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赴比斗之约!
巴陵雅居阁毗邻巴水,夜晚酉时,雅居阁之中灯火通明。
由于巴陵处楚北之地,此地冬天比武陵更为寒冷,巴水已经冰封,从武陵阁眺望水面,仅见一方冰雪世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今晚雅居阁的主人,却没有心思赏巴水夜景,东郭吉率领东郭家众弟子如临大敌,气氛紧张。
环顾今晚来的客人,陆门师无双和陆鸣远已经到了,他们身侧,有一席空着,那便是唐雨的位置。
东郭家众弟子死死盯着那个位置,每个人脸色都极其的难看。
白天那一战,那么多弟子围攻唐雨一人,竟然让他给逃了,说起来真是太丢人。
尤其是号称东郭三绝的画绝张达,整整一个下午,都是他一个人承受吉大人的怒火,因为唐雨就在他眼皮底下逃走的。
此时的他,双眼已经变得赤红,牙恨得只痒痒,如果唐雨此时在此,他都扑过去都能把唐雨咬死。
相比张达,东郭吉的心情也好不了多少。
他乃享誉大楚的吉大人,为了一个唐雨绕道巴陵,本以为解决唐雨只是顺手牵羊的小事,现在却让他不得不当着整个巴陵学界的面,用后辈士子当面和唐雨角逐,这着实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不仅如此,更让他难受的是巴陵知府赵林竟然也来凑热闹,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将巴陵学界有头有脸的人都带来了。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在为陆门助威么?
“大楚世子府姜云瀚姜公子到!”
武陵阁外,小厮的洪亮的声音传入大殿。
东郭吉恻恻一笑。道:“嘿,连东宫士子也来凑热闹了么?”
大门方向。姜云瀚一袭绿色长袍,昂然而来。他的身后跟着数名东宫高学士子,一个个皆是大摇大摆。
张达冷声道:“姜云瀚,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能来的么?”
姜云瀚手握折扇,淡淡一笑,道:“张兄,你这话何意?今天来这雅居阁的不都是赵大人的客人么?”
张达森然道:“谁是什么赵大人的客人?今日雅居阁是我东郭家之地!”
姜云瀚眉头一皱,道:“是么?我可从未听说巴陵雅居阁什么时候成了东郭家的产业了,恕我孤陋寡闻了……”
“你……”张达倏然站起身来,东郭吉一手按着他。自己站起身来冷冷的看向巴陵知府赵林,道:
“赵兄,今日之事,你这是何意?莫非赵兄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么?”
巴陵知府赵林年龄约莫五十多岁,白面无须,生得非常的和气,他站起身来佯惊道:“吉大人您此话怎讲?今日我听闻吉大人要在雅居阁当众惩处那武陵狂生唐先觉。
说起来这唐先觉着实可恶,年少无知便狂犬吠日,此等大事。我巴陵学界也是十分的重视。
再说了,作为巴陵知府,来我巴陵的大人都是客,这等大事我能不来给吉大人捧场么?”
东郭吉恻恻怪笑。道:“如是捧场便好,倘若是捣乱,嘿嘿。就别怪东郭某人翻脸不认人……”
陆门席上,师无双站起身来道:“赵大人。你这话说得简直是颠三倒四,唐先觉乃我陆门弟子。今日此地是东郭家约战我陆门弟子。你这惩处之说从何谈起?”
师无双站起来高高举起陆门令牌,令牌之上泛起白色的光芒。
白色光芒之中隐藏一枚东郭家黄色令牌的影子,全场人都盯着这一幕,陆鸣远嘿嘿笑道:
“各位士子,你们都看清楚了,今天乃约战。东郭家算什么东西,就凭他们也敢说惩处我陆门弟子么?”
陆鸣远性格本就大胆,今日白天中了东郭家的卑鄙手段,他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地方发,此时言语之间自然对东郭家是毫不客气。
赵林老眼昏花,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幻影,“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是约战,东郭家约战陆门弟子,那更是难得一见的盛景,我巴陵学界也该助兴。今天东郭家吉大人亲自出马,一定是胸有成竹了,哈哈……”
赵林模样滑稽,说的话听上去是一本正经,可是最后一个“哈哈”却让人听得发笑。
东郭吉本来心思阴暗,今天白天的事情他至今还耿耿于怀,倘若那事传开,天下士子皆知东郭家卑鄙的做派,对东郭家的声名更是大大的有损。
作为东郭家的高层人物,东郭吉此次本是为了挽回家族名声而来,倘若弄巧成拙,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唐雨要灭,东郭家的名声不能堕,这才是东郭吉心中的盘算。
眼看这赵林装疯卖傻,东郭吉心中不由得怒火暗生,喝道:“今日既然是约斗,就无关巴陵学界和东宫什么事情,无关人等,一律退下!”
“这……”赵林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姜云瀚却冲着赵林道:“赵大人,今日我等光临巴陵第一个拜见的便是赵大人您,只是没想到这巴陵之地,赵大人您却做不了主了,说是邀请我等见识一下大家风范,敢情却惹恼了东郭家,哎……看来我等只能灰溜溜的告辞了……”
“滚!”东郭吉冷冷的盯着姜云瀚,眼神之中慑出森然的寒光。
“嘻嘻!吉大人好大的威风呢!天下人皆知,东郭家在武陵刚刚折戟,这一次来巴陵学界,莫非是当我巴陵人好欺辱么?”
一声冷笑从巴陵士子阵营中响起。
一名灰袍士子施展漂亮的御笔术瞬间便站在了雅居阁的正中心。
“卢兄,吉大人的威风在楚都咱们不就见识过么?只是没想到他的威风竟然能从楚都延伸到咱巴陵来,我就不明白,这巴陵是谁的巴陵,要滚该谁滚呢?”
又有一名干瘦的士子如旋风一般踏足雅居阁。
“两位仁兄错矣,今日这比斗,是陆门士子和东郭士子之间的比斗。但凡东郭家的士子,都怕人多。人一多了,他们的才学也好,修为也罢,只怕都难以发挥出来。
要知道陆门非同小可,陆师新收的唐先觉更是了得。
在武陵的时候,东郭家的一众天才就是因为不喜热闹,一个个接二连三被唐先觉虐惨了。据说那东郭家的解元郎,灰溜溜回到楚都都只剩半条命了。
吉大人这般谨慎,让我巴陵士子和东宫士子都滚蛋,那也是为他东郭家弟子着想哦!”
一个尖嗓门的红衣女子施施然踏步进入武陵阁,笑得前仰后合。
东郭家一方,张达豁然而起,怒道:“尔等是何方宵小,竟然该挑战东郭家的威严?真是找死……”
他一句找死,手中的墨便祭出来,东郭吉长袖一摆,将他压下去,脸色极其的难看。
“卢光中你们几个今日是要闹事么?”东郭吉森然的道。
姜云瀚一惊,连忙道:“敢问三位前辈便是巴陵三友么?”
那灰袍士子冲着姜云瀚拱手道:“鄙人正是卢光中。”他身侧的干瘦士子拱手道:“鄙人钱敬言!”
那红袍女子道:“在下孙冬……”
孙冬姿容艳丽,颇具风华,她环顾四周道:“各位巴陵士子,东宫士子,今日乃东郭家和陆门之约战,尔等无关之人还不快退走?”
东郭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道:“那倒不必了!今日之比,比修为和才华,我东郭家便请各位做个见证。嘿嘿,陆门士子也并非真就是天下第一……”
东郭吉身为东郭家高层人物,哪里肯落一个东郭家士子见不得人的话柄?
本来今天大比,倘若在暗中进行,他说不得会使出一些手段来,非得让唐雨死在这雅居阁不可。
可现在被赵林等人这么一插科打诨,玩阴的是不行了,只能堂堂正正比一场,东郭吉却不信凭东郭家数百年的底蕴,培养出的顶尖士子,还对付不了一个武陵学界的小学士。
“这个季孙家真是可恶,竟然连巴陵三友都派出来了……”
巴陵三友在大楚大大的有名,这三人和武陵四怪类似,都是超越一州府学界的存在,属于有些离经叛道的怪才。
只是武陵四怪完全就是独立特行,根本不将圣人学派放在眼中,那轩辕雪峰更是干脆修习新学,完全堕入魔道。巴陵三友虽然离经叛道,可实际上暗中却早已经被季孙家收罗,是季孙家的座上宾。
今天这三人跳出来闹事,背后必然有季孙家的授意。
东郭吉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阴霾,隐隐有不详感觉,可是今日之约斗,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冷冷的看向陆门坐席,喝道:“酉时已到,唐雨为何还没来?莫非是不敢来了么?嘿嘿,倘若不敢来,这大比便是你们陆门输了,唐雨小儿所犯之事,我再严肃追查之,谅他也逃不到天涯海角去……”
东郭吉此言一出,巴水的冰面之上,恰恰便传来清朗的歌声:
“大楚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巴山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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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南华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两个孩子的父亲。家里的情况是大女儿两岁多,小儿子三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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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刁钻命题!
寥廓巴水,冬日之中已经全部结冰,却依旧是一望无际。UU小说,www.uu234.com
黑暗之中,那歌声由远方而来,音色豪迈嘹亮,刺穿茫茫的夜色。
此曲调让精神一震,而其词更是让人震惊。
所有都凝视着江面,渐渐的,歌声越来越近,江面之上一少年士子脚踩雪橇,来势如箭,寒风凛冽,吹起他长袍烈烈,其风姿却更显洒脱豪气,当真是好一名潇洒士子。
“是先觉!”陆鸣远站起身来,大声道。
师无双连忙点头,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赞道:“先觉真是文采风流,这是沁园春的曲调,此词豪迈不凡,好大的气象……”
说话间,唐雨的雪橇已经冲上了巴水。
但见雪橇凌空而起,唐雨身在半空之中,这一冲十几丈高,然后稳稳的落在巴陵的街道之上,却是轻轻巧巧,这一手绝技如武者一般华丽,雅居阁中的士子从未见过,一时个个赞叹。
唐雨的歌声止歇,哈哈大笑,人已经冲进了雅居阁,道:“武陵学子唐先觉见过巴陵各位先学,在武陵之时,先觉就仰慕巴陵山水,今日得见真是生平大幸。有此盛景,众才云集,岂能没有诗作佐酒?”
说话间,唐雨已经站在了雅居阁的正中央,他目光扫过东郭家众士子,面对东郭吉灼灼的目光怡然无惧。
再扭头看向巴陵知府赵林的坐席,却规规矩矩的拱手道:“小子孟浪了,不知赵大人也在。武陵唐雨拜见赵大人!”
赵林呵呵的笑,连忙站起身来道:“快快请起。老朽可当不起唐雨士子这一礼。今日有了唐雨才子,岂会无诗作?来人啊。笔墨童子伺候……”
他一声令下,便有笔墨童子搬上了诗席,似乎完全忘记了今日是比斗之会。
“慢着,赵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莫非是要宣兵夺主么?”东郭家一方,一名老者怒声道。
“哈哈……赵林,你真是老糊涂了吧!今日可是东郭家和陆门的比斗,你在这里发号施令算什么?”卢光中嘻嘻笑道。
赵林皱眉道:“卢兄,比斗无需诗席么?我等皆是圣人门徒。诗词歌赋当信手拈来,我让上诗席又何能说是喧兵夺主,顶多也只能算是尽我地主之谊啊……”
“哈哈!”陆门陆鸣远哈哈一笑,道:“赵大人,您这一下就弄巧成拙了。难不成您不知道唐先觉乃武陵第一才子,诗词无双么?您让先觉和东郭家的士子比诗,那不是打吉大人的脸么?”
赵林皱皱眉头,道:“是这般么?”他一脸迷惑的样子,连忙摆摆手道:“那尔等先把诗席撤了!”
几名童子正要撤诗席。东郭家张达站出来道:“慢着,陆鸣远,我东郭家乃大楚三大世家之一,无论修行还是才学。大楚之国难有比肩者。你这般言辞,难不成认为我东郭家不敢和唐先觉比诗?”
孙冬一袭红袍的凑上来道:“东郭家自然不是唐先觉能比,吉大人就是一等一的诗词名家。倘若吉大人出马。唐先觉能赢么?更何况东郭家的诗词名家还不止于是吉大人,东郭家主却也是诗词双绝。那更是了得。
唐先觉黄口小儿而已,岂能和东郭家数百年底蕴相比?”
