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面奴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驶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在日暮西沉的时候,抵达了西倾山山脚下的皇家狩猎场,各队的兵士在将军有序的指挥下,各自到指定的位置站好岗,宫女太监以及朝臣带来的下人们则开始在规定的位置安扎帐篷,随队的御厨也开始准备晚上的膳食。【阅】其余的人或者在马车里歇息,或者下了马车,四处走动着。
凤七寻自然是属于后者的。
她在臻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缓步走在野草青青的草原上,极目处是渐垂的夕阳,艳丽的晚霞仿佛是熊熊的火焰,燃烧了大半个天空,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她张开双臂,闭上双眼,像是要拥抱天空一般,唇边缱绻出醉人的笑,细语呢喃道:“夕阳无限好,果然日落最是美不胜收!”
“还有下一句——只是近黄昏!”男子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
凤七寻转过身,沉敛的眸光逡巡在男子难得忧郁的面庞上,笑着调侃道:“没想到大凛朝的战神岐王爷,竟也会有这么忧郁的时刻?”
赫连沣遥望着沉落的夕阳,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及一般,却终究无力的落了下来。
“都说世上最凄美的事情,莫过于繁花开到荼蘼,美人迎来迟暮,其实谁又知道将军离开战场的悲哀呢?”他凝睇着凤七寻,不无哀伤的说。
“王爷应该这么想——战争连年意味着民不聊生,而战事平息才有真正的国泰民安!”
“你倒是会安慰人!”
“我只是在阐述一种事实,而且我并不觉得王爷需要人安慰。”
赫连沣挑眉,好整以暇的说:“哦?何以见得?”
“王爷正值壮年,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只怕……”
“什么?”
凤七寻缓步踱至赫连沣面前,望着男子冷峻而刚毅的脸庞,声音极轻的说:“只怕王爷志不在此。”
赫连沣的眼神蓦地一冷,继而转变成了戏谑和狡黠,朗声笑道:“哈哈哈哈,七寻姑娘果然兰心慧质,只不过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七寻依旧是原来的那句话,有些事情可以做,而有些事情想想便足够了!”她说完,便屈身施了一礼,缓缓向前方走去。
她知道因为自己善意的提醒,赫连沣的命运已经改写了,或者说连同她自己的命运都一定受到了影响,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皇上始终在堤防着这个手握重兵的藩王,这个曾经因为他而和皇位失之交臂的弟弟。
“你以为我为什么迟迟不肯离京回去雍南?”赫连沣突然高声喊道,继而大步走到凤七寻面前,狭长的眸子里有深情转瞬即逝。“我不是因为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不是因为想要万民拥戴,更不是想要君……”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凤七寻迅速的捂住了嘴,眼神责备的斥道:“王爷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难道就不怕祸从口出吗?”君临天下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
赫连沣拉下凤七寻的手,语气调侃的说:“你莫不是在担心我?”
凤七寻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道:“我只是不希望于我有过救命之恩的人,无缘无故的身首异处罢了,王爷不必多想!”
赫连沣轻笑了片刻,望着女子径直离开的窈窕背影,削薄的唇缓缓勾起了一个邪魅的弧。
瞧见凤七寻疾步走了过来,臻儿忙迎了上去,一脸讪讪的说:“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岐王爷怎么就过去了……”
“无妨,就算你看到他过去了,你也拦不住他!”
“可是小姐明明说过想一个人走走的……是奴婢没有用,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臻儿语气惭愧的说。
凤七寻停下脚步,目光柔和的睇着一脸愧疚的臻儿,捏了捏她的小脸说:“傻丫头,你要是能把岐王爷拦住,那可就出大事儿了!”
臻儿扁着嘴,没有弄明白凤七寻话里的意思。
凤七寻也懒得向她解释所谓的尊卑有别了,“走吧!去看看帐篷安扎好了没有!”
“是!”
她们两人刚一走到营地附近,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男子的身形修长英挺,从背影看就像是一尊傲立的石像,端的是风姿蹁跹,器宇轩昂。
“是太子殿下!”臻儿惊喜的叫道。
许是她的叫声大了些,随风传进了赫连煜的耳朵里。他蓦地转过头来,目光温柔的望着缓步走来的凤七寻,急忙快步上前,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初秋天凉,小心别沾染了寒气!”
凤七寻听话的裹上了披风,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完工的帐篷,疑惑的问:“殿下刚才莫不是在监督下人们安扎帐篷?”
赫连煜还没说话,和他一起过来的赫连焱就好死不死的凑了过来,语气调侃地说:“那是自然了,皇兄那般怜香惜玉的人,不仅惦记着七寻姑娘的身体,就连七寻姑娘的住处都一并c起了心,实属难得,难得呀!”
凤七寻一瞧见赫连焱就莫名的来气,可是碍于赫连煜在场,不好发火,只能屈身施了一礼,“七寻谢过殿下的好意!”
赫连煜忙虚扶了她一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啧啧啧,瞧这郎情妾意的模样,真是让人好生羡慕!”赫连焱含笑看向身旁带着一个铁面具、身形有些瘦小的男子,问道:“你说是不是,面奴?”
“五皇子所言甚是!”被唤作面奴的男子声音沙哑,像是铁器相互摩擦一般刺耳。
“这位是?”凤七寻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皱眉问道。
“这位呀?这位是我最近收在身边的幕僚,名唤面奴。”赫连焱解释完,转而对面奴说:“面奴,还不快见过雍王府的大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凤七寻的错觉,她总觉得赫连焱在雍王府和大小姐六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而且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那个被唤作面奴的男子眼神明显的一沉,浑身的气息y冷了不少。
“面奴见过大小姐!”他依旧哑着声音道。
“不必多礼。”凤七寻目光审视的看着面奴,声音淡淡的道:“或许这么问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戴着一个铁面具呢?”说话间,她便动作极快的伸出手去,想要拿下面奴脸上的面具,一睹面具之下的真容。
第257章 危机重重
许是早就料到凤七寻的动作,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赫连焱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面奴前面,笑容和煦的说:“郡主不可!这面奴天生异相,长得甚是丑陋,所以才终日戴着铁面具。【全文字阅读】郡主还是莫要强人所难了,免得为难了别人,又吓到了自己!”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凤七寻自然不能强人所难,只好讪讪的收回手,淡淡的道了一句:“原来如此啊!倒是我失礼了!”
“郡主客气!”
瞧着凤七寻只关注于那个不起眼的面奴,反倒把他给忽略了,赫连煜顿时有些气恼,于是故作伤心的道:“七寻,难道在你眼里,我都还不如皇弟手下的一个幕僚有吸引力么?”
凤七寻闻言轻笑,眉眼弯弯的瞧着佯装哀怨的赫连煜,“太子殿下说的什么话,你可是大凛朝堂堂的一国太子,岂是随便一个幕僚可以相提并论的?”
“真的?”
凤七寻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既然二位如此相谈甚欢,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茫茫草原之下摆上一个矮几,对月畅谈如何?”赫连焱建议道。
赫连煜瞧着脸色似有不悦的凤七寻,细心地捕捉到了她眉间的疲惫,贴心的道:“今日就算了,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想必七寻已经疲惫不堪了,还是早些回帐篷里休息的好!”
“是臣弟思虑不周了!”
“无妨。”赫连煜看了看身后收拾妥帖的帐篷,微笑着对凤七寻说:“进去吧!”
“臣女告退!”
凤七寻屈身施了一礼后,便转身缓步走进了帐篷,赫连煜和赫连焱也一并向他们的帐篷走了去。在放下帐篷的帘幔之前,她不由得回过头,沉敛的眸光胶着在面奴瘦小的身影上,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小姐?”臻儿在旁边疑惑的唤了一声。
凤七寻收回目光,缓缓走进了帐篷,淡声吩咐道:“多留意一下那个面奴的幕僚,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怪怪的。”
“小姐如果真的好奇那面奴的长相,不如奴婢今晚去夜探一下他的营帐,看看他到底生的什么模样。奴婢就不信,他睡觉的时候还能戴着那个铁面具不成?”
“万万不可!”凤七寻抬眸望向疑惑不解的臻儿,皱眉解释道:“刚才我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甚至戒备,此时你若再去,无异于是打草惊蛇。甚至……”她顿了顿,目光中浮现出些许寒意,“……他们有可能设好了陷阱,等着你去自投罗网!”
“不会吧?”臻儿半信半疑的问。
“人心叵测,我们不得不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面奴的帐篷一定就在赫连焱的旁边,赫连焱可是皇子,你如果贸贸然闯了进去,怕是会被当成刺客,轻者押送到皇上面前,重者怕是会被就地正法!”
“有那么严重吗?”臻儿不禁有些后怕,如果刚才她没有向凤七寻提及,而是一意孤行的去面奴的帐篷探看,岂不是有可能命丧当场?
凤七寻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望着铜镜中眸底深沉的女子,幽幽的道:“赫连焱的身旁从来不会有侍从跟随,如今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幕僚,明显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是一个饵。所以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要轻举妄动,记住了吗?”
“是!小姐!”
“姐!”凤柒陌突然撩开帐篷的帘幔,走了进来,打断了凤七寻和臻儿的谈话。
他快步走到凤七寻身边,一脸兴奋的道:“姐,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瞧着他献宝似的模样,凤七寻不禁勾唇轻笑,煞有介事的思考了半晌,才试探的问道:“你莫不是给我送了一身骑马装或者弓箭?再不然就是宝马良驹?”
凤柒陌闻言,一p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两颊鼓鼓的道:“是一匹汗血宝马啦!姐,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不好玩,不好玩!”
“关键是你送的东西太好猜了!现在正值狩猎时期,你又这么一脸献宝似的跑了过来,任谁也能猜出来你送的东西定然是和狩猎有关了!好了,别郁闷了,快带我去瞧瞧你送的汗血宝马!”
“走!”一提到要去看马,凤柒陌顿时精神了起来,起身大步朝帐篷外面走去。
凤七寻也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出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墨蓝的夜空上繁星闪烁而低垂,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眨呀眨的。帐篷前面的空地上有一根木桩,木桩上拴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儿的体型瘦高而健壮,皮毛柔顺且富有光泽,尤其一双眼睛仿佛有灵性一般。
凤七寻上前轻抚着骏马的皮毛,赞叹道:“果真是一匹好马!”
“那当然了,也不看是谁送的!”凤柒陌得意的道。
“怎么无缘无故想起来送我一匹马了?”凤七寻抬眸看向和她同样对骏马爱不释手的凤柒陌。
“呃……”凤柒陌一时没想到凤七寻会这么问,支支吾吾的说:“就…就想送就送了呗,哪有那么多理由嘛!”
“真的?”凤七寻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她自己的弟弟她最了解了,凤柒陌虽然懂事,但也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有心的事情。
架不住凤七寻狐疑的眸光,凤柒陌懊恼的叫了一声,不甘愿的说:“好了啦,我说实话还不行吗?这匹马其实是……是岐王托我给你的,而且还不让你知道是他送的,哎呀,我连这么点小事情都做不好,王爷肯定会觉得我很没用的!”
“岐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爷说,明天秋狩就正式开始了,往年参加狩猎的都是男子,而今年皇上特意下令,说女子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参加狩猎,赢了的话同样有奖赏。他担心会有人挑衅你,然后在你的马上动手脚,所以特地让我送过来一匹马!”
