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置身事外?
东宫宴会,大殿之中歌舞不断,宾客们言笑晏晏把酒言欢,身为主人的李建成也频频举杯,将宴会带到一个又一个**,哪怕是李世民,这时也似乎放下了争斗,兄弟二人时不时的说笑几句,彼此互敬几杯,一副兄友弟恭的美好景象。
李休就坐在李世民的对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当李世民和李建成说话喝酒之时,他总感觉空气中都带着几分火药味,明明很普通的话,但是到了他们兄弟嘴里,却好像多了几重其它的含义,空气中也似乎出现一些无形的刀剑,每次碰撞都带出一溜的火星。
“活的真累!”李休冷眼旁观的看着李建成兄弟的勾心斗角,再看看宴会上的其它人,有人强颜欢笑、有人洋洋得意、有人长袖善舞,更有人一副猪哥样,盯着场上舞女的大腿看个不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人生百态尽在眼中,让李休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前世,当初的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为了名利戴上各自的假面具,勾心斗角的活在那些虚假的繁华之中,只有夜幕降临之时,才会感到疲倦不堪,可是等到第二天时,却又精神抖擞的杀进名利场中,终日乐此不疲,他也是死过一次才看清了这些。
“马叔,能不能提前离开?”想到上面这些,李休更感到索然无味,当下低声向旁边的马爷问道,他宁可回家帮着工匠们盖自己的房子,也不愿意陪着这些人演戏。
“再等一等吧,要不是因为你的事,老子平时也懒得来这种地方!”马爷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道,他在这里其实也十分的无聊,李建成兄弟说话时他也插不上嘴,其它人他也懒得理会,所以他和李休一样,都想早点离开这里。
“马叔,我这个祭酒平时要不要干活啊,不会也要像其它的官员那样,每天早晚应卯吧?”李休这时忽然想到一个事情,当下十分关心的问道,上下班打卡的制度也不知道谁发明出来的,唐朝就已经开始实行了,特别是官员的管理更是十分严格,想偷懒都很难。
“干个屁活,公主虽然有开府建衙的权力,但从来没打算真的像秦王那样组建自己的小势力,甚至连娘子军内部将领的去留,公主也从来不干预,所以你这个祭酒其实就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衔罢了。”马爷一脸无所谓的回答道。
“那就好,这种只拿钱不干活的工作简直太适合我了!”李休听到这里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祭酒是从五品的官员,比李休的散官级别高多了,而且只需要由公主任命,再到吏部那里报备就行了,至于俸禄则是由朝廷发放的,不需要从公主府里出。
马爷早就知道李休心中的那点出息,现在都懒得说他,当下想了想再次说道:“不过你既然已经是咱们娘子军的人了,也要对咱们娘子军的情况有所了解,刚巧现在无聊,你有什么不了解的就问,我给你讲一下!”
“娘子军的情况……”李休这时也露出沉思的表情,他对娘子军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少,之前在庆州和回来的路上,也接触过不少娘子军的将士,从他们的言谈中也知道一些,比如现在娘子军中缩减为一万人,分为四个折冲府,每府军两千五百人,分别由马爷、丘师利、何潘仁、向善志四人统领。
想到丘师利这些将领,李休就忽然想到当初刚见到他们时,几人之间发生的争执,当下李休十分感兴趣的道:“马叔,上次咱们在庆州吃羊肉时,向将军骂何将军、丘将军与秦王走的很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李休问到这个问题,马爷也不禁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随即低声回答道:“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知道太子和秦王一直争取文武官员的支持,其中秦王军功赫赫,自然得到大部分军中将领的支持,咱们娘子军自然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时,只见马爷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老何是个西域人,虽然咱们大唐有不少胡人,甚至还有些胡人在朝廷做官,但是相对而言,他们这些胡人官员在朝中还是或明或暗的受到些排挤,而且老何这个人的功利心重一些,一心的想往上爬,所以他很早就与秦王走的很近,不过老何这个人对公主的忠心还是没得说,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怪不得当初马叔您说何将军有自己的苦衷,原来是这个原因!”李休听到这里也一脸恍然的自语道。
“至于老丘则有些冤枉了,他对公主其实一直忠心耿耿,只是他的弟弟丘行恭当初本是娘子军中的人,后来被公主派到秦王帐下,成为秦王手下的将领,而且还屡立战功,有这层关系在,老丘也算是和秦王有些联系。”这时马爷继续介绍道。
“原来丘将军的弟弟就是丘行恭,这个人我听说过,也是秦王帐一员有名的勇将!”李休再次接口道,丘行恭这个人虽然不像秦琼、尉迟恭那么有名,但也是初唐时期的重要将领,只是传说这个人生性严酷,喜欢吃人心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至于老向就不用我说了,这家伙的嘴巴很臭,有什么看不惯的就直接说,从来不会考虑后果,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不过他对公主也是最忠心的!”马爷最后开口道,包括他在内的娘子军四将,虽然何潘仁有些私心,但是四人的忠心却都是可以保证的。
听完这些,李休也是点了点头,接下来他又询问了一些娘子军内部的细节问题,最后对于娘子军也总算了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等到将近二更天时,宴会也终于结束了,马爷和李休立刻站起来告辞,李建成也没有挽留,事实上他对李休还是有些怨言的,虽然马爷说是公主任命李休为祭酒,但李建成也知道,这恐怕是李休拒绝自己招揽的手段,而以他和平阳公主的感情,却又没办法说什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建成对李休的态度也明显的冷淡下来,李休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让司仪送他们出去,不过这却正合了李休的意,当下与马爷急匆匆的离开东宫,并且在心跳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来第二次了。
天都黑了,李休想早点回家休息,不过却偏偏有人不让他如意,就在他和马爷刚出了东宫的宫门,却只听背后有人开口道:“李校尉留步!”
一听这个声音,李休就十分无奈的一翻白眼,随后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张虚假的笑容转过身行礼道:“不知秦王叫住在下可有什么事吗?”
只见李世民从东宫的大门中走出来,背后依然跟着秦琼与尉迟恭两员大将,说来也有趣,当初他单人独骑去见颉利可汗时,也只带了秦琼一人,可是今天来赴自己大哥的宴会,却把秦琼和尉迟恭都带在身边,难道在他心中,东宫比突厥人还要危险吗?
李世民走到李休前面约五步远,这才站定身子,然后用一种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忽然笑道:“李校尉……不对,应该称呼你为李祭酒,之前李祭酒三番五次的拒绝本王的招揽,甚至不惜打赌让我不再打扰你,本王一直以为你准备要投靠我大哥,却没想到你宁愿接受三姐给你的虚衔,也不愿意成为大哥的人,这让本王着实感到意外啊!”
听到李世民如此直白的话,李休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本想厚着脸皮装做听不明白,毕竟这些话只要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全都说出来,不过话到嘴边时,他却不想再撒谎了,当下无奈的道:“有句话叫‘难得糊涂’,秦王殿下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清楚?”
“难得糊涂!哈哈~,这句话说的好!”李世民的心情很好,当下再次大笑道,毕竟他得不到的东西,自然也不希望让李建成得到,现在总算是如愿了。
不过李世民在笑过之后,忽然一脸认真的再次开口道:“李校尉,三姐给你的祭酒之职只是虚衔,日后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你还如此年轻,难道就甘心一直这么下去吗?”
听到李世民话中还有些不甘心的意思,李休想了想这才长出了口气道:“人各有志,殿下胸怀天下,非常人可比,不过对于李某来说,功名利禄如浮云,平平淡淡才是真,还望殿下成全!”
看到李休说话时坚定的表情,李世民这时终于露出失望的神色,过了许久这才忽然叹息一声道:“本王明白了,日后不会再去打扰李祭酒了!”
李世民说完转身而去,秦琼和尉迟恭这时也都看了李休一眼,随后也转身离开,这也让李休终于松了口气,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用担心卷入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间的争斗了。
只不过李休却忘了,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看起来他好像已经置身事外,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现在平阳公主对他有恩,而以平阳公主与李建成、李世民的关系,她日后恐怕很难置身事外,而当平阳公主被卷入其中时,李休真的能够做到冷眼旁观吗?
第七十七章 被嫌弃的人
“小心着点,别把缸磕着了!”几个工匠正在把一个大水缸抬到一个高台上,李休则在下面的大声的叮嘱道。其实不用他说,几个工匠也都十分的小心,踩着台阶一步步的把水缸扛到高台上放好,这才松了口气。
“李公子,别人家的的水缸都是放在厨房里,可是为何你家的水缸要放在半空中,这平时吃水也太不方便了吧?”正在这时,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工匠凑过来问道。
这个老工匠姓乔,是公主府中资格最老的木匠,也是公主府的管事之一,盖房子打家具样样都拿手,当初李休给平阳公主造轮椅时,他就是主要的参与者,这次李休建房子,乔老木匠也是统领全局,李休有什么要求也都是和他说。
“呵呵,乔管事你怎么忘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要建造专门的厕所和浴室,这两样都要用到水,这个水缸就是用来储水的,到时在它下面钻出一个孔,再用打通的竹子连通,用水的时候就会十分的方便!”李休笑着解释道。
这个水缸里的水主要是冲马桶和洗澡,特别是等到夏天天气热了,水缸里的水很容易就被晒热,这样到时也不用烧洗澡水,直接在浴室里冲一下就行了,十分的方便,至于吃的水,则依然是用厨房里的水缸,毕竟用竹子做水管,里面很容易就滋生大量细菌,不适合经常喝,但是洗澡还是可以的。
“那水怎么运上去,难道让人一桶桶往上提吗?”乔管事再次提出一个问题道。
“这个也很好解决,你看高台下面就是水井,到时在高台上设一个吊钩,直接把水桶从井里提到上面就行了。”李休笑着解释道,设计这个高台的位置时,他就已经考虑的十分周到了。
“原来如此,李公子真是高才,老朽佩服!”乔老木匠当下也一脸敬佩的向李休行了一礼,这段时间他跟着李休也学到不少东西,有些东西更是他闻所未闻的,甚至他已经禀报了马爷,打算在帮李休建好房子后,将公主别院也改建一番,毕竟有些李休设计的东西实在太方便了。
明白了李休的意图,乔老木匠立刻开始行动起来,院子后面就有一片竹林,也有专门的木匠懂得打通竹节,至于竹子接口时有些麻烦,很容易漏水,不过也难不倒他们,连木板拼接的木桶他们都能做的滴水不漏,竹管到了他们手里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看着忙碌的工匠们,李休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在这个新建的院子里转了转,整个院子里的建筑其实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甚至连水井都挖好了,现在只剩下一些配套的设施,比如刚才那个供水系统的一部分,另外还有排污系统,其实就是下水道。
想到下水道,李休出了院子,只见在院子不远处,正有另一帮工匠们忙着挖沟,等到沟挖好后,就会用石墩砸实,然后再用青砖砌成下水道,因为新院子离河有点远,下水道修过去工程量有点大,幸好李休家不远有座野水塘,地势比较低,刚好把下水道修到那里,他家中排的那点生活污水,以水塘的自净能力完全可以净化。
干活的工匠都很卖力,主要还是李休给的报酬丰厚,毕竟两倍的工钱可不是什么时候都遇到的,更何况李休在伙食上也大方,不但能吃饱,而且饭里偶尔还会有肉,这时候的人都比较淳朴,既然主家这么大方,他们在干活时自然也不好意思不出力。
看着卖力的工匠们,李休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当下刚想转身回去,不过也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工匠中有一个比较显眼,只见这个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面白无须身体瘦弱,别的工匠干活时手中的铁锹不停翻飞,不一会就能挖出很长的一段沟,可是他干活时半天才挖了一点,而且还累的气喘吁吁,一看就不像是个干活的人。
“这个家伙是哪来的,该不会是混进来骗工钱的吧?”看到那个面白无须的家伙,李休也不由得自语道,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上前询问对方,而是打算一会去问一问乔管事,毕竟人都是他安排的,还是由他处理好一些。
“吃饭了!”正在这时,忽然院子里传来一声高呼,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本来在大唐这个时代,很多穷苦人都习惯一天只吃两顿,不过工匠们干的是力气活,所以从一开始,李休就叮嘱齐管事在中午做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一听到吃饭,本来干活的工匠们“呼啦”一声全都跑进院子,工具也扔了一地,不过让李休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干活不出力的白面中年人并没有立刻去吃饭,而是留下来把工匠们扔下的工具都捡起来摆放整齐,而且这时他也看到了李休,当下十分谦卑的向他行了一礼,这才进到院子里吃饭。
看到这个中年人的表现,李休也不禁好奇起来,当下跟着他进到院子,院子一角有专门垒成的泥灶,下面的木柴烧的正旺,锅里的水不停的翻滚着,而在锅上架着一个红枣木的奇特架子,看起来像个小床似的,一个伙夫正在奋力的压着架子上面的一根杠杆似的东西,杠杆下有个木筒,筒底有许多细孔,随着木筒里面团被挤压,变成面条从筒底的细孔中挤出来,落到锅里随即被煮熟。
锅上架的东西叫饸洛床子,挤出来的面食自然也就叫饸洛面,起源已经不可考,不过无论是唐朝还是后世,饸洛面在关中与中原一带都十分流行,面条被煮熟后捞出来,倒进早已经熬好的卤子,和后世的炸酱面有点类似,因为饸洛面的面条是被挤出来的,所以十分的劲道,吃到嘴里有些弹牙,比后世的拉面还好吃。
另外饸洛面随挤随下,速度十分快,十分适合这种多人的用餐,唯一的问题就是饸洛床子的体积太子,携带不太方便,否则倒是十分适合军中推广。
李休是北方人,从小就喜欢吃面,当下拿了个大海碗,干活的人饭量都大,用的碗一个个都像小盆子似的,所以才被称为海碗,李休正值长身体的年纪,自己捞了一大碗的面条,卤子是用猪肉臊子熬成的,奇香扑鼻,与白生生的面条搅拌地一起,看起来就有食欲。
李休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开吃,不过这时忽然又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个白面中年人,抬头看了一下,结果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他,只是这时干活的工匠们三五成群的拿着碗坐在一起吃饭,这个中年人却是点头哈腰的在人群中忙来忙去,又是端水又是递毛巾,对一帮工匠十分的巴结。
不过让李休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中年如此讨好周围的人,但是那些工匠却似乎不怎么领情,无论他端水还是递毛巾,偶尔有人接过来,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大部分人都是连看都不看他,更别说接过来了,一些脾气不好的更是粗鲁的把他推开,结果他脚步踉跄之下差点摔倒,水也撒了一身,但他却丝毫不生气,脸上依然带着谦卑的笑容,似乎根本不知道生气为何物。
关中人吃面喜欢就着生蒜,这风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反正李休最受不了生蒜、生葱的味道,但是工匠们都喜欢,锅台边有专门放蒜的筐子,盛了面的工匠都会拿上一头蒜边剥边吃,不够可以再去拿。
中年人很有眼力,这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也不顾别人的嫌弃,巴巴的跑过去拿着蒜筐,挨个的给工匠们送去,却没想到根本没有人接他的蒜,反而还有不少人呵斥他把蒜放回去,看到自己犯了众怒,中年人终于不敢再献殷勤,脸色讪讪的把蒜筐放回原处。
估计是有了上面的教训,接下来中年人终于老实下来,拿了个碗想要盛面,但是伙夫却对他一瞪眼,吓的中年人不敢靠近,随后伙夫示意他把碗放到灶台上,然后自己用勺子给了盛了大半碗面条,随手又舀了点卤子,这才一脸不耐烦的赶他离开。
面对伙夫的嫌弃,中年人脸上笑得愈发谦卑了,当下点头哈腰的谢过伙夫之后,这才端着饭碗准备找个地方吃饭,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和其它的工匠一样挤在一起吃,但无论他往哪里挤,都会被那些工匠赶出去,甚至还会被人破口大骂。
哪怕是被人骂,中年人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容,但是远处的李休却可以看出来,他的笑容除了谦卑之外,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可怜,最后中年人只好一个人默默的蹲在一个角落里,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面。
“乔管事,那个角落里的白面中年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在嫌弃他似的?”李休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向乔管事问道。
第七十八章 卑微的可怜人
“哪个?”乔管事抬头一抹嘴问道,刚才他一直低头吃面,根本没注意到工匠们那边的情况,别看他今年都六十多了,但却胃口倍棒,冒尖的一大碗面眨眼间就已经下去半碗了。
“就是那个自己蹲在角落里吃面的中年人,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干活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李休指了指角落里的中年人道,刚开始盖房子时,他一直都在这里,并不记得工匠中有这么一个中年人,只是这两天因为李建成的事,才没有来工地,所以这个中年人很可能是刚来的。
“他啊?”乔管事顺着李休的目光也看到那个中年人,当下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过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李公子,这个人名叫周三梁,也不能怪工匠们嫌弃他,主要是他这个人有些特殊!”
