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失控的凤九夜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指使你去害韩悦?!”女子略带尖利的声音响起,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凤九夜的身上。【全文字阅读】
“怎么会是你?九夜,怎么会是你?”韩夫人一脸难以置信的问。
韩老太君亦是震惊不已,连看向凤九夜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怀疑。反倒是韩硕一片痴心,听到弓箭手指认凤九夜,不由分说的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你胡说,表妹和小悦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害小悦,你胡说,你胡说!”
“九夜的确不会害韩悦。”凤七寻语气淡然的说,“可是你们别忘了,那支箭从一开始要s的人就不是韩悦,而是——我!”她转而看向凤九夜,眸光蓦地柔和了下来,语气更是悲戚了许多。
“九夜,我知道你对于我劝阻父亲,不让他把你从相国寺接回来的事情对我怀恨在心,可我真的是为你好。你不懂那些流言有多强大,更不知道唾沫星子真的可以淹死人的!”
“为我好?凤七寻,你少在这儿虚情假意了!”凤九夜妙目一瞪,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九夜!”韩蕙心低声唤了她一声,想要提醒她注意分寸。
然而此时的凤九夜被戳中了痛脚,哪里还顾得上分不分寸的问题?她冷哼一声,愤恨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凤七寻,咬牙切齿的说:“你要真为我好,会想尽办法指证我害了凤怡瑶?你要真为我好,会满离都的散布我的谣言?你要真为我好,会让我一直呆在相国寺那种鬼地方!凤七寻,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好,那你对我可真好!”
“我早就说过,这些都只是误会!就是因为这些误会,所以你怪我?怨我?恨我?恨到动了杀心?”
凤九夜这才反应过来,凤七寻对她用了激将法,而她偏偏最受不了别人的言语刺激,尤其是凤七寻。她环视了一圈其余在场的人,他们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仿佛那个暗箭伤人的主谋就是她一样。
“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让人从背后放冷箭,我没有——”凤九夜摇着头辩解。
韩蕙心扶住缓缓后退的凤九夜,对韩老太君和韩夫人说:“母亲,二嫂,九夜是什么样的孩子,你们都清楚,她绝不会做出那种歹毒的事情,一定是这个弓箭手在撒谎,企图污蔑九夜!”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又集中在了弓箭手的身上。
韩硕更是对凤九夜疼惜不已,于是厉声呵斥:“还不说实话,小心小爷要了你的狗命!”
弓箭手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少爷饶命啊,奴才说的是实话啊,就是凤三小姐指使奴才,趁着比赛的时候放箭s杀二小姐……”
“你胡说!”凤九夜大声喊道。
“好了!”韩老太君用龙头杖重重砸了一下地,沉声说:“谁是谁非,老婆子我自有论断。者弓箭手虽是行凶之人,但是他的话也不过是一面之词,不足采信!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悦儿的伤势。”
“对,悦儿,悦儿的伤!”韩夫人急忙附和。
皇后这时也缓步上前,“悦儿已经被抬去怜悦阁了,大夫也过去了。依本宫看,今日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吧!”
“是。”
第137章 断腿买教训
其他大臣的家眷们各自离开后,凤七寻便随着众人前往怜悦阁。【】她故意放缓了脚步,渐渐落在了人群后面,臻儿见状疾步走到她旁边。
“弓箭手到底是谁吩咐的?”凤七寻皱眉问。
“是韩熙。”
果然是她,凤七寻一早就猜到,能做出如此卑鄙且歹毒的事情,除了凤九夜非韩熙莫属。如今身处太师府,凤九夜就算再嚣张也不会贸然生事,所以能这么做的人就只有韩熙了!
“那他为什么会说,九夜是幕后主使?”这个回答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臻儿得意的一笑,“凡助纣为虐者大多贪生怕死,不过是一味噬心的毒药,便能让那弓箭手言听计从。奴婢以为,这次就算不能把三小姐怎么样,至少也能破坏她和韩家的关系!”
凤七寻淡淡的扬唇轻笑,眸底的赞赏是对臻儿最大的肯定。她继而加快步伐,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而臻儿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韩悦的伤势并不太乐观,除了脸上的伤口可能会留疤以外,左腿的骨折更加严重。凤七寻在外间似乎听到韩夫人的恳求:“钱大夫,求求你你一定要医好悦儿的腿!她才十五岁,她还没有出阁,她不能断了这条腿啊,钱大夫!”
不过是断了一条腿而已,就当买个教训吧!不然以韩悦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自己手上。凤七寻在心里腹诽。
察觉到有探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端详,凤七寻蓦地抬起头,看向视线来源处,却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竟然是皇后韩慧兰。
韩慧兰看到自己的观察被凤七寻发觉,倒也不觉得尴尬,而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凤七寻是实在捉摸不透这个皇后娘娘,威严的时候的确有皇后之尊,但是平和下来又颇为平易近人。
韩夫人从里屋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正对着凤七寻微笑的皇后娘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心道,怪不得皇后不替她的悦儿做主,原来是早就中意了凤七寻,没准儿还想着让凤七寻做太子妃呢!
只是可怜她的悦儿,一天天想的念的都是赫连煜。
这么想着,韩夫人忍不住白了凤七寻一眼,然后看向韩蕙心。“真是不好意思了,妹妹,大夫说悦儿的伤需要静养!”这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韩蕙心闻言,脸色也有些许不悦。不过碍于皇后娘娘和韩老太君等人都在场,她不好太过分,于是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便向皇后和韩老太君行了一个礼,率先走出了怜悦阁。
“娘亲,等等九夜!”凤九夜急忙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上了韩蕙心,并且不往回头唤一声凤怡卿,“四妹,快过来!”语气端的是亲切和煦。
凤怡卿抱歉的看了凤七寻一眼,便快步的跟上凤九夜的脚步。
“小姐……”臻儿凑了过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似乎这么说有些不妥。
凤七寻从眼神中读懂了她的意思,淡笑着说:“所以我才说,有些人轻易信不得。”说罢,她便抬脚迈出了怜悦阁。
走出怜悦阁有一段距离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凤七寻皱眉回头,看向低眉顺目跟在身后的小丫头。
“有事?”她挑眉问。
“凤二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韩慧兰?凤七寻的没有不由得蹙的更紧了。
第138章 回程
许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皇后把和凤七寻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了一个湖心亭。【全文字阅读】通向湖心亭的栈桥桥头守着两名护卫,他们身着重甲,表情严肃非常。
“凤二小姐,娘娘就在湖心亭中等您!”小丫头态度恭敬的说。
凤七寻略一点头,抬脚向湖心亭走去,然而身后的臻儿和慎儿却被护卫架起长矛拦住了。
“小姐……”慎儿可怜巴巴的望着凤七寻。
“小姐,您不能一个人去,谁知道……”臻儿似乎想直呼韩慧兰的名讳,后来一想有些不妥,才改口说:“有些人都安的什么心!”
凤七寻轻笑一声,抬眸看向湖心亭,亭中只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在凭栏远望。
“放心吧!皇后娘娘都不担心我会对她不利,我还担心什么呢?再说了,在湖岸上也可以对湖心亭的情况一目了然,如果我有危险,你大可以冲过去救我!”
“……好吧!”
凤七寻这才转身缓步走向湖心亭。
“臣女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凤七寻屈身行礼,眉目间的锋芒尽敛。
皇后转过身来,素手轻抬,“不过是想唤你过来闲话家常,不用那么拘礼!”
“谢娘娘!”
没有人知道皇后娘娘和凤七寻说了什么,只知道凤七寻走出湖心亭的时候脸色凝重。有的人猜测是皇后娘娘反对太子殿下和凤七寻的来往,也有人说是皇后娘娘虽然同意了凤七寻和太子在一起,却提出了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
种种猜测数不胜数,但是只有凤七寻知道,韩慧兰只是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韩家被诅咒的双生姐妹的故事。
韩悦出了这种事情,不管背后的主谋是不是凤九夜,此时她们逗留在韩家都是不招待见的。韩蕙心也明白这个现实,于是主动向韩老太君辞了行,借故雍王府事务繁多,要先行回府了。
韩老太君也没有多挽留,只是在掠过凤七寻时,眸光中多了几许她看不分明的深意。
太师府门外,赫连煜站在马车旁边,俊秀的面庞温润似玉。
“你……”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总觉得凤七寻这般的女子,安慰于她而言似乎是多余的。
“殿下保重!”凤七寻浅笑着说完,便在慎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刚刚坐好,马车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笑容清浅的凤九夜探头进来。“七寻,刚才真的很对不起,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所以才……”
“没关系。”她声音极淡的说。
“那我可以和你坐同一辆马车吗?”凤九夜眸光期盼的说。
凤七寻虽然猜不透凤九夜这么做的用意,但是她知道她一定没安什么好心。然而不待她拒绝,凤九夜已经自顾自的坐了进来,并且吩咐臻儿说:“出发吧!”
臻儿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马车纹丝没动,凤九夜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些许裂痕。
凤七寻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启唇说:“回府!”