“哈哈……”陆鸣远哈哈大笑。笑得是前仰后合,一众巴陵士子也齐齐哄笑。
东郭吉脸色变幻,暗暗握拳,他是看出来了,今日的巴陵学界摆明是在闹事来的,这是季孙家要拆他的台。
这孙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今日敢如此羞辱东郭家,试想东郭家乃三大世家,又怎么可能让东郭吉堂堂院学士子洞玄境高手和唐先觉比诗?他这般说,分明就是替唐先觉站台呢!
不过东郭吉毕竟是东郭吉,瞬间他神色便恢复正常,道:“比诗也好,比修为也罢。既然是大比,自然凡我圣人之学皆可比。既然赵大人说要比诗,那便让我东郭家的后辈士子见识一下武陵第一的风采。
茂才,你便和唐先觉比一比!”
东郭吉身后,站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其貌不扬,一袭灰袍,名不见经传。
师无双见到此人却是眉头一皱,作为陆门士子,长期居于楚都,自然对东郭家颇为了解。
东郭家最喜欢藏暗手,很多旁门士子中优秀的士子,被他们雪藏,一来用这些士子磨砺本家士子,二来也是暗中培养隐秘的修行者,行阴谋诡道之举。
这叫茂才的士子名为鲁茂才,却是诗词歌赋皆精通,师无双在公主寿宴上曾经见识过此人之才,当时以诗助兴,东郭家让此人出马,硬是力压诸家才子,可以说出足了风头。
“嘿,鸣远啊,师尊叮嘱我,让我沿途教你人情世故之道。今日我便问你,东郭家为何不派大名鼎鼎的三绝之一张达和先觉比诗,偏偏派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士子来比斗?”
陆鸣远嘻嘻一笑道:“五师兄,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东郭家的三绝乃四艺三绝,张达只会作画,根本就不会作诗,吉大人岂会派他和先觉比诗?”
“胡说八道!”师无双怒道:“你这小子,真是岂有此理。你把吉大人当成什么人了?东郭家乃三大世家,吉大人更是高风亮节,今日比诗,他不愿占先觉的便宜,才没有派张达出马呢!”
陆鸣远愣了一下,道:“师兄,你这么说我便不服了。你当这茂才我不认识么?公主寿宴之上,他作一首《烛影摇红赋》力压季孙小姐,被马后赞才冠楚都,人家才不是无名之辈呢!”
师兄弟两人一问一答,似是私下里谈论,可是偏偏声音很大。
这么一说,全场人都知道这鲁茂才不是等闲之人,东郭吉轻轻的哼了一声,却是也不辩驳。
赵林皱眉道:“这可不妥当,今天既然是陆门和东郭家的约斗,便是两家之恩怨,既然不是私人之斗,东郭家士子皆可参与。陆门也皆应如此。这鲁士子虽然才学高,可毕竟只是无名之辈,以无名之辈对陆门士子,却有些降低陆门身份了……”
陆鸣远道:“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赵大人是让先觉一人独战东郭家的高学士子么?真是岂有此理!”
赵林道:“怎么是岂有此理呢?谁让东郭家人多,你陆门人少?倘若你陆门三百士子皆在此,你三百人对东郭家众人,那自然也无人可质疑啊……”
陆鸣远还待争辩,师无双却道:“赵大人说得好,东郭家就是人多呢!倘若不是人多,他们哪里有资格挑战我陆门?”
“都给我住嘴!”东郭吉冷冷的道,“逞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真要比便比!今日既然有东宫士子在,那姜云瀚,你便出题吧!这一阵比诗!”
东郭吉一言,便将所有的嘲讽给压住,作为东郭家猛虎,他自有威严。
纵然今天这局面貌似对东郭家不利,可有他在,东郭家的士子皆信心十足,并不受周围的言辞影响。
师无双暗暗皱眉,心中不由得为唐雨捏一把冷汗。
倘若今日是东郭家其他人为首,倒也罢了,可是东郭吉着实太难对付,唐雨要想过今日比斗关,断然没有丝毫投机取巧的地方,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的才学和修为。
再看唐雨,自始至终神情淡然,就那样傲立的在雅居阁的正中心,不言不语。
比斗没开始,但是从其气势上便能让人感动无可撼动,一时众人对唐雨也是刮目相看。
“吉大人说得不错,无需逞口舌之利。东郭家的士子也无需说什么人数多少。不管比斗诗词抑或是修行之道,你们都放马过来便是,你们多一个人我不觉得多,少一个人却是你们自己吃亏。嘿嘿……”唐雨冷冷的道。
他的言辞极其的张狂,可是从其申神情之中看不到任何张狂之色。
倘若别的士子这般说,立马便有人站出来斥责其为狂生,可是唐雨这般说,全场鸦雀无声,竟然没有人一人觉得这般说有什么不妥。
这便是气势,他站在那里,便给人八风不动的感觉,面对东郭吉,尚有这等气度,着实让人忍不住赞叹。
姜云瀚深深的看了唐雨一眼,神情复杂,他站起身来道:
“蒙吉大人信任,今日我便出题。我之题为律诗,诗题为《闺怨》,要求诗中嵌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十三字,限溪、西、鸡、齐、啼韵。双方轮流交替作诗,违反规则为输,格律不对为输,境界不出为输,半柱香未答为输。诸位以为如何?”
“啊……”
全场士子皆惊,姜云瀚此题,这是制艺诗的命题,这也未免太难了。
一首诗一共才那么多字,却限定必须包含固定的十三字,而且还限定了韵,这无疑让做诗的难度大增。
这等题目,一般是大世家顶尖才子互相诘难才用的命题,而往往命题一出,彼此都得闷在家里想几天,然后再彼此碰头一比高下。
像今天这般现场成诗,出这等题着实太刁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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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斗诗胜!【求月票】
全场安静!雅雀无声!
东郭吉微微皱眉,也觉得姜云瀚出题太难,可是作为一方大才,既然说出了话,却不便收回。~UU小说,www.uu234.com
他环顾四周,道:“次命题诗,尔等可有异议?”
东郭家一多半士子皆低头不语,却是被难住了,唯有鲁茂才等人凝神思索,道:“无异议……”
东郭吉冷然看向唐雨,道:“唐先觉,你敢么?”
唐雨冷冷一笑,道:“我道今日东郭家是要比琴棋书画四艺,敢情是比诗词杂学,却是大出意外。说起来姜兄此题呵呵……”
东郭吉身后闪出白面士子,却是一直默然无语的东郭三绝之琴绝钟陵。
他冷声道:“怎么了?唐先觉不敢了么?今日比诗,你恐怕还有一线机会,如果是比琴,你能比过我们东郭家么?嘿嘿……”
他冷冷一笑,后面的话不言自明,意思却是很明了了。
那便是比琴唐雨绝对没有机会,他便有琴绝之称,对自己的琴道非常的自负。
唐雨哈哈一笑道:“兄台这般说,我大抵是心服的,东郭家擅长音律,有史为证。在座诸公,可知‘滥竽充数’之典故?”
武陵三友钱敬言道:“唐士子,这典故是如何?”
唐雨一脸正经的道:“我曾读《东郭列传》,《列传》有记载言:‘宣王好芋,必三百人。东郭处士请为王吹竽。王说之,廪食以东郭家人。宣王死,闵王立。好一一听之。东郭处士逃。’,有此记载。天下谁不知道东郭家擅长音律?”
唐雨这么一说,倒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毕竟这时代倘若有世家入典,却是大大的了不得。
东郭家擅音律真有典故为证么?
就连东郭吉也不由得细细听唐雨所说的典故,听唐雨说得煞有介事,东郭家竟然还入了某本史书《列传》,他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得意之色。
其他的人也是同样的心思,唯有钱敬言听得皱眉,道:“先觉士子,为何当闵王立之后,那东郭处士便逃之?”
“哈哈……”师无双哈哈大笑。一旁的陆鸣远更是手捧腹大笑起来,边笑边道:
“钱大人还用问么?莫非大人不知‘滥竽充数’之意?那东郭处士不逃,等着让闵王杀头么?”钱敬言一愣,苍穹大陆可没有滥竽充数的成语,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经陆鸣远这一提醒,旋即回过神来,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此时整个雅居阁之中大多士子也旋即都明白意思,一时整个雅居阁大乱。就连赵林一把年纪了,也忍不住要大笑。
好个唐先觉,着实太刁毒,这哪里是什么典故。分明就是他临时杜撰出来的,亏他能想出这等刁钻的手段羞辱东郭家,着实让人拍案叫绝。不得不让人赞叹其才华高绝……
反观东郭家众人,个个脸红脖子粗。气得是浑身发抖,钟陵面红耳赤。几乎就要爆发。
就算是东郭吉城府深,也忍不住当即就要出手将唐雨直接灭之,可是唐先觉身边站着巴陵三友。
此三人修为之高,不在东郭吉之下,看他们摆出的架势,明显是暗中将唐雨护住,东郭吉断然没有出手的机会。
就这样,全场大笑,唯东郭家众士子作声不得。
今日毕竟是士子云集的场合,这等场合,读书人都讲究以才学为上。
唐雨大骂东郭家,可人家才学高,手段妙,东郭家要找回场子行啊,那也得想出巧妙手段,像唐雨这般用一个“滥竽充数”的“典故”,扳回局面。
读书人斗嘴,总不能像市井俗人一般双手卡腰,破口大骂吧!
可惜,东郭家却无人有这等急才,被唐雨一通羞辱,虽然人人气得半死,却没人能挺身而出。
张达脸色极其难看,道:“唐先觉,你的诗可作好了么?今天是比诗呢!”
张达这么一说,大家才想到今日之比先是比诗,刚才唐雨骂人是爽了,可是没时间思考诗作,这比诗还能比么?
鲁茂才阴沉着脸走出来,道:“按照姜兄的命题,我先抛砖引玉作诗一首……”
他顿了顿,冷冷的盯着唐雨,念道:“百尺楼窥万丈溪,云书**寄辽西。忽惊二月双飞燕,最恼三更一鸣鸡。五六归期空望断,七千离恨竟未齐。
半身四顾孤形影,十载悲随杜宇啼……”
一首七言律诗,韵律规整,恰好包含“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十三个数字,而且是溪、西、鸡、齐、啼韵,在如此短的时间,鲁茂才便能作此诗,真是了得。
姜云瀚道:“鲁兄高才,此诗合格!先觉兄……”
唐雨微微一笑,道:“我也紧随一首,‘百尺楼头花一溪,七香车断五陵西。六桥遥望三湘水,八载空惊半夜鸡。风急九秋双燕去,云开四面万山齐。子规不解愁千丈,十二时中两两啼。’”
“好!”
还没等姜云瀚说话,便已经有人喝彩。
一名武陵士子从人群中站出来道:“久闻武陵唐先觉诗名,今日一见方才心服口服。前日在武陵,我巴陵士子败得不冤啊……”
此人一说,周围的士子人人点头。
陆鸣远和师无双对望一眼,脸上皆露出惊容。
要知道自命题之后,鲁茂才便一直在凝神细思,而唐雨却尽和张达斗嘴去了,那“滥竽充数”的典故堪称绝妙,足以证明唐雨急才超群。
可是在这同时,竟然能作出姜云瀚如此复杂命题的诗作,这等急才,也高得太离谱了吧!
显然,全场之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家才齐齐大赞,姜云瀚直愣愣的不说话,心中的震撼也莫可名状。
他心想难怪季孙小姐也会被这唐先觉迷住,这等才华,着实惊艳,姜云瀚自忖不如,想那季孙小姐虽然高才,遇到了同样高才的唐先觉,又哪里能不生情愫?
暗叹一声,姜云瀚便有自惭形秽之感。
鲁茂才双眼猛睁,道:“唐先觉果然很好,我再作一首……”
他又念道:“六七鸳鸯戏一溪,怀人二十四桥西。半生书断三秋雁,万里心悬五夜鸡。蚕作百千丝已尽,鸟生**子初齐。谁怜方寸愁盈丈,刀尺抛残双玉啼。”
东郭家一方,士气立刻一震,张达道:“唐先觉,你可还能作?”
唐雨哈哈大笑,道:“姜兄这等命题,看似复杂,其实简单。一首律诗不足百字,规定了所用之字,规定了韵,相当于画了一个框框让作书。这等命题诗,便如笼中捉鸡一样,着实不值一提……”
他顿了顿,道:“我便再念一首……”
“十二阑干水半溪,千红万紫六桥西。两峰黛黯三春梦,一院花飞五夜鸡。鹤到九霄双翮健,书分四体八行齐。道人殷七归何处,百尺高枝莺又啼。”
“鲁士子,能否接下去?”
