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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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对于火炮在战争中的作用都很清楚,不是北洋政府不想装备更多大炮,实在是装备不起。就拿法国人的155毫米火炮来说,每门火炮的价格大概在25000法郎左右,如果再加上炮弹的费用,购买十门火炮的花费,购买步枪差不多可以装备两个步兵师。
这么一算,北洋政府自然不舍得装备更多大炮。原因很简单,大炮这东西,国内大伙都不多,既然如此,那就拿步兵互相消耗吧。
这是这样以来,在面对洋人的时候未免会心虚,也正因如此,当袁世凯面对日本人近乎讹诈的《二十条》的时候,尽管心恨了又恨,终究是不敢开战。
习惯了在国内省吃俭用的张敬宗,到了欧洲看到法国人如此大手笔,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德国人也很震撼。
炮击刚刚开始,德国人就躲进了坑道内,阵地上除了几个使用战壕潜望镜观察的士兵之外,只剩下了战壕里的老鼠。
炮弹的落点有点靠前,大部分是冲着阵地前方的铁丝网而去。每一枚炮弹落下,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总是会激起大量的泥土和积水,间或也有阵地前方的木桩和铁丝网。
那是大口径炮弹的功劳。
最近都是阴雨天气,炮弹激起的尘土并不多,浓重的硝烟味道顺着微风飘过来,刺激着德国人的感官,促使他们心跳加、,呼吸加重、双目充血……
他们知道。
血战。
即将开始。
二十分钟的火力打击,第一道铁丝网几乎被扫平,反坦克壕沟也出现多处坍塌,第二道铁丝网和第三道铁丝网也有多处出现缺口。
正常情况下,现在炮火应该向阵地后方延伸,同时步兵发起冲锋。
果然,就在炮火开始延伸的时候,观察员通过堑壕潜望镜注意到远处的法军外籍军团开始集结,准备发起冲锋。
“嘀……”
观察员用力吹响手中的铜哨,通知部队进入阵地。
无数德军从坑道内、防炮洞内纷纷冲出,他们提着步枪和手榴弹,抬着重机枪和子弹,纷纷奔向自己的预定位置,准备迎击。
远处的外籍军团列队完毕,指挥官抽出军刀,哪怕隔着五六百米那么远,依然寒光闪闪摄人魂魄。
这支外籍军团很不职业,他们集结的出发阵地距离德军阵地过远,磨磨蹭蹭半天火炮都开始延伸了还没有发起冲锋。
德国人等的好心焦。
“呵呵……”不知道谁这么不严肃,德军阵地上传出一声轻笑。
“哇哈哈……”
“回家吃奶去吧!”
“我能先睡一觉!”
德军阵地上突然传出一阵爆笑,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德国人是出了名的缺乏幽默细胞,他们想找个乐子可不容易,特别是在阴冷潮湿的坑道里,逮只老鼠都能玩半天,更不用说眼前这令人发噱的场面。
于是,就在德国人开启群嘲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炮弹在空中的尖啸声。
轰轰轰……
远远比刚才要密集的炮弹瞬间笼罩了德军战壕,一朵朵橘红色的火焰在人群中绽放,一团团黑烟腾起,每一个都代表着十几条甚至几十条生命,大块大块的泥土夹杂着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无数德军嘴巴还没有合拢就被炮弹炸上了天。
“撤回坑道内,撤回坑道内!”德国人已经顾不上痛骂这种无耻的行为,互相搀扶连滚带爬的躲回坑道内。
很多德国人已经无法移动,他们只能徒劳的捂住身上的伤口,看着狂涌而出的鲜血凄声惨叫,或者是在地上爬着、滚着,寻找他们已经被炸断的肢体。有人大声向到处乱窜的人求救。可是没有人顾得上他们,于是求救声转而又变成怒骂声。
这次骂的不是法国人,而是那些见死不救的德国人。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就是人性。
更多的人已经发不出半点声息,他们只能躺在地上,看着阴沉冰冷的天空,听着爆炸声、求救声、惨叫声、哀求声、怒骂声,默默等待死神的到来。
还不如被炮弹直接炸死,那样至少没有痛苦。
……
这一次的炮击足足持续了20分钟,有数百名德军在炮击中身亡,上千名德军受伤。对德军造成的杀伤,足足顶得上一次小型战斗,而法国人付出的代价,只是数千枚炮弹。
这次炮击不一定是法国人战果最大的炮击,但肯定是性价比最高的炮击。
就在炮弹开始向后方延伸的时候,那支外籍军团又开始集结,指挥官抽出军刀,向着阵地方向用力挥出,随即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背着手榴弹、工兵铲、鹤嘴锄、以及装着信鸽的笼子,大模大样的开始发起冲锋。
看他们轻松惬意的样子,或许他们以为阵地上的德国人已经在刚才的炮击中全军覆没了。
“嘀……”
观察员用力吹响手中的铜哨,这一次他敢发誓,法国人的外籍军团确实开始冲锋了。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这一次的德国人的速度远没有刚才那么快,或许是很多德国人跑进坑道才良心发现,想起被遗忘在阵地上伤兵们,于是有部分德国人居然忘记了正在冲锋的外籍军团,开始抢救刚才在炮击中负伤的德国人。
“混蛋,进入战斗位置,这里交给辅兵。”军官们怒吼连连,连踢带打的把德国人赶入战斗位置。
德国人也有殖民地军队,不过他们的出海口现在遭到英国人封锁,人员已经无法补充。
那只该死的外籍军团前进了不到200米,就在刚刚要进入德国人射界的时候,那只外籍军团纷纷就地蹲跪或者是寻找掩护躲在后面,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
德国人突然感觉不妙,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在德国人想要退往坑道的时候,空中又传来炮弹的呼啸声。
“骗子!”
“混蛋!”
“猪猡!”
德国人纷纷怒骂出声,一边骂一边想钻回坑道。
那支看热闹的外籍军团没有回骂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回击德国人的是如雨的炮弹和猛烈的爆炸。
烟雾再次笼罩了德军阵地,看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隐隐能听到那些惨叫声、求救声、怒骂声、哀求声……
“将军,我认为我们现在就能发动进攻,如果步兵现在开始冲锋,那么攻下这个阵地不费吹灰之力。”邓普斯盖尔无视了秦致远的军衔,用“将军”表达自己的尊敬。
“不,德国人还有反击的能力,今天就这么折磨他们,明天早上才是发起进攻的时间。”秦致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目光充满自信。
德国人的血,还没有流够!
第80章 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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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气这个东西,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等到士气全无的时候,也就是崩溃的开始。
外籍军团的这种打法,就像是西班牙的斗牛一样,德国人就是那头可怜的公牛。两轮炮击下来,德国人不说士气全无,最起码也是士气大跌,德国士兵们被外籍军团这种打法搞得怒火中烧,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口发泄出这种愤怒,发泄的对象如果不是外籍军团,那么有可能就是自己人。
德国指挥官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这种负面情绪继续累积。
被人像遛狗一样耍,哪怕是匹夫也要上去干一架,更何况是拥有极端暴力手段的军队。
于是德国指挥官一声令下,隐蔽在第二道战线中的火炮撤掉伪装,脱去炮衣,准备用炮弹回击外籍军团的挑衅。
德国人的火炮都隐藏在树林里,上面覆盖了伪装网,用来躲避法国人的空中侦察。德国人甚至在树林外弄了很多炮车,上面架着橡木桶,用来伪装成火炮阵地,欺骗法国人的侦察。在一战中,这种手段经常使用,不仅德国人这样,法国人和英国人也是这样。
就在德国人准备炮击的时候,那只该死的外籍军团又退回了出发阵地,装模作样的准备再次出击。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陈康健,陈康健在外籍军团中,是出了名的爱占便宜不吃亏,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只要能占便宜,多折腾几次也不怕。因此执行这种看似很没有骑士精神的任务,陈康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陈康健是华人,骑士精神什么的跟陈康健无关,陈康健追随秦致远信奉实用主义。
“哇哈哈哈……怎么样?咱们只是溜了会腿,德国人就被炸得人仰马翻,这不比咱们上去拼死拼活舒服?”陈康健非常得意,占了便宜还不死人这种事,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营长,高!实在是高!”王定山现在是陈康健的左膀右臂,逮着机会就过来溜须。
“哈哈哈……不是咱高,是咱们团长高!我告诉你,跟着团长混,有肉吃!”能从一介劳工变身成军官,陈康健对秦致远的感激无可言状。
“那是,秦爷那可不是一般人。”秦致远把王定山和他手下的劳工从英国人手中解救出来,王定山对秦致远的感激不比陈康健少。
陈康健还在船上的时候就和秦致远相识,下了船一直跟秦致远在一起,有秦致远护着,陈康健以及他们这一批劳工都没有受过洋人的欺负。王定山不一样,王定山那批人里没有秦致远这样的人物,又分到了英国人那边,短短一个月之间,王定山他们可以说是吃足了苦头。加入第六团之后,日薪涨了一大截不说,吃得好,穿的好,不受人欺负,更不会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正是因为有了对比,王定山才更加感激秦致远。
轰!
陈康健和王定山正在相互吹捧,突然一枚炮弹在他们不远处爆炸。
“艹!谁他娘的打得?差点打到老子们,你们他娘的打准点行不行?”陈康健还以为是法国人打偏了,回头就是一阵叫骂。
“陈爷,不对!这一炮不是咱们的人打的,是德国人那边打的!”王定山也是习武之人,听风辨位是基本能力,从炮弹在空中的呼啸声听出了火炮来袭的方向。
“德国人打的?”陈康健面色狐疑。
“是!肯定是!他娘的德国人打炮的本事也是稀松,就打一炮,看来是被咱们的炮兵吓尿了!”王定山信誓旦旦。
“吓尿?不一定!”爱占便宜的人都不愿意吃亏,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琢磨利益得失。
“靠!快跑,赶紧跑,刚才那是瞄准呢。”陈康健稍加思索,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德国人刚才的惨状陈康健都看在眼里,那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给陈康健留下了深刻印象,国人做事讲究圆满对称,哪怕是死一般也会留个全尸,一想到死得跟五马分尸一样,陈康健恨不得肋生双翼,他可不想下葬之前被人用针缝起来。
“快跑!”
“风紧!”
“扯呼!”
果然是乌合之众,一着急连江湖黑话都出来了。
这帮人都是练过400米障碍的,虽然练的时候痛不欲生,但现在就能看出效果来。这边地形复杂,有沟有垄有弹坑,但这帮人跑起来比兔子还快,简直是如履平地脚下生风,颇有几分“草上飞”的味道,只让观察炮弹落点的德国人傻了眼。
在战壕里使用潜望镜观察落点的德国人刚才还很亢奋,一边观察一边不住的念叨:无耻的外籍军团,该死的外籍军团,等一下你们就会品尝到来自日耳曼人的问候……
就在大仇将报的时候,德国观察员发现那支外籍军团就像被猎狗撵着的兔子一样四散而逃,观察员顿时就傻了眼:你妹的,刚才冲锋的时候比乌龟还慢,现在跑得比兔子都快,这都他娘的什么人啊!
