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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的中国胆xdw     超级穿越系统txt下载     超级穿越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55 抓捕孙蔷

    于果却对路晨肃然起敬,确实,像路晨这么漂亮的警花,全国仍然有的是,但这么漂亮,又家财万贯,还这么有责任心和正义感,这就是万里也难挑一,相当难得了。

    烤鸭的味道确实不错,后续上的菜也都是用心之作,色香味意形俱全,这要是在外面吃这么一桌,最少也是两三千块钱的标准。

    吃饱之后,开始说正事,这里是晨曦集团下属大酒店的豪华包间,服务员也不能随便进来,必须按铃,加上是集团大小姐在宴请朋友,自然而然没人敢打扰,说什么都是安全的。更何况不少人都认识于果,很清楚这个人是惹不起的。

    路晨给每个人要了一份大杯甜豆浆,在这样已经停暖的春天冷空气中,这东西真是很暖心。

    她自己喝了一口豆浆,开始说了:“这俩家伙都吐了,根据他俩交代的信息,我们进行了整理,发现了一个最可疑的人物。所以我们把目标锁定为一个叫做孙蔷的女人身上。”

    于果见她还是很有效率的,为她感到高兴,但为了避免打击她的自信,也就继续听下去,只是笑了一下。

    路晨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刚才的自信又一下子失去了大半,狐疑地问:“不是,你笑什么?你可别说你刚才没笑!你这笑有问题——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你为了顾及我的面子,没有告诉我?”

    于果可不愿意她这么想,解释说:“当然不是,起码昨晚我们道别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是晚上去调查的,只不过是很侥幸地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路晨有些颓然,苦笑道:“好吧,我还牛气哄哄地,没料到还是没逃出你的手掌心。”这话有些歧义,在两女一男的屋内显得略有暧昧,她当即感到脸上稍微发烫,便说:“那我还是把我掌握的说一下吧,你肯定知道的更多,可以适当补充。”

    她顿了顿,又严肃地说:“不过,我要向你澄清一件事。我之所以努力破案,尽量不想麻烦你,不是要跟你比,这世上能跟你比的人,我觉得不存在,因此我没这么自不量力。但我是觉得,身为警察,不该事事依靠群众。”

    于果看着她,平静地说:“嗯,我知道。你也不用这么严肃。”

    路晨正色说:“需要这么严肃。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更重要——你别为了顾忌我的自尊心,就把已经掌握的案情拖延不说,我没那么自私,孰轻孰重领拎得清。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早日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维护社会正义和社会秩序。

    “这次既然没有对我隐瞒那就最好,以后还请继续这么做。我再强调一遍,破案是头等大事,人命关天,其他一切都要让位于破案,这是原则,警察尤其要遵守这个原则,以身作则,才能在这个社会有威信。”

    张晓影撇撇嘴:“行啦,我师父还没说几个字,你就说了这一大堆。搞得就好像我师父处处小心照顾你的情绪一样,这么臭美,不是自作多情是啥?”

    路晨被她这一说,突然刺中心事,浑身一颤,脸上滚烫,心里真想暴揍满嘴跑火车的张晓影。

    路晨说了起来,她说得很详细,但掌握的情况尽在于果的控制之内,并且果然如于果所料,路晨找到了孙蔷和鲍飞激烈吵架的视频。

    关于这件事,的确印证了于果的猜测,但路晨看了监控视频,也知晓了事情的始末。通过路晨的讲述,于果更加深刻地了解到鲍飞和孙蔷各自的心理。

    孙蔷开车去购物,但旁边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已经满了,没办法,只能到路上找了个地方停。其实,就算她停车违规,那也是交警的事,而且她的停车没有妨害他人行车。

    只是,鲍飞习惯于下午把自己的环卫小车停在那里,这是他唯一的权利。

    他的妻子走得早,虽然他表面上很和气,跟大家相处融洽,其实都是用沉默来替代争吵的可能。大家可怜他,也没有找他麻烦的。

    而他也是两点一线上下班,更多的时候,是被动地享受这份孤独,而他把这理解成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时间长了,他潜意识里,认定这是自己的领地。他长期跟自己交流,而又不会像其他早年丧偶的男人一样酗酒赌博,那么,他就变得更加怪癖和自我。

    孙蔷的q3停在他常停的位置,这本来就足够令他一股邪火冒出来了。反正他要在这一带打扫卫生的,就从这里开始好了,他挥舞起大扫帚,用力地扫着,虽然也不是故意碰着孙蔷车子的保险杠和两侧,但碰上了他却不在意。

    这固然是一种发泄愤怒的方式,也的确源自他并不了解这车子的价格。虽说环卫工人基本上天天跟马路和车打交道,也知道同一座城市里,有很多人生活在不同的层面,跟自己过着完全不相干的另一种生活,更知道有些车子很贵。

