圆地转了几圈,想要逃离,身后却已被石壁挡住。那少女轻声说道:“因为这个法阵的掩盖,今天才找到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我的失职啦。第一次到达真正的人类世界,感觉如何?”
少女淡然的话语,毛球显然无法听懂,然而从她的身上所散的那股气息却令它不由自主地想要离开。那少女望着四处乱跑的毛球,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是来杀你的。”
“泰坦族已经从这片大地上消失啦,没有了凭依的寄主,这样弱的你,还不值得我动手……纵然我们不在乎暗杀,可是黑夜妖精毕竟也是有自己的美学的……”
“……四千年啦,好多东西都已经变了样了,远古妖魔们被主精灵评为堕落者,随后黑夜妖精被大肆屠杀,千年之前主精灵们与半兽人翻脸,大战几乎再次毁灭世界,这些天我就知道了这些……小毛球啊,他是这么叫你的吧?四千年啦,你可还谨守着灭世的初衷么?”
少女的声音在一片月光之间流成低回的轻叹,过得片刻,她抬起了低垂的眼帘:“我也已经变得不认识自己啦……你们那该死的诅咒,呵,最贴近死亡的生物……”她的十指轻挥,随后一条条青绿的藤蔓在空气中幻出形体来,“……竟然学会了生命魔法。”
那语音之中,毫不掩饰其中的讽刺。外界的糟杂声此时已愈清晰,少女笑了笑:“跳来跳去很好玩吗?说过啦,又不杀你,我只是想看看,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有谁坚持着曾经的东西呢,然后我想去找找那个有趣的男孩,再见啦……”
叹息落地,死镰舞空。黑色的幻影织造成迷乱的光线,一瞬间包围了毛球巨蛋一般的身体,数名沃尔家高手冲入上方大殿的同时,轰响从下方传来,蕴涵着强烈警告信息的精神波动也在一瞬间从地底四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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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玛城中,某贵族宅第卧室。
带有金属光泽的暗银色面具反射着冷冷的月光,行色鬼祟的男子在床头翻动着那堆杂乱的衣物,在他的背后,早有一个装得胀鼓鼓的大布袋。床内传来惊人的呼噜声,身形壮硕的男人搂着那光裸的女体兀自沉睡。
“唔,这个不错嘛……贴身带的果然也有些好东西……咦,这个是……最近的新款式?”
从那堆衣物中找出几样造型奇特的物品扔入袋中,面具男口中传出喃喃的低语,选出一件薄纱制成的内衣,他在月光下展开,仔细地观察。随后伸出手来掀开了床上两人盖的被子,用手在那裸女的胸口悄悄丈量。
“好像差不多,如果戴在她身上……唔,暂时恐怕只能想想、只能想想……”
他打住了不好的想像,不动声色地为两人盖好被子,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羽毛笔与墨水,在两人脸上开始邪恶的涂鸦,某一时刻,手腕却是微微一颤抖,他停下绘画,目光投向了西方的海边。
“什么东西?这么嚣张。当心下次偷到你内裤都没有。”
同一时刻,阿特罗卡帝都城外。
呼啸的北风穿过积雪的山顶,依靠这奇兰山麓建造的,是高耸巍峨的巨大城堡,王蛇之城。
位于城堡最隐秘一侧的某个小院房间当中,白的慈祥妇人疑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摇了摇身边睡着的老人。
“巴克,我好像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你感觉到了吗?”
因为被摇得实在受不了,里侧的老人微微咕哝起来:“唔,睡吧睡吧……人一老,睡眠就浅,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还得陪着我长命百岁,让那些孙子们头疼呢……”
“好啦……真的有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是怪物吧,三颗头六只手八条腿的那种,每天到晚上就呜哈呜哈的出来吓人,好了好了,睡吧睡吧。”
眼见身边的老伴无意解答她的疑惑,白妇人也只好撇撇嘴睡下,过了好一阵子,又不甘心地拉拉老人的后背。
“喂,巴克,说吧,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不知道……”老人轻哼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尼古拉斯的情况最近好些了吗?”
“还不是老样子,和邦妮的情况时好时坏的,隔几天就得去压制一次,怎么了?”