“特殊?有什么特殊的?”李休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这个叫周三梁的中年人,除了比较瘦弱,皮肤比一般人白净一点,而且没有胡子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等等,胡子!李休这时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古代对于男子的审美观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胡子是否漂亮?哪怕这个人长的难看一点,但只要胡子漂亮,那么他的外貌上就可以得到很大的加分,这也使得古代男子几乎蓄须成风,只要是成年的男子,几乎没有一个不留胡子的,可是对面的中年男子却没有胡子,下巴也十分的干净,连根胡子碴都没有,这让李休心中也不禁有了几分猜测。
“他……不会是个阉人吧?”李休迟疑了一下这才低声问道,虽然有些男人天生就不长胡子,但这种人实在太少见了,而剩下不长胡子的男子也只有阉人了。
“嘿嘿,公子您猜对了,这个周三梁就是个阉人,前段时间公主受伤,宫里送几个阉人说是要照顾公主,不过我听说公主对阉人很反感,于是就让人把这些阉人送回去,结果其它阉人都走了,唯独这个周三梁哭喊的不肯回宫,公主心软,看他那么可怜,就让他留下来了。”乔管事诡秘的一笑道,人老成精,他也算是公主府的老人了,所以府里的事情就没他不知道的。
“原来公主不喜欢阉人,我说怎么没在公主身边见到阉人呢。”李休这时也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公主和皇子都有资格使用阉人,这是皇家身份的象征,不过李休却从来没见平阳公主身边有阉人,只有那几个名字奇特的侍女照顾,当时他还有些奇怪,现在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不对啊,周三梁既然是个阉人,我看他也不像是能干活的人,怎么会被分配到这里来?”李休这时忽然又奇怪的问道。
既然周三梁是阉人,那刚才他被所有人嫌弃也就不难理解了,别看后世明清时的太监那么嚣张,但其实无论哪个朝代,阉人因为生理上的缺陷,都是受人歧视的,特别是大唐民风彪悍,对于阉人也更加鄙视,他们的地位其实和后世印度的贱民差不多,一般人甚至不愿意与他们过多的接触。
另外皇宫里的阉人虽然被人看不起,但因为他们是照顾皇帝起居的人,
“这事公子您还真问对人了,除了我恐怕府里的其它管事都不知道!”乔管事这时一脸兴奋的道,八卦是人的天性,不分年纪大小,“当初公主把周三梁留下后,就交给马爷去安置,于是马爷就问他会做什么,结果他说除了会伺候人外,其它的什么也不懂,可是公主根本不需要他伺候,于是马爷又问他还有什么本事,结果他想了半天,您猜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李休这时尽量满足乔管事的虚荣心,讲八卦总需要有个捧哏的,现在李休就扮演着捧哏的角色。
“哈哈~,公子您是不知道,当时老朽也在场,结果周三梁想了半天,最后这才说,他以前在宫里的净身房干过,而且还问马爷这个算不算本事,结果当时马爷的脸都气黑了,随后就把他丢给我们这边做点杂活,不过他的力气还不如一个女人,根本干不什么活。”
乔管事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周三梁距离他们本来就不太远,结果这时也听到了,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这边,当看到李休在看着他时,立刻再次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然后低下头再次吃饭,好像刚才乔管事说的不是他似的。
“一个可怜人!”李休听完上面这些后,心中也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周三梁的话,他脑子立刻跳出“卑微”这两个字,虽然不知道当初他为何入宫,但是从周三梁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希望可以让别人接受他这个残缺的人,为此愿意付出所有,哪怕是放下尊严也无所谓,可惜他的努力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李休并不是什么烂好人,见到什么不平事都要去管,更何况他和这个周三梁素不相识,也没必要管这种闲事,毕竟这天下间不平的事、可怜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李休见一个就要管一个的话,那他这辈子就别想干什么事了。
吃过饭后,工匠们继续干活,李休将自己对院子里的一些想法和乔管事沟通之后,又呆了一会就离开了,因为他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新院子离原来的老院子并不是很远,李休信步走来,也不过几分钟就回到家中,春天已经彻底的来临,各种迎春的花儿也争相开放,李休家门前种着几棵桃树,粉红色的桃花几乎把门都给堵住了,七娘带着小三在桃树下正在玩耍,月婵和柳儿则坐在院子里纳鞋底,时不时向外看一眼,担心七娘走失。
“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住上新房子啊?”看到李休回来,七娘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似的扑在他怀里撒娇的问道。小孩子总是对新鲜的事物抱有极大的好奇心,比如七娘自从知道要盖新房子后,几乎天天都在念叨着这件事。
“小丫头,就你心急!”李休这时也蹲下来亲昵的刮了一下七娘的小鼻子道,“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房子马上就要盖好了,到时我再把房子内外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七娘你就可以住进去了!”
“太好了,那到底还要等几天啊!”七娘先是欢呼一声,随后又急切的追问道,这也让李休无奈的摇头,看来让小孩子有耐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再等一个月吧,到时装修完成了,房子也晾干了,咱们就可以搬进去了!”李休笑着开口道,房子的主体其实早就建好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在做一些配套设施,以及房子内外的装修,而且受条件所限,他也不可能像后世的装修那样贴壁纸、铺瓷砖,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甲醛之类的超标,也能早点搬进去。
“一个月,那就是三十天,一天十二个时辰,这么算下来的话……”七娘说着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才算出来,当下大叫道,“我算出来了,还要等三百六十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可怎么等啊?”
“哈哈~,一个月的时间哪里算长了,而且有哥哥陪着,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李休再次笑着开口道,说话时还用手抚摸着七娘的小脑袋。
“可是哥哥你去盖新房子都不带着我,月婵姐姐和柳儿姐姐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只有小三陪着我,时间久了也很无聊啊!”七娘这时可怜兮兮的开口道。
李休之所以不带上七娘,主要是因为盖房子的工地上又脏又乱,头顶上更不安全,上面盖房子的工匠一不小心,就可能来个高空坠物,这年头连个安全帽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保护措施,李休又要负责房子的规划,不可能一直看着七娘,所以为了安全考虑,他才禁止七娘跟着自己去,不过现在房子都要完工了,也没什么危险了,所以也没必要再禁止七娘去新房子那里了。
想到上面这些,李休这时宠溺的揉了揉七娘的头道:“好吧,从明天开始,七娘可以跟着我一起去新院子那里,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也可以提出来,我让工匠帮着改一改!”
“真的!谢谢哥哥!”七娘听到哥哥同意带自己去新房子,兴奋的一下子跳起来,最后更是抱起小三转起圈来,结果把小三吓的呜呜直叫,好不容易等到七娘的兴奋劲过去了,她又抱着小三飞奔到院子里,向月婵和柳儿汇报这个好消息去了。
看着活泼可爱的七娘,李休也露出几分温馨的笑容,前世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孩子,这辈子他却还没有成亲的打算,七娘的出现刚好弥补了孩子的空缺,虽然七娘是他的妹妹,但正所谓长兄如父,离家之后,他也几乎把七娘当成女儿来养。
过了好一会儿,李休这才迈步进到家中,然后从自己房间中拿出一些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去一个地方,做一件差点被他遗忘的事情。
电脑坏了
更新可能晚一点,抱歉!
第七十九章 竹林偶遇
花园的走廊里,平阳公主手扶栏杆站起来,然后双脚努力一点点向前挪动,她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受伤的腿暂时还用不上力,不过李休曾经告诉过她,在伤好的差不多时要多走动一下,更利于日后的恢复,所以这两天平阳公主一直扶着栏杆练习走动。
受伤的腿用不上力,强行用力时,还会撕扯到伤口,引发一阵阵的疼痛,不过平阳公主性子坚韧,一直咬牙坚持着,最后终于沿着走廊走了一圈,这时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了。
看到平阳公主香汗淋漓的样子,头盔等几个侍女立刻推着轮椅上前,扶着公主坐到轮椅上,然后几个人擦汗的擦汗,端水的端水,平阳公主喝过水后,又坐着休息了好一会,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公主,看您累成这个样子,我看还是等您的伤好后再练习走路吧!”这时只见头盔有些心疼的开口劝道,她和铠甲等几个侍女都是被平阳公主从战场或难民中救出来的孤女,而且跟在平阳公主身边多年,在她们心里,平阳公主不但是她们的主人,同时也是她们唯一的亲人。
“没事,李校尉说过要多走动一下,这样也利于伤口的恢复!”平阳公主这时却是笑着开口道。
“咯咯,公主怎么还称他是李校尉,您难道忘了,之前您才刚刚让马爷任命他为咱们娘子军的祭酒吗?”头盔听到这里忽然笑着纠正道。
听到头盔的纠正,平阳公主也不禁抿嘴一笑道:“叫习惯了,感觉李校尉比李祭酒要顺耳一些,另外以李休的性格,恐怕他也喜欢校尉这个有名无实的散官。”
一说起李休,头盔等几个侍女也都十分兴奋,毕竟李休不但救过平阳公主的命,而且还是个才华横溢的翩翩美少年,正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头盔等几个侍女虽然处知身份配不上对方,但讨论一下又不犯法,所以几个侍女竟然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听到侍女们对李休的评价都不错,平阳公主再次抿嘴一笑,然后自己推动轮椅来到花园自己种植的那些花草中,并且亲自给花草们浇了一遍水,当最后她浇到那棵被李休救治过的茉莉时,平阳公主惊喜的发现,这棵半死不活的茉莉竟然发出了新芽,这也说明这棵茉莉开始恢复过来了。
看着这盆发出新芽的茉莉,平阳公主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休,不过想到以自己的身份,如果仅仅因为这件事就跑去见李休,肯定会显得有些不端庄,所以最后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决定等到下次李休来见自己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打理过花草之后,平阳公主也感觉有些无聊,头盔看到这里立刻提议外出踏春,毕竟现在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机,如果老是窝在家里未免太可惜了。
听到头盔的建议,平阳公主也有些心动,考虑了片刻也就答应下来,随后头盔她们几个侍女推着平阳公主就出了府门,其实也不用走远,公主别院本来就背山面水,周围的风景十分不错,所以平阳公主就在附近走走停停,倒也十分悠闲。
“咦?那边不是李校尉吗,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他,看来公主和他还真是有缘啊!”就在这时,忽然只见头盔颇为惊喜的指着远处的竹林叫道。
平阳公主顺着头盔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看到远处的竹林边有一个人提着什么东西,虽然隔的很远,但是看对方的身形举止,应该就是李休。
出门散心都能遇到李休,这让平阳公主也不禁露出几分微笑,不过远处的李休好像并没有看到他们,只见他提着一包东西沿着竹林走了几步,忽然一转身就进到竹林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公主,咱们跟过去看看李校尉要做什么吧?”这时头盔一脸好奇的提议道,她们平时跟在平阳公主身边,几乎接触不到什么年轻的男子,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李休,自然对他的所有事情都抱着无比的好奇。
“是啊是啊,我看李校尉提着东西,该不会是想踏春后在野外用餐吧,咱们不如也和他结伴而行怎么样?”这时另一个仕女铠甲也十分兴奋的道,铠甲是个身材娇小,但却********的丰满女孩,她也是对李休最感兴趣的一个。
“你这个贪吃鬼,光看到人家提的东西了,以前就数你吃的最多!”头盔看到铠甲一脸馋相的样子,当下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当初李休亲自给平阳公主做病号饭,她吃不完时,这些饭菜就落到四个侍女嘴里,别看铠甲身子小,但饭量却很大,每次几乎有一半的菜都被她抢吃光了。
“可是……可是李校尉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嘛!”铠甲委屈的揉了揉额头,随后又有些撒娇的对平阳公主劝道,“殿下,咱们跟上去看看好不好,如果李校尉也是外出踏春,咱们也可以做个伴啊,这样人多也热闹一些!”