    但潜意识里,鲍飞作为弱势的环卫工人群体,经常听说自己同行在马路上不幸的命运,在对**的脆弱感同身受的同时,也认定了车除了制造污染和噪音,也是一种极其坚固的杀人武器,这种东西值钱归值钱,但总不至于碰也碰不得,又不是纸糊的。

    并且,无论平时听人说多少钱,都觉得是虚无缥缈的,最多当个乐子,听听也就完事了,而一旦这种价格直接如此真实地摊到自己身上,那就会引起剧烈的反弹和爆发。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一扇门需要划了需要千八百块钱,这不是要人命吗?自己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当孙蔷回来时,亲眼看到那个环卫工人正在毫无顾忌地挥舞大扫帚来回拍打挥动,当即大惊失色,赶快奔跑过去。

    说起来,她也并不是出自十分富裕的家庭,不然,她也就会买q5、q7了。卢长兴是江湖人士,却是江湖边缘的灰色群体,主要靠坑蒙拐骗吹来度日,在这个群体里算得上是高收入了。但跟黑道上那些靠暴力吃饭的人相比,还真是有些心虚。

    因此,孙蔷非常心疼和宝贝这辆新车,这是卢长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卢长兴本人开着一辆非常时髦的林肯mkz乞丐版。夫妻俩车子的价格加起来有七十万了,在本地可以买一套中等的房子了,而且即便买车,也可以买高配的普通牌子,而不是如此打肿脸充胖子。

    混江湖的人,房子可以住的差,在自己家里吃喝也可以不好,但外表的车子和衣服必须光鲜,这关乎面子问题。他们在车和衣服的品牌被人看到后产生艳羡的目光这上面,充满了享受的感觉,对于花钱来说,这也真的值了。

    所以,孙蔷虽然算不上省吃俭用类型的,却最起码也不是真的败家。她自己过的时候能省则省,也就是最近发现了卢长兴在外面的情妇,才满腔怒火,觉得自己把钱都省给野女人花了,怒不可遏,才开始疯狂购物。

    当然,所谓购物,也就是多买一些打折的衣服而已,牌子最重要。你可以说她虚荣,但终究不犯法不违反道德,不需要被任何人指责。

    就是这样一个对外在显示极其重视的女人,目前最重视的,当然就是这台奥迪q3,这是外在最大的面子,加上她一直审慎严谨,心细如发,在汽车美容店将所有的汽车美容项目都拣最贵的做,简直不亚于对她自己的美容。而且每天都要仔细观察一下车子是否碰擦。

    也就是说,两个从性格、性别、经济条件都截然相反的两个人,都在极其巧合的状态下,互相撞上了对方的枪口。

    因此,爆发也成了一种偶然掩盖之下的必然。

    孙蔷远远看到鲍飞在毫无顾忌地挥舞大扫帚,就已经很吃惊很恼火了,此刻来到跟前蹲下来一瞧,发现车子前前后后竟然好几道明显的痕迹,那些细小的痕迹就更不用说了,怒火一下子翻腾起来。

    而鲍飞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他也不认为这是错,反而有些得意,觉得引起了这娘们儿的重视,以后就知道不该随便乱停了。

    再说,他是个保守的人,看到孙蔷这种妖里妖气的打扮,就格外反感乃至恶心,这就当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吧,这教训在他看来,还太轻呢。

    孙蔷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跟丈夫见过黑道上残酷的事例,一般也不会随便得罪人,哪怕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环卫工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个心狠手辣的儿子呢?因此便起先用还算礼貌的态度跟鲍飞谈论这辆车的问题。

    鲍飞压根就没打算听,他以前也比较擅长装糊涂,只要看上去显得有些老迈,听力和精神有些问题,那很多人也都不了了之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划伤别人的车,因此也算是很有经验,甚至胸有成竹了。

    孙蔷见他继续哼歌,完全不把自己的礼貌当回事,怒意终于涌了出来,问他是打算私了还是打算走保险。私了一千。

    这并不是在讹诈,a6l和q5在保险里一面门被划伤就是最少一千五百块,更何况这不止一面,孙蔷尽管愤怒,也知道环卫工人赔不起多少,已经算是看在他见识少和不容易的份儿上作了让步了。

    可鲍飞完全不理睬,他的态度倒也不是多么恶劣,更没有破口大骂脏字连篇,尽管他其实也能做到这一点,而他也毕竟觉得自己理亏,甚至慢慢意识到过去碰擦时很多车主不用自己赔偿其实是不爱惹麻烦,可怜自己,眼下可没这么好运了,便有些心虚。

    但他以为他这算是也让步了,可在孙蔷看来,这种装疯卖傻的行为,更加恶劣,最终冷笑着表示,不肯赔偿不要紧,那就走保险,保险公司让车子去4s店修理的报价可不是这个价格,到时候别后悔,说罢就打电话。