“没什么……那我一个人去丹玛好了……”老人轻轻地咕哝一声,片刻之后,房间出均匀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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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镰带起的气流花朵般的盛开,撕碎了地面的青石,破坏了高墙上的咒文,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六层镂空的巨大平台轰然倒塌,紊乱了月光的潮汐。无数巨石从上方掉落,毛球静静地立在那地面之上,感受着纷扬坠落的石块与沙砾将它渐渐埋葬。
幻影疾掠而上!
气流不断破坏周围的石壁,那声声的爆炸来得如同不及掩耳的迅雷,三名早一步跃起的上段战士想要拦截,然而只是眼前一花,连续的六击已经轰上巨大的屋脊,来袭者的身影从天顶的中央位置直冲而出,接着,整座堡垒开始倒塌。
“哈哈,所谓魔狼沃尔……不值一提,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守住这个宝贝吧!”
随着轻灵的笑声,那少女的身影轻烟般的直飞上明朗的夜空,在没有阶强者坐镇小天狼堡的现在,根本没有人能追得上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广阔的天穹。
大海在前方舒展开来!
云影,无风,轻翼在她的背后无声地舒展,那一刻,她升上天空的最高处,随后开始落下。
感受着天穹之中传来的清冷,她以继续上飞的姿势仰望向更高更为深邃的地方,银色的月光静静地洒下,照亮那片海洋、河流、城市、沃野与山林,那无私且无暇的月光同时也映照在她那白璧般的脸颊之上,幻现出……
折转四千年来的忧伤……
第一章
阿特罗卡历414年2月,始于丹玛贵族学院。
初春的天气降临丹玛的时候,一切萧条的树木长出了茵绿的嫩芽。具有魔法的城市总会令四季的变化显得有些异常,譬如说严冬季节里的无数长青绿树,花朵儿的反常开放,即便是冬日里,也总能看见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人们利用透支植物生命力的方法来展示自身的力量与权威,到了春季,反常透支了生命的树木却往往会开始枯萎,令人看了委实有不胜凄凉之感。这或者便是魔法之所以会是魔法而非神法的理由。但无论如何,更多的树木开始循照自然的规律芽复苏,一片粉嫩清新的气象间,春天究竟是来了。
进入这个在唐忆的印象中只属于“传说”的校园之前,不可否认他是存了许多离奇的幻想的,然而一旦真的进来了,才现事情原来也显得简单。没有离奇古怪的骑着扫帚的巫师,没有神秘诡异的在路边扎草人的老妇,也没有烟熏火燎被打上邪恶印记的石塔与古堡。世界何其美好。
进门先是平整的青石大道,宽阔的校园广场,巍峨雄伟的学院大殿,一棵棵修剪整齐的树木在道路两旁展开,大殿之后可以看到样子有些笨头笨闹的巨大练武场(类似体育中心的巨大房间),空置了两个月的炼金术大楼上一批批衣着整齐的奴隶正在进行打扫与整理,偶尔有浓烟从某个房间里冒出来,早已准备好的急救队伍立刻进去处理这场小小的灾难。魔法学院像个只剩四分之一的巨大蛋壳,其后有着高耸的蓝色方尖石塔。远远的可以望见庄严古堡一般的巨大建筑,那是典藏了无数珍贵书籍的图路走过这片地方时,身着华丽衣服的学生与老师们三五成群地出现在唐忆的视线当中,某个破损的石墩上站了个正在表演讲的人,一大群青年男女围在那里聆听。
“……为什么阿特罗卡受到欺负,为什么阿特罗卡不能成为大6第一的国家,就是有那帮无耻的人在把持政局,他们如同蛀虫一般的吸取国家的鲜血来维持自己的生存,他们侵犯了一切有良知和品行的高贵之人的权益……没错,我们要强大,我们要复兴,要恢复曾经睥睨各国的荣光,同学们,伟大的国王陛下是英明的,太子殿下的地位不容撼动……”
经过的时候,唐忆停了下来。奴隶制与民主制并存的国家吗?他心中想着。但渐渐的,那人的话题便转移到“英明神武的国王陛下”与“同样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身上,原来是为了政治造势的人。