火炮的超视距射击是个麻烦事,20世纪初期的火炮部队,没有炮瞄雷达,也没有计算机辅助运算,只能依靠炮兵的手动计算能力,计算出大体方位,然后指挥炮兵进行火力打击。在打击之前要先试射,根据落点修正方位之后,再进行火力覆盖。
现在落点偏差已经通报后方,再修改已经来不及了……
轰轰轰……
密集程度比起法国人炮击不遑多让的炮弹如雨般落下来,除了地上的积水和烂泥什么都没打到。
陈康健他们跑得太快,唯一一个崴了脚的被三个人抬着跑,旁边还有人帮忙拿枪拎背包什么的,留给德国人的只有一地乱糟糟的脚印。
“快,计算德国人炮兵阵地的方位,请求飞机侦查。”现在就显示出法国炮兵的专业来,邓普斯盖尔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炮兵除了火力压制之外,还有一个作用是火力反制,就是用火炮打掉敌人的火炮,这是法国炮兵的优势之一,和德国人相比,法国人在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很突出的。
十分钟后,德国人的炮击还没有停止,法国人的炮弹就打了过去,目标就是德国人的炮兵阵地。
这一天,真热闹。
第81章 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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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反制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根据敌方的炮弹轨迹,计算出敌方火炮阵地的大致方位,这需要很强的数学能力。
早在18世纪中期,法国炮兵之父格里博瓦尔就创立了专门的炮兵训练学校,拿破仑就是从这里毕业。在拿破仑执政时期,炮兵出身的拿破仑很注意炮兵人才的培养,法国的炮兵得到长足进步,一跃成为和步兵、骑兵并列的兵种。
相对于步兵和骑兵,炮兵更加难以训练。一名合格的炮兵指挥官,在数学方面的造诣,不会低于一名大学讲师,也正因如此,炮兵被很多人称为“科学家兵种”。
法国很多高级军官都是炮兵出身,比如北方集团军群的司令官福煦;比如在不久以后会接替约瑟夫·霞飞担任法军总司令的罗伯特·内维尔;甚至霞飞本人,他在进入军队时,服役的第一支部队也是炮兵。
这反映了法国人对炮兵的重视,也反映出炮兵在法军内部体系中的地位。
在三个月前的凡尔登战役中,法国人就曾经多次通过火力反制,打掉德国人的炮兵阵地,从而有效地保护了本方阵地。如果不是法国炮兵的出色表现,法国人不一定能守住凡尔登。
邓普斯盖尔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炮兵专家,否则他也不会在人才济济的法国炮兵中脱颖而出,担任一支炮兵旅的旅长。
在邓普斯盖尔的指挥下,法国炮兵在很短的时间内确定了德国炮兵阵地的位置,然后集中所有的火炮,对德国人的炮兵阵地进行覆盖性打击。
打击的效果很好,不到10分钟,德国人的炮兵偃旗息鼓,再也没有了反击能力。
法国人的飞机还在天空中盘旋,试图找出残余的德国火炮。如果找到的话,飞机上的观察员就会标明方位,然后用信鸽传达给地面炮兵部队。除非是固定的目标,否则法国人不会出动轰炸机,相对于战斗机来说,轰炸机太脆弱了,现在的飞机发动机只有150马力左右,如果装上炸弹,就不可能安装更厚的装甲。
飞机在这个时间节点还处于初级阶段,目前的飞机,时速大概150公里左右,升限只有四千米到五千米。
战争不停地催发新技术的诞生,“飞机射击协调器”在去年被德国人率先使用,装备有飞机射击协调器的福克战斗机完全控制了法国的天空,协约国的飞行员在战场上平均活不过六个星期,从1915年秋到1916年初,这段时间被称为“福克式灾难”。
战争期间,敌对国家之间没有什么专利可言,于是法国人也把射击协调器装在他们的飞机上,天空再次形成均势。考虑到协约国强大的生产能力,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至少在埃尔贝库尔,这里的天空属于法国人。
这里的地面,属于秦致远下属的外籍军团。
……
夜,索姆河。
索姆河并不是通常意义上长江、黄河那样的大河,而是一个类似于沼泽带一样的河谷,河道只有二三十米宽,如果是在夏季,一个猛子就能扎到对岸。
现在是冬季,渡河的难度虽然大了许多,但同时也使德国人放松了戒备心理。
索姆河北岸,一支部队正在沉默行军。这支部队大约150多人,他们戴着m1914式头盔,头盔外面还裹着一层灰绿色裹布,身上穿着德国人传统的铁灰色军装,这是今年刚配发的最新款式。
m1914式头盔最大的特征是头盔顶部中央的枪尖装饰,这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德军部队,和法国人及英国人的头盔有明显不同。
这支部队就是胡听风和葛立夫率领的特务营。
特务营,是秦致远提出的代号,含义就是字面意思,是一支“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
这支部队由胡听风率领的50名侦察连士兵,葛立夫挑选出来的一百名第二营士兵,以及十名德裔法国人组成,他们将承担敌后穿插任务。
最近都是阴雨天气,地上到处都是积水,路面泥泞难行,又不能使用手电筒照明,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能在预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吗?”葛立夫难得开口问胡听风。
战士们走得很艰难,不是有人会滑倒在地,身上沾满泥水,好在战士们纪律性很强,没有人开口抱怨,大家互相扶持着在黑暗中前进。
“差不多。”胡听风看看天色,给出一个并不肯定的答案。
阴天,什么都看不到。
胡听风皱着鼻子嗅嗅空气的味道,突然攥起拳头蹲在地上。
就像是得到战斗信号一样,葛立夫马上蹲下,并且提醒身后的战士。
很快,所有的战士们全部蹲下,就像两条蜿蜒的巨龙盘在道路两侧。战士们纷纷举枪对准未知的黑暗,做好战斗准备,准备迎击可能出现的敌人。
“暗哨!最少两个人!”胡听风指着大概四五十米前的一处小树林,凑到葛立夫耳边低语。这是昨天侦察过的,这里也是胡听风他们侦查的最远端。
葛立夫点点头,回头招呼一名法国人过来,俩人放下身上的长武器,每人只带一把手枪和一柄匕首,然后每人拿一瓶白兰地打开,往身上淋了半瓶,然后又喝了两口,互相搂抱着一边哼着谁也听不懂的俚曲,一边歪歪扭扭往前走
我们亲爱的人
就像从冰水中
给予我这个可怜的武士
一轮艳阳
最终我们没有冻僵
在旅店里康复
让我们曾经饱满的荷包
又空了下去
……
这名法国人唱的是流传于十六世纪的德国雇佣兵之歌,当然是用德语唱的,葛立夫则好像喝得比较多,他语不成调,一边跟着歌声哼唱,一边歪歪扭扭往前走。
没走多远,就在即将到达那片小树林的时候,葛立夫仿佛内急难带,解开腰带对着索姆河的方向方便起来。
窸窸窣窣的水声还没消失,葛立夫就酒劲上涌,一跤跌倒在地。
“啊哈哈,比尔,你尿到裤子上了……”法国人大声嘲笑,然后过来想拉起葛立夫。
酒醉的人都是死沉死沉的,一个人很难拉起来,更不用说是一个也快要酒醉的人。法国人拉了半天也没有拉起来,嘴里忍不住的开始嘟囔:“该死的,你怎么这么沉,谁来帮我一把……”
“比尔,等着我,我回去叫人来扛你……”法国人放弃了葛立夫,起身想回去叫人,没想到刚转过身,也一跤跌倒在地,挣扎半响也没能站起来。
“天哪,谁来帮帮我……”黑暗中,法国人的声音虚弱而又悲惨。
“活该,谁让你们喝的那么多!”暗哨终于忍不住走出来,想帮助自己的同胞。
第82章 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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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人性本善”,有人说“人性本恶”。
不管是“善”或者“恶”,都是相对的。所谓“虎毒不食子”,纵然是恶人,在面对亲情或者是感情上,也必定有善良的一面。
因此,针对这种人性中的善良设计某种方法,往往是达到目的最有效的途径。
比如后世的乞讨,又比如后世的骗捐。
葛立夫现在用的计策,是胡听风想出来的。对于一个以“挖人祖坟”为祖传职业的人来说,他的道德是没有底线的。
那名暗哨从藏身地中走出,把步枪子弹退掉,然后背在身上过来帮忙。
“去,去帮比尔。”法国人浑身都是酒气,一说话那股酸爽更是令人作呕。
“该死的,我不想去扛一个尿在裤子上的人。”德国哨兵拖了两把葛立夫。
葛立夫趴在地上嘟囔了两句,听不清楚什么意思。
“威廉,过来帮忙,这个该死的家伙烂醉如泥,咱们先把他扔到河里洗一洗。”哨兵转头喊了一声,拖住葛立夫的胳膊往河边走。
“约瑟夫,我都说了,让他们醉死在那里算了,咱们的任务不是收容流浪汉。就算是把他们扛回去,他们也逃脱不掉军法官的鞭子。”另一名哨兵不满的嚷嚷着,也从藏身处走出来。
“哪怕他们被抽死,也不是咱们的责任,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但是现在,他们需要咱们的帮助。”约瑟夫很有正义感。
军人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在战场上,军人能狰狞如厉鬼,用尽所有办法把敌人杀死,这是人性中恶的那一面。但当他们脱掉军装的时候,他们都是普通人,有爱,有恨,会同情,会施舍,这是人性中善的那一面。
“嘿……你不能拖他的脚吗,让我来拖他的手,我不想搞得一身污秽。”威廉来到葛立夫身边抱怨。
“快点吧,一会把这个家伙扔河里,你顺便洗一下就行了。”谁都不想一身污秽。
“为什么不是你洗一洗,反正你身上也沾满了泥。”威廉还在讨价还价。
“好吧,好吧,我来。”约瑟夫点头同意,谁让他善心大发呢。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就在葛立夫的手臂刚被放开的时候,葛立夫好像挣扎了一下,在地上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然后瞬间弹起,在将一把匕首捅进威廉脖子的同时,双脚错开夹住约瑟夫的脖子用力一拧,约瑟夫顿时被摔倒在地。
“嗬嗬……”威廉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口中徒劳的喘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葛立夫这一刀,切断了威廉的喉管,破坏了威廉的声带,威廉现在只能垂死挣扎。
被摔倒在地的约瑟夫想翻神爬起,还没起身,脖子上就遭到重重一击,然后一坑不吭的倒在地上。
“别杀他。”葛立夫阻止了想要补刀胡听风。
“他会暴露我们的行动。”胡听风想斩草除根。
“他不该死!”葛立夫话不多,声音里却有种让人不能拒绝的坚定。
“如果他醒过来,只需要开一枪,咱们的行动就会暴露,然后咱们这一百多兄弟就会因为你的妇人之仁送命。”胡听风想说服葛立夫。
“……”葛立夫不多话,从一名战士的背包里抽出一根背包带,准备把约瑟夫绑起来。
“交给我吧,这个我擅长。”金泰和主动请缨,作为前六扇门的高手,金泰和能把捆绑变成艺术。
葛立夫看了眼金泰和,点点头把背包带递过去。
这样的暗哨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葛立夫和那么法国人继续突前,后面的人尾随前进,速度虽然慢,胜在安全。
整整三个小时,葛立夫他们只走出一公里,路上清除了一处明哨和一支德国人的巡逻队。等到换班的德国人发现有人潜入,葛立夫他们已经渡过索姆河,潜伏在埃尔贝库尔阵地背后。
……
卡皮。
炮击仍在继续,强度小了很多,断断续续的不成规模。
德国人仿佛预感到什么,在阵地前燃起了好几堆篝火,用来防备偷袭。
这成了郑大力锻炼炮兵的靶子,在郑大力的坚持下,第六团揽下了这个任务,第六团炮兵轮番上阵,看谁能把篝火一炮打掉。结果令人满意,四十个炮组还没有轮一遍,篝火已经全部被打掉。
德国人然后又使用了探照灯,开开关关的用来扫描阵地前方。
这些探照灯没过多久,就被陈康健组织精确射手打掉。
陈康健本人就是一名出色的精确射手。
德国人的火炮在白天和法军对射的时候损失殆尽,否则他们也不用这么折腾,只需要一发照明弹,阵地前所有人就会无所遁形。
此时秦致远刚刚返回办公室,他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白天溜了一天狗,战士们士气都很不错,这让秦致远放心不少。参与攻击的部队正在休息,他们会在早上三点发起攻击,这个时间点,正是人们精神最疲惫的时候,如果是睡觉,也是睡得最沉的时候。
张添寿的预备队此时正在警戒,他的部队中情绪有些不稳定,这是因为没有得到出战机会的原因。
总有一些人,会因为没有机会大展身手而发牢骚。殊不知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如果没有机会,那首先是自己的原因,然后才是客观条件。
张添寿的部队成立最晚,在第六团中战斗力最低,以他们作为预备队,是秦致远对他们的保护,否则应该是战斗力最强的一营担任预备队。
米夏还没有睡,听到秦致远和高鸿仕回来,为他们端来了准备好的夜宵。
夜宵是鸡蛋醪糟,这是北洋政府驻法使馆今天刚送来的,所有的战士都分到了一碗,真是难为那些外交官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来的。
“谢谢米夏,你真贴心。”秦致远随口道谢,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感谢对于一名怀春少女的威力。
“这是我应该做的。”米夏现在是秦致远的贴身护士、文字秘书、生活助理、等等等等,除了暖床之外,照顾秦致远的一切。
“嗯,你没弄一碗尝尝?”秦致远端起碗一饮而尽,看米夏有点好奇,下意识的问道。
“没有,这里面含有酒精,我不喜欢这个。”对于一名护士来说,酒精只能用来消毒。
“尝尝吧,味道很不错,至少可以帮助你的胃消毒。”秦致远极力推荐。
东西方文化,终究是有差异的。
第83章 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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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半,大厨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准备了香喷喷的美酒,为即将出征的战士们壮行。
饭是白花花的大米饭,这是从遥远的印度支那运来的,也就是后来的越南泰国一带。菜是各种各样的罐头,从黄豆到牛肉不一而足,这里面相当一部分是美国货,美国人借助战争大发其财。酒的种类丰富,从国内送来的二锅头到荷兰产啤酒应有应尽,最受欢迎的还是法国本地酿造的香槟,在吃这方面上,法国人的天赋和华人差不多。
秦致远倒了满满一杯香槟,高举过顶,向所有的战士们致意:“我武……威扬!”
