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木炭与石炭之争(上)
每到一年中的这个时候,也是郑掌柜最为高兴的时候,整天都是笑呵呵的,看到谁都主动打招呼,甚至连对店里的伙计也和蔼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非打即骂,这也让店里的伙计们感激涕零,这也是他们一年中最好过的一段时间了。
郑掌柜之所以如此高兴,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是做木炭生意的,每年这个时候,天气也慢慢的开始变冷,只要有一定经济实力的人家,就会开始储存一些木炭准备过冬,这也是他店里的生意最好的时候,可以说只要干好了这一季,那么接下来一年就不用发愁。
“按照木炭的成色、大小全都给我分好了,等下就要开张了,别把高价炭放到低价炭里,否则我们郑家岂不是要赔死?”郑掌柜一边巡视一边对下面干活的伙计们高声喊道。
心情好归好,但对于店里的生意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别看他是这个店的掌柜,但这家店真正的主人却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荥阳郑氏,鼎鼎大名的五姓七望之一,郑掌柜仅仅只是郑氏一个十分偏远的分支子弟,能够谋得这份差事已经十分不错了。
事实上整个长安的木炭产业几乎都被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所把持,比如光是他们郑家就在长安拥有七八家木炭店,郑掌柜只是其中一个店的掌柜,另外郑家在长安还拥有数不清的其它产业,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家大业大,也正是这些产业的收入,才支撑起郑家这么一个五姓七望的大家族。
想到背后荥阳郑氏的强大,郑掌柜也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虽然只是一个郑氏分支,而且还是个商人,但是靠着郑家的面子,却也算是附近的一号人物,哪怕是官面上的人见到他时,也都得客客气气的称他一声“郑掌柜”,平时更是无人敢找他的麻烦。
时间终于到了下午,随着午时的时辰刚过,郑掌柜立刻急不可耐的打开店门,长安城一直实行军管,对商业也有很严格的要求,比如很多行业的店铺上午是不能开门的,只有下午才准许营业,木炭行业刚好是其中之一,郑家的影响力虽强,但也要遵守朝廷的规定。
随着几个小伙计的动作,门板被一块块的取下来,郑掌柜也露出一脸的微笑,准备迎接前来买炭的顾客,说起来他的店位于东市附近,这里住的全都是一些达官显贵,比如权倾朝野的裴寂裴相公,深受陛下信任的应国公武士彟等,这些人虽然不像五姓七望有那么深厚的根基,但却掌握着实权,日后很可能成长为新的世家。
不过就在店铺的门板取下来后,郑掌柜的脸色却忽然一僵,只见门外的确有不少的人,但这些人却都是背对着店门,围着对面的一家店门前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对面是家什么店?”郑掌柜当下皱着眉头向身边的伙计问,这条等是坊中的商业区,一条街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这段时间他忙着进货的事,也没注意对面什么时候多了家店铺,而且看对方的门面,似乎是刚开的店。
“掌柜的,这家店前段时间一直关着门,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好像今天才刚开张。”这时一个伙计上前回答道,昨天他还看到这家店的大门关,也没有开张的迹象,却没想到今天早上忽然就开张了。
“好~”就在伙计的话音刚落,忽然只见对面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这把郑掌柜的也是吓了一跳,随后也十分的好奇,想不明白对面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把附近所有的客人都给吸引了过去?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郑掌柜的也不例外,当下他也出了店门来到人群后探头向里面看,他的个头较高,踮起脚步一下子就看到里面的情况,结果却是吓了一跳,只见人群中间的空地上铺着一层烧红的木炭,一个赤着脚的天竺人十分从容的在火红的木炭上行走,脚下与木炭接触时发出“滋滋”的声音,但他却像是丝毫不感觉到痛苦。
“咦?不对,这好像不是木炭?”郑掌柜的眼睛很尖,很快就发现天竺人脚下踩的东西不像是木炭,而是像黑石头一样,郑掌柜感觉有些眼熟,想了半天忽然想了起来,这东西好像是石炭,石炭虽然也可以当燃料,但一来不容易引燃,二来据说又有毒,所以一般很少人用。
“各位乡亲父老,小店今日开业,多谢各位前来捧场,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地面上烧的这些就是我们店要卖的东西,此物称为石炭,也可称之为煤,像木炭一样可以燃烧,很小的一块就可以做好一顿饭,关键是价格还便宜,甚至只是木炭价格的三成,而且今日开业,所有石炭一律半价,机不可失,多买多得啦!”这时一个小伙计从店门中走出来高声吆喝道。
场中听说过石炭的人还真不多,不过这东西可以燃烧也是大家亲眼所见,虽然那个天竺人走在上面一点事也没有,但刚才有人亲手试过,结果刚一靠近就差点烧出几个泡,证明这东西烧起来的确很旺,更何况石炭还这么便宜,今天更是半价,几乎只有木炭价格的十分之一,这几乎比木柴还要便宜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场的不少人都露出几分心动的表情。
人群中郑掌柜的听到这里差点气的跳起来,搞了半天这家开在自己对面的店铺是来抢生意的,而且还卖这些根本不能用的石炭,这东西有毒又不容易引燃,谁买谁倒霉,不过关键是他知道石炭的缺点,但别人却不知道,而且石炭的价格还这么低,说不定真的会抢走他的一些生意。
想到上面这些,郑掌柜终于沉不住气了,当下在人群中高喊道:“全是胡说八道,石炭这东西有毒又不容易引燃,每次都要用炭火烧上半天才能点着,这东西哪能买回去做燃料?”
郑掌柜的这一嗓子也把不少人给喊醒了,刚才还有些心动的人也都露出疑虑的表情,特别是想到这种石炭竟然这么便宜,正所谓便宜没好货,如果石炭真的有这些缺点的话,那他们可就贪小便宜吃大亏了。
听到郑掌柜的话,刚才那个喊话的小伙计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扭头向店里看了一下,结果只见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掌柜走了出来,一张胖脸上带着一团和气的表情,随后只见他向周围的人行了一礼道:“各位,在下是本店的掌柜,我姓余,大家可以叫我余掌柜。”
余掌柜介绍完自己忽然向后一招手,随后有两个伙计抬着个炉子走出来,然后把炉子放在人群前,炉子上的火头冒出来老高,里面烧的是一种圆饼似的东西,上面还规律的排着几个孔,看起来黑中带红烧的十分旺盛。
“各位请看,这个炉子里烧的就是我们用石炭做成的蜂窝煤,每场蜂窝煤都足以让一家人做好一顿饭,而且在烧完之后,只需要这样把下面的蜂窝煤换掉就可以……”
余掌柜说着把蜂窝煤的使用演示了一遍,围观的人中不少都是各府的采买管事,一眼就看出了这种蜂窝煤的优点,而且余掌柜在最后还承诺,只要买他们店里的蜂窝煤,他们就会派人去主顾家中免费帮他们垒好使用蜂窝煤的炉子。
郑掌柜也对这种蜂窝煤大为惊讶,这个办法不禁解决了石炭不易引燃的问题,而且还十分的干净,不用担心燃烧时灰尘乱飞,另外随时都可以打开下面的塞子用火,简直方便之极,另外还有其它的优点,一时间他也说不清楚。
不过蜂窝煤越是优秀,郑掌柜就越是心急,如果所有人都去买更便宜方便的石炭了,他的木炭岂不是就卖不出去了?所以最后他再次不甘心的大喊道:“就算这个蜂窝煤再怎么好,可是石炭有毒,拿回家做饭岂不是害人性命?”
这时人群中的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着余掌柜的介绍,所以郑掌柜这一嗓子也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当余掌柜看到人群中的郑掌柜时,却忽然一笑道:“原来说话的是对面木炭铺的郑掌柜,不过郑掌柜是从哪里听说石炭有毒的?”
“哼,一般人可能对石炭所知不多,但我们卖木炭的都知道这种石炭,而且也知道石炭价格便宜,但是却没有人肯卖,主要就是知道石炭有毒,若是在家中使用的话,很可能让一家人中毒而死,你们卖这种石炭制成的蜂窝煤简直是草菅人命!”郑掌柜抓住这一点不放道,就算对方解决了石炭的其它缺点,但总不能把石炭变成无毒的。
“哈哈哈~,简直荒谬,我看郑掌柜是怕我们的石炭抢了你们木炭的生意吧!”余掌柜听到这里大笑一声,随即就十分犀利的反击道,“另外据我所知,真正有毒的好像不是石炭,而是你们的木炭才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木炭与石炭之争(下)
郑掌柜说石炭有毒,没想到余掌柜非但不承认,反而反咬一口说木炭有毒,这让郑掌柜差点气炸了,当下怒指余掌柜道:“一派胡言,每到冬季,富贵人家都以木炭取暖,如果木炭有毒的话,岂不是早就毒死无数人了?”
“去年冬月七日,长安城南城一家五口中炭毒而亡,隔天,永宁坊又有人中炭毒,一个十岁的孩子昏迷两天才终于醒来,十三日,一对新婚的夫妻中炭毒而亡……”
余掌柜瞟了郑掌柜一眼,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列出一条条去世因中炭毒而死的案件,结果他每说一条,郑掌柜的脸色就白上几分,他竟然忘了木炭使用不当时,同样也会让人中炭毒。
随着余掌柜的举例,郑掌柜的心也越来越凉,另外他忽然醒悟过来,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否则刚才也不会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另外这些案件全都是在官府备案,一般人根本拿不到,可是眼前这个余掌柜却能倒背如流,显然对方不但早有准备,而且背后还有官府的人物撑腰,甚至他已经可以肯定,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
只见余掌柜一连列举了十几个中炭毒的案例,然后看着哑口无言的郑掌柜再次笑道:“这些案件都是在官府备过案的,有些事情还闹的很大,不少人都知道,郑掌柜对此怎么解释?”
“我……”郑掌柜这时发现周围的所有人都看着他,让他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甚至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不过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木炭本来是很安全的,只不过有些人使用不当,才会造成这些意外。”
“呵呵,郑掌柜还真是敢说,据我所知,整个长安城光是去年因中炭毒而死的人,加在一起就足有六七十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孩子或年轻人,如此这些都是意外的话,您不觉得这意外有些太多了吗?”余掌柜目光炯炯的盯着郑掌柜质问道。
看到这个余掌柜这么不给面子,而且句句都戳中他的要害,这让郑掌柜也不由得恼火万分,当下口不择言道:“就算木炭可能会引起炭毒,但你们的石炭比我们木炭更毒,如果整个长安都用你们的石炭,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哈哈~,郑掌柜这可就错了,我们卖石炭的与你们卖木炭的可不一样,我承认在使用石炭时,如果使用不当,的确可能中炭毒,其实不光是石炭和木炭,只要是燃烧的东西,都可能引发炭毒,但是我们却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余掌柜这时得意的大笑道,说完只见他一挥手,立刻有两个伙计又抬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炉子来。
只见这个炉子下面与普通的炉子差不多,但是上面却多了两个用陶土烧制的管子,炉子口上还多了个盖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其实这个炉子就是后世北方常见的煤球取暖炉,上面的排气管可以把燃烧产生的废气排到外面,这样就杜绝了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余掌柜事先受过专门的培训,将这个炉子的功效说的活灵活现,他不知道什么叫一氧化碳,但却知道上面的管子可以把炭毒排出去,这个简单的道理也很容易让所有人理解。
随着余掌柜的讲解,这个新型的炉子也很快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甚至当场有人询问这种炉子怎么卖,不过余掌柜却很遗憾的解释道:“实在抱歉,这种炉子本是为冬天取暖用的,至于平时厨房用的炉子,根本用不着专门的排气管道,所以这种新型的炉子我们暂时只炼制了少量的几个,如果各位想要买的话,就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行。”
听到这种炉子现在还没有,不少人都有些失望,趁着这个机会,余掌柜再次向人群中推销自己的石炭,不过对于任何新事物,人们都会有一个从怀疑到接受的过程,哪怕刚才余掌柜说的天花乱坠,但想要让人一下子接受石炭还是有些困难,所以不少人都露出踌躇的表情。
“这个蜂窝煤不错,价格又这么便宜,我家老爷早就说过,人无俭不立,家无俭不旺,余掌柜,今天先给我们国公府送去十车!”这时只见人群中一个身穿锦服的中年人大声道。
看到这个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意外的表情,因为这个人不少人都认识,他正是附近应国公府的采买管事,别看应国公的职位好像不是很高,但人家却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陛下对他的信任仅在裴寂之下,这样人自然没有人敢得罪,他府中的下人在外面也颇有面子。
应国公府的管事先表达买下十车蜂窝煤,有些精明的人立刻感觉到其中的异样,按说就算是想要用这个蜂窝煤,一般人肯定只会先买一点试用,看看效果再决定是否再买,可是对方倒好,竟然连试都没试就买了十车。
哪怕石炭的价格便宜,但也要花不少钱啊,而且这十车蜂窝煤几乎都快够他们国公府用上一冬天了,这让不少人都看出其中肯定有猫腻,甚至有些人猜测,这个蜂窝煤的生意很可能与应国公府有关,哪怕不是他们独家的生意,肯定也在其中占了一定的份子。
想到上面这些,不少人都露出了然的表情,既然是这生意与应国公府有关系,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不少人其它贵族府中的管事也纷纷上前购买蜂窝煤,不需要像应国公府那样一次买十车,只要先买回去半车一车的试试效果,这就算是给应国公府面子了。
看到这么多人的都争相购买蜂窝煤,那位最先出手的应国公管事也不由得向余掌柜微微一笑,不过两人也没有说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
旁边的郑掌柜同样也是精明过人,而且余掌柜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这也让他心头一跳,这场针对他们木炭铺的事很可能有应国公参与其中,虽然在他们郑家眼中,应国公这种新兴贵族只是一群爆发户,但是别忘了,人家手中却掌握着实权,所以如果对方真的想和他们郑家争的话,他们也要小心应对。
想到这里,郑掌柜再也顾不得生意上的得失,立刻转身去了店铺交待了几句,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去郑家在长安的一个大掌柜家里,这个大掌柜负责所有与木炭有关的生意,平时他们这些郑家木炭店的掌柜都要受他管辖。
不过让郑掌柜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来到大掌柜家中时,却看到其它几个木炭店的掌柜竟然早都来了,一个个也都是面带愁容的样子,这让他也不由得心中一惊,当下与一个相熟的掌柜聊了几句,结果对方和他的遭遇大同小异,都是在自家店铺不远忽然出现一个卖石炭的店铺,而且这家石炭店铺的背后还有一些权贵在背后撑腰。