马车这才缓缓前进。
一路上,凤九夜似乎都在刻意的没话找话,不停的提及儿时的事情。说到有趣的地方,她还忍不住掩唇轻笑,咯咯的笑声充斥在马车中。
凤七寻从最初的淡然,渐渐变的不耐。她讨厌凤九夜的笑声,因为那看似天真无害的面孔,是她午夜梦回时最不能抛却的噩梦。梦里都是凤九夜狰狞的笑脸,和有如魔音穿耳般冷酷的笑。
就在她忍无可忍的时候,凤九夜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急急吩咐:“停车!快停车!”
第139章 剖白
“吁——”臻儿一拉缰绳,马车缓缓停下,而凤七寻不耐的睁开眼。【】
凤九夜假装在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才一脸着急的说:“不好了,我的紫玉缠凰佩不见了!”
“怎么回事?”车帘被掀开,一脸严肃的韩蕙心皱眉问道:“怎么不走了?”
“娘亲,我的紫玉缠凰佩不见了,就是刻有我名字的那块玉佩,我和七寻各有一个的!”凤九夜焦急的说。
“兴许是落在太师府了吧!”
“我回去拿!”凤九夜说着就要下马车。
“胡闹!”韩蕙心轻斥。她抬头望了一眼暮色降临的天空,沉声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马上就要天黑了,你要怎么去拿?”
“我不管!那个玉佩对我很重要的!不然……”凤九夜左右看了一下,目光定格在了臻儿的身上,“让臻儿替我去跑一趟吧!她会功夫,来回一趟也快!”
“护卫里会功夫的人多了,为什么偏偏要臻儿去?”慎儿在一旁小声的嘟囔。
韩蕙心不悦的挑眉,厉声叱责:“大胆!主人家说话,哪儿有奴婢c嘴的份?不就是让臻儿去取个东西吗?怎么?这丫头我还使唤不得了?”
“母亲息怒,慎儿不是那个意思。不就是回太师府拿个东西吗?我让臻儿去便是。”凤七寻开口。
“小姐!”臻儿和慎儿齐齐出声。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分明是一个调虎离山的y谋。臻儿是负责凤七寻安全的,若是她被调走了,万一凤七寻有危险,那不玩完了吗?
凤七寻好似没有听到两人的声音,兀自说了一句“速去速回”就坐回马车里,闭目养神去了。
臻儿无奈,只得应声领命:“是,小姐!”
臻儿离开以后,凤九夜又借故把慎儿赶去了凤怡卿的马车。她和凤七寻相对而坐,清澈的眸子里蕴着盈盈的光芒。
“七寻,其实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不是吗?”凤九夜动情的说,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握住凤七寻的手。
凤七寻缓缓睁开眼,眸子里充斥着嘲讽。
“凤九夜,马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就没必要再装了吧?”她倾身睇着凤九夜,一字一句的说:“你恨我——我们都很清楚!”
凤九夜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目光狠戾的说:“是,我—恨—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不,那太便宜你了,我要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动,有脚不能走……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突然听到和自己前世如出一辙的惨状描述,凤七寻不由得面色苍白,藏在袖中的双手亦是缓缓握紧。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你这么恨我?就像你说的,我们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不是吗?”
“哈哈哈哈!”凤九夜突然失声狂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别傻了!凤七寻!在你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之后,你还想奢望和我的亲近吗?凭什么?我凭什么?”
做母亲的权利?
凤七寻在心里咯噔了一声,难道……
“你想的没错!由于在母体里你的强势,我不仅天生患有心疾,更是永远不可能孕育一个孩子,因为生养一个孩子——会要了我的命!”
第140章 我恨你,恨不能成为你
凤七寻从来不知道,凤九夜的心脏已经脆弱到了不能承受生育的地步!她现在终于恍然,前世的凤九夜为什么那么恨敏安,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烧死敏安,因为她恨不能生养的自己,更恨能够生养的凤七寻!
她望着凤九夜,而凤九夜只是凄凉的笑着,眼泪顺着她的面颊倏然滑落。【】
“你知道吗?我原是不在乎这些的,我想着这一生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只要你永远不抛弃我,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七寻……你居然说你喜欢太子!那时我便知道了,你我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你会成亲,会生子,甚至会母仪天下,而我呢,我甚至连做母亲都不可以!我不甘心,所以如果不能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那我宁愿毁了你!”
凤七寻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想过千万种理由,却唯独没想过,凤九夜之所以会那么恨她,是因为她变态的依赖!
她依赖她,打从母体共生开始。而依赖,原是会对那个人渴望到极致的!
“如果我不喜欢太子,不成亲,不生子,你就不会恨我吗?凤九夜,你恨我不是因为我终会离开你,而是因为你穷尽一生都只能是凤九夜,而成不了凤七寻!”凤七寻狠心的揭穿她的谎言。
“呵…被你看穿了呢!”凤九夜有些癫狂的冷笑着,“我是恨你,但是我也恨自己,恨为什么天生患有心疾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凤七寻!为什么要是我呢?为什么?”
“九夜,就算天生患有心疾,你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真心爱你的人……”
“晚了,已经太晚了!谁会要一个心肠歹毒、坏事做尽且又不能传宗接代的女子呢?所以七寻,陪我一起毁灭吧!好不好?嗯?”
凤七寻摇头,然后轻吐出了两个字——“不要”。
无论凤九夜有多么强大的理由,她都不应该伤害别人。而她凤七寻也绝不会再任人伤害,这一世她是她自己人生的主宰!
似乎早就料想到凤七寻会拒绝,凤九夜在听到那两个字后就只是笑,笑得灿若朝霞,笑的倾城倾国,笑得那么……孤注一掷。
“七寻……”她轻唤,眸子恶毒的光芒愈盛,“你知道吗?相国寺的劫案是我让人做的!那一群和尚实在是太讨厌了!无论我怎么说,他们就是不肯放我走,所以我只好让人杀了他们!你看,他们一死,父亲就去接我回来了!”
饶是冷酷如凤七寻,在面对凤九夜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时,心底还是忍不住腾起了怒气。“一夕之间,相国寺数十条人命尽数殒灭,只为换你一个归来?凤九夜——”她重重咬下这几个字,沉静如幽湖的眸底波澜渐起,“你竟然已经堕落到这般残忍的地步了!”
“残忍?呵……你还不曾见识过我真正的残忍!不过我想,你应该也见识不到了!”
凤七寻倏然警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相信凤九夜会在凤家这么多护卫在场的时候,公然对她做些什么!
凤九夜扬唇轻笑,眸子里厉芒如针,直刺入凤七寻的眼睛。
“你以为今天我为什么会和你做同样的打扮?还不是因为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我,而我却并不想委身于他,于是……”凤九夜垂眸轻笑,笑声无比得意,“七寻,很快你就会明白,以前我对你所做的种种根本不值一提,因为真正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才刚刚开始!”
第141章 落入魔窟
话音刚落,凤九夜就突然捂上心口,脸色也开始变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鬓角渗出。【全文字阅读】她似乎想张嘴呼救,却发现连呼吸都变的极其困难。这样的场面凤七寻再熟悉不过——凤九夜的心疾犯了。
虽然严重怀疑凤九夜的犯病是假象,但是凤七寻还是忍不住上前,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故作冷漠的说:“九夜,你别装了,我不会相信你的!”
“呵……七…七寻…”凤九夜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仿佛随时都会窒息一样。
人或许真的就是这样吧!有时候很恨很恨一个人,恨到忍不住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可是真当这个人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突然就开始不忍心了。
这种源自于血缘的羁绊,大抵就叫做亲情吧!
眼看着凤九夜的呼吸渐渐急促,最后只能像是一条被丢弃在岸上的鱼一样,徒劳无功的张着嘴,却呼吸不到半分氧气。凤七寻急忙回头,对着驾车的车夫大喊:“停车!快停车!”
然而就在她回头的时候,凤九夜的唇边噙起一丝冷笑。她伸手用力推了凤七寻一把,眸中是再明显不过的嘲讽,“七寻,你到底还是输给了自己的心软!”
凤七寻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推下了马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凤家其他人的影子?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夫已经偷偷驾着马车改了道。
凤七寻自嘲的一笑,笑自己的心软,笑自己的妇人之仁,笑自己终究狠不下心,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凤九夜死在她面前,而凤九夜却巧妙地利用了她这一点。
凤九夜撩开车帘,探头看了出来,语气残酷的说:“七寻,永别了!今晚过后,你将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会从此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说完,她就放下车帘,冷声吩咐:“出发!”
凤七寻忍着浑身的疼痛,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她心里蓦然一惊,这才想起凤九夜坐进马车里以后,四周似乎多了一股子奇异的香味。
她当时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凤九夜熏了特殊的熏香。如今想来,才恍然那种香味的确特殊,因为那是一种会致人浑身无力的花的香味——曼陀罗!
凤九夜从后车窗探出头,瞧着努力想要站起来却一直徒劳无功的凤七寻,声音森冷且残酷,“不要指望臻儿会来救你了,因为她现在恐怕连自身都难保了!”