0856 女富人和老穷人

    鲍飞吓了一跳,这会儿才清楚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他立马骑上环卫车就要溜走,孙蔷见他竟然耍无赖,怒气勃发,拦住他不让他走。鲍飞理屈词穷地表示车子划了一点点哪有这么贵,这是敲诈,但最终竟然说自己没划,问孙蔷谁能证明是自己干的。

    正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节,穷山恶水出刁民”,孙蔷没想到他能无赖到这个地步,便打110报警,要他等待交警的公正判决。鲍飞骤然蛮横起来,甩开孙蔷的手,随后指着车子的划痕说,这算什么痕迹?说着就开始用力抹,仿佛这样就能抹掉似的。

    但他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一辆最便宜的车,更何况是奥迪。

    他不知道的是,这车孙蔷因为忙,有一个月没洗了,全是泥巴,正准备购物之后就去洗车店好好冲洗。这种漆面非常金贵,如果没用水枪将上面的泥巴和小石子全都冲掉,而直接用毛巾去擦的话,就会产生很多细微的划痕,更加破坏光滑如镜的漆面。

    更何况,鲍飞是如此暴力地直接用粗糙的脏手去搓,在他看来,车子这玩意儿结实得很,随时都有可能撞死人,甚至还撞死了他认识的一个同事,另一个同事孟根生也差点儿被撞死,侥幸活命,因此,车子怎么可能擦一下都有事?人比车脆弱得多,擦一下皮也没事。

    但人的皮肤是可以复原的,因为有生命,车子却是机械的,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可在鲍飞看来,这不重要,他也不屑于去知道这些,他觉得就算碰擦了,有钱人也一样是有钱人,叽叽歪歪无病**干什么?他们哪知道自己这样的穷苦人的疾苦?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而孙蔷则知道这样做会弄坏自己的车,吓得连忙抓住鲍飞的手,还没等解释,鲍飞就极其蛮横地推开孙蔷,双目赤红,怒喝道:“你想干什么?想打我?我最少是你爸爸的岁数吧?你还有没有基本的道德?你算个人吗?”

    这一连串的道德攻击,令孙蔷彻底蒙了,旋即鲍飞又狡狯地想要借此机会跨上环卫车逃走,但孙蔷也不是省油的灯,忙跑过去拦住环卫车,两个人谁都不驯服,便撕扯在一起。

    孙蔷三十多岁,鲍飞却六十岁了,就算鲍飞干了一辈子的活儿,体力不错,也不是年轻女人的对手,想走也走不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认为是不对的,后悔是后悔,可唯一的后悔是自己挑了这么个狗皮膏药一般难缠的女人的车,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

    鲍飞其实为人并不坏,条件允许的话,他也可以很善良,可是,人性之间的冲突陡然绽放的恶之花,往往不是碰撞的彼此在各自的理想状态下互相催产的,而是正好都在一个令人遗憾的临界点上,鲍飞此刻,便是扮演一个跟他平时并不相干的恶角色。

    眼见孙蔷拦住了自己,鲍飞也急了,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掏出手机拍摄的也大有人在,顿时计上心来。

    他再怎么不紧随潮流,也深知这是个网络时代,不明真相的人们一定会愿意为了几张片面的照片和一段并不全面的视频口诛笔伐相对强势的一方,以此急切地宣誓自身的正义感,所谓的网络暴力,恰恰是自以为正义堆积出的自信,认为法不责众。

    于是,鲍飞便开始在地上打滚,大哭大闹起来。

    起初满大街有可能发生的吵架比比皆是,谁也不会格外关注,可这样一个横截面突然得到了放大和发酵,那么忽然被吸引来的人们看到的,只能是一个片面的场景——一个年轻漂亮的时髦女人在跟一个颤颤巍巍脏兮兮的环卫工老大爷撕扯。

    无论起因如何,无论谁对谁错,你一个年轻女人总不至于打一个老人吧?这还了得?我们几千年的文明就要让你这败家娘们儿给毁于一旦啦?

    这一下别说孙蔷始料未及,赶来的交警也立即陷入围观群众的愤怒之中,见众人全都不断指责孙蔷得理不饶人,甚至声色俱厉,满嘴脏话,大义凛然,大有替天行道之意,交警的压力也很大,只得让孙蔷就此作罢。

    虽说是商量的口气,可孙蔷觉得太冤了,不是她的错,为何要她自吞苦果?难道你穷你就是万能的,你就是永远有理的?