郑家的大掌柜听到手下这些掌柜的禀报后,同样也是大吃一惊,立刻向自己的上头禀报,结果这个消息一层层的传递上去,很快就引起郑家核心人物的关注,另外他们还收到一些消息,并不仅仅他们郑家的木炭铺受到打击,整个长安只要是木炭铺,都受到这种新兴的石炭的打击。
另外更让这些世家感到无奈的是,只要是用过蜂窝煤的人,都会对这种新燃料赞不绝口,即干净又方便,最关键的还是便宜,甚至有人算了笔帐,发现蜂窝煤的价格虽然比最便宜的木柴贵一些,但一块蜂窝煤就能做好一顿饭,可是同样价格的木柴却不一定能做好饭,这么一算的话,使用蜂窝煤反而比木柴更加划算。
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使得蜂窝煤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风靡整个长安,这东西即可以做饭又可以取暖,价格又不高,简直就是最佳的燃料,结果这也导致了两个后果,那就是木柴和木炭的销量大跌,有些以砍柴或烧炭为生的人一下子没了收入,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卖煤的店铺大量招人,无论是扛煤运煤,还是去打蜂窝煤,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所以只要愿意改行,就不用担心会挨饿。
看到原来一文不值的石炭竟然在短时间内身份百倍,这让不少世家都十分的心动,立刻派人四处寻找石炭矿,只要手中有了石炭,那种制造蜂窝煤的技术本来也很简单,所以他们也可以很轻易的从中分一杯羹喝。
只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长安方圆几百里,只要是能找到的石炭矿,全都被人提前买了下来,而且这个人还是平阳公主,这让所有人全都泄了气。
如果是别人他们可能还有办法巧取豪夺过来,可是对方是代表皇家的平阳公主,动了她就相当于直接和李渊对上,这可得不偿失,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死了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木炭铺一天天的生意萧条下去。而造成这一切主要原因的李休,现在却在忙着另外一件他早就等候多时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又到杀猪时(上)
“吱~”随着一声嘹亮的嘶鸣声,立刻将李家庄子十分安静的清晨给打破了,随后庄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陆续的来到庄子外的打谷场上,大人的说话声与孩子们的打闹声连成一片,显得十分的喧闹。
相比去年,李家庄子的人口增加了不少,主要是庄子里的光棍都解决了婚姻大事,主要都是刘老大的那些侄子外甥们,在李休眼中一个个都还只是半大小子,最大的也才十八岁,小的才十四五岁,可是现在却早早的成婚了,李休虽然觉得早婚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现在就是这种风气,他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甚至连官府也鼓励百姓早婚,因为早点成亲就能早点有孩子,现在大唐到处都缺少人口来填充。
就在李家庄子的人大都汇聚到谷场上后,忽然只见刘老大带着一队人来到这里,而且让庄子里的人感到惊讶的是,除了刘老大外,他身后的人竟然都不是庄子里的人,有几个眼尖的认出这些人中有附近几个庄子的里正,也有一些年长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过来,有些老人身边还需要年轻人扶着。
刘老大十分热情的将身后的人让进谷场,谷场里本来准备了一些蒲团,庄子里的孩子早就不客气的坐在了上面,结果刘老大一来,立刻把他们给轰走了,并且请身后的人坐下,这些人要么是附近庄子的里正,要么是德高望众的老者,有些老者本身就是各自庄子的里正,刘老大之前接到李休的吩咐,跑了几天才把这些人全都请了过来。
“刘老弟,今天你们庄子准备杀几头猪啊?”刚一坐下,其中一个已经秃顶,只留着几根白发的老者笑呵呵的向刘老大问道,刘老大之前说了,今天请他们来就是吃猪肉的。
“赵老哥您就放心吧,今天我们杀两头猪,一来是感谢老天爷今年没有再发什么大灾,秋收也顺利,二来也是和各个庄子里的头人聚一聚,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好彼此照顾一下,遇到矛盾也不要急着动手,毕竟万事以和为贵嘛!”刘老大这时也是笑呵呵的道。
庄子与庄子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很复杂,即有联姻又有争斗,比如因为争水争地等,都可能发生械斗,甚至死个把人也是常事,所以刘老大才会借这次机会提出以和为贵。
“那是,刘老哥你们庄子现在起来了,以后也别忘了提携我们这些穷亲戚啊!”这时一个年轻的里正当下笑道,他庄子里有女子刚嫁到李家庄子,所以说亲戚也不为过。
听到对方的话,刘老大急忙谦虚了几句,不过脸上也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毕竟自从去年卖豆芽之后,他们庄子里的各家都有了些家底,这也使得不少庄子里的女子都愿意嫁过来,如果不是他的儿子太小的话,恐怕他也早就给儿子订婚了。
就在刘老大与众里正和老者说话之时,李休与马爷带着一人也来到了打谷场,当看到打人场上这么多人时,马爷也颇为兴奋的道:“好小子,你还真是大方,竟然一下子请了这么多人。”
“哈哈,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多请点人来吃肉,他们回去了也能帮我们宣传一下,等到明年也就会有更多的人来请他了。”李休说到最后扭头看了一下跟在马爷身后,亦步亦趋的周三梁,也就是当初那个帮着李家庄子阉猪的阉人,这一年来李休也偶尔能见到他,而且他几乎没什么变化,见到人还是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周三梁看到李休看自己,当下抬起头勉强一笑,随后又低下头小心的看着路,似乎不看路就会摔倒似的,这也让李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人的那种谦卑几乎烙到他骨子里了,看来一时间很难让他改掉这个毛病。
李休和马爷刚来到这里,刘老大立刻跑上前迎接,其它的里正也都认识马爷,同样跑上来行礼,说起来他们可都是公主家的佃户,自然不敢怠慢了马爷。别看马爷平时对那些权贵们不睬不理的,但对这些佃户却十分和蔼。
与李休聊了几句,刘老大立刻吩咐人可以开始了,紧接着只见以刘大眼为首的几个庄子里的青壮先是牵着一头猪走到场地中央,只见这头猪个头中等,长得又细又长,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肉。
不过那些里正们看到这头猪时,却一个个露出渴望的表情,别看他们是里正,但其实就是一个佃户头,平时也要租公主家的地养活一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肉,而且在他们看来,这头又细又长的猪已经不错了,甚至他们家养的猪可能还没这头猪长的肥呢。
刘大眼杀猪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当下与两个小伙子把猪按倒在石台上,随后牛耳尖刀就捅了进去,等到刀子拔出时,立刻涌出一股鲜血流在下面的木桶里,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引得看热闹的人纷纷叫好。
“这就是阉过的猪吗,怎么看着也不怎么样啊?”马爷这时皱着眉头向李休问道,之前李休向他介绍过,阉过的猪会长得十分肥壮,可是眼前这头猪看起来也很一般,根本看不出哪里有肥壮的样子。
“呵呵,马叔您别急啊,这头是我让刘叔从附近庄子里买来的同年猪,至于庄子里养的阉猪还没牵来呢!”李休这时却是微笑着道,今天杀的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眼前这个没阉的猪,第二种自然就是那种阉猪,以此来做个对比,这样才更直观,比任何话都更有说服力。
听到自己阉的猪就在带上场宰杀了,李休和马爷背后的周三梁也忽然激动起来,他知道李休这么做的用心,如果阉猪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找他阉猪,虽然这门手艺不怎么光彩,但至少能证明他的价值,日后他也能挺起胸膛做人了。
也就在这时,刘大眼等的终于把第一头猪收拾干净了,随后又有人把第二头猪牵了上来,当看到这头猪时,李家庄子的人倒没什么,不过那些里正们却全都惊呼一声,甚至还有人震惊的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又到杀猪时(下)
只见一头圆滚滚的大肥猪在一个小伙子的驱赶下进到打谷场,这头肥猪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命运,反而一派悠闲的在场上找草吃,背后的小伙子赶都赶不动,最后只能在背后死命的往前推,可是对方却是纹丝不动。
看到场上有些滑稽的场面,一些不懂事的孩子纷纷大笑起来,不过那些与刘老大一起的里正们却没有人发现,而是一个个用惊叹的目光看着那头大肥猪,光是从这体形上看,这头猪就比刚才那头肥上将近一半,圆滚滚的脖子每走一步,似乎都带着水纹似的不停荡漾。
“还是有点瘦啊,如果吃点激素啥的应该能长的更肥点!”李休看着场上的肥猪依然有点不太满意的道,这头猪的确比刚才的那条苗条猪肥的多,但相比后世那些养猪场里的猪还是差很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甚至连这头猪也是李休生意让刘老大开小灶喂的,主要是就是让它长的更肥一点,好让阉猪的效果更加明显,当然就算是不开小灶,庄子里的其它阉猪也长的很肥,至少比刚才杀的第一头猪肥的多。
“刘老弟,这是哪买的猪,怎么这么肥?”这时里正中的那位几乎秃顶的赵里正终于反应过来,当下瞪着一双混浊的双眼问道,赵里正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是方圆百里最年长的人,见到平阳公主都不用行礼。
“嘿嘿,不瞒赵老哥,这头猪其实是我家养的,而且我们庄子里有秘方,养的猪个顶个的肥,这头是其中最肥的一个,如果不是为了款待各位,我还真舍不得杀它!”刘老大这时十分得意的道,他之前得到李休的叮嘱,故意没说是什么秘方,一来是为了吊赵里正这些人的胃口,二来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往往不会太珍惜。
“刘老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秘方就说说呗!”这时刚才套近乎的那个年轻里正也是凑过来低声道,能把猪养的这么肥,而且现在肥肉又那么贵,光是这头猪就比一般的猪要贵上两倍不止,简直就是平白多了一头猪,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不肯错过。
年轻里正的话也代表了其它人的心思,因此这时也纷纷围上来询问,不过刘老大就是不肯说,这让所有人也没有办法。这时刘大眼那边也已经把第二头肥猪抬上石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快就把这头猪给宰了,等到把猪刮干净毛吊起来开膛破肚时,周围的人可以看到切开的肉中有一层厚厚的白肉,而不像刚才那头猪只有红肉,这也引得不少人的口水直流。
“好肥的猪,仅仅阉割一下就能养这么肥?”马爷这时看到那头肥猪解剖后的样子也大为惊讶的道,这恐怕是他这大半辈子以来看到过最肥的猪了。
“当然不能只靠阉割,平时也得多喂点增肥的东西,比如家里的剩菜剩饭几乎都进了这头猪的肚子里!”李休微笑着,阉割只是让这头猪有可能长的更肥,最关键的还是喂食与圈养,有了营养又少运动,想不肥都不行。
“我说这头猪怎么这么肥,原来你在给它开小灶,一般人家连饭都不够吃,哪里还有什么剩菜剩饭?”马爷听到这里却不由得没好气的道,他觉得李休这是在骗人。
“马叔,这只是为了更好的展示阉割后的效果,阉割后的猪只要多吃点能长膘的东西,自然会变得像现在这么肥,但如果没有阉割的猪,哪怕你天天让它吃山珍海味,它也未必能长成这样!”李休听到这里却是不服气的反驳道,不阉的猪太好动,吃饱了不但四处乱跑,而且一般的猪圈也根本圈不住。
“那要是阉割后的猪没什么长膘的东西吃,只吃草能长成什么样?”马爷并没有和李休计较这个问题,而是再次追问道。
“庄子里有头猪就是这么喂的,只吃草偶尔吃些麦麸,长的虽然不像刚才杀的那头那么肥,但比第一头还是要强得多。”李休这时也是微笑着道,也幸亏他在庄子里有着无比的威望,而且庄子里的佃户也不缺那几个猪肉钱,所以才能让李休这么“胡闹”。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马爷听到这里终于点了点头,他担心别人把猪阉割后达不到眼前这头猪的效果,从败坏李休的名声,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李休和马爷在前面说话,他们身后的周三梁却一直激动的盯着第二头被宰杀的猪,虽然这是别人的劳动成果,但也有他的参与,而且还是十分关键的一环,所以他这时也感到无比的骄傲,这种感觉是他这辈子都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杀猪饭的老规矩,猪下水和不易分割的边角料被扔到大锅里煮熟,另外上好的肥肉也被切下来单独煮了一些,大部分都分给那些老人,这是孝道的一部分,另外还剩下一碗,刘老大盛好后给李休端过来,不过李休向来不喜欢肥肉,于是指了指马爷,他虽然是主人,但马爷才是他们这群人中身份最高的人。
马爷从来不知道客气,接过来这碗肥肉一连吃了几大块,旁边的李休看着都感觉腻得慌,不过马爷却是吃的津津有味。不过他吃了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随手把碗递给身后的周三梁道:“给,这肉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尝尝味道如何?”
“啊~”周三梁先是一愣,随后醒悟过来急忙唯唯诺诺的推辞道,“小……小人不敢!”
“让你吃就吃,婆婆妈妈做什么?”马爷却是个火爆的性子,直接就用命令的语气道,不过对付周三梁这种人,马爷的这种命令语气反而可以起到效果,只见周三梁根本不敢说什么,立刻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在马爷的注视下吃了起来,只不过刚吃几口眼圈就红了,李休觉得很可能是肥肉太美味的原因。
李休和马爷的身份太高,呆在这里只会让刘老大这些佃户们感觉不自在,所以在分完猪肉后他们就离开了,按照他事先的吩咐,刘老大会取出一些酒与这些父老乡亲边喝边聊,然后装做喝醉了再把阉猪的秘密透露出去,到时周围的庄子肯定会争抢着请周三梁去阉猪,而等到阉猪出了成果后,这种办法自然也就会慢慢的流传出去。
回到家中后,李休把分来的猪肉交给月婵,吩咐她做几个菜,其中他特意要了个前肘子,吩咐月婵做了道东坡肘子,这是李休前世时的最爱,只可惜不宜常吃,毕竟太油腻了,吃多了不但容易发胖,对身体也不好。
菜做好后,李休和马爷就在花园里支了张桌子,两人边吃边聊,结果很快就聊到刚刚上市的蜂窝煤上,于是马爷表现的十分兴奋的道:“小子,你是没见咱们蜂窝煤上市后的盛况,整个长安近半的木炭铺都关门了,各家各户都抢着买咱们的蜂窝煤,咱们的蜂窝煤作坊日夜不停的开工,可就这还是不够城里的店铺卖的,其它几家也都差不多,我估计咱们的蜂窝煤作坊还得扩建才行。”
“呵呵,扩建倒是可以,不过马叔您也要注意了,现在天气冷了,对蜂窝煤的需求自然大,但是等到开春之后,蜂窝煤的需求肯定会降下来,到时作坊的规模太大,产量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李休这时好心提醒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谱,而且我们几家都商量好了,就算作坊扩张也都有事先的规划!”马爷听到这里大笑一声道,带兵这么多年,事先谋划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休听到这里也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忽然又有些好奇的道:“马叔,您都找了哪几家合伙做蜂窝煤的生意,可靠不可靠?”