她最后瞥了凤七寻一眼,然后放下了帘子,端坐回了马车上。
凤七寻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如墨的黑暗中。她逡巡了一眼周身,除了低矮的草丛,便是密布的树林。头顶乌云遮月,星星微弱的光芒更是半分作用都没有。
“真是活该!”她这么斥责自己。
突然,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了一声声狼嗥,凶恶的叫声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凤七寻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心道就算最后的结局还是被野兽撕成碎片,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可是到底是低估了凤九夜的歹毒心思!群狼还没有过来,恶鬼倒是来了不少只。
只见浓雾密布的道路尽头,缓缓飘过来一行队伍。之所以说是飘,是因为他们所有人的双脚都没有沾地,全是浮在半空之中。
那是一行送葬的队伍。
他们都穿着惨白的孝服,有人举着白幡,有人撒着纸钱,后面更有四个人抬着一尊棺材。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双眼发直,表情呆滞,仿佛没有魂魄的木偶一般。
凤七寻原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可是她离奇的重生让她不得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某些神秘的力量,那些力量很庞大,庞大到让人敬畏和恐惧!
她手脚并用的挪到一旁低矮的草丛里,尽量隐蔽的藏了起来,然后屏住呼吸,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渐渐*近的送葬队伍。
她可不会傻到相信,这真的只是一行普通的送葬队伍。哪有送葬的队伍三更半夜出现在了无人烟的地方,而且还脚不沾地?
队伍越来越近,而凤七寻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在寂静的深夜中如擂鼓一般。她深呼吸了几口起,努力平复狂跳的心,希望不被发现。
队伍终于缓缓经过凤七寻藏身的位置,且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然而她还没有来的及庆幸,四人抬着的棺材的棺盖就突然飞起,哐当一声砸在了她面前。与此同时,棺材中缓缓坐起一个人。
隔着浓重的夜色,凤七寻并不能看清那人具体的形貌,甚至不能分辨是男是女。她只知道那人背对着她坐着,穿着一身鲜血般红艳的袍子,留着一头长而顺直的墨发,背影绮丽且惊悚。
忽然,那人自棺材中飞身而起,不偏不倚的踩在了棺盖上,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凤七寻。那是一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脸色煞白,嘴唇鲜红,眼睛里是沉沉的死气。
他对着凤七寻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凤七寻只觉那张恐怖至极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而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出声,就颈部一疼,被打晕了过去。
凤七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冰冷且潮湿的岩石上。头顶是倒垂的钟r岩,大小不同,形态各异,不时有水滴从岩石上滴下来。
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较大的dx,正对着她的是一个窄而幽深的隧道。隧道里面漆黑一片,只能隐约听到细微的人声从里面传来。
此时,凤七寻身上曼陀罗花的药力已经消退。她思考了片刻,便裹紧衣服,缓步走进隧道。隧道里没有一点烛火,她不是被墙上的岩石划到,就是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再不然就是有细小的虫子掉进衣服里,引起了一身j皮疙瘩。
不过跌跌撞撞的,凤七寻竟走到了尽头,前方有了些许的亮光。她一开始听到的人声也愈发清楚了,而听清楚之后,她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人凄厉的惨叫声。
她踟蹰着走出隧道,眼前出现了些许光芒,但是依旧昏暗。响彻人心肺的惨叫声充斥在耳畔,经久不绝。
凤七寻发现,面前依旧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只不过比刚才她所走的要宽一些。隧道里每隔十米都有一个dx,照亮隧道的光芒和凄厉的惨叫声,都是来自dx中。
她小心翼翼的接近第一个dx,悄声探头一看,顿时怔在当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第142章 同恶魔的交易
dx中有一个石床,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按在石床上,另有一名大汉手持铁钳,正夹住男子的舌头往外拉扯,鲜血顺着男子的嘴角流出,在地上蜿蜒出一条小河。【阅】
凤七寻下意识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她强忍着胃里翻滚的恶心,缓步向前,走向第二个dx。里面只有一个彪形大汉,大汉对面是一个被绑缚在石柱上的老妇人。大汉手里拿着同样的铁钳,只不过他没有拔掉老妇人的舌头,而是在一根又一根的剪掉她的手指。老妇疼的面孔扭曲,凄厉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凤七寻心下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的脸色倏然苍白如纸。仿佛是要印证自己的想法一样,她又轻手轻脚的的前往了第三个dx。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三个dx中是嵌了刀戟的石柱,男人或女人被刀戟从背后穿皮而过,挂在了石柱上。
凤七寻终于明白,凤九夜那句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绝非戏言!因为她刚刚经过的三个dx,分明是佛教经典中的十八层地狱——拔舌地狱,剪刀地狱还有铁树地狱!
只是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又怎么能够构建出这么一个与佛教典籍中的描述别无二致的人间炼狱?她望向前方的隧道尽头,两旁依旧是惨绝人寰的酷刑,而她决定要走下去。
她要去看看,那个自诩人间阎罗的人——究竟是谁?
凤七寻闭了闭眼,无视两旁昭昭的残酷,并且对那些惨绝的叫声充耳不闻。她只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这里。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凤七寻觉得自己似乎终于从坎坷不平的隧道,踏进了平坦的地面上。她睁开因为不想目睹那些惨状而闭上的眼睛,赫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从地狱到了天宫。
这里似乎是一处幽谷,除了通向这里的隧道以外,其他三面都是壁立千仞的峭壁。谷底树木繁茂而葱茏,到处生长着形状各异的奇特鲜花。花草极目处是一泉活水,形成了不规则的圆形湖泊,湖水清澈透明。
湖中似乎有一个女子在沐浴。女子背对着凤七寻,肤白如凝脂暖玉,三千青丝浮在水面上,如蔓草一般随意游弋着。
凤七寻握紧手里的匕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接近沐浴中的女子。她可不会天真的相信,藏身在焚天炼狱尽头幽谷中的人,会是什么善类——哪怕对方是个女子!
就在凤七寻快要踏进花丛中时,雌雄莫辨的磁性嗓音倏然响起:“你若是再向前多走一步,是生是死,可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不由得收住脚,目光戒备的盯着不远处的女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怎么?我才帮你收拾了那群臭和尚没多久,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凤七寻心下一沉,“是你杀了相国寺的僧人?”
对方这次并没有立刻回答,凤七寻只听哗啦的水响声,竟是那女子从湖中走了出来。或许……那并不是一个女子!!!
那人有着匀称且修长的身材,一头青丝更是直垂脚底。他出了湖泊以后,弯身从花草丛中捡拾起了一件鲜红似血的衣服裹在身上,然后转身朝凤七寻走了过来。
说是走,但其实凤七寻并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而只能感觉到他距离她越来越近。等到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欺近她身畔,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凤七寻抬眸看向面前这张脸,顿时有些许的失神。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貌绝伦的人呢?
那是一张刚柔并济的脸,刀削般的眉,丹凤眼的眼尾微微上挑,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上扬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个魅惑人心的弧。他就像是妖精幻化出来的人儿,可y可阳,亦男亦女。
似乎很满意凤七寻的反应,对方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唇色亦愈发的鲜红诱人。
“对,人我已经替你杀了,现在可以付给我报酬了吧?嗯?”
凤七寻身体一震,蓦然想起面前之人可不就是昨晚睡在棺材里的……活尸?!而昨晚凤九夜说过的话,也一一回到了脑海里。
她说,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她。那个人,莫不就是面前的……
想到这里,凤七寻一把挥开对方的手,沉声说:“你如果想索要报酬,恐怕找错人了!我不是凤九夜!”
“我才你是不是凤九夜,我看中的只是这张脸!”说罢,对方便伸手摩挲上凤七寻的面颊,而凤七寻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对方的手从凤七寻的脸颊缓缓下移,指尖所到之处,衣服就仿佛被利刃割开一样,露出欺霜赛雪的肌肤来。
“住手!你住手!”凤七寻紧咬着下唇,不由得出声阻止。
他闻言,果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眯眼微笑说:“忘了告诉你,我叫帛渊,布帛的帛,深渊的渊。你呢?应该是凤……”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帛渊修眉微挑,“这里?这里当然是……”他语气一顿,笑睨着凤七寻,“俗话说,礼尚往来,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再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七寻,凤七寻!”
“凤七寻……”帛渊咀嚼着这三个字,突然勾唇一笑,“好听的名字!我喜欢!”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
帛渊转身,缓步向建于谷底的竹屋走去,“这里啊?这里是鬼愁渊。”
鬼愁渊,一个声名狼籍的地方,一个比祭月阁更神秘的存在。传闻只要你诚心请愿,只要你能付出它要的代价,鬼愁渊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凤七寻万万没想到,凤九夜为了回到雍王府,竟然和恶魔做了交易!
“不进来坐吗?”帛渊站在竹屋门外,一脸好奇的瞧着凤七寻。
凤七寻快步上前,却在竹屋门前止住了步伐。“俗话说了礼尚往来,俗话也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要你帮忙的人不是我,报酬也不应该让我来付,所以——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
帛渊闻言面色突变,他长袖一挥,突然间天地变色,而周围原本的花草树木、湖泊流水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断壁残垣和焦土荒原,极目处是累累的白骨,黑沉的空中乌鸦在泣鸣。
第143章 强势到底
随着周围环境的突变,帛渊瞬间出现在了凤七寻面前,单手紧捏着她的下巴。【】他的脸也不再是方才的妖冶无双,而是变成了死人一样的惨白,但是嘴唇却愈发鲜红,就连身上的红衣都像是被火燎烧过,满布着焦黑的窟窿。
“离开?”他重复着问道,声音暗哑如同铁器摩擦,“为什么要离开呢?我不好吗?这里不好吗?”
凤七寻回视着他死气沉沉的双眼,沉声质问:“好?这里有什么好?别的不说,就说外面所谓的十八层地狱——那些残忍至极的刑罚,简直就是泯灭人性!帛渊,你不是审判者,你没有权力那么做!”