铠甲的后面的话倒是得到头盔等侍女的一致赞同,纷纷劝说平阳公主。最后平阳公主也十分心动,终于点了点头,结果头盔等侍女立刻兴奋的推着她来到李休之前出现的那片竹林外。
“有条小路,李校尉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去了!”铠甲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掩藏在竹林里的一条幽深小路。
“有些不对,李校尉如果是来踏春的,应该不会进到竹林吧?”这时平阳公主忽然提出自己的疑问道,踏春一般都喜欢去河边草地这些空旷些的地方,很少听说有人喜欢去竹林里踏春的。
“也不一定,李校尉的言行一向出人意料,也许他比较喜欢竹子……”
“不对,我猜李校尉肯定是来挖竹笋来了!”头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铠甲兴奋的打断道。听到铠甲的话,包括平阳公主在内,全都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脑子里除了吃就没别的了。
“公主,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不如就进去看看吧!”这时头盔再次劝道。
平阳公主也很好奇李休来竹林的目的,当下思索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沿着小路再次前行,这条小路很窄,而且看样子好久没有人走了,路面上都长满了草芽,泥土也十分松软,人踩在上面感觉十分的舒服。
平阳公主她们向前走了大概百步左右,转了一个小弯之后,眼前忽然一下子开朗起来,只见在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地,四周被翠绿的竹林围绕着,使得这片空地好像多了一道绿色的围墙一般。
只是出乎平阳公主她们意料之外的是,只见在这片空地的正中位置,一座修整的十分工整的孤坟耸立在那里,坟前立着一座不大的石碑,只是因为距离有些远,无法看清石碑上的字,而李休这时背对着她们站在坟前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到空地中的那座坟茔,平阳公主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李休至爱的那个女子之墓,而他肯定是来祭拜自己的爱人,现在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如果被李休发现的话,那可就太让人难堪了。
想到这里,平阳公主也不由得瞪了头盔她们一眼,这几个丫头也都十分机灵,也同样猜到了什么,当下调皮的一吐舌头,然后轻轻的拉着平阳公主的轮椅后退,打算在李休没有发现她们之前离开,免得让公主难堪。
平阳公主也知道现在悄悄离开是最好的办法,当下再三示意几个侍女小心一点,本来头盔她们不但是她的侍女,同时也是她身边最贴身的女护卫,每人的身手都不错,所以悄悄的离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平阳公主却不知道,在李休前世的那个世界里,有个十分有名墨菲定律,内容就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所以她认为几个侍女带着自己悄悄离开应该不会出意外时,意外却偏偏发生了。
“咔嚓~”头盔推着平阳公主的轮椅,只注意不让轮椅发出声音,可是却忘了自己的脚下,结果不小心踩断了一根干枯的竹枝,在这个相对安静的竹林里显得十分突兀,除非李休站在那里睡着了,否则不可能听不到。
果然,站在墓前沉思的李休立刻闻声转身,很快就发现了一脸尴尬的平阳公主等人,这让他也是一愣道:“公主殿下?你们怎么在这里?”
第八十章 祭拜
距离清明节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但今天却是宁心,也就是上一个李休深爱的那个小尼姑的祭日,宁心即是她的名字,也是她的法号,据说她还是个婴儿时,就被扔到寺院的门前,被她的师父捡到后养大成人,平时很少接触外人,性格天真烂漫,与原来的李休一见倾心,可惜两人的爱情却以悲剧收场。
李休脑子中对于宁心的记忆很少,只知道她的一些大概情况,甚至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至于她和李休如何相识、相恋的过程,在李休脑子中也是一片空白,似乎当初上一个李休离开时,就把这一段对他最重要的记忆全都给带走了。
当初李休穿越之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宁心的墓碑,对于两人的爱情悲剧,他也十分的同情,再加上又占据了李休的身体,为了表示自己的感谢,所以他曾经在宁心的墓前说过,每当过年过节时都会来祭拜,不仅仅祭拜宁心一人,而是祭拜她和上一个李休,也算是他为他们这对有情人做的一点事情。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李休打算在过年前来祭拜一下宁心和上一个李休,可是还没等到过年呢,就被马爷抓到庆州城给平阳公主治伤,甚至他连哪天过的年都不知道。
后来好不容易赶在上元节前回来了,李休曾经打算在上元节那天补上祭拜,虽然上元节不是清明节,但却是古代的情人节,来祭拜一下宁心和李休这对有情人也合情合理。不过那天又发生李渊在公主别院办小灯会的事,结果又给耽误了。
今天是宁心的祭日,本来李休虽然知道,但印象并不深刻,本以为会忘记,但是在这天早上时,他脑子中就自动跳出这个日子所代表的意义,估计是这个日子已经深深的烙在李休的脑子里,哪怕这具身体换了个人,依然本能的想起了这个日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休上午就让月婵准备好了祭品,下午特地的抽出时间前来祭拜,不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才刚来到这里没多久,竟然见到了平阳公主和几个侍女也来到这里?
平阳公主如玉的面孔上也带着几分尴尬,看到李休好一会儿这才实话实说道:“我在家呆得有些闷了,于是外出踏春,刚巧见到李校尉出现在竹林边,以为你也是外出踏春,于是就跟了过来,却没想到打扰到李校尉了!”
平阳公主说到最后时,也是满脸愧疚之色的行了一礼,毕竟祭祀这么庄重的事情,却被自己给打扰了,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愧疚,甚至这时就算李休骂她一顿,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不过出乎平阳公主意料的是,李休非但没有骂她,反而淡然的一笑道:“原来如此,相逢即是有缘,如果公主不嫌弃的话,不如与我一同祭拜如何?”
李休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毕竟他并不是原来的李休,对于他来说,墓中的宁心也只是一个与他十分有缘的女子,至于感情真的谈不上,而且他也刚巧还有事情要找平阳公主,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那么等下祭拜完了,顺便把那件事情也做了。
“我……我也可以留下来吗?”对于李休的邀请,平阳公主也是愣了一下,在她看来,墓中的女子是李休最爱的人,他在祭拜时肯定也有许多的话要说,自己留在这里会不会有些碍事?不过从本心来说,她其实也很想留下来,因为她对李休的上一段感情也十分的好奇。
“当然可以,等下祭拜过他们之后,我还有样东西要送给公主!”李休笑着随口道,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当下也不由得脸色一变,想要收回却已经晚了。
“他们?”平阳公主听到这里再次愣了一下,随即又扭头看了看宁心的墓,脸色十分惊讶的问道,“难道墓里葬着不止一个人?”
“这个……”李休这时也是心如电转,很快就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他可以说宁心去世时已经怀孕了,不过话到嘴边他却又忽然打消了这个想法,当下叹息一声用沉重的语气道:“这个墓里的确葬着不止一人,除了宁心之外,另外还葬着一个人,公主可以猜一猜这个人是谁?”
“真的还葬着一个人!”得到李休肯定的回答,平阳公主也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即她也忽然想到了什么,当下更加震惊的看了李休一眼,随即又有些悲伤的道,“难道说这个宁心在去世时,已经……已经……”
平阳公主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怀孕”这两个字,不过李休这时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公主别想歪了,我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
李休说到最后时,笑着指了指自己,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平阳公主背后一个身材娇小的侍女惊恐的大叫一声道:“有鬼……”
娇小的侍女刚喊出两个字,就被旁边那个名叫头盔的侍女给捂住了嘴,不过就算是这样,娇小的侍女依然挣扎个不停,看向李休的目光也满是惊恐,估计她真的被李休那句话给吓住了。
看到侍女铠甲的表现,平阳公主也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让头盔带她下去,说起来也不能怪铠甲,这小丫头平时最怕鬼,听个鬼故事都能几天不敢自己睡,更何况李休刚才的那句话的确有些歧义,不过她却是绝对不相信李休是鬼的,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鬼?
“李校尉何出此言,你不是活生生的在这里吗,为何说自己也葬在这个墓中?”等到头盔三人带着铠甲离开后,平阳公主这才有机会开口询问道。
李休并没有立刻回答平阳公主的话,而是转身蹲下来,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放在地上,这些都是他准备的祭品,而且因为要祭拜宁心和李休两人,所以他让月婵准备的祭品都是双份的。
看到李休拿出双份的祭品,平阳公主李休刚才的话再无怀疑,同时也更想不明白他为何说自己也葬在墓里?
只见李休摆放后祭品后,又把带来的纸钱点燃,看着越烧越旺的纸钱,李休这才淡然的道:“墓中的确葬着两个人,一个是宁心,一个则是以前的李休,当初宁心死后,李休也是心若死灰,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甚至数次有过轻生之念。”
虽然李休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但平阳公主却可以体会当初李休的痛苦,当初柴绍背叛她时,她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痛苦,所以这时她也不由得开口安慰道:“李校尉,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不能总是沉浸的之前的痛苦中,而是要勇敢的站起来,走出去,毕竟这个世上还是有许多人关心你的,比如七娘,她也需要你这位兄长!”
听到平阳公主有些焦急的话语,李休这时却是站起来转过身,脸色轻松的看着她道:“公主不用担心我,之前的李休像个行尸走肉似的活着,不过在去年深秋一个寒冷的早晨,我在宁心的幕前醒来,忽然发生一件很奇妙的事!”
李休说到这里时,脸上也露出一种轻松的神色,他没打算把穿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但也不打算说谎,因为他有种倾诉的**,毕竟一件秘密憋在心里太久了,总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什么事?”平阳公主这时也一脸关切的问道,她也很想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事,才让李休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我刚刚醒来时,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脑子里许多原来想不通的事情也都想通了,以前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事情,竟然也可以十分豁达的放下了,等到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从那一刻起,我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至于原来的那个李休,就让他永远的陪伴在宁心的身边吧!”
李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比如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穿越,只是他在话中隐藏了穿越这个最关键的点,这也使得他的话产生了很大的歧义,或者说李休是在故意往另一个方向引,以此来误导平阳公主。
果然,平阳公主听完李休的话后,很快抬起头道:“我知道了,当时的李校尉应该像是那些先贤或高僧一样,进入到一种顿悟的状态之中,才使得李校尉有种脱胎换骨,甚至像是换了个人的感觉,这种际遇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如果传出去的话,还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公主言重了,人家顿悟成圣成佛,可我顿悟后却成了一个俗人,关心的只是粮食和蔬菜,传出去恐怕只会让人笑掉大牙!”李休听到这里却是笑道,把憋在心中的一些话讲出来后,果然感觉舒服多了。
说话之时,地上的纸钱也终于烧光了,当下李休向宁心的墓行了三礼,平阳公主虽然身子不便,但也扶着轮椅站起来,单脚着地也随李休行了礼,祭拜的过程很简单,毕竟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了。
随后两人这才一同离开,直到这时,平阳公主又想起一件事,当下笑着问道:“李校尉,刚才你说有东西要送给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第八十一章 我的名字叫秀宁
“李校尉,你到底要送给我什么?”平阳公主仰着秀气的面孔,好奇的向推着轮椅的李休问道,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起这个问题了。
听到平阳公主的话,李休却是笑而不语,而且似乎还越笑越开心,最后差点笑出声来,这让平阳公主也有些羞恼的道:“李校尉你老是笑什么,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公主莫生气,我其实是想到一件事情,所以才忍不住发笑?”李休好不容易才强忍住脸上的笑容道。
“哦,想到什么事?”平阳公主也并不是真的生气,立刻又好奇的追问道。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想到当初我陪着公主刚从庆州回来时,代替马爷把温室当成惊喜送给你,结果你当时只问了一句惊喜是什么,我没有回答后,你就再也没问,可是现在同样的情形,你却已经连问了三次,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李休笑着说道。
“有这样的事吗?”平阳公主听到这里也很认真的想了想,虽然已经从庆州回来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她的记忆力很好,好像还真像李休说的那样,同样的事自己的态度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好像真的是这样,不过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当初和现在的心情不同吧?”
“不是心情不同,而是心境不同,当两人不熟悉时,往往会戴上一副假面具,将真实的自己掩藏的面具之后,只有当两人通过接触慢慢的熟悉之后,才会慢慢的放下面具,展现出一个真实的自己。”李休微笑着开口道。
对于李休的这些话,平阳公主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李校尉,不知在你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平阳公主这样问,李休忽然促狭的笑了笑道:“当初还没有见到公主时,我也早听说过你的事迹,在我心中,你应该身高体健、膀大腰圆、手执马槊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的巾帼英雄……”
“咯咯咯~,你……你肯定是在故意取笑我,哪有女人长那个样子!?”听到李休明显有些调侃的话,平阳公主也是笑的直不起腰,最后气的反手抽打了李休一下,似嗔假怨眼神也斜了他一眼,娇媚的样子让人禁不住为之心动。
“咳~,我说的是真的!”李休也被平阳公主的眼神电了一下,随即干咳一声再次一本正经的道,“不过后来我在庆州城第一次见到公主时,你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弱不经风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你就是那个战功赫赫的李三娘子。”
李休说到这里时,脑子里也再次想到第一次见到平阳公主的情景,直到现在他都感觉平阳公主的外貌更像是林妹妹,实在无法想像她柔弱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一颗多么坚强的心?
平阳公主听到李休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却是沉默了半晌忽然叹息道:“时势不由人,其实我并不喜欢打仗,如果可能的话,我更想嫁一个好夫君,然后在家相夫教子,平时养养花、做做女红,这种闲适安宁的生活才是我最想要的。”
“公主的性子恬淡,这也是我后来发现的,不过当公主刚醒过来时,虽然言行举止都十分的有礼有节,平时也好像没有什么公主的架子,但其实却让人有种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现在与公主慢慢的熟悉了,你也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面具,偶尔才会表现自己的真性情,比如你好奇心很重,所以才几次三番的想要知道我送的是什么东西?”李休最后笑着道。
“那你呢,我发现李校尉你在我面前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平阳公主李休对自己的描述,忽然笑着再次开口问道。
“哈哈~,我当然也一样,比如在公主面前胆子大了许多,像刚才的那段话,以前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不过现在却可以像朋友聊天似的说出来。”李休听到这里也是大笑一声道,
他现在面对平阳公主时,的确没有什么压力,特别是那天在河边谈心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只是对于这种微妙的变化,两人却都十分默契的闭口不谈。
“我们真的已经是朋友了吗?”平阳公主听到这里却忽然十分惊喜的道,目光也十分期待的看着李休,自从成为公主后,她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了。
“这个……”李休本想立刻点头的,但是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当下忽然有些坏笑的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算是朋友!”