李休是个懒人,蜂窝煤的主意是他出的,平时也会帮马爷出点商业上的小主意,比如开业时的宣传手段就是出自他之手,不过对于其它的事情,李休就懒得过问了,甚至连马爷找的生意伙伴都不怎么清楚。
“放心吧,我找的人都是要么是信得过的,要么就是有实力的,比如公主的几个姐妹家,另外还有朝中的一些权贵,甚至我还去过裴寂府上,不过那个老滑头被所有人盯着,轻易不敢落人口实,所以竟然放弃了这个赚钱的好机会。”马爷听到李休的话再次大笑道,这次也多亏了他那些生意伙伴们一起发力,才把那些世家控制的木炭行业给一举打垮了。
“那我就放心了。”李休这时也点了点头,现在蜂窝煤已经被大部分人接受,接下来就是制造那种带排气管的取暖炉了,这件事也不用他操心,马爷他们为此还特意新建了几座炉子作坊,有权又不缺钱的人的确好办事。
不过也就在这时,马爷忽然想到一件事,当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小子,和我合伙的那些人中,有个人对你很感兴趣,而且有件事想求你帮忙,所以想见一见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武士彟
听到马爷说有人想见自己,李休也颇为惊讶,倒不是惊讶有人想见自己这件事,事实上他现在是名声在外,整个长安城都知道长安城外有个即不依附秦王,也不愿意投靠太子的青年才俊,这也使得不少人都想要拜访他,只是让李休惊讶的是,竟然有人能够让马爷做说客,这个面子可真够大的。
“马叔,这个人是谁啊,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劳动您?”李休当下很感兴趣的问道。
看到李休脸上的表情,马爷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下也不由得老脸一红,不过随即就恢复了正常道:“你小子还真说对了,这个人的确让我也没办法拒绝,而且这个人你也应该听说过,他就是应国公武士彟。”
“武士彟!怎么会是他?”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大吃一惊,武士彟不就是武媚娘的老爹吗,只是不知道现在武媚娘出生了没有?
“武士彟是我在太原时的旧识,当时他是行铠参军,我却只是李府的一个下人,不过武士彟此人喜欢结交朋友,哪怕对我这个下人也以礼相待,数次宴请于我,也算是我的半个朋友,所以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给。”马爷这时也露出几分回忆的表情道。
“原来如此,马叔你是个念旧情的人,难怪会帮武士彟做说客,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他找我有什么事?”李休当下也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道,对方可是千古女帝的父亲,而且因为他死的太早,导致史书上对他的记载很少,所以李休也很想认识一下对方。
“嘿嘿,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武士彟见你是有事想求,他这个人对我礼遇有加,这些我都记得,不过此人虽然看似豪爽,但其实名利心很重,事事都喜欢算计,这一点我很不喜欢,所以只能当他是半个朋友,至于这次他想要求你的事情,他也只对我透露了一点,好像和他的升迁有关,我也没有多问。”马爷再次一笑道,反正都已经说开了,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更何况相比武士彟,李休才算是他真正的朋友。
听到马爷对武士彟的评价,李休也有些惊讶,这些评价让他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小说《水浒传》中的宋江,同样都是喜欢交朋友,同样也喜欢算计,更摆脱不了名利的诱惑,这样的人最难相处,因为你不知道他和你相处时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给卖了。
“马叔,这个武士彟身为应国公,官职肯定也不低,他的升迁我怎么会帮上什么忙?”李休考虑了片刻最后皱着眉头道,这一点也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
“这点我也感到很奇怪,但是武士彟在和我谈到你时,透露出的就是这个意思。”马爷最后很肯定的道,虽然武士彟没有明说,但以他对武士彟的了解,应该不可能会错意。
李休听到这里也露出思索的神色,可惜想了半天也能想明白武士彟见自己的原因,不过他倒是忽然想到一件很感兴趣的事,当下笑嘻嘻的对马爷问道:“马叔,听说这位应国公被陛下亲自赐婚,而且还娶了杨素的侄女,现在这位杨夫人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孩子?”
“呃?”马爷听到这里也是一愣,随后瞪了李休一眼道,“你小子怎么对别人家的私事这么感兴趣,人家妻子有没有生孩子你也要问?”
“嘿嘿,只是随便问问嘛,马叔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李休这时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刚才他问这些的确有些太冒失了,不过这主要是因为对面是马爷,换成其它人他也不会这么问。
“谁说我不知道?”马爷这时却是不服气的再次瞪了李休一眼道,“武士彟本来有妻子,而且还为他生下三个儿子,可惜他在外征战时,妻子和一个儿子相继病死,他甚至没时间回家看一眼,这件事被陛下得知后,这才将杨氏赐婚给他,两人婚后生下了一女,不过前几天我去武士彟府上时,曾经见过那位杨夫人,看起来似乎又怀了孩子,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已经生了一个女儿,又怀了第二个孩子,武媚娘好像就是排第二吧?”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禁心中暗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位杨夫人怀的孩子应该就是武媚娘。
“行了,武士彟的私事你也打听过了,你到底愿不愿意见他?”马爷看到李休沉默不语,当下再次追问道,他知道李休不喜欢和朝堂上的人打交道,所以就算他不愿意见武士彟也不奇怪。
“见!当然要见,能让马叔当说客的人可不多,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只是不知道是我去见他还是他来见我?”李休当下十分肯定的道,光是冲着武媚娘父亲这个身份,李休也要见一见对方。
“你如果愿意去见他当然最好,不过我估计以你的脾气,肯定不愿意去,而且武士彟还有事相求,所以让他来见你也无妨!”马爷再次开口道。
“不用,还是我去拜访他吧,人家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应国公,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去拜访他。”李休却忽然出人意料的道。
“呃?你小子怎么转性了?”马爷听到这里不禁有些震惊的看着李休道,他竟然肯主动去拜访一个朝廷要员,而且对方的人品还不怎么样,这可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嘿嘿,我只是对这位应国公十分好奇而已,不过我自己去拜访他实在有些太突兀了,到时马叔你可得陪我一起去!”李休再次笑道,只是他的笑容里却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
如果马爷和他一起去拜访武士彟,那就相当于一场朋友间的聚会,武士彟肯定会在家中设宴,甚至可能叫来儿女们给马爷行礼,到时说不定会见到武士彟的妻子杨氏,这才是李休的目的。
“没问题,到时我陪你走一趟!”马爷也十分痛快的答应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从中牵线,走一趟也是应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炼焦
秋风萧萧,天空中也布满了阴沉沉的乌云,似乎随时都可能下雨,路上的行人也纷纷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行走的步伐,不过李休却一脸悠闲的走在长安的街头,长时间没有进城,偶尔进城转一转,也感觉十分的新鲜。
沿着朱雀大街一直向北走,然后转到东市的一条宽阔大街后,只见街道两侧到处都是奢华的府邸,气派的门楼随处可见,李休跟着马爷来到一处最为奢华的府邸门前,上书四个大字“应国公府”,府门两侧的看守看到马爷时,根本没敢拦着,同时府中的知客也立刻迎出来,然后将他们引到府中的前厅。
“马叔,这应国公可是够奢华的啊!”李休坐下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笑道,整条街上就数应国公府的府门最气派,另外府中的布置也极尽奢华之能,别的不说,光是厅中那面白玉的屏风估计就得价值连城。
“嘿嘿,武家本来就是有名的富商,当初陛下起兵之时,就受到武家的资助,陛下登基之后,自然对武家大加封赏,武家的生意也做的更大,修建个宅子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马爷淡然一笑道,如果不是武家的财力雄厚,武士彟又深受恩宠,他也不会选择和武家合伙做生意。
就在李休和马爷聊天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进来,当看到马爷时立刻大笑一声迎上前道:“马兄,多日不见,真是想煞小弟了!”
“呵呵,上个月不是刚找你喝过酒吗?”马爷这时也是笑道,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客气,不过李休却是知道,马爷与人说话越是客气,就说明与对方越是疏远。
趁着马爷和武士彟寒暄的机会,李休也在认真的打量着这位武媚娘的父亲,只见对方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看起来颇有气势,事实上武家虽然是商人出身,但武士彟却一直在军中厮混,曾经做过鹰扬府的队正,后来因为与李渊交好,又在李渊手下担任行军司铠参军,当初李渊起兵之前犹豫不决,也正是武士彟力劝才让他下定决心,后来武士彟也屡立战功,自然深受李渊的器重。
只见武士彟与马爷寒暄了几句后,这才看向旁边的李休,虽然事先马爷并没有告诉他李休会来主动拜访,但是精明过人的武士彟在看到年轻的李休时,却忽然眼冒精光,当下向前紧走一步道:“敢问阁下可是李休李公子?”
“应国公客气了,在下正是李休!”李休上前一步笑道,从外表上来看,这个武士彟似乎不像是精于算计的人,不过人不可貌相,更何况马爷看人的目光可一向很准,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李休恐怕根本不会与武士彟这样的人相见。
“哈哈哈哈~,早就听闻李公子才华盖世,武某也早就想前去拜访,但又怕打扰了公子,却没想到今日公子竟然亲自登门,武某实在感到蓬荜生辉啊!”武士彟听到眼前之人果然是李休,当下也不由得神采飞扬的道,谁都知道李休无心名利,接连拒绝了秦王与太子的招揽,可是他现在却亲自登门拜访自己,这让他也感觉脸上有光,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不敢相信。
“应国公客气了,在下只是区区一个闲人,哪里当得起国公的如此夸奖!”李休听到这里急忙谦虚道,难怪马爷说对方交游广阔,先不说对方的人品如何,光是这个热情的态度就让人难以生出反感。
接下来武士彟又与李休寒暄了几句,这才请他们落坐,李休很想问一下对方想见自己的原因,不过武士彟却似乎并不急着说这件事,而是满脸热情的与他们闲聊,而且还让人准备酒宴,对此李休也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一会的功夫,酒宴就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外面的雨也终于下了起来,结果武士彟就把酒宴的地点设在府中的后花园长廊中,可以一边饮酒一边欣赏外面的雨景,旁边还设有火炉,倒也不觉得寒冷。
“武老弟,你不是要见李休吗,现在人帮你找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酒过三巡,马爷当下直接开口道,他也很好奇武士彟找李休做什么?
“这个……”只见武士彟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这件事说来了惭愧,我之所以想见李公子,其实是与石炭有关!”
“石炭?这件事不是一直是马叔在负责吗,应国公找我恐怕是找错人了吧?”李休听到这里有些不解的道,他以为武士彟所说的石炭是看到蜂窝煤的暴利后,想要掌握一些石炭矿,不过那些石炭矿都在马爷手中,所以他也只能找马爷谈。
“不不~,李公子误会了,我所说的与石炭有关,其实是听马兄提起过,当初之所以能够把石炭做蜂窝煤,全都靠李公子的功劳,而且公子好像对石炭极为了解,所以武某想向公子请教一下,能否将石炭用于炼铁之上?”武士彟看到李休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当下急忙摆手道,最后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炼铁!”李休听到这里却又更加迷糊了,搞不明白武士彟这么一个朝廷要员,为何要询问自己用石炭炼铁的事?
不过李休想不明白,马爷却十分的清楚,当下只见他吃了口菜笑道:“武兄,现在朝廷的官制未定,各部的尚书一职大都处于空缺之中,你平时暂管工部之事,难道说陛下想要正式任命你为工部尚书一职?”
马爷所说的官制未定,其实是指大唐立国之后,一直都是照搬前隋的官制,本来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时因为李渊赏赐官职时没有考虑周全,导致朝廷官员的职权有些混乱,对此早就有人上书,想要制定大唐自己的官制,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被拖着,在此之前大唐的官职也比较混乱,很多重要的职位都只是由官员兼任,并没有正式任命,比如武士彟就管理着工部,但却不是工部尚书。
“嘿嘿,不瞒马兄,陛下的确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只是工部可不好管,下面有几个侍郎早就对尚书一职虎视眈眈,我掌握工部后又没有什么拿出手的政绩,威望有些不足,所以就算陛下有心让我做尚书,可是我却没把握坐稳这个位子啊!”武士彟说到最后也是向马爷大倒苦水,这些话他本来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不过他熟悉马爷的为人,又知道李休向来不与朝中的人交往,所以才会如此大胆的说出来。
“原来如此,以前炼铁就是用木炭,价格偏高,所以你才想用更便宜的石炭代替木炭,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想石炭炼铁就直接去炼,这种事还需要向李休请教吗?”马爷说到最后也有些不解的道,在他看来炼铁不就是把铁矿石烧化了就行了吗,用哪种燃料不一样?
“马叔你错了,炼铁可不是随便使用哪种燃料就行的,比如用木炭可以炼出上好的精铁,但如果换成石炭的话,恐怕只能炼出又脆又硬的铁,根本不堪大用。”李休这时忽然插嘴道,他这时也终于明白了武士彟想要见自己的原因了。
“没错,李公子果然知道,我们工部的工匠将木炭换成石炭后,炼出的铁又脆又硬,怎么打造都不能用,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才想向李公子求助!”武士彟这时面带兴奋的向李休道,本来他向李休求助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哪怕李休也没有办法,也可以借此和这位年轻俊杰拉近点关系,不过听到他刚才的话,却让武士彟心中一下子升出无限的希望。
只见李休这时沉思了片刻,他的确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就算他说出来,武士彟他肯定也听不懂,所以最后才简单的解释道:“应国公,石炭与木炭不同,它产于地下,其中有不少的杂质,在燃烧之时,这些杂质会进入融化的铁水中,也正是因为这些杂质的存在,才使得铁质变得极差,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去除石炭中的杂质!”