鲁茂才凝神思索,全场雅雀无声,张达道:“唐先觉莫傲,我作一首:‘六曲围屛九曲溪,尺书五夜寄辽西。银河七夕秋填鹊,玉枕三更冷听鸡。道路十千肠欲断,年华二八发初齐。情波万丈心如一,四月山深百舌啼。”
唐雨根本不停顿,道:“那我再续!”
他又念道:“万里三州百粤溪,楼台六七画桥西。八千书寄九秋雁,十二肠回五夜鸡。何日半帘双膝半,几时一案两眉齐。纤纤丈室寻刀尺,散四愁还娇泪啼。”
东郭家众士子脸色终于变了,全场士子的无不震惊莫名。
这唐先觉作诗,根本不用思索,真如他所说,完全时信手拈来。
可是观其诗作,虽然受到规则的种种限制,可是气象皆不凡,每一首都能登堂入室。
大家都知道武陵士子擅长诗词,可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有唐先觉这等急才?
鲁茂才面红耳赤,却不认输,当即再念诗。
可是他念出来,唐雨立刻就能接着念,两人斗了四五首诗,鲁茂才额头上的汗珠哗啦啦流下来,却是江郎才尽了。
反观唐雨,神色自若,面色未有丝毫之变。
今天这斗诗虽然没结束,可是胜负已经分了,东郭家士子虽多,可是倾所有士子之力,竟不是唐先觉一人之敌。
鲁茂才眼睛盯着唐雨,道:“唐先觉,你羞辱我东郭家,所说典故完全是一派胡言。你这等做派,简直就是亵渎圣人之威。今日你倘不说出你所用典的出处,此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唐雨哈哈大笑,道:“茂才兄,斗诗不成,莫非你又要和我比强文博记么?说到这《东郭列传》本就有史书记载,这典故出自诸子百家之《韩非》,茂才兄可知否?”
“诸子百家?”
一众人面面相觑,苍穹大陆也有诸子百家,在苍穹大陆之上,诸子百家的典故也是最多的,多得汗牛充栋,不胜枚举,无人敢说自己能一一通读。
因为但凡士子,皆修圣人之道,关注的都是圣人经典,诸子百家不受重视。
但是这些典籍真的存在,唐雨说这典故出自诸子百家,谁敢说不是?
鲁茂才道:“我等圣人弟子,为何读那些旁门典籍?唯有唐先觉你这等异端,才好看那些旁门左道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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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自取其辱【求月票】
鲁茂才毕竟是人才,斗诗不胜,便想找唐雨辩经。
可惜,辩经之道最重要的根基在强文博记,对典籍经典,杂家之言知道得越多,辩经便越能挥洒自如。
在这方面,唐雨拥有梦中书城的神通,本就是逆天到变态的强者,更何况因为‘乾坤挪移’,大楚四大豪门最顶尖士子的一身所学全归他所有,鲁茂才就算才华在高,那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双方言辞交锋,不过十几个回合,鲁茂才便被唐雨问得面红耳赤。
东郭家的基础经典千余册,东郭野八岁就开始读经典,在加上一个东郭家雪藏的诸葛段更是强文博记厉害之极。他们两人的所学都归唐雨所有,鲁茂才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这一比斗,比斗诗更让东郭家难堪。
斗诗至少鲁茂才和东郭家士子一同齐心协力,还能和唐雨僵持一二。
而鲁茂才主动挑起辩经之战,则是找虐,局面是一面倒。
东郭吉不由得心浮气躁,心中暗骂鲁茂才简直是蠢材,丢人现眼,心中却极度震惊于唐雨的才学之高。
以唐雨之才,哪里只是武陵第一,分明是大楚第一了。
这顿人才不为东郭家所用,着实有些可惜。
不过既然其已经是东郭家的敌人,其才越高,对东郭家的威胁便越大,当不惜一切代价将其除之。
一念及此,他便穿越给张达道:“文龙,归林。接下来就看你们了!倘若比斗再不及,嘿嘿……”
东郭吉脸上杀气乍现。心中是彻底的动了杀机。
张达道:“倘若比斗我输了,甘愿以死谢罪!”一旁的钟陵。则大声喝道:“茂才,无需再和这无知小儿聒噪。下面比修行四艺吧!”
鲁茂才正是没法下台,钟陵这一喝,他连忙退了下来,却是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碰上东郭吉那森然的目光,他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一头钻下去。
自己算什么东郭家雪藏的高手?连一个武陵士子都对付不了,自己在东郭家还有什么前途?
安静了。雅居阁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唐雨背负双手,微微笑道:“终于是比斗么?东郭家音律天下无双,兄台要教我?”
“哈哈!”
巴陵士子齐齐哄笑,今天来的巴陵士子,事先可都得到了大人们的叮嘱,那便是今天这比斗,他们可得站在陆门这一边。
再加上但凡士子,都崇拜强者,在之前的几番角逐之中。唐雨戏弄东郭家当真是过瘾之极。
唐雨又并非豪门出身,其背景和巴陵士子大都相差无几,一普通书香门下子弟,有这等勇气和胆识。敢如此羞辱东郭家,也着实让他们既佩服又神往。
敢情这大楚的天下,也并非只是权阀豪门所独有。今日武陵能出唐先觉这等人,他日巴陵说不定也能出同等天才呢?
大家这么一哄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唐雨先前所说的典故,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钟陵手轻轻一弹。一记重琴,琴声激荡,响彻整个武陵阁。
众士子只觉得心中似乎被重锤锤了一下,极其的难受,而大家再看场上的情形,钟陵已经傲然立在了唐雨的前方,在他的手中,六根琴弦微微抖动,虽然没发音,可是却给人一种无法撼动之感。
巴陵士子齐齐收声,看向钟陵的眼神尽是忌惮。
先前见东郭家今天处处吃瘪,他们对东郭家未免有所轻视,可钟陵一出手,却是一鸣惊人,他们再也不敢小觑东郭家人。
东郭三绝,人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东郭家在高学士子这一辈,三绝皆不是本家士子,由此可见这三绝的修为高到了什么程度,倘若不是了不得的天才,三名旁门弟子是不可能被东郭家如此力捧的。
唐雨平视钟陵,心中也暗暗凛然。
先前他书道大进,对今日之比便大有信心,觉得自己比那东郭三绝并不弱。
可是钟陵一出手,他心中却已然明白,倘若是比琴道,自己恐怕非此人之敌。
此人不仅修为深厚,而且琴道技法也出神入化,别的士子未看清钟陵的出手,可唐雨却看清钟陵刚才这一手,蕴含了极其复杂的指法和按压技法。
倘若不是技法的娴熟运用,纵然是重琴,恐怕也不会有这般威力。
他规规矩矩的冲钟陵行礼,道:“钟兄,请指教!”
他慢慢退后,却未取出法笔,而是祭出了刚刚从师无双手中得到了法琴,一架法琴他已经融入了法力之中,手指张开,手中仅仅三根琴弦而已。
“你和我比琴?”钟陵语气轻蔑。
唐雨嘿嘿一笑,道:“先觉托大了,说起来我这琴道并不精深,但今天得见东郭三绝琴绝钟陵,却忍不住想请教一二……”
唐雨这一说却是诚恳之极,盖因昨日的书道顿悟,让他尝到了甜头。
他领悟到修行四艺,一方面要勤奋修炼,但是更重要的却是要高手切磋,倘若对手很强,便能给自己极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对修行是大大的有好处。
在琴道之上,唐雨并不算弱,四大豪门,八名顶尖士子掌握的琴道,唐雨尽数在手,今日又得到了陆门琴谱《任逍遥》,他便有意试之,其实内心并未有多少把握。
“真是蠢材,竟然和钟陵比琴,在琴道之上,东郭家的《月影霓裳》钟陵已经领悟到了八成,就算是艺翔也不及他,这唐家小儿着实张狂!”
雅居阁之巅,一名黑袍士子冷冷的注目的下方,森然道。
她的身边,赫然站着的是季孙香。
整个雅居阁,都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却无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他们的被无形的琴弦隔开,雅居阁中的士子抬头能看到屋顶,却偏偏就看不到他们两人的存在。
季孙香站着一旁,微微皱眉,心中也为唐雨捏一把冷汗。
不过她一想之前的斗诗,还有那堪称经典的典故,心中却又对唐雨极有信心。
“自今日之后,恐怕整个大楚就会多一个“滥竽充数”的典故了,这唐先觉了,怎么这么刁毒?”季孙香心中暗道,一双眼眸如水,看向大殿中的唐雨,眼神之中情愫更浓。
她的性格和唐雨完全不同,她喜欢直来直去,我行我素,但凡遇到谁,那都得以势压人,以才压人,喜欢那种碾压的感觉。
而唐雨却恰恰相反,乍一看就是个怂人,稍微接触便感觉这小子恐怕不似想的那么简单,一旦接触久了,才能知道这家伙原来是个牛翻天的角色。
季孙香自小到大接触的士子不计其数,有的风流倜傥,有的夸夸其谈,有的故作高深,有的冷傲自负。
可没有一人像唐雨这般,她根本看不清,猜不透,只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谜团一般,总让她有探究的心思。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唐雨究竟有多少才华,更不知道唐雨还能带给她多少惊讶,似乎这个家伙做出任何惊世骇俗的事情,那都是顺理成章一般。
“哼!”黑衣女人冷冷一哼,盯着季孙香道:“怎么不说话了?”
季孙香抿嘴不语,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
黑衣女子眉头一挑,道:“你倒是真用了心思,今日这局,竟然调动了这么多人为这姓唐的小子助威,连巴陵三友都请动了,看来这些年家里面的确是宠你太多……”
季孙香突然道:“姑姑,您不是也亲自过来给先觉捧场么?”
黑袍女人一愣,怒道:“谁跟他捧场了?这小子是什么身份,值得我……”
眼见黑袍女人动怒,季孙香忙道:“姑姑,唐雨的琴道修为还真不错呢!”
此时雅居阁之中,比斗已经正式开始了。
钟陵施展六弦琴,重琴奏《边塞曲》,曲风沧桑激昂,琴弦颤动之间,琴道的各种攻击技法如狂风暴雨一般向唐雨席卷而去。
唐雨手握三弦,手指运转指尖,技法竟然也不俗,其所奏却是陆门正宗传承《任逍遥》。
此曲乃豪放琴系,曲意豪迈潇洒,本是六弦琴曲,可是唐雨用三弦奏之,气势竟然也丝毫不弱。
一方乃重剑,攻势如潮,一方则豪迈大气,只防守不进攻,局面自是唐雨处于下风,可是真是下风么?
如果看过先前唐雨和孙艺翔的那一番比斗,恐怕谁也不会这么认为了。
整个雅居阁都陷入了非常安静之中,唐雨更是心思高度集中,使出了浑身解数迎敌,额头之上不自觉已经沁出了冷汗。
对方一出手,他就知道自己今天真托大了,这钟陵号称琴绝,的确琴道造诣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虽然得了四家琴艺,可是面对钟陵这等琴道高手,根本不是个等级。
好在陆门《任逍遥》的曲谱,极其重根基,唐雨刚刚有领悟了浩然经,这浩然经修炼需要借助武陵秘籍传承,可是一旦修炼成了,不管用何种秘籍,去都能让胸中有一股浩然之气翻滚,斗法之时,心胸自然豁达。
而这般豁达心胸,恰恰暗合《任逍遥》曲谱的意境,唐雨是歪打正着,才勉强保持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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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先觉胜了么?
这是唐雨第一次和人比斗琴道,而对手竟然是东郭三绝的钟陵,说起来他是真够大胆。UU小说,www.uu234.com
不过正如他所想,修行之道愈面临压力,愈发促人进步。
唐雨的《任逍遥》先只用三弦,很快便熟练的变成了四弦,然后是五弦,然后是六弦。
可惜即使用六弦八音,他依旧是处于下风,被逼得不住的后退,一道道琴刃撕开他的防御,好几次是差点被击中,可以说惊险到极点。
雅居阁的气氛极其的紧张,陆鸣远站起身来,脸色发青,师无双的手也紧紧握住,心想唐雨怎么能这般托大?
倘若今日真败了,那便是功亏一篑了,东郭三绝,不止是四艺绝,手段是更绝。
这三个旁系士子,之所以能得到东郭家的赏识,一方面是他们资质的确高,而另一方是这三人够狠,在楚都豪门之中几乎是臭名昭著。
甚至有人说此三人就是东郭家养的三条恶狗。
对这等恶狗,唐雨不用自己擅长的书道,怎么能用琴道?