看到李休摇头,平阳公主脸上的期待立刻变成了失望之极的表情,不过紧接着李休又笑道:“如果是朋友的话,我们一起出去遇到熟人,就会对别人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某某某,可是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样一来我根本没办法介绍你,所以这么看来,我们只能算半个朋友!”
听到李休拐弯抹角的想要问自己的名字,平阳公主也不由得娇羞的看了他一眼,女子的闺名除了父母兄弟外,一般也只有在订亲时,才会告诉自己的夫家。
当然也有女子遇到心宜的男子时,可能也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比如上元节那天,女子对心宜男子丢下的手帕上,往往都绣着自己的名字,或名字中的某一个字,以此来定情。李休现在询问自己的名字,实在有些太大胆了。
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所以平阳公主听完李休的话后,娇羞的低下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李休虽然知道古代女子的名字轻易不肯示人,但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很想知道平阳公主的真实名字,否则平时老是公主、公主的这么叫着,总让人有种距离感。
只见平阳公主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甚至李休本以为她已经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了,不过却没想到忽然只听平阳公主很是害羞的低声道:“秀宁,我的名字叫秀宁。”(平阳公主的真实姓名在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不过李秀宁这个名字早已经深入人心,所以老鱼就偷懒一下,索性拿来用了。)
“容貌秀丽、性格安宁,秀宁这个名字与公主还真是相配!”李休听到平阳公主的名字,当下也不由得笑道,看来李渊取的名字还不错,可惜平阳公主却没能继承她父亲的这个优点,看看她身边的侍女就知道了,头盔、铠甲这些怪名字恐怕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听到李休夸赞自己的容貌秀丽,平阳公主再次脸色一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年轻男子当着她的面夸赞她的容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于是只好闭口不言。刚好李休的话也说完了,结果两人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气氛中,就像上次在河边谈心时似的,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种气氛。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休终于推着平阳公主来到自己的家门前,道路两旁的桃花开的正艳,春日的暖风吹过之后,偶尔扫落了几片花瓣,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缓缓的飘落在李休两人的身上,这也终于惊醒了两人,当下李休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道:“既然来了,公主不如进客厅坐一坐如何?”
如果是在平时,平阳公主肯定会立刻答应,但不知为何,这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也不敢抬头看李休一眼,因此这时有些慌乱的道:“不了,我今天还有些事情,改天再来李校尉家做客!”
“也好,那公主稍等一下,我去把东西取来!”李休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当下转身进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拿出一个长条形的东西,下尖上宽正是一个在后世医院里十分常见的拐杖。
当下只见李休拿着拐杖再次出来,然后笑着对平阳公主道:“公主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可以练习走路了,这个拐杖是我按照公主的身高特意让工匠制作的,虽然很简单,但使用起来十分方便,可以帮助公主练习走路。”
李休说着又介绍了一下拐杖的用法,平阳公主对这根奇异的拐杖也十分好奇,当下站起来试了一下,结果发现走路时果然轻松多了,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必须扶着栏杆才能练习走路了。
“又让李校尉费心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平阳公主拄着拐杖走了几步,然后一脸感激的看着李休道。
“哈哈,我是个大夫,既然要治你的伤,自然要负责到底,所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李休这时却是大笑着道,他做这些可从来没想过让平阳公主感激自己。
有了李休的拐杖,平阳公主连轮椅也不坐了,在几个侍女的护卫下拄着拐杖慢慢的离开了,而李休一直站在门前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平阳公主等人完全消失在路尽头时,李休这才忽然开口道:“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刚才那个人是平阳公主?”李休的话音刚落,只见一株粗大的桃树背后转过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第八十二章 唐朝陈世美?
“母亲,你怎么在这里?”李休看到树后走出的女子也是一愣,刚才他看到桃树后露出一角衣裙,本以为是调皮的七娘或柳儿,却没想到走出来的却是红拂女,虽然他和李靖闹翻了,但红拂女对他却不错,所以李休依然也以“母亲”相称。
“休儿,你……你什么时候与平阳公主走到一起了?”红拂女这时一脸严肃的问道。
本来红拂女有事来找李休,结果李休不在,在客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于是就出了院子打算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李休推着一个女子回来,这让红拂女也感到十分好奇,又担心李休见到自己感到尴尬,于是躲了起来,却没想到与李休一起回来的竟然是平阳公主。
“什么叫走到一起?噢,母亲你是问我为什么会和公主一起回来吗?今天我外出办事,刚巧遇到了公主,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她恢复伤势,所以自然就一起回来了!”李休故意装做没听懂的问道。
“臭小子,别给我耍花枪,我也是过来人,刚才你和公主说话时的语气动作都骗不了人,特别是公主竟然还让你搀扶,连身边的侍女都不用,别告诉我你和公主之间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红拂女这时厉声追问道。
如果李休喜欢上一个普通的女子,红拂女只会为他感到高兴,但如果对方是威名赫赫的平阳公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首先李休和对方的身份就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当然这也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平阳公主早已经成婚,虽然她和柴绍的婚姻有名无实,但至少人家柴绍是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驸马,李休这样做简直如同飞娥扑火一般,最后只能自取灭亡。
“呵呵,母亲你误会了,我不否认我与公主的关系的确比普通人亲近一些,但其实我们只是可以谈心的朋友,绝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李休笑着解释道,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承认自己和平阳公主对彼此都有些好感,不过也仅仅是有些好感而已,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横着一个柴绍,如果他真的非平阳公主不娶,恐怕这时早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还在狡辩,我的眼睛又没瞎,难道还看不出你们那点小心思?”红拂女看到李休不承认,当下气的冷哼一声,随后又有些苦口婆心的道,“休儿,你也已经成年了,做事也要知道轻重,平阳公主实非你的良配,当然我并不是说公主不好,只是她的身份早已经注定了,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
看到红拂女着急的样子,李休这时却是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道:“母亲不必担心,就像您说的那样,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日后该怎么做我也心里有数。”
李休只说自己心中有数,但却没说会怎么做,这让红拂女也不由得叹息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李休的确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自己不可能强迫着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这一点李休的父亲李靖就做的很不好,这才导致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巨大分歧。
“对了,母亲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李休说着请红拂女进到客厅坐下谈话,其实就算红拂女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些,肯定又是和李靖家里的事有关。
果然,只见红拂女听到李休的话后,先是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休儿,以前我和你父亲常年在外,对家里的事情的确有些疏忽了,邢夫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已经查清楚了,你父亲也十分生气,只不过念在邢夫人持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所以你父亲虽然没有把她赶出家门,但也不让她再管家务了!”
“母亲,从哪天我离开李府后,李府中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了,所以您不必和我说这些。”李休这时表情淡漠的道,李靖在知道了邢夫人的所做所为后,竟然仅仅是不让她管理家中事务,这个惩罚也未免太轻了,这让李休也更加恼火,对于那天离开李府的事更加感到十分正确。
红拂女也听出李休语气中的怨气,当下也是叹息一声继续道:“其实你爹也想狠狠的惩戒一下邢夫人,只是邢夫人身份特殊,所以……”
“特殊?我倒是没看出她有什么特殊的,当然如果说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而且性子极其恶毒的话,倒也是个特殊的地方!”没等红拂女说完,李休就冷笑一声道打断道,他恨极了那个邢夫人,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想亲手搧她几耳光为七娘报仇!
看到李休提到邢夫人时满脸愤怒的样子,红拂女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休儿你有所不知,邢夫人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甚至连我也要让他三分!”
“咦?这倒是奇了,母亲您可是李府的正室夫人,怎么会在意一个妾室?”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惊讶的道,红拂女虽然出身低了一些,但却与李靖感情深厚,再加上红拂女在军事上的造诣,帮助李靖立下不少的功劳,更是被朝廷封为一品夫人,如此显贵的身份,整个长安城恐怕也只有一些公主能够与她相比了。
“其实我并不是你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在我之前,他还有一位妻子!”红拂女这时却说出一件让人十分吃惊的事,至少李休还从来不知道,李靖之前竟然还有一位妻子,所以他也立刻露出好奇的表情,认真的倾听红拂女的讲述。
只见红拂女抚了一下额头的秀发,这才继续说道:“当初我遇到你父亲时,他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他又出身贵族,舅舅就是大隋名将韩擒虎,这样的家世自然早早就成了亲,他的第一任夫人姓邢……”
“我知道了!”听到红拂女讲到这里,李休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当下急切的打断了红拂女道,“那个邢夫人就是现在的邢夫人对不对?李靖肯定是见到母亲后,见异思迁把邢夫人贬成小妾,然后再把母亲扶为正室,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对邢夫人心怀愧疚,哪怕邢夫人做了再大的错事,他也不忍心惩罚他,否则他心里过意不去!”
李休越说越激动,这种烂俗的桥段在后世的小说或电视剧里实在太多了,没想到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李靖,竟然还是个抛弃糟糠之妻的陈世美,不对,说不定人家陈世美也是跟李靖学的,毕竟陈世美要好几百年后才能出生。
“啪!”李休的话音刚落,就被红拂女一巴掌拍在脑门后,随后只见她气的脸色通红的怒道:“臭小子胡说什么呢,如果你爹真是这样的人,那你娘我又成什么人了?而且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敢直呼你爹的名讳,是不是想找打?”
看到红拂女生气的样子,李休也知道自己想岔了,当下嘿嘿一笑没敢再说话,这让红拂女再次瞪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又道:“你爹虽然娶了那位邢夫人,但对方却是个福薄之人,没两年就去世了,而且也没留下任何儿女,当时天下乱象初现,你爹胸怀大志,于是就四处游历,一面增长自己的见闻,一面寻找结束乱世的办法。”
说到这里时,只见红拂女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邢夫人虽然去世了,但邢夫人的父亲却十分看重你父亲,所以他一直想把邢夫人的妹妹嫁给你父亲做继室,只是后来你父亲遇到了我,并且与我结为夫妻,为此那位邢老爷还十分生你爹的气,并且发誓老死不与你爹往来!”
李休这时也听出来了,现在邢夫人恐怕就是原来那个邢夫人的妹妹,不过这时他却有个问题想不通,当下奇怪的问道:“既然那个邢家之前既然能够与李家结亲,想必家世也不弱,可是后来李……那个谁娶了母亲,邢家肯定不会把自家的女儿送来做小妾,那邢夫人后来怎么又进了李府的?”
一提到这件事,红拂女也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道:“邢家的确是当地的世家大族,但后来邢家却因事惹怒朝廷,一族人都因此获罪,邢老爷不忍心爱女跟着自己受到连累,所以就亲自把她送到李府,求着你爹纳她为妾,也正是有这层关系在,再加上你爹又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才使得邢夫人在府中的地位特殊。”
听完了红拂女的讲述,只见李休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抬头道:“其实母亲您不必和我解释这么多,当初我之所以离开,虽然有那个邢夫人的关系,但最主要的还是李……那个人对我们兄妹的态度太过冷淡,根本不像是个父亲,所以如果您是想用这些话劝我回去的话,我看就不必了!”
看到李休的态度依然如此决绝,红拂女当下也有些焦急的道:“休儿,你爹以前对你们的关心的确有些不够,但他毕竟是你父亲啊,你就不能体谅他一下吗?只要你愿意回府,我就可以说服你爹,让他改正以前犯下的那些错误!”
“怎么可能?如果他愿意听母亲的劝说,恐怕我们也不会闹到这一步了!”李休这时却是笑了笑道,他算是领教了,李靖的脾气又臭又硬,哪怕是红拂女也难说动他。
听到李休这么说,只见红拂女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我的话你父亲可能不听,但有个人的话他肯定会听,也不敢不听,而且这个人很快就要来长安了!”
第八十三章 竣工了
李休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过了小桥,桥下的流水清澈见底,偶尔还有几尾鱼游过,河边也已经完全染上了一层绿色,远处更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当下李休顺手拔了几颗茅针,剥开外面的绿衣,露出里面白色的嫩花穗,随后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茅针其实也就是茅草刚长出来的花苞,俗名叫谷荻,也有地方叫茅线,李休前世的老家更是直白,直接叫它大棒,这东西嚼起来有点清香和甜味,而且十分耐嚼,就像口香糖似的让人停不下来,在李休小时候,每年春天都能看到一群群的孩子在河边田野里采大棒。
嘴里嚼着大棒,也不由得勾起李休前世童年的一些记忆,虽然那时的生活条件也不是很好,但是比之大唐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来说,却不知好上多少倍,至少李休童年时不用担心饿肚子,晚上也可以用上电灯,甚至在他上小学时,家里就已经可以看上电视机了,而在这个年代,普通人家在晚上甚至舍不得点油灯。
脑子中想着前世的事,脚下却一直没停的向刘老大家走去,来到村口时,嘴里的大棒也嚼的没味道了,这才吐了出来换了个新的继续嚼,当来到刘老大家不远时,隔着老远就听到他家的院子里人喊猪鸣,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羊叫,简直就如同卖牲口的马市一般。
当下李休迈步进到刘老大家,只见整个院子里都挤满了人,整个庄子的五户人家几乎都在这里了,院子西边的树下栓着三头羊,几个孩子手持青草正在逗着它们,东边则被扎出一个简易的栅栏,两头大黑猪正躺在里悠闲的甩着尾巴,另外还有十几头小猪在栅栏里乱窜,时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也引得更多人观看。
“刘叔,怎么买这么多牲口?”李休在人群中找到刘老大,当下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昨天他请刘老大买一头羊和一头猪,因为今天就是新院子竣工的日子,这么一个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庆祝一下,所以他就托刘老大买上两头羊和一头猪,却没想到他竟然买了这么多。
“主家您不知道,这些猪羊不光是您一个人的,另外还有大眼的儿子也要成婚了,日子就定在后天,所以我就索性一起买了回来,人家还给便宜了不少。”刘老大这时也十分高兴的道,刘大眼是他亲兄弟,自家的侄子要成亲了,他这个做大伯的自然也十分高兴,说起来他的两个儿子如果没有战死的话,恐怕现在连孙子都有了。
“大眼叔家的大儿子不是才十六吗,这么小就成亲是不是早了点?”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惊讶的道,十六啊,放在后世估计还在上初中,这么早结婚真的好吗?