“呵哈哈哈哈!审判者?我喜欢这个称呼!”帛渊突然大声狂笑了起来,而周身的环境再次快速变换。
断壁残垣变成了平整光滑的墙壁和地面,焦土荒原也化作了切割整齐的台阶和座椅。累累白骨和泣鸣的乌鸦瞬间消失,呈现在凤七寻眼前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地宫,有着堪比皇宫内殿的奢华。
她这才恍然,原来从一开始她看到的就只是一种幻象,而这些幻象会随着c控者的心情的变化而变化。
幻想消弭以后,帛渊转身大步走上台阶,坐在了正中雕龙盘凤的椅子上。
帛渊刚一落座,两旁衣着暴露的仕女就袅娜着上前,将他围绕在了正中。她们或攀着他的脖子,或缠着他的手臂,又或者跪在他脚下,总之是不遗余力的极尽讨好他。
“凤七寻,你是第一个通过十八层地狱的女子,也是第一个敢公然反驳我的女子!我突然不想找凤九夜讨要什么报酬了,我——想要你,而且非你不可!”
凤七寻闻言轻哂,“可是我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能想出用这么残忍的法子来虐杀他人,帛渊无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恶魔。
“你会的!”帛渊唇角微勾,语气笃定的说。他倾身向前,捏起跪坐在他脚边的仕女的下巴,摩挲着她娇嫩的嘴唇,表情享受的看着仕女为他迷醉的模样。
“我从来都不缺少女子,尤其是美艳的女子,只要是我想要的,就绝对没有得不到的!”
“也从来没有人可以勉强我。你当然可以如你所愿的得到我,只不过是——我的尸体!”凤七寻秀眉微挑,语气淡然的回答。但是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决绝。
帛渊眯眼瞧着台下神情倨傲的女子,“是么?你觉得我会勉强你?你错了!我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一个女子,因为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服侍我!”他伸手指着凤七寻,“就算是你——也一样!”
说罢,他便靠躺在椅背上,红唇微启,“送七寻姑娘回房,好生伺候着!”
“是!”一个正在讨好帛渊的女子站了起来,款款走到凤七寻面前,坐了一个请的手势,“七寻姑娘,请——”
凤七寻冷冷瞥了帛渊一眼,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走过曲曲折折、或宽或窄的隧道,凤七寻始终在思索自己所在的位置。她无法判断这里是距离离都很远还是尚在离都界内,她甚至不能估算出具体的时辰——鬼愁渊建于地下,常年不见阳光,更是不分白天黑夜。
凤七寻本来想询问一下领路的女子,可是那女子一副傲娇的模样,似乎对她颇有敌意。而且她一个侍候人的奴婢,大抵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告诉她,所以她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鬼愁渊是一座地下宫殿,结构错综复杂。姑娘最好不要乱闯,免得……”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带领凤七寻回屋的女子掩唇轻笑起来,悠悠补充了一句:“毕竟在鬼愁渊,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帛渊大人一样,懂得怜香惜玉的。”
女子话说的隐晦,一方面是警告她最好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不要妄想逃跑,另一方面则是欺她尚未出阁,不懂男女之事,所以故意调笑她,许是想看凤七寻窘迫的模样吧!毕竟于帛渊而言,对凤七寻和对她们的态度,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同。
一个让帛渊另眼相看的女子,无疑是她们最大的敌人——情敌。
凤七寻自然听懂了女子的意思,不过她一个活了两世,早已尝尽人间风月的人,又怎么会在意那些不咸不淡的调笑?她不屑的轻笑,说:“我还真就不相信了,在鬼愁渊连帛渊这个做主子的都轻易不会动的女人,谁还敢胆大包天的染指呢?”
有一个法则无论到哪里都适用,那就是权力决定权利——上位者永远有一般人所无法企及的威严和特权,帛渊想必也一样!
女子被凤七寻的反问噎住,只好面色讪讪的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帛渊大人看中的女子,所以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凤七寻挑了挑眉毛,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的确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她有的是办法让人知道,毕竟她又不是哑巴!
不多时,女子在一处石门前停了下来。“到了!”
“多谢!”凤七寻略一颔首,便想要推门进去。
女子突然在背后冷声提醒:“鬼愁渊有规矩——不许直呼帛渊大人的名讳!希望姑娘能够谨记!”
凤七寻停下推门的动作,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规矩是用来让下人遵守的,我又不是下人?况且…”她转过头,粲然的笑容看在女子眼里,却颇有些不可一世的感觉。
“帛渊对此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奴婢多什么嘴?”她厉声叱道。
“你——”
瞧着女子眸底燃起的愤怒,凤七寻冷笑道:“你可以不满任何人的任何做法,但是在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意见之前,麻烦先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本!”
说罢,凤七寻不屑的瞥了女子一眼,转身推开石门,大步走了进去。虽然身陷囹圄,但她绝不是随便一个奴婢都可以对她言语倾轧的人!
石门在女子面前缓缓关上,而她面上维持许久的隐忍表情也随之破裂。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什么?奴婢?呵,现在帛渊大人之所以对你以礼相待,不过是还没得到你。一旦帛渊大人得到了你,他一定会将你弃如敝履。到时候你的下场,将会比我们更惨!更惨!”女子咬着牙,一脸愤恨的说。
第144章 帛渊的觊觎
凤七寻在石门关上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靠着石门缓缓坐了下来。【阅】她知道,在所有人都对帛渊极尽讨好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抗,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自己的完璧之身——作为一个猎物,你越有吸引力,猎手才会越有耐性!
虽然这一世的她并不那么看重名节,但是也不能随便交给一个一看就是纵欲成性的家伙,尽管那个帛渊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
“凤七寻,你现在是在苦中作乐么?”她问自己。
靠着石门坐了片刻之后,凤七寻环顾了一下四周。石砌的墙壁光滑而平坦,上面绘有各式各样的图案,大多都源自于神话传说。墙壁上有凹下去的龛,里面放着孩童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珠子散发着迷人的柔和光芒。
淡紫或浅粉色的轻纱从屋顶垂坠下来,在地上迤逦开来。轻纱尽头是一座雕刻精致的石床,床上铺着不知道是兔毛还是狐毛的毯子,总之触感柔软。
石床旁边摆放着一尊屏风,屏风是用上好的旬阳花梨木制成,只是上面绣制的图案有些不堪入目,可惜了质地上乘的丝缎。
屏风后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温泉浴池。池水中洒满了各色的花瓣,红的、白的、粉的,尽头的角落处是一个龙头,里面源源不断的流出活水。
经过连番的折腾,凤七寻也是累极了。于是她不由分说的脱了衣服,走进了池中,让温和的池水尽情的浸透她疲惫的身心。
也不知道臻儿怎么样了。听九夜的意思,她应该是让人拖住了臻儿。臻儿武功高强,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慎儿呢?慎儿会找人来救她么?慎儿会找谁来救她呢?大哥还是太子?
“唉……”凤七寻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要是凌祭月在就好了,任凭鬼愁渊再神秘,再厉害,也终究不能和江湖第一邪教的祭月阁做对吧?
可是她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深陷鬼愁渊,除了凤九夜。而凤九夜巴不得她死,是绝对不会让人来救她的。
兴许是真的累了,凤七寻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竟不自觉的快要睡着了。
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条凉凉的、滑滑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脖子。凤七寻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蛇…”她刚想惊叫出声,却发现放在她脖颈处的是一只白皙的手臂。她抬起头,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凤七寻把身体向水里埋了埋,目光凌厉的怒视着蹲在池边的男子。
“偷看别人沐浴,您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帛渊-大人!”大人两个字,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你错了,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帛渊说着,伸手挑起凤七寻脱在一旁的衣服,并且拿着绣有并蒂莲花的肚兜儿放在鼻下轻嗅,少女的清香便萦绕在鼻端。
他陶醉的一笑,“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凤七寻上前夺过帛渊手里的肚兜儿,冷冷吐出了两个字——“无耻!”
帛渊不在意的笑笑,起身向外面走去。“沐浴好了就快些休息吧。今晚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呢!”他磁性的嗓音隔着轻纱,幽幽飘进了凤七寻的耳朵。
晚些时候,那个带领凤七寻过来的女子又来了。
“姑娘,帛渊大人有请!”
她说话的时候,眸间挟着得意和嘲讽,仿佛有什么事情是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
凤七寻假装没有看到她眸子里的各种情绪,兀自整理好身上的衣衫。
“不用穿戴的那么整齐,横竖待会儿是要被脱掉的。”女子语气暧昧的说。
“吃进肚子的饭迟早也会变成屎被拉出来,难道就因此不吃饭了吗?”凤七寻挑眉反驳,心道不就是恶心人吗?谁不会啊?
果然,女子的脸色变的极是难看,冷哼道:“你现在倒是嘴硬,只怕待会儿就要跪着求饶了!”