“这样啊……”凤七寻示意了一下凤柒陌,转身向帐篷里走去。她想,岐王大概是想暗示她什么吧?是有人要向她挑衅吗?会是韩家的人吗?毕竟上次她和韩悦的比试,让韩家的颜面尽失,这一次的秋狩无疑是一个讨回面子的很好的机会。
呵…先是赫连焱和一个莫名其妙的面奴,让她心生不安,接着又是赫连沣的提醒,让她小心来者不善的挑衅——看来这一场秋狩真的是危机重重啊!
第258章 姐弟争吵
除了那些未知的危险以外,还有一点让凤七寻很是在意,就是凤柒陌对赫连沣的言听计从。【】替赫连沣送马便也罢了,他竟然真的瞒着她这匹马的来历,虽然最后被凤七寻看破,他不得不说了实话,但是凤柒陌的刻意隐瞒,还是让凤七寻暗自心焦。
“柒陌,你现在和岐王爷很熟吗?”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相熟算不上了!只是我真的很佩服岐王!在骁骑营训练的这些个日子,没少听那些个兵将们说岐王的英勇事迹——十二岁披甲上阵,孤身涉险智取敌军将领的首级,以少胜多打败漠北蛮夷大军,成就一代战神的神话……岐王简直就是每一个军人心中的梦啊!”
说起赫连沣,凤柒陌顿时滔滔不绝起来,一句一句全是对他的敬仰和称赞,看来真是被赫连沣笼络的很彻底,这让凤七寻不禁担忧起来,担忧凤柒陌会不会成为赫连沣夺取皇位道路上的先锋将,那样的话,胜利了他便是开国功臣,失败了他连同雍王府都会万劫不复!
“柒陌!”她直视着凤柒陌澄澈的眸子,表情认真的说:“姐姐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知道吗?”
“为什么?岐王爷是个好人呐!你看他屡次三番的帮助你,而且对我也很关照,骁骑营里的人都说岐王中意雍王府的嫡长小姐,还说我马上就要成为岐王爷的小舅子了……”
“胡闹!”凤七寻沉声斥道,“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你也相信?”
凤柒陌这才意识到凤七寻的严肃,以及她话语隐约中对赫连沣的戒备。他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问:“姐你难道不喜欢岐王吗?还是说你喜欢的另有其人?是太子吗?是太子殿下对不对?太子哪里好啊?他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岐王爷?难道说你看中的其实不是太子,而是嫁给太子后能得到的东西?姐,太子能给你的,岐王也能给你呀!就算你想要的是母仪天下,我相信岐王也能替你办到的……”
“啪——”凤七寻蓦地抬手,重重的一个耳光落在了凤柒陌的左脸上,怒极的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是雍王府的嫡子,将来要继承的是父亲的爵位甚至兵权,你要效忠人是而且只能是当今的皇上!柒陌,你一定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要知道这个王朝已经不会有人再包容你的少不更事或者口不择言,现在你需要牢记的只有四个字——忠君爱国!”
“我不管,在我心里能让我敬服的只有岐王爷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凤柒陌捂着脸大喊了一声,转身快步跑出了帐篷。
“柒陌——”凤七寻疾声唤道,却只能捕捉到凤柒陌的一丝背影。她不由得暗叹了一声,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
“小姐……”臻儿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是我太急切了!我不在乎柒陌对岐王的英雄崇拜会不会毁了凤家,我只在乎那会不会毁了他,说到底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为别人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凤七寻的确后悔了,后悔同赫连沣做那个交易了!
“罢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有些疲累的说。
“是,奴婢告退!”
臻儿缓缓退出去了以后,凤七寻依旧望着桌前哔啵燃烧的烛火,心情愈发沉重起来。蓦地不知道打哪儿飞过来了一只白色的蛾子,好巧不巧的冲进了火焰里。燃烧的火焰顿时吞噬了它的翅膀,而它兀自挣扎着,最终夺路而逃。
“在飞蛾扑火的游戏中,从没有谁可以全身而退,要么断翼保命,要么……葬身火海!”她睨着渐渐燃尽的蛾翼,表情凄凉的说。
“我的徒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难道是因为和师父分别太久的缘故?”调笑的男声隔空传来,幽幽的盘旋在凤七寻的耳畔。
她蓦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不禁心生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果然是幻听,这里现在戒备这么森严,凌祭月怎么可能过来呢?”她自言自语的说。
“原来背地里,你就是这么连名带姓直呼你师父我的,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呀!”又是同样的声音传来,只见帐篷的帘幔被人掀开了,一个穿着大凛朝军装,手持长矛的士兵走了进来。
瞧着低垂着头站着的士兵,凤七寻皱眉问道:“有什么事吗?”
士兵蓦地抬起头来,显示出了脸上银色的面具,以及面具下削薄的唇上迤逦而出的惑人的弧。
“师父!”凤七寻惊喜的唤了一声。
凌祭月一把将长矛丢到了一旁,又脱掉了身上沉重的兵甲,抱怨说:“下次再也不要选择乔装打扮潜入了,简直是折磨人呐!”
凤七寻径直走到帐篷门外,掀开帘幔查看了一下四周,这才放心的放下帘幔,对坐在床上怡然自得的凌祭月说:“师父,难道你都不知道危险是什么东西吗?这里可是皇上的大营,守卫重重,你怎么就敢闯进来?”
凌祭月眯眼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颇为自负的说:“一,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危险了——就是我这样的,那些道貌岸然的武林正派们都说我是江湖最大的危险;二,别说是皇上的大营了,就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只要我想去,还不是任由我来去自如?至于这第三点嘛……”他朝着凤七寻眨了眨眼睛,贼兮兮的说:“自然是数日不见,为师对我的爱徒甚是想念啊!”
凤七寻做出了一个反胃的动作,不禁翻着白眼说:“别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重点是在第三点上!”
“当然不是了!”凌祭月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的否认道:“为师今儿个过来,可是有十分正经的事情!”他不由得凑近过来,眼神狡黠的问:“你不是让我找逍遥鬼医吗?”
“你找到了?”凤七寻吃惊的问。
凌祭月把两手一摊,“没有。”
“没…没有?”凤七寻顿时大失所望,心想没找到你还提什么逍遥鬼医呀?害得别人空欢喜一场!
瞧着她明显失望的神色,凌祭月急忙辩解道:“逍遥鬼医哪是那么好找的呀?他又不是我的属下,随便挥挥手就p颠p颠跑过来了!人家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神医,有的人找了十多年都没见过他的影子……”
“既然没找到逍遥鬼医,那你千辛万苦的潜进来,是干嘛的?”
第259章 天蚕蛊
看着凌祭月滔滔不绝的给自己找出各种借口,寻思着他估计还得洋洋洒洒说上个千余字,好证明自己不是那么无能,连个逍遥鬼医都找不到。【阅】凤七寻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听他絮叨下去了,于是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没有找到逍遥鬼医,那你千辛万苦的潜进来,是干嘛的?”而且刚刚还骗她说自己有正经事。
凌祭月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道:“其实我认真思考过来,有些事情也不是非逍遥鬼医不可的嘛,毕竟江湖上能够巧手治病的神医也不在少数。”
凤七寻略一思索,觉得他说的话在理,于是问道:“可是我之所以想找到逍遥鬼医,是想让他治好哑婶脸上的烧伤,别的大夫也能做到吗?”
凌祭月打了一个响指,语气不无得意地说:“你算是问对了!我虽然没找到逍遥鬼医,但是我找到了治好那哑婶脸上烧伤的法子,你说这算不算正经事儿呀?”
“真的?”经过刚才的教训,凤七寻这次不敢轻易相信凌祭月的话了。
“这还能有假?”凌祭月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纯金打造的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的盖子一看,里面有一个寸许长的小虫,小虫通体雪白,瞧着极是晶莹剔透。
“这是……蛊虫?”
“答对了!这只蛊虫名叫天蚕蛊,是苗**有的秘术,通常养来用于驻颜。天蚕蛊最奇特的功效,就是无论一个人的容貌毁损的多么严重,它都能让你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恢复如初,甚至比原来更加的光泽亮丽。只是……施蛊的过程有些痛苦罢了,不过不至于难以忍受!”
听凌祭月讲完这些,凤七寻紧提起的一口气才放了下来。有了这只天蚕蛊,她一定能够让哑婶恢复原来的相貌,也能解开盘踞在她心中的疑惑。
“有劳师父了!不过……这天蚕蛊既然是西域的秘术,你又是怎么得来的呢?”她不相信祭月阁的势力已经达到可以蔓延至极南之地的苗疆了。
凌祭月面上的表情一顿,继而恢复了一贯放浪的模样,也幸亏是他戴着面具,凤七寻并不能捕捉到他表情中极其细微的变化。
“我怎么得来的这天蚕蛊,你就别问了,总之山人自有妙计,你只管用就是了!”他轻描淡写的说,似乎下意识的不想提及天蚕蛊得来的过程。
瞧着他似乎不想多说,凤七寻也就没有多问,而是缓步走到桌前,给凌祭月倒了一杯茶。然而她刚想转身,凌祭月却从背后突然环住了她的腰。她只觉背上一沉,似乎是他把所有的重量都卸在了她的身上。
“师父……”她低声轻唤。
“别动,让我抱一下,就当是这天蚕蛊的回报了!”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虚弱。
凤七寻听话的没有动,也没有回头,或者说就算她回头了,也看不到凌祭月面具下苍白的脸。但是她能感觉到他不同于寻常的虚弱,心头弥漫上一层y沉的不安。
“师父……”她又唤了一声,仿佛是想确认他是否清醒着。
有轻微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男子的声音幽幽响起,“天蚕蛊我会派人种进哑婶的身体里,然后对她严加看管,直到她的容颜恢复,你不必担心!”
“恩!”凤七寻轻点了点头,还想询问些什么,却感觉到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她急忙转过身,却再也看不到凌祭月的身影。
她低低叹息了一声,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另一边,凌祭月快速的闪身出了凤七寻的帐篷后,就靠在y影中,捂着胸口的位置急促的喘息着,试图平复翻滚的内力。“老不死的大巫师,我不过就是偷了你们一个蛊虫,至于给我下那么猛烈的蛊毒吗?”他紧抿着薄唇,不由得低咒出声。
“谁在那里!”凌厉的女声响起,夹带着质问的气息,接着便有一柄软剑灵巧的袭来,幽冷的光芒划破了黑暗的夜空。
凌祭月竖起了两根手指,不费吹灰之力的夹住了袭来的剑尖,沉声道:“是我!”
“主上?!”女子低呼了一声,急忙松开了剑,动作利落的单膝跪地,“影煞参见主上!”
“起……”一句起来吧还没说完,凌祭月就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上。
“主上!”影煞又是一声低呼,立刻起身扶住了凌祭月,难以置信的问:“您受伤了?竟然有人能伤了您?”
凌祭月拒绝了影煞的搀扶,原地坐下运了一下功,这才稍稍平息了体内乱窜的内力。他睁开双眼,狭长的眸子里又恢复了凌厉和冷漠,冷声吩咐道:“我受伤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是,属下遵命!”