香槟酒就是法国人配发的气泡酒,为了激励士兵的士气,法国政府大量提供各种香槟,就像英国人的朗姆酒和德国人的白兰地一样。秦致远的部队配发物资是不设上限的,从香烟到香槟,基本上用掉多少补多少,这一切都是由法国政府买单。
“我武……威扬!”战士们齐声怒吼,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秦致远也不做小儿女态,站在校场观礼台用军礼送别每一名战士。战士们从这里出去,会直接前往出发阵地。
“想起来这都是咱们的父老乡亲,真让人忧心!”秦致胜站在秦致远身边轻轻说到。
“想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秦致远也不舍得让兄弟们去拼命,但这是华人想要取得与之相配国际地位的必经之路,秦致远没有选择。
当国家穷得只剩下拿人去拼命的时候,秦致远能做的是尽可能降低这种代价。
……
三点,法国人的炮击已经断断续续,给人一种“我们也累了”的印象。德法阵地中间的“无人区”寂静无声,除了某些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静得令人心悸。
德军阵地上的观察哨努力瞪大双眼,操作潜望镜不停的巡视着阵地前方。他们是第三批观察哨,第一批白天的时候因为谎报军情被处决,第二批夜里的时候也因为谎报军情被处决,他们不想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同时也不想因为反应过激被军法处执行军法。
陈康健身先士卒,他背着一支霰·弹枪,腰间捆着一根子弹袋,上面挂着一支毛瑟手枪,又塞了60发12号子弹;胸前挂着一个m1915式挎包,里面装有10颗米尔斯手雷;手里拿着一个大号钳子,用匍匐前进的姿态向着德国人的第一道铁丝网前进。
在白天的轰炸中,第一道铁丝网已经被全部破坏。陈康健顺利的越过第一套铁丝网,翻身滚入已经被炸成一条大沟的反坦克战壕。
“我热,咱们的梯子白扛了……”王定山低声嘟囔了一句。
“嘘……”陈康健狠狠瞪了王定山一眼,涂满油彩的脸上如同厉鬼一般可怖。
王定山捂住嘴巴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放下手中的梯子,反手抽出工兵铲向对面摸去。
上了反坦克战壕,就是第二道铁丝网,这里也有多处破损,德国人还没来得及修补,陈康健他们顺利通过。
第三道铁丝网因为距离德国人的战壕较近,已经被德国人连夜修理完毕,陈康健试着用钳子去剪铁丝。
“镚……”
如果是白天,这样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寂静的夜晚,这样的声音就像是晴天霹雳。
陈康健明显听到德国人阵地那边有人惊呼。
“快,剪铁丝,快!”
现在就是抢时间的时候,陈康健大吼一声,挥动钳子“啪啪啪”连续剪断好几根铁丝。
“手榴弹!”王定山反应最快,掏出一枚手雷在头盔上敲一下就甩手扔出。
距离德军战壕不过二三十米,王定山的手榴弹直接扔到了德军战壕里。
“轰……”
手榴弹剧烈爆炸,在黑暗中就像是开战的信号枪。
……
卡皮,指挥部。
秦致远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面前的茶杯已经冰冷,秦致远碰都没有碰一下。
米夏过来把茶杯端走,顺手送上一杯刚泡的。
“秦,你担心吗?”皮埃尔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卡其色衬衣,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系,袖子挽在手肘上。
“不担心,咱们已经做完了咱们能做的,其他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我相信只要有付出就会有收获。”说不担心是假的,但秦致远不能把担心写在脸上,他要给别人信心,也要给自己信心。
“这是他们第一次独立承担任务,上帝保佑他们。”皮埃尔郁闷的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咖啡杯,起身端过秦致远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我还是觉得……”已经到了现在这时候,亨特尔还想劝秦致远。
“亨特尔,我们没有选择。”秦致远打断了亨特尔的话。
“是的,我们没有选择!”亨特尔坐下来,抽了根骆驼在手里,拿着打火机打了好几次也没有点燃。
“嚓……”
皮埃尔打着了打火机,递到亨特尔面前。
“谢谢!”亨特尔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一口不再说话。
一红一灭的烟头,袅袅升起的蓝色烟雾,就像扑朔迷离的战场一般不可琢磨。
……
“哥,那边打起来了,咱们打吗?”就在王定山扔出的手雷爆炸的时候,葛立夫的小老乡徐盛顺着单兵掩体爬到葛立夫身边,低声询问。
就在距离他们潜伏的地点不到50米处,一队德国人正在向第一条防线运送物资。德国人行色匆匆,在头灯的照耀下匆匆赶路,每人都扛着一个或大或小的箱子,虽然从外表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想来都是前线紧缺的食品或者弹药。
“等等……”葛立夫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两个字。
德国人的机枪还没响,说明德国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葛立夫不想这么快就暴露,他等着德国人撤退的那一刻,或者是德军援兵增援的那一刻。
“葛爷,都弄好了。”成飞鸣奉命去切断德国人的电话线以及电报线,虽然德国人把它们埋到了地下,成飞鸣还是顺利找到并且切断了它们。
葛立夫挽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腕表的表盘,借助远处一明一灭的爆炸,勉强看清楚时间。
凌晨三点半。
第84章 斩瓜切菜
(感谢sleepingun的多次打赏,没说的,这一章是给你的。)
防守埃尔贝库尔的德军指挥官叫海默尔,他是巴伐利亚第四师的师长,少将军衔。
海默尔今天很烦躁,他的侍从官因此不敢离他太近,怕海默尔生气的时候殃及池鱼。但侍从官也不敢离海默尔太远,怕海默尔喊他的时候他听不到,这个距离可真不好掌握。
到晚上睡觉之前,海默尔已经摔了三个杯子,一部电话,两瓶墨水,外加他的晚饭。
侍从官知道海默尔生气的原因,就是今天一直作势要进攻却一直没有发起进攻的那支外籍军团。
想起那支部队的卑鄙之处,侍从官心中愤懑至极。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军队。
侍从官敢发誓。
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没有丝毫的骑士风度,他们没有荣誉这个概念,也配不上军人这个职业,卑鄙和无耻就是他们的代名词,肮脏和下流将是他们的墓志铭。
如果他们敢进攻的话。
想到这里,侍从官心情黯然,如果这支部队真的发动进攻,那么光荣而又伟大的德**队可能真的无法消灭他们。布置在第二道防线上的火炮已经损失殆尽,整整一个炮兵团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一部分士兵也失去了战斗力,就算是他们保有战斗力也没用,所有的火炮已经全部被摧毁,他们想要等到火炮补充,最少要等到明天下午才有一列火车过来。
驻守在第一道防线上的部队伤亡过半,整编满员的一个团打了一天只剩下500多人。
不,他们没有打一天,应该说是挨了一天揍。
根本无法还手的那种挨揍,被人一边调戏一边揍。
天哪,伟大的德国·军队什么时候已经堕落到了如此地步?
侍从官心情沉重,对于战争的前景第一次充满迷茫。
原因不是因为这支令人厌恶的部队,而是因为这阴雨连绵的鬼天气。
好吧,德国人对于歪果仁的幽默反应迟钝,歪果仁对于德国人的幽默也不大能理解。
入夜之后,海默尔连夜派上去一个营支援,又派出辅兵去运送伤兵,还送过去了一部分军用物资。天知道第一道防线发生了什么,他们今天一枪没发,难道以前储备的那些子弹都被老鼠咬坏了不成?
侍从官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从门缝里看了一眼海默尔,确定海默尔已经入睡之后,斜倚在壁炉上准备抓紧时间睡一会。这里是德军的第三道防线,位于一个叫比亚仕的小村子,村子后面就是索姆河,安全没有问题。
……
埃尔贝库尔。
王定山扔出了手雷之后,就看到陈康健已经顺着剪出的缺口钻了过去。王定山又掏出两枚手雷,一边扔出去一边也跟着陈康健往前冲。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十几名士兵顺着缺口钻过去,向着德军战壕疾冲而去。
更多的战士拎着钳子跪在铁丝网边开始破拆,他们想剪出更多缺口,让更多的人冲过去。
“开枪,开枪射击!”暗堡里传出德国人绝望的吼叫声,紧接着,mg08低沉的咆哮声响起,铁丝网边的正在忙碌的一排战士纷纷被打倒在地。
“手榴弹!”陈康健大吼一手,掏出两枚米尔斯手雷在暗堡顶盖上砸一下,等了三秒才顺着射击孔塞进去。
轰……
大量浓烟和尘土顺着射击孔喷出来,就像一头地龙鼻孔里喷出的怒气。
“杀,杀进去!”陈康健带头跳进战壕。
“啊……”两名德军士兵狂叫着冲过来,步枪上的刺刀泛着寒光,当胸而来。
“嗵!”陈康健扣动扳机,手中的霰·弹枪喷出一条火舌。
两名德军顿时扔掉步枪,双手捂脸高声惨叫,他们的脸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左右分散,手榴弹开路,霰·弹枪跟上。”陈康健高声呼喊,顺手拉动手中的枪托,一枚12号弹壳冒着白烟噌的一声跳出弹仓,另一枚子弹随即被推上膛。
霰·弹枪和手榴弹确实是堑壕战的利器,陈康健跳进战壕冲了不到二十米,已经打到了七八名德军。陈康健面前几无一合之敌,德国人都是刚刚调转步枪,还没有冲到陈康健身边,就被陈康健一枪撂倒。
被霰·弹枪击中的德国人凄惨无比,直接被打死的还痛快点,没被打死的浑身上下都是弹孔,密集程度就跟蜂窝差不多。被霰·弹枪击中,基本上已经没救了,以现在的医疗手段,他们体内的弹丸根本无法取出,就算是勉强活下去,下半生也会饱受折磨。
外籍军团的士兵们之前接受过堑壕战训练,他们三个人一组,始终保持有一个人开枪,一个人装弹,最后一个人扔手榴弹。
有心算无心,又加上是突然袭击,德国人的抵抗如同阳光下的白雪迅速消融,溃不成军一泻千里。
“营长,出入口在这里!”很快,德国人的抵抗退入坑道内。
“手榴弹,穿衣服。”陈康健把霰·弹枪背到肩上,掏出米尔斯手雷套上钢珠包。
“尝尝这个!”陈康健的臂力不如郑大力,却也差不了太多,手榴弹又平又直,直飞往坑道内。
“呯!”就在陈康健扔出手雷的时候,坑道内有人开枪,子弹正中陈康健的手臂。
“好在老子已经扔掉了!”陈康健捂着胳膊暗自庆幸,他知道这种套上钢珠套手雷的威力,不想亲自体验一把。
“轰!”