凤七寻没有理会她,而是把贴身的匕首放进了袖中,以备不时之需。“走吧!”她瞥了女子一眼,径直向门外走去。
还是昨日的那座宫殿,光滑的地面,浮雕的台阶和蟠龙柱,与皇宫的金銮殿只差了一层金漆。还没走进大殿,凤七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y靡不堪的声音——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娇喘,不用想都能知道,现在殿中是怎样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怎么?不敢进去了?”女子语含嘲讽的问。
凤七寻冷哼一声,唇角掀起了凉到极致的笑意,抬脚迈进了大殿。
没了缭绕的轻纱,一切都那么一目了然。帛渊似乎并不介意有人在场观看,反而更加卖力起来,直让身下的女子不停求饶。
凤七寻信步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冷眼瞧着帛渊的人r大战。她之所以能这么淡定,自然还是要感谢上一世凤九夜的变态心思。
她为了向凤七寻证明赫连焱爱的女人是她,竟然让人在她的寝宫的床榻后钻了一个拇指粗细的d。每当赫连焱临幸她的时候,她就让人把凤七寻搬到隔间里,要她亲眼看着她爱的男人,是如何宠爱她最恨的女人的。
每一夜,每一夜,她都亲眼看着凤九夜在赫连焱的身下婉转承欢,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她想闭上眼睛,想别过头去,但是总有人板正她的头,用钩子勾起她的眼皮。
一想到过去的种种,凤七寻就觉得胸腔中燃起了一股怒火,怎么都扑不灭。于是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企图浇熄熊熊燃烧的火焰,却颓然的发现无济于事。
帛渊已经结束了他的战斗,起身由仕女帮他披上那件红袍。他迈开步伐,向凤七寻走了过来,袍襟摇曳下露出了他精壮的胸膛和如瓷的肌肤。
不知怎的,凤七寻突然觉得身体热的厉害,像是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一样。她蓦然一惊,猛的抬头看向帛锦。帛锦眸中盛放的笑意证实了她的猜测。
“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任何一个女人,而想要一个女人就范,我有的是办法!”
“卑鄙!”
帛渊也倒了一杯茶,不过他只是端详着青碧的茶水,唇边是计谋得逞的笑。“我就猜到你会不屑于我,然后悠闲的坐着喝茶。所以我在这茶水中加了一味药,一味我精心研制的……”他附在凤七寻耳畔,吐气如兰的说:“合欢散……”
第145章 英雄救美人
凤七寻扶着石桌,颤巍巍的站起身,极力想要避开帛渊的靠近。【阅】尽管她十分不想承认,但是如今的帛渊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大冰块,而她忍不住想要贴上去。
帛渊依旧坐在桌边,微眯起的丹凤眼里**渐浓。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颜色鲜艳的唇,语气暧昧的说:“七寻,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诱人!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勉强你,因为我想看到你忍受不住的那一刻,到时候你一定会匍匐在我的脚边,求我要了你!”
说完,他就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那种香艳的画面。
凤七寻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口干舌燥的感觉和身体里叫嚣的**。
“不会有那么一刻的!”她斩钉截铁的说完,便从袖子里拿出匕首拔开来,然后在帛渊震惊的目光中,用匕首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大腿。
钻心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而她也因为右腿受伤,支撑不住身体,从而跌倒在了地上。
帛锦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急忙跑到凤七寻身边,想要扶起她。
“别过来!”凤七寻用匕首指着他,厉声说。
药性已经渐渐发挥出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帛渊近乎施舍的占有,所以她一定不能让帛渊接近他。合欢散是毒药,是种在她身体里的毒瘾,而如今他的身体就是能够解开她毒瘾的药,一旦触碰到了就会万劫不复。
看着凤七寻手中带血的匕首,帛渊恨恨的攥紧了拳头,沉声斥道:“凤七寻,你是疯了不成?”
“我就算是疯了,也不会送去给你玷污!”凤七寻喘息着说,脸上的潮红愈发明显。
帛渊在距离她一臂之遥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瞧着极力忍耐的凤七寻,看着鲜血浸湿了她的裙摆,看着冷汗沁出额头鬓角,看着她的嘴唇血色渐无,眸中的懊恼更深了!
“七寻,你真以为我研制的媚药就那么好解?那不是普通的媚药,不是你强忍着**或者浸泡一下冷水就可以解决的。你需要和男子交h,需要男子的阳刚之身,否则……你会因为饥渴难耐,七窍流血而死!”
凤七寻扯开一个苍白的笑,“……那我宁愿死!”
“你——”
正当帛渊不知道该拿凤七寻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凤七寻曾经在十八层地狱里见到过的彪形大汉匆忙跑了过来,嚷叫着:“不好了,帛渊大人,有大批的官兵冲进来了!”
“什么?”帛渊身体一震,厉声质问:“官兵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回大人,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大概有数千人。大人,自古江湖和朝廷不宜牵涉过深,咱们还是赶快撤离吧!”
那个带着凤七寻进来的女子也急忙上前,面色焦急的劝说:“帛渊大人,您这次出来就带了不过百余人,不宜同那群官兵硬拼。我们还是暂且先离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帛渊不舍的看了凤七寻一眼,似乎也想把她带走,可惜凤七寻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那群官兵肯定是来寻我的。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们有自己的办法。你如果强行带着我走,绝对跑不掉的!帛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该不会不明白吧?”
瞧着凤七寻略带嘲讽的眼神,帛渊恨恨的一咬牙,“凤七寻,我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女人,就算今日我得不到你,他日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了我!我们走!”
彪形大汉率先走到一旁打开了开关,帛渊最后看了凤七寻一眼,转身快步走进了隧道。其余的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直到密道的门关上后,凤七寻才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发现自己的神志愈发混乱了。她再次举起匕首,正想再给自己一刀的时候,一个玉珏快速飞了过来,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凤七寻吃痛松开了手,匕首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而玉珏也应声碎成两半。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大殿门口处,不过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她突然吃吃的笑了。“看来我的神志已经混乱不堪了,我居然看到了岐王!”
凤七寻看的没错,带兵闯进鬼愁渊分部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凛朝的无敌战将——岐王赫连沣!
赫连沣注意到凤七寻受伤的右腿,眸色不觉沉了又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大步走到凤七寻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笑意森然。
“我们又见面了,凤二小姐!”
凤七寻扬起一边的唇角,笑道:“呵……真的是你!岐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赫连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蹲下身体,不由分说的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忍着!”说话间,他就把布条缠上了凤七寻的右腿,然后用力的绑了起来。
瞧着近在咫尺的赫连沣,凤七寻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使劲儿推开了他,“离我远点儿!”
赫连沣刚想开口,却发现她面色不正常的潮红,“你被人下了药?”
“知道还不离我远一点!”凤七寻口气不善的说。
这时,岐王的随身侍从闵良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说:“王爷,这里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抓到贼人二十三人,其余的全部从密道逃跑了!”
赫连沣点了一下头,伸手将受伤的凤七寻抱在了怀里。凤七寻一开始还有力气反抗,但是无奈药性太大,很快她就不受控制的想要贴近赫连沣。
赫连沣瞧了一眼不停在他胸前作祟的小手,狭长眸子里的狠戾一闪而逝。
“回府!”他冷声说。
不是没想过会和赫连沣再次见面,只是想不透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才会让她两次遇到他——在她狼狈至极的时候。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窗外日光倾城。凤七寻缓缓睁开双眼,不由得抬起手遮住了刺目的阳光。身上如同煎熬一般的燥热感已经消除,而记忆中残留的最后画面似乎是……赫连沣抱着她进到这个房间,想要把她放到床上,可她却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搂着男子健壮的腰身,说什么都不放开。
凤七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捂上了有些泛红的脸颊。耳边回响起帛渊说过的话,他说他独门秘制的合欢散只有和男子交h才能解开,否则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如今她安然无恙,那就是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凤七寻支撑着想要坐起来,却不期然的触摸到一条温热的手臂。
她心里咯噔一声,机械的转头看向身旁,立刻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凌厉的眉,微合的眼,还有就连睡觉都紧紧抿着的削薄的唇,不是赫连沣还能是谁?
第146章 误会
凤七寻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不够用。【全文字阅读】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猛的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还好还好,两个人都衣着都还算整齐,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但是,但是……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床上的一抹殷红上,久久无法移开。
这抹刺目的红,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啊!
“醒了?”男子略带暗哑的声音传来,吓得凤七寻脊背一僵。
许是没听到凤七寻的回答,赫连沣只好坐起身来,双手扳过她的肩膀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放心的道:“看来已经没事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她昨晚不惜给自己一刀,也要保住的名节就这么没了,怎么会没事?虽然她真的没有那么在乎……好吧,她就是很在乎,她不想稀里糊涂就把自己交出去,而且对方还是赫连家的男人!
似乎察觉到凤七寻的表情有些不对,赫连沣看向刚才她目光胶着过的地方,一眼就瞧见了那抹艳丽的红色。他低声轻笑了一下,狭长的眸子里难得噙了笑意。
“你莫不是以为,那是你的处子之血?”
“难道不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凤七寻忙垂下头,一脸的尴尬之色。
赫连沣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赫连沣怎么说都是堂堂的岐王爷,大凛朝战无不胜的将军,怎么会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可是帛渊说合欢散的毒只能,只能……”她舔了舔嘴唇,终究没有说出剩下的话。
赫连沣瞧着女子一脸的窘迫,不忍心再继续逗弄她了,便起身下了床,语气平静的说:“他有他的毒,我自然也有我的解毒之法。你大可放心,你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床上的血不过是我……的丫环替你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他解释完,便从屏风上取过外衫穿上,然后大步向门口走去,双手打开了房门。
随身的闵良早就候在门外了,瞧见房门被打开,立刻恭敬的拱手问候:“爷!”