“不小了,要不是以前家里穷,那小子早在去年就该成亲了,现在日子刚好一点,大眼就开始给儿子张罗婚事,前段时间我和他一起去提的亲,后天就办事,早点成亲也能早点生孩子!”刘老大却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在这个时代,十五六成亲简直太普遍了。
入乡随俗,李休也不好在这种事发表不同的意见,所以当即转移话题道:“刘叔,既然猪和羊都准备好了,那您一会就带到新院子那里,让大眼叔帮忙宰杀了,村子里的人也都一起去,咱们好好的庆贺一下!”
“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就等主家您的这句话了!”刘老大听到这里再次兴奋的道上,这段时间李休家盖房子,他们虽然忙着田里的事,但只要有空就会去工地上帮忙,男人们干点苦活累活,女人和孩子则帮着做饭,着实帮了不少的忙。
李休说完刚准备要走,毕竟工地那边也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他安排,不过眼睛中扫过猪圈里的小猪时,当下再次好奇的问道:“刘叔,你买这么多小猪是准备要自己养吗?”
“哪能哩,我家就这么几口人,素娘娘俩根本养不了这么多猪,这些是整个庄子一起买的,一会各家分几头拿回去养,以前每到过年前,家里的油盐都得从猪身上出,现在倒是不用为钱发愁了,等到养到过年宰了,一家也能过个肥年!”刘老大的一张脸都快笑出花来了,自从生活好了之后,他感觉每天都像是过年似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满足。
看到刘老大满足的样子,李休也不由得哈哈一笑,随后又闲聊了几句就离开这里回到家,拿了一些之前就准备好的油盐等调料准备去工地,估计那边的工匠也应该把最后的一点活干完了,就等着猪羊下锅了。
不过就在李休刚走出家门,看到门前那几棵那几棵已经开始落花的桃树时,却忽然想到那天红拂女来找自己的事,她说有个能够让李靖听话的人要来长安了,李休几次追问那个人是谁,可是红拂女却不愿多说,只说到时他就知道了,对此李休也有些无奈。
带着一大包调料来到新院子,只见那位头发花白的乔管事正带着工匠们在门前铺石子,为了方便雨雪天出行,所以李休决定将院子里和门前的路面全部硬化,虽然没有水泥,但河里的卵石却多得是,于是一车车的卵石被运来铺在地面上,一直通到河边的小桥上,现在就差门前的一点没铺了。
“乔管事,都准备好了吗?”李休这时笑着高声问道,昨天他就已经和乔管事打过招呼了。
“准备好了,就在院子东边的那片空地上,灶也垒好了,火也升起来了,就等您来了!”乔管事当下笑着开口道,新院子建成之后请工匠们吃顿好的,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定,不过这顿饭不能在院子里吃,因为在院子建成之后,什么时候生火就得由主人家自己决定了。
“好,猪羊马上就到,到时咱们现宰现吃!”李休当下也扬了扬手中的调料道。
然后他又进院子看了看,只见院子里的几条主要路面也全都用卵石硬化,这些卵石并不是简单的把石子倒上去就行了,而是先要挖出一条路面,打实后倒上一层石子再倒上一层粘土,打实后再铺石子,就这样一连铺了三层后,这条石子路才算完成,这样的路面才不会在日后下沉。
整个新院子分为三重院落,其中最外层是待客和仆人居住的地方,另外厨房也在这里,第二重院子则是比较亲近的侍女下人住的地方,最后一重院子才是李休和家人居住的地方,里面不但设计了卧室书房,而且还有一个不大的花园,可惜现在还是空荡荡的,等到日后种上花草才会变得漂亮一些。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李休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院子,刚巧这时刘老大与庄子里的人也赶着猪羊来了,后面跟着一群孩子边跑边逗前面的牲口,有时还拿树枝捅牲口的屁股,惹得大人们一顿训斥,但他们却根本不放在心上,依然乐此不疲。
当下李休引着刘老大他们把牲口赶到东边的空地上,空地上的火烧的正旺,锅里的水也都烧开了,看到这里,刘大眼立刻指挥着众人帮忙杀猪宰羊,随后一块块清洗好的肉就被扔到锅里,这时候的人肚子里都缺油水,所以这场竣工宴也十分实惠,除了肉还是肉。
猪肉是贱肉,但那只是相对贵族而言,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常吃的依然是猪肉,至于那两头羊则是专门买给乔管事这些懂手艺的工匠们吃的,这也是一种对手艺人的尊重。
杀猪的时候,李休依然站在旁边观看,当一块块的猪肉被卸下来丢进锅里时,李休看到这些肉依然是瘦多肥少,或者说几乎全都是瘦肉,只有在一些特殊的部位才能见到一些白色的脂肪条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个时代养猪其实和养羊差不多,都是由家里的孩子赶着猪到外面去吃草,回来时再割上一篮子的猪草留着晚上喂,至于剩饭剩菜根本没有,因为每顿饭都不够吃,根本不可能剩下。
营养跟不上,再加上猪又没有阉割,生性十分好动,圈都圈不住,这也使得猪根本吃上膘,几乎和野猪一样,甚至连猪肉的味道都和野猪差不多,瘦肉的纤维很粗很劲道,牙口不好的吃起来十分费劲。
在忙碌的人群中,李休再次见到了那个阉人周三梁,只见他依然像以前那样一副谦卑的表情,见个人都是点头哈腰的一副讨好的样子,看到活也都是抢着上前干,但因为他特殊的身份,无论到哪都被人嫌弃,所有能吃的东西都不让他碰,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围着他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看来他身体上的缺陷不但工匠们知道,连李家庄子里的佃户也都知道了。
周三梁在人群中讨好了半天,却根本没有人愿意让他帮忙,最后只好默默的蹲在灶边烧火,火光映射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第八十四章 天生我才必有用
看到这个周三梁,李休忽然心中一动,当下迈步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问道:“听说你以前在宫里的净身房干过?”
周三梁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估计是因为好长时间没人和他主动说话了,所以李休和他说完话后,周三梁都不敢相信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最后扭头看了看四周这才确定周围没有其它人,而李休也一直微笑的看着他时,周三梁这才吓了一跳,急忙跳起来行礼道:“奴婢……不对,小人拜见李老爷!”
看到周三梁激动的连宫里的自称都出来了,李休也不禁无奈的一笑,当下示意他继续蹲下,也不要太激动,这让周三梁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依言再次蹲了下来,但却离李休远了一些,目光中也满是忐忑之色。
“周三梁,我听说你以前在净身房干过,懂得怎么阉割吗?”李休这时忽然开口笑道,问一个太监懂不懂阉割,这话本身就有点伤人,不过李休却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暂时无法照顾周三梁的心情了,而且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懂,我还亲手做过,直到三年前才被调离了净身房。”只见周三梁犹豫了一下,然后脸色复杂的开口道,宫里的生活一直是他最不愿提及的,如果是别人问的话,他可能不愿意多说,但是现在他感觉眼前这位年轻的李老爷似乎并没有恶意,而且又是难得主动找他说话的人,所以他自然也十分的珍惜。
“那就好!”李休听到这里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再次询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什么时候进的宫?”
“我……我今年刚满四十,从前隋时就进了宫,当时才十岁,后来一直生活在宫里,一直等到陛下立国,三年前被调离净身房伺候宫里的贵人,前段时间才被送到公主府中。”周三梁十分老实的回答道,他今年才刚四十,但外表看起来却像是有将近五十岁,不过这也不奇怪,太监本来就比一般人老的快一些。
李休听到周三梁的话想了想,然后又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既然在宫里生活了三十岁,为何不愿意回宫呢,我听说公主不喜欢你们,所以要把你们送回宫里,其它的内侍都走了,唯独你去哭喊着要留下来,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李休其实早就想问了,按说一个从小生活在宫里的太监,对外界根本一无所知,也没有什么生活的技能,可以说他出了宫很难活下去,而且还要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按照常理推论,周三梁应该更愿意回宫里生活,毕竟那里才是他熟悉的环境。
“我……我……”面对李休的这个问题,周三梁却显得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只见他一咬牙道,“宫中凶险,实非良地,小人……小人实在不愿再回宫中!”
周三梁说起不愿回宫的原因,只用了“宫中凶险”这句话,虽然仅仅四个字,但他说话之时身子竟然轻轻的颤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让人恐惧的事情。
而李休听到这里也沉默下来,通过后世的一些史料,他也知道古代皇宫之中隐藏的一些黑幕,特别是对于宫中最底层的太监来说,有时候可能仅仅一句话没说对,一件事没做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而且太监内部的争斗更加残酷,每年都有无数太监在无声无息中死去,甚至连死亡的原因都没有。
太监往往都是年幼时入宫,从小生长在宫中那种残酷扭曲的环境中,再加上生理上的缺陷,使得很多太监的心理都十分扭曲,这种人如果********,往往会做出许多天怒人怨之事,比如明朝时的那些大太监们,当然也不排除太监中有好人,只是这种人十分稀少罢了。
“我明白了,你既然死也不愿意回宫,想必也早已经厌倦了宫中勾心斗角的生活,我看你似乎也不被外面的人所接受,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改善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李休这时忽然开口道,他主动找周三梁说话并不是仅仅看他可怜,另外也有自己的目的。
“真……真的?李老爷您……您不会骗我吧?”听到李休竟然愿意帮他,周三梁立刻一脸不敢相信的道,自从出宫之后,他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欺凌,李休还是第一个说要帮他的人,另外他对李休的身份也知道一些,连公主殿下对他视为座上宾,所以在他看来,李休也是高高在上,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呵呵,你能够果断的从宫中脱身而出,想必也是个有见识的人,你觉得以我的身份,有必要骗你吗?”李休一脸淡笑的开口道,虽然他有其它的办法解释,但是用身份差距这个理由来解释,对于周三梁这样的人来才更有说服力。
果然,周三梁听到李休的话也是立刻明白过来,说句不客气的话,以人家李休的身份,平时根本不必看他一眼,也更没有骗他的理由,所以周三梁反应过来后,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激动的向李休行礼道:“多谢老爷,只要能够老爷能够帮我,小人愿意做任何事!”
周围的人也被周三梁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时也都十分惊讶看向这边,不过因为有李休在,所以他们也都没有上前询问。李休这时则是伸手把周三梁扶了起来道:“你也不必多礼,我也只是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能不能做好也要看你自己是否努力了!”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周三梁已经激动的不知如何感谢了,只能嘴里一直道谢个不停,虽然他还不知道李休如何帮自己,但只凭李休对他和蔼的态度,他已经把李休当成自己的大恩人了。
当下李休又安慰了几句周三梁,但并没有说如何帮他,只是让他明天去李家庄子一趟,出于对李休的信任,周三梁也没有多问,而是含泪的点了点头,等到李休离开后,他就继续的蹲下来干活。
“李公子,您怎么和周三梁这样的人说话,这不是失了您的身份吗?”李休没走出几步,乔管事就凑上前关心的道,他对李休也十分的尊敬,自然也不希望李休和周三梁这种阉人走的太近,毕竟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乔管事多虑了,我只是有点小忙要找周三梁帮一下,也没什么失不**份的。”李休打了个哈哈道,他可没有那么严重的阶级观念。
“周三梁什么都不懂,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力气比女人还小,公子您找他帮什么忙?”乔管事听到这里却是一脸不解的问道。
“哈哈,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才能,关键要看是不是能找到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比如乔管事你的木匠手艺精湛,建房子打家具无人可比,但若是让你去种地伺候庄稼的话,恐怕就不如我庄子上的佃户了。”李休这时再次笑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就看你否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了。
“公子的话我懂,但是周三梁这种人一无是处的废人,难道也有什么用途?”乔管事依然还是一脸怀疑的表情问道。
“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这个世上就没有废人,如果乔管事不信的话,咱们就打个小赌如何?”李休再次笑道。
“打赌?打什么赌?”乔管事听到这里也颇感兴趣的道,他也知道李休虽然身份不凡,但却没什么架子,所以他也特别喜欢和李休聊天。
“刚才我已经找周三梁说了,明天让他去李家庄子一趟帮个小忙,如果乔管事还是怀疑的话,不如明天也一起去,到时看看周三梁怎么帮我,如果他真的帮了我,那乔管事就输了,日后多照顾一下乔三梁,不要再让人这么欺负他如何?”李休笑着开口道,顺手而为的善事,他自然也不介意多做一些。
“好!如果公子你输了,就得帮我刚出生的孙子取个好名字,您是个学问人,取的名字肯定比我们这种大老粗好听!”乔管事当下拍板道,并且还提出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李休听到这里也是想也不想的就答应道,虽然他赢定了,不过帮乔管事的孙子取个名字也是举手之劳,而且肯定比平阳公主取的好听。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就在这时,忽然只见乔管事一拍脑门,当下再次开口道,“公今天小老儿出来的时候,刚巧遇到马爷提着钓竿出门,估计又去钓鱼了,他见我让我帮他给您带句话,请您明天下午一起去钓鱼!”
“没问题,明天我肯定到!”李休听到这里也立刻笑道,上次他和马爷打赌赢了他那根镶玉的钓竿,到现在还没给自己呢,估计明天马爷也是借钓鱼的机会把钓竿给自己。
不过就在这时,只见乔管事却忽然笑了笑再次道:“另外马爷还说,明天他还请了其它人,而且还是公子的熟人,所以请公子您带点好酒好菜过去!”