手榴弹在坑道内部爆炸。
“该死……”
“救救我!”
“哦不……”
坑道内传来德国人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刚才打冷枪的人。
“再来!”陈康健光着膀子任由医护兵包扎伤口,至于肌肉里面有没有弹头,他想战斗结束后再说。
陈康健要亲手消灭这些负隅顽抗的德国人,顺便看能不能发笔小财,陈康健现在也有一群人要养。
嗖嗖嗖……
十几个手雷一起扔进去,全部都是加了料的。
轰轰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后,坑道内再无半点声息。
“进!”陈康健一声令下,王定山端着一挺刘易斯机枪一马当先。
还是以小组为单位的逐步推进,不到拐角处不使用手榴弹,每一次手榴弹扔过去之后,刘易斯机枪总是会咆哮着跟上,而且每一次都是最少两挺一起出现,绝对不会出现火力中断的事情。
德国人的抵抗如烈日下的冰雪一般快速消融,他们对抗不了这种程度的攻击。
当坑道内的枪声和爆炸声完全停止的时候,陈康健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四点二十。
从开始攻击到战斗结束,历时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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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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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康健他们正在逐步推进的时候,葛立夫他们也开始准备收割。
战斗刚开始那会,德军第二道防线没有丝毫动静,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响起,第二道防线影影憧憧的有人影出现。
初始是由三五名工兵摸样的士兵出来检查线路,这哪能查的过来,德国人把电话线埋在地下,不可能一点一点的抛开。然后又有传令兵步行前往第一道防线,看样子是要确定下情况。
葛立夫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个,前后三批传令兵一共7个人,全部被葛立夫他们的冷枪打倒。
还好枪口上蒙着布,枪口焰并不明显,否则葛立夫他们肯定已经被发现。
第三批传令兵被打倒之后,第二道防线上的德国人开始集合,他们是要直接增援了。第一道防线上的枪声和爆炸声已经开始变得沉闷,这说明战斗已经向坑道内部开始转移,再不增援,第一道防线上的德国人将会全军覆没。
增援的德军大概有一个营左右,虽然是临时增援,德国人还是服装整齐,枪械齐备,表现出良好的个人素质。
德国人并没有因为传令兵的接连死亡而呈搜索状态前进,而是用快速行军的方式直接向第一道防线增援。
德国人沿着交通壕快速列队前行,交通壕的位置刚好在葛立夫他们的潜伏位置前面。徐盛和成飞鸣在交通壕里安装了大量的地雷和爆破装置,就等着德国人入罄。
德国人的单兵素质还是相当优秀的,他们的前进速度很快,很快就来到交通壕中部,这里已经是雷区。
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四野,第一枚地雷炸飞了三名德国人,更多的手榴弹被触发了激发装置,连环爆炸持续响起。
这居然是个连环雷。
德国士兵虽然无畏,但是也不愿意送死,现在可没有工兵前出排雷,德国士兵被连续的爆炸骇得不敢前进,无论军官们如何催促,士兵们都不敢用身体去排雷。
前面的交通壕已经垮塌了一半,三十多名士兵在刚才的爆炸中丧生,只有四五个人被炸伤。从伤亡比例上,能看出雷区的密度是多么丧心病狂,进入雷区几乎就是九死一生。
军官们无奈,把士兵们从交通壕中赶出来,在地面上列队前进。
这正好方便了葛立夫他们。
葛立夫他们携带有大量的刘易斯机枪,这些机枪都使用47发弹鼓,能提供源源不绝的杀伤力。
就在成飞鸣和徐盛埋地雷的时候,葛立夫设置了一个简易阵地,正好卡在德军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之间,阵地的左翼和右翼都各有八挺刘易斯机枪。
葛立夫准备使用德国人发明的交叉火力回敬德国人。
对此,德国人并没有防备,德国人的思维已经僵化。在德国人的概念中,法国人从来不会使用迂回这种战术。
也怪不得德国人,索姆河战役发生的范围,长度只有30公里左右。如果双方参加战斗的军队只有一个团,那么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迂回。但现在双方参加战斗的部队已经超过200万人,平均每一公里长的地方就有超过七万人在对峙。这种密度,已经失去了迂回的空间。
在德国人看来,想要迂回,除非法国人能挖地道绕到德国人后方,否则,小规模的迂回只会起到骚扰作用,没有任何决定性价值。
德国人肯定想不到,第六团主持迂回的胡听风,家传的手艺就是打洞。
第一道防线的爆炸声和射击声越来越弱,这表明战斗已经深入坑道,德军指挥官心急如焚,命令部队从地面快速前进。
前线的弟兄们需要帮助!
未几,德国人进入葛立夫伏击阵地的火力范围。
“嗒嗒……”葛立夫不善言辞,他用猛烈的射击下达作战命令。
“嗒嗒嗒嗒……”
最少20挺刘易斯机枪同时疯狂咆哮,喷出的火舌在阵地前组成一排火扇,一闪一逝的就像是毒蛇口中的舌头,肆意收割德国人的生命。
这一刻,生命总是脆弱的。
葛立夫在阵地中线,他的准星里套着一列最少六名德国人。枪声响起的时候,葛立夫只感觉到抵在肩部的枪托有些微震动,致命的子弹已经从枪膛里喷涌而出。
虽然还是夜里,但在雪地的映射下,能见度还算不错。
葛立夫能清楚的看到德国人胸前爆起的血雾,笔挺的军装被子弹撕成布条,碎肉和骨头茬子伴随着血雾炸开,头盔、水壶、子弹、甚至手榴弹,只要是弹链扫过,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的四散乱飞,就像是德国士兵们一样。
当葛立夫开枪的时候,很多德国士兵们心中只闪过一个“敌袭”的念头,口中还没有喊出来,就被随之而来的金属风暴打成残念。很多人顺势趴下,利用同伴的尸体作为掩体准备回击,更多人四散而逃,想跳进交通壕躲避弹雨。
轰轰轰……
交通壕里不断传出爆炸声,这里现在不是庇护所,而是死亡谷。
德国指挥官也趴在地上,他仔细观察葛立夫他们的阵地后,喊来传令兵,想组织部队反击。没想到就在传令兵刚刚爬过来的时候,两发子弹飞过来,指挥官和传令兵双双阵亡。
第六团中最不缺的就是精确射手,手、眼、身早就在长期的训练中协调如一的武人,想要练习枪法实在是简单,“三点一线”之类的瞄准方式,几乎是一点就破,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失去了指挥官,德国人陷入各自为战的艰难处境。
德国人的机枪是mg08,以及mg08/15,这两种机枪都很沉重,不方便携带,因此这支部队往前方增援的时候,并没有携带机枪。这样一来,以步枪为主的德国人想和以刘易斯机枪为主的葛立夫他们对射,无论是密度和强度都处于绝对劣势。
一般情况下,设置阵地,首先考虑的就是掩体。
葛立夫他们的掩体虽然是简易掩体,但也能提供基本的防御。
德国人可没有,他们大多是利用同班的尸体作为掩体。要知道,尸体是能够被子弹打碎的。
对射不到十分钟,德国人死伤惨重,无以为继,如潮水般退去。
“哥,咱们去前面帮忙吧。”徐盛很兴奋,拎着枪管微红的刘易斯向葛立夫请战。
“不,咱们去打第二道。”葛立夫有主张。
“第,第二道?”徐盛跟不上葛立夫的思路。
葛立夫没有回答,拍拍身上的衣服。
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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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快
1864年,瑞士、法国、比利时、荷兰、葡萄牙等12国在日内瓦签订了《日内瓦公约》,最初,日内瓦公约只是针对军队医院和医务人员的中立地位以及伤病军人不论国籍应受到接待和照顾等。
随着时间的推进,1899年和1907年,《日内瓦公约》进行了修订,将保护对象扩大到战俘。
所谓的“战俘”,是有明确规定的。比如:备有可从远处识别之固定的特殊标志;公开携带武器;遵守战争法规及惯例进行战斗。
军装就是可从远处识别的固定特殊标志。
所以签署过《日内瓦公约》国家的部队,基本上没有穿着敌军军装进行作战的习惯。原因很简单,如果穿着本方军装作战,一旦被俘,参照《日内瓦公约》,可以受到战俘待遇。而穿着敌方军装战斗,一旦被俘,将不受《日内瓦公约》的保护,这也就意味着,到时候,要杀要剐就全凭敌方的心情。
对于葛立夫和胡听风来说,《日内瓦公约》没有丝毫的约束力,这俩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纵然是知道,他们也不会在意。和外国人相比,中国人打仗,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看看三十六计,想想水火无情,中国人狠起来,洋人根本不是个。
如果需要,让葛立夫和胡听风光着屁股上战场,这俩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秦致远有心理负担。
几乎就是在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秦致远面前的两部电话几乎同时响起。
铃铃铃……
听到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秦致远快速从椅子上弹起,第一声铃声还没有响完,秦致远就抓起话筒。
“这里是狼穴,我是头狼。”
虽然德国人更喜欢自称为狼,秦致远还是把指挥部的代号定为“狼穴”。
法国人喜欢鸡,总不能称为“鸡窝”。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是法语,秦致远松了口气,这是那两个配合第六团行动的师部打来的。
行动之前,秦致远已经和那两位师长沟通过了,并且通报了这边的攻击日期,并没有通报具体时间以及作战计划。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情报泄露。
欧洲就这么大点,雅利安人和高卢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彼此之间的渗透都不少,秦致远为了保证战术发起的突然性,只能这么处理。
从秦致远的反应上看,他的心里未必和表面一样冷静。
秦致远有担心的理由,这是华人第一次充当战术主体,谁都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有可能会一帆风顺,也有可能会折戟沉沙。秦致远希望能一炮打响第六团的名头,在法国人和英国人面前树立华人的新形象。
战前要保密,一旦打响就没有意义。秦致远向电话另一端说明战斗已经开始,请他们按照预定计划,对当面德军发起牵制性进攻。
法国人的参谋部名气没有德国人的大,也能行使基本的职能,对于种种情况,参谋部都有应对预案,那两个师只要按照应对预案执行就可以。
“秦,看来你也很紧张。”秦致远的表现,都落在皮埃尔眼里,皮埃尔出言调笑。
“皮埃尔,如果在前线战斗的是你的孩子,你会比我更紧张。”秦致远并不否认,秦致远又不是铁人,紧张是本能反应。
“是啊,如果我是你,我会更紧张。”皮埃尔也不否认,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福煦才把皮埃尔安排在司令部。
“先生们,现在紧张没有任何意义,咱们只能选择相信前线的士兵们。”亨特尔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现在已经完全进入角色。
铃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秦致远拎起听筒。
“上校您好,我是邓普斯盖尔,您的孩子真能干,他们已经冲进德国人的阵地,干的漂亮极了。现在,我觉得现在我们需要对德国人的第二道防线实施炮击,好让他们无法组织支援。”邓普斯盖尔热情洋溢,以至于都忘记了使用代号。
“我认为不需要,上校先生。那里有咱们的人,他们能处理好。”秦致远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现在就看能有多少战果了。
当陈康健开始对坑道发起进攻的时候,刘子正率领部队刚刚出发。他们携带着第六团原本配备的重机枪和轻机枪,要前往德国人的阵地准备组织地面防御。
刘子正他们只带了枪,却没带多少子弹。第六团原本配备的机枪都是从德国人手里缴获的,他们的口径都一样,子弹德国人阵地上有的是,不用单独携带。
既然是轻装前进,速度就比较快。
“快快,跑步前进。”刘子正还是嫌慢。
就在刘子正身边不远处,刚才倒在冲锋路上的战士正在接受战地救护。伤兵的总数并不多,只有三十来人,大概有七八人阵亡,十几名重伤,剩下的都是穿透伤。