“先觉,万不可逞强!”陆鸣远大声喝道。
与此同时,在雅居阁最顶端,季孙香也在无声的呐喊,见到此情形,她脸色惨白,手心尽是汗水,身子都微微的发抖。
可惜此时场上唐雨却恍若未闻,他所有的心神都在琴道之中,对周围的万物,完全无视。
转眼双方已经斗了四五十个回合,唐雨越斗越凛然,对钟陵琴道极其的折服。可是心中却还有一股劲儿,尤其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对琴的掌握在飞速的进步。这种感觉让他不愿意弃琴用笔。
修行四艺,各有所长。琴道最擅长远攻,急攻,其攻击往往刁钻阴狠,让人防不胜防,在这一点上,其他三艺却大大的不如。
这也让唐雨悟到为什么陆守寻说修行要大成,必然要四艺皆通,倘若只精通一艺,便只能得四角天空之一角。现在想来,陆守寻所说,真是大大的有理。
尤其是面对西学魔法,魔法和东方修行完全不同,其变化皆来自于魔法学知识,所以攻防往往比修行要复杂多变。
就以元素系魔法来说,便有金木水火土。
倘若遭遇了火系魔法的攻击,书道修士便吃大亏,画道修士勉强算能旗鼓相当。而棋道修士则完全能占上风。
但是棋道修士遭遇水系魔法或者金系魔法却又要吃亏。
这等说来,倘若只精通一艺的修士,对付同等修为的魔法学徒,恐怕就要吃亏。
但是如果四艺皆通。那便能占优势。
想明白这个道理,唐雨更是不愿意此时放弃琴道。
可是对方实在太强,要坚持非常的困难。
怎么办?
突然。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心想对方这琴谱名为《边塞曲》。唐雨得到了东郭野和诸葛段的才学,此曲他却也熟知。此曲比《任逍遥》的曲谱等级更高,应该是黄级高级接近顶级水准。
自己和何不同样用《边塞曲》对之?
一念及此,他心中一喜,立刻变调子。
“锵,锵,锵!”
曲风一变,变得激越,却正是边塞曲的琴谱。
他脑海之中疯狂的运转,将先前这八十回合的对垒一一回顾,仔细品味钟陵的操琴技法,这些技法手段便一一在他脑海之中浮现。
他立刻学以致用,比照他本身的琴道修为,场上的局面竟然一扫先前的颓势,虽然处于下风,可是却不服先前的惊险了。
这一来他更是信心大增,琴道施展竟然更是自如。
钟陵大惊失色,眼睛死死的盯着唐雨,道:“你……你如何懂我东郭家的传承?”
唐雨根本不理他,手法越来越娴熟多变,只觉得钟陵所施展的那些琴技,他照葫芦画瓢,竟然能让他对琴道的理解突飞猛进。
周围的的士子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边塞曲》是东郭家一等一的琴谱,乃家族不传之秘,唐雨竟然也会此谱?
师无双和陆鸣远面面相觑,两人也均惊骇莫名。
陆鸣远扭头便道:“先觉果然才华惊艳,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学到钟陵的琴道,这《边塞曲》算什么?我陆门唐先觉当场便能学会……”
陆鸣远这么一说,全场哗然。
“这不可能!”东郭家士子中,有人跳出来道。
陆鸣远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东西,对你这等庸才来说是不可能,可是我陆门士子是你能比么?”
那士子面红耳赤,嘴唇掀动要反驳,却竟然无话可说。
东郭吉的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阴沉,所谓现场学琴谱,剽窃东郭家的秘籍,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琴道高深,其技法精髓皆是东郭家的不传之秘,这等精髓根本不会在比斗中有所体现。
可现在看唐雨,分明已经尽得东郭家《边塞曲》的精髓了,虽然火候方面比钟陵还弱一些,但是其竟然在不断进步,琴道似乎在突飞猛进一般。
东郭吉自然不相信唐雨真是现学现卖,他只能怀疑此谱只怕已经被陆门所得。
一念及此,他心中便想,陆守寻此人,城府极深,偏偏又八面玲珑,陆门在他手上,几乎可以和权阀豪门比肩。
这等人最是值得警惕,尤其是近些年来,其所收的亲传弟子将权阀豪门的士子全部排除在外,这更是有培植自己势力的意味。
他今天能偷到东郭家的《边塞曲》的传承,他日就能偷到东郭家《怀素拓帖》。
陆门不得不防啊!
一念及此,他心中杀机更无可遏制,而此时场上的局面再一次变化。
唐雨的《边塞曲》的发挥愈来愈完美。几乎已经和钟陵不相上下,双方同样的琴道。同样的技法,同样的意境。斗得那个精彩,简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唐雨是越斗越勇,越斗越兴奋,而钟陵却是越斗越心惊胆颤,越心浮气躁。
修行要静,比斗更是要求修士心如止水。
一旦心乱了,这比斗便也无从比了,必然落下风。
钟陵技法乱了,章法乱了。意境便乱了,本来占据上风的大好局面,竟然被唐雨逆转。
先前唐雨所经历的狼狈,此时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钟陵数次遭遇险境,惊出一身冷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东郭吉勃然道:“钟陵,你就不会用《月影霓裳》么?给我杀了他!”
东郭吉已经怒极,言辞之中竟然毫不掩饰对唐雨的杀意。
他这一喝。钟陵如梦初醒,连忙稳定心神。
毕竟他是琴绝,是东郭家最精英的士子,片刻之间便转换了琴谱。本来激昂的曲调一下变得轻柔。
《月影霓裳》是东郭家珍藏的琴系黄级顶级秘籍,极其珍贵,享誉大楚。
此谱乃婉约系琴道。曲调婉转,杀人无影。
此曲一出。宛若月色之中佳人轻舞,如梦如幻。那道道的琴系技法就隐藏在这迷惑的幻境之中,对手往往被琴音所惑,等到意识到危险,却往往已经琴刃及体。
钟陵这一变,终于将劣势重新扳回来了。
可是刚刚斗了十几回合,唐雨的琴风也是一变。
“铮,铮!”
琴声如月色一般轻柔,“叮叮”,立刻便转为如佳人珠玉罗盘,先前的边塞苍茫之景象瞬间变成了晓风残月,杨柳依依……
唐雨所施展的竟然也是《月影霓裳》!
“啊……”
全场哗然,巴陵三友人人目瞪口呆,三友之中孙冬便是琴道大师,见此情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不可能!”雅居阁的顶峰,黑袍女子难以置信的道。
“普天之下不可能有这等天才!”她的语气毋庸置疑,可是脸上的神色却难掩她内心的剧烈震动。
当今天下修行者,要说琴道能和她比肩者仅仅聊聊数人,说到她对琴道的理解,比钟陵,东郭吉之流不止要强多少,可是纵然是她强到这等境地,要让她在比斗之中将别人的琴道剽窃,也绝无可能。
倘若这都可能的话,那天下还有什么秘籍传承可言?
《月影霓裳》她也会,可是此谱核心精髓的之处纵然是她也把握不了。
可是此时,在雅居阁大殿之中却有一个少年,做着她无法做到的事情,这可能么?
季孙香在一旁嘻嘻笑,一脸的轻松,道:“姑姑,今日这一趟您没白来吧!说起来我自小到大还没见姑姑这般震惊过呢!唐先觉啊,真是厉害,竟然能让姑姑您失态……”
黑袍女子微微皱眉,这次却没有动怒,她眼睛死死的盯着雅居阁中的斗场,目不转睛,久久不语。
“唐……”
她心中默默的念着一个字,眼睛倏然望着远方。
在她的脑海之中却想到了那个飘渺的身影,再回顾唐雨的种种风姿,竟然如出一辙。
“一定是的!”
她心中暗道,紧紧的抿着嘴唇。
“先觉胜了呢!”季孙香拍手道。
武陵阁之中,钟陵脸色苍白,手臂之上血迹斑斑,一道巨大的伤口从胸部直至右臂,猩红夺目。
他的身子快速后退,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纵然是败了,他依旧无法相信自己今天经历的一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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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神秘高手!
雅居阁之内,雅雀无声。UU小说,www.uu234.com
唐雨傲立在雅居阁的正中,他的对面,有东郭三绝之一的琴绝钟陵浑身浴血,这一场比斗胜负已分。
唐雨用琴道击败了琴绝,这等碾压,足以摧毁今日东郭家众士子的信心。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陆鸣远,他呵呵一笑,道:“东郭三绝是哪三绝?琴绝已经自寻绝路了,还有一个画绝还不快快上来自寻绝路么?”
唐雨目光平静,盯着张达,张达则流露出怯意,竟然不敢轻易出手。
一旁的东郭吉见此情形,心中已经了然,今日这场约斗,东郭家已然没有了胜机。
当即他摆摆手,示意张达无需再战,他目光盯着唐雨,森然道:“东郭家的秘籍乃家族不传之秘,唐雨小儿,你既然剽窃东郭家的秘籍,今天无论如何我却是要将你擒回去了……”
他一个擒字,手指一弹。
“锵!”
一声,一根琴弦化为无形,瞬间射向唐雨。
这一变化极其的突然,以至于雅居阁中众多高手竟然没反应过来。
修为最高的巴陵三友,孙冬手指弹动“铮,铮,铮”三道琴声响起,犀利的琴刃挡在唐雨的身前。
可是东郭吉似乎算好了一般,那琴弦在空中一个转折,卷向孙冬。
“锵,锵!”两声重琴,琴弦之上倏然激射出两柄琴刀,锋锐的刀锋直劈钱敬言和卢光中,东郭吉的身形跟着琴弦。如影随形已经杀到了三人面前。
巴陵三友,三人皆是洞玄境修士。可东郭吉一出手便直接对付三人。
其速度之快,琴道之妙。当真是秒到毫颠。
一招出手,便让三人不得不退守,而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他手微微一抖。
一滴漆黑的墨瞬间在空中炸开。
墨色当头就向唐雨罩过去。
唐雨此前已经后退了数十步,眼前一团墨云罩过来,他法笔使劲的点出,猛然一顿。
眼前便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转动,欲将对方的墨云卷入,然而唐雨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带动。就在原地,他滴溜溜的转了七八个圈竟然还无法稳住身形。
敢情东郭吉的法力太强大,唐雨纵然施展《颜公多宝帖》的回锋提顿技法,可惜法力太弱,就如同一个小孩子要转动石磙,哪里转得动?不仅转不动,用力过猛反而伤及自身。
唐雨现在便是这等情况。
他的以柔克刚没能止住对方的攻势,反倒自己吃了亏。
他心中凛然,心想这东郭吉的修为也太变态了。就这般随手一击,便有这等威力,着实骇人。
“东郭吉,你太无耻……”
陆门席上。陆无双御笔术施展,如利箭一般冲向唐雨的身侧。
此时周围的士子也均看清了场上的情形,一时个个都暗骂东郭家无耻。
比斗不赢。便以大欺小,虽然东郭吉似乎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是依旧掩盖不了他以大欺小的本质。
师无双目龇俱裂,可是相距遥远。他哪里来的及相救?
唐雨脚下踉跄,手中的法笔再一次点出去,此次却不再用力,手法更轻,用的依旧是《颜公多宝帖》的圆转技法。
那团墨被微微的搅动,稍微改变形态,唐雨继续退,他的手中的笔速度更缓慢。
心中的浩然之气运转,笔锋不露,笔杆轻转,《颜公多宝帖》的各种巅峰技法,被他一一的施展出来。
藏锋、回锋,圆转,提顿,轻重,徐急,中锋正气……
终于那团墨云被唐雨的笔不断的带动,一个个的漩涡在唐雨面前旋转,墨云被分解,全部融入这些法力漩涡之中。
唐雨的笔再顿,所有的漩涡变成了一个,漩涡漆黑,如黑洞一般。
他笔再顿,漆黑的漩涡猛然向东郭吉激射而去。
东郭吉面对武陵三友,眼见一记爆墨的技法竟然没能灭掉唐雨,心中也是大感意外。
他手中的再射出一根琴弦,琴弦似刀,像唐雨卷过去。
“轰!”
一声!
那漆黑的漩涡碰在琴弦之上,轰然爆裂。
漫天都是墨雨挥洒,威力骇人之极,敢情是这墨云之中法力不散,试想以东郭吉的修为,其墨云之中的法力有多强?
现在这些法力全部释放,可想而知其威力。
“锵!”一声,东郭吉射出的琴弦竟然在空中被震断。
而此时师无双已经杀到了唐雨的身边,他怒声喝道:“东郭吉,你还要不要脸?”
东郭吉双目赤红,已经杀红了眼,他的性格本就杀伐决断,崇尚胜王败寇的出世之道,今天既然出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哪里还有收手的道理?
他眉头挑起,脸上杀气勃发,喝道:“挡我者死!”