    她想要努力解释一遍,可没人听她解释,反正又不是围观群众的车,他们对碰擦自己车的人绝不会这么宽容,但在此刻却俨然成了正义的化身,疯狂地指责孙蔷不该这么欺负人,一千块钱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这位环卫老人来说,却是接近一个月的工资。

    孙蔷怎么说都无济于事,骤然情绪失控,大叫道:“你们为什么都欺负我?我到底哪儿错了?他随意划了我的车,欠债还钱,损人财物赔偿,天经地义,哪里错了?”

    但众人的面子她都得罪了,大家的脸上挂不住,哪能容她如此猖狂,便更加狂怒地喷她,虽说喷的内容并没什么说服力,可他们用更加大的声音盖住了孙蔷的声音,使得孙蔷无论怎么解释,旁人也听不清了,更也不在乎了。

    路晨讲完了,但路晨只是讲了表面上从模糊不清的视频里尽量发掘的现场还原,而于果则不然,于果利用系统不但搜到了全部的监控视频,还能够用更加清晰的方式全部还原,更何况还有其他人手机里的录像。

    哪怕路人把手机里的录像删除了,只要曾经拍摄过,系统都能找得到。

    因此,路晨并不会知道得那么详细,但于果知道,就在孙蔷百口莫辩的时候,鲍飞却充满狡黠和得意地朝孙蔷投去一瞥,其中的轻蔑和“你活该”也都极其浓烈。这一瞥虽然比较隐晦,可还是被孙蔷捕捉到了,毕竟孙蔷一直怕鲍飞跑了,便始终盯紧鲍飞的表情。

    正是这一眼,使得被逼到悬崖的孙蔷,终于产生了喷薄而出的杀意,她第一次产生了要杀死鲍飞,为自己死去的同时还被抹黑的尊严报仇,这念头是被千万次压迫而逼出的,因此尽管是第一次产生,却已经是炉火纯青,坚定无比,无可动摇了。

    见于果一直很沉默,路晨感到有点不对劲儿,问:“你难道同情孙蔷?不错,孙蔷值得同情。我出身于富裕家庭,也经常被道德绑架,车子也不是没被碰过,更不是没有被蛮横无理地指责过,但这都不是杀人的理由。自己有理受了委屈,就能杀人,那天下还不乱了?”

    张晓影其实在心里很想说:“我看这个鲍飞该杀。”但她终究是个警察,这种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于果却说:“那倒不是。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社会当然就真的和睦了,可惜,这只是理想化,像你这么有原则的人不多了。我只是同情孙蔷这件事,而且鲍飞和孙蔷是因为在不该遇到的时间和地点相遇了,导致了一个很坏的结果。

    “但孙蔷后期杀死跟她毫无关系的张屠夫,就的确是真的犯罪了。尽管张屠夫是社会渣滓,却也罪不至死,最起码,不能由她来审判张屠夫。她恨鲍飞,却杀张屠夫,她这个人不值得同情。”

    系统笑道:“您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邓长发、仲氏家族、姜家五兄弟,他们也是罪该万死的社会渣滓,但社会一直并不审判他们,继续任由他们作恶多端,作威作福,为祸一方,最终还是由您出手终结了他们。但前提是您并不是替天行道,而是他们得罪了您。”

    于果心道:“他们得罪了我,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造物主的安排呢?”

    系统一怔,说:“您这个说法很新颖,我现在也有点相信,这是宿命的安排了。”

    路晨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可惜,已经派人去抓她了,但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被梁奔或者其他组织上的人灭了口。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要破获整个组织,以此来维护社会的和谐和安定。

    “当然,就算抓住孙蔷,最多也就是有她跟鲍飞吵架的视频,还不足以证明她因为这件事,就委托庞烈杀死了鲍飞,再说,她跟庞烈还不见得认识,认识庞烈的卢长兴,却已经死了,是被鲍廷然杀的。

    “最重要的是,孙蔷作为预谋杀人的策划者,还在其次,她还有一个身份——杀死张屠夫的凶手,却无人可以证明。夜晚的水库没有目击者,在事发地段更没有监控,都被孙蔷巧妙地避开了,这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总而言之,孙蔷不认罪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于果看着她,古井不波地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放手去抓孙蔷就可以了。”

    路晨一惊,她跟于果太熟悉了,已经到了隐约能猜测到于果要说什么的地步了,但还是不敢相信,颤声问:“难道……难道你已经掌握了证据?监控肯定是没有的,难道说,有目击者?”

    于果为了使得自己手里的视频更加合理,便说:“准确地说,是有目击者,是个用望远镜远眺的爱好者,他的装备也比较土豪,因此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的身份我不能透露,他也不希望让警察来询问自己,只是提供了一段清晰的视频,关于孙蔷如何诱惑喝醉了的张屠夫失足溺水而亡的。”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移动硬盘来。

    路晨大喜过望,一把接过,摩挲着说:“太棒了!真不敢相信,你什么都能弄到手……你是怎么找到这个观察者并且说服他的啊?怎么会这么巧……算了,反正你也不肯透露,总而言之,有了这个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不怕她死不认账!”