战壕内已经清理完毕,到处散落着枪支和尸体,浓重的血腥味,战壕底部被手榴弹炸的深一脚浅一脚,部分地段墙壁发生了坍塌,充分证明了陈康健他们刚才经历了怎样的苦战。
战壕内已经没有了第六团的伤兵,他们已经全部转移到后方。偶尔有一两个德国人的伤兵在苟延残喘,这些人无人问津,如果他们能撑到天亮,或者会得到救助,现在肯定不行,第六团的军医们要先抢救自己人。
德国人的战壕修建的很不错,防御设施完整,机构合理,层次分明。却因为方向的原因,面对德军第二道防线这一面没有任何射击位,如果想要设置机枪阵地,只能自己开挖。
刘子正没有废话,拿起自己的工兵铲开始干活。
第六团的军官,到了战场上都是和普通士兵一样的打扮,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指挥体系的完整。
正在开挖工事,刘德国人第二道防线那边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
“怎么回事?”葛立夫进攻是临时起意,刘子正并不清楚。
“不知道,看样子是打起来了。会不会是德国人起了内讧?”有人恶意揣测。
“我看不象,说不定是法国人组织偷袭。”有人由己推人。
“怎么不是?都穿着德国人衣服的。”有人端着望远镜。
“传令兵,摸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刘子正不猜,派人去证实一下。
传令兵还没有出发,二道防线那边跑过来一个光着膀子的家伙。
“刘爷,快,葛爷请您去防守第二道阵地。”来人是胡听风手下,刘子正认识。
“我晕,这速度真快!”刘子正感叹,不是因为葛立夫的速度快,而是因为自己没了立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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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声名鹊起
德国人没有预料到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之间藏有敌人的伏兵。
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仅仅是20分钟,超过300名德国人阵亡,其余的德国人连滚带爬的回到第二道防线。
以内指挥官已经阵亡,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一道防线已经落入法国人手里。
德国援兵出发的时候,法国人已经打进了坑道,就算是那时候德国人还有抵抗力量,现在也应该已经全军覆没。
就在第二道防线的德军指挥官正在向海默尔汇报的时候,枪声又起。
一支德国人的残存部队连拖带抬的带着伤兵,且战且退向着第二道防线而来。
这支德国人明显是经过残酷的血战,他们只有四五十人,身上大多都绑有绷带,看样子都已经在战斗中负伤。
后面可能有法国人在追赶,这支部队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回头射击,不时有人被击中倒地。
每当断后的人被击倒,走在最后的士兵必定会就地防御,他们依靠手榴弹和步枪,顽强的狙击正在追赶的敌人。
纵然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舍弃伤势更重的兄弟,或者是扛着,或者是扶着,或者是抬着,或者是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后拖……
“快,帮助他们。”
不知是谁发一声喊,惊魂未定的德国人鼓起勇气,蜂拥而出,去接应那支正在撤退的部队。
……
“是的,将军,第一道防线上有人撤回,我马上询问具体情况,然后向您汇报。”指挥官正在和海默尔通话。
“好的,你去问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向我汇报,另外,立即组织防御,必须顶住法国佬的进攻,我不想听到你丢失阵地的消息,明白我的意思吗?”海默尔从梦中被吵醒,起床气不小。
“是的,将军,我明白。”电话另一端传来坚定的声音,海默尔满意的点点头。
那个声音还没落,忽然一阵噪杂的脚步声,然后一个陌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你被俘虏了,如果你放下武器,我们承诺,你将受到符合你身份的待遇。”
“婊·子养的!”海默尔突然爆发,双手捧起电话用力砸到墙上。
“该死的法国佬,你们都应该下地狱,你们这群蠢猪,肮脏的混蛋……”海默尔余怒未消,污言秽语滔滔不绝滚滚而出,完全没有了军人的风范,将军的风度荡然无存。
海默尔正在发泄怒火,侍从官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禀报:“将军,渡船已经准备好了,贝克少校请您马上登船,这里现在很危险。”
比亚仕距离第二道防线只有不到两公里,就算是法国人的地面部队不进攻,他们的火炮也能够直接打击这里。
比亚仕已经不安全了。
撤退……
这个念头就像一头鬣狗,疯狂的撕咬着海默尔的心脏,曾经被荣誉充满的心脏现在千疮百孔。
海默尔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向厅门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侍从官拿起海默尔的大衣帮海默尔披上。
海默尔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站在厅门前,望向第二道防线的的方向,久久沉默不语。
海默尔很清楚,这一次撤退,可能就再也没有打回来的机会。
下一次再来到比亚仕,可能会是征服者的身份,更大的可能,是俘虏或者战犯的身份。
……
“恭喜你,秦。”连破德国人两道防线的消息迅速传递到狼穴,亨特尔向秦致远伸出手,祝贺秦致远的部队获得胜利。
“应该恭喜我们,亨特尔,胜利属于所有人。”虽然对于索姆河战役来说并不是决定性胜利,但对于第六团来说,这就是决定性胜利。
通过这次战斗,第六团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么,第六团升级成为第一旅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前面所有的障碍都已经被扫除,现在只剩下福煦的批准。
“没错,属于所有人。那么,我提议,我们应该喝一杯!夏尔小姐……”皮埃尔情绪很高,严格意义上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参加指挥战斗,这场胜利也属于他,他有高兴的理由。
简简单单喝一杯的提议,最后演变成数十人的庆祝,参与者大多是法国人和来自国内的参谋团。
秦致远没有参加,他来到伤兵营,看望战斗中负伤的士兵们。
“秦爷,咱们没给祖宗丢脸吧!”
“秦爷,咱们这次的表现怎么样?”
“秦爷……”
伤兵们的情绪很不错,看到秦致远的时候,大伙争先恐后的打招呼。
第六团的抚恤金很丰厚,战死的士兵,每人能拿到近7000法郎,负伤的士兵根据伤情不同,也能够拿到相应的津贴。这个津贴数字,一般是薪水的五倍左右。如果肢体出现残疾,那么抚恤金更高。
“弟兄们,你们打得很棒,我已经往军团总部发了电报,为大伙请功,请弟兄们放心,有功必定会赏!”秦致远拱手致意。
第六团连破两道德军防线,缴获物资虽然还没有统计出来具体数字,战果却已经出来了。
第六团参战部队一共3700人,除了郑大力的炮兵,步兵出战2200人,击毙德军815人,俘获德军1750人,自身伤亡仅战死8人,32人负伤。
“秦爷仗义!”
“秦爷英明!”
“秦爷万岁!”
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叫好声。
“他们俩是重伤,需要截肢处理,一名上了胳膊,一名伤了腿。”茅十八边走边介绍。
临时病房最边上,两个倒霉鬼躺在担架上。
“感觉咋样?”秦致远亲热的做到担架旁的椅子上,轻声细语。
“还好,秦爷。”伤兵脸上的笑很牵强。
这两人情绪不高,虽然有上千法郎的赔偿能拿,但他们的后半生也只能以假肢为伴。
“秦爷,我们俩是不是就只能回家了。”一名伤兵满脸不舍。
“不会,只要你们愿意,可以到后勤部门服役,只要咱们的队伍还在,绝对不会抛弃你们。”秦致远斩钉截铁。
“真,真的?”伤兵眼中充满希翼的光彩,比顶棚上的灯泡还要亮。
“真的!”留下两名肢体残疾的老兵,秦致远有这个自信。
第六团的战果很辉煌,无论是推进速度还是敌我伤亡比,均创下索姆河开战以来的协约国一方最好成绩。此战过后,第六团一战成名,无论是同盟国还是协约国,都知道在索姆河地区有一支华人部队。
在同盟国一方,秦致远的部队以阴险狡诈而出名。而在协约国一方,秦致远的部队以强大的战斗力而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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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史书
攻克埃尔贝库尔的第四天,秦致远接到电报,福煦召见。
收到电报后,秦致远和皮埃尔一起前往亚眠,准备聆听福煦的教诲。
从卡皮前往亚眠的道路交通条件没有任何改观,充满弹坑和泥泞的路面,移动缓慢的车队、以及疲惫不堪的人流。
时间已经到了冬季,最近几天降温不少,天空隐隐飘起雪花,更增加了几分萧瑟。
往卡皮方向去的,多是新编的军队,这里又以英国人居多。英国人正在不断扩大远征军的规模,几乎每一个星期,都会有一个或者是数个新编师从英国本土开往法国。往亚眠方向去的,多是伤员或者是平民。亚泯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还要继续往南走,一直到巴黎或者是奥尔良,才能找到暂时的栖身之所。
进入冬季以来,各条战线都已经陷入僵持状态。秦致远发起的进攻,是西线近一个月来少有的胜利。正因如此,秦致远才如此受人瞩目。
就在秦致远挥军攻下埃尔贝库尔的第二天,贝当同意尼维勒发动对墨兹河东岸德军阵地的进攻。尼维勒吸取秦致远的经验玩了个花招,他调集650门重炮轰击杜沃蒙堡垒,在发射了1.5万吨炮弹之后,法国人停止了轰击。德国人以为法国人会进攻,但是法国人没有,几千名士兵按照预先安排一起欢呼。德国人感觉遭到了嘲弄,于是使用一直伪装的火炮轰击法国人的阵地。在对射中,德军158个重炮炮组有68个被摧毁,剩余的也因为过度使用失去精准。
凭借着犀利的火炮,法国人在一天之内夺回了墨兹河东岸的所有地区,尼维勒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法国的新英雄。
秦致远凭借着对火炮的灵活使用,攻下了埃尔贝库尔,赢得了使第六团升级为第一旅的机会。尼维勒同样是凭借对火炮的灵活使用,攻下墨兹河东岸,成为了法国的英雄。
这就是干儿子和亲儿子的区别。
前往亚眠的路上,皮埃尔和秦致远正在谈论尼维勒。
“尼维勒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他应该是一个屠夫!就是因为尼维勒和法金汉的愚蠢,凡尔登才会变成绞肉机。”皮埃尔为在凡尔登战死的15万法国士兵鸣不平。
因为有皮埃尔随行,米夏和高鸿仕都没有跟着秦致远,车上只有秦致远、皮埃尔和司机加里布埃尔。
“别管他是英雄还是屠夫,他是胜利者,这才是关键。”秦致远道破天机。
德国人在凡尔登的损失也不少,大约十四万人阵亡。相比较援兵不断的英法联军,德国人的损失更加惨重。为此,法金汉被贬到罗马尼亚,鲁登道夫走马上任。鲁登道夫上任之后,对西线的防御布置进行了调整,墨兹河东岸的阵地与其说是尼维勒攻下来的,不如说是鲁登道夫主动放弃的。
战争进行了两年,德国的人力资源已经渐渐枯竭,鲁登道夫在试着使用更加灵活的作战方式,避免和英法联军以命相搏。德国人拼不起,他们没有人力资源近乎无限的庞大殖民地。
德国人因为英国和法国的殖民地发起了战争,现在,德国人同样是因为这些殖民地正在走向失败。
“秦,我刚发现,你是个利己主义者。”皮埃尔表情严肃。
“别管我是什么,你明白现在咱们并肩作战就行。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战争的胜利者是法国人,法国人就可以把威廉(德国皇帝)那个神经病描写成一个疯子。而如果是德国人胜利,乔治(英国首相)和雷蒙(法国总统)就会变成小丑。”秦致远翻看着手中的文件随口回答。
德皇威廉二世,由于出生时发生臀位生产,他患有厄尔布氏麻痹,以至左臂萎缩。因为生理上的缺陷,导致威廉二世的性格变得充满野心而且冲动鲁莽。
秦致远对于威廉二世没有丝毫好感,西方第一波“黄·祸论”,就是以德皇威廉二世为首发起的。1900年6月19日,德国公使克林德在清帝国遇难,威廉二世决意报复中国,于是派遣2万多人的对华远征军。这支部队临行前威廉对他们发表演说,勉励参与战役的德军,要效仿匈奴人的方式对待清帝国。
“哦……”听到秦致远的话,皮埃尔意味深长的应了声:“原来你们国家的5000年历史是这么来的!”