“原来如此,不知如何去除石炭中的杂质?”武士彟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兴奋的大声问道,他总算是找对人了,李休果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只见李休这时却再次露出沉思的表情,所谓石炭中的杂质其实就是指硫,这东西会让铁的质量变得极差,想要去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石炭炼成焦炭。
炼焦技术说白了和烧木炭差不多,都是让燃料在燃烧到一半时隔绝空气,使得石炭的性质发生一系列的改变,只不过以现在的条件,恐怕炼出的焦炭质量也不怎么样,里面的硫含量肯定还会存在,用这样的焦炭炼出的钢铁,在质量上肯定还是比不上木炭炼出的铁,如果大唐全都使用焦炭炼铁的话,别的不说,大唐的兵器质量肯定会下降不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武杨氏
“应国公,我的确知道一种将石炭炼成焦炭的办法,这种焦炭就可以用来炼铁,只是这种办法炼出的铁在质量上可能会比木炭炼出的铁差一些,做为民用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至于军用的武器之类,我建议在没有完全掌握焦炭炼铁之前,像军队这种重要的地方还是使用木炭炼铁。”李休考虑了片刻,最终提出这么一个办法道。
懂得一些历史的人都知道,唐刀、陌刀等绝对是古代冷兵器的一个巅峰,但是自唐之后,中原的冶铁技术似乎一下子倒退了许多,武器的质量越来越差,特别是到了明朝时,军队的制式武器竟然还比不过倭寇,制造的火器也经常出现炸膛的危险。
之所以造成上面这种情况,主要就是从宋朝开始,焦炭炼铁开始占据了主流,虽然焦炭的使用使得中原的钢铁产量大增,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质量的大幅度下降,这对于军事方面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所以李休才提出在大唐军中使用的武器最好还是用原来的木炭炼铁。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用于民用也是好的,我大唐的很多农夫甚至连铁制的农具都用不起,如果使用你所说的焦炭的话,应该可以降低不小的成本。”武士彟听到焦炭炼铁最好只用于民用,当下也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民用也比没有强,所以最后他也再次高兴的道。
看到武士彟同意,李休当下把焦炭的炼制之法大概的讲了一下,其实他也只知道原理,至于如何实际操作都需要武士彟派人去摸索,不过他掌握着工部的实权,工部下有无数的工匠听候他的调遣,所以只要知道了原理,摸索出实际的操作办法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李休又补充了一点,并不是所有石炭都能够制成合格的焦炭,事实上只有少数石炭矿出产的石炭才够资格,所以武士彟必须得先和马爷合作,从他的那些石炭矿中先取出一些样品来,看看其中有合适的没有?不过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的话,应该可以找到合适的石炭矿。
有了这个焦炭炼铁的办法,武士彟就可以捞到足够的政绩,到时上头又有李渊罩着,一个工部尚书的职位肯定是跑不了了,六尚书绝对算是大唐最核心的几个人之一,这也让武士彟对李休很是感激,当下不停的向李休敬酒以示感谢,而且他知道李休不喝酒,所以他喝酒李休只需要喝一种类似果汁的东西代替就可以了,这东西也不知道叫什么,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
武士彟喜欢交朋友,他本身也是个十分健谈的人,天南地北的他都能聊上几句,李休的见识更是远超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倒是与武士彟很聊得来,马爷也时不时的插上几句,从表面上看,三人相处的倒还很愉快。
就在李休三人相谈甚欢之时,外面的雨也终于停了,忽然有两个不到十岁的男孩跑进花园,在不远处嬉戏打闹,武士彟看到这里却是皱眉,刚想让人把两个孩子赶走,不过这时却只见又有一个顶多才两岁的小女孩,迈着笨拙的步伐也跑进花园,当看到两个男孩时,也高兴的举起双手跑了上去,似乎是想和两个男孩一起玩。
只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两个大点的男孩却根本不理会小女孩,甚至那个小点的男孩还推了小女孩一把,结果一下子让她跌到在地,立刻“哇哇”的痛哭起来。
“混帐东西!”武士彟看到小女孩摔倒的那一幕,当下也不禁气的怒吼一声,随后向李休和马爷告罪离开长廊,大步走过去对两个男孩训斥起来。
“马叔,那两个孩子就是应国公亡妻所生吧?”李休看着不远处的一幕向马爷问道。
“不错,武士彟整天忙着往上爬,却忽略了对孩子的管教,这两个孩子顽劣的厉害,我估计武家后继无人了!”马爷这时饮了杯了酒道。
李休听到这里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马爷说武家后继无人却是错的厉害,这两个男孩的确是不成器,可是武士彟那位没出世的女儿却是厉害无比,中原王朝唯一公认的女皇帝,可以说是空前绝后,除她之后,哪怕再厉害的女人也只敢在幕后主政,没有一个敢像她那样直接登上帝位的。
就在武士彟训斥两个儿子时,忽然只见又有一群侍女扶着一位孕妇前来,只见这个孕妇虽然已经人过中年,但看起来依然十分的美艳,腹部微微隆起,看起来得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身边的侍女也都十分小心的伺候着。
如果李休猜的不错,这个孕妇应该就是武媚娘的母亲杨氏,据说她四十多岁才嫁给武士彟,而且还连续三次做了高龄产妇,生下武氏三姐妹,也算是十分的不容易了。
只见杨氏到来后,先是哄了女儿几句,随后又劝武士彟不要生气,最后这才让人把武氏兄弟带走,免得武士彟看到他们生气,从这一点来看,武氏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儿,只可惜她却不知道,等到武士彟死后,她们母女却被刚才她回护的两个小男孩给赶出了家门。
等到两个男孩离开后,武士彟这才在杨氏的劝说下回到长廊,而且杨氏也知道今天这里有客人,所以也没有过来,而是远远的向李休和马爷行了个礼,然后带着刚才那个痛哭的小女孩离开了。
“让两位见笑了!”武士彟回来后向李休和马爷很是抱歉的道,在客人面前出现这种事,他这个做主人的也感觉脸上无光。
“哈哈,无妨,孩子打闹而已。”李休这时率先笑道,随后他又很是好奇的问道,“应国公,刚才那位可是尊夫人?”
马爷听到这里却是感觉要糟,之前李休没来之时,就似乎对武士彟的妻子很感兴趣,甚至还问有没有生孩子这种问题,如果他现在再当面问出这种类似的问题,那可就太丢人了,说不定还会让武士彟误会。不过说来也是怪了,刚才那个武夫人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李休怎么会对她感兴趣?
“哈哈~,李公子猜的不错,刚才那个就是贱内,说起来多亏了陛下赐婚,才让武某有了这么一个贤内助!”武士彟以为李休只是随口一问,因此也是大笑着回答道,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这第二段婚姻很满意。
“应国公真是好福气!”出乎马爷意料的是,李休这时仅仅夸赞了那位杨夫人一句,随后就再也没说什么,不过这也让他终于松了口气。
李休之所以来见武士彟,主要就是为了了解一下武媚娘家中的情况,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还亲眼见到了武媚娘的母亲,她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武则天。甚至李休本来还想装逼的夸上这个孩子几句,比如说这个孩子“贵不可言”之类的。
不过随后李休又转念一想,随着自己的介入,大唐的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武媚娘的命运也很可能发生变化,谁也不敢肯定她是否还能登上皇位,甚至也许她根本不会进宫,从而找一个普通的贵族嫁了,做个普通的贵妇人罢了。
这场酒宴一直喝到日落日分,马爷和武士彟都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东倒西歪的坐在那里说胡话。看到天色已晚,李休当下也起身告辞,不过马爷醉的这么厉害,恐怕根本骑不得马,所以就需要武府的人安排一辆马车送他们回去。
武士彟也醉的厉害,根本不能亲自送李休他们离开,这时刚才那位杨夫人忽然再次出现,不但安排人把武士彟扶下去休息,并且还让人给李休他们准备马车,并远远的送李休他们离开,这也让李休对这位杨夫人颇有好感。
离开了武府之后,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宽阔的朱雀大街上,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刻了,再加上天色也不太好,刚才的雨虽然停了,但看样子晚上肯定还会再下,所以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表情,希望可以早点回到家中。
说起长安城的宵禁,李休对此也颇有意见,宵禁本来是在战乱之时为了防止敌人在夜间攻城,导致城中发生内乱而实行的规定,宵禁之后不但商家关门,任何人也不得在街道上行走,否则被武候抓住最少也得关上几天。
不过现在大唐国内的局势日渐安定,特别是长安城更是愈加的繁华,再加上长安城内外的驻军也是最多的,根本不用担心长安城再出现什么大乱子,所以宵禁早就该解除了,这一点肯定也有不少朝中的大臣都看出来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提出来,主要就是怕日后出了乱自己担责任,结果长安的宵禁好像一直持续到唐朝灭亡也没能解除。
也就在李休在心中吐槽着长安城的宵禁之时,看向窗外的目光忽然无意中看到人群中的两个人,这让他也不禁一愣道:“她们怎么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阉猪祖师爷
“喂,停一下,我们要租马车!”粉儿伸手在路边向一辆马车高喊道,可惜对方却根本不理会她,打马扬鞭而去,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有人了。
“粉儿,不要喊了,长安每到快要宵禁时就很难租到车,实在不行就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再回去吧!”这时站在旁边的衣娘却是出言阻止粉儿道,她们今天进城买东西,结果竟然忘了看时间,等到天快黑了才想起来回家,可是车马行那边已经租不到车了,只能在大街上碰一下运气,不过现在看来希望不大。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吃饭的话,也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粉儿这时有些懊恼的回过身来,然后看着衣娘脚下的大包小包犯了难,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就算不回去,想要把这些东西搬到客栈也是个大麻烦。
“好了,也不能怪你,要怪都怪我计划买的东西太多,耗费了太多时间,我看咱们背后的安业坊中就有客栈,咱们不如去找家干净的先住下吧!”衣娘再次提前道,她头上戴着一顶帷帽,帽子下面垂着面纱可以挡住她的容貌,这也是一般贵族女子上街时的标准打扮。
“好吧!”粉儿听到这里只得点了点头,自从有了炒茶之后,李休和平阳公主时不时的向她买炒茶,特别是平阳公主,经常用炒茶当成礼物送人,需要的量很大,粉儿一个人忙不过来,于是衣娘也加入进来,有了这些收入,她们也终于可以补充一下家中常用的生活物品,以前她们经常和月婵一起来,这次还是她们第一次单独进城,却没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
不过就在粉儿与衣娘低头收拾东西时,却忽然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随后车窗被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道:“你们怎么在这,需不需要乘车?”
“李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粉儿扭头看到车窗里的李休时,也不禁惊喜的大叫一声,随后就小跑着上前,能够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遇到一个熟人,而且还是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刻,自然让粉儿感到无比的惊喜。
“呵呵~,我和马叔去赴宴,回来时却看到你们在路边。”李休这时也是微笑着道,说完就跳下马车,车上的马爷刚上车就已经睡的像死猪一样,估计李休把他扔到半路上他都不知道。
李休下了车后径直走到衣娘身边,亲自帮她们把东西提上车,刚才他就看出她们是想拦马车却无人肯停,刚好武府安排的马车空间很大,多带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是顺路。
“不……不用……”衣娘看到李休不由分说就要帮自己提东西上车,这让她却本能的有些抗拒,毕竟她与李休之间的关系即复杂又带着几分微妙,虽然上次的炒茶让她与李休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但平时她依然不怎么愿意与李休有太多的接触。
不过李休却根本没理会衣娘的话,伸手就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提上车,粉儿这时也跑过来拉着衣娘往马车边走,这让她也实在无法拒绝,最后终于还是上了马车。
“咦,马爷醉的这么厉害,为何李公子你一点事也没有?”粉儿拉着衣娘上了马车,一眼看到酒气逼人的马爷,当下有些奇怪的向李休问道,刚才李休可是亲口说他和马爷去赴宴,赴宴哪有不喝酒的,可是李休明明一点醉意也没有?
“呵呵,我这个不喜欢酒的味道,所以平时滴酒不沾!”李休微笑着回答道,他很庆幸自己在最初之时就坚持这个好习惯,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这个毛病,所以宴请他时也不会刻意让他饮酒。
“公子真奇怪,哪有男人不喝酒的?”粉儿听到这里禁不住自语道,不过她的话刚一出口,立刻被衣娘拍了一下道。“粉儿不要乱说,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只会误事!”
衣娘说到最后忽然脸色一红,因为她发现自己是在为李休说话,这让她也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当下扭过头不再看李休。其实她说的也是心里话,她也同样不喜欢别人喝酒。
李休看到衣娘的表现微笑了一下,随后又向粉儿询问起她们来长安城的原因,当得知她们是进城买一些生活物品时,李休也没有再多问,而是与粉儿聊起了长安城的特色美食小吃,甚至还从这些小吃延伸出后世一些类似的小吃,粉儿是个馋嘴的丫头,一边听一边流口水。
衣娘本来不想听的,但是后来也慢慢的被李休不经意间展露出的见闻所吸引,眼睛也带着好奇的看着李休讲解那些奇趣异闻,直到马车回到她住的老宅前停下时,她才忽然醒悟过来,当下急忙扭过头不再看李休。
当下李休帮粉儿把东西提下马车,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休将她们送到家中点上灯后这才离开,然后将马爷送到公主别院,并且亲自架着他下了马车,这时立刻有府中的下人前来帮忙,将马爷抬回去休息。
李休家离别院太近,根本不用再坐马车,所以李休给了车夫一点赏钱就把他打发走了,然后自己准备边散步边回家,不过还没等他离开公主别院的大门,却忽然又看到一辆车缓缓走来,等到车走近了李休才发现,来的是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后面的板车上还坐着一个人,因为天色太黑,一时间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不过李休看不到车上的人,但车上的人却看到了他,只见对方立刻跳下车跑过来对李休行了一礼道:“小人见过李祭酒!”
“周三梁?你这是去哪了?”李休看到车上下来的人也不禁愣了一下问道,对方竟然是公主别院的下人周三梁,前几天在李家庄子杀猪时还见过他。
还没等周三梁回答,只见那个赶牛车的年轻人这时也下了车,然后很恭敬的向周三梁道:“周师傅,天已经黑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点!”周三梁当下点头道,等到对方离开后,他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李休道,“启禀祭酒,我这是被人家请去喝酒了。”
“哦?有人请你喝酒?”李休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随后就想到了什么,当下笑着开口道,“是不是因为阉猪的事?”