他双手手心,墨团滚动,手指指尖六弦琴发出尖锐刺耳的强音。
整个大殿皆被他的琴道笼罩,修为低的士子纷纷捂住耳朵,脸色煞白。
锋锐的刀锋从琴弦之中激射出来,此刀无形,但是锋芒之盛堪称切金断玉,强大的法力裹挟着刀锋,瞬间便将挡在唐雨身前的孙冬的琴刃击得粉碎。
师无双锋锐的笔锋和其碰撞,空中爆出绚丽的火花,师无双胸口宛若被巨锤敲打,一口浓血从嘴中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
武陵三友还有两友卢光中和钱敬言的笔锋甚至根本就追不上这强大的琴刀。
唐雨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死死的盯着向自己劈过来的琴刀,手中的笔竟然动弹不得。
“完了!”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滋生,而旁观的众多士子也是惊呼。很多胆小的士子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忍看接下来凄惨的一幕。
巴陵知府赵林霍然站起身来。惊道:“这是‘风’,东郭吉竟然领悟到了‘风’?”
东郭吉势不可挡。其琴道画道造诣无不高深之极,举手之间便是翻云覆雨。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今日雅居阁除了巴陵三友之外,便是赵林修为最高。
赵林从东郭吉的琴道之中看到了“风”的存在。
修行之路,步步为营,顿悟境要求临摹形神,洞玄境洞彻修行玄机,要求学贯。
所谓学贯。便是要能融合各家之长,就以书道论,洞玄境高手的书道不再拘泥于某帖,纵然依旧修炼的是某书帖,可是书道之中却融入了其他各家的风格,用笔布局,皆超越临摹的痕迹。
待到不惑境,便有“风”的领悟,所谓“风”。便是四艺之道,自成风格,一笔祭出,别人便能通过“风”便是此是何人出手。到了这个境界,修士早已经将各种秘籍融为一炉,四艺技法已经落了下乘。信手拈来都能妙到毫巅,这便是风。
在此之上便是“宗”。“宗”是指开宗立派,不仅四艺成宗。连经典也皆自成一家,此等修士圣人之道和修行四艺完全融合,足可开宗立派。
当今苍穹大陆,门派林立,这些门派的开宗立派,皆是超越不惑境的强者所创造,近百年以来,天下没有再有超越不惑境的强者出现,因而也未有新的宗派出现。
“宗”级强者,又称为入神级强者。
在入神之上,便是传说中的传奇存在。
这等存在从“传奇”二字就能知晓其稀少,不仅是凡夫俗子难得一见,就算是修士之中也几乎没有人能见到传奇强者。
东郭吉领悟到了“风”,说明其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不惑境,今日在场众人,自然无一是他之敌了。
“咦……”
就在极度紧张之中,眼看唐雨已然没有逃遁之希望。
当所有人睁开眼睛,却并没有看到唐雨血溅五步的那一幕。
东郭吉那病锋锐的琴刀如被冰封一般定格在空中,离唐雨的面门堪堪只有半尺的距离。
这是怎么回事?
东郭吉大吼一声,人迅速后退,他手中的六弦琴“锵!”“锵!”两根弦直接断裂。
“是谁?谁敢和我季孙家过不去?”东郭吉冷漠的道,雅居阁内外,雅雀无声,无一人应答。
东郭吉手猛然一暗,手中的四根琴弦分四方激射而出。
他施展御琴术人如鬼魅一般从东到南到西再到北,几个呼吸功夫便围绕整个雅居阁转了大大的一圈。
但见他在长风之中,长袍猎猎,其出手之快,琴道修为之高,让人心生凛然。
众巴陵修士不由得均暗道,东郭吉不愧是东郭家的猛虎,这一身修行当真是了得,比之大学士也不遑多让。
唐雨死里逃生,背后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现在眼见东郭吉施展这等手段,内心更是佩服之极。
东郭家可不止只有东郭南,东郭野等人啊,其中高手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还是实力弱了,要真正的撼动东郭家,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东郭吉转了一圈,鬼影都没有看到,心中也是骇然。
当他在回到雅居阁之中,师无双和巴陵三友已经严正以待,此四人俨然已经成了一条战线,东郭吉不由得暗叹一声,心知今日之事恐怕又不可为了。
先前他是遽然出手,仗着自己的修为高占据先机,现在待巴陵三友加上师无双四人严正以待,他便失去了突袭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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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场约斗散了,唐雨又历经了一次生死考验。
好在他最终全身而退,不仅挫了东郭家的士气和声名,更是让陆门和他自己名扬巴陵。
陆门便是陆门,虽然不是权阀豪门,可是却是大楚第一才子云集之地,权阀豪门普通士子难以望其项背,可是陆门却不分本家旁门,只要天赋高,便可有机会像唐雨一般一飞冲天,成就无上才名。
从这一点来说,唐雨此战可以说是扬了陆门之威,只不过对他来说,考验才刚刚开始。
东郭吉此人,心思狠辣坚定,而且修为极高,惹恼了这等存在,唐雨师兄弟三人必然面临一番大大的周旋。
离开了雅居阁,东郭吉便召集东郭家所有的士子,对唐雨下了必杀令。
巴陵城不是东郭家的地盘,可是只要了出了巴陵,东郭家便有能力在任何地方,对唐雨施以杀手,这一次东郭吉是真下狠心了。
不仅调集了士子,还调集了这么多年东郭家一直潜伏在各地的遗少,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唐雨,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到临州……
三更时分,东郭吉得密报,唐先觉等三人魔轿出城。
张达当即请命,道:“大人,我愿意前往诛杀唐雨,倘若失败……”
“哼!”东郭吉冷冷一哼,傲然道:“想半夜就逃么?传我命令,出了巴陵城,调集修士。格杀勿论!”
张达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四更时分。张达传讯,唐先觉使诈。魔轿乃空轿。
同时又有人来报,有眼线见师无双等人在西门出城,却是坐着巴陵官轿。
东郭吉再调人马,却再一次扑空。
五更,六更,皆有报三人出城,可是次次扑空……
一夜折腾,东郭家士子精疲力竭,东郭吉一夜没合眼。却连唐雨三人的毛都没抓到一根。
“给我暗中搜城,全城之中但凡发现三人踪迹,立刻出手,驰援随后就到……”
东郭吉的令传下去了,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消息。
第二天恰好是除夕,巴陵全城庆祝,唐雨三人却似乎是消失了一般,任东郭吉如何查,都查不到踪迹了。
此时东郭吉已然清楚。这三人只怕已然不在巴陵,暗中走了。
一连等了三天,东郭吉只能放弃巴陵,临川的事不能耽搁。他只好悻悻的离开。
……
而此时巴陵城外,风雪之中,唐雨和陆鸣远。师无双三人却正在雪中把酒吟诗,好不快活。
陆鸣远哈哈笑道:“那东郭吉自以为多智。还是被先觉你玩得团团转,先觉这等手段。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当真是妙极!”
唐雨微微摇头,道:“六师兄,你可别夸我。说起来还是咱们三人修为不敌对方……这……东郭吉实在太可怕了……”
唐雨一声长叹,脑子中想起那天的情形,东郭吉的琴道手段简直是登峰造极,这等人物,偏偏又还心狠手辣,死不要脸,那真是唐雨生平劲敌。
唐雨所用虚实之道,便是东郭吉在关注他们“走”的时候,他便留下,四面点火,施展疲兵之计。
而当东郭吉意识到自己中计,目光聚焦巴陵城的时候,唐雨就偏偏走,悄然混迹在城中徒步出城,却不走远,就在城外栖息而居。
这一来一去,东郭吉哪里能摸清他们的动向?
唐雨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东郭吉此人,我等不能以常理揣度。他这一退恐怕也是暗藏杀机。倘若我们在城中,肯定会出城,他的眼线遍布,必然能发现我们。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他出城,我们便进城。两位师兄以为如何?”
师无双暗暗皱眉,心知唐雨所说断无差错,可是临州之事却不可耽搁,一旁的陆鸣远拍手道:
“先觉,那东郭吉真正的目的是你。我和五师兄两人并非其目标。所以只要你暂住巴陵,我和五师兄依旧可以奔赴临州……”
“嘿嘿,只要到了临州境内,大师兄人在临州,谅东郭吉吃了豹子胆,却也不敢奈何我和五师兄……”
师无双眉头一展,道:“六师弟这么说也大大的有理。可是先觉留在巴陵,却是凶险万分,万一巴陵之中暗藏东郭家的眼线,先觉……”
唐雨背负双手,一言不发。
良久,他道:“六师兄说得大大有理,东郭吉心思深沉,必不会这般善罢甘休。但是你我三人一起过于引人注目,临州之事在三月。二位师兄先只管去,我暂居巴陵城。
三月之前,我必然赶到临州和师兄们会合……”
他嘴角微微一翘,道:“东郭吉虽然厉害,可东郭家其他人却不值一提。我自有和他们周旋的办法……”
师无双依旧觉得不妥,可是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最终只能同意唐雨的意见。
他郑重对唐雨拱手道:“先觉,巴陵城中凶险万分,那季孙家和东郭家本是一丘之貉。你涉险留在巴陵城中,可万要小心,尤其不可意气行事。我和鸣远当火速奔赴临州。
倘若在临州碰到大师兄,我们便让大师兄前来巴陵接应,那样便可确保万全……”
陆鸣远也郑重拱手,虽然一语不发,却也一脸的担忧。
唐雨连忙回礼,心中隐隐便有些感动。
他和师无双,陆鸣远虽然是同门师兄弟,可是相识时日并不长,难得他们此时能真情流露,却是胜过相交多年的挚友。
三师兄弟依依作别,唐雨抬头看天空,天空灰暗。阴云卷积,一如他内心一般压抑。
“东郭家!我唐先觉这辈子和你们势不两立!”他心中暗道。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神之中慑出无比坚定之色。
天终于暗了。
他踩上雪橇。人影如风,穿梭在夜色之中,直奔巴陵城而去。
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时便是唐雨正在干的事儿。
他熟读《长短经》,对权谋诡道了若指掌,东郭吉这等做法他一眼就能看穿。
东郭吉所谓离开巴陵,恰恰便是在巴陵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让他钻。这等手段,在唐雨眼中不值一提。
可惜,唐雨就算是看穿了,却也无可奈何,倘若他真和师无双三人同时离开,也必然会暴露在东郭吉的视线之下,到头来三人谁也无法离开。
在荒郊野岭倘若遭遇东郭家的围攻,断然没有逃遁的可能。
与其那样,唐雨进入巴陵城。却可以让陆鸣远和师无双趁机奔赴临州,却还能给他自己留一线生机。
倘若是以前的唐雨,断然做不了这等果决的决断,可是历经数次生死。他迅速的成熟,心智已然不是之前可比。
“我唐雨从地球穿越时空尚且能活下来,东郭家能让我死么?”
一念及此。唐雨心中豪气顿生,脚下的雪橇速度更快。当真如风驰电掣一般,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冲进了巴陵城中。
进入巴陵城中,唐雨一路飞驰直奔泰来客栈。
不错,便是泰来客栈,在这巴陵城中,必然到处是东郭家的眼线,唐雨不管怎么躲,也必然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便唯有面对,好在东郭吉已然离开了巴陵。
唐雨干脆就会一会留在巴陵的这帮东郭家的好手又何妨?
今天恰是大年初三,泰来客栈之上士子云集,唐雨悄然进入大厅竟然无人注意。
他也不甚在意,叫了一壶酒,几样菜,这几日在城外已经几天没见荤,有酒有菜,便大快朵颐。
本来平日唐雨绝不沾酒,性格也比较内向。
可是今日他胸中憋着一口气,想着接下来必然会有一场生死比斗,性子不由得大为放开。
几杯酒下肚,微醺醉意,胆子却是更大了,心中便觉得这修行世界,其实也就是个残酷的江湖,在这巴陵城中,他只身一人,面临强敌。
三国之中有那关云长单刀赴会,千里走单骑的英雄之举,唐雨便觉得自己有幸来这苍穹大陆走一遭,为何不能效仿地球古英雄?
此时酒楼喧嚣,众士子正在饮酒作诗。
唐雨眯着双眼,却看见士子群中竟然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被一众武陵士子簇拥在左侧的是东宫士子姜云瀚,而另一侧一众士子簇拥的却是巴陵才子吴硕。
看这场景应该是吴硕宴请东宫姜云瀚,大家喝道兴浓之处,不由得开始以诗助兴,气氛竟然分外的热烈。
吴硕拱手站起身来,道:“姜先学诗才高绝,着实让我等巴陵士子大开眼界,这一首咏春之诗,却的确堪称妙句,佩服!佩服!”