中国文明的伟大,就在于文字记载从未中断,所有的史实都有据可查,因此说起“自古以来”很有底气。和中国比起来,欧洲人这方面差得多,远的不用说,哪怕是中世纪,欧洲都是一本糊涂账,他们自己人都搞不清楚自己国家的历史。
“我说了你可能不会理解,在我们国家,清帝国以前所有的朝代,都有一个职位叫做‘史官’,这个官职就是专为记录历史而诞生的。”秦致远不介意做科普,合上文件正色道。
“怎么记录?按照胜利者的意思吗?”皮埃尔的语气有几分嘲弄。
“那要看胜利者是谁。大概两千多年前,远东那片土地上当时有一个国家叫齐国,这个国家的皇帝之前是一名大臣,他后来谋杀了皇帝,然后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当时的史官如实记载了这件事。皇帝因为不愿意留下恶名,就把这名史官杀了。这名史官的弟弟继续如实记载,然后史官的弟弟也被杀。”秦致远说的就是“崔杼弑庄公”这件事。
“真可恶,然后呢?”皮埃尔对史官的正直表达了敬佩。
“正直的人们永远不会被吓倒!史官的另一位弟弟继续如实记载,皇帝终于认输。就在皇帝认输之后,那名史官的一位朋友匆匆赶来。皇帝问他来干嘛?史官的朋友说‘我怕没有人敢如实记载,我是来求死的’。”秦致远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皮埃尔微笑。
“这……真令人敬佩。”皮埃尔心驰神往。
“是的,确实令人敬佩。在这个故事中,胜利者并不是皇帝,而是那些悍不畏死的史官们,他们才是胜利者。”秦致远很自豪,这就是中华民族的祖先,秦致远有理由骄傲。
史官制度一真到了明代还是被遵守的,所以才会有明朝皇帝荒诞事迹流传下来,虽然有满清夸大诋毁之处,但也都是明代史官秉直记载下来的。
只可惜到了清朝,中国历史上最为无耻的一幕出现了,满清统治者大规模地销毁并篡改各种史书,中国人秉直书写历史的态度也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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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隐晦
就这么一路闲聊,秦致远和皮埃尔相谈甚欢。
有几次,皮埃尔想把话题扯到朱莉身上,都被秦致远岔开。并不是秦致远在逃避,而是秦致远不确定。不仅仅为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更为了战后的将来。
秦致远是东方人,战后如果没有意外,秦致远是要返回中国的。如果现在确定和朱莉或者米夏的感情,等到秦致远要走的时候,朱莉和米夏怎么办?
米夏还好说,她的身份不算敏感,有可能跟着秦致远返回中国。但是朱莉,她是福煦的女儿,想跟着秦致远返回中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致远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因为工作关系长期不在家,秦致远吃够了“留守儿童”的苦头,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再经历一次。
有些痛,一次就够了。
福煦的形象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糟糕,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见到秦致远,福煦很高兴,推迟了手头的工作,在办公室里接见秦致远。
“秦,你做的很好!真是令人吃惊,凭借着不到三千人,你完成了三万人都没有完成的任务。”福煦对秦致远不吝表扬。
第六团打下埃尔贝库尔之后,两翼负责牵制作战的法国师心痒难耐,半真半假的发起了数次进攻。结果令人不甚满意,两个师加起来三万人,打了整整一天连德国人的阵地都没能攻上去,对比之下反差极大。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也有皮埃尔的成份。”秦致远不介意和皮埃尔分享。
“呵呵,皮埃尔也不错,但是你做的更好。”对于自己的儿子,福煦也是很看重的。
福煦也不想再承受一次丧子之痛,因此才会把皮埃尔安排在第六团参谋部。这算是秦致远和福煦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秦致远照顾皮埃尔,福煦照顾秦致远。
西方人的弯弯绕绕,其实也挺多的。
“为了表彰你的功劳,秦,陆军部决定,授予你少将军衔。”福煦郑重其事。
战争期间,很多人会被临时授予高级军衔,如果干得不错,就会成为永久军衔,如果能力不济,战后还会下调。
“我很荣幸。”秦致远站得笔直。
“好好干,你是外籍军团的第四位将军,也是唯一的外籍将军,很多人正在注意你。”福煦欲言又止。
接下来,福煦通报了一个好消息,经过法国陆军部批准,秦致远的第六团现在升格为外籍军团第一旅,仍旧隶属于福煦指挥。
成立第一旅,也就意味着秦致远的手下将会拥有两个团,在外籍军团中的编号分别是第六团和第七团。而与此同时,作为一支旅级部队,秦致远手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一支炮兵部队。
很快,秦致远就明白了福煦说的“很多人正在注意你”是什么意思。
出了司令部,秦致远和皮埃尔暂时分开。皮埃尔去办理升级的一些书面手续,秦致远想去找两个加西亚聊聊。
刚出门,秦致远和米夏就被一群白袍子围住。
“呃,有何贵干?”秦致远莫名其妙。
这帮人有男有女,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面貌雍容,表情严肃,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看上去不是神父就是修女。
“秦,为什么拒绝教宗的召见?”为首一人厉声喝道
这人看上去面熟,但是秦致远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说的话更是令秦致远一头雾水。
“什么教宗召见?”秦致远可以发誓,这个真没有。
“不要装糊涂,秦,虽然你取得的一些成就,但是不能骄傲。”
“秦,你是天使,怎么能这样做呢?”
“秦,你真是太过分了。”
白袍们七嘴八舌的开始声讨,秦致远百口难辨。
“请一个一个的说,至少要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秦致远有点崩溃,虽然这帮人只是口头谴责,但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你为什么拒绝教宗的召见?虽然你是天使,你也没有权利这么做。”领头那人义正言辞。
听到“天使”这个词,秦致远忽然想起来这人是谁。这人就是在卡皮的那个地区主教,好像叫“莱德·奥尔巴赫”来着。
“莱德先生?”秦致远试探性的问。
“莱德神父。”奥尔巴赫严肃纠正。
“您好,神父,请原谅我的失礼。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前线,四天前还在战斗,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致远没有说谎,四天前,秦致远确实正在指挥攻击埃尔贝库尔。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奥尔巴赫貌似严肃,秦致远敏锐的发现他实际上松了口气。
“是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诸位如此激动。”秦致远肯定。
“教宗大人向您发出了邀请,请您前往梵蒂冈,教宗大人会亲手为您颁发一枚勋章。难道,邀请函没有送到您手里?”奥尔巴赫恢复了敬称,从这一点看,奥尔巴赫已经原谅了秦致远。
或者可以说,奥尔巴赫不希望秦致远是有意怠慢。毕竟,秦致远的事迹,是奥尔巴赫发现并上报的,如果秦致远对教廷有意怠慢,那么,奥尔巴赫也讨不了好。到时候,好事就会变成坏事。
“我从来没有见过邀请函,也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如果教宗真的向秦致远发出邀请函,秦致远肯定会前往意大利,哪怕现在意大利也打得不可开交。
基督教在西方的地位毋庸讳言,如果秦致远向获得西方社会的肯定,那么秦致远必须有一个信仰,哪怕这个信仰和基督教一点关系也没有,秦致远也要找一个。对于西方人来说,没有信仰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他们不会接纳那样一个人。
“从来没有见过?怎么可能?十天之前,邀请函就已经发出了。”奥尔巴赫义愤填膺,比秦致远还要惊讶。
“可是,我真的没有见过邀请函,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失礼。”秦致远真的很纳闷。
“等等,一定是那里出了问题,让我们来捋一捋。”奥尔巴赫神神叨叨的念叨,周围的白袍们都有些尴尬。
如果秦致远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那么白袍们刚才的表现就太失礼了。而且,这种事不好追究的,无论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
教廷,在世俗社会中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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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动力
知道教宗的邀请后,秦致远立即表示愿意在合适的时候拜见教宗。
这并不难安排,奥尔巴赫的来意就是要确定秦致远的意图,如果秦致远对基督教没有成见,那么秦致远就会获得教宗陛下的支持。如果秦致远对基督教不感冒,教宗也不至于热脸贴凉屁股。
秦致远不傻,而且还很聪明,他立即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
基督教在欧洲世俗社会中的影响力虽然不如以前,但毕竟是统治了欧洲上千年的宗教组织,在欧洲拥有大量的拥趸。
秦致远来自百年之后,对于社会的发展,秦致远心知肚明。
拥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在20世纪初期已经远远落后于主流社会,秦致远想要中华民族重新崛起,从现在起就要向西方社会学习。
这不是妄自菲薄,也不崇洋媚外,这是一个民族想要崛起必须付出的代价。
没人有能够不劳而获。
如果沉浸在祖宗留下的遗产里不思进取,中国和西方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既然想要获得西方社会的认可,秦致远就要融入西方社会,无论是思想还是信仰。
奥尔巴赫听到秦致远表态后非常高兴,当即承诺会向教宗汇报,然后在祝贺秦致远再创佳绩之后,带着一群白袍飘然而去。
送走了白袍们,秦致远百思不得其解。拜见教宗是好事,也不知道是谁,会从中作梗。
“谁?还能是谁!狗·娘·养的英国佬。”
夏日午夜餐厅,秦致远和巴斯蒂安、布鲁诺共进午餐。提起英国人,巴斯蒂安咬牙切齿,看来在索姆河前线,英国人给巴斯蒂安留下了并不美好的回忆。
狗·娘·养的英国佬,指的是刚刚上任的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劳合·乔治上台的方式并不光明正大,很多人都骂他,不止是法国人,连英国的将军们都这么骂他。比如索姆河前线上的英军总指挥黑格将军,他总是这样骂劳合·乔治,不分任何场合,不加任何掩饰。
“那么,英国佬为什么?”秦致远有些不解。
秦致远和英国人之间虽然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秦致远认为还远远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秦致远和英国人现在还是友军,既然是友军,就不能互相扯后腿,这是最基本的信任。
“不为了什么,劳合·乔治是新教徒,他痛恨天主教,同时,这个家伙还是个种族主义者。”巴斯蒂安没有秦致远那么善良,提起劳合·乔治,巴斯蒂安殊无好感。
种族主义,这个遭到无数人切齿痛恨的东西,偏偏在西方拥有庞大的市场。此时的英国首相劳合·乔治、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甚至连德皇威廉二世、以及俄罗斯沙皇尼古拉二世等等,都是种族主义者。
种族主义并不仅仅是白人歧视其他有色人种,白人内部也是种族主义横行,犹太人就是种族主义最大的受害者。
“种族主义,这真令人恶心。”身为东方人,秦致远也是种族主义的受害者,他有理由痛恨种族主义者。