没错,他受伤了——为了得到那只天蚕蛊,他不惜只身深入苗疆腹地,又偷偷潜入了历代巫师研究蛊毒的地方,找到了这只刚刚成形的冰蚕,结果就被大巫师逮了个正着。苗疆向来不欢迎外来之人进入,更何况还是妄想盗取蛊虫的贼子,所以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当即打了起来。也是他凌祭月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愣是把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巫师给压了下去。
可他到底还是失算了,没想到大巫师居然给他下了蛊毒。虽然他耗费了很多内力,把蛊虫生生*了出来,但是身体里还是有些残留,以至于才会出现刚才那种情况。
不过能了了凤七寻的一桩心事,他这蛊毒也算受的值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灯火渐暗的帐篷,心道:要不是我的内力还没恢复,我又怎么会选择乔装打扮潜入进来呢?你以为我真的喜欢穿那沉甸甸的铠甲不成?
不过这些话凤七寻是听不到了,她如今早已经躺在床上,安静的进入了梦乡。而凌祭月则吩咐了影煞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凤七寻之后,又沿着原路回去了。
皇室的营帐群里,闵良正在查看打猎的行头,对弓、箭还有盔甲都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把这些东西整齐的排列在一旁的桌案上。
赫连沣掀开帘幔走了进来,瞧见摆在一旁的盔甲,不禁脸色微变,淡声道:“明天的出猎,我就先不参加了,让年轻一辈的去展示一下身手就可以了!”
闵良停下手上的动作,虽然好奇赫连沣的决定,但是军人天性里的服从还是让他站直了身体,回了一声:“是!”
第260章 不可思议的秘密
第二天,一年一度的秋狩盛事正式开始。【】
皇上和皇后以及后宫其余的嫔妃公主们都坐在搭建好的看台上,旁边是一些文官和文武官员家里的女眷,其余的皇子、武官以及会些骑s技艺的少爷公子们全都换上了铠甲或者骑装,骑在马上蓄势待发。
置身于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任谁的心情都是激情澎湃,恨不得亲自上场一展身手。
皇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龙椅上,带着笑容的脸上不乏天子的威严。他双眼精明而矍铄,刀削般的两鬓和眉毛更添天家的贵气凌然。大手一抬,喧天的鼓声戛然而止,台上台下的说话声或者私语声也瞬间消失,气氛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从今儿个开始,咱们大凛朝一年一度的秋狩就要开始了。今年的狩猎同往年有些不同,往年呐,参加的都是些王孙公子、官家少爷,今年朕特意恩准公主和千金小姐们有想要参加的也可以骑马上狩猎场!”
“皇上英明!”众人高呼。
皇上笑了笑,朗声宣布道:“朕现在宣布,秋狩正式开始!”
随着皇上话音的落下,震耳欲聋的鼓声再次响起,象牙的号角也紧接着吹响,骑在马上的人儿顿时像是一支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瞧瞧,瞧瞧这些勇猛的年轻人们,朕仿佛能看到我们大凛朝日益强盛的未来呀!”皇上轻拍着皇后的手,笑容可掬的说。
皇后颔首轻笑,“皇上所言极是,王孙公子也好,官家少爷也罢,他们日后定然都能成为大凛朝的国之栋梁!”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到后来的时候,皇后娘娘眸光淡扫,掠过了坐在皇上下首的赫连沣,表情里生出了些许异样。
她这般极其细微的动作,还是没有逃脱皇上的眼睛。皇上脸色似有些许不悦,不过也是转瞬即逝,只是凤七寻总觉得自己好像在那一双深沉的眸子里,捕捉到了凛然的杀意。
皇上果然从未有一刻放松过对赫连沣的戒备呢!——她如是想。
凤七寻的目光在皇上、皇后和赫连沣三个人身上游走了片刻,蓦地想起了那个关于赫连沣的传言。似乎那个弃他而去、琵琶别抱的女子还是一个高门贵女,而能让一个女子抛弃赫连沣这样近乎完美的男子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爱,定然是金钱权势更朝赫连沣吧!
放眼整个大凛朝,比权倾朝野的岐王更有权势的人,大抵非当朝皇帝莫属了吧!
凤七寻心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个和赫连沣青梅竹马的女子,会否就是伴君身侧,后来一路青云直上,如今更是身居后位的皇后韩慧兰?
有了这个怀疑之后,凤七寻更是发现韩慧兰和赫连沣年龄相当……她不由得望向赫连沣,后者正在垂眸喝着酒,对于皇后悄然投过去的缱绻眸光恍若未觉,倒是她看的时间长了,反而引起了赫连沣的注意,对方蓦地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拿着酒杯对她隔空一举,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凤七寻讪然的一笑,端起桌前的茶杯浅啜了一口清茶,不自然的别开了脸。
凤七寻和赫连沣之间的小互动,没有逃脱皇后的眼睛。她漫不经心的递过来了一眼,温柔淡然的眸子里,嫉妒的光芒一闪而逝。他们的互动,同样也落进了始终把凤七寻看做眼中钉的韩悦的眼睛里,她见状冷哼了一声道:“哼,有些人就是本性难移,一逮到机会就去勾引男人,还真是没脸没皮的!”
似乎早就习惯了韩悦的冷嘲热讽,凤七寻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争执,可是韩悦偏偏属于蹬鼻子上脸的类型,你越是不搭理她,她就越是嚣张。
“连岐王爷的主意都敢打,也不撒泡n照照自己什么德行!”韩悦继续夹枪带棒的讽刺道。
凤七寻能忍,可是一旁的臻儿却是看不下去了,霍的站起了身来,“表小姐你……”
韩悦把眼一瞪,厉声质问道:“我怎么了?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丫头来c嘴了?哼,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能教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凤七寻淡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眸望向得意洋洋的韩悦,语气客气的说:“谢谢悦表姐的提醒,的确是我管教无方,这丫头才不小心冲撞了悦表姐!”她转而看向臻儿,表情蓦地冷了下来,沉声道:“怎么?我以前说过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我不是说过,若是有疯狗朝着你狂吠,你不搭理便是,也别想着冲她吠回去。不然那疯狗若是气急了咬上你一口,你难不成还要回咬她一口吗?要记住,你是人,她是畜生,人兽有别!”
论起指桑骂槐的功夫,自然是凤七寻更胜一筹,全程一句坏话都没对韩悦说,却是句句把她讽刺的彻底。就连在一旁看好戏的韩旭都忍不住扑哧一笑,暗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韩灵儿私底下狠掐了韩旭一把,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和立场,现在被凤七寻出言讽刺的人可是他的堂妹,他不帮忙也便罢了,怎么还能幸灾乐祸呢?
果然,韩悦狠狠地瞪了韩旭一眼,冷声道:“旭哥哥有力气在这里笑个没完,怎么不去狩猎场上一展风姿呢?”
韩旭憋着笑,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韩家有阿泰上去就可以了,去的人多了难免会让人觉得我们爱出风头,你瞧雍王府不也是就只去了一个凤柒陌吗?”
“哼!”韩悦冷哼了一声,转而又死死的盯上了凤七寻,咬牙切齿的说:“凤七寻,我知道论口才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不和你吵!有本事的话,你也参加明天举行的女子狩猎比赛,咱们狩猎场上见真招!”
“好啊,你一个手下败将都不怕,我又有何惧?”凤七寻爽快的答应了,末了还不忘揶揄韩悦一下。
“好!”韩悦大喊了一声,“我就不信你侥幸赢了一次,还能继续赢第二次。到时候输惨了,可别怪我让你颜面扫地!”
“同样的话,我也奉送给悦表姐,似乎表姐的腿才刚刚好吧!这次可要当心了,若是再不小心摔断了,可就不只是坐上个把月的轮椅了,怕是……”凤七寻轻笑了笑,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却足够气到韩悦了!
第261章 应下挑战
韩悦恨恨的瞪了凤七寻一眼,又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才刚痊愈的腿,似乎还能感觉到当初摔断时钻心的疼痛。【】她抿紧了嘴唇,发誓定要一雪前耻,让凤七寻付出应有的代价!
瞧着两人之间明显实力悬殊的剑拔弩张,韩灵儿不禁摇了摇头,接着暗暗叹了一口气。都已经有上一次血的教训了,韩悦竟然还是一样的狂妄自大,难不成她真以为凤七寻那一次之所以能赢她,完全是出于侥幸?
韩灵儿抬眸睇了凤七寻一眼,相貌清丽出尘的女子笑容淡然,完全没有刚刚应下一场挑战的紧张,这样泰然自若的人会赢,真的只是依靠运气吗?
“七寻一瞧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小悦这次估计要吃大亏了!”韩旭撇了撇嘴,附在韩灵儿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韩灵儿冷笑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的轻嗤道:“你说这话说的,好像悦姐姐在七寻姐姐身上沾过光一样。”
许是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悄悄话,韩熙不禁皱起了眉头,白了他们两人一眼道:“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们到底是不是韩家的人?”
韩旭一脸尴尬的笑了笑,却又碍于自己身为男子,好男不和女斗,只好僵硬的转移了话题。“真是奇怪,岐王殿下居然没有去参加狩猎?”
经他这么一说,凤七寻终于发现她为什么会觉得总有些地方不对劲的原因了,原来是因为赫连沣居然没有去参加秋狩,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同一众文臣饮酒寒暄。
一提起岐王,韩灵儿顿时来了兴致,双手托腮望着不远处身姿英挺的男子,嘟着嘴道:“就是说呀,岐王爷为什么没有去狩猎呢?我好想看他在马上的风姿呀!肯定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丰神俊朗……”她几乎是搜肠刮肚,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夸人的成语全都用在赫连沣的身上。
“够了够了!”韩旭急忙打断花痴的妹妹,“你再说下去,岐王殿下就被夸得没人样儿了!”
韩灵儿妙目一瞪,“要你管!”
韩家两兄妹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肯相让。凤七寻则遥望着神情冷峻,时而勾唇轻笑的赫连沣,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联想到他昨天的忧郁,她的心里竟隐约浮现出些许不安——难道是受伤了不成?
她猛地摇了摇头,挥出去脑海里对赫连沣的担忧和关切,却不想再抬起头时竟对上了那一双狭长而幽深的眸子。许是她双眸中的担心太过明显,赫连沣蓦地一怔,继而削薄的唇微微上扬,慵懒的笑意便从唇角蔓延至了整张俊颜,让人顿时觉得有一簇簇的繁花在他的周身盛放开来,美不胜收!