0857 无法婉拒的晚餐

    说罢,路晨感到自己有些失态,重新定了定神色,说:“总而言之,谢谢你。接下来,你就看我的好了,我们警察就是抓人的,要是再连孙蔷这个弱女子都抓不到的话,那也太没面子了。”

    于果笑笑说:“好吧,那就提前恭喜你早日抓到孙蔷,我这周周末,也就是月底,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活动要参加,不能陪你们了。”

    路晨虽然感到好生失望,却也松了口气,她不想事事都依赖于果,最好能将自己陷入比较困难的境地,激发自身的潜力,也独立破一个惊世骇俗的高智商大案,扬眉吐气。其实这也是公安局诸多领导的愿望,他们骨子里是不喜欢警察的风头被于果全部抢去。

    这是荣誉,她相信,于果能理解。

    张晓影感到好无聊,顿时失去了办这件案子的兴趣。当然,她既然当了警察,而不是以前的大姐头,那她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爱干啥干啥,必须有始有终。

    于果说的这个重要的活动,自然就是月底的古董拍卖大会了,系统也问道:“您现在这么积极地想要参加这个拍卖会,不见得是真为了钱,我看您是为了帮她们破案,再度穿越一次,寻找孙蔷吧?”

    于果回答道:“既然你总是这么自作聪明地分析我的心理,我倒不如明确地告诉你。没错,我的确是为了以后的穿越做打算,但未必只是为了找到孙蔷。因为你我都知道,孙蔷不是这起案子的尽头,所以我有必要把珍贵的两次穿越用到更重要的寻人或者寻物上。”

    但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于果不打算主动给张腾龙打电话,他要等张腾龙过来求自己。毕竟有宁翠菡代言,百万牌豪华汽车已经是炙手可热,不需要非看张腾龙的脸色,比胶商银行更强的各大银行争相贷款,因此张腾龙现在还真不算什么了。

    谁料下午三点左右,童雅诗突然打了个电话给于果:“今晚有工作,来陪我吃顿饭吧。”

    于果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不容自己说不,便问:“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童雅诗优雅一笑,说:“我说了,这是工作,你既然是我们蓝色深度集团的副总,就应该有义务跟我一起去工作,再说,你也有股份,是股东的。之前我说我成为总经理,应该请你吃个饭,但一直没腾出空来,今晚有很大方的人请客,不必我花钱,所以你必须来。”

    于果听了,隐隐感到有些明白了,他此刻的境界已经不是刚认识童雅诗的时候可以比的了,更上一层楼,分析能力也更加强大,甚至也猜到了这个饭局的前因后果,知道童雅诗很有可能是要自己去解围,便正色说:“好,你等着我,我开车去接你。”

    童雅诗却说:“不必,今晚你那辆xc60拿不出手。你在哪儿,说个地方,我开车去接你。”

    于果正好到了万达广场附近,便说:“就在万达,不好停车吧?”

    童雅诗笑道:“没关系,今天让你看看我的技术。”

    说的是开车技术,但声音因为妩媚,而显得这话有些歧义。童雅诗对待于果的态度跟以前不同,不需要和于果藏着掖着了,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些得意,说:“你就在万达门口的公交站点前方等着吧,二十分钟后见。”

    作为大集团的负责人,童雅诗对时间的把握还是很精准的,尤其是经常突然就要飞到别的城市,一刻也不能耽误。说二十分钟,竟然还提前来了,她把路上堵车的可能性也算在内了。

    于果本以为童雅诗会尽量打扮得吸引自己注意,在此之前的二人约会,几乎都是这样,尽管这次不是二人独处,但他也还真没料到童雅诗会穿着一套正儿八经的羽绒服。

    按照他原本的料想,最起码也是略施淡妆,再穿一身正统的雅致风衣吧,可如果不看她这张秀美绝伦的面孔,单说这身打扮,简直跟一大早挤公交车的寻常女子上班族没什么区别。

    于果突然觉得,自己虽然总是能破大案要案,哪怕高智商罪犯在自己面前也会被剥得不着寸缕,但女人的心,往往不是那么容易猜透的。或者说,爱着自己的女人,她们多半都是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女性,因此她们的心思更加不容易揣度。

    因为在她们遇到自己之前,都在感情方面十分地笃定自信,万万没想到会出现一个自己这样的男人,令她们宁愿抛开之前二十年建立起的一切女神基础,而为爱情小鹿乱撞,胡思乱想。

    当然,童雅诗这套羽绒服也很值钱,只是她把钱花得比较隐形,从外表看上去,就像一个相貌清纯的艺校女生,完全想象不到她纵横商海杀伐决断的不凡气势。

    童雅诗见他发愣,有些得意,心想:“你大概以为我每次都要精心打扮吧?我就非得这么讨好你?哼!”旋即喊道:“我说,你在这儿发什么呆?你不单单是副总,也兼职我的司机,你忘了么?”