“说点令人开心的东西吧,咱们不能总是谈论这个,可以说点别的东西佐餐。”布鲁诺调节气氛。
“为什么不呢,秦,说起来你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咱们的事情进展很顺利,专利已经买下,艾伦正在返回的路上,很快,咱们就能拥有一家自己的工厂。”巴斯蒂安从善如流。
“是的,这可真令人高兴,我来准备人,你来准备工厂,只要条件合适,马上开始生产。布鲁诺,还要麻烦你找些人来改进这东西,让他更加可靠,更加便于生产。”秦致远运筹帷幄。
布鲁诺一直都在后勤上,认识的人肯定要多一些,所以,找人改进拉链,由布鲁诺出头最合适。
“好的,没问题,我认识不少心灵手巧的家伙。说起来真遗憾,咱们的‘lll',还没有开张,你这家伙已经成了将军,真令人羡慕。”布鲁诺不着痕迹的拍马屁。
“lll”,就是来自于法语上校的第一个字母,当时提出以这个为商标的时候,秦致远和巴斯蒂安、布鲁诺都是上校,现在才过了一个多月,秦致远已经荣升将军,巴斯蒂安和布鲁诺还在原地踏步。
“不用羡慕,你们也有机会的。到时候咱们可以再创立一家‘ggg’,三位将军,你们觉得怎么样?”秦致远端起香槟尝了点,比法国陆军部配发的香槟强点有限,价格却是天壤之别。
ggg,来自于général,这是将军这个名词的法语写法。
“哈哈哈……这个提议很不错,到时候‘ggg’公司是母公司,‘lll’公司是子公司,咱们可以成立一家集团。”巴斯蒂安思维比较跳脱,能跟得上秦致远的节奏。
“那么,为什么不是‘mmm’,三位元帅不是更好?”布鲁诺有意凑趣。
“那是董事会的代称,代表着咱们三个。”秦致远信心满满。
作为外籍军团的人,秦致远有信心成为元帅。反正秦致远不是法国人,法国人就算授予了秦致远元帅称号,等秦致远回国后,法国也不会为此支付一个子。巴斯蒂安和布鲁诺就不容易,作为一名法国人,他们俩想要获得元帅称号,得混到福煦那个级别才行。
“哈哈哈……秦,你说的太对了,我要跟你干一杯,为了三个以m打头的老家伙。”虽然只是幻想,巴斯蒂安还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
晚饭的时候,秦致远见到了皮埃尔。
皮埃尔忙了一天,又累又饿,瘫在夏日午夜餐厅的椅子上胡吃海塞,丝毫不顾形象。
看到皮埃尔如此辛苦,秦致远恻隐之心大发。皮埃尔是福煦的儿子,仕途自然有福煦照顾,不用秦致远费心,秦致远能给皮埃尔的,只有金钱。但是又不能直接给,法国内务部也不是吃素的,战争期间,他们盯军人盯得很紧。
“皮埃尔,你有没有认识的化学家?”秦致远看似漫不经心。
“不认识,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和皮埃尔熟悉了之后,就会发现皮埃尔是个很不错的人。皮埃尔总是这样,只要能提供帮助就会竭尽全力,这不是因为朱莉的关系对秦致远比较特殊,皮埃尔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需要,我想成立一个实验室。”秦致远现在手里不缺钱,缺的是生产力。
怎么把钱转化成生产力,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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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歧视
秦致远想做的事有很多,秦致远能做的事也很多。
上位者做事不一定要亲力亲为,把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掌控好大方向,激发属下的主观能动性,这才是一名合格的领袖应该做的事。
秦致远一直对中国古代那些勤勉的皇帝不感冒,不是说勤勉不好,而是领袖过于勤勉,管的事过多过细,会造成下属的惰性。反正下属提出建议,领袖还是会推翻,或者有另外的思路,那干脆属下也不用动脑子,领袖怎么说,属下怎么做比较省心。
秦致远不会这样,比如他把部队交给陈康健、胡听风他们,秦致远就不会干涉具体事务。部队日常的训练或者强度,全部由基层军事主官掌握,秦致远只看效果,如果效果不好,换人就是了。
这样一来,基层军事主官的主观能动性会充分激发,根本不用秦致远督促,部队的训练工作一天都不会放松。
比如在一个营内,有三支连队,平时的训练项目都是由连长安排,训练效果由营长评定,营长只负责考核,平时的训练根本不加干涉,三支连队做对比,成绩最差的那个就要小心了。
都不用营长担心,成绩最差的连长接下来自然会痛定思痛严格要求,下次评比不拿第一誓不罢休。如果破罐子破摔也好办,有的是人等着出头。
只要存在竞争的地方,就不缺乏动力。
那么,营长就没事了吗?
不,营长的事更多。
屁股决定脑袋,每一个社会角色都有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
在连长这个位置上,需要担心的可能只是明天的训练项目,部队的体能状态,战士们的士气等问题。到了营长的位置上,就要考虑不同兵种之间的协作,后勤补给的安排,是不是要学习法语方便和法国人交流等等问题。
当然,营长需要学习的事情,连长也可以学习。如果学了,连长就是营长的备胎,如果不学,那么好吧,同僚不断升官你原地踏步也不要抱怨。
在前往布洛涅-比扬古的路上,秦致远不停的在思索这些问题。
身为坦克研究小组的成员,秦致远不可能撒手不管完全放羊,总要隔长不短的去雷诺公司露个面。
只是去看看,和某人没有任何关系。
秦致远这样告诉自己。
亚眠距离布洛涅-比扬古不远,秦致远一身便装,亲自驱车没用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布洛涅-比扬古。
路过巴黎一家花店的时候,秦致远看花开的实在是鲜艳,于是又犯了贱,把车停在路边准备买一把带上。
花店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但看到秦致远后,他示意花店打烊,不再接待客户。
“为什么?刚才还有人从这里出来。”秦致远有点小郁闷。
物资紧缺的时候,好不容易看到花店,秦致远准备买两束,顺便给米夏带回去一束。
“那是刚才,现在我不卖了。”店主的眼神带着点斜睨,这让秦致远很不舒服。
“听着,我是军人,为法国陆军部服务的军人,我有事急着去做,没有时间在你这里浪费。”秦致远知道有些法国人不待见华人,他们歧视所有的有色人种,他们甚至在背后称呼华人为“野蛮人”,但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受到这种歧视。
“是的,我知道你是名军人,那么你现在在干嘛?开着车兜风吗?你就是这样为法国政府效忠的?”中年男子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质问起了秦致远。
看着这不仅是位种族主义者,还是一名中二的种族主义者。
“你在质疑我的职业道德是吗?还有,请你注意,我并没有为法国效忠,这只是我的工作。”秦致远拉下脸,他的心情现在糟透了。
“兹……你们这些野蛮人有职业道德吗?”中年男子很恶心的吸了吸牙缝,面带不屑。
“你这个混蛋!”对付这样的人,秦致远从来不废话,上去就是一拳,正中中年男面门。
中年男身体严重发福,肚子的腰围和路边的邮筒差不多,秦致远这一拳含怒而发,把中年男打得直接摔倒在地,哼唧了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混蛋!”屋内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吼叫声,紧接着,一名腰围同样可以和邮筒媲美的中年妇女拿着一柄双·筒·猎·枪冲出来。
“别玩这个,会伤到你的。”秦致远好心好意的劝说。
“去死吧!”
中年妇女面色狰狞,往枪膛里塞了两颗子弹,然后就对着秦致远的方向瞄准。
“不可理喻!”秦致远暗骂一声,闪身躲在门旁的墙壁后,顺便一脚把想爬起来的中年男又踹了个跟头。
“婊·子……”中年男惨叫一声,对着中年妇女大吼:“把枪给我!”
女人很听话,随手把枪抛给中年男。
猎枪飞在半空,突然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秦致远哭笑不得,智商是硬伤啊。
“我的上帝,你这个笨女人!”中年男气急败坏,捶着方砖铺就的地面破口大骂。
“你现在应该担心这个。”秦致远漂亮的耍了个枪花,然后把枪口抵在中年男的头上。
“不,请别这样,会走火的。”中年男体如筛糠,难得还能说出话。
“那就怪你倒霉,我已经说过了,别玩这个,会弄伤你的。”秦致远不打算轻轻放过,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惩戒一番还是要的。
“混蛋,放开我丈夫。”中年妇女大吼一声,如果护鸡仔的母鸡一样扑上来。
呯!
秦致远一脚把女人踹回去,还好收了点力,要不然这一脚能要了女人半条命。
秦致远没有不打女人的信条,当情况需要的时候,秦致远杀起女人来也不会手软。
“我是警察,放下武器,趴在地上,举起手来。”秦致远身后传来警察的呼喊声,他们来的倒是挺快。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这枪是店主的。”秦致远口中高声喊着,然后退下子弹,随手把子弹远远抛掉,倒提着猎枪,缓缓地转过身去。
这种时候,最怕动作幅度过大,秦致远自己倒是不紧张,但是他怕警察紧张。如果就这么被误杀了,秦致远真是被冤死的。
在距离秦致远身后不远处,两名警察躲在街角和路边的大树后用转轮手枪指着秦致远。看到警察手中的转轮手枪,秦致远松了口气,被这种小砸炮击中,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要害就死不了。
“在我的上衣口袋里,有我的证件,我是外籍军团第一旅少将旅长秦致远。我没有恶意,这两名店主对我有歧视行为,并且涉嫌谋杀现役军人。我和你们的贝克先生很熟,我要控告他们”秦致远向两名警察示意,然后把猎枪远远丢开。
扣大帽子这种事,中国人都是很熟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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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意外
(感谢悼武华夏、夜风独鸣、不学扣的嘉文、破碎灵空、书友150227134838696、阿仙哥、sleepingun等几位朋友的打赏,也感谢创世那边朋友的打赏,鱼头看不到具体信息,但是能感觉到朋友们的支持,谢谢,非常感谢,正是因为你有你们,鱼头才有前进的动力。)
贝克是上次秦致远参加雷诺公司的酒会时认识的,秦致远只知道贝克是警察系统的高官,但是不知道具体职务。这种时候就顾不得贝克的具体职务是什么了,只要有用就行。
听到秦致远的话,两名警察狐疑的对视一眼。
秦致远注意到,一名警察的食指已经从扳机护圈里拿出来,搭在护圈外。而另一名警察虽然面带狐疑,也悄悄抬高了枪口。
这是怕走火。
秦致远虽然一身便装,服装的面料也是很考究的,毛料的修身风衣在这个物资短缺的时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弄到的。再加上路边簇新的汽车,以及气定神闲的做派,为他的话坐了很好的注释。
西方人也不是人人平等,等级观念在某些时候甚至比东方更加残酷。两名警察在内心里已经相信秦致远是个大人物,他们不想得罪秦致远,那可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警察这个职业,每年总是有不少人会因公殉职,而秦致远身为外籍军团的将军,手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普通市民可能意识不到这代表着什么,警察作为暴力系统的一员,对此心知肚明。
确定两名警察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后,秦致远示意上衣口袋,得到警察的同意后,用缓慢的动作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证件,然后扔过去。
一名警察捡起来仔细对比后,朝另一人点点头。
两名警察的情绪彻底放松,把枪塞回枪套,然后面带笑容向秦致远走来。
秦致远长出一口气,看来也不是每一个西方人都对东方人有偏见。
两名警察正向着秦致远走来,一人突然面色大变,大喊了一声“小心”,另一人的手已经去摸枪套。
秦致远反应极快,他来不及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一个跳步跳出两米多远,然后才回头看。
中年男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不知从那里找了根拖把气势汹汹的向秦致远走来。
拖把!