“嘿嘿,就是因为这件事,现在方圆几百里的庄子都知道李家庄子的猪一个顶两个,主要就是因为开春时我把猪给阉了,所以这段时间不少人来找人,有人是想拜师学艺的,也有人是想请我过去阉猪的,不过现在时节不对,都被我推到明年了。”周三梁这时颇为兴奋的道,而且在说话之时,李休发现他身上少了几分卑微,多了几分自信,现在的他看起来的确顺眼多了,或者说更像个正常人了。
“哈哈~,这的确是件好事,我估计明年你自己肯定也忙不过来,所以如果有人想学阉猪的手艺,你就从中挑几个做徒弟,该收的拜师礼也不必客气,等到日后阉猪的手艺传播出去后,你就是阉猪这一行的祖师爷了!”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大笑的道,同时也为周三梁身上的变化感到高兴。
“是……我……祖师爷啥的我可不敢想,只要能堂堂正正的做个人就行。”周三梁听到最后,也不禁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成为一行的祖师爷,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事,哪怕阉猪只是一个下贱的手艺,但也足以让后世的徒子徒孙记住他了。
看到周三梁激动的样子,李休也不禁心中感慨,当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道:“三梁,好好干,我会帮你和马叔说,让他给你更大的自由,日后真要闯出些名堂,我倒是可以请公主去了你的贱籍,到时你挣了钱,又恢复了自由,再收养几个孩子,让他们随你的姓,也能让他们把你们周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听到李休的许诺,只见周三梁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来,全身激动的发抖,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用哽咽的声音大声道:“多谢……多谢李祭酒成全小人!”
身为一个从小就没有自由的阉人,李休对他未来的描述几乎是他这辈子最渴望的事,特别是身为阉人,他根本不可能再有后代,但如果能恢复自由再收养几个孩子的话,也算是对得起他们周家的列祖列宗了。
李休急忙把周三梁搀了起来,又好言的安慰了几句,这才总算让周三梁从激动中恢复过来,然后李休这才送他回去。
看着周三梁三步一回头的进到别院的大门后,李休这时也不禁有些感慨,想当初周三梁只是一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人了,现在总算有机会过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
当下李休转身回家,边走边为周三梁身上的变化感到开心,毕竟助人是快乐之本,等到李休回到家中时,却只见月婵匆匆忙忙的跑来,然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结果这让李休也不禁一愣,因为月婵告诉他,李承道今天来了,而且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更让李休没想到的是,李承道到现在都没有回去,看样子今天是不打算回宫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帮理还是帮亲?
李休快步来到内宅,这时已经将近二更天了,平时七娘早就应该睡了,不过今天她的房间里却还亮着灯,当李休悄悄的走进门时,可以看到七娘、李承道和柳儿三人坐在一张小圆桌前正在玩纸牌,这也是李承道平时最喜欢玩的游戏,不过今天他却是显得无精打采的,整个人的心思好像也不在纸牌上。
“怎么了这是,承道你不回宫就不怕你父亲骂你吗?”李休当下笑着走进来道,李承道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心事全都写在脸上,当看到他时,李休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所以才特意提到李建成。
“不怕,反正今天都已经挨过骂了,大不了回去再挨一顿!”李承道看到李休进来,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不过嘴上却还十分倔强的道,他的话也让李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太好了,哥哥你终于来了,承道哥就交给你了,我和柳儿姐终于可以去睡觉了!”七娘看到李休进来立刻高兴的欢呼一声,随后扔下纸牌拉着柳儿就跑进了卧室,看样子她也早就困了,只是为了陪李承道才一直忍着没睡。
“说吧,你和你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竟然让你连家都不愿意回了?”当下李休走过去坐在李承道的对面,然后微笑着道。
李承道可是皇长孙,哪怕他得到李渊的特批可以来李休这里求学,但晚上肯定是要回去的,否则光是李建成就得骂死他,可是他却拼着挨骂也不愿意回去,肯定是和家里人生气了,而且最有可能就是他父亲李建成。
“先生,你说遇到事情我是帮理还是帮亲?”李承道忽然气呼呼的道,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帮理还是帮亲?为什么这么问?”李休听到李承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也不禁一愣道。
“今天早上我带着几个弟弟和承乾他们一起玩,可是二弟承德看到承乾手中的玩具好玩,非要上前去抢,还把承乾打哭了,我看不下去就把承德教训了一顿,结果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却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知道回护自己的弟弟,可明明是二弟有错在先,难道就因为他是我弟弟,我就要不问对错的帮他吗?”李承道很是委屈的道。
李休听到这里先是一惊,并没有立刻回答承道的话,反而露出沉思的表情,这件事往小了说,不过是承道他们几个孩子发生的矛盾,只是李建成的教育方法不对罢了,但往大了说,却说明李建成与李世民的争斗已经开始加剧,甚至波及到他们彼此的家庭,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恐怕李建成和李世民最终会完全的撕破脸皮,玄武门之变也就不远了。
想到上面这些,李休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李建成兄弟之间的破事本来与他无关,可是现在他和平阳公主的感情日渐深厚,又有李承道和李承乾这两个不是学生的学生,这让他也忽然有种脱不开身的感觉,真不知道日后李建成与李世民真的爆发冲突时,他与平阳公主该怎么办?
“先生,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认为我做的不对吗?”这时李承道看到李休一直不说话,当下有些失望的问道。
李休听到这里才醒悟过来,当下看着李承道温和的一笑道:“不,我觉得承道你做的很对,既然是你二弟的错,自然不能太过放纵他,否则只会让他更加骄横,这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
说到这里时,李休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这才无奈的一笑道:“只不过你父亲也是爱子心切,又希望你们兄弟和睦友爱,所以在知道你教训了自己的弟弟后,才会忍不住对你发火。”
李休最后只能避重就轻的道,这么说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告诉李承道,说他父亲和他二叔为了他祖父的位子争斗不休,甚至日后还可能爆发流血冲突吧?
李承道虽然聪慧,但毕竟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因此听到李休的安慰也没有怀疑,只是心中还有些不太服气。李休这时又问他有没有吃过饭,结果李承道说没胃口,所以晚饭一点也没吃,刚好李休也有点饿了,毕竟之前在武府只顾着说话了,饭并没有吃多少,所以他就让月婵简单的准备了点夜宵,然后与李承道一起边吃边聊。
其实李休从刚才就很好奇,李承道没有回去,李建成应该会派人前来才是,不过他和李承道聊过才知道,原来这小子虽然生气不想回去,但也没硬干,而是早就派人回去说他今天住在平阳公主那里,李建成没派人来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当天晚上,李承道就住在李休这里,第二天一早,平阳公主就来这里探望他,当得知李承道是和他父亲赌气时,平阳公主也不禁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不过她倒是没往更深处想,而是以为这只是一起家庭内部的矛盾,毕竟她可不像李休知道后世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血腥冲突。
又过了一会儿,李承乾也像往常一样前来上课,不过李休却发现他脸上青了一块,而且见到李承道后,李承乾立刻上前与这位堂兄凑到一起嘀咕了半天,看样子似乎是在向李承道道谢,这也让李休颇为欣慰,无论李建成和李世民他们兄弟如何争斗,至少李承道和李承乾他们这对堂兄弟的感情还十分不错。
昨天是旬日,李休又跑去武士彟家喝了大半天的酒,所以也根本没来得及备课,不过他现在已经改变了教学方法,对三个孩子的课程安排的很松,说起来当初他学的东西大半都还给了原来的老师,现在能教到初高中就已经不错了,而且几个孩子的年纪还小,如果课程安排太紧的话,李休担心日后没有东西可教了。
没有备课没关系,李休直接带着三个孩子来到河边,给他们布置一个很宽泛的课程,那就是观察秋天,主要就是让他们观察一下秋天的变化,与其它季节做出对比等,并且都要详细的记录下来,最后才由李休给他们点评。
这样的半玩半学课程也很受李承道他们的喜欢,而且七娘还把她的好玩伴小丫也带过来了,小丫是女护院九姐的女儿,比七娘还小两岁,自从来到家里后,就成了七娘的小跟班,据七娘说,她平时还会教小丫一些东西,比如算术和识字等,现在小丫比她娘认识的字都多。
李休把四个孩子带到自己经常去钓鱼的河边,然后让他们在自己身后的小树林里观察秋天,他自己却悠闲的坐在河边垂钓,反正小树林里也没什么危险,只需要让他们不靠近河边就行了。
就在李休刚坐下钓鱼,只见粉儿挎着一个小篮子欢快的走过来,当看到李休时立刻上前道谢道:“李公子,多谢你昨天载我们回来!”
“不用客气,你不会又来采野菜吧?”李休看着粉儿有些惊讶的道,自从炒茶之后,他已经好多天没见到粉儿出来采野菜了,毕竟她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另外现在季节也不对,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野菜也变得又老又韧根本不好吃。
“当然不是,昨天我们已经买了一些菜,不过我记得树林里有几棵柿子树,上面的柿子应该熟了,我去采些回家吃,吃不完还可以制成柿饼,冬天吃可甜了!”一说到吃,粉儿立刻变得十分兴奋。
“哈哈~,柿子虽然好吃,不过你可千万不要空腹吃,而且一次也不要吃太多,否则会得病的!”李休看到粉儿兴奋的样子也不禁笑道,最后他也没忘记提醒粉儿,毕竟柿子这东西很容易会让人产生胃结石,据说喝可乐可以溶解,但这种时代哪去找可乐?
“知道了,一会我多摘点你给月婵姐她们带回去些!”粉儿欢快的答应一声,然后哼着小典跑开了,见到七娘和小丫时还不忘和她们打了个招呼。七娘和小丫刚才也听到了她和李休的对话,知道她要去摘柿子,于是也吵着要去,李休也没有阻拦,只是高声提醒她们不能爬树,并让李承道也跟着去监视她们。
不一会的功夫,粉儿就提着一篮柿子跑了回来,七娘他们四个在后面跟着,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熟透的柿子吸着,反正都吃过早饭了,倒也不用太担心,粉儿遵守诺言给李休留下一半,等到快中午时,他才让李承道四人每人抱几个柿子回家,路上七娘和小丫竟然想偷吃柿子,结果被李休训了一顿,两个小丫头都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
吃过午饭之后,几个孩子都去午睡了,李休没有午睡的习惯,当下来到花园里将一些花草移植到花盆里,准备在天冷时就把它们搬到温室里,不过就在李休刚挖了几颗花草,却忽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吵闹声,这让他也不禁有些惊讶,月婵一向治家有方,家中下人之间也没什么矛盾,怎么会忽然吵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赖、人渣
听到前院的争吵声,李休也感到十分奇怪,放下手中的花锄洗了洗手,然后这才迈步来到前院,结果刚穿过门来到前院,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高喊道:“我们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今天九姐和小丫必须跟我回去,否则老子还就不走了!”
伴随着这个男人的叫喊声,其中还夹杂着九姐和小丫的哭声,这让李休心中一沉,早在九姐她们母女来的时候,李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隔了这么久都相安无事,却没想到今天终于还是来了。
说起来在胖姐这四个护卫中,除了喜欢阉人的秋娘没有嫁出去后,剩下的三人都已经成婚,不过相比胖姐和黑娘,九姐却是最命苦的一个,因为她遇人不淑嫁给了一个无赖,更糟糕的是她不像秋娘那么敢于反抗,反而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这也让她在婚后吃够了苦头,如果不是秋娘硬逼她的话,恐怕她根本不敢来李休这里做护卫。
想到九姐的遭遇,再听到外面小丫的哭喊声,李休也不由得冷哼一声,当下大步走了出去,这件事他管定了!
只见在前院的空地上,九姐抱着小丫不停的哭,一个穿着短褂的的邋遢男人双手叉腰不停的叫喊,甚至还想伸手去拉九姐和小丫,幸好有胖姐等人在中间挡着,一个个也是满脸怒火的样子,不过可能是担心给李休惹来麻烦,所以她们都没有动手,否则对方这个家伙早躺地上不能动了。
“都给我住手!”李休看到这里大吼一声道,随后大步来到九姐面前挡住她们母女,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这个邋遢的男人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本官这里大吵大闹?”
李休一上来就来了以官压人,毕竟他可是正经的朝廷命官,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还是很有压力的。
果然,李休这一出场立刻把对面那个邋遢男人吓了一跳,气势顿时也弱了下来,不过他本来就是个滚刀肉似的无赖,更何况九姐是他的浑家,闹到哪里都是他有理,所以这也让他再次打起精神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官,九姐是我浑家,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今天她必须跟我回去!”
“我不管九姐是你什么人,现在她是我家的护院,而且白纸黑字写下了契书,没有我的同意,她哪也不会去,另外这里是我家,你在我这里大吵大闹,信不信我让官府把你抓起来?”李休说到最后也眼睛一瞪恐吓道,对付这种无赖只能用这种办法。
“呸,你当我是吓大的,告诉你,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官,你要是不让我把九姐带走,小心我去官府告你,反正我是烂命一条,你这位官老爷的名声恐怕比我的命值钱多了!”这个无赖根本不理会李休的威胁,反而再次大叫道。
他可是乡里有名的无赖,人送浑名“烂狗皮”,粘上了就甩不掉,至于坐牢他更不怕,反正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正愁找不到地方躲债呢,更何况牢里吃饭还不用给钱。
如果换成别的官员,可能会爱惜名声不愿意与烂狗皮这种人发生什么纠纷,不过李休却偏偏是个不在乎名声的官员,只见他听到这里冷冷一笑,当下扭头对九姐道:“九姐,你愿意和这样的男人回去吗?”
“我……我……”九姐是个没主见的性子,特别是她早就被烂狗皮吃的死死的,心中明明想要留下来,但却一时间又说不出口。
“九姐,你还犹豫什么,想想你们以前是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小丫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这半年来她不但吃胖了许多,而且还跟着七娘学会了读书写字,难道你想让小丫再跟着你们挨饿受冻吗?”胖姐看到九姐不争气的样子,当下禁不住怒斥道。
听到胖姐提到女儿,九姐也不禁看了看怀中白白胖胖的女儿,当下终于脸色坚定的道:“我们不回去,这段时间我挣的钱全都给他了,现在他又跑来,肯定是把钱全都输光了!”