    于果笑笑,等她下了驾驶室,陡然看到了那张樱桃小嘴,朱唇轻启,略微轻柔地呼吸,吹起如兰,忍不住心中一荡。

    他终于想起来,童雅诗的嘴巴跟范韵琳的很相似,这当然不是他对范韵琳充满思念的全部原因,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审美依然是固定的,总能找到一些值得怀念和追忆的共同特征。

    于果开着车,却格外沉默,童雅诗竟然沉不住气了,先问他:“你怎么也不问问这是个什么样的饭局?”

    她在商海杀伐,当然是特别能沉住气了,只不过她面对于果时,从当初的羞涩懵懂到敬畏和理解,再到爱慕与崇拜,反而释然坦然了,因此也比较轻松,不会产生什么拘束感。

    于果漫不经心地说:“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场面人,不喜欢一些庸俗的喝酒拉关系的酒席。过去我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很厌恶这种场合,现在就更可以任性地拒绝这种场合了。但我相信,你不会带我去这种场合,因为你也不喜欢。而且,你的品味,我还是很看好的。”

    童雅诗饶有兴趣地笑了:“这话听着真稀奇,我还真不知道你研究过我的品味。”

    于果正色说:“那也不算是研究,可你每次的发型,衣服和香水都不一样。”说罢,他从第一次见面时童雅诗领着女伴去旅游开始说起,说得分毫不差,甚至细腻到衣服的料子。

    童雅诗完全惊呆了,舌挢不下,半晌才故作不屑地说:“行啦,我知道你的记性好,快别卖弄啦。”

    可她虽然很清楚于果各方面都超强,自然也包括了记忆力,但她也不认为于果应该什么事情都记得住,还是有选择的。就算不是为了专门用来今天讨好自己,最起码也是用了心的,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应该非常特别。因此,她是其辞若有憾焉,其心则实喜之。

    于果又说:“看你穿成这个样子,这个饭局,应该是你不好意思哪怕是委婉的拒绝,却在心里很不喜欢的,所以你选择了这种很中性的打扮,让对方完全找不到路子。加上你又把我给叫上了,那请你吃饭的人,大概是一个身份显赫的追求者,是这样的吧?”

    童雅诗怔了怔,吐了吐舌头,看上去很俏皮,可她渐渐严肃起来,笑容收敛,重新产生了大老板的威严感,说:“跟你说话,就好像无论给话套上多么厚的羽绒服,都会被你看得一览无余似的。你的洞察力这么强,我在你面前仿佛没有什么秘密了。”

    于果微微一笑:“你说‘今晚有很大方的人请客’,我就猜到了。你不是贫苦出身,但你们富人在骨子里,也一样是利益交换,只不过比我们穷人的利益交换更大宗而已。本质上,大家都认同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一出口就是惊人的话,我始终很难习惯。真应该给你出一本名言录。不过,我觉得照着这个趋势,以后你会成为世界级的名人,到那个时候,你的语录恐怕会尽人皆知。”童雅诗无奈地摇摇头,一笑百媚生,但不光是妩媚,其中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大气磅礴,不愧是胶东商界的女中丈夫。

    于果笑道:“别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也就你这么看好我。”

    童雅诗认真地说:“那可未必,不光是我,路晨,晓影,晶晶,孟灵,关凤凰……多少人都看好你?我们都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迟早会一飞冲天,天下扬名,这是势不可挡的。再说,你心里真的没这么想过?你真觉得担当不起?”

    于果看着她,只是笑着。

    童雅诗虽然觉得他长得不错,但毕竟跟金俊基他们这些超级帅男没法比,可于果天然雄壮威武的强硬霸气由内而外浓郁地散发出来,将其男性魅力渲染得淋漓尽致,加上她本来就对他无比倾慕,猛然见他看自己,虽说很想迎上去,可目光到底还是胆怯地回避了。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她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红颜知己,但你不一样,你知道我的秘密,所以与众不同。我未必就是对你的感情多一些,但肯定是信任更多。我相信你,所以也不怕对你说实话——我当然担当得起。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我,我是负有重大使命的。”

    童雅诗周身一震,充满爱慕地看着这个正在为自己驾驭爱车的男人,心想:“他说我知道他的秘密,其实也只是知道一星半点儿,虽然跟路晨她们有本质上的不同,可在这个秘密面前,却没什么区别。他的秘密太多也太神奇了,我完全猜不透。也许……他真的是负有重大使命的救世主?”