“那家伙是个傻子!”拉着他的手走在一旁,克丽斯汀娜为他做着解释,“妈妈说过啦,目前太子殿下和另外几位王子争夺得相当激烈,这类演讲是常事啦,可是不论往后的王位继承者是谁,这些不上不下人多半都没什么好结果的,我们别看啦,妈妈的话一定没错的。”
一路领他走向魔药二班的方向,小女孩就在他身边兴高采烈地做着向导。
“……那边是练武大厅,不过是个无聊的地方啦,每个人都喜欢砸砖,把墙上或者地上的砖砸烂之后就互相吹捧,砖又不会打人的……”
“……炼金术大楼里的也都是些白痴啦,你看你看,那里火灾了哦,真是没脑子,我最讨厌那些傻瓜了,每次看到我都想要杀掉他们,然后世界就清静啦……我一般在三楼第二间房间里哦,你看,从那边数过来的第二间,门口是新的对不对?去年被炸过一次啦……”
进入通往树林的岔路后,行人便渐渐少了起来,小女孩穿着可爱的小圆鞋“扑踏扑踏”地走在前面,一名身着魔法师衣服的美丽女子从前方的转角处冲了过来,随后跟着的是一名年轻贵族,大概是闹了别扭的情侣两人。经过唐忆时,那青年男子将他撞了一下,道声对不起后消失在另一个转角,阳光从静谧的林间洒下地面。克丽斯汀娜咕哝了一声:“最烦这些无聊的人……”清新明朗的早晨。
魔药二班的教学地点位于林地深处的一个大池塘边,拱门之上写着算不上庄严的几个字,大概是“魔药区”。无数怪异的树木与藤蔓围成幽深的小路,旁边有一片种植着珍奇魔药的田地,枯黄的稻草人与写有“魔药班所有,请勿践踏采摘”的牌子一同站在田地显眼的一角。一排矮房隐隐出现在不远处藤蔓围绕的小小广场边。
魔药二班——也就是顺数过去的第二间房间——内部摆设显得杂乱而简单,三十套桌椅板凳歪歪扭扭地挤在装修简单的房间里,看起来便与现实间的小学教室无异,几个早已到来的学生在其中移动着桌椅,安排好自己的座位,地上满是垃圾。几名学生看来并非贵族,眼见两人进来,目光轻轻扫过唐忆,在克丽斯汀娜身上停留许久,一位衣服简朴,扎两条粗大麻花辫的女生在教室后头进行着打扫,望了唐忆几眼,随后面色漠然地低下头去继续扫地。
“喔……这里还是这么乱哦,阿尔,我们找两套好桌子……学校那帮家伙都是势利眼,下次我要去骂死他们……隔壁的桌椅那么好……”
克丽斯汀娜口中唠叨着,很随便地在旁边找了两套桌椅,摆在教室的侧前方,看来是准备与唐忆一块上课了。经过了她的解释,唐忆方才知道笆笆拉老师的脾气是出奇的古怪,由她执教的魔药二班中绝对不收任何贵族。由于她本身是贵族,而且据说地位不低,学校对她的想法没有干涉的权力,只是在课堂事物的放上那些势利的物资人员总是给这里拨最差的东西,对于这些事情,笆笆拉老师也不在意,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了整个学校条件最差的班。
金黄的晨光之中,班上的学生们也6续的到来了,据克丽斯汀娜的介绍,这个中级的魔药班一向人数不多,大概十多二十人左右,唐忆算是插班生。
“所以我才要陪着你一块上课啊,免得有谁欺负你啦……”
很没有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充满活力的小女孩为唐忆说着学校里曾经生的一些离奇趣事,随后向他介绍光神宫清剿巫师和诅咒法师的事情。其余的学生大都认识,偶尔会有打声招呼,互述寒假里生的一些事情,有位学生在寒假里被贵族相中,收做随从,洋洋得意地向周围的人们吹嘘着那贵族家境如何优越,排场如何奢华,前景如何光明,身边几人都投以羡慕的眼光。这些人也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唐忆这边,目光大都在克丽斯汀娜名贵的服装上做了停留。又过得一阵,一位身材高大,气质清爽的青年进入了教室之中。
“大家好,我叫文森特,新入校的,大家往后请多多关照。”
那人在门口进行了自我介绍,众人大都善意地点了点头,方才吹嘘自己跟随了贵族的男子心情愉快地表示着欢迎,这人名叫卡尔。
与众人打过了招呼,文森特在教室一侧找好了座位,由于桌子的一脚有些歪,他从教室外找来一块砖垫上,经过唐忆时,眼前却是一亮:“呀,魔术师先生。”
“啊?”