“啧啧啧,得了吧!灵儿妹妹,依我看你也别痴心妄想了,合着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呀!你在这儿心里小鹿乱撞,别人早就已经和人家眉来眼去多少遍了!”韩熙嘲讽的声音打断了韩灵儿和韩旭的争论,也让凤七寻收回了望向赫连沣的目光。
其实韩灵儿不是没有注意到赫连沣和凤七寻之间的小互动,她只是假装自己看不到,然后刻意忽略掉那些残酷的事实,没想到竟然被韩熙赤*l*l的戳破了。她低垂着头,贝齿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在某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憧憬多年的美梦碎掉的声音。
自始至终,凤七寻都是紧皱着眉头,直到发现韩灵儿微颤的肩膀,她才心生了几许不忍和惭愧。抬眸望向趾高气扬的韩熙,她发现自己愈发讨厌这个狐假虎威的庶女了,比讨厌韩悦更甚。
凤七寻固然知进退,也懂分寸,但是有时候面对别人的无理挑衅,她还是主张伶牙俐齿的还回去,毕竟有些人的确是欺软怕硬,你越是避让,对方就越是嚣张。韩悦是那样的人,韩熙更是同她如出一辙。
凤七寻心道,既然你冒出头来自取其辱,我又何必给你留什么脸面呢?她抬眸睨着韩熙得意和嘲讽兼具的嘴脸,冷笑道:“如果照熙表姐的说法,看上两眼就算是眉来眼去了,那像令堂那种曾经在烟花之地栖身的女子,岂不是同天下男子都有染了?”
韩熙的母亲曾经是琴玉坊的头牌,这是韩、凤两家人尽皆知的事情。虽说后来被韩太师看中,接进了府里做了姨娘,但是曾经倚栏卖笑的黑暗历史却始终挥之不去,以至于韩熙无论怎么讨好韩老太君,都依旧入不了老太君的眼。
关于母亲的出身,是卡在韩熙心间的一根刺,拔不了,又碰不得。她平生最忌恨的便是有人提及她母亲的事情,而凤七寻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她的心头狠狠地戳上了一刀。
“凤七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的母亲岂是能任你随便侮辱的?”韩熙脸色气得通红,语气更是狠厉异常。
她愈是生气,凤七寻脸上的笑容便愈是妖娆,“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想必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熙表姐这么生气,莫不是恼羞成怒了?”
瞧着凤七寻灿烂的笑脸,韩熙真恨不得上前撕碎她那张嘴,可是她不是韩悦,更不会像韩悦那样的愚蠢和冲动。她握紧了拳头,满是愤怒和恨意的双眼死死盯着凤七寻,却是没有分毫的动作,大抵是在平息心中的怒气。
凤七寻冷笑一声,暗道韩熙倒也不是那么愚不可及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忍着。
“所以说熙表姐,以后说话的时候多积点口德,做事的时候也多留些余地。只有你给别人留了些许后路,以后才不会被别人*上绝路!”
韩熙最是厌恶凤七寻这种动不动就讲大道理的人,闻言轻啐了一口,咬着牙道:“做人的道理我懂,不用你来教!”
凤七寻抿唇一笑,并不在意韩熙恶劣的语气,兀自笑容温婉的说:“我从未想过教给谁做人的道理,毕竟不是道理懂得多就会做人的!”
听出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韩熙狠狠的一瞪眼,“你——”
就在韩熙和凤七寻的争执愈演愈烈的时候,看台上有人大喊了一声:“他们回来了!”
凤七寻转头看向千米之遥的密林处,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不久前进入密林狩猎的赫连煜。
第262章 微妙关系
赫连煜骑在奔驰的骏马上,一身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鲜亮的光,使他看起来犹如莅临反间的天神,端的是丰神俊朗,毓秀无双。【】他身后是一队护卫的人马,每个人的手里或者马上都是猎来的猎物,看起来收获颇丰。
“瞧着煜儿的模样,似乎是收获不少啊!”皇上朗声笑着说。
“是啊,看来煜儿是打算拔得这次狩猎的头筹了!”皇后娘娘也微笑着附和道。
“哈哈哈哈,那是必须的,谁让他是赫连家的男儿,又是我大凛朝的太子呢?除了理政治国以外,马上功夫也不能逊色于人,这才是真正的一国储君!”
不过说话的片刻功夫,赫连煜以及他的随从已经骑马来到近前。他动作利索的翻身下了马,单膝跪到皇上和皇后面前,“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平身!”皇上抬手道。
“快起来吧!这一趟下来定然是累了吧!快过来坐下喝杯茶!”皇后语气温和的说。
“谢父皇、母后!”
赫连煜站起身来,先是吩咐随从们把打来的猎物拿下去清点,然后才上前在皇上的左手边——同赫连沣相邻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热茶后,才悠悠然的看向身旁的赫连沣,漫不经心的问道:“王叔怎么没和我们一起狩猎呢?侄儿还想着要和王叔请教一下呢!”
赫连沣垂眸一笑,“以太子如今的骑s技艺,怕是无需请教我罢。”
“王叔过谦了,谁不知道岐王叔是咱们大凛朝的战神,从十二岁披甲上阵以来,参加过了大大小小不下百场的战役,却从未有过败绩,当真是我等小辈学习的楷模,侄儿也是一直渴望着能领教一下王叔的大将之风呢!”
赫连沣不明白为什么赫连煜一直咬着他不放,而且看皇上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很想看到他和赫连煜一较高下。不过他可不是封青越,不会像那个傻小子一样轻易答应赫连煜的挑战。理由很简单,你若是赢了,别人会觉得你一代战神,赢了年轻气盛的太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并不值得夸耀,可你一旦输了,那可就授人以话柄了。别人肯定会觉得,就算是再厉害的人物,终也逃不过迟暮之年,岐王爷到底已经不是当年的岐王爷了——尽管他现在才刚过不惑之年!
既然赢或者输,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那他为什么还要应允这个挑战呢?况且他如今的状况也不允许他进行激烈的战斗。
似乎一直没有听到赫连沣的回答,赫连煜略抬高了一下声音问道:“王叔,意下如何呢?”
“煜儿!”皇后突然轻唤了他一声,同时命令身旁的大宫女把自己桌上的水果,端了一碟送到了赫连煜的桌子上,“这是新近采摘来的水果,你尝尝看?”
“儿臣待会儿再吃!”赫连煜继续看着赫连沣,貌似非要得到他的应允不可。
“煜儿!”皇后又唤了一声,语气中已经带了些许严厉,“你才刚打完猎回来,一身的元气都还不曾恢复,怎么还能和岐王爷比试呢?王爷就算是赢了你,脸上也不光彩呀!”
“母后,你怎么就能断定赢的就一定是王叔呢?”赫连煜终于肯看向皇后娘娘,只可惜目光中带着些许狐疑和埋怨。
皇上也点了点头,侧眸望着皇后,眸光探究的道:“煜儿说得对,皇后怎么就能断定赢的一定是皇弟呢?依朕看,煜儿近些年来一直苦练功夫和骑s,眼看着也有了不少的精进,若是和皇弟比试起来,还真未必会输呐!”
皇后微微一怔,笑容牵强的解释道:“臣妾只是觉得岐王爷到底带兵多年,又常年驰骋沙场,骑s功夫自然是无人能及……”
皇上闻言俊眉上挑,眯起的狭长眸子和赫连沣极为相似,“哦?原来皇后对皇弟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意识到皇上在怀疑些什么,皇后心底一颤,急忙辩解说:“臣妾…臣妾没有……”
“是皇后娘娘抬爱了!”赫连沣蓦然出声,冷峻的面庞上表情淡然,“所谓的战神之称,也不过是诸位将领的抬举,着实让臣弟心中有愧!不过既然太子殿下执意要和臣弟比试,那臣弟也不好拒绝。这样吧!后天就是自由狩猎了,到时候臣弟愿与太子殿下切磋一番!”
“好!”皇上一拍龙椅的扶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多时,其余狩猎的皇子和少爷公子们都陆续回来了。赫连焱亦猎到了不少的猎物,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不过在看到早已坐在皇上下首的赫连煜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微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面虎的模样,上前单膝跪地,“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吧!”
“谢父皇!”
赫连焱起身后,径直看向右前方的赫连煜,语带恭维的说:“皇兄果然厉害,这么早就回来了,想来定是收获颇丰吧!”
赫连煜轻笑道:“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眼角眉梢的得意却怎么都掩饰不去,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掩饰。
赫连焱垂下眸,敛去了眸底的不悦和嫉妒,缓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凤七寻远远就瞧见了随着各家公子一起回来的凤柒陌,而后者明显也看到了翘首期盼的她,但是他在向凤桓和韩蕙心问候过以后,便径自去了王孙公子们所在的位置,并没有过来,甚至连看都不曾看这里一眼。
“我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呢……”凤七寻眸光不无哀伤的低喃。
“小姐……三少爷毕竟年少,有些道理不明白也很正常,他以后一定会理解小姐你说那番话时候的用心良苦的!”臻儿在一旁安慰道。
凤七寻缓缓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奢望他能理解了,我只求他不要因此对我产生隔阂便足够了!”
一同回来的自然还有也去狩猎的韩泰,他一瞧见凤七寻,表情兴高采烈的脸顿时拉了下来,皱眉斥道:“她怎么也在这儿?真他娘晦气!”
“大哥!”韩灵儿沉声提醒了韩泰一声,“凤家的座位就在我们旁边,七寻姐姐不在这儿,还能去哪里?”
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韩泰更加有话说了!
第263章 自取其辱
韩泰是一介武夫,更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人,说起话来直来直去且口无遮拦。【阅】他闻言斜睨了凤七寻一眼,瓮声瓮气的说:“她怎么不去岐王爷身边坐着去呀?平白的傍上了那么一个厉害的守护神,能耐着啊!”
他本意是为了讽刺凤七寻,结果没想到后者脸色没变,这厢韩灵儿倒是不高兴了起来。韩泰一细想,可不是嘛,自家妹子好像也中意那个岐王爷!
他挠了挠头,一脸讪笑的说:“灵儿,灵儿,你听大哥说,大哥刚才就是满嘴放p,做不得数,做不得数的!”
韩灵儿会生气倒也不是因为韩泰的一番话,而是就连韩泰这么粗心大意的人,都能看出来岐王对凤七寻有意,而她却一直傻傻的骗自己,告诉自己还有希望,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韩旭不动声色的白了韩泰一眼,而后换上了一副笑脸对韩灵儿说:“你不是说也想参加明天的狩猎比试吗?走,二哥带你去挑一匹好马!”说着,便连拉带拽的把韩灵儿带走了,只剩下凤七寻和几个素来对她有成见的人,周围的气氛逐渐冷了下来。
不过安静了片刻,耳边就传来了韩悦惊喜的声音,“太子哥哥!”
凤七寻蓦地抬眸看向台下,赫连煜已经脱下了沉重的盔甲,换上了一身赭色的暗纹锦袍,俊秀的面庞上笑容温润如暖玉。
不等她有何动作,坐在斜后方的韩悦就“噔噔噔”的跑了下来,快步跑到赫连煜面前,表情羞怯的问:“太子哥哥,你是过来看小悦的吗?”
赫连煜蓦地一怔,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似乎是否认了不是,承认下来就更不是了,只能目光求救的望着凤七寻。
似乎久久没有听到赫连煜的回应,韩悦疑惑的抬起头来,却发现他望向凤七寻的深情目光。
韩悦猛地转头看向凤七寻,眼神里端的是嫉妒和漫无边际的恨。可是她依旧不甘心的扯上赫连煜的袖子,摇着他的手道:“太子哥哥,小悦明天要参加狩猎的比试,不如你陪我去挑一匹上好的骏马吧!”
赫连煜不禁皱起了眉头,拂开了韩悦抓着他袖子的手,快步朝着端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的凤七寻走去,“七寻,我刚刚听说你也参加明天的狩猎,不如我陪你去挑一匹马吧!”