猎枪都没有威慑力,拖把能有什么威慑?
中年男已经失去理智,抡起拖把带着风声向秦致远抽来。
秦致远懒得搭理,抬腿一脚踹过去。
中年男以比冲过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撞在花店门前的花架上。花架上放的有几个花盆,“稀里哗啦”的掉下去,把中年男砸的头破血流。
中年男一声不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中年妇女哀嚎一声扑到中年男身上,开始哭天抹泪。
两名警察抚着枪套飞快的跑过来,一名警察退开那名中年妇女,另一人控制住中年男。
“先生,您没事吧?”推开中年妇女的那名警察回身面对秦致远和颜悦色,双手把秦致远的证件递还:“向您致敬,将军。”
将军!这个身份在战时真好用。
“谢谢!我没事,他们俩可能有事。”秦致远回礼。
“他们倒霉了,敢袭击现役军人,还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将军,当着警察的面,他们会被控告数项罪名,如果因此入狱,刑期最少是十年。”警察的话一半是回答秦致远,另一半是说给中年妇女听。
整个法国现在都是军管,军人的身份至高无上,总统雷蒙·普恩加莱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调军人的社会地位。在战时发生这样的歧视事件,因为秦致远是外籍军团的人,对方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因为战争,法国人和德国人一样也已经精疲力尽,法国的人口基数比德国少一半,法国人更需要外来力量的支持。
“那是他们应得的,真倒霉,我只是想买一束花。”秦致远也实在想不到,这事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花!是的,从战场归来更需要鲜花的抚慰,请您等一下。”警察理解了秦致远的意思,跑进花店忙活了一阵,然后拿出一束花来。
“这一定是您拉下的,请务必带上她,顺便向那位小姐致以来自巴黎警察的问候。”这小警察还挺伶俐,前途不可限量。
“非常感谢。”秦致远掏出钱夹,拿出一张十法郎的纸币,递给小警察。
“不,您已经付过钱了不是吗?”小警察眨眨眼睛,准备借花献佛。
嗯嗯,这个词真贴切!
“多谢美意,不过兄弟,我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抢劫的。”秦致远拒绝了警察的提议,为了这点小事犯不上留下污点。
“谢谢,您真慷慨!”小警察面色有点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将军您好,这里的事情可以交给我们俩处理,不过在需要的时候,或许需要您的配合。”另一名警察把地上已经昏迷的中年男铐起来,起身结果秦致远付的钱。
“好的,这两天我会在布洛涅-比扬古,如果需要我配合的话,找到雷诺先生就可以找到我。”秦致远随口回答。
听完秦致远的话,两名警察看向花店老板夫妇的目光充满怜悯,看来路易斯·雷诺在巴黎还是很有能量的。
出了这档子事,秦致远没心思再折腾,上车直奔雷诺总部。
坦克攻关小组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就在雷诺工厂内的一座小楼里。三层小楼,四十多个房间,全部都归属攻关小组使用。秦致远的车上贴有雷诺公司的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的开到楼下。
下车的时候,秦致远没有带上那束花。不知道那个小警察想的是什么,给秦致远拿了一束玫瑰,秦致远想了半天,决定拿回卡皮,送给陈康健让他去给玛丽献殷勤。
刚刚下车,秦致远就看到了朱莉。
朱莉穿了件黑色的修身上衣,窄腿马裤,长筒靴,外面罩了件黑色长风衣。但看这套衣服,和秦致远倒是挺相配的,秦致远的衣服也是黑色。
可惜的是,和朱莉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人,一名衣着笔挺的年轻男子,正和朱莉一起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当看到朱莉对着别人男人笑颜如花的时候,秦致远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心痛、惋惜、不舍、或许都有。
和皮埃尔不同,皮埃尔和朱莉太亲密,一看就是熟人。而这名男子,他和朱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刻意而又小心的陪笑,每说一句话都要看朱莉的反应,明显就是朱莉的追求者。
“你好。”不管怎么样,秦致远还是保持了风度,微笑着向朱莉问好。
而就在看到秦致远的第一刻,朱莉明显有些意外,然后又有些慌张失措,居然愣在当场。
“你是谁?”那名男子看到秦致远之后很不悦,拉着脸冷声问道。
“我是谁?好问题。不过这不关你的事,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秦致远也冷声问道。
“我是谁?哈哈,这不是你能过问的。”年轻男子很嚣张。
“我是这里的头,这里的一切都归我管,这里是保密单位,外人无权出入,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致远不客气。
秦致远确实有资格追究,不是因为朱莉,而是因为这里是坦克攻关小组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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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似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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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布洛涅-比扬古之后,秦致远的心乱了。
秦致远的理想是让中华民族复兴,在这个过程中,秦致远将实现个人价值。
这两者并不冲突。
秦志远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追求。特别是经历过另一个社会的声色犬马,在某些夜深人静的夜晚,生理需求会更加强烈。但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能控制自己的**,秦致远的自控能力又超出常规,所以秦致远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变成禽兽。
这种克制,反映在米夏和朱莉身上最为明显。
带着各种各样纷杂的想法,秦致远在听取皮尔斯的汇报时有点心不在焉。
“……发动机的问题很好解决,咱们有现有的成品,只要稍加改动就能应用在坦克上,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咱们要用柴油机,使用汽油的不行吗?”皮尔斯围着一辆刚造出来的模型滔滔不绝。
秦致远神飞天外,以至于和皮尔斯已经拉开了两个身位的距离。
“秦,你在听吗?”摊上这样的上司,皮尔斯有点无奈。
研究员最痛恨上司在听取汇报时心不在焉,痛恨程度等同于妻子对丈夫在敦伦时心里想着别的女人那种恨。
“是的,我在听。皮尔斯,使用柴油有使用柴油的好处,最大的一个就是降低了中弹起火的可能。要知道,这可是个铁罐子,如果中弹起火,那么车组成员将无处逃生。”秦致远回过神来,摇摇头甩开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工作上。
这个模型是使用履带式拖拉机生产线生产出来的,和另一个时空中的ft-17有几分相似。为了符合秦致远也就是军部的要求,车长大概4.5米左右,车宽1.9米,车高2.3米,比另一个时空的ft-17都要大一些。这是因为秦致远比较重视防护的原因,要加装更厚的钢板,势必会增加坦克的重量,也会增大坦克的车体,继而也会影响坦克的速度和灵活性。
相对于速度和灵活性,秦致远更加注重防护能力。就像是玩撸啊撸,活下去才能有输出。
因为秦致远的出现,法国的坦克研究没有走弯路,一开始就奔驰在正确的轨道上,研究进度很快,现在除了悬挂装置还有些问题,基本上符合军部的要求。当然了,这样的坦克,距离秦致远心中的认知还相差甚远。不过在目前的客观条件下,已经不可能要求更高,现在的这辆坦克,已经汇集了法国全部的高精尖科技。
“那好吧,如你所愿使用柴油机提供动力,那么在速度上恐怕不太符合要求,如果增加发动机的马力,那么就要减少油箱的体积,会影响坦克的续航里程。”皮尔斯取下夹在耳朵上的铅笔,继续在小本上写写画画。
“增加一个外置的油桶,平时就使用油桶里面的油料,开战的时候,再卸下油桶轻装上阵。”这样的小问题,根本难不住秦致远。
相对于米尔斯,秦致远可能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但是秦致远有多变的思路,以及开阔的眼界。
这样的人最适合当领导。
看到坦克的模型,秦致远见猎心喜,提出想要亲自坐进去试一试。
米尔斯同意了秦致远的要求,颇为费力的爬上履带,亲自打开坦克的顶盖。
秦致远坐进去试了下,顶部确实可以做360度旋转,不过铆接的还不够牢固,恐怕开动时车体的震动会比较大。这辆坦克现在还没有安装武器以及发动机,只是一个模型,无法更进一步体验。
“很好,就按照这个标准,先做出来一辆试一试。”秦致远很满意,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模型出来,进度已经出乎了秦致远的意料。
“好的,估计需要一个星期后才能生产出来,到时候如果通过测试,那么就可以开始生产。”米尔斯只负责设计,不负责生产,因此无法估算产量。
“这不是需要咱们担心的事情,咱们只是提出方案以及确定方案,生产的事情要由路易斯·雷诺先生负责。”对于雷诺的生产能力,秦致远并不担心。
担心也没办法,雷诺是法国最大的生产企业,如果雷诺做不到的事,找其余的法国企业同样做不到。
视察完进度,秦致远的主要工作已经完成,可以抽出时间处理一些私事。
秦致远首先关注的华工在雷诺工厂的生存状况,回报的是两名华工代表,一位叫张天运,来自山东济南;一位叫周鸿光,来自直隶保定。
“现在雷诺工厂里一共有近7000名华工,分布的范围比较广泛,从机械加工,到生产线装配,基本上只要有工人操作的地方,都能看到华人的身影。”张天运是秦致远指定的首席华工代表,负责全部华工的安置。
张天运也是老北洋出身,他父亲和秦致远的父亲一样,都在北洋舰队中效力,也都在那场战争中殉国。不同的是,当时张天运已经出生,而秦致远的父亲殉国时,秦致远尚未出生。
“咱们实行了轮岗制,也就是说,如果工人在一个岗位上不适应,可以申请调岗。有大约800多人在工作中出现了不适应,经过调岗,大部分都能胜任工作。路易斯·雷诺先生对此很满意,他前几天提到,想招收更多的华人进工厂。”张天运的工作卓有成效,要把7000多个农民变成工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的工业生产,基本上还处于一个初级阶段,没有精密机械,也没有数控机床,因此只要用心,上手还是很快的。就算有部分不适应的,也可以调换岗位。
一个十几万人的工厂,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工作,从研究院到搬运工都有。哪怕胜任不了技术工种,还可以前往仓库,或者是搬运队,凭借出卖力气也能找到工作。如果连这些也干不了,那就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态度问题。
“有部分洋人对咱们有偏见,要么是阴阳怪气的说怪话,要么就是橫鼻子竖眼睛的挑毛病。自打咱们进了工厂,有近百名工人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有的被扣了薪水,有的被留厂察看。”周鸿光是留法学生,负责翻译工作,也负责和厂方沟通。
“对,朱莉小姐帮了咱们不少忙,要不是他,估计咱们的人有很多已经被开除了。”张天运从旁补充。
朱莉,秦致远又想起那双泫然欲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