0858 全市第一公子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但交流依然在继续,沃尔沃xc90里放着神秘园伤感的音乐,于果沉浸在自己曾经悲伤的两段往事中,一段是和孟凝,一段是和范韵琳三姐妹,而童雅诗则痴痴地感受着他那种悲剧英雄浓郁的悲怆感,任凭其在空气中恣意流淌。

    然而,车上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来到一家非常高档的酒店门口,已经有服务生在那里等着了,殷勤地为童雅诗打开车门,笑逐颜开地说:“童女士您好,吴先生已经告诉了我您的车号,我一直在此等候,等着为您开门。您放心把钥匙交给我们的人,车子我们帮您停好,一会儿就给您送上来。”

    童雅诗故意不经意地说:“吴猛请客吃饭,对待女士,是不是应该亲自下来迎接?”

    服务生忙说:“吴先生本来正有此意,可他刚刚有点事耽误了,正在通电话,怕耽误迎接您,就派我来。”

    童雅诗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并不是故意为难他,便说:“您先忙吧,我的停车技术还行,您告诉我是哪一层哪个包间,我去就行。”

    服务生不敢怠慢,便实话相告,童雅诗回头对于果说:“咱们走吧。”

    服务生却突然正色说:“对不起,童女士,我不是故意让您为难,但您也请别让我们为难,我们经理得到吴先生的吩咐,说只请您一个人,您身边如果有任何人,无论是男士女士,都是不允许同行的……”

    童雅诗一惊,顿时有些怫然:“这是什么意思?”

    服务生勉强笑道:“我……我没什么意思,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吴先生的意思,您应该明白的,吴先生只想要和您享受二人世界的感觉……”

    童雅诗听他也敢乱嚼舌根子,很是不满,可她涵养极好,便说:“这是我的司机和保镖,走到哪里,他都跟着我。”

    服务生点头哈腰地说:“您可千万别生气,吴先生说,要是把您给惹生气了,饶不了我们!可是……可是这是吴先生的吩咐,我们不敢不遵从啊!他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您肯定是知道的……”

    于果仍然若无其事。

    服务生陪着笑,脸色也不大好看:“千万请您原谅,我们这个酒店,就指着市政府招商引资赏口饭吃呢,可以说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老板吩咐了,吴先生说的话要无条件进行,不需要任何思考。您看,你们是朋友,您容忍一下就过去了,可是我们人微言轻,就靠这碗饭呢……”

    童雅诗冷冷地说:“我不认为你没得选择。你们以为吴副市长是一个能容忍儿子为所欲为的官员?吴猛对你们满不满意,不可能代表市政府对你们酒店的政策。一个能做到掌管城建的官员,怎么可能这么幼稚?

    “再说,吴猛这明显是在侮辱人格,不允许?你们酒店对外迎客,还挑挑拣拣的,搞特殊对待?你回去告诉吴猛,我是看在双方父母的交情才来的,如果他不让我的司机去,那我这就走,这顿饭他自己吃好了。”

    服务生吓了一跳,吴猛说只要他把童雅诗给伺候好了,随手就是五千块钱奖励,这可是他一个月的工钱,到口的肥肉坚决不能就这么丢了,这还是小事,万一得罪了吴猛,吴猛一怒之下,自己只怕连工作也保不住了。

    他并不知道童雅诗的真实身份,在他看来,这位美若天仙的童女士,一定是吴猛倾慕的对象,所以吴猛打算用比较绅士方法进行追求,慢火熬着,慢工出细活儿,一定不能在自己手里搞砸了,便忙不迭地一下子拦住。

    当然,他很快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便立即堆满了廉价的笑容,这是他仅有的能随时都拿出来的东西,嘴上说:“童女士,您千万别生气,要不然,这位先生能跟您一起上楼,但却不可以进包间,毕竟这是您跟吴先生二人的晚餐,怎么能有第三个人在场……?”

    如果换做张晓影,可能会冷笑着问服务生知不知道于果是谁,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可童雅诗没有张晓影那种市井习气,当然也不会这么质问,至于于果就更不屑于拿自己当前的江湖地位吓唬老百姓了,因此,童雅诗觉得这话跟没说一样,当即脸色一冷,转身就要走。

    正在此时,却听到有个很有磁性的男性声音雄浑地说:“雅诗,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这就要走?真的不给我面子?”