“九姐,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一分钱也没光,愿意你竟然偷偷的把钱给了这个无赖?”秋娘听到这里有些不可思议的道,看着九姐的样子,她真的相信自己嫁不出去也未必是件坏事。
“我……我……”九姐听到好姐妹的质问,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低着头一个劲的搓衣角,这件衣服还是月婵统一给她们做的,算是府中的福利之一,除此之外,她也只有当初来的时候带来的两件衣服,可是按照李休给她们开的薪俸,足够他们每月都能买上不少布匹做衣服了。
“呸!没钱?别想糊弄我,我知道这个当官的给你们开了不少工钱,而且九姐你这么漂亮,张开腿要多少钱没有,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啪~”没等烂狗皮这个混蛋把话说完,李休就一巴掌抽了上去,一下子把这小子打了转了一圈,随后李休怒吼一声对胖姐她们吩咐道,“给我狠狠的打,只要别打死就行!”
李休也实在是气坏了,没见过这么喜欢污蔑自己老婆的男人,而且还捎带上自己,简直就是个人渣,这种人如果不给他点教训的话,他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马王爷三只眼?
胖姐和秋娘她们早就想教训这个烂狗皮了,只是担心给李休惹麻烦才没动手,现在听到他的命令,当下都是兴奋的大叫一声,三个女人像是三头母豹子似的冲上来,胖姐直接一记直拳砸到烂狗皮的脸上,结果这小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随后三个女人就对他是拳打脚踢,烂狗皮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老爷,别……别打了,放他走吧!”九姐看到烂狗皮挨打,依然有些不忍心,当下向李休请求道,说来也奇怪了,她上阵杀敌面不改色,可是遇到烂狗皮这个人渣就会变得十分懦弱,有时让人也有些怒其不争的感觉。
如果没有法律的话,李休真想让胖姐她们直接把烂狗皮这种人渣打死算了,不过这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而且九姐和小丫也在这里,不可能真的把他打死,所以最后李休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让胖姐她们住手,把烂狗皮给扔出去就行了。
不过让李休没想到的是,烂狗皮这无赖挨打时惨叫连连,不停求饶叫救命,可是被扔出去后,竟然又堵在门口骂了起来,气的李休让胖姐她们再次出去把这小子暴打了一顿,这下烂狗皮终于老实了,灰溜溜的从小路逃跑了。
“老爷,我觉得烂狗皮这种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他报官可就更麻烦了,所以不如让胖姐把他扭送到官府去,告他来府中闹事,到时少不得也得关上一年半载的。”月婵这时忽然凑到李休耳边低声道。
李休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当他看到泪眼汪汪的小丫和九姐时,心中却忽然一软道:“算了,那个无赖毕竟是小丫的父亲,只要他不再来招惹咱们,我也懒得再理会他,至于他可能报官的事也不难解决,让胖姐去县衙走一趟,先把烂狗皮来府中闹事报上去,到时就算他去县衙告状,估计也不会有人理会。”
听到李休的话,月婵也感觉有理,另外她还想到自己家中可是还有两位皇孙呢,背后更有平阳公主撑腰,区区一个无赖也的确不用放在心上。
“先生,前院什么事那么吵?”李休刚一回到内宅,就看到刚刚睡醒的李承道走出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情。”李休微微一笑道,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当下再次微笑着道,“承道,你今天下午回家吗,不会还生你父亲的气吧?”
“我才没那么小气,今天回去我就向父亲道歉,不过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我还是会选择帮理不帮亲!”李承道一挺胸脯很是有骨气的道,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具备的公正的品德,这也让李休感到十分欣慰。
正在说话之时,七娘忽然拉着小丫从前院跑了过来,原来她比李承道醒的更早,而且还去找小丫了,看她一脸气愤的表情,估计已经从小丫口中得知了外面争吵的原因。
“哥哥,你怎么放那个无赖走了,要我说干脆把他送官算了,小丫说他竟然还打算的把小丫给卖了换钱!”果然,七娘跑过来立刻气呼呼的对李休叫道。
“什么无赖,谁敢把小丫卖了?”李承乾这时揉着眼睛从房间中走出来道,他刚巧听到七娘的话,李承道这时也同样一脸不解的看着李休。
李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忽然想到让李承道他们知道一些人情的险恶也不是坏事,于是就改变了想法,简单的把烂狗皮刚才来闹事的事讲了一遍,结果李承道听后气的小脸通红大骂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无赖?先生你这么轻易放他离开简直太便宜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烂狗皮的一天
烂狗皮逃出老远后,这才扭头对李休家的方向狠狠的吐了口吐沫,然后再次骂了起来,不过周围根本没有人听,所以他骂了几句也感觉没劲,又不敢再回去找打,最后只能揉着胸口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刚才胖姐她们下手虽然有分寸,但也挺黑,烂狗皮感觉全身都在疼。
不过走着走着,烂狗皮却不知道要去哪,家里仅有的三间烂草房都已经被他抵押给别人了,而且家门口肯定有不少要债的人守着,他回去肯定会被打的更惨。
说起来这段时间他过的还是比较惬意的,九姐每个月的工钱都会偷偷给他,好让他不去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每个月好几贯的铜钱,也让烂狗皮变得大手大脚起来,在赌场里玩的也更大,可是这样一来,输的也更快了。
比如这几天烂狗皮不但欠了不少赌场的债,甚至还被人威胁要砍了他的手,他今天之所以去找九姐,主要就是去要点钱花,如果实在没有钱,大不了就把她们母女拉到人市上卖了,应该也能换不少钱,却没想到却换来一顿打。
九姐是自己的浑家,小丫更是自己的女儿,可是现在却不跟自己走,这让烂狗皮越想越生气,有心回去再去闹,但又怕挨打,最后只好骂骂咧咧的往新筑县城走去,这里属于新筑县的管辖范围,只不过相比长安的繁华,新筑县就显得有些萧条了,以前烂狗皮都是去长安赌钱,不过现在他被长安的几家赌坊追债,家也没了,所以烂狗皮只能去新筑县想想办法。
新筑县城离长安不远,但可能是因为长安太繁华了,新筑县的富人都更愿意去长安居住,穷人也想去长安讨生活,再加上前些年战争的影响,使得县中的人口大减,所以现在的新筑县显得十分萧条,其实不仅仅是新筑县,长安城附近的一些县城都是这种情况。
烂狗皮在天黑之前进到新筑县城,他以前在这里混过一段时间,倒也十分熟悉县城的情况,进了城门他就钻进小巷之中,然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破旧的民宅前,敲了几下门后,立刻有个壮汉开门,然后十分警惕的看着他。
这里其实是个赌场,大唐官面上禁赌,但赌博这东西根本禁之不绝,所以民间开办的赌场到处都是,别的不说,光是长安城就有不少的赌场,而且据说背后都有权贵撑腰,这也是烂狗皮不敢去长安的原因,万一被那些赌场的人抓住,恐怕打死他都不会有人管。
烂狗皮以前来过这里,和守门的壮汉说了几句就顺利的进去了,赌场就在宅子的正厅里,因为天气冷了,正厅的门都带着厚布帘,刚一打开帘子,里面立刻涌出一股热气,其中还夹杂着汗味、臭味等等怪味,让人闻之欲哎。
不过烂狗皮却很享受这种熟悉的味道,特别是听到里面的喧哗声与赌具的撞击声时,更让他把持不住,当下迈步进到里面,只见整个大厅里摆放着不和桌子,每张桌子周围都围满了人,各种玩法都有,最简单最常见的就是玩骰子赌大小,也有人喜欢玩投壶,另外最近才流行开来的纸牌也有人玩,只是会玩的人还不多。
烂狗皮是赌场里的常客,特别是看到别人玩的这么热闹,大把的铜钱在赌桌上往来,更引得他手痒的厉害,赌瘾也一下子被勾了上来,可是想赌博也得有钱才行,他现在全身上下却连半文钱都没有。
不过没钱也不是没有办法,赌场里有专门放贷的人,号称“一出二进”,意思就是说每贷一文钱,还得时候就变成了两文,一下子增长了一倍,比后世的高利贷还狠,幸好这时还没有发明利滚利这种办法,否则还贷的时候肯定更狠。
烂狗皮是债多了不愁,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代赌场的债,所以他轻车熟路的来到赌场的一解,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堆着高高的铜钱,身后还立着几个打手,无论哪个赌场借贷的人都是这副德行。
烂狗皮笑呵呵的上前借贷,并且报上自己的籍贯和名字,这帮放贷的人手眼通天,手中都有官府的户籍册子,只要查到他的姓名和籍贯无误,就会放贷给他,否则就只能用实物抵押了。
烂狗皮的房子虽然抵押给另一个赌场,但户籍却都还在,所以很快就查到了,只不过他户下连半分地都没有,结果赌场只肯放一贯一钱,烂狗皮求了半天也没用,最后只能悻悻的借条上按了指印,拿了钱转身就上了赌桌。
其实烂狗皮的这种做法已经犯了赌场的大忌,如果让人知道他家里的房子早就被抵押给另一个赌场,恐怕会被这些放贷的人抓住打死,不过像烂狗皮这种赌鬼的赌瘾一旦上来,简直就像是后世吸毒的人犯了毒瘾一下,根本把持不住自己,更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大不了让他们去找自己的浑家九姐要,实在不行就把九姐她们母女抵押给他们就行了。
也许是就在了那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话,也有可能是去了李休家中沾了点福气,烂狗皮今天的手气竟然还不错,偶尔虽然也会输一些,但赢的次数更多,结果一贯慢慢的变成了两贯,两贯变成了三贯四贯,赢得最多的时候,烂狗皮面前甚至堆了将近十贯钱,如果这时他抽身而去的话,这十贯就算还不完赌债,也能让他与放贷的人周旋一段时间。
不过烂狗皮这种烂赌鬼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特别是他以前输了那么多,现在好不容易赢了,自然想要拼命的多赢一些,好把以前输的都捞回来,也正是抱着这种心理,所以烂狗皮越赢越兴奋,眼睛都熬红了,同时也有不少人看到他运气好,跟在他后面一起下注,结果这让烂狗皮玩的更起劲了。
赌场可比战场残酷多了,这里可从来没有常胜将军,想要赢只能靠运气,要么就只能作弊,烂狗皮的好运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结果等到下半夜时,他的运气终于用光了,开始输多赢光,看着面前的铜钱越来越少,烂狗皮的眼睛更红了,不过这时却是输红了眼,自然更不愿意起身,结果一直输到天亮,面前却只剩下五枚铜钱。
“贼你娘,真是见鬼了!”烂狗皮一脸狰狞的怒骂一声,抓起面前的五文钱再次押了上去,希望可以用这点钱翻盘,可惜这点钱根本不够下注的,因此被赌桌上的其它人给赶了下去,这让他再次怒骂一声,抓起铜钱气呼呼的离开了赌场。
出了赌场的大厅,烂狗皮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不过天气却不怎么好,阴沉沉的还刮着北风,刺骨的寒风从脖子、袖口钻进来,让烂狗皮也一下子连打了几个寒战,急忙裹紧了衣服跺跺脚,随后小跑着出了赌场。
新筑县城没多少人,白天也不怎么热闹,大街上只有几个早点摊子在做生意,烂狗皮摸了摸仅剩的五枚铜钱,感觉肚子里饿的要命,事实上他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一口饭没吃,只不过在赌场太兴奋了,根本感觉不到饿。
当下烂狗皮来到一处早点摊子前坐下,叫了一碗面汤加几个馒头,就着咸菜狼吞虎咽的吃完,结果摊主要七文,可是他只有五文,摊主不愿意,烂狗皮反而耍起横来,骂了几句扔下五文钱就走了,摊主也没敢追。
吃饱了之后,烂狗皮也感觉身上暖和了些,可是他现在却无处可去,家里肯定是不能回去,长安也不敢进,九姐那里也被赶了出来,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赌场能去,至少那里还暖和一些,总比自己这么在大街上吹冷风强。
想到这里,烂狗皮再次返回了赌场,可是敲开门却被告知,赌场刚刚关门,因为早上不营业,只有下午和晚上营业,这让烂狗皮不禁暗骂一声,长安的赌场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关门,可惜他却不想想,长安有多少赌徒?整个新筑县又有多少赌徒?人家开赌场也不会傻子,总不能没客人了也要开门站场子吧?
赌场一关门,这下烂狗皮连最后的去处也没有了,这让他也只能再次来到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可是整个新筑县城一共也没多大,转了几圈就转遍了,而且这时北风越来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沉。
等到下午下午时,烂狗皮也感觉又冷又饿,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没了,又过了一会儿,空中开始飘起细密的雨丝,虽然雨不大,但却无孔不入,烂狗皮身上很快湿透了,身上冰冷一片,这让烂狗皮也不停的在心中咒骂老天爷瞎了眼,偏偏在这个时候下雨。
身上又冷又饿,而且又无家可归,烂狗皮越想心中越气,特别是想到九姐她们母女现在肯定呆在暖和的房间里吃着热饭,更让他气的要命。不过也就在这时,烂狗皮忽然无意间一抬头,却看到一片高大的建筑,这让他也不禁一愣,刚想转身离开,不过又想到现在的处境,这让他忽然一咬牙,转身大步向那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击鼓鸣冤
天色将晚,外面又下着寒冷的秋雨,新筑县的王县令坐在县衙的后堂,手中捧着一卷书看得入迷,他身边的新式煤炉烧的正旺,使得房间里十分暖和。
每当王县令看到这个新式煤炉时,他就禁不住露出几分微笑,因为这个新式煤炉就是产自他们县,平阳公主府的马爷在县中建了座煤炉作坊,专门生意这种煤炉,另外还有蜂窝煤作坊,这些作坊都能为他们县提供大量的税收,作坊用的人也都是新筑县的穷苦百姓,现在他们的生活也大为改善,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啊!
“谁说治地之中有权贵难做官,如果县中再多几个像平阳公主这样的权贵,那我可就舒服喽!”王县令说着端起旁边温着一壶酒,就着酒壶嘬了一小口,脸上也露出满足的笑容。
说起来王县令也是出身世家,而且还是五姓七望之一的太原王氏,当初陛下起兵,他们王氏也是出了大力气,所以大唐立国之后,他们王氏族人也是受益良多,哪怕像他这个王氏旁支,也因为些许薄名得到了县令之职。
本来新筑县算是个穷县,不过现在因为平阳公主开办了各种作坊,直接或间接带动了县中的产业,王县令的政绩也翻着个的往上涨,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估计下年吏部考核吏治时,他肯定也能评个上等,到时他的官职肯定要向上升一升了。
想到上面这些,王县令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灿烂,即能造福一方,又能为自己挣个前程,这恐怕是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
“咚咚咚~”不过也就在王县令做着升官的美梦之时,忽然被外面一阵急促的鼓声惊醒,这让他也一下子站起来惊讶的道,“谁人在外面击鼓?”