凤七寻点了点头,浅笑道:“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瞧着赫连煜不停地对凤七寻献殷勤,韩悦立刻有一种被羞辱了的感觉。她掐腰站着,语气不满的大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不好意思啊,小悦,你让别人陪你去挑马吧!”赫连煜一脸抱歉的说。
“我不要,我就要太子哥哥陪我去!”
就在赫连煜左右为难的时候,韩泰从座位上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冲动的说:“小悦,他不陪你去就算了,你何必强求殿下呢?还是让我陪你去吧!”
韩悦紧咬了咬下唇,恨恨的说:“谁要你陪?我才不让别人陪!”她又看了看比肩而立的两个人,女子貌美仿若玄仙,男子俊秀犹如神祇,站在一起别提有多般配了。反观她自己,虽然穿衣打扮上不输给凤七寻分毫,却因为过于平凡的长相,总觉得和她有着云泥之别。
她垂下头,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和不甘,转身向马场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悦!”韩泰大喊了一声,快步追了过去。
因为韩悦的无理取闹,赫连煜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看向凤七寻的眼神也带了莫名的歉意,似乎是觉得由于自己而让她产生了困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小悦怕是要嫉恨上你了!”
凤七寻清浅的一笑,摇了摇头道:“无妨,横竖她都是对我怀着敌意的。”
“那我们……”
“比试用的马,昨天柒陌已经送到我那儿去了,不过是瞧着殿下似乎需要人解围,所以我才没有说什么。”
“这样啊!那真是多谢你了!”
“殿下同我还客气什么?”
凤七寻唇角微扬,保持着浅淡的微笑,缓步在草原上走着,“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话,就陪我一起走走吧!”她悠悠的说。
“当然不介意了!”赫连煜毫不犹豫的应声,疾步上前跟上了凤七寻的步伐。
瞧着走过的地方,总有一些名门闺秀投过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眸光,凤七寻不由得出声调侃道:“没想到殿下身边真是桃花朵朵开呢!”
赫连煜低头轻笑,“桃花有一朵就够了,多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殿下倒是个不贪心的人!”
“我一直都不贪心,想要的东西很少,想要的人也只有一个,可惜……”他抬眸望着凤七寻,清透如碧玺的眼睛里盛满了如水的温情,表情中却多了几分落寞,“我中意的那个人却似乎不是独独为我盛开的桃花!”
凤七寻假装没有看懂他眸子里的一汪深情,继续缓步向前走去,“感情的事情最是勉强不得……”
赫连煜苦笑了一下,暗道:如果勉强能让你留在我身边,就算做一次坏人又何妨?只是我终究还是太在乎你了,所以连勉强你半分都做不到。
如果此时凤七寻回过头,她一定能看到男子眼中各种感情交织的复杂情绪,也许她会感动,也许动摇自己当初的坚定不移,也许她会对赫连煜少一点点残忍,也许……可是她没有回头,没有看到他氤氲开绝望的柔情,那份柔情是一千年一开花的巫山雪莲,此生只会为她一人盛放至凋零。
用过午膳,简单休息了一番之后,下午新一轮的狩猎便又开始了。凤七寻看到贴身伺候赫连煜的仕官小安子去了朝臣聚集的地方,大抵是寻找躲了半晌的封青越了吧!
瞧着他被找到时脸上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凤七寻突然想到了一句民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垂头丧气的封青越,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拉长到极致的苦瓜脸。他拍着旁边马儿的背,一脸的愁云惨雾,“马兄,马兄,我知道你一直想在一个重大场合崭露头角,好跻身皇家御用马队里,从此飞黄腾达!可是奈何时运不济,你今天摊上了我这么一个主人,怕是要永无翻身之日了!对不起,阿弥陀佛。”
凤七寻轻嗤了一声,浅笑道:“你这主人倒是够义气!”
第264章 居然是平手
封青越闻言抬起头,望向迎面走来的凤七寻。【】女子一身石榴红的湘绣长裙,剪裁合体的衣服把她纤细的腰身显露无疑。简单绾起的发髻衬得她肤质白皙,五官小巧而精致。都说秀色可餐,秀色可餐,怎么他越是瞧见这风华绝代的女子,反倒感觉越饿了呢?
他忙用力甩了甩头,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悉数从脑海中甩了出去,继而笑呵呵的对凤七寻说:“你可别夸我了,我如果真的够义气,就不会把马兄拉下海了!”
“可是你总要骑一匹马去狩猎的,不然的话,总不能太子殿下骑马狩猎,你……”她看了看他的双腿,犹豫着问道:“用跑的?”
“瞧你这么说的,我虽然不能骑马,但是还能骑别的不是?怎么就非得靠我这双腿了?那要一遭跑下来,还不得把我给跑残了?”
封青越幽默的话语逗笑了凤七寻,她挑眉问道:“那不骑马,你打算骑什么?”
“骑驴也可以呀!”他随口一答,继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不行,驴和马也相差太远了,会拉低我的胜算。不然骑羊?那也经不住我呀!要不骑牛?应该不会被牛角给顶了吧?”
凤七寻一脸好笑的瞧着煞有介事思考的封青越,解下绑在木桩上的马的缰绳,不由分说的塞到了他的手里。“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骑马吧!本来胜算就不大,在这么一折腾,就更小了!”
“你那么希望我赢呀?”封青越眨了眨眼,凑近凤七寻,笑的贼兮兮的问。
凤七寻微笑着一把推开了封青越放大在眼前的俊脸,“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输的太难看,否则别人会以为我交友不慎的!”
封青越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又恢复成了刚才的苦瓜脸,“就知道你对我没信心,你居然和我家老头子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啊啊啊啊!”
时间在封青越的牢s声中一点一滴过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赫连煜已经骑在马上飞奔了过来,准确无误的停在了起跑线上。封青越背上弓箭,动作笨拙的爬上了马,然后夹紧马腹,“驾!”马儿就慢悠悠的朝着起跑线走了过去。
凤七寻听到看台上有不少人都轻笑出了声,封鄂将军更是以手掩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随着比试开始的宣布声响起,号角和震天响的鼓声也应声响起。赫连煜率先冲了出去,速度快如惊雷闪电,直让人不禁连连叫好。而封青越胯下的骏马却是纹丝不动,任凭他怎么拉拽缰绳,马儿顶多是原地踏了两下,丝毫没有前进的意思。
“完了,那匹马想要临阵脱逃了,都怪他在比试前动摇军心!”凤七寻瞧着那一副滑稽的场面,不禁在心里腹诽道。
“驾!驾!喂,马兄,不是吧?你现在给我搞叛变,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真的不想打你的,我是真心不想打你的,这都是你*我的!”封青越说完,仿佛是孤注一掷一般,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子。
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撒开四蹄朝着密林狂奔了进去。
“哎妈呀——”众人只听见封青越的尖叫声回荡在密林出口的上空。
凤七寻知道,连同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对封青越抱任何的期望,就连封青越的父亲封鄂将军,都是一副老脸丢尽的模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斟自饮。其他人则聚在一起,谈笑着待会儿又会看到封青越怎么样狼狈的模样,说的不亦乐乎。
约么过了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密林入口处鸟群惊飞,一身赭色锦服的赫连煜骑马飞奔了出来,飒爽的英姿让在场的许多女子都看直了眼。只见赫连煜背上的箭筒已经空了,而马背上则挂着为数不少的猎物,端的是稳c胜券的模样。
“哈哈哈哈!”皇上又是一阵朗声大笑,不由夸奖道:“煜儿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封鄂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悻悻然,不过也只能强颜道:“太子殿下天赋异禀,臣等凡夫俗子自叹弗如,自叹弗如啊!”
“封鄂将军过奖了!”赫连煜谦虚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睇了凤七寻一眼,又很快的收回目光,笑容得体的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封鄂则幽幽叹息了一声,把目光投向了自赫连煜出来后便动静全无的密林入口。
不多时,封青越也从密林中出来了。
顿时,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只见封青越果然是一身的狼狈,头发凌乱便也罢了,身上的锦衣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就连那一张俊脸上都被挂了彩。他背上的箭筒也的确是空了,但是马背上却没见到多少猎物。
封鄂一抚额头,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却还是不免大失所望。
“驾!驾!”封青越夹着马腹,讨好的驾驭着那匹傲娇的马儿,不疾不徐的来到近前。又是动作笨拙的翻下了马,跪在皇上面前道:“皇上,臣子活着回来了!”
“哈哈哈哈,回来就好!”皇上大手一挥,吩咐旁边的仕官道:“清点猎物!”
“是!”
仕官得了令,带了两个侍卫上前,把赫连煜和封青越马上的猎物都拿了下来。
“等等,这里还有!”封青越拿下背上的箭筒,往外一倒,只见两只雪白的兔子被倒在了地上。“我瞧着它们挺可爱的,不忍心伤了它们,所以就捉了回来!”他讪讪的说。
“这……”仕官为难的看向了皇上。
“算数。”皇上淡淡的说。
很快,仕官就完成了对猎物的清点,上前对皇上行了一个礼,恭敬的道:“回皇上,太子殿下一共猎到了两只鹿,三只羚羊,一只狐狸,还有两只大雁和一只草原雕,总共十只猎物!”
他们比试的时候是每人拿了十支箭,以猎到猎物的数量多着为胜,赫连煜如今猎到了十只猎物,说明他箭无虚发,每一支箭都命中了。
皇上点了点头,“那封爱卿的公子呢?”
仕官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禀报道:“封公子总共猎到了两只野j,三只野鸭,三只松鼠,还有……两只野兔,总共也是十只猎物。”
“他那也能叫十只猎物?”赫连煜指着那一地可爱的小动物,难以置信的问。
封青越讪讪的笑了笑,小声嘀咕道:“规定是说只要求数量,不要求质量的……”
“哈哈哈哈!”皇上闻言止不住大笑了起来,“对对对,你说得对,只要数量没要质量,这场比试你们就算是平手了!”他转而看向诚惶诚恐的封鄂,笑道:“封爱卿,你这个儿子着实聪明,着实聪明呐!”
封鄂急忙上前,拉着封青越一同跪了下来,“老臣谢皇上夸奖!”
第265章 篝火盛会
好好的一场狩猎的比试,被封青越这么一搅和,直接变成了一场闹剧。【全文字阅读】看的出来,对于自己和封青越打成平手的这个结果,赫连煜很是不满意。说来也是,这要是换成任何人,恐怕也会心有不甘吧!毕竟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都是有分量的猎物,而封青越那些个……居然也能叫猎物?如果不是在密林里打到的,简直就可以说是家禽了!
赫连焱端了两杯酒,走到赫连煜旁边坐了下来,递给他一杯道:“皇兄,你也别心有不甘了,咱是谁也没想到那小子会想出来这么y损的一招不是,要不然就凭他那些个算不得猎物的猎物,怎么能和你打成平手呢!”
“哼!”赫连煜冷哼了一声,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不服气的说:“也是我不小心,让他给钻了空子!没想到封青越那小子那么滑头,以前倒是我小瞧他了!”