姜云瀚淡淡的道:“说到诗才,我却不如唐先觉多矣,倘若他在此,以咏春为题,不知又能出何等佳作……”
一提到唐雨,众士子的话题便一下多了起来。
大家侃侃而谈,议论纷纷,谈那日雅居阁的斗诗,比斗,谈近日东郭家对唐雨的全城搜捕,众士子之中不乏有慷慨激昂之人,却是隐隐对东郭家出轻蔑之言,对唐雨却是大为推崇和佩服。
而就在此时,泰来客栈之外便出现一阵嘈杂,一队蓝袍士子乘着轿,出现在泰来客栈门口。
“是东郭家的人来了!”有人惊呼一声。
全场瞬间寂静,姜云瀚慢慢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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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唐雨的实力!!
东郭家的士子突然驾临泰来客栈。←UU小说,www.uu234.com
看这一飚士子,清一色的东郭家制式士子服,人人都罩蓝袍,神色严肃,不由分说便把整个泰来客栈给围了起来。
众多巴陵士子面面相觑,姜云瀚勃然而起,道:“东郭家欺人太甚,莫不知这里乃巴陵么?”
“哈哈……”一声轻笑响起,“云瀚兄,东郭家的蛮横霸道大楚皆知,云瀚兄又何必好奇?”
姜云瀚一惊,骇人道:“唐先觉?”
酒楼之上,众士子齐齐看向大厅右边角落,一名紫袍士子端坐在酒桌前,举杯独酌,却又不是唐先觉又是谁?
大家不由得大惊失色,要知道这几日东郭家的人可是满城搜寻唐雨,唐雨怎么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泰来客栈的酒楼之上?
然而,他们也旋即明白,东郭家之所以来了这么多士子,其目的定然是唐雨。
唐雨举杯独饮,对周围东郭家士子的举动恍若未闻。
一杯酒喝干,他哈哈一笑道:“《咏春》之诗我也信手偶得一首,还望各位兄台指点!”
他顿了顿,念道:“柳带东风一向斜,春阴澹澹蔽人家。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万井楼台疑绣画,九原珠翠似烟霞。年年今日谁相问,独卧巴陵泣岁华……”
全场寂静,有士子细细品味唐雨此诗,脸上露出陶醉之色。
姜云瀚怔怔立在当地,脸色变幻,良久拱手道:“先觉兄诗才无双。然今日却非把酒论诗之时,先觉……”
“嘻嘻!”
士子群中。一名女孩伸出一个小脑袋,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唐雨。道:“你便是唐先觉么?你这诗却也未必胜过我哥呢!”
唐雨微微一笑,看向小女孩,道:“小妹妹,你哥是……”
“云菲,无礼,还不退下?”
姜云瀚叱道,拱手对着唐雨一脸歉意,道:“先觉兄,此乃我家妹子名姜云菲。家妹年幼,不通礼数,还望先觉兄勿怪!”
唐雨眯眼看向小女孩,道:“我倒是觉得你家妹子乃真性情,无妨,无妨!”
小女孩胆子更大了一些,钻出人群一蹦一跳的凑到了唐雨坐席边上,姜云瀚欲制止却又来不及了,不由得暗暗焦急。
“唐先觉。我要和你比诗,你敢么?”姜云菲年岁约莫也就十岁的样子,模样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明明是个小女孩。却偏偏故作深沉,摆出一副士子约战的模样,唐雨不由得忍俊不禁。心情更是大好。
“云菲小姐要和我比诗,那自然是成的。不过今日却恐怕不行了!”唐雨淡淡的道。
姜云菲环顾四周,指向酒楼周围的东郭家士子。道:“是因为他们么?他们为何要抓你呢?是不是他们和你比诗输了,就来抓你了!”
小女孩天真烂漫,口无遮拦,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是道出了实情。
唐雨哈哈一笑,道:“小妹妹,那些可是大名鼎鼎东郭家士子呢!三大世家之一的东郭家要抓我,你为何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我又没有赢他们,他们是不会抓我的……”
此时东郭家众士子已经准备妥当,张达和钟陵两人神色阴沉,张达喝道:
“唐先觉,你剽窃我东郭家的秘籍,此事巴陵皆知。今日你最好自顾跟我们走,省得我们得罪,辱了读书人的斯文。”
唐雨根本不理他,自顾斟酒,姜云菲嘻嘻的笑,道:“那两个人真好笑,来抓人却站在楼底下吆喝,自己便辱了读书人的斯文了呢!”
“云菲!快快回来,不要乱说话……”姜云瀚大声道。
姜云菲的声音不大,可是整个酒楼内外人人都听得见,着实是让东郭家众士子没有颜面。
唐雨笑道:“小妹妹可不要乱说,人家乃堂堂的画绝,倘若不吆喝,他的画怎么能卖出去呢?”
“轰!”酒楼之上,又士子已经忍不住笑起来,却又立刻捂着了嘴。
看今日这形式,唐雨分明已经陷入了东郭家士子的重围之中,可是他依旧谈笑风生,面不改色,这等气魄,着实让人佩服。
满楼的士子也不由得暗赞唐先觉不愧是陆门高足,武陵第一才子,气度常人难及。
张达被唐雨嘲讽吆喝卖画,一时脸涨得通红。
他堂堂的画绝,平日所作之画在楚都都是大大的有名,岂能会像那落魄秀才一般靠卖字画为生?
可是偏偏他又不敢轻易上楼,和唐先觉几次交手,他对唐雨已经颇为忌惮,而且唐雨几次绝境中都从容遁走,这一次如果再遁了,他万万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旁的钟陵却没张达那般谨慎,那一日败在唐雨的手中,丢了面子,他一直耿耿于怀。
当即他喝道:“你们五个人,跟我上去,把唐雨那厮揪下来!”
他手一扬,手中一根琴弦射出,整个人腾空而起,施展御琴术就向唐雨的方向扑过来。
紧随其后,五名高学士子一同施展法术,登上了酒楼。
唐雨酒杯不放下,手中的法笔一扬,一个顿笔,从后面包抄过来的两名士子的法器便被绞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他笔势一变,改顿笔为武陵山水画派的甩笔。
笔锋展露之间,便是两声惨叫,酒楼之中血光迸射,两名士子便直挺挺的飞了出去。
前面钟陵的琴刃如利箭迸射,唐雨笔从身后运转到前方,一个回锋起笔,笔杆微微转动,不徐不疾的一个中锋运笔。
“叮叮叮!”琴刃被笔轻轻拂过,便顷刻之间崩散。
唐雨的笔再一个转折,一提猛然一顿,漆黑的墨迹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钟陵的琴声便被扰乱。
钟陵人在半空之中,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口法力竟然运转不过来。
唐雨的笔不停,圆转回旋,钟陵的琴声便被搅动成一团粥。
就如同用卡带听歌,带子突然缠住了一般,那声音哪里还有琴韵?
“锵,锵,锵!”
钟陵立刻改成重琴,琴声激昂洪亮,手中的五弦被波动得分外沉重。
唐雨的笔再一变,本来收拢在一起的笔触,瞬间散开。
点点墨迹从画笔中挥洒而出,却是武陵山水派的散笔技法,这一击出手,一股浩然之气凝聚在墨迹之中,竟然带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向钟陵激射而去。
钟陵大惊失色,这一变化猝不及防,他根本无法分辨唐雨这墨迹究竟有何等神通。
倘若是像季孙家的墨迹一般,沾之即死,那他这跳小命还保得住?
他琴道修为果然了得,猝变之下,脚下的琴弦猛然一弹,他的身子腾空飞起,堪堪躲过唐雨这一级散墨。
然而这一失先机,唐雨的笔锋一露。
“锵!”一声,琴弦当即断裂。
唐雨的笔根本不停顿,一个拖笔回来,钟陵身边的两名高学士子便又是两声惨叫,胸前直接撕裂出两道裂痕,整个人便跪了下去。
还有一名士子已经吓破了胆,转头就跑,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而钟陵从空中落下,脚下没有了琴弦,已然无处可立足。
他手一扬,便还要施展御琴术,唐雨的笔却杀到了他的面前。
大字兼毫笔,笔微微一顿,然后一提,缓缓一勾,自始至终没有露锋,可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却瞬间将钟陵包裹在其中。
钟陵只觉得天旋地转,吓得是魂飞魄散。
他唯有不断的拨动琴弦,放出琴芒,却根本顾不得辨别方向。
号称琴绝,可此时他所奏之谱已经全无章法,如同小儿乱弹琴一般,琴声刺耳之极。
当他将漩涡的法力全部驱散,只觉得浑身发凉,低头一看,一身长袍已经被搅成了碎片,连要害部位也没有幸免。
堂堂的高学士子,在这寒冬之中几乎变成了赤身**,可想而知他内心的崩溃。
他的身形迅速倒飞出去,唐雨的笔恰在此时一顿,他身子再也控制不住平衡,一头就扎进了外面的积雪之中,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轰!”
巴陵士子越积越多,此时眼见着一幕,都忍不住发笑。
东郭三绝,号称高学士子中修为无双,可此时却被唐雨如耍猴一般戏弄,着实让人觉得名不副实。
唐雨灭四人,吓跑一人,击败琴绝钟陵,这等修为才是真的让人震惊。
酒楼之下一片大乱,几名士子将钟陵从雪中刨出来,用绸缎包裹住,狼狈不堪。
姜云菲嘻嘻的笑,道:“真是不知羞哦,读书人赤身**,着实亵渎了圣人之威,这等士子便是异端……”
张达站在楼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酒楼,双目欲喷火,可是脚下却挪动不了分毫。
雅居阁比斗才几天,这才是唐雨的真实实力么?
倘若是这等实力,未免也太可怕了……
场面陷入了对峙的寂静,唐雨依旧喝酒,心中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东郭家也不过如此,倘若同辈之争,唐雨视之如草芥尔……
吃完最后一口菜,他慢慢站起身来,看向姜云菲道:“云菲小姐,他日我们再比诗,今天我先行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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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唐雨发威!
唐雨站起身来,趁着酒兴,眺望前方。
下面的众多东郭家士子一个个脸色苍白,纷纷后退,竟无人敢轻撄其锋,他们生怕唐雨会向自己这边冲过去。
唐雨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毫不掩饰自己对东郭家的轻蔑。
倘若只是面对东郭家的同辈士子,他怡然无惧,可是他心中清楚,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肯定有东郭家豢养的遗少,东郭家此次绝对不会再失手。
可是……
唐雨内心并没有任何害怕和恐惧,反倒是激情滚滚,信心勃勃,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能死。
不就是一战么?要战就战吧!
唐雨摔碎酒杯,眼神中精芒一闪,手中的笔芒闪动,就要施展御笔术腾空而起。
“嘿嘿,少年人就要走么?老朽刚来,正找不到人陪我喝酒,你这般急急匆匆,又是何苦?”
唐雨身形一顿,倏然回头。
却见自己刚才座的位置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他心中一惊,心想自己刚刚站起身来,立刻便转身,此人又是如何出现的?
不仅是他惊,整个酒楼的士子都是一惊。
看这人,一袭灰袍,年龄四十上下的样子,形容潇洒,风流倜傥,从士子服看不清对方的修为,这个人就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酒桌上已经没菜了,可是灰袍修士却拎着酒壶,取了酒杯,自顾斟酒。说不出的闲适潇洒。
“您……前辈……您……”
唐雨捏捏诺诺,心中却是兴奋莫名。因为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武陵四怪阎素。阎雅之。
武陵四怪还敢在大楚境内?
“座下吧,先喝酒!”阎素看向唐雨大声道,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唐雨心中立刻领悟,阎素不愿暴露身份。
今日酒楼之上,巴陵士子众多,很多士子都是到了武陵的,那一次武陵圣人殿的大比,姜云瀚,吴硕等人都见过阎素。这还有秘密么?