县衙外设的登闻鼓,民间俗称鸣冤鼓,晋代时就已经出现,隋唐时各级府衙外一般都设有登闻鼓,而且还规定只要登闻鼓响,主官就必须受理,否则罪加一等。不过登闻鼓也不是那么好敲的,击鼓之人必须有不得不击鼓的理由,如果主官认为击鼓之人理由不足的话,肯定会予以重罚,轻则发配重则杖毙
也正是因为上面这些,所以王县令听到外面的鼓声才会那么惊讶,说起来新筑县虽然穷了点,但民风还不错,最大的问题也无非是赌博严重了些,所以他上任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击登闻鼓。
随着王县令的询问,立刻有人跑去查看,结果很快就跑回来禀报道:“启禀县令,外面的人击鼓直诉,说是有人强抢民女,他万般无奈之下才来击鼓!”
“什么?在本官治下竟然还会有这种事,立刻升堂!”王县令听到竟然有人敢强抢民女,当下也气的一拍桌子道,这么恶性的案件自然要亲自审理,更何况对方还敲了登闻鼓。
当下王县令升堂,只见下面跑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年轻男子,头发杂乱胡子拉碴,脸色也十分憔悴,看样子很是落魄,对方刚一见到王县令立刻高叫道:“求老爷为小人做主啊!”
“堂下何人,家住哪里,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来!”王县令一拍惊堂木道。
“启禀县尊,小人名叫陈皮,家住县东五里的阵家村,一家三口生活还算过得去,可是前段时间,我浑家却被人勾引走了,连女儿也一同带走了,我找了许久才找到她们,本想带她们回家,没成想却被人打了一顿,你看小人的胸口,还有昨天他们殴打小人留下的伤痕!”陈皮就是烂狗皮的本名,他不但直接歪曲事实,而且还倒打一耙,污蔑李休勾引他妻子。
“在本官治下竟然有这样的恶行,陈皮你且告诉我那个勾引你妻子之人是谁,本官为你做主!”王县令听到这里也是十分愤怒的道,治下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个县令也是面上无光。
“启禀县尊,此人名叫李休,听说还有官身,小人实在斗不过他,还请县尊为小人做主啊!”烂狗皮毫不犹豫的大叫道,他根本没打听清楚李休的出身来历,连李休是什么官职也不清楚,不过他现在反正是烂命一条,哪怕告不****休,也要让他惹上一身骚,至于坐牢他就更不怕了,反正他现在还正愁没地方睡觉和吃饭呢。
“李休!”王县令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也不禁一愣,随后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追问道,“你说的可是住在城北的那个李休李祭酒,他家与平阳公主家的别院相临?”
“不错,正是这个恶人抢了小人的妻女!”烂狗皮一口咬定道,他现在才知道李休的官职原来是个祭酒,不过祭酒到底是个什么官他却根本不知道,甚至在心中暗想,这个祭酒不会是个管酿酒的小官吧?
“混帐东西,李祭酒才华横溢,满长安皆知,而且人家还未婚配,整个长安城不知有多少贵女想要嫁给他,这样的人岂会抢你这种人的妻女?”王县令听到这里却是大怒道。
王县令不但早就听说过李休的才名,而且上次朝廷让造水车时,还是李休帮马爷整顿了水车作坊,使得作坊的效率大增,为此王县令还亲自去过那里,并且把李休管理水车作坊的章程抄走送到朝廷,为此还立下一件大功,可是现在这个人却说李休强推民女,而且还是个生过孩子的民女,这种事王县令自然半点也不会相信。
“小人冤枉啊,那李休的确抢了小人的妻女,而且现在她们就在李休府中,如果县尊不信的话,小人可以带您去他府上找人!”烂狗皮却是信誓旦旦的道,他早就豁出去了,而且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大,好让李休颜面扫地,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看到烂狗皮这么肯定,王县令也不禁有些怀疑起来,他虽然间接见识过李休的才华,但却没与见过李休,更不知道他的为人,万一他真的做下强抢民女的事,那他这个县令也不能因为李休的身份就徇私枉法,而且就算他不管,万一这个陈皮再往上告,那他到时也难逃干系。
想到上面这些,王县令终于点头道:“好!你不是说你的妻女在李祭酒那里吗,那本官就随你一同前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假的也是真的
官场就是名利场,进入官场的人大部分都逃法这名利二字的束缚,王县令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他虽然喜欢名利,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个正直的人,在接到烂狗皮对李休的控诉后,虽然心中怀疑,但是身为一方父母官的现职所在,他决定亲自去李休那里一趟,看看烂狗皮的妻女是否在李休那里?
只不过烂狗皮敲鼓之时,天色已经将晚,再加上外面又下着阴冷的小雨,所以今天肯定是去不成了,只能等到明天再去。
只不过王县令不愿意冒雨出城,但却有人意愿冒雨出城,新筑县中除了王县令这位主官外,还有一位十分重要的官员,那就是身为县令副手的主簿。
新筑县的主簿姓许,许主簿今年有五十多岁了,本来在王县令来之前,他是最有可能升迁为新筑县令的人,可是却没想到王县令突然从天而降,抢了原本属于他的官位,而且王县令还是五姓七望这种大世家出身,哪怕只是个旁支,也不是他敢得罪的。
不过虽然明面上许主簿不敢得罪王县令,但心中却一直对他颇为不服,而且他也一直削尖脑袋的想要往上爬,刚巧今天得罪了烂狗皮状告李休的事,这让他也不禁心中暗喜,当下立刻穿上蓑衣骑上快马,飞速的向长安城狂奔而去,最后终于在天黑之前挤进了城门。
许主簿进到城门之后,立刻沿着朱雀大街一种狂奔,最后来到城东的安邑坊中,在一处府宅门前甩鞍下来,上前通报过自己的姓名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让他进去。
当下许主簿快步来到前厅,又等了片刻,这才只见一位白面长须,行走之时颇有气度的中年的人走了进来,细长的眼睛撇了他一眼道:“你来有什么事情?”
“启禀冯侍郎,下官有要事禀报,上次您叮嘱小人多多关注李休那边的动静,今天县中有人敲登闻鼓,状告李休强抢民女!”许主簿这时十分兴奋的道,眼前这位冯侍郎本来不是他可以高攀的,但上次他却主动吩咐自己关注李休那边的动静,这才让他与对方能够搭上线,而且如果自己做的让他满意的话,日后的前程恐怕也要落在对方身上。
“哦?强抢民女?”这位冯侍郎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眼睛一亮,当下很是感兴趣的道,“你快详细的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闯侍郎感兴趣,许主簿也不由得更感兴奋,甚至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升官发财的希望了。当下许主簿就把今天烂狗皮去县衙状告李休的事讲了一遍,而且还特意强调烂狗皮言之凿凿的说他的妻女就在李休府中这件事。
冯侍郎听完之后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反而露出沉思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对许主簿道:“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这个……”许主簿看到冯侍郎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也不由得有些失望,当下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道,“冯侍郎,需不需要下官再做什么?”
“不用了,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如果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冯侍郎再次开口道,语气也有些冷了下来。
“是,下官告退!”许主簿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心中一惊,当下再也不敢说什么,告退一声就离开了,不过在出了冯府的大门后,他却忽然暗骂一声,本以为可以凭着这件事换点好处,可是对方竟然连个承诺都没有,亏自己还冒着这么冷的雨跑到长安城来。
不过许主簿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冯府后,刚才那位冯侍郎也立刻出了府门,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打着伞走了几步,来到他家右侧一座更加气派的府邸,也没有让人禀报,直接就进到府中,然后在下人的引导下穿过同重院落,最后来到一座书房外敲了敲门进去,结果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后面,正是被李休殴打过的柴绍。
柴绍看到冯侍郎时也不禁露出一个微笑道:“都这么晚了,而且外面又下着雨,冯侍郎来见我难道有什么要事要谈?”
“国公,的确有一件事喜事,只是下官无法决断,所以才来禀报国公!”冯侍郎当下上前行了一礼道,别看刚才冯侍郎在许主簿面前一副高傲的模样,但是遇到地位高于他的柴绍时,他却立刻变成一副谦卑的神色,要知道柴绍不但是大唐的驸马,同时也是大唐的霍国公,另外此柴家在大唐的势力也不可小视,所以冯侍郎才会如此刻意巴结。
“哦,什么事让冯侍郎如此难以决断?”柴绍当下再次笑道,他在朝中的位置很是尴尬,也很少有官员愿意与他交往,不过眼前这个冯侍郎却与他们柴家有很深的渊源,再加上冯侍郎又想再往上提一提,需要借助柴家的影响力,所以倒是与他十分的亲近。
冯侍郎当下就把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讲了一遍,结果柴绍听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再次确认道:“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
“千真万确,刚刚新筑县的许主簿刚刚告诉我的,而且告状的人也还在新筑县衙,绝对不会有错!”冯侍郎十分肯定的道,借那个许主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用谎话诓骗自己。
“太好了!”柴绍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当下也不由得兴奋的一捶桌子道,从第一次见到李休,他就被对方殴打了一顿,后来在上元节时,李休更是让他在李渊和平阳公主面前颜面扫地,这也让他早就恨透了李休,早就希望可以抓住他的把柄,从而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现在这个把柄终于来了。
“嗯?以李休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定,为何会去强抢民女?’不过兴奋归兴奋,柴绍毕竟还没有失去理智,当下也有些怀疑的道。
“嘿嘿,国公怎么犯糊涂了,关键不在于这件事的真假,只要咱们觉得这件事真的,那么他就必须是真的,哪怕是假的,下官也有办法把他做成真的!”冯侍郎听到这里却是阴险的一笑道。
这位冯侍郎在官场上的名声不怎么好,很多人都故意疏远他,这才无奈与柴绍走到一起,虽然他也知道柴绍本身也有许多问题,比如和平阳公主的关系,不过只要能够升官发财,这些也只能暂时抛到一边再考虑了。
“假的也是真的?”柴绍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眼睛一亮,他这时才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冯侍郎可是刑部的人,也是玩弄栽赃陷害这种手段的高手,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自己的把握。
“冯侍郎,那个李休可是娘子军的人,而且还深受太子和秦王的重视,你有几分把握对付他?”柴绍这时忽然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沉声问道,如果对方没什么把握的话,他也不敢冒这个险,毕竟万一弄巧成拙,那他可就丢大人了。
“国公请放心,只要那个告状的人一口咬定李休抢了他的妻女,那么下官就有办法把这件事办成铁案,而且就算有平阳公主保着,伤不到李休的性命,也可以把强抢民女的恶名强安到他头上,到时他洗都洗不掉!”冯侍郎为了巴结柴绍,也算是十分的出力了。
“太好了,那就这么办!”柴绍听到这里也终于点了点头道,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要能把李休的名声搞臭,甚至把他搞死,无论冒再大的风险他都愿意。
第二天一早,新筑县衙的后宅之中,王县令早早的起床,然后吃过妻子做的早饭后,这才来到大堂之上召见了烂狗皮。
烂狗皮根本没有住处,而且王县令也担心他告假状心虚,晚上再偷跑了出去,所以就让他在县衙的耳房里住了一晚。今天早上王县令见到他后,再次询问他李休是否真的强抢他的妻女,结果烂狗皮依然坚持说自己的妻女就在李休家中,这句话严格来说也不算撒谎,所以烂狗皮也是说的理直气壮。
看到烂狗皮这么确定,王县也不禁对李休有些怀疑,当下刚想带着烂狗皮去李休那里走一趟,却没想到还没等他动身,忽然只见一位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人带人闯了进来,看了他一眼道:“就是新筑县的县令?”
“正是,不知这位上官来本县何事?”王县令看到对方的态度傲慢,心中也颇为不喜,不过人家的品级比他高太多了,所以他也不敢表露出来,急忙来到对方面前行礼道。
“刑部有令,关于李休强抢民女一事,由我们刑部接管,你把原告与口供都交给本官,其它的就不用管了!”这个中年人自然就是那位冯侍郎,而且他说话之时拿出一封刑部的公文来,以他的身份,自然很容易就搞来这封公文。
王县令听到这里也不禁一愣,刑部除了审核全国各地的案件之外,也的确有权接管京城附近的案件,只是一般都是大案要案时,刑部才会插手,可是像强抢民女这种案子,哪怕真是李休做的,恐怕也不会惊动刑部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冲突(上)
冯侍郎拿着刑部的公文去向王县令要人,虽然王县令心中有所怀疑,但有刑部的公文在,而且对方又是刑部的二把手,正四品的高官,这可不是他敢得罪的,所以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把烂狗皮和昨天的口供都交给了对方。
冯侍郎拿到口供和原告后,立刻带着人离开,而在新筑县城外,柴绍也早就带着人等着他了,本来这件事柴绍是不方便出面的,毕竟这是刑部的事,只是他想亲眼看一看李休被抓时的样子,所以才特意跟来,等到与冯侍郎会合之后,两人立刻往李休家中赶来。
前天把烂狗皮赶走后,李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昨天李承道没来,但是今天却和李承乾一起来了,说起来这段时间李承道往李休这里跑的更加频繁了,几乎每隔一天就要来一次,一来他喜欢李休讲课的方式,二来李建成发现自己儿子所学的东西的确很惊人,比如算学方面,连他身边的算学高手都自愧不如,这使得他对李休也越加的认可,对李承道的管教也就放松了许多。
今天的天气不错,秋高气爽晴空万里,特别是早上时,月亮与太阳一同出现在空中,刚好李休制好了一架倍数极高的望远镜,可以看到月球上的一些情况,于是就带着四个小家伙在后花园里观察月亮表面,自从前天烂狗皮来闹过之后,小丫也正式做了李休的学生,以前七娘私下里教过她不少东西,倒也不用担心跟不上。
“哥哥,月亮上的嫦娥呢,连玉兔也没有了?”七娘第一个用望远镜看月球,结果看完之后却无比困惑的道,以前她也曾经用望远镜看过月球,只是因为当时的望远镜倍数太低,所以根本看不清,不过借助眼前这个粗大的望远镜,她却看到了伤痕累累的月球表面,根本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宫殿与嫦娥,更别说什么玉兔了。
“月亮正确的名字应该叫月球,它和咱们生活的地球一样,都是一颗圆形的星球,只不过它上面环境恶劣,咱们地球上的动植物根本无法在上面生存,所以上面光秃秃一片,至于上面那些圆形的伤疤,则是陨石撞击月球留下的。”李休淡笑着解释道,以前他主要是讲一些地球本身的知识,现在终于可以给他们讲解一下地球之外的东西了,这也可以让他们更清醒的认识到人类在宇宙中的渺小。
就在李休讲述月球的知识时,李承道他们三个也都陆续的使用望远镜看过月球,结果他们三个也都与七娘有着同样的困惑,哪怕听完李休的讲解,他们依然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关于月亮的传说他们从小就听母亲或周围的人说,可是现在亲眼看到美好无比的月亮竟然只是一场丑陋的岩石,这么巨大的落差恐怕就是成年人一时间也无法接受。
看着孩子们有些迷茫的表情,李休也无奈的一笑,其实他小时候也经历过同样的事,特别是做为一个看着《西游记》长大的孩子,更是坚信月亮上有数不尽的宫殿和美丽的嫦娥,可惜后来却被老师打破了幻想。
“好了,今天对月球的了解就到这里,接下来先生给你们讲个与月亮有关的故事怎么样,里面有嫦娥而且还有许多的神仙,要不要听?”李休这时忽然拍了拍手道。
孩子们一时间无法接受,那就要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比如给他们讲个有趣的故事,顺便自己也能重温一下西游记,当然里面有些东西不能讲,比如唐僧好像比现在的他大不了几岁,更没有出发西行取经。
听到李休要讲故事,几个孩子也一下子来了精神,当下围着李休在已经有些发黄的草地上坐好,然后只见李休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讲起西游记的故事,故事刚一开始就是石猴出世,引得天地动摇,这也一下子把几个孩子吸引到故事之中。
随着李休的讲述,李承道他们也是越听越入迷,特别是当讲到齐天大圣大闹蟠桃会时,更引得几个孩子咯咯直笑,不过接下来就讲到扣人心弦的大闹天宫,几个孩子脸上的表情时而欢笑时而紧张,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变化。
不过就在李休讲到齐天大圣大战二郎神这个关键情节时,却忽然听到前院一阵喧哗,紧接着只见月婵脸色慌张的跑来大声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刑部的人,说您强抢民女,要把您抓回去问罪!”