赫连沣用眼角的余光轻瞟了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凤七寻一眼,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你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就暂时在这里休息吧!等伤好了以后,我自会把你完好无缺的送回雍王府!”
“哎……”凤七寻还想询问些什么,无奈房门已经被关上了。
房门刚一关上,赫连沣就身体一晃,差点就要摔倒。
“爷!”闵良神情紧张的低呼了一声,急忙扶住了赫连沣的手臂,疾声问道:“您没事吧?”
赫连沣摆摆手,“无妨。”说罢便扶着墙壁,缓步向前方走去。
“爷…”闵良无奈的唤了一声,疾步跟上了走远的赫连沣。
其实不用赫连沣说,明眼人谁不知道王爷昨晚在七寻姑娘房里待了一晚上,就是为了用内力一点一点帮她把体内的合欢散*出来。明明要了她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王爷非要耗费大半的内力,又是*毒又是疗伤的,每一样都亲力亲为。
他家王爷以前也不是那么个人呐!
闵良摇了摇头,直呼:“搞不懂!搞不懂!”
走在前面的赫连沣突然停下了脚步,把兀自跟着的闵良吓了一跳,“爷,还有事?”
“找个手脚麻利的丫头过去伺候七寻姑娘。”
“是,属下领命!”
赫连沣离开后,凤七寻又躺回床上小憩了片刻,但是因为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堆积在一块儿,所以她睡的并不那么安心。
她真是千想万想,都没想过来救她的人会是赫连沣。
赫连沣怎么会知道她被劫持的事情?他又是怎么找到她的?还有……他为什么要救她?还出动数千人的兵力?
难道是因为自己当初的告诫?凤七寻摇了摇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敲门声响起,不大却刚好足够凤七寻听见,接着便是女子柔和的声音传来,“七寻姑娘可醒了?”
凤七寻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后,说:“嗯,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端着盛放着布巾的铜盆走了进来。她把铜盆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对着凤七寻施礼问候道:“奴婢素以,是爷派来伺候姑娘的,姑娘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奴婢!姑娘,您先洗漱吧!”
凤七寻点了点头,起身下了床,向盛满水的铜盆走去。素以则走到床边,细心的收拾着衣服和被褥。
凤七寻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想要阻止素以,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素以已经叠好了被子,而床褥上的那一抹深红在透s进来的阳光照耀下尤为醒目。
“……那不是…我……他……”凤七寻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素以脸色微红的一笑,“姑娘不必担心,主人家的事情做奴婢的不会多说。”说完,她就把沾染了鲜血的床单收了起来。
凤七寻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心想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彻夜留宿再加上染血的床单,任谁看都是一夜**的结果。
一连几天,凤七寻都再没见到赫连沣。他整日的待在房间里,门外守着初见时赶车的车夫。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的副将,亦是他的亲信之人,似乎是叫闵良。
凤七寻还知道,她如今所在的地方不是岐王的邕南封地,而这里也不是岐王府,而是赫连沣距离离都百里之外的郴城的别庄。
乍一听时,她还以为赫连沣贼心不死,又想争夺地位。仔细一想才明白,或许是因为太后寿辰日进,而他不过同各地的藩王一样,赶回离都为皇太后贺寿。
艳阳高照的时候,凤七寻歇在凉亭之中,有些百无聊赖的瞅着环绕的假山石径,突然有些怀念雍王府四面环水的湖心亭了,还有成簇盛放的荷花。
她轻抚着腿上的伤口,咬牙切齿的想:帛渊那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害她差点废了自己一条腿,总有一天,她会把这笔账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不过想归想,她对鬼愁渊着实知道的太少。或者说,除了这么一个声名狼籍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她都不确定。
果然,知己而不知彼的感觉——很不好!
“在想什么?”
男子平静如幽湖的声音倏然传来。凤七寻蓦地抬头,看向青石小径的尽头,一身墨黑锦袍的男子缓步走来。
第147章 过的好与不好
同样如泼墨般玄黑的锦袍,同样颀长而英挺的身形,凤七寻只觉得面前的赫连沣在不知不觉中,同另一个身影产生了重叠。【全文字阅读】唯一不同的,便是他面上少了那一个泛着银色冷芒的面具。
凤七寻急忙摇了摇头,暗道凤七寻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么没有逻辑的事情,亏你还能联想到一块儿,上辈子那么多的盐算是白吃了!
再看向赫连沣时,他已经走到近前,冷峻的眉眼仿佛凝结着千万年的冰雪。
“在想什么?”他复又问了一遍。
凤七寻替他斟了一杯茶,垂眸浅笑着说:“我在想……呵,数日不归,雍王府里关于我失踪的传言,应该已经满天飞了。流言的力量太强大也太可怕了,真不知道我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被山贼劫掠,**于人,名节尽毁?还是不知羞耻,同书生或者其他什么样的男子私奔,弃家族的名誉于不顾?”
赫连沣静静的听着凤七寻近乎自嘲的猜测,忽然问了一句,“在雍王府过的不好?”
同样的问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似乎也隐含了别样的意味。凤七寻忽然就止住了言语,抬眸看向赫连沣的同时,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桌上的茶杯。滚烫的热茶透过瓷杯,灼烧着她的掌心,而她仿若未觉。
赫连沣看不下去凤七寻近乎自我折磨的行为,便伸手取了茶杯置于一旁,眉头微皱的睇着她。
凤七寻垂眸轻笑,笑声里掺杂了太多,也掩饰了太多。她看向赫连沣,眸中却突然盈起了层层笑意,一如平静湖面上激荡而起的涟漪。
“没有过的不好,怎么会过的不好?王爷别忘了,我可是雍王府的嫡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大凛朝的郡主……这样的我怎么会过的不好?王爷您……多虑了!”
“是么?”赫连沣端起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热茶,继而目光凌厉的锁住面前表情无懈可击的女子,“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担心的就不应该是流言蜚语了!”
呵…到底是太过拙劣的谎言,赫连沣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轻松将它击破。
一个受尽父母疼宠的女儿失踪许久,首先应该担心的该是父母会如何寝食难安,而绝非那些无关紧要的流言。
“王爷果然明鉴呢!”凤七寻垂下头,幽幽的说。
对于凤七寻算不得真心的恭维,赫连沣只是极淡的牵了一下唇角,便收回放在女子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嶙峋的假山,薄唇微抿。
“其实有一事,七寻一直不明白。”
“说。”
“敢问岐王爷是如何知道我失踪一事,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问题困扰凤七寻许久了,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救她的人会是赫连沣?
赫连沣放下茶杯,轻描淡写的说:“帛渊色胆包天,劫走了我府上的一个姬妾。”
“没看出来,王爷竟还是一个多情的男子。”
赫连沣冷哼一声,眸中划过一抹狠厉,冷声道:“是他找死!”
凤七寻大概能明白赫连沣的做法。他是堂堂的岐王殿下,不要说朝堂,他的名号都能让外族闻风丧胆。可是帛渊偏偏不长眼,劫走了他的姬妾。无论那女子是否是宠姬,哪怕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婢,动了岐王的人,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也难怪赫连沣会一直追杀他了。
帛渊,还真是像赫连沣说的——色胆包天。
凤七寻端起茶壶,给她和赫连沣添满茶,然后持杯碰了他的杯子一下。“岐王爷,咱们今后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了,如果哪天你逮到帛渊那个王八蛋,记得叫上我一起收拾他!”
赫连沣没有回答,却是和凤七寻一起端起了茶杯,而后一饮而尽。
这时,闵良从远处走了过来,走近后站定躬身道:“爷,车马已经备好了。”
凤七寻疑惑,“车马?要去哪儿?”
赫连沣起身,大步走出凉亭,“回离都!”
“现在?”凤七寻抬头望了一眼如洗碧空中炎炎的烈日,半信半疑的问:“大中午?”
“凤二小姐,明日就是藩王觐见皇上的时候了,我们当然得尽快出发了。要不是因为您的腿伤,爷早就抵达离都了……”闵良不满的抱怨。
“多嘴!”赫连沣厉声呵斥。
“爷——”闵良不甘心的唤了一声。这觐见皇上可是大事,若是迟了,谁知道会不会被定一个藐视皇恩的罪名呐!
凤七寻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更明白皇上对赫连沣的谨慎戒备。
她快步追上赫连沣,面色愧疚的说:“真的是因为我的腿伤,耽误了你们的行程?其实你不用……”
她是想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做,我可以带伤赶路的。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连沣冷到了极致的眼神阻止了。
“带伤赶路?除非你是不想要那条腿了!”他说话时的语气里含着愠怒,听的凤七寻有些不明所以。
赫连沣似乎也没想给凤七寻想明白的机会,直接一拂袍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既然知道因为自己耽误了行程,还不快些跟上!”男子冷若玄冰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噢……”凤七寻应了一声,急忙循着赫连沣的背影跑了过去。
快马加鞭赶了将近大半日的路程,凤七寻一行人终于在入夜时分抵达了离都。
雍王府一如往日的平静祥和,丝毫没有嫡小姐失踪了的慌乱不安。朱漆的大门敞开着,门外的两个护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凤七寻在王府附近的窄巷中下了马车,目光幽幽的望着灯火通明的雍王府,樱唇越抿越紧。
赫连沣吩咐了闵良几句,便向前迈了两步,“走吧!”