“你不是最近常在中二区表演魔术的那位先生吗,我一直都有去看哦,真是神奇的表演啊。你好,我是文森特。”
他爽朗地向唐忆伸出了手,唐忆也连忙站起来回握。
“阿尔。阿尔。雷撒督克。”
据说——当然只是据说——每次传说展开,英雄与英雄的相遇,一切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交错,风起云涌的时候,总会有批着奇怪衣服的家伙在后方开始转动巨大的车轮。但在当时,没有先知资质的两人都无法预测此后将会生的事情。那个带着清爽日光的,此后无数次想起总有着淡淡岁月馨香的隽永清晨,衣着随意的笆笆拉老师走进了教室的门口。
第二章
“各位同学大家好啊。”毫无新意的懒洋洋的开头,随意的中年女人扫过了下方的学生,“喔喔……一个两个打扮得还挺精神的嘛,本来我还以为两个月不见大家会因为想念我而变得消瘦憔悴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淡然中带着锐利的淡茶色眸子在唐忆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后耸了耸肩膀:“好啦,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这个学期来了两个新人,都是帅哥,大家可千万不要因为嫉妒就随意欺负他们,因为这两个人是我罩的!然后呢……请不相干的贵族出去,谢谢。”
她的身体趴在有些破旧的讲台上,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指来点点克丽斯汀娜,小女孩侧过了头,装做没有看到。随后她开始点名:“克娜,你知道我说谁,要我下来逮人吗?”
听得她这样说了,小女孩方才大力转过头来,嘟起嘴望着她,笆笆拉的目前也毫不示弱的坚定,过了好一会儿,克丽斯汀娜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情:“笆笆拉阿姨,通融一下啦,妈妈一直说你心地最好的啦!”
被称呼为阿姨,中年女人明显的有着小小的满足感,但是对于被说心地好,她却明显的不怎么满意:“她这是诽谤,我一向是个黑心坏女人……你们点什么头,想死吗?好了,私交是私交,规矩不能改,出去吧。”
“不要啦,笆笆拉阿姨……”
“贵族不能在这里!”
“我、我不是贵族啦。”
“什么你不是贵族,小公主,回你的炼金班上去,听说那个老头最近在教你,还用到我中级的魔药班上混日子吗?出去!”
“不要啦,人家是陪阿尔过来的,又不会打搅你上课。何况我那个公主是假的拉,我是妈妈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孩子啊,笆笆拉阿姨你知道的嘛……你和那个老头有过节,可以跟他慢慢算啊,我也恨他,不要算到我头上来啦,笆笆拉阿姨……哇,你这个老女人……”
先还是摆着拜托的姿势好言相求,然而一说到斯坦利,笆笆拉的脸色就明显有些不善,走下讲台一把抓起了克丽斯汀娜的后背,小女孩一边骂着一边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
“哇啊……你这个老女人、丑女人、臭女人、没人要的老处*女……放开我、放开我……啊,臭女人,松手啦,我诅咒你一辈子没人要……阿巴啦格里曼菲啦托亚……”
胡乱地蹬动着手脚,小女孩的反抗却没能对中年女人造成任何伤害,眼看便要走出门外,小女孩双手一合,随着古怪的咒语,璀璨的蓝光从她双掌间变幻而出。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唐忆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并非原本世界那般只是纯粹的化学研究,它们与魔法进行结合后,能够通过人体的力量改变物质,最终达到种种神奇的效果。这几天来,他也知道了这小女孩在炼金术上有着不错的造诣,是被导师们称为天才的少女,只是亲眼看见她施展出炼金之法还是第一次。随着那蓝光的扩散,被笼罩其中的笆笆拉手臂上的衣物在瞬间化为细丝飞散,然而在下一刻,中年女人的手指在肩上轻轻一点。
“古娜……”
飞散的细丝纠结成原本的衣袖,克丽斯汀娜身上散的蓝光竟也被变为了灰色,随后被笆笆拉从门口直接仍了出去,摔在不远处的小空地上,弄得灰头土脸。
“臭女人!”
出一声喝骂,小女孩躺在地上,全身上下竟然已经覆盖了一层灰色的硬壳。唐忆连忙过去扶了她起来。
“谢谢你啦,阿尔。”
克丽斯汀娜轻轻一笑,双手按在自己的身上,顷刻间,硬壳化为灰烬悉数落下。小女孩从地上跳了起来:“阿尔你不用管,这是我和这个老女人之间的战斗……哼,你给我等着,我把你的那些可恶的花树全都烧掉!”