“什么?”李休听到这里也惊讶的站了起来,强抢民女这种事竟然和他扯上关系,这让他一时间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爷,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公主了,您暂时先不要出去,奴婢再让胖姐她们拖延一下,只要公主一到,事情就好办多了!”月婵这时再次开口道,她这个管家可是越来越合格了,哪怕没有问过李休,也已经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没关系,我倒是很好奇是谁说我强抢民女?”李休在惊讶过后,却有些恼火的道,强抢民女有时比杀人还要恶劣,而且他怀疑这是不是有人给他栽赃,所以他一定要搞清楚再说。
看到李休要出去,月婵也着急的再次劝说,不过李休却根本不听,当下大步来到前院,结果只见一个中年人带着一班衙役站在那里,胖姐等四个女护院挡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进,而且对面的几个衙役一脸鼻青脸肿的,看样子是被胖姐她们揍了。
“怎么动手了?”李休看到这里也惊讶向月婵低声问道。
“老爷,那几个衙役看到胖姐她们是女人,说话就有些不干净,所以胖姐就教训了他们一顿!”月婵这时有些气愤的道。
“对面可是李休李祭酒?”正在这时,一直被一群女人挡着的冯侍郎也看到了李休,当下开口叫道,至于本来和他一起来的柴绍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你是何人,为何我来府上胡闹!”李休听到胖姐动手的原因也不禁有些恼火的道,说话也变得有些不客气了。
“本官乃是刑部侍郎冯雄,此次前来是为了李祭酒强抢民女一案,还请李祭酒跟本官走一趟!”冯侍郎听到李休语气不善,当下也是脸色一沉道,只要能把李休带回刑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哪怕李休不承认,他也有办法把这件事做成铁案。
“哼,你说本官强抢民女可有什么证据?”李休再次一甩脸子道,区区一个侍郎而已,虽然官职比他高,但他还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别的不说,后院还有两个郡王呢。
“证据?”只见冯侍郎听到这里也冷冷一笑,随后一挥手,就见烂狗皮被两个衙役推到前面,冯侍郎当下一指李休再次道,“可是这个人抢了你妻女?”
“启禀官老爷,就是这个人抢了小人的妻女!”烂狗皮这时也看出来了,带自己来的这个当官的好像和李休有矛盾,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胆气也变得更壮。
“原来是你这个无赖!”李休看到烂狗皮也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同时他也用一种颇为玩味的目光看着冯侍郎,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区区一个无赖的一面之辞,竟然能够劳动你这位刑部侍郎亲自出马,要么是你们刑部闲的要命,要么就是你别有目的,我猜你不会是受别人的指使诬陷本官吧?”
“胡说八道,本官一向秉公执法,何来诬陷之词,来人,把这个李休给我抓回刑部!”冯侍郎被李休道破心思,当下怒声道,随后就指使手下的衙役上前抓人,这让胖姐等人也一下子急了,“呛~”的一声抽出武器就要拼命保护李休的周全,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她们也不是吃素的,拼起命来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眼看着双方就要动手,这时却只见李承道带着李承乾走出内宅,原来他们刚才正听到大闹天宫的关键之处,急于想要知道齐天大圣是不是打赢了?可是却没想到李休一去这么久,而且外面又吵吵闹闹的,所以他们兄弟才决定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竟然看到有人打算在先生这里动手,这也让李承道十分愤怒的大叫一声道:“住手,谁让你们在这里撒野的!”
冯侍郎并不认识李承道兄弟,而且看到出来的只是两个孩子,也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至于那个衙役们就更不在乎了,甚至已经有人抽出腰刀准备在冯侍郎面前表现一番。
不过这些衙役们的动作却是闯了大祸了,李承道和李承乾身为太子和秦王的长子,外出时都带着不少的护卫,只是李休不喜欢大队人跟着,所以他们一般都躲在院子外面,只有少数几个护卫在暗中保护,现在看到竟然有人敢在李承道兄弟面前动刀,这些护卫立刻发出暗号,结果只听外面号角声响起,紧接着两支全副武装的卫士就冲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冲突(下)
李承道和李承乾是皇族第三代中最重要的成员,在李渊和朝中各位大臣眼中,大唐第三位皇帝很可能是他们兄弟中的一个,毫不夸张的说,李承道他们兄弟在外出时,受到的保护也是最严密的,甚至可以与李渊出行时相比。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李承道身边的护卫发出信号后,离得最近的两只百人队立刻全副武装冲了进来,所有可能对李承道兄弟产生威胁的人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而且他们才不管对方是什么刑部的衙役,在他们眼中除了皇帝,就数李承道和李承乾的安全最重要。
“不要杀人!”李休看到冲出来的护卫抽出武器就冲向那些呆若木鸡的衙役,当下急忙高喊道,这些护卫可是真敢杀人的,而且杀了这些衙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这些衙役也只是受人差遣,绝对罪不致死,更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家,真要变成屠宰场了最后还得他们收拾,好好的一个宅子就得变成凶宅了。
那些护卫也都知道李休的身份,所以他的话还是起了一些作用,只见护卫们如同猛虎扑食般冲进几十人的衙役之中,眨眼之间就把衙役冲的七零八落,随后三四个人围着一个衙役拳打脚踢,倒是没有动用武器,否则这些衙役早就血流成河了。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我们刑部的人!”冯侍郎看到这些如狼似虎的卫士也吓傻了,甚至根本没空想明白这些卫士是从哪冒出来的,不过他应该感谢自己今天穿着四品官的官服,否则那些卫士肯定连他也一块打了。
对于冯侍郎的叫嚣,那些卫士根本连理都没理,不打他已经算是给朝廷面子了,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只要威胁到李承道兄弟的安全,他们也敢照打不误。
看到那些卫士只伤人没杀人,李休也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一脸慌乱的冯侍郎,当下笑呵呵的走过去,一指李承道和李承乾道:“看来冯侍郎还不认识他们,下官就为你介绍一下,这个年长一点的名叫李承道,是太子长子,陛下的长孙,年幼一点的叫李承乾,则是秦王的长子,如果冯侍郎心中不服的话,明天可以向陛下告上一状!”
“嘶~”冯侍郎听到这里吓的连退了几步,差点一跤跌倒,他根本没想到李休家中竟然还藏着这么两个得罪不起的人物,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以李渊父子对李承道他们来李休这里的消息封锁的太好了。
其实别说冯侍郎了,连躲在院子外面看热闹的柴绍都不知道这件事,刚才他跟着冯侍郎来到这里后,实在不方便再进去,于是就呆在远处的河边看着李休家里那边,打算看着李休被冯侍郎押着出门的惨状,却没想到忽然从李休宅子两侧冲出两支护卫,随后院子里就传出一阵阵惨叫声。
看到这种情况,柴绍也有些懵了,他想不明白那两支护卫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柴绍毕竟是个武将,从那些护卫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武器,他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些护卫应该是宫中的禁卫。
可是宫中的禁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除了陛下之外,也只有太子和秦王能够调动这些人,至于太平公主身边则有专门的女军护卫,平时也不可能调动这些禁卫,而且李世民又不在长安,李渊和李建成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也就在这时,柴绍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只见一队骑兵飞速向这边赶来,而且奇特的是,马上的骑士全都是英姿飒爽的女子,为首一位正是平阳公主,只是相比身后那些全身铠甲的女骑士,平阳公主只是穿着家常的襦裙,脸上也带着焦急之色,拼命的打马向李休这边赶来。
看到平阳公主赶来,柴绍也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刚才他就已经交待过冯侍郎,让他尽快把李休抓走,怕的就是被平阳公主知道,却没想到平阳公主最终还是赶来了,而且看到她脸上那种焦急的模样,柴绍忽然感觉心中像是被毒蛇咬了一下似的,充满了一种叫妒忌的东西,甚至隐然间他感觉李休和平阳公主肯定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柴绍只顾看着平阳公主,却根本忘记了躲藏,结果马背上的平阳公主也一眼看到了他,结果这让平阳公主立刻一皱眉,心中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顾不上理会柴绍,再次拍马冲向李休家中。
等到平阳公主一马当先冲进大门,看到李休安然无恙的站在院子里时,她这才感觉心中一松,当下急忙甩鞍下马快步走过来问道:“李休,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这次多亏了承道和承乾带来的护卫,否则还真不好收场。”李休向平阳公主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顺便也夸了一下李承道和李承乾,这让旁边的两个小家伙也露出骄傲的表情,惹得平阳公主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笑容。
接下来平阳公主又询问了一下这些人的来意,李休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讲了一下,九姐就在旁边,她也可以做证,更何况她还是平阳公主的老部下,这也让平阳公主勃然大怒,另外她这时又忽然想到刚才在外面见到了柴绍,这让她也一下子猜到了什么,当下也不禁气的面色通红,忽然紧走几步再次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就往外赶。
“公主你去哪里?”李休看到平阳公主的举动也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解的大声问道,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怎么平阳公主就要离开了?
“等我一下,我去解决点事情!”平阳公主面色冷峻的道,眉宇之间甚至带着股杀气,这让李休也不禁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平阳公主这个样子。
随后只见平阳公主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再次冲出门去,对那个冯侍郎根本连理都没理,头盔等几个侍女担心平阳公主,当下也全都骑马在后面追。
只见平阳公主冲出门后,直奔刚才柴绍藏身的地方,脸上也露出杀气腾腾的表情,以前她在李休面前时,表现的都是自己温柔贤淑的一面,但事实上做为大唐唯一的女统帅,平阳公主在战场上自然也有冷酷铁血的一面,现在柴绍的举动也彻底的激怒了她,使得展露出战场上的风采。
柴绍看到平阳公主赶来,立刻就意识到事情不妙,这也让他顾不得那个冯侍郎,当下翻身上马,然后调转马头转身就走,等到平阳公主追出来时,他已经跑出去上百步,眼看着就在消失在路尽头。
明明知道是柴绍在背后搞鬼,现在却只能看着他逃跑,这让平阳公主更加的怒不可遏,只见她猛然间摘下马上挂着的弓箭,随后奋力张弓射箭,眨眼间一支长箭如闪电般向柴绍背后射去,可惜因为距离太远,柴绍身边也有不少护卫,结果被一个护卫很容易挡了下来,随后柴绍一行人更是策马狂奔,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公主,要不要去追赶?说不定我们可以在他们进城之前包围他们!”头盔等几个侍女这时也猜到了一些缘由,而且她们对柴绍更没有任何好感,当下向平阳公主建议道。
一箭射出之后,平阳公主也恢复了几分冷静,就算她现在追上柴绍,也不可能真把他杀了,否则后果十分严重,甚至连李休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她这时只得强忍着怒火道:“不用了,等下我自然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平阳公主说完这才转身回到李休家中,这时李休也有些担心来到门前,当看到她回来时,也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向她询问了一下她离开的原因,平阳公主也没有隐瞒,把刚才见到柴绍的事讲了一遍,对此李休也并不怎么意外,刚才他就猜到那上冯侍郎背后有人指使,而与他有仇,又能指挥一个四品大员的人中,恐怕也只有柴绍了。
冯侍郎看到平阳公主也赶来时,已然完全失去了方寸,甚至想要偷偷的溜走,却被李承道的护卫拦住,这时也被押送到平阳公主面前,不过对于冯侍郎这种人,平阳公主根本懒得理会,直接让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不过在赶他们离开时,那个烂狗皮再次遭到平阳公主手下那些女护卫的殴打,她们中有些是九姐以前的战友,对于九姐的遭遇自然十分气愤,所以这时把气都撒到烂狗皮身上了,九姐看到这种情况也并没有阻止,通过今天的事,她已经对烂狗皮彻底死心了,李休甚至已经在盘算着让官府判九姐和离,这样她日后也能再找个好归宿。
“公主你怎么了,对于柴绍这种人没必要太生气了,反正用不了多久,他就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李休发现平阳公主的脸色不对,当下有些关心的道,他以她还在为柴绍而生气。
“不行,我等不及了,现在我就进宫,向父皇请求与柴绍和离!”平阳公主这时却忽然一咬牙,说出一番让人大吃一惊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