不过饶是如此,唐雨也是内心大定。
见到了武陵学界的前辈,对此时的唐雨来说不亚于是已经嫁人的姑娘见到了娘家人了,今日之危恐能解。
唐雨坐在阎素的身前,招呼小二再整酒菜,便是有恃无恐了。
而酒楼之下,张达等东郭家士子本已经严正以待,眼见唐雨要跑,心中都暗喜。
可没想到节外生枝。唐雨又坐下了,一时他们心中便焦躁。
由张达挑头,他们开始在下面挑衅,大骂。却无人再敢上楼。
唐雨和阎素碰了一杯,下面的骂声更大。
唐雨嘿嘿冷笑,道:“前辈。一帮狗在下面聒噪,晚辈去去就来……”
唐雨说完。手一伸,笔锋挥洒。一记甩锋,人跟着锋芒腾空而起,如苍鹰搏兔一般扑向下方。
唐雨本已经修为有所成,最近接连和同辈强手对垒,皆所得甚多,而且都能战而胜之,这也让他更有自信。
现在有阎素在一旁坐镇,他更是无所畏惧。
他心中本来对东郭家就痛恨到极点,有这等机会,他岂能不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唐雨速度极快,笔锋如刀,心中的浩然之气勃发,武陵山水画派的磅礴之势展开,笔画变化,让人眼花缭乱。
他这一扑,目标便是画绝张达。
上一次和琴绝钟陵大比了一场,却一直没有和张达交手,今天恰好可将张达作为对手。
眼见唐雨的扑势。张达喝道:“你是找死!”
他手一伸,一团浓眉从手中甩出来,手中的画笔极其快速的在空中狂舞。他有画绝之称,画道造诣自然不弱。
东郭家的画道传承本是山水田园派,技法运用婉约精致,一般不见狂舞泼墨之技。
可是张达临摹的乃东郭家珍藏的一副《寒梅欺雪图》,此图一反一般田园山水的婉约用笔,着色用笔都非常的大胆,笔在宣纸上勾墨,用泼墨之技画山川,留白比一般的梅雪图少很多。
但凡画道,留白最难,尤其是画雪,画梅,都需要通过留白来衬托表现。
用泼墨和狂笔作此等画作,可以说是大胆之极,倘若没有极其高深的画道修为,绝对不敢轻易尝试。
张达所修行画道,便以《寒梅欺雪图》最为自傲,平常此等技法他都不用,当成自己压箱底的手段。
可今日遇到了唐雨,慑于唐雨的修为,他哪里敢托大?一出手便是绝招。
唐雨的笔锋一滞,只觉得手中的笔竟然运转不畅。
他身在半空之中,眼见对方的泼墨激射而来,便要用琴道挪移开去。
“他有墨,你没有墨么?”
酒楼之上,阎素诘问道。
唐雨心中一愣,他现在所拥有的法器仅仅一支笔,一架琴而已,哪里来的墨?
不过旋即,他心中便明白了,武陵山水画,重意象不重技法,意倘若到了,往往笔就一定能到。
倘若画技修炼到高深之境界,脑中但有念头,都根本不用管运笔。
阎素这一提醒,却是让唐雨脑中灵光闪动,看见对方的泼墨而来,手中的笔一伸,几下甩动,便是一道道散笔技法。
大笔散开,法力如丝,对方的浓墨便被画笔搅开。
自己没有墨,对手有墨却一样能为我用,但凡意象,便是如此。
眼中所见皆是画,心中有了构图,面前又有墨,自然也能作画,根本不分彼此。
这便是武陵山水画独特之处,这也是季孙空当日用泼墨之技,不仅伤不了对手,反而伤到了自己的原因。
唐雨本就悟性超群。一旁有阎素这等高手稍加指点,他岂能不悟?
张达只觉得心中一空。自己手中的墨竟然不受掌控了,他心中不由得骇然。
他的画笔便向唐雨横扫而来。侧锋用笔,锐利之极。
唐雨毫不示弱,武陵山水画派的画技施展,双方以笔斗笔,转眼便斗了数十个回合,竟然难分高下。
单说技法和功底,张达要比唐雨高很多,可是唐雨的势更强,胸中浩然经运转。那股浩然之气凛然不可侵犯,体现在笔锋之上,笔意更森然,很犀利。
更可怕的是唐雨悟性极高,刚刚施展武陵山水画的技法他还不是很熟练,可是随着法力运转,他迅速变得娴熟。
要知道当日轩辕雪峰所传他的那副《万里江山图》乃玄级秘籍,对他来说本不适合,以前他根本领悟不了。
然而现在。他参照了陆门的《山水技法》,胸中的构图却不是万里江山,而是陆门山水画的构图,相当于融会了两家之长。技法方面多用武陵传承,而构图架构方面却尽是陆门传承。
这样一来,他既不会有小马拉大车的力不从心。也不会有本身实力难以施展的种种瓶颈。
张达眼见久战不下,心中开始焦躁。喝道:“你们都等什么?给我杀了他!”
周围东郭家的高学士子这才勉勉强强的过来,对唐雨形成包围之势。
唐雨哈哈大笑。怡然无惧,道:“比斗不成,便是群攻么?那正好,《月影霓裳》此曲,尔等可还熟悉?”
唐雨这么一说,东郭家一众高学士子便是踯躅不前,心惊胆颤。
在雅居阁之中,唐雨“剽窃”了东郭家的黄级顶级琴道《月影霓裳》,词谱威力极大,杀人无形,唐雨用此琴道威力不在钟陵之下,试想这帮弟子有几个敢轻撄其锋?
“用什么琴?用画道便专心用画道。你切记住,心中要无技法,武陵山水便可登堂入室。用笔不可刻意,随心而为,率真而行,眼中天地都是画,天地只有其本来色彩和风韵,人力有哪里能左右?”
阎素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唐雨慢慢的体会那种随心而为,率真而行的感觉。
其实武陵山水画,所谓随心,率真,并不是无所顾忌,肆意乱画。
其本质是画道精髓在于眼中所见皆是画,眼中所见到的山水,本就是大自然天赐,自有其独特的形态,所谓夺天地造化而来。
武陵山水画便要求作画之人,体悟这等天地造化,运笔不可刻意求奇,求诡,却是极其高深的画道思想。
要知道,东方修行本修心,所谓修心便是唯心。
也就是东方修行者眼中根本没有世界,觉得世间万物一切皆由心而生的。
所以修行四艺,从来就不讲什么天地造化,自然天赐,既然一切都是心中而来,哪里有造化和天赐的说法?
可武陵山水画派不同于其他画派,讲究天赐造化,随心率真,便是契合这种天地本身的造化和形态。
唐雨以前根本理解不了这么多,现在阎素在一旁指点,他脑海之中便升腾起无数的念头,用笔渐渐的脱离了桎梏,一笔一划之间不再刻意,但见空中笔锋挥洒,当真是神出鬼没。
“张达,受死吧!”
唐雨哈哈大笑,笔锋挥洒,浓墨飘散,强大的法力在空中凝结,向张达席卷而去。
浩然之气在笔端激荡,这等进攻便似乎是无坚不摧。
张达眼见唐雨的画道突然威力倍增,惊得连忙后退,唐雨却是虚晃一枪,施展画道御笔术,一头扎进另一侧的东郭家士子群中,如虎入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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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心头之恨!
唐雨的笔在空中挥洒,胸中浩然之气激荡,法力施展便通达豁然,借着酒劲,武陵山水画种种妙处,唐雨体会得更加的深入。
那种酣畅淋漓感,那种无拘无束感,真是前所未有。
一声声惨叫响起,东郭家的普通高学士子几乎无一人可以挡他一笔锋芒。
本来,这帮士子倘若齐心协力,各自组成阵营,纵然唐雨修为高,却只怕也要吃亏。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唐雨强则强矣,可是毕竟也是高学士子,并没有超越对方的境界甚多。
但是这帮士子早已经心惊胆颤,数次和唐雨交锋对垒,他们的同伴死伤不在少数,所以早就成了惊弓之鸟。
要知道他们大多数人自小就生活在楚都之中,身为东郭家的士子,平常走到哪里不耀武扬威?别说谁敢对他们施杀手,就算是对他们出言不敬,恐怕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现在到了巴陵,遇到唐雨这般凶悍的修士,他们这些温室花朵,心智哪里能比得上。
唐雨灭了数人,其他的人早就退了,甚至有人直接逃之夭夭,那场景真是鬼哭狼嚎,滑稽可笑,让人不可直视。
唯独张达一人还算冷静,此时钟陵已经换了士子服,也连忙过来压阵。
可惜阵脚压不住了,人心散了,队伍怎么带?
唐雨一番冲杀,灭了四五人,待到体内的法力不支,便不再恋战。
他挥洒笔锋。人影跟随笔锋一个纵身,便重新登上了泰来客栈酒楼之上。
“好!”有士子不由得大赞。大家都喝了酒,一时也不由得被唐雨的气概所感染。胆子都放大了。
觉得大楚三大世家东郭家也不过如此而已,真正遇上了强手,东郭家的高学士子却也不值一提。
唐雨向众巴陵士子拱手,一甩长袍,坐回了坐席,眼睛看着阎素,道:“前辈,咱们喝酒!”
他给阎素和自己斟满酒,两人继续开怀畅饮。
酒楼外面。东郭家的士子却无人再敢说话,一个个噤若寒蝉,如惊弓之鸟。
几杯就下肚,唐雨环顾四方,见姜云菲眼睛滴溜溜盯着自己,他哈哈一笑,道:“云菲小姐,你知道东郭三绝么?那东郭三绝号称琴,书。画无双,绝其实是‘自绝’的意思,你小小年纪,可懂?”
姜云菲点点头。道:“我懂,东郭三绝,自绝无双么?”
“哈哈!不错。不错,东郭三绝。自绝无双,他们不通画道。琴道,书道,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可他们偏偏号称三绝,修炼画道的在画上自绝,修炼书道的在书道上自绝,修炼琴道的在六弦琴之上自绝,这等自绝,堪称东郭家才子的一大盛景啊……”
唐雨谈笑风生,气势逼人。
本来他的性格比较内敛,也比较内向,断然不会像今天这般豪气干云。
只是这几天被东郭家逼得太急,今日入城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心中生了拼死之心,性格自然便无所顾忌,大大的放开。
加上今天喝酒已然微醺醉意,杀得也是酣畅淋漓,更让他一反常态,不似以前那般内向内敛了。
阎素坐在唐雨的对面,眯眼看着他,眼神之中也尽是赞赏之色。
武陵山水画道,轩辕雪峰不过教了唐雨一点皮毛而已,本不指望他能继承这门传承,只希望武陵后辈士子能一睹前人的风范,不至于将来欺师灭祖,真的让武陵学界亡了,那便是大幸。
可是唐先觉现在的画道,却明显是登堂入室,阎素刚才稍加指点,便感受到了唐雨惊人的悟性。
更让阎素感觉心情舒畅的是,唐雨的行为作事,果决果断,丝毫没有武陵学派那些腐儒的酸腐气,和武陵四怪的行事风格大同小异,甚感合脾胃。
武陵有此后辈,将来复兴便是大大的有望了。
一老一少,举杯对酌,旁若无人。
东郭家一众士子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那样远远的看着,别提多尴尬。
不知谁叫了一声:“空魔船,空魔船来了……吉大人到了!”
一听吉大人到了,东郭家的士子如打了鸡血一般,气焰一下便上来了。
黑暗的天空之中,一艘空魔船缓缓的降落在泰来客栈外面的大街之上。
空魔船开启,一名白袍修士从其中走出来,看其一脸阴狠深沉的样子,不是东郭吉又是谁?
武陵士子们纷纷凑过去,张达和钟陵冲在最前面,不由分说便跪下,张达满脸通红的道:“吉大人,唐雨便在这酒楼之上,还请吉大人为我等做主!”
东郭吉环顾四周,只见酒楼外面血迹斑斑,数名东郭家士子倒地不起,有几个甚至已经一命呜呼,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
他如鹰隼一般的眼神盯着泰来酒楼,冷冷的喝道:“无关士子速速退走,胆敢和唐先觉异端沆瀣一气者,杀无赦!”
一个杀字从他嘴中说出来,透露出森然的气息。
酒楼之中的巴陵士子慑于他的威风,不敢再留,纷纷的退出酒楼,一溜烟的散去。
姜云菲还待和唐雨说话,却被姜云瀚直接抱起来,捂着嘴巴,强行带出了酒楼之中。
诺大的酒楼之上,仅剩唐雨和阎素两人。
东郭吉腾空而起,手中的琴弦拨动,强大的琴刀横扫整个酒楼,顷刻间酒楼便一片狼藉,屋顶四方被他琴丝搅断,整个屋顶都被掀开。
酒楼之上,阎素依旧没动,他不动,唐雨自然也不动。
“阎素?”东郭吉眉头一挑,“哈哈,我道是谁在巴陵城中与我捣乱,敢情是你么?”
“那正好!上次让你遁走,这一次你就留下来吧!”东郭吉傲然道。
阎素手中折扇一展,潇洒一笑,道:“让我留下来,就凭你一人够么?”