第八十五章 母猪也能阉
日上三竿,李休伸了了个长长的懒腰从床上起来,走出卧室时,柳儿和月婵立刻送上来洗漱用品,当下李休伸手拿过杯子,把里面嫩绿的柳枝拿出来塞到嘴里咬开,然后在嘴里胡乱的捅了几下,说起来古人对个人卫生还是十分看重的,拿刷牙这件事来说,春夏时用柳枝,冬天没柳枝了就用手指蘸着青盐刷,虽然有些不方便,但勉强也能达到清洁牙齿的目的。
“七娘呢?”李休洗了把脸,却忽然发现平时经常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七娘不见了,当下抬头对月婵问道。
“刚才头盔姐姐来了,说是公主请七娘去府中玩,七娘也十分高兴,抱着小三就跟着头盔姐姐去了。”月婵笑着回答道。
李休听到这里也没说什么,既然是平阳公主请七娘去,肯定会照顾好她的,更何况七娘老是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多出去走走也不错,甚至李休已经在计划着给七娘讲点课,让她学些东西,这样也不至于虚度光阴。
当下李休吃过早饭,然后吩咐月婵准备做几样好菜,因为昨天马爷通过乔管事告诉他,让他帮忙准备几样好菜,等到下午一起钓鱼,而且他还约了另一个熟人,李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在他想来,应该是丘师利等娘子军将领中的某一个吧。
李休从房中翻出一个小包,然后迈着悠闲的步子出了门,过了小桥向李家庄子走去,昨天他让那个周三梁去李家庄子等自己,而且还和乔管事打了个小赌,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
事实证明这个世上的懒人还是极少数的,当李休离着李家庄子还有一段距离时,就看到庄子的路口上站着一个,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当他走近之时,却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周三梁,而且看他的样子,估计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来这么早,吃饭了吗?”李休笑着上前问道。
周三梁一看到李休,也立刻露出标志性的谦卑笑容回答道:“启禀李老爷,小人已经吃过了,乔管事和我一起来的,不过他去找刘佃户说话去了。”
“嗯,你其实也不必站在村口等候,以后做人要挺起脊梁,只有自己看得起自己,才能让别人也看得起自己!”李休难得的多说了几句道,周三梁在宫里的地位也不高,否则也不会在净身房里干了那么多年,再加上他出宫后又处处受人鄙视,所以他早就习惯了缩起脑袋做人,但这只会让人更瞧不起他。
“是,多谢老爷的提醒,小人会记在心里的!”周三梁当下点头道,不过说话之时依然是那副谦卑的模样,这让李休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想让他多点自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休带着周三梁直接来到刘老大家,刚一进门,就只见院子里依然站满了人,东边的那个猪圈依然没有拆除,本来昨天就该被抱走的猪崽们也依然生活在里面,围着剩下的一头大猪不停的撒欢。
“主家,按您说的都准备好了,各家我也都说过了,无论您要做什么我们都愿意!”刘老大看到李休进来,立刻迎上前开口道。
昨天李休就已经提前和他打过招呼了,虽然这件事让人很理解,但李休在佃户中已经树立起无比的威望,哪怕李休说死猪也能养活,他们都毫不怀疑的相信。更何况不过是几头猪崽而已,就算死了也损失不大,所以刘老大他们全都无条件支持李休。
“呵呵,那就好,这次不像豆芽那么见效快,不过等到今年年底,你们就会知道这次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李休笑着开口道,随后又与人群中的乔管事打了个招呼,乔管事这时也从刘老大那里知道李休找周三梁来做什么,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想问又不是时候,只好十分辛苦的强忍着。
“周三梁,你不是懂得阉割之术吗,我这次是找你来,其实是想让你把这些猪给阉割掉的!”李休这时才转过身来,然后微笑着对周三梁道。
“阉……阉割猪?”周三梁听到这里也是大吃一惊,随后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李休,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李休找自己来竟然是为了做这件事。
“的确如此,阉割其实是种很了不起的手艺,将它用在牲畜身上时,可以让牲畜多长肉,肉质也更加的细嫩鲜美,可惜这门手艺却被用错了地方,现在我希望你可以把它用在正途上!”李休一脸温和的笑容道。
民间传说阉猪的办法是华佗发明的,如此算来早在汉朝就应该有阉猪的技术,但事实上李休来到唐朝后,却只发现阉割的技术只用于人类自己身上,造成了太监这一畸形的人群,却根本没有见过有人阉猪。
“这……这……”周三梁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件事,而且他以前都是阉人,现在猛然间让他阉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好?
看到周三梁犹豫,李休当下走过去低声道:“正所谓安身才能立命,周三梁你从宫中出来一无所长,也只这手阉割之术才能让你有安身立命的本钱,难道你就想永远像现在这样,处处受人鄙视吗?”
李休的话也终于戳到了周三梁的痛处,谁也不想生活在别人的鄙夷之中,而且处处受人排斥,根本无法融入到普通人正常的生活中,所以周三梁听到李休上面的话后,一张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几分血色,当下一咬牙道:“好,小人听公子的安排!”
看到周三梁答应,李休也露出几分微笑,当下让刘老大他们准备热水,并且把带来的小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套刀具,这些是当初他去庆州时,从军营的大夫那里讨来的刀具,十分适合做一些外科手术,用来阉猪最合适不过。
周三梁看到李休连刀具都准备好了,当下也挽起袖子,在热水中洗干净手,然后让人帮助捉了头猪崽,这才十分熟练的拿起刀子,找准位置就开始下刀动手。虽然猪的生理结构与有人些区别,但相差并不是很大,更何况还有李休在,他虽然不懂阉割,但前世时却见过别人阉猪,所以也能指点一下。
周三梁的阉割技术十分不错,再加上李休的指点,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一头猪的两颗“生命之珠”就被他取在手中,随后只见他抓了把草木灰就想拍在猪的伤口上,结果被李休拦了下来,然后拿出小包里的针线,教给周三梁把伤口缝合起来。
其实阉过猪后,伤口是否缝合都影响不大,毕竟猪的生命力比人要强多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休还是让周三梁把伤口缝合好,万一造成伤口感染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接下来周三梁的动作也更加熟练起来,下刀也很大胆,几乎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一个阉割。不过旁边的李休却是越看越不对劲,因为周三梁在阉猪的时候,本来懦弱的表情竟然变得越来越自信,眼睛也越来越亮,似乎十分享受这个阉割的过程,这让李休也不禁感到胯下一凉,看来宫里出来的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以后还是离这家伙远一点。
不一会的功夫,大部分的猪崽都阉割好了,但剩下的几头周三梁却不再下刀,这让李休奇怪的问道:“怎么不做了,剩下的几头也全都阉了?”
“没……没法做了,剩下的全都是母的。”周三梁这时一脸无奈的道,心想这位李公子不会连公母都分不清吧?
“谁说母的不能阉割,去抓一头来照样阉了!”李休却是一副固执的表情道。
他的话刚一出口,立刻把周围的人都给吓了一跳,乔管事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李公子,您阉割公猪就算了,母猪咋阉?”
“呵呵,乔管事不必惊讶,你看看就知道了!”李休这时笑了笑道,然后示意周三梁继续,这让他也有些无奈,只好让人抓了头小母猪来,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下刀,最后一狠心还是在相同的位置下刀,割开一个口子寻找,最后果然找到一样东西,虽然和公猪的不同,但以他的经验应该不会出错,于是一狠心也割了下来。
看到这里,李休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般人可能认为阉猪只阉公猪,但其实母猪也一样要阉割,只是公猪要割掉****,母猪则要割掉卵巢,少了这两样东西,猪就会变得懒洋洋的,整天只知道吃却不爱动,最后自然只长膘,后世有句俗语叫“猪不阉不胖”,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阉完了猪,乔管事立刻跑上来询问,刚才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对此李休只好用他能听懂的话讲解了一遍,而且还拿宫里的太监做例子,这才勉强让乔管事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也让他对李休是心服口服,什么叫学问人,这才是学问人,连猪卵子的事都比别人明白!
送走周三梁时,李休还拿了几十文钱做为报酬,本来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收,但李休却执意要给,如果这次的阉猪成功了,以后肯定有不少人找他帮助阉猪,这可不能白干,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立下给钱的规矩,最后周三梁推辞不过,只能收了起来,在拿到钱的那一刻,他的眼泪也一下子流了下来,估计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靠自己的劳动得到报酬。
中午的时候,李休也没吃午饭,提着食盒晃晃悠悠的往河边走去,马爷约他一起钓鱼,估计会把打赌的钓竿给他,想到那根自己眼馋了很长时间的镶玉钓竿,李休也不由得笑开了花,脚下也走得更轻快了。
不一会的功夫,李休就远远的看到河边的马爷,而在马爷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瘦高的人影,当看到这个人时,他也不禁惊讶的自主道:“怎么是他?”
第八十六章 马爷与秦琼(上)
“在下拜见秦将军!”李休向马爷对面的秦琼深施一礼道,他没想到马爷请的客人竟然是秦琼,不过仔细的想一想,好像这也并不奇怪,马爷身边的亲卫老七,以前就是秦琼身边的亲兵,光凭这一点就可以知道马爷和秦琼的关系不一般。
“不必客气,坐!”也许是不用在李世民身边充当保镖的原因,秦琼的话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些,比如这次他一句话竟然说出五个字,实在太难得了。
李休也不是客气的人,又和马爷打了个招呼就坐了下来,这时马爷立刻开口道:“小子,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忘了准备酒吧?今天叔宝来找我可是要不醉不归的!”
“放心吧,酒菜都准备好了,保证让马叔您和秦将军喝个尽兴!”李休听到这里笑着拍了拍身边的食盒道,虽然他不喜欢酒,但知道马爷有客人,所以他昨天下午特地准备了一些“好酒”待客。
“真的假的,你这个小小的食盒里就算装满了酒,恐怕也不够我和叔宝喝的?”马爷这时却有些不太相信的道,他和秦琼都是海量,每次都是喝到肚子发涨,也只是有点微醉的感觉,所以他担心李休准备的酒不足,事先也让人准备了不少好酒。
“马叔您别不相信,一会儿您喝醉了可别怪我!”李休说着打开了食盒,然后把里面的菜一样样的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今天虽然说是来钓鱼的,但马爷却让人准备好了矮几,三人就这么席地而坐,倒也颇为自由。
马爷看着李休把菜一样样的端上来,其中有他吃过的,也有他没有吃过的,每样都是香气扑鼻,不过他更想看看李休拿是什么酒,结果只见最后李休从食盒的底部拿出一个小酒坛,看样子只有两三斤的样子,这点酒还不够他一个人喝的。
“小子,你……你就准备了这么一点酒够谁喝的?”马爷看到这里也不禁生气道,他知道李休很讨厌喝酒,也不喜欢别人喝酒,所以以为他故意准备了这么一点酒。
“呵呵,马叔不要急着生气,你闻一下就知道这酒的奥秘了!”李休笑着打开酒坛上的木塞,结果一股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连一向惜字如金的秦琼这时也忍不住赞道:“好酒!”
“咦?这个酒香怎么这么熟悉?”马爷使劲的抽动鼻子,好像要把所有酒香都吸进肚子里,脸上却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他感觉这个酒香好像在哪闻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呵呵,马叔您当然会感觉熟悉,还记得当初在庆州时,我为公主治伤时用的酒精吗?”李休笑着开口道,当初他制作过酒精后,那套蒸馏设备也成为他的私人物品被带回,昨天听到马爷要清客,所以就特地做了些蒸馏酒出来,当然度数不是很高,估计只有三四十度,对于平常只喝二十度酒左右的马爷来说,已经算是高度酒了。
“那不是用来治伤的吗,难道也能喝?”马爷听到这里却是露出一不解的表情道。
当初李休蒸馏酒精时,他的确感觉酒精很香,但是后来听说是给公主治伤用的,而且几大坛酒也只制成一小坛,这让他完全打消了其它的想法,后来公主的伤势好转,他也是喜出望外,酒精也被他抛在脑后,毕竟在他看来,酒精也不过是种比较特殊的药物而已。
“当然能喝,事实上蒸馏酒本来就是用来喝的!”李休笑着开口道。
相比马爷喜欢刨根问底,秦琼却要直接的多,只见他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一饮而尽,不过他习惯了喝二十度左右的低度酒,这时猛然喝这么烈的酒,一时间只感觉自己嘴巴里像是喝进去一股烧红的铁水一般,本能的想要吐出来,不过秦琼也不是普通人,竟然猛然用力把这口烈酒给咽了下来。
不过酒虽然咽下去了,但秦琼的一张黄脸却是涨的通红,感觉自己肚子像是要造反似的,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当下禁不住张口吐出四个字道:“好烈的酒!”
看到秦琼的样子,马爷也不禁好奇起来,当下端起酒碗尝了一口,因为有秦琼的前车之鉴,所以他只喝了一小口,结果酒一入口,马爷的一张脸也全都皱了起来,片刻之后也是兴奋的大叫道:“好酒!痛快!这才是给人喝的酒,难怪当初你这小子对我喝的酒不屑一顾,原来你早知道有更好更烈的酒!”