其实赫连煜倒也不是一个在乎输赢的人,他只是想在凤七寻面前逞一下威风而已,同时也灭灭封青越的气焰,谁让他谁的主意不好打,偏偏把主意打到了凤七寻的身上!可是没想到最后他不仅没威风起来,还差点丢了颜面。
“皇兄快看,那小子又打什么坏主意了?”赫连焱碰了碰赫连煜的胳膊,朝着封青越的方向呶了呶嘴。
赫连煜一看,可不就是嘛!只见封青越一只手拎着松鼠,另一只手拎着野兔,乐的p颠p颠的朝着凤七寻的方向跑了过去。
凤七寻远远就瞧见了飞奔而来的封青越,怪异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封青越跑到近前,把两只手里的小动物悉数丢在了凤七寻面前,献宝似的说:“我听说女子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你喜欢那只,随便挑!”
凤七寻有模有样的思考了片刻,问道:“我可以都要了吗?我觉得银月应该会都喜欢它们吧!”
封青越重重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不过银月是谁呀?”
“银月啊!”凤七寻狡黠的一笑,“牠是我养了很久的幼豹!”
“幼豹啊?幼豹好!什么?幼豹?”封青越一开始还连连点头,条件反s性的夸奖呢,等后来反应过来了以后,才微张着嘴,吃惊地问道:“你说的是……幼豹?”
“对呀,幼豹!”
封青越干笑了两声,把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都圈在了怀里,“那牠肯定不是喜欢它们,而是喜欢吃它们,这太残忍了!我不能把它们送给你了,不能让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变成你家银月嘴里的食物!”
“可是你可爱的小动物已经受伤了,好像活不久了!”凤七寻指了指他怀里的小松鼠说。
封青越下意识把它们抱的更紧了些,“没关系,我会医术,我可以治好它们的。倒时候我再把它们放回去,就算是报答它们没让我输了这场比试的恩情吧!”
“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赢了这场比试呢?”凤七寻还以为他不在乎这些虚名呢!
“我没有一定要赢了这场比试,我只是不想输罢了!”封青越一本正经地回答,虽然前后两句话听起来着实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不同——在狩猎开始之前,赫连煜和他说,谁如果输了这场比试,就放弃晚上篝火盛会时邀请凤七寻的权利。
秋狩初夜的篝火盛会,是几乎所有年轻男女都十分期待的盛事。所谓的篝火盛会,就是在广阔的空地上燃起一堆大大的火焰,年轻的男女们换上盛装,或者围着篝火跳舞,或者坐在一旁观看。届时,尚未婚配的男子会主动邀请心仪的女子跳舞,而且女子就算不中意对方也不能拒绝,权当是给勇士们一个机会和嘉奖了。
当然,没有出阁的女子也可以主动邀请自己中意的男子,如果男子答应的话,则表明他对这个女子也有意,这样等秋狩结束后,男子就可以提请媒人,拿着聘礼,到女方家里去提亲了!
在篝火盛会上,王孙公子也好,官宦少爷也罢,大家都是一样的,女子更是不分王族贵女和千金小姐,都可以一样的向中意的男子提出邀请。这大概是唯一一次模糊了身份地位的存在吧!
凤七寻还记得上一世的秋狩,篝火盛会的时候,凤九夜非要拉着她一同去邀请赫连煜。那时的他是她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举手投足都是皇族的贵气和睥睨。她满怀着少女的心思走到他面前,怯生生的对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娇弱夏花的脸上是极尽羞涩的笑。
凤七寻仿佛从面前燃烧的篝火中看到了当时自己的脸,那张精致而绯红的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火焰的炙烤。只是那张小脸终是在赫连煜的无动于衷后倏然苍白,而后她见到自己倾心的太子殿下起身上前,牵起了身后凤九夜的手。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心痛的滋味,像是万箭穿心,像是万蚁噬骨,像是一尾离开了深海的鱼被肆无忌惮的曝晒在干涸的沙滩上——连呼吸都是痛,以至于她如今想起来,都仿佛能够再次体会到那般的切肤之痛。
突然,一双滚了银边的藏青色锦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打断了她对前世的追忆。凤七寻缓缓抬起头,映入澄澈眸子里的不是任何一个她预料中的脸,而是一个让她极度憎恶的人和一张让她恨之入骨的容颜。
赫连焱——她真恨不得把这三个字连同那个人一起嚼碎了!
“七寻郡主,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请你共舞一曲呢?”赫连焱微笑着,眼神里的戏谑夺走了他表情里本就不多的真诚。
凤七寻冷笑了一声,冷眼瞧着笑意盎然的男子,反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似乎料到她会有此一问,赫连焱脸上的笑容愈发张扬,“好像不可以哦!”说罢,他就向她伸出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赫连焱的手白皙修长且指节分明,像是茁壮生长的翠竹般极是好看。凤七寻前世便很是迷恋他这双手,更迷恋那双手抚摸她的感觉,如今她重又把自己的柔荑放进他的手里,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瘆人,像极了花纹繁复的毒蛇爬过肌肤时那种冰凉的触感。
手凉的男子情薄,原来并非只是传说……
第266章 绝不重蹈覆辙
篝火盛会之时所跳的是大凛朝一种非常传统的舞蹈,动作也非常简单,就是两人跟着鼓点踢脚或者拍手,转圈交换位置,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跳舞的过程中,男女双方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完全是通过眼神来交流,所以一曲下来,基本上就能确定对方的心意了。
“好像明年就是七寻郡主的及笄之年了吧?”赫连焱挑眉问道。
“是又如何?”凤七寻语气不善的回答,并不介意对方发现她对他由内而外的厌恶。就算重活一世,她依旧不是一个能够容忍一切的人。对曾经爱过她却抛弃她,又任由其他女人随意践踏她的男人和颜悦色,她试问自己做不到。
赫连焱刻意忽略掉了凤七寻话里的不悦,继续笑着说:“大凛朝的传统是女子及笄之后,便可以许配人家了。像七寻郡主这般才貌兼具又身份不凡的女子,所许配的男子定然应该是人中龙凤吧?”
“五皇子到底想说什么?”凤七寻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
赫连焱眼神轻瞟,分别落在了场中的三个人身上,幽幽的道:“封鄂将军的公子是没什么希望了,纨绔子弟终难成大器,再加上不过是一个区区将军府的公子,怎么能及得上雍王府的高门大户呢?至于岐王爷……呵,别的不说,就凭他在邕南的封地和手里的兵权,两大手握重兵的权臣联合,绝对不会是父皇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岐王和雍王府的联姻。那最后就只剩下了我的皇兄——当朝太子赫连煜!”
凤七寻蓦地抬起头,沉敛的眸子里波平如镜,早已将所有的情绪悉数掩在了眸底,“五皇子莫不是在帮我找寻可以交付终身的良人?”她不禁掩唇轻笑了片刻,语气倏然变冷道:“如此还真是有劳五皇子了,只不过七寻生性顽劣,对于既定好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哦?那七寻郡主是不打算听听我对皇兄的分析了?”
凤七寻略一抬手,“五皇子但说无妨。”她倒要看看,赫连焱要怎么想方设法的诋毁这个一直维护他的皇兄!
“皇兄身为太子,是大凛朝的一国储君,相貌身份乃至脾气秉性,都无疑是和郡主最匹配不过的人。只是谁又能够知道,皇兄之所以如此猛烈的追求郡主,为的究竟是美人,还是美人背后所能提供的护他荣登大宝的兵权呢?”
“看来在五皇子眼中,所有接近我的人都心怀不轨咯?”
赫连焱轻点了一下头,“所以郡主才要擦亮自己的眼睛,在托付自己的终身之前,找到一个能够对你坦诚相待的最稳妥的人!”
“比如……五皇子你?”
“至少我没有欺瞒你不是吗?”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凤七寻笑了出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张狂,到最后甚至都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赫连焱,你当真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说封青越纨绔子弟,身份低微,那你呢?据我所知,你的生母似乎只是一个浣衣坊的宫女,不过得了皇上的一朝宠幸,怀了龙胎,又诞下了龙子,这才被封了一个才人的称号,拥有这样一个生母的你,凭什么指责别人的身份和出身呢?”
赫连焱的眼睛微眯了起来,脸上和煦的笑容亦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他生母的事情是极少有人知道的,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敢在他面前公然指出。如今凤七寻竟然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出身,怎么能让他不愤怒呢?
不等他出言反驳,凤七寻继续说:“至于你说太子殿下另有图谋,难道你就没有吗?难道你就没有设想过依靠我父亲手里的兵权,在关键时刻*宫夺位,好君临天下吗?”
“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有那等不臣之心?”赫连焱既愤怒又心虚的道。
“有没有称帝的决心,五皇子比我更清楚!你出身不好,虽然身为皇子却寄人篱下,受尽宫人的刁难和责骂,你肯定很想一雪前耻吧?皇上好像向来只重视太子殿下一个人,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你,你心里也一定很不平衡吧?赫连焱,假装对皇位没兴趣,假装自己是一个散漫的皇子,假装对太子言听计从,你真的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吗?”
凤七寻的话是针也是箭,每一次都直直s入了赫连焱的心肺,让他震惊也让他疼痛不已。他紧盯着面前表情淡然的女子,突然觉得她很可怕,她就像是能够看透他的内心,能够读出他所有的想法。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能为他所用,那将会是他最可怕的敌人!
可是看目前的状态,凤七寻很显然是站在与他敌对的一方。
凤七寻把赫连焱的震惊尽收眼底,唇角微扬,勾起了一个冷到极致的笑。“五皇子,我之所以会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知道的多少,而是想要警告你,无论你怀了怎么样的心思,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不要试图利用我,因为我早就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至于我及笄之后的嫁人问题……”她顿了顿,凑近了赫连焱的耳畔,动作极其暧昧的说:“就算我选择嫁给一个乞丐终生流浪,也不会嫁给你去母仪天下!”
说罢,她就同赫连焱擦肩而过,原本含笑的眸子里倏然冷冻结冰。
“哦,对了!”凤七寻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幽幽的说:“没有了雍王府的帮衬,你想要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似乎会艰难很多,五皇子殿下还请多努力吧!”
直到凤七寻走出去了很远很远,赫连焱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动作站在原地,藏在袖中的双手更是握的死紧,手背上青筋突出。
“凤七寻,你一定会为刚才所说的话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用猜,她就已经猜到赫连焱现在只差暴跳如雷了。夫妻那么多年,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了解到他一张口,她就已经能读出他的意图了。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傻乎乎的爱上他,不会再让历史重演,更不会重蹈覆辙!!!
第267章 需要包容
从和赫连焱擦肩而过到渐渐走远,凤七寻始终保持着极尽冷漠的面无表情。【全文字阅读】她早已经学会了无论内心深处如何的波涛汹涌,脸上的表情一定要是云淡风轻,尽管刚才那一番犀利到近乎咄咄*人的言辞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凤七寻只觉得面前蓦地出现了一堵墙,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胸膛,结实而温暖的胸膛,仿佛能够让她尽情依靠。
“你…没事吧?”惯常的话语,熟悉的声音,让凤七寻的鼻子一酸。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不想让别人看穿她的脆弱,于是她低垂着头,想要绕开挡在她面前的男子。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想让她如愿,无论她怎么努力的想要绕开,却总是能撞上他的身体。
“我没事,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低声道。
男子并没有依言让开,而是伸手攫住了她纤细的皓腕,皱眉关心道:“你现在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凤七寻蓦地抬起头,盈满泪水的双眸中倒映出男子冷峻而刚毅的面庞。“就算我有事又怎么样?我一个人可以解决!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或者怜悯,包括你!”她嘶声叫道。
赫连沣环顾了一下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对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就连只顾着争抢谁先邀请凤七寻跳舞的赫连煜和封青越都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了这里,前者甚至已经快步朝着这里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急切和担忧的表情。
凤七寻似乎也发现了周围状况的不对,双手紧紧抓住了赫连沣的衣襟,声音颤抖的说:“带我走!带我走!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求求你…带我走!”