凤七寻带上披风的帽子,淡声说:“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赫连沣俊眉微挑,“一个人回去?面对所有人咄咄*人的质问,然后百口莫辩?凤七寻,在能依靠别人的时候,就不要选择一个人逞强了……会很累!”
凤七寻唇角微扬,笑容里多了几分轻蔑,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不愿意依靠别人,是因为不是谁都可以让我依靠,也不是谁都值得依靠!”
她对着赫连沣略一点头,“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七寻定当全力报答!”说罢,她便疾步朝着雍王府走去。
“爷?”闵良看了一眼凤七寻的背影,又瞧了瞧自家王爷,心头弥漫起不好的预感。
第148章 又被冤枉
果然下一刻,赫连沣便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你先回王府安顿好一切。【全文字阅读】”
“可是爷身上的内伤……”闵良不由得担心起来。
赫连沣为了帮凤七寻*毒,可谓耗尽了大半的内力,尽管后来他一直在屋子里闭关疗伤,但是不过区区几日的功夫,内伤又能恢复多少呢?如今他们身处离都,而非邕南,闵良总觉得处处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着了有心人的道。
只可惜他思虑甚多,赫连沣却未必领情。而且他向来都是独断专行,除了曾经的兰姑娘,他又听过谁的话?
果不其然,赫连沣眯眼瞧着凤七寻步入雍王府的身影,淡淡的抛下了一句——“我的伤已无大碍”,便头也不回的快速跟了上去,把一脸无奈的闵良丢在了原地。
凤七寻出现的时候,守门的护卫神色有些许异样,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们躬身齐唤了一声二小姐,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守卫便转身跑去了府里通报。
凤七寻敛去了眸底的冷漠,却愈发加强了心底的戒备。她向来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哪怕是守卫的一个眼神,都能引起她足够的重视和……怀疑!
她微扬着下巴,缓步向王府正堂走去。然而不过才走到一半,突然从四周的草木中冲出了数十名护院,把她团团围在了中间。
“凤七寻,你还敢回来!”
随着雷霆万钧的怒吼声响起,正前方的护院自动的闪开了一条道路。满脸怒容的凤桓和表情冷漠的韩蕙心,以及雍王府的一众姨娘小姐少爷们,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刚才的那一声怒吼便是凤桓发出来的。
凤七寻抬手将垂落额前的一缕碎发拢在耳后,脸上则浮现出疑惑和不明所以,“父亲的话说的真奇怪,雍王府是我的家,我不回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家?呵……”凤桓冷笑了一声,矍铄的双眼中满是愤怒和嘲讽,“这里不是你的家!我凤桓也没有你这个不知羞耻又心思歹毒的女儿!”
韩蕙心亦是睨着凤七寻,层层的寒意从她的眸子里铺展开来。“七寻,你真是太让你父亲还有我们失望了!九夜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对她做出那种事情?啊?”
原来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失踪数日,同马车一起回来的只有凤九夜和那个被她收买的车夫,自然是随她怎么说了。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九夜这次又是编造出怎么离奇的谎言,来污蔑她的呢?
凤七寻逡巡了一番众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面色担忧的凤柒云身上。“大哥,麻烦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顿了顿,她补充道:“在这个家里,我只相信你一个人的话!”
“七寻,你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韩蕙心沉声说道,并且向包围住凤七寻的护院使着眼色,“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孽女拿下!”
瞧着周围蠢蠢欲动的护院,还有凤桓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悦。凤七寻眼神一冷,厉声喝道:“雍王爷才是这个府中的一家之主,他还没有下命令,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动我!”她看向表情严肃且难掩愤怒的凤桓,“父亲,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九夜无论说了什么,都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辞。您只听了她的一面之辞,就对我妄下论断,难道就不怕世人耻笑您有失公允吗?”
凤七寻言之凿凿,由不得凤桓不考虑,毕竟他的颜面、凤家的颜面——高于一切!
“柒云,说给她听!”
“是,父亲!”
凤柒云应声后,便看向凤七寻。“九夜说,她和你一同从太师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当初劫杀相国寺的那一群流寇。那群流寇是你收买的,本来想通过抢劫相国寺来除掉九夜,好制造成盗匪抢劫的假象,结果没想到九夜命大,躲过了那一劫。于是你不甘心,便收买了赶车的车夫,让他不动声色的把你们的马车和夫人的马车分离开来,然后伺机杀了九夜。她还说,你早已和那流寇的匪首暗渡陈仓,所以他才不惜得罪雍王府,也要替你除掉九夜!”
韩蕙心眸中恨意渐深,“九夜侥幸逃回府中的时候,浑身上下全都是刀伤剑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现在她还躺在夜兰苑中,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凤七寻,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她是你的妹妹!亲妹妹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就是啊,再怎么说都是一母同胞,这么也太狠毒了些!”柔姨娘轻瞟了凤七寻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许是念着当初凤七寻帮她查清凤怡瑶之死的真相,蓉姨娘难得的开口替她说话。“老爷,我瞧着七寻不像那么狠毒的孩子……”
“妹妹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吗?”韩蕙心冷声打断了蓉姨娘的话。
蓉姨娘虽然因为凤怡瑶的死,脾气收敛了很多,但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她闻言冷笑,语带讽刺的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府里不正是有那么一个人吗?表面上柔柔弱弱,背地里居然耍手段害死她的长姐,我真是眼瞎了才会觉得她是大家闺秀!”
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韩蕙心目光狠戾的说:“你——”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蓉姨娘毫不畏惧的回视着有些恼羞成怒的韩蕙心,冷声说:“妹妹在此也劝姐姐一句,作为当家主母,一碗水要端平。真不明白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怎么会如此偏颇?”
“夏蓉你——”韩蕙心伸手指着蓉姨娘,忍不住直呼了她的名讳。
“够了!一个是当家主母,一个是姨娘,这样大呼小叫的争吵,成何体统?”凤桓目光严厉的斥责完两人,继而看向傲然立在正中的凤七寻。
“九夜的话柒云已经如实相告。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就休要怪为父不念及父女之情,将你送到大理寺去了!”
第149章 岐王相助
大理寺是大凛王朝主管刑狱的地方,里面刑罚严苛不亚于凤七寻在鬼愁渊所见的十八层地狱。【】所以凤桓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或大或小的震惊。凤柒云更是对凤七寻担忧不已。他刚想开口劝说却被凤七寻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她微微屈身向凤桓施了一个礼,然后表情淡然而平静的分析道:“九夜的话有三个疑点。其一,她说我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她,为此甚至不惜收买流寇。那好,相国寺一劫她侥幸逃脱情有可原,毕竟有僧众的拼死抵抗。可是如果真像她所说,我意欲从太师府回来的路上劫杀她,试问她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逃脱那些身强力壮的流寇呢?”
“其二,假设她有神仙或妖怪相助,或者随便什么武林高手英雄救美也好,在她逃脱之后肯定会回到雍王府,然后把一切和盘托出,就像现在这种情况这样。如果我真的杀害她未遂,肯定也会料到这种结果,那样我又何必回来自投罗网呢?”
“其三,正如母亲所说,九夜是我的亲妹妹,我为什么要除掉她?我有什么非除掉她不可的理由吗?倒是九夜,一次又一次的编造这种荒谬至极的谎言来污蔑我,真是让人寒心呐!”
“你胡说——”女子不甘心的叫嚷远远传来,众人闻声看过去,只见凤九夜裹了披风,在丫环的搀扶下疾步走了过来,布满泪水的双眼尽是指控。
“你说我陷害你?你说我污蔑你?那我浑身的刀伤怎么解释?我明明看的很清楚,那些人就是冲进相国寺肆意烧杀抢掠的流匪,而你和那个匪首还…还…简直是不知羞耻!”
她转而跪在凤桓面前,声泪俱下的说:“父亲,女儿没有说谎!七寻分明是嫉妒父亲母亲对九夜的偏爱,所以才对女儿痛下杀手。女儿也是死里逃生,这才能回到府里。她若真是无辜的,那她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回来?”
“是啊!七寻,既然你说你没有收买流寇杀害九夜,那你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回来?又为什么在时隔这么多天以后,才安然无恙的回到王府?”韩蕙心侧眸睨着凤七寻,并且刻意在安然无恙四个字上加上了重音。
比起曾经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拖着一条命回来的凤九夜,如今凤七寻的完好无缺似乎也成了一种错误,一个证明她清白的致命污点!
凤七寻看向已经被丫环搀扶起的凤九夜,她垂着眸,脸上泪痕犹存,端的是一副无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会向恶魔祈愿,会用相国寺数十条性命换取她的自由,如今又将这些黑锅全部扣在了她的头上。
“七寻,你还不老实交代?这么多天的时间,你都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回来?”凤桓沉下脸色,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凤七寻第一次犹豫了,犹豫要不要把赫连沣说出来。一个是帝位曾经最有希望的继承者,一个是手握重兵的王爷的女儿,他们之间的来往总会引人揣测些什么。
凤九夜见状冷笑:“说不出来了吧?”她料定了以那人的好色,定然不会放过凤七寻。如果凤七寻当真被他要了,那她真就万劫不复了。
“七寻这几日都同我在一起!”低沉的男音突兀的传入,紧接着一个穿着墨黑锦袍的男子便大步走了过来,冷峻的眉目如同巫女峰顶千年不化的冰雪。
他走到近前,面无表情的脸上薄唇轻启,“雍王爷,许久不见!”