她挥舞着小拳头往外面跑掉了,笆笆拉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召集学生回到教室:“告诉你们,不要小看任何人,刚才那个女孩子的炼金术已经上了六级,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如果全力出手,无论是魔药还是战斗,她的能力足以摆平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刚才我和她各的那个小术法就是今天的作业,除了新来的两个人,每人写一篇分析报告。好了,待会留下几个人跟我去搬新的魔药教材,今天可以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她无聊地挥了挥手,话才说完,火光便从外面亮了起来,望见湖边几棵大树上燃起的熊熊火焰,唐忆也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该笑,真想不到克丽斯汀娜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是说做就做,众人奔出教室,一位学生说道:“遭了,那是老师栽了三年的锦棠花树啊,要是……”话音未落,却见走在后面的笆笆拉手指轻轻一弹,满树的火焰竟然如同幻觉一般的消失,随后克丽斯汀娜的叫声传来。
“啊——”
呼喊声中,一根巨大的藤蔓缠绕着小女孩高高地升起在半空中,这次任她如何使用炼金术都无法解除掉那藤蔓的束缚了。
“知道那是重要的东西,你以为我不会事先做好防备吗?克娜,做错了事情要付出代价,凯瑟琳教过你的吧?”
“你这个臭女人!啊——”
那声音远远地传开,随后,挥动的藤蔓将小女孩直接仍进了小湖的中央,女孩在湖面上扑腾几下,接着便咕嘟嘟的沉入了湖底。眼见这样的情况,在这边看着的学生们都大惊失色,唐忆便要冲出去,才跑得几步,不知何时到他身后的笆笆拉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前进。
“别傻啦,每年夏天去海滨教学的时候,躲在水下吓人和躺在水面上装浮尸的总会有她一个,她蒙人呢。”
“啊……可是,这种天很冷……”
“切,如果有六级炼金水准的人会被冷到,那才出鬼了。”笆笆拉翻了个白眼,随后笑道,“不过呢……我就喜欢心地善良而且不通世事的漂亮小男孩……”
耸了耸肩,她潇洒地往教室里走去。果然,过得片刻,小女孩顶着一头水草出现在了水面上,愤怒地挥舞着拳头:“你这个臭女人,告诉你,咱们梁子结大啦,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这就是唐忆在贵族学院度过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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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没有课的,这是贵族学院的惯例。毕竟从实际意义上来说,真正有势力的贵族们在家里便学会了一切该学的东西,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个学校,主要原因是为了给各人一个联络交流的机会,这毕竟是通讯和信息不达的时代,若不是有这样的一个场所,处于权力旋涡之内的人们想要在踏上真正舞台之前建立好自己的班底便相当困难。
唐忆也曾想过要与沃尔家的贵族交往以打探芙尔娜与毛球的消息,不过一番打听,才知道所有属于沃尔家的直系子弟最近都在家中进行祖祭。据说这是沃尔家族每年必有的祭祀,每一次都得持续月余时间。回到家里,小雪正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玩着头。
绑好、松开、绑好、松开……小雪那一头奇迹般的银向来是唐忆爱不释手的珍宝,来到丹玛之后,唐忆曾经花了大价钱买了张魔法水镜放在房里,好几次看见头饰和头绳等物也都买了回来,只是每次在小雪身上用过之后才现那头银本身便是最为美丽的存在,头饰等东西倒显得俗媚了。如此几次之后,唐忆也就不再为小雪戴那些累赘的东西。但在此刻,却是小雪自己将那些饰品戴在了头上。
或许是因为唐忆离开之后感到的无聊所致吧,她将之前买的一根根色彩各异的头绳和廉价却各有特色的饰物从墙角找了出来,模仿唐忆当初的行为想要给自己戴上,其后果便导致了此刻整个头上几乎都被绳子与饰物缠绕,正抓着一把绳子苦恼地拉扯着,看起来便像是被人倒在头顶上的一碗意大利面。这方面她着实迟钝得很。
轻轻地开门、关门,涌上的笑意被随之而来的歉疚所取代,走到小雪背后时,银女子已经将双手放在了膝上,静静地从水镜中凝望将那些累赘为她解脱下来的男子,良久,她将身体靠上男子的胸膛。
“阿忆……”
“恩。”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