“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赫连沣打横抱起凤七寻,在赫连煜疾步跑来的前一刻,施展轻功飞身坐上了一匹就近的骏马,然后两人一马在茫茫夜色中绝尘而去。
赫连煜的脚步缓缓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原地,望着早已不见踪影的两人一马,落寞的情绪瞬间挂满了他的眼角眉梢。“原来那个能让你放心依靠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他语气哀伤的低喃。
赫连沣骑马带着凤七寻飞奔出了十余里开外,才收了收缰绳,让狂奔的骏马缓缓放慢了速度,而他自始至终都紧揽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分毫。
“为什么哭?”他沉声问,语气中隐约散发出些许的不悦。
“我没有哭!”凤七寻倔强的否认。
赫连沣扳过她的身子,用拇指轻拭着她眼角的清泪,皱眉问道:“那这是什么?别告诉我是风大迷了眼睛,我不信!”
“我才不会在乎你相不相信!”说完,她就用力掰开赫连沣钳制着她腰身的手臂,想要逃离他的禁锢。
“别动!”赫连沣厉声喝道,难得严肃的语气把凤七寻吓了一跳。她不由得回头望向一脸严肃的男子,只见他眸色幽深,本就冷峻的脸庞如今更是寒若隆冬,仿佛凝结了层层冰霜。
他冷着脸跳下了马,然后向凤七寻伸出了手,“下来!”
凤七寻别开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动作利落的跳了下去,径直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赫连沣则牵着马,不言不语的跟在她身后,狭长的眸子里是她倔强而孤独的背影。她始终挺直着脊背,一如刚刚他注意到她时的模样。
“你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他在她身后大喊,低沉的喊声惊飞了周围树丛中的鸟儿。
“我不用你管,你回去吧!”她头也不回的说。
许是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憋闷的气氛,赫连沣三两步上前拦住了凤七寻,眉头紧皱的说:“我注意到你是和赫连焱跳完舞才变成这副模样的,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那就是他对你说了些什么,对吗?”
凤七寻垂眸睇着自己银色缎面的鞋子,上面因为沾染了草屑和草汁而显得有些污浊不堪,“我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她的态度是一贯的倔强,让赫连沣忍不住有些心疼。
“好,你可以不说,但是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办法知道了!”他冷冷的丢下这一番话,便绕过她径直向前方走去。
凤七寻心头突然漫上不好的预感,倏然转过身望着男子坚决的背影,“你要做什么?”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自然要去问另外一个知道的人。我再不济也还是他的王叔,还是大凛王朝的岐王,我就不信区区一个皇子还能奈我何?”
“你一定要这么*我吗?”凤七寻大喊了一声,缓缓蹲下了身子。
“是,我就是要*你!我希望你不要再一个人逞强!我希望你可以有些许女子的柔弱!我甚至希望在你脆弱和无助的时候可以依靠我!我知道我不是君王,没有权倾天下的能力,可是只要你开口,哪怕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亦会护你周全!所以小七,至少哪怕一次……请你依靠我!”
当那个熟悉的称呼在他的口中缱绻而出的时候,凤七寻的身体微微一震,泪水在瞬间决堤而出。她明明早已忘了关于以前的记忆,可是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把开启她心门的钥匙。当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当前世所有的苦难蜂拥而来的时候,她终于像一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不,是她坚强了太久所以忘记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呵护和保护的孩子!
赫连沣大步上前,把她拉起来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声一声的安抚着:“小七不哭,小七不哭,小七不哭……”
可他越是安慰,她哭的便越是凶猛,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也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告诉她,其实他就是她一直依赖的那个人,可是他忍住了——他现在还不能确信凤七寻是否能成接受这个事实,又是否能够原谅他的欺瞒。
他是大凛的战神,他手上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他残忍嗜血,他狂妄好战,他也同样会脆弱的蜷缩在角落一隅,固执的不让任何人接近。可是无论是怎样的他,都见不得她的眼泪。
凤七寻大抵不会知道,她的眼泪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灼伤了赫连沣的心。
“你不愿说便罢了,走吧,我送你回营!”他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
第268章 狩猎比试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赫连沣的霸道和他强行给予的保护和安慰,这一夜凤七寻睡得异常安稳,可以说是一夜无梦直至天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和煦的阳光在臻儿掀开帘幔的瞬间,偷偷地溜进了帐篷里,带着夏末未逝的余热。
凤七寻伸了一个懒腰,未施脂粉的素颜上浮现出山间云岚一般的浅笑。
瞧着她心情很不错,臻儿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把盛满温水的铜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床边矮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骑马装,笑着说:“小姐,让奴婢伺候你穿衣洗漱吧!”
凤七寻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就被臻儿手里鲜红色的骑马装吸引了过去。正红的颜色仿佛是天际最艳丽的一抹晚霞,缎面光滑,触手柔软,袖口和领口皆绣着极是精致的粉色莲花。
“好漂亮的骑马装啊!”她忍不住赞叹道。
“是太子殿下亲自送过来的,只可惜殿下来的时候小姐还没有回来,没能亲手接过这套骑马装!殿下没有见到小姐,好像很是失望呢!”
凤七寻假装没有看到臻儿脸上惋惜的表情,淡淡的说:“殿下倒是有心了。正好我也没想着会参加什么狩猎的比试,所以就没准备便于骑s的衣服,这套衣服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何止是燃眉之急,小姐长得这么美,再穿上这套漂亮的衣服,定然会惊艳全场,让那些王孙公子们看的移不开眼!”臻儿兴奋的说。
凤七寻尽量控制住自己不朝天翻白眼,皮笑r不笑的附和道:“是啊是啊,那样我就更招人嫉妒了——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呃……好像是欸!”臻儿讪讪的笑了笑,大喇喇的说:“不管那么多啦,先美了再说!来,小姐,快穿上,快穿上!”
凤七寻到底是拗不过臻儿的软磨硬泡,穿着那套鲜红色的骑马装来到了狩猎场上。彼时看台的上下已经或坐或站的有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是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就算听到有马蹄声,也只是略微抬了一下头,不过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那个身着红衣、踏马而来的女子便顷刻间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三千青丝用红色的丝绦悉数系于脑后,露出绝艳的五官和光洁的额头,一身火红色的骑马装像极了天边燃烧的云朵,清丽却也妖娆,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柔美却也不乏英气。
尽管是最普通的出场,却依然引起了最大的轰动。
那些王孙公子和官家少爷们无不都是看直了眼,百无聊赖坐在座位上的封青越更是夸张,直接从座位上歪了下来,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傻呵呵的笑着。
赫连煜亦是不免惊艳,但更多是看到凤七寻穿上那套骑马装时的惊喜。而坐在他旁边的赫连焱则微眯起了双眼,里面眸光莫名,继而轻哼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头,把里面满满的酒y一饮而尽。
赫连沣只是抬眸睇了凤七寻一眼,便继续垂下眼眸,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酒,似乎颇不在意的的模样,但是他微扬的唇角却泄露了他的愉悦。
都说几家欢喜几家愁,有因为凤七寻而开心的人,便有因为她而生气的人。
瞧着她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赫连煜的注意力,韩悦简直是恨得牙根痒痒,咬牙切齿的说:“凤七寻这个s狐狸,真是逮着机会就开始勾引人!”
“可不是嘛!你瞧那些个男人的魂儿都快被她给勾走了!”韩熙亦是眼神嫉妒的附和着。
韩灵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也弥漫起了嫉妒的小情绪,心道为什么自己没有长了一张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的脸,这样没准儿也能引起岐王爷的注意呢!
似乎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韩旭上前搭上她的削肩,凑近她的耳畔道:“别不自信了!你顶多也就是比凤七寻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再说了,如果岐王爷真的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那样肤浅的男子,咱们不要也罢!”
韩灵儿闻言瞪了他一眼,扁着嘴固执的说:“不行,我就要岐王,非岐王不可!”
“哎呦喂,我的傻妹子哟!”韩旭无奈叹道。
凤七寻来到狩猎场上没多久,皇上和皇后便声势浩大的过来了,在众人山呼万岁以及一番例行的讲话之后,狩猎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参加比试的人有韩悦、韩灵儿、凤七寻、殷明玉以及一位皇室的公主,印象中似乎是叫赫连茜,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为人乖巧懂事,虽然有时候难免有些公主的小脾气,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善良的女子,所以深得皇上的喜爱。
比试开始之前,赫连茜隔着殷明玉,歪着头看了凤七寻好一会儿,嘟起嘴佯装不满的道:“我原来还在想太子哥哥千方百计的讨我欢心,要得到这一套火莲的骑马装,究竟是要给什么样的一个女子穿,如今总算是见到真身了!”
“公主的意思是说……这套骑马装是你的?”凤七寻不禁有些讶异。
“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我太子哥哥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还会随身携带女子的衣着不成?”赫连茜撇了撇嘴,反问道。
“……”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就算是身为女子的她,都不曾准备一身骑马装以备不时之需,赫连煜一介男儿就更不可能会有女子的衣服了,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套漂亮的骑马装。
“啧啧啧,看来你一点都没有想到太子哥哥的用心良苦!”赫连茜摇了摇头道。
韩悦冷哼了一声,冷嘲热讽的c嘴道:“她一个整日里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子,知道什么良苦用心?怕是要辜负太子殿下的一番好意了!”
“你是什么人?”赫连茜望着韩悦,皱眉问道。
“我是韩太师府的嫡女韩悦。”韩悦急忙自我介绍。
“哦?怎么韩太师就是这么教导自家女儿的吗?满口的污言秽语,着实有失大家风范!还有……以你的身份,在我面前要自称臣女才是!”
韩悦没想到赫连茜会这么批驳她,而且还是在如此的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是让她颜面尽失。可是她偏偏又不能发火,只能强忍着愤怒垂首回答:“公主教训的是!”
“哼!”赫连茜冷哼了一声,对一旁的仕官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宣布比赛开始!”
仕官急忙应声宣布道:“狩猎比试正式开始!”
第269章 狼视眈眈
号角和擂鼓声响起,五匹颜色各异但是同样膘肥体壮的骏马像是一枝枝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韩灵儿大概是由于从小在军营长大,接触骑s也较多,从一开始便遥遥领先,把其余的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紧随其后的便是皇上的心头宝赫连茜,别看她刚才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语气表情难免倨傲,但是一认真起来,倒也像是那么回事儿。再然后就是卯足了劲儿想要赢过凤七寻的韩悦,她伏在马背上,双眼直视着前方,表情煞是严肃,似乎想要通过这次比试一雪上次输给凤七寻的耻辱。韩悦后面不远处就是殷明玉,这个性格泼辣的丞相千金也略懂骑s,只是比起前几个人来就稍稍差了一些,所以难免被落在了后方。
凤七寻则像极了和赫连煜比试时候的封青越,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难免让人揣测她故意这么做的意图。其实她哪里有什么意图?不过是觉得封青越说过的一句话很有道理罢了。他说,这狩猎比试比的是谁打到的猎物多,又不是比谁的马跑得快,那么死命的往前赶做什么?