凤桓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急忙拂袖行礼:“老臣参见岐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瞧见凤桓行礼,其他人更是急忙行礼,高呼王爷千岁。
赫连沣上前虚扶起凤桓,“同为王爷,雍王爷就不必客气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臣怎么能和殿下相提并论呢!”凤桓有些惶恐地说。
虽说同称为王爷,但凤桓的王爷之位不过是先皇的一种恩惠,说白了也不过是和丞相的官阶同等,王爷之称不过徒有虚名而已。而赫连沣出身皇室,身份的尊贵和正统的王爷之位都是与生俱来的,带着天家不容藐视的皇威。
无论是凤桓还是凤九夜,赫连沣的突然到来对他们来说,都有些措手不及。凤桓固然知道由于太后寿辰,各地藩王皆领命赴京的事情,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赫连沣会突然来雍王府。他看向站在一旁,表情云淡风轻的凤七寻,心道,岐王莫非真的是为她而来?
凤九夜则是不甘心的紧咬着下唇,为这么好的一个对付凤七寻的机会,就生生的被突然杀出的岐王爷给破坏了,她自然心里愤愤不平。
赫连沣不动声色的睇了凤七寻一眼,继而对凤桓说:“贸然前来,还请王爷见谅!”
“殿下说的哪里话?岐王大驾光临是老臣的荣幸,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凤桓恭维道。顿了顿,他才疑惑不解的问:“只是不知道殿下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赫连沣薄唇微扬,“自然是为了令嫒凤二小姐!”
雍王府正堂的内间。凤桓和赫连沣一同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下首则分别坐着韩蕙心、凤九夜和凤七寻,其余的人已经各自回园中了。
凤桓态度恭敬的帮赫连沣倒了一杯清茶,温声问道:“殿下方才说,寻儿这几日是同您在一起的?”
赫连沣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我首先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情。”他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玉佩,放在桌上推到了凤桓面前,“王爷可认得这个玉佩?”
凤桓看向面前的玉佩,通体碧绿,玉质温润,加上极细致的雕刻功夫,一看便绝非凡品。不过待看清玉上铁画银钩的夜字后,他忍不住脸色微变。
“紫玉缠凰佩!这是九夜的玉佩!”凤桓语气肯定的回答,看向赫连沣的目光愈发疑惑了。他不禁问道:“殿下如何会有九夜的贴身玉佩?”
凤九夜也有些吃惊,她分明记得自己故意把玉佩落在韩太师府了,为的便是借故支开臻儿。可如今,这枚玉佩怎么会落到岐王手里了?
赫连沣轻笑,并没有立刻替众人解开疑惑,而是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王爷您——应该听说过鬼愁渊这个名字吧?”
第150章 有惊无险
一听到鬼愁渊的名字,凤九夜明显开始有些坐立不安,心头也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而反观凤七寻,似乎是越来越平心静气了,面上的淡然让凤九夜越看心头便越是恼火!
“鬼愁渊……”凤桓细细思索了一下,点头说:“老臣也只是略有耳闻,据说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组织,靠替人实现愿望从而收取报酬来存活。他们行踪不定,做事也毫无章法可循,并且完全不顾及所谓的江湖道义。”
“王爷说的没错。鬼愁渊以接受各式各样人的祈愿为营生,为了能够顺利找到雇主收取报酬,他们往往会在雇主祈愿时,索要雇主一个贴身之物,作为收取报酬的信物!”赫连沣拿起桌上的玉珏,双眼微眯的细细把玩着,“而这个玉佩,便是我在剿灭鬼愁渊分舵的时候发现的。”
他看向低眉敛目的凤九夜,“敢问凤三小姐,你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鬼愁渊?”
“九夜,这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凤桓目光凌厉的睇着凤九夜,沉声问道。
“我不明白岐王殿下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玉佩会出现在什么鬼愁渊,我明明记得玉佩被我不小心落在了太师府里。”凤九夜微扬着头,目光莹莹的说。
“哦?不知道?那让我告诉你如何?”
赫连沣缓缓起身,踱步至凤九夜面前,笑容俊逸却冷酷的说:“我追查鬼愁渊已有数月,一直没有线索。近来突然听闻鬼愁渊在离都一代活跃,于是我借着北上赴京的机会,对鬼愁渊观察良久。鬼愁渊做事狠辣,下手冷酷,并且每一次作案都会在现场不起眼的地方刻下鬼愁渊三个字。我听说相国寺一案发生的蹊跷,于是便派人前往侦查。”
他站定转身,笑看向凤桓。“王爷,你可知我派去的人查到了什么吗?——在相国寺的正殿佛像身后,恰巧刻着鬼愁渊三个字!”
“什么?!”凤桓霍的站了起来,“殿下的意思是?”
“没错。有人向鬼愁渊许了愿,让他们屠杀相国寺的僧众。而在鬼愁渊的分舵里,又发现了凤三小姐足以作为信物的贴身玉佩。”他转而看向凤九夜,“三小姐,不觉得这个有些太巧合了吗?”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向鬼愁渊祈愿,让他们杀了相国寺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凤九夜冷笑了几声,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殿下可能不知道,当时我因为犯了错,被父亲罚去了相国寺诵经思过。相国寺惨案发生的时候,我也在相国寺里,殿下的意思是说,我去向鬼愁渊祈愿杀了自己么?依我看定是有人偷了我的玉佩,作为信物向鬼愁渊祈愿,好嫁祸给我!”
这时,她不经意瞥到了身旁的凤七寻,忙尖声叫道:“是七寻,一定是七寻偷了我的玉佩,然后冒充我去向鬼愁渊祈愿,让他们杀了相国寺的人,然后再连我一并杀掉!一定是她!”
凤七寻闻言,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
凤九夜顿时身体一僵,冷声质问:“你笑什么?”
凤七寻抬眸,淡漠到极致的眸光落在凤九夜的身上,让她不寒而栗。“你说我偷了你的玉佩,证据呢?你说我拿你的玉佩向鬼愁渊祈愿,证据呢?”
“那他还说是我向鬼愁渊祈愿呢!”凤九夜霍然起身,指着赫连沣说。
“九夜,不得放肆!”凤桓厉声斥道。
赫连沣并没有在意凤九夜的态度,而是将玉佩掷在桌子上,“这,难道不算是证据吗?”
韩蕙心起身上前,扶住凤九夜的肩膀,面容平和的看着赫连沣,“殿下,恕臣妇直言,九夜向来粗心,丢三落四是常有的事情,谁知道这玉佩是不是被有心人捡了去,为的便是今时今日来冤枉九夜。再说了,九夜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子,听估计都没听说过鬼愁渊的名字,又怎么会去向它祈愿呢?”
“那她又为何说是二小姐拿了她的玉佩,并且想杀了她呢?”
“说杀就太严重了,不过是姐妹俩闹了些别扭,产生了些误会,九夜对七寻多有埋怨,才会误以为是七寻想要对她不利,其实姐们俩嘛,吵吵闹闹是常有的事情……”
赫连沣轻哼道:“王妃这么说,是指一切都是误会了?”
“不错!”
“那本王就放心了。否则凤二小姐若是因为本王尔受到什么伤害,本王亦不会安心!”他看向似乎松了一口气的凤桓,说:“既然是个误会,那这件事就莫要在追究了!”
“是,老臣明白!”
众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凤九夜的伤势,有些事情就是一个无底的d,越查下去便牵扯越深。无论是凤七寻还是凤九夜,向鬼愁渊祈愿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会对雍王府有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本王就不多留了,明日还要觐见皇兄!”
“恭送王爷!”
赫连沣刚一走出去,凤七寻就快步追了出去,“王爷留步!”
“还有事?”
“其实刚才王爷大可以直说抓到了鬼愁渊的部众,他们定然知道凤九夜祈愿的事情!”
赫连沣轻笑,缓步向前方走去。他望向夜空中被乌云遮挡的圆月,幽幽的说:“我此行只为救你,并不想毁灭谁……”把情况说的越严重,严重到涉及雍王府的名誉和利益,凤桓才不会贸然深究。
“可是如果不给她致命的一击,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知道王爷在顾虑什么,可是如果被抓的鬼愁渊部众能够招认出凤九夜,就算我的事一起被抖落出来……”想起当晚凤九夜的决绝,凤七寻更加憎恶自己的心软。
“不值得。”赫连沣侧眸睨着凤七寻,低沉的嗓音淡若星芒,“最成功的报复不是和敌人同归于尽,而是敌人坠入地狱,而自己完好无损!”
“王爷教训的是,是七寻太冲动了!”
许是仅有的月光太迷离,许是月光下的人儿太魅人。赫连沣犹豫着抬起手,想要触碰女子的面颊,却终究只是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过尚未及笄的女子,正是鲁莽和冲动的年纪,偏偏要前后思虑,步步为营……”他叹道。
凤七寻身体微微一颤,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扬头望着赫连沣,眸子里盈满了月光。“因为孤立无援,所以只能独自坚强。这——王爷不是比任何人都更深刻的体会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