马爷说完再次大笑一声,几口把酒碗里的酒饮尽,满脸都是即痛苦又痛快的表情,随后他又给秦琼和自己再次斟满了酒,两人几乎同时举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虽然是同样的烈酒,但只要有心理准备,一口喝干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马叔、秦将军,空腹喝酒太伤肠胃,快点来尝尝今天的下酒菜味道如何!”李休这时也招呼两人吃菜,他们两人不拿筷子,他这个晚辈也不好下手,要知道他到现在也还没吃午饭呢。
马爷听到这里也急忙招呼秦琼吃菜,有些菜他吃过,于是十分热情的帮他介绍,没吃过的就问李休,李休却没空理他,这时用筷子叉着一个红烧狮子头正在大嚼,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菜之一,自从教给月婵后,她做的可是越来越好吃了。
“小子,这个蒸馏酒很合我的胃口,咱们制作出来卖钱怎么样?”酒过三巡,马爷忽然开口提议道,这段时间温室里的蔬菜已经卖不上高价了,公主府中的收入一落千丈,这让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他十分的不适应。
“卖不了,太费粮食了!”李休艰难的把狮子头咽下去,然后立刻又用筷子叉了一个继续吃,盘子里一共就四个大狮子头,他一个人吃了两个。
“不错,听说太子上书陛下,请求发布禁酒令,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连淡酒都喝不到了!”秦琼这时忽然说出一段话道,虽然这段话并不长,但是对于秦琼来说,简直可以算是长篇大论了。
“不要惊讶,叔宝只要喝了酒,说话就会正常了!”看到李休惊讶的样子,马爷这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眉头一皱道,“如果真的禁了酒,那还真是麻烦,不过李休你说的也对,现在粮食紧缺,如果再大量酿酒的话,恐怕会让粮价更贵,百姓的生活也会更加困苦了。”
“其实任何事情都有好坏两面,比如拿酒这东西来说,虽然它浪费粮食,而且喝醉后又容易引发各种问题,但同时它又也可以当做药物来治疗伤口,所以把酒一禁了之也有些太武断了。”李休一边大嚼狮子头一边说道,聊天嘛,无非就是吹牛打屁,反正说也不用负责任。
“酒如何治伤?”秦琼听到这里也是一愣道,那天李休在庆州城提纯酒精时,他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酒精的事。
“的确可以治伤,当初李休就是从酒水中蒸馏出酒精,然后治好了公主的伤!”马爷这时抢着说道,不过他只知道酒精可以治伤,具体怎么治就不知道了,因为李休每次给平阳公主清洗伤口时,马爷等人都要回避,李休也不可能对外人说自己给公主洗大腿,否则早就被平阳公主给砍了。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酒达到一定的浓度,涂抹到伤口上可以防止伤口发炎,马叔你刚才说用蒸馏酒卖钱有些不现实,不过倒是可以蒸馏出少量的酒精以供军用,虽然同样会消耗一些粮食,但也可以救下不少将士的性命!”李休笑着开口道。
“小子,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酒精可以防止伤口发炎的事!”马爷听到这里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恼火的盯着李休质问道,他一直以为酒精只是针对平阳公主的伤势制作出来的药物,却没想到还有防止伤口发炎的功效。
“我没和您说过吗?”李休这时也一脸惊诧的反问道,他以为马爷知道酒精的功效呢。
“当然没说过,如果我知道酒精有这种功效,早就上报朝廷制作酒精了,你知道军队中每年因为伤口发炎而死的将士有多少吗?”马爷这时也是气的大叫道。
“呃?这个……可能是我忘了!”李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天刚把酒精蒸馏出来时,他本来想给马爷解释酒精的功效的,但是却被忽然出现的李世民给打断了,结果后来也忘了,所以这件事如果要怪的话,就怪李世民,反正他身上背的罪孽太多,也不差这一条。
“臭小子,老是办这种没谱的事,那个蒸馏酒精的怪东西在哪?”马爷再次训斥道,不过他拿李休也是没一点办法。
“在我家!”李休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当下十分老实的回答道。
听到他的话,马爷立刻吩咐老七去取,脸上还是气呼呼的,旁边的秦琼则是开解道:“马兄,你也别太怪李校尉了,不过是耽误了几个月而已,这段时间又没有打仗,也误不了什么事,至于酒精军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用急于一时!”
“就是就是!还是秦将军明白事理!”李休听到这里立刻借坡下驴道,这让马爷气的再次瞪了他一眼。
虽说秦琼帮李休说了话,但他还是感觉有些心虚,接下来也表现的十分殷勤,不停的劝两人喝酒,马爷慢慢的消了气,与秦琼连连举杯畅饮,并且聊一些阵年旧事,不过李休却越听越不对劲,当下十分奇怪的问道:“马叔、秦将军,听你们话中的意思,你们好像早就认识啊?”
“那当然,我和叔宝早在二十年前就认识了!”马爷的这句话也是让李休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马爷和秦琼竟然认识的这么早!
第八十七章 马爷与秦琼(下)
“马叔,二十年前还是前隋,难道您那时就和秦将军认识了?”李休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道,这件事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正史中可从来没提到过这些。
看到李休震惊的样子,马爷这时却是与秦琼相视一笑,随后这才开口道:“我和叔宝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甚至连公主都不清楚,看在你小子这顿饭,以及这顿美酒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马爷虽然说是看在酒菜的份上,但这件事他连公主都没告诉,却偏偏告诉李休,足以说明他对李休另眼相看。而旁边的秦琼看到这里,则是再次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品酒,其实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马爷,在他看来,马爷几乎是把李休当成自己的子侄了,否则也不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李休。
“小子,我和叔宝的关系说来话长,接下来会慢慢的告诉你,不过你要先记住一件事,叔宝是我可以换命的兄弟,见到他就相当于见到我了,如果日后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而我又刚好不在的话,你尽管可以去找叔宝帮忙!”
马爷没急着解释两人的关系,而是指了指秦琼向李休道,他的话音刚落,秦琼就微笑着向他举杯,于是两人再次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马爷这才开口解释起他与秦琼之间的关系,结果李休也是越听越吃惊,他做梦都没想到马爷和秦琼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关系。
秦琼并不像隋唐演义中那样是捕头出身,事实上秦琼年少之时就颇有勇力,于是投入军中效力,并且在大隋名将来护儿帐下效力,而且别看他职位不高,但却十分受来护儿的重视,秦琼母亲去世时,来护儿甚至还亲自派人前去吊唁,其它将领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十分巧合的是,比秦琼年长几岁的马爷,当时也同样是来护儿帐下的将领,而且还是秦琼的顶头上司,他对秦琼的勇武也十分欣赏,因此对秦琼也多有照顾,甚至秦琼的兵法与武艺,也曾经受过马爷的指点,两人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马叔,您竟然还在来护儿手下担任过将领,可是为何从来没听您说起过,而且后来您又为何成为公主的家奴?”李休听到这里时,也禁不住开口问道。
来护儿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隋炀帝杨广三次攻打高句丽,来护儿此人都担任着重要的职位,特别是第三次攻打高句现时,来护儿更是军中主帅,曾经主张不顾国内叛乱,一举平定高句丽,不过却被杨广拒绝了。
“我的事以后再说,你还要不要听我和叔宝的事了?”马爷这时却是一瞪眼道。
“好好,您继续讲,我绝不再打断您!”李休急忙认错道,从一个大隋将领落魄到李家的家奴,这其中的经历肯定更加曲折,可惜马爷却不愿意说,这让李休也有些遗憾。
“我与叔宝都是来护儿将军帐下的将领,当初杨广三征高句丽,比较倒霉的是,我和叔宝一次不落的全都参与了!”马爷说到这里时,几乎与秦琼同时带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三征高句丽不但给大隋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同时也是他们人生中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三征高句丽,一征白骨堆成山,二征送粮又送钱,三征各地烽火起,大隋国基自此完!”马爷的话音刚落,只听秦琼用低沉的声音哼出一段长安城经常可以听到的童谣来。
秦琼口中的童谣李休也曾听庄子里的孩子唱过,知道其中的含义,比如一征白骨堆成山,是说第一次征讨高句丽时,隋军惨败而回,损失了数十万大军;二征送粮又送钱,则是指第二次征讨时遇到杨玄感叛乱,杨广无奈撤军,给高句丽丢下无数的物资粮草;三征各地烽火起,则是指第三次征讨时,大隋国内不堪重负,各地烽火四起,到处都是反叛,这时高句丽也无力再战,于是就向大隋请罪,结果杨广就这么轻易的退兵了。
三征高句丽虽然达到了一些军事效果,但是对于大隋来说,却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大隋处处都是叛乱,国库也消耗一空,可以说大隋的根基已经被挖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短短几年后,杨广就带着大隋的基业轰然倒塌,自己也落了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倒霉是倒霉了点,但马叔你们两人都能在那么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这说明你们的实力和运气都是顶尖的!”李休当下开口安慰道,他也是实话实说,据说第一次征讨高句丽时,几十万大军最后只撤出几千人,马爷和秦琼能够活下来,绝顶的实力和逆天的运气肯定要占一样,或者两者兼备。
“李校尉这点倒是说的没错,我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马兄这个兄弟,一征高句丽时,因为杨广的胡乱指挥,导致数次失去战机,来护儿将军又贪功冒进,导致我们落入高句丽人的圈套之中,面对数倍之敌,我也几乎重伤欲死,是马兄背着我杀出一条血路,在辽东的荒原里苦苦挣扎了近十天,才最终逃得一命!”
秦琼这时忽然接口道,说到最后时,他再次向马爷举杯,结果两人再次一饮而尽,随后再次大笑起来,似乎是在为当初的死里逃生感到庆幸。
笑过之后,马爷这时也有些感慨的道:“当初我救叔宝的命,其实也是救了自己一命,二征高句丽时,杨广急着回去平叛,给高句丽人丢下无数的粮食物资,而且还只丢下不足万人断后,刚巧我与叔宝都在其中,当时四面八方都是高句丽人的军队,我带着手下的兄弟从南面突围,却寡不敌众,眼看着兄弟们就要死伤殆尽,多亏了叔宝勇冠三军,一马当先连挑高句丽的数员大将,这才让我抓住空子带人杀出重围,而我们那两百多人,也是断后军队中唯一逃出来的人。”
马爷说到最后时,脸上也露出沉痛的表情,似乎又想起了那些死在战场上的老兄弟,秦琼看到这里也是叹了口气,然后目光沉重的看向遥远的东北方向,当年的那些好兄弟中,很多人都葬送在那里,到现在尸骨都运不回来。
“马叔,当初杨广倾全国之力攻打高句丽,而且前两次都是惨败而回,难道高句丽的实力真的那么强吗?”李休这时忽然好奇的问道,他对这段历史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隋朝因为这件事元气大伤,甚至间接的导致了隋朝的灭亡。
“强个屁,如果不是杨广好大喜功的乱指挥,恐怕第一次就灭掉他们了,三征高句丽,我们几乎都是败在自己的手上!”马爷这时却是狠狠的一捶身下的草地道,看他样子,似乎对高句丽依然十分的痛恨。
“马兄,不要小看任何敌人,高句丽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虽然比不上突厥这种大敌,但与南方的吐谷浑也相差不多,当初杨广一心的想要御驾亲征,亲手灭掉高句丽以彰显自己的武功,虽然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但他却一意孤行,征召了上百万大军,以及数倍于军队的民夫,这也让他十分自信可以灭掉高句丽。”
秦琼刚说到这里,马爷这时开口补充道,“其实不光是杨广,隋军上下的将领也都认为在百万大军的压境下,灭掉高句丽易与反掌,所以不少人都十分的轻敌,包括我们的上司来护儿将军。”
“的确如此,因为内部的原因,再加上高句丽人的拼命抵抗,使得大军进展的并不顺利,一意孤行的杨广却又处处插手各路大军的进军,导致错失无数灭掉高句丽人的良机,最后各路大军汇聚辽东城,军队士气已失,苦攻一月却拿不下辽东城,再后来水陆两师齐败,国内又有王薄、豆子颃、窦建德等人做乱,这才导致一征高句丽的惨败。”秦琼的话还是比较中肯的,虽然承认了高句丽的实力,但主因其实还是大隋内部的重重矛盾。
“三征高句丽后,我和叔宝就对大隋死心了,后来叔宝随裴仁基进了瓦岗寨,我心灰意冷之下想办法离开军中,却没想到……”马爷说到最后时,却不禁摇头叹息一声,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
“马叔,秦将军后来的事我都知道,但是您后来又怎么成为公主的家奴,我听公主说,她见到你时,你可是受了重伤躺在路边,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李休这时再次好奇的追问道,他对此真的感到十分好奇。
对于李休的这次追问,马爷并没有再训斥,脸上也露出纠结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好像刚准备要说,但也就在这时,忽然只见河面上一条小船逆水而上,船头盘座一人慷慨作歌曰:怒海狂澜黑水寒,狂风巨浪欲破天,一身转战九万里,海外称王我独还。
第八十八章 虬髯客
“好一条大汉!”看到船头坐着的那个人,马爷禁不住率先惊叹道,只见对方身高约有九尺开外,坐在那里如同半截铁塔一般,敞开的衣襟露出黝黑结实的胸膛,一张满是虬髯的黑红色脸膛,高歌之时尽显豪迈之色。
“满身征伐之气,若是在战场上,此人定是个劲敌!”秦琼这时眯着眼睛打量着船头上的那个大汉自语道,凡是武将都有这样的毛病,看到同类人都喜欢与自己做个比较,而能够让秦琼称之为劲敌之人,整个大唐除了尉迟恭之外,这个虬髯大汉是第二个。
装逼犯!这是李休看到船头那个虬髯大汉的第一个反应,黄渠本来就不是通航的河道,河上很少有船只经过,现在忽然出现一条船,而且船上的人早不唱晚不唱,偏偏在靠近他们时,忽然大声唱着一首狗屁不通的诗,明显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不是装逼是什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休对船头的这个虬髯大汉十分鄙视,随后果然像他猜测的那样,只见这条小船直接向他们这边划来,等到船头触岸之时,距离李休三人也不过一臂之远。
让李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虬髯大汉扫视了一下他们三人后,最后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然后声音雄厚的问道:“你就是李休吧?”
李休听到对方的询问当下也是一愣,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对方,不过最后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回答道:“在下正是李休,不知先生有何事要找在下?”
听到李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对面这个虬髯大汉却是脸色一变,猛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向他道:“很好,终于找到了你了,跟我走一趟吧!”
虬髯大汉忽然动手,李休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被他一把抓住,却没想到这时旁边忽然出现一只有力的大手,并且一把攥住虬髯大汉的手腕,虬髯大汉数次用力却是挣脱不开,直到这时李休才发现,原来是秦琼在关键时刻拦下了虬髯大汉。
“毫无理由就要动手,看来这位客人是要做个恶客了!”秦琼一手抓着虬髯大汉的手腕,一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道,如果真让虬髯大汉在他和马爷面前抓走李休,那才叫天大的笑话。
“你是何人?”虬髯大汉感觉到秦琼手上那惊人的力量,当下也颇有兴趣的问道,能够在力量不输于他的人,也有了让他尊敬的资格。
“秦琼!”秦琼的回答也十分简洁,他不需要什么头衔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而且面对虬髯大汉这种难得的对手,只需要报上自己的名字就足够了。
“哈哈哈~,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张仲坚!”虬髯大汉也大笑一声报上自己的名字,不过就在他的笑声刚落,另一只手忽然握拳砸向秦琼的胸膛,看样子竟然是想和秦琼动手。
秦琼对此似乎也早有准备,只见他抓着对方的手猛然用力一推,使得虬髯大汉身形不稳,一拳自然也砸到了空处,不过虬髯大汉这时却又一脚飞起,再次踢向秦琼的胸口。
从刚开始秦琼就一直坐在那里,直到这时终于飞身跳起,猛然一脚迎了上去,结果两人的脚在空中撞在一起,秦琼身形一震退了一步,而张仲坚脚下的船却是如同利箭船退出去好远。
“哈哈哈哈~,痛快!秦王帐下第一勇将果然名不虚传,尉迟恭败给你也不算丢人!”只见虬髯大汉这时立在船头再次大笑道,他也早就听说过秦琼的勇猛,刚才忍不住见猎心喜这才试探了一番,结果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张仲坚?”李休这时却是皱眉思索,他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这时又看到对方大笑时抖动的卷曲胡子,这让他猛然想了起来,当下惊声叫道,“我知道了,你是虬髯客!”