“够不够,比过便知……”东郭吉手中的琴弦拨动,沉重的琴声“锵,锵”,一道道锋芒向阎素席卷而来。
阎素手一翻,法笔出手,却不看东郭吉,眼睛盯着唐雨道:
“武陵山水画道,博大精深。上次你既然已经得了《万里江山图》的传承,今日你再看仔细一些……”
阎素说完,手中的画笔一展,笔锋散开,丝丝的笔毫如一柄柄利箭。
点点的墨迹在笔毫之中迸射而出,武陵山水画起笔便是甩笔。
这一笔甩笔,甩中有放,技法自然完美,更让人震撼的是那股异象。
似乎一笔既出,万里江山便将在笔尖之上呈现。
明明一笔落下只有方寸之地,可是方寸之处,便有万里江山的磅礴气魄。
这便是意象么?
阎素的笔极快,一记甩笔,然后侧锋,逆锋,空中便是笔锋犀利,和东郭吉的琴道针锋相对,两人就在泰来酒楼之上大战了起来。
东郭吉乃东郭家传承,阎素是正宗的武陵传承,双方修为和战力竟然不相上下。
转眼间两人斗了几十个回合,阎素的琴道攻击犀利,滴水不漏,十根指头在六弦琴上跳跃,重琴激越,当真是一等一的琴道修为,琴声之中自有一股霸气,而阎素则是豪气勃发,浩然之气凝聚笔端,两人几乎是以刚对刚,针尖对麦芒,竟然没有丝毫投机取巧之处。
东郭吉突然一愣,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灭了唐先觉这妖孽?”
空魔船之上,猛然窜出七八名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清一色的魔法长袍,竟然个个都是魔法学徒。
唐雨瞳孔一收,迅速后退,几名魔法学徒却已经施法,唐雨只感觉巨大的危险向自己袭过来,他正要出手,却觉得手被人拉住。
敢情阎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边,阎素手中的笔不停,笔锋挥洒之间,几名魔法师释放的元素系魔法便被绞得粉碎。
“东郭元亨,你既这般无耻,我却就不陪你玩了!”
阎素笔芒散开,一记甩笔,便是一跃数丈,笔锋根本不停,御笔术可以说高明之极,几个起伏间,他便带着唐雨飞出了数十丈之外。
东郭吉双眼喷火,吼道:“哪里逃?”
他的琴声激昂,整个人御琴凌空扑过来,速度也不慢,可是比阎素却明显不如。
“空魔船,登上空魔船给我追!”东郭吉的声音响起。
他话未落英,空魔船便轰然爆裂,一名灰袍士子倏然腾空而下,也是用笔为法器。
只见他笔锋挥洒,几名黑衣遗少猝不及防,当即便一一被其洞穿。
“东郭吉,你还认得我么?”灰袍士子大声道。东郭吉身在半空,倏然扭头,看清来人轰然是武陵四怪老大陈宇翔。
他心中大惊,不由得想,莫非今日武陵四怪都来了这小小的巴陵了么?
倘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
关键时刻,他当机立断,喝道:“东郭家弟子听着,全部给我退到巴陵圣人殿附近……”
那些弟子早就吓破了胆,只是慑于东郭吉的淫威,强行支撑而已,此时一听东郭吉的号令,一个个如鸟兽散,顷刻便逃得无影无踪。
东郭吉再扭头,阎素和唐雨的身形却已经不知所踪。
他恨恨的咬牙,忍不住大吼一声以泄心中之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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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季孙大姑姑!
被阎素牵着手,两人一路飞奔出了武陵西门,然后迅速折向北方。
唐雨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夜晚中根本难以分辨方向。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便有一座高耸的雪山挡住了去路。
阎素松开唐雨的手,停下脚步,眼睛抬头看天,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
“陈兄,你来了么?”在黑暗中,阎素的声音低沉。
过了半晌,夜色中传来一声长笑,道:“阎兄的速度还是这般快,我却是慢了一步。这东郭家的猛虎还真是难缠呢!”
渐渐的,唐雨看到一个人人影在黑暗之中出现,迅速便到了面前。
唐雨连忙拱手道:“武陵后学见过陈师!”
陈宇翔呵呵一笑,拍了拍唐雨的肩膀道:“不错,先觉今日没堕我武陵学界的威风!”
他说话间,眼睛看上天空,道:“阎兄,你我合力上去!”
他手一弹,一缕琴丝凌空而上,他的身形沿着这一缕琴丝开始飞速的攀升。
阎素喝道:“先觉,小心了啊!”
说话间,他一手拽住唐雨的手臂,紧随其后跟了上去,这一跃便是数十丈高,眼看陈宇翔的法力将要耗尽,阎素手一按,放出一缕琴丝,同时身形越过陈宇翔,继续往上冲。
两位高手彼此不服,各自施展御琴术的神通交替而上,唐雨则完全被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这便是修行界的强者么?
这等御琴术,就算此山万仞之高,恐怕也挡不住他们。
唐雨心中既神往又佩服。心想自己的修为要修多久才有这等境界?
就在唐雨念头转动之间,他觉得脚下踩实了。敢情此时自己三人已经站在了山顶之上了。
这山顶不是尖峰,虽然在夜晚。却依旧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积雪,敢情这里赫然是一处山顶高原。
高原之上积雪过膝,寒风呼啸,极其的寒冷。
唐雨连忙运转胸中的法力,一股浩然之气回旋,才消除种种不适。
阎素和陈宇翔都不说话了,脚下也慢了,三人就那样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夜色之中,前方。忽然强烈的光亮一闪。
然后前面的巨大的空地之上,赫然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雪地之上,烈火焚烧,足足遍及方圆数百米的空间,而这火焰也将整个高原给照亮了。
唐雨瞳孔一收,正待说话,陈宇翔道:“先觉,你立在此地不动,阎兄。我们过去……”
两人各自施展御笔术,御琴术,身形如电,扑向那烈火焚烧之处。
渐渐的。唐雨感受到了周围元素的波动,无数元素似乎都在往那烈火焚烧的区域汇聚,他心中一惊:“魔法师么?”
就在他疑惑之间。火焰之中,一名黑袍身影慢慢腾空而起。
只见此人高举右手。手中持着一支法杖,嘴中发出奇怪的声音。
天地的元素在他周围汇聚。那火焰便是越少越旺。
火焰的更深处,还有一名娇小的黑袍人影,他盘膝坐在雪地之上,周围的火焰似乎根本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
她的双膝之上,摆放着一架六弦古琴。
他的双手按在琴上,琴声淙淙,如雨打芭蕉,琴声之中,无形的法力在回旋虬结,那一团团的火焰被琴声撩拨,开始在空中起舞。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吹火一般,火焰在琴声之中跳跃,后退,当真是艳丽之极。
唐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手持法杖的魔法师,却已然看清此人便是武陵四怪修为最高的轩辕雪峰。
而那娇小的黑袍身影……
不是季孙香的姑姑么?
他心中不由的一凛,看这架势,这俨然便是一场约战。
武陵四怪和季孙家结仇了么?
“琮,琮,琮!”琴声并不激越,可是愈发绵密,绵密的琴声让火焰更加的疯狂,但见那一团团烈火如水银泻地一般从远处卷过来,火焰未到,滚滚的热浪便已经袭来。
在热浪之中,无数的琴刃飞舞,爆裂,空气之中传来极大的斑驳之声。
轩辕雪峰的吟唱更是急促,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其吟唱之中凝结,他身处这张大网中间,如同一只蜘蛛一般。
那黑袍女子冷冷一笑,将膝盖上的琴一下竖起来,手指使劲的在琴弦之上抚弄。
“铛,铛,铛!”
三声琴响,唐雨便觉得五雷轰顶一般,似乎大地都在颤动,而他的耳朵竟然发出轰鸣声响,几乎失去听觉。
胸中的法力似乎被人用冰封住了一般,根本运转不了,他一连退了十几步,才站稳身形。
而此时,斗场之上,那熊熊的火焰之中,三柄琴刀洁白如雪,发出慑人耀眼的光芒。
那熊熊的烈火被三道直接斩成了三段,刀锋尤为不钝,刀势尤为不缓,三柄刀成品字形攻向轩辕雪峰。
轩辕雪峰法杖狠狠的砸下,在他周围竖起一道道的土城墙,土元素的浓烈腥味充斥在空气之中。
“轰!”
“轰!”
巨大的震动,爆裂,一道道土墙如豆腐一般被这锋锐的刀芒给切开。
轩辕雪峰的身形爆退,一口浓血从他口中喷出来。
就在此时,他周围已经出现了三道人影。
这三人便是陈宇翔,丁瑞还有阎素。
三人皆用笔,施展的皆是画道,笔锋在空中散开,武陵山水画甩笔技法森然淋漓,大气磅礴。
然而这三道笔芒,碰上那三柄琴刀,却也是瞬间崩散,点点墨迹在空中挥洒。墨色迅速侵染开来。
凡墨色笼罩之处,本来熊熊的火焰瞬间湮灭。天地之间很快就暗了下来。
轩辕雪峰猩红的嘴唇倏然张口,大吼一声。
“啊……”
一个音高亢。后面便成了无声的音波,在魔力的鼓荡之下,这音波席卷的是极大的能量。
甚至通过肉眼都能看清楚这音浪鼓动的能量波。
这一看便是正式魔法,利用的是极其高深的共振原理。
终于那三柄琴刀的攻势开始缓了,在音波的共振之中,渐渐的开始崩散。而此时武陵四怪四人却已经将黑袍女子团团的围住。
黑袍女子神色古井不波,手中的琴突然一停,嘿嘿笑道:“武陵四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窥探我白石原的秘密。这些年你们不在大楚厮混,便以为自己能够将大楚修士视如草芥么?”
轩辕雪峰四人神色非常的紧张,面对这黑袍女子,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陈宇翔道:“季孙大姑姑,当年我武陵的《万里江山图》真迹为你所夺,今日我兄弟四人来讨,天经地义,何来窥探一说?”
黑袍女人冷冷的一笑,道:“《万里江山图》乃圣人学派的秘籍。尔等四人早已经沦为圣人学派的异端,有什么资格讨回此秘籍?”
她微微抬头,神色更是傲然,道:“再说了。就算是你们要讨回,那也不能靠嘴皮子,以你们四人这等修为。也配向我讨东西么?”
陈宇翔脸一红,丁瑞哈哈一笑。道:“季孙大姑姑,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日我等还没有分胜负,你又何须这等妄自尊大?”
黑袍女人微微皱眉,道:“没分胜负么?那太简单了!”
她的手微微一抬,手心之中一团墨漆黑,浓浓的墨竟然化作一条长龙一般,倏然腾空而起,向丁瑞卷过去。
这一卷之势,释放一股庞大的豪迈苍凉之气,那墨似乎就变成了画笔一般,横扫一方,便能侵染一片江山。
唐雨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撼莫名。
他自忖自己对画道的领悟已经登堂入室,可是眼见这黑袍女人的画道,信手而出,墨迹挥洒,如羚羊挂角,各种画技自然融入其中,而气象之大,更是气吞万里如虎。
“这是万里江山图的技法!”
丁瑞手中的笔在空中挥洒,根本不敢轻撄其锋,迅速的后退,施展武陵山水学派的画道,企图将眼前的这墨龙搅散。
而陈宇翔和阎素两人过来驰援,三人同时出手,然而那墨龙翻滚,蕴含着强大的法力,三人的笔锋一露,便被其无情的碾压。
很快,三人便手忙脚乱,轩辕雪峰手中的法杖再一次举起来,木元素汇聚,很快空中便漫天的落叶飞舞,每一片落叶都锋锐如刀,空中便是无数飞刀迸射……
真是好一场死斗,武陵四怪四人对这季孙大姑姑,竟然占不到一丝上风。
唐雨心中不由得暗暗凛然。
那日在武陵圣人殿外,陆守寻现身也未能留下武陵四怪,轩辕雪峰更是大展神威,逼得东郭家,季孙家几位大学士狼狈不堪。
可今日面对这季孙大姑姑,四人合力,竟然还似乎力有未逮,那这季孙大姑姑究竟是何人?竟然这么强么?
渐渐的,天边出现鱼肚白色,一场大战依旧没有结束的意思。
唐雨却能够将双方的出手看得更加清晰一些了,只是对方修为太高,远远超出了唐雨对四艺的认知,但饶是如此,他也深觉受益匪浅。
“啊……”
一声闷哼,阎素倏然后退,胸前被染了一团漆黑的浓墨,他整个人倒飞向唐雨。
唐雨一惊,手一扬,一缕琴弦射出,道:“阎师……”
【最后一天,十几个小时,最后的月票能留给南华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