不过也是拜封青越所赐,比试之前皇上严令禁止再拿一些没有战斗力的动物来滥竽充数了!
很快,几个人就冲进了密林里,并且各自分散了开来。
凤七寻一边手持弓箭,眼神小心且戒备的注意着四周,一边竖起耳朵细听着周围的动静。随着越往密林深处走去,树木就愈发高大葱郁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遮蔽了阳光,使四周看起来黑黢黢的犹如暗夜降临一般。
突然,左前方传来了些许响动,并且草丛还出现了些微晃动。凤七寻立刻屏住了呼吸,拿着弓箭对准了那个地方,只等猎物出现后一箭s过去。
不多时,草丛的晃动更剧烈了,眼瞅着一个不明的猎物就要显露出来,凤七寻更加紧张了,手心不觉竟出了很多的汗。
蓦地,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她快速的冲了过来,她条件反s性的拉弓放箭,只听见“嗖”的一声,手中的羽箭划破空气s了出去,不偏不倚s在了猎物的腿上。
凤七寻驱马上前一看,猎物竟然是一只极其漂亮的梅花鹿。梅花鹿的个头不大,头上也没长着角,看样子似乎是一只母鹿。瞧见她走近,母鹿害怕的颤抖着,目光怯怯的望着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它的凤七寻。
“呦——”梅花鹿突然伸长了脖子哀鸣了一声,仿佛在绝望的哭泣,又仿佛是在祈求什么。
凤七寻这才注意到,梅花鹿的肚子凸起了不少。她心下一滞,急忙翻身下马,当着梅花鹿的面把弓箭丢到了一旁,然后慢慢的朝它走了过去。
“不要害怕!我是想要救你的!刚才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怀了鹿宝宝,不然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凤七寻一边温言安抚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近母鹿,尽管她知道它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也看不懂她友好的眼神。
随着凤七寻的接近,母鹿颤抖的更厉害了。它几次试图站起来,却都徒劳无功,只能望着越来越近的凤七寻哀鸣不已,那一双灵动的眼睛里甚至都闪现出了泪花。
凤七寻终于走到了母鹿身旁,先是从怀里掏出了臻儿事先替她准备好的金疮药,又从身上无关紧要的地方扯下来了一块布。“你忍着点!”她低声说了一句,便按着母鹿的身体,把她腿上的羽箭拔了下来,然后动作轻柔的替它撒上金疮药,又用布条给它包扎好伤口。
母鹿一开始还在不停的挣扎,后来它似乎弄懂了凤七寻的意图,便不再挣扎,而是乖顺的卧在草丛里,任由凤七寻替它包扎伤口。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之后,凤七寻才抚摸了一下母鹿光滑的皮毛,笑着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母鹿站了起来,靠近凤七寻的脸颊舔了一下,似乎在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凤七寻不禁觉得好笑,动物真的很单纯善良,明明伤害它的人就是她,可是一旦她救了它,它们还是会对她感激不已。
凤七寻甚至觉得,自己竟然都莫名其妙的被感动了!
就在凤七寻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的时候,面前的母鹿突然嘶鸣了一声,全神戒备的望着凤七寻背后的地方,似乎在准备作战。凤七寻心下一惊,缓缓回过头,只见在距离她们不过百米之遥的树丛中,一匹成年的狼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她们,大张的口中有涎水流了下来。
凤七寻顿时觉得脊背一凉,冷汗倏然从额头和鬓角渗了出来。
她轻抚了抚母鹿,又看了看因为受到惊吓而在原地转圈的汗血马。她知道,森林中的狼不同于草原,草原上的狼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善于群攻,而森林中的狼则比较倾向于单独行动,这就意味着,只要解决到眼前这一只,那她便能逃生。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凤七寻深呼吸了一口气,在狼的耐心完全耗完之前,用力的推了身旁的母鹿一把,大喊了一声“快跑!”便就地一滚,抓起被她丢到一旁的弓箭,不由分说的拉弓搭箭,“嗖”的一箭直直朝着飞奔过来的野狼s了过去。
到底是慌张了些许,那只羽箭速度有余却是精准不足,再加上野狼动作迅速而灵巧,轻而易举的夺过了她的箭,速度不减的朝她冲了过来。
母鹿被凤七寻推了一把后,似乎是发挥了母性的本能,拖着受伤的腿很快跑出了百米远。
凤七寻又连发数箭,终于有一只s在了野狼的背上。野狼的速度稍减,却并没有放弃对她的捕杀行动。不过在后来凤七寻的羽箭全部用完的时候,它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了,便也不急着进攻,而是徘徊在不远处,似乎在欣赏猎物垂死的绝望。
可是凤七寻岂是那么轻易就会放弃生命的人。她虽然没了箭,但是她还有匕首,就算她什么武器都没有了,就算是赤手空拳的和野狼搏斗,她亦不会坐以待毙。
她现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明明在她们的狩猎比试之前,为了不造成伤亡,皇上已经派御林军对密林进行了清理,确认不会有大型且凶猛的动物出现,那这匹狼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的凤七寻已经没有时间思考那么许多了,因为那匹狼又张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
第270章 绝处逢生
在身临绝境的时候,凤七寻最常告诉自己的一句话是:你求生的意志有多强大,你活下来的几率就会有多大。【】如今她告诉自己,她的仇她的怨都还没有报,她对那些人的恨都还没有机会一一讨回,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在恶狼伸出利爪,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冲过来的瞬间,凤七寻迅速拔出了腿上的匕首,身体向后一仰,并在恶狼凌空扑过来的时候,用尽了全力狠狠刺了过去。
匕首刺进了恶狼的腹部,虽然对它产生了伤害,却没有给它造成致命的威胁,反而更加激怒了耐心全无的恶狼。而恶狼的利爪也划破了凤七寻的衣衫,在她的手臂上划下了三道血淋淋的伤口,钻心的疼痛顿时袭进大脑。
她紧咬着下唇,顾不上查看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全神贯注的盯着正在酝酿着第二波攻击的恶狼,手中的匕首握的死紧,沾染了鲜血的刀刃闪着森寒且猩红的光。
“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眼神凌厉的说。
恶狼嗥了一声,又速度极快的朝着凤七寻蹿了过来,后者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矮身一闪,同时挥动匕首,朝着恶狼的喉咙割了过去。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跟着凌祭月学了些功夫,才不至于在恶狼面前无能为力。但是她的功夫学的不到家,所以也只能勉强保命,要是再不能把恶狼杀死,恐怕她就要被累死了。
这样一来二往之下,凤七寻的手臂、小腿和背上都被狼爪划到,血淋淋的抓痕虽不至于深可见骨,但也是触目惊心。相比之下恶狼也没有讨到好,腹部、股上还有左眼都挨了凤七寻的刀割,气势比起一开始也削减了不少。
凤七寻舔了舔苍白的嘴唇,除了要忍受浑身的抓伤的疼痛以外,还要忍受失血过多带来的强烈的晕眩感。
双方在一段较长的对峙之后,都意识到必须速战速决。恶狼前爪挠着地,一双眼睛里散发出凶恶的光芒,衬着左眼上的那道伤疤愈发的让人恐惧。
凤七寻扯下一块布条,把匕首和自己的右手绑在了一起,亦做好了最后决一死战的准备。
突然,恶狼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狼头微动,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凤七寻身后。凤七寻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似乎是有什么成群的东西跑了过来,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些东西狂奔过来之时四蹄踏地的震动。
这样剧烈的动作,该不会是……野猪吧?!
凤七寻脊背蓦地一寒,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吗?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茂密的草丛被冲向两边,一只体形壮硕的梅花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不是一只,而是一群体形壮硕的梅花鹿,它们的头上长着虬枝一般直s苍空的角。
“呦呦——”领头的雄鹿朝天叫了一声,立刻得到了无数的回应。
凤七寻从未在丛林之中见到过这么多的梅花鹿一起出动,更没有听到过如此震撼人心的鹿鸣,它们声势浩大,气势如虹,就像是莅临凡世的王者一般,神圣而威严。
在成群的梅花鹿中间,蓦地缓缓走出了一个体形修长的成年母鹿,它凸起的小腹和腿上月色的布缎,一下就让凤七寻认了出来,“是你?!”竟然是被她s伤后又救起的那只小母鹿!
动物的灵性和知恩图报,让凤七寻的眼泪突兀的夺眶而出,含泪道:“是你让它们来救我的吗?”
小母鹿没有回答她的话,却用实际行动作了回答。它对着领头的雄鹿叫了几声,雄鹿便带领着成群的健壮的雄鹿们,一步一步,缓缓*近不远处的恶狼,然后低下了头,把头上的角直冲着前方,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许是刚才和凤七寻的较量着实让恶狼受到了重创,又许是它也不曾见过如此庞大的鹿群,所以它害怕了,畏惧了,知道力所不及了,竟然在片刻的对峙之后,扭头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跑了。
瞧着渐渐跑远的恶狼,凤七寻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没来得及感谢母鹿的救命之恩,就因为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着,突然放松后而承受不住袭来的疼痛和晕眩,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帐篷里,睁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蓬顶,繁复的花纹让她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直到听到“哐啷”的一声,瞧见摔在地上的铜盆和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的臻儿,她才想起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样的一场死里逃生!
“小姐!”臻儿几乎是扑到她的床前,再也强忍不住泪水,哭泣着说:“小姐,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她用力地给了自己一个又一个耳光,一边打一边说:“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奴婢竟然让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奴婢……”
凤七寻艰难的抬起手,轻抚上臻儿被打的通红的脸,摇着头说:“你不要怪自己,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本来规定的就是不让人保护的。”
“就算是那样,奴婢也应该偷偷潜进去保护小姐,这样小姐就不会遭到袭击,更不会浑身是伤的昏倒在森林里……都是奴婢考虑不周到,都是奴婢的错!”
面对臻儿过度的自责和愧疚,凤七寻只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你说我浑身是伤的昏倒在了森林里,那我是怎么出来的?”
臻儿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解释道:“这都多亏了岐王爷,他瞧着其他人都出来了,而小姐还迟迟未归,便顾不上狩猎的时限到没到,就带着奴婢还有闵护卫一起进了密林,四处找寻了好半晌,才瞧见一大群的梅花鹿聚集在一处,而小姐就浑身是伤的昏倒在鹿群中间!”
说到这里,臻儿顿了顿,疑惑的问:“小姐,你怎么会弄成那副模样,你都不知道岐王爷看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脸色瞬间都变了,整个人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一掌就劈断了一棵树!别说是我了,就连跟随王爷多年的闵护卫都没有见过他那种可怕的样子!”
“你说岐王他……”凤七寻急忙紧紧抓住臻儿的手,害怕的问:“那…那鹿群怎么样了?是它们救了我,它们……”不会被赫连沣一怒之下给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