“没大没小,叫大伯!”虬髯客听到李休直呼自己的外号,铜铃般的大眼猛然一瞪道,他是李靖和红拂女的结拜大哥,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是李休的长辈。
“大……大伯!”李休很是别扭的叫道,如果光有李靖和虬髯客的关系,他才懒得理会对方,不过红拂女对他的确不错,看在她的面子上,称对方一声‘大伯’也没什么。
“你就是虬髯客,难怪李将军夫妇对你那么的推崇!”这时一直坐在那里的马爷终于开口道,刚才虬髯客与秦琼虽然只是试探了一下,但眼光毒辣的他却已经发现这个虬髯客也是勇武过人之辈,再加上李靖曾经亲口说过,他的兵法有一半都是虬髯客所传,这就更让人感到吃惊了,要知道李靖可是大唐公认的兵法大家,远非普通将领可比。
“呵呵,二弟与三妹能有今天的成就,大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与我关系不大,不知阁下怎么称呼?”虬髯客对李休的情况知道的不多,否则他应该知道李休和马爷的关系,从而猜到马爷的身份。
“在下马三宝,与李休也算是忘年之交,张兄既然是李休的长辈,刚才又为何要抓他离开?”马爷自报家门,随后脸色有些不悦的质问道,毕竟他们三个好好的喝着酒,却被虬髯客给打搅了,如果不给个说法的话,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虬髯客外表粗豪,但其实却是个心细如发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看到李世民后,果断放弃了争天下的心思,所以他这时也听出了马爷话中的怪罪之意,当下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马将军,张某也早闻你之大名,至于今日前来,其实是想把李休带回家去,让他与二弟父子二人尽释前嫌,毕竟父子不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虬髯客竟然是为了说和李休和李靖父子,马爷和秦琼也不好再说什么,严格来说,这是人家的家事,虬髯客又是李靖的大哥,自然有权力管这件事,反倒是他们这些外人不方便插手人家的家事。
“咳,大……大伯,大家都是自家人,刚才也都是误会,而且小侄今日与马叔、秦将军相聚,一时间也走不开,所以不如您也坐下一起喝几杯如何?”李休这时忽然开口道,
当听到上面这些时,李休就感觉要糟,他可不愿意再去见李靖,但以虬髯客的身份,如果真把他抓回去的话,马爷也不方便拦着,甚至马爷也一直希望他能和李靖和好,所以李休还真怕虬髯客硬要做这个和事佬,这才想办法转移话题,顺便拖延一下时间,好让他想到应对的办法。
“不错,相逢就是有缘,不如张兄也一起坐下来喝上几杯如何?”秦琼这时也一抱拳,刚才的试探也让他对虬髯客的实力感到佩服,再加上连李靖都对虬髯客赞不绝口,这也让他很想与对方结交一番。
面对李休和秦琼的邀请,虬髯客也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他也是个喜欢结交天下英杰的人,对于秦琼和马三宝也是早有耳闻,现在既然有缘遇上,自然不能错过这个结交的机会,至于李休反正也跑不了,所以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当下马爷和秦琼请虬髯客坐下,李休亲手为他斟上酒,虬髯客也是个豪迈之辈,二话不说就先干为敬,秦琼想提醒都来不及,结果一碗酒倒进他的那张大嘴里,差点让他一口喷出来,一张黑红色的脸膛也变得更黑更红了,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酒咽下去大声道:“好酒!”
“呵呵,这是小侄自制的烈酒,大伯若是喜欢不妨多喝几杯!”李休这时不怀好意的劝说道,刚才他是故意没有提醒的,而且如果虬髯客喝醉了,肯定就没办法再抓他回去见李靖了,他也就多了一些时间应对。
虬髯客听到这里也有些惊异的看了李休一眼,他也是今天才来到长安,而且也已经见过李靖和红拂女了,当得知李靖有个儿子竟然反出家门时,当时也十分生气,红拂女又露出想请他帮忙的意思,于是虬髯客也不问青红皂白,跑来就要把李休抓回去,打算让他们父子当面把话说开,却没想到李休不但与马三宝、秦琼这样的人结交,而且还能酿造如此浓烈的美酒?
“不知张兄是哪里人士,以张兄之才,又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张兄之名?”马爷这时笑着问道,以前他只从李靖口中得知有虬髯客此人,但除了他们夫妇外谁也没见过,所以不少人都怀疑到底有没有虬髯客这个人,现在见到对方,自然也勾起他的好奇心。
“呵呵,张某祖籍河北,生于扬州,家中以经营海货为生,前些年中原大乱,这才举家避居海外,已经有数年不曾回中原,此次也是心血来潮想念二弟与三妹,这才回来看一看。”虬髯客吃了几口菜压一压酒劲,却没想到这些菜也是美味异常,禁不住也多吃了几口。
“原来张兄居于海外,不知海外的的风物如何,与我中原可相同否?”马爷听到这里也十分感兴趣的问道,当年他也曾随来护儿的水师攻打高句丽,不过却是大败而回,不过有了那次出海的经历后,他对海外也颇感兴趣。
没等虬髯客回答,李休这时也急切的追问道:“大伯,你这些年住在海外的哪个地方,是不是倭国那边?”
第八十九章 纵论天下事
李休只知道虬髯客在海外建立了一股势力,还号称扶余国,但是对于这个扶余国是什么时候建国,具体又是在哪里建国却不怎么清楚,有些小说中说所谓的扶余国其实是在倭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今天终于可以当面向他求证一下了。
“倭国?以前那里倒是属于倭国,不过现在不是了!”虬髯客这时却是笑了笑回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休的错觉,他总觉得虬髯客的这个笑容里带着股血腥味。
“倭国,就是那个因‘日出处天子至书日没处’惹怒杨广的倭国?”马爷和秦琼听到这里也惊讶的问道,所谓‘日出处天子至书日没处’,其实是指前隋时,倭国遣使进贡,结果倭国国王却自称日出天子,称杨广为日没天子,语气十分的嚣张,这也惹怒了杨广,从而断绝了与倭国之间的往来。
“没错,就是那个倭国!”虬髯客点了点头回答道,“倭国居于高句丽等三国的东侧外海,中间只隔着一条海峡相望,倭国共有三岛,以本州岛最大,我住的地方位于倭国最南端的筑紫岛,这个岛的面积虽然比不上最大的本州岛,但面积也可以与中原的一个州府相比,现在筑紫岛北部由倭国接管,至于南部嘛,嘿嘿~”
虬髯客说到最后时再次笑了笑,然后低头品了口烈酒,虽然他没有说完,但是李休他们都明白他的意思,其中马爷和秦琼也都是惊讶的对视一眼,他们也曾经听说过关于虬髯客的一些事迹,知道他不是甘居人下之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中原争霸不成,竟然跑到海外建立了一股势力,难怪刚才他的诗中有“海外称王”之句。
李休听到这里却是暗自撇了撇嘴,虽然后世的日本占据着四个大岛,但北海道其实是后来才占据的,在古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倭国也占据着本州岛的中南部、四国的大部和九州岛的北部,九州岛也就是虬髯客口中的筑紫岛,至于其它地方,则都有各自的割据势力,根本不属于倭国,直到后来才慢慢的被倭国占据。
筑紫岛虽然不算小,但虬髯客也只占据了南部,另外据李休所知,筑紫岛南部一向都是海盗的聚居地,汉人、倭人、高句丽人等等,只要是吃海上饭的人,几乎都喜欢跑到那里,所以虬髯客说他占据着筑紫岛南部,其实无非也就是个大海盗头子罢了。
“张兄,我听说倭国女子喜欢把牙齿染黑,妆容也十分古怪,不知是不是真的?”这时马爷再次兴致勃勃的开口询问道,虽然虬髯客划地称王,但那也是在海外,与大唐根本没有什么冲突,所以哪怕是皇帝陛下知道了也没什么,他也就更不在意了。
“哈哈,这倒是真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女人都有资格把牙齿染黑的,只有一些贵族女子才会这样做,据说是染黑牙的染料十分珍贵,而且他们还喜欢把脸涂上厚厚的一层粉,白脸黑牙的样子你们想想,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女人时,一脚就把她踹到床下边去了,从此之后再也不敢要倭人的女人了!”提到女人,虬髯客也显得十分兴奋,这也是男人的通病。
“哈哈哈哈~,张兄果然是性情中人,说起来还是我大唐的女子看着顺眼,当初有人送给我一个波斯胡女,身上味道简直让人受不了……”
马爷也是个老不正经,提到女人同样亢奋起来,当下也讲起自己在女人这方面的心得,结果与虬髯客竟然越聊越投机,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看到这种情况,李休也有些无奈,心想还是秦琼为人正派一些,根本不屑讨论这个问题,可是让李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想到这里,只见秦琼忽然插嘴道:“在我看来,还是新罗妇温柔娇小惹人怜爱,前段时间新罗送给秦王几个美女,秦某有幸得到一个……”
“轰隆~”李休只感觉自己心中的偶像也一下子崩塌了,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义薄云天、忠孝两全的秦琼吗?不过他再仔细一想,义薄云天、忠孝两全和好色完全是两码事,而且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特别是像秦琼和马爷这种有实力有地位的男人来说,纳几个美貌的小妾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听着三个大叔级人物讨论各国美女的特点,其中还夹杂着虬髯客对倭国女人的吐槽,其实这时李休很想插嘴,告诉他们倭国女人其实也有不错的,比如后世的小泽、明步之类的,现在想一想,真怀念自己电脑里那个被设置成隐藏的文件夹啊,几百g啊,也不知道便宜哪个买二手电脑的家伙了/
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要么聊女人,要么聊国事,马爷他们三个聊了好一会儿女人,最后的话题也终于转到大唐现在的局势上来,对于大唐这几年的发展,虬髯客也是赞不绝口,说起来从隋末乱世开始,各路反王就征战不休,都想夺得天下,李渊起兵已经算是很晚了,可是短短几年时间,大唐就以横扫之势灭掉各路反王,甚至还打退了突厥的进攻,可以说大唐的国基也已经稳固,基本上不太可能动摇大唐的统治了。
听着马爷他们讨论,李休却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他对这些话题实在提不起兴趣,甚至还感觉十分的无聊,不过同时他又有些头痛,等到聚会结束后,恐怕虬髯客就要拉着他去见李靖,这可怎么办?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和李靖有什么瓜葛,所以必须得想办法脱身才行。
“贤侄,听马兄说,你对天下大势也有一番别样的见解,为何却一直闭口不言?”就在李休想着脱身的办法时,忽然却只听虬髯客对他高声问道。
“啊?有吗?”李休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又笑着谦虚道,“大伯你们都是天下少有的英豪,见识也是非常人可比,我这个晚辈就不出来献丑了!”
“看到没,这小子明明有本事,却一向喜欢藏着掖着!”马爷这时一指李休向秦琼与虬髯客笑道,随即又对李休道,“你小子有什么见解就直接说,我可是从公主那里听说,之前在庆州时你献上一套分裂突厥之策,连秦王都被你给说呆了,后来更是对你十分推崇,所以你小子就别藏拙了!”
“秦王乃是人中龙凤,贤侄你能让他如此推崇,定然有着不凡的见解,快快讲来与某听!”虬髯客这时正在兴头上,当下一顿酒碗大笑道。
这些年他呆在筑紫岛那种海外蛮夷之地,平时想找个有资格和他说话的人都找不到,现在竟然一下子遇到三个,自然把他的谈兴都勾了起来,而且从刚才的言谈中,虬髯客发现马爷和秦琼对李休都颇为推崇,这也让他对李休也更感到好奇,看来自己之前的确有些小瞧这个侄子了。
“既然大伯你们想听,那侄儿就献丑了!”李休推辞不过,只得想了想开口道,“刘黑闼死后,天下大势已定,虽然各地依然有一些不愿归降的势力,但不过是芥蒂之藓,根本不足为虑,可以说大唐内部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了。”
说到这里时,李休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相比之下,大唐外部却是威胁重重,突厥人就不说了,虽然去年秦王与平阳公主打退了对方的进攻,但是以突厥人的品性,将来肯定会卷土重来,另外还有西边的高昌等国、南方的吐谷浑与吐蕃、东北方向的高句丽三国等,这些国家的实力虽然比不上突厥,但很可能趁着大唐新立,军力疲惫之时占我大唐的便宜,所以不可不防!”
在后世那个资讯发达的年代,李休的这些见识根本不足为奇,但是在大唐这种信息流通不畅的时代里,很多普通人一辈子都只清楚自己身边的发生的事,对百里外的事情都一无所知,所以他能把天下大势分析的如此清晰,也让虬髯客三人大为吃惊,特别是李休的目光已经不再着眼于大唐国内,而是放眼大唐的周边,这种远见实在让人感到震惊。
“还不到二十岁啊,竟然有如此远见,我家的那些儿子与贤侄比起来,简直差太多了!”虬髯客呆愣了片刻,最后忽然低声叹息一声道,他一向自视甚高,天下间能入他眼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却不会教儿子,十几个儿子中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更别说与眼前的李休相比了,这也是他最为遗憾的事。
“李休,我大唐虽然新立,但却军力强盛,连突厥都败于我大唐之手,那些周边的小国真的敢冒险做乱吗?”秦琼这时却忽然提出不同的见解道,他是个难得的勇将,同时也精通兵法,只可惜在天下大势上的见识却要差上一筹,所以只能为将而不能为帅。
“周边各个小国之中,西北的高昌等国太过遥远,暂时不用担心,东北的高句丽三国内部矛盾重重,再加上当初前隋三征高句丽,使得高句丽的实力下降的厉害,暂时也不用担心,可是南方的吐谷浑却不得不防,如果我猜的不错,近日南方可能会有些变故,秦将军不妨提醒秦王早做准备!”李休这时淡笑着开口道。
他也是刚刚才想到吐谷浑的事,本来他并不想参与到大唐的军国大事中,但却又想到另外一件事,这让他灵机一动才主动开口提醒,而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坑一个人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