    童雅诗转头一看,于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必,此人就是那个吴猛了。

    这是一个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的俊朗男子,打眼一看有点像年轻版的某混血男歌手,但那个男歌手目光清澈正统,而此人的目光则带有一种森然令人生畏的天然强悍。一身纯白高贵的西服,里面的衬衣和领带,却都是暗红色的,显得优雅别致。

    这种感觉,于果以前也感触过——金俊基、韩金匙、仇一、曹中枢这些普通人类里的强者行列中,这个人也可以归于这一列。

    虽说,现在的于果见多识广,凡人在他眼里已经毫无威慑可言,但主线世界的凡人强者还是不同的,他们有盘根错节的各类社会关系,很有可能拐弯抹角最终威胁到自己最重视的亲人和朋友的安全,因此,于果也的确不能等闲视之。

    故而,于果也只是轻轻地看着这个叫吴猛的男人。

    由于经历过残酷的支线世界,而且还升级成为c级玩家,他目前对自身目光的控制力度可谓是炉火纯青,游刃有余,内中的霸气收放自如,要是不想被人看出来,尽可以尽情扮猪吃老虎,使得目光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社会的历练,如同当年的许梦一样呆萌而又迟滞。

    果然,服务生见到他后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战战兢兢地说:“吴……吴先生……对……对不起……”他的舌头都抻不顺溜了,似乎每一次说话都要狠狠地打上几个结。

    他听这家酒店以前的前辈说过许多在这酒店里出没过的富二代和官二代的故事。他们开着很多价值百万甚至数百万的豪华跑车,夜夜笙歌,浪荡不羁,身边围着数不尽的各种美女。

    可吴猛却并非如此,此人尽管有的是钱,也挥金如土,但并没有什么庸俗的不良记录,相反,他威名远扬,绝不是那些私生活糜烂的纨绔子弟可以相比的。

    他没有金俊基那样各方面全能,但名声却只高不低,在胶中学会的富二代群体里,是当之无愧的大哥,就连全能帅哥金俊基,也不得不自认老二,尊称吴猛为大哥。这其中固然有吴猛家世显赫的原因,但却不是全部的原因。

    吴猛并不是一个恶少,没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过他也不需要这样才能展示自己的威严。

    曾经本市有个著名的碰瓷专业户,就因为碰到了他的法拉利,直接按照敲诈勒索诈骗等各项罪名数罪并罚,一下子就判了十年。

    曾经有个成天装精神病的黑道人物号称杀人不犯法,总能靠精神病证明来摆平一切,并也的确在斗殴中打死过人,以这张证明畅通无阻,说明他也是有相当的关系的。

    可此人在某个场合得罪了吴猛,吴猛直接把他起诉到法院,用强大的背景和人脉关系搜索出他各类犯罪的证明,这会儿此人的精神病证明不好使了,公安局迫于巨大的压力将他送到大城市的医院做检查,证明此人神经正常,紧接着就判了死刑。

    这样做的结果是,这些传奇式的故事成为了胶东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来都纷纷艳羡,竖起大拇指。大家没有谁对吴猛充满了愤恨,只对他深感佩服,觉得他做了大家梦想中能做到的侠义之士,大快人心,端正了社会正气,弘扬了正能量。

    因此,吴猛虽然不是恶少,却比一般的恶少更加具有威慑力,甚至这种威慑力延伸到了黑道。哪怕他从没见过的同校校友,假如有难,找到他的话

    因为他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只要他肯点头,胶东市任何人都要巴结着自己。他的父亲当时是市委办公厅主任,后来进入常委成为市委秘书长,再在副厅级别上直接一跃成为副市长,然后是掌管城建的常务副市长,大权在握。

    由于当时的市领导班子都生了女儿,因此吴猛号称是“全市第一公子”。这个称呼,也当真无愧。

    想到这里,服务生吓得浑身剧烈发抖,生怕吴猛会迁怒于自己。

    谁料吴猛却掏出三千块钱来,放到服务生手里,有些戏谑地说:“小子,我让你想个办法,无论这位童女士有没有带同伴来,你都要拦下。可你想出的办法,居然就是直接抬出我来?你这不是毁我吗?童女士对我的印象差了,你该当何罪?原本说好的五千块,只给你三千,拿着!以后好好历练吧!”

    那服务生被他吓得心脏大起大落,差点要厥过去,手里抖着这三十张红票子,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二十多秒过去了还是很难镇定。

    童雅诗见他倒是坦荡,不屑于做小动作,果真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差点误会了他,只是因为服务生表述不准确,拉大旗作虎皮,狐假虎威所致,不禁又慢下脚步。

    老实说,她这次来,也并不是因为吴猛的父亲手握大权,要知道吴建业和自己的父亲关系不错,长辈谈生意有长辈的方式,小辈没必要、没经验也没有资格参与。

    她来,只是单纯地欣赏吴猛这个人,以及对其人格的佩服和肯定,因此不方便拒绝。假设此人人品不端,就像改过自新之前的迟海超一样,那她一定是绝不会答应和他见面的。

0859 于果和吴猛

    这么多年来,吴猛出国前后,一直没有放弃热烈的追求,热度丝毫不减,童雅诗虽然不爱他,却也有些感动。现如今,童雅诗终于找到自己的大爱于果,因此便打算对这个各方面条件在众多的优秀追求者里也算出类拔萃的吴猛坦诚相告,以后还可以做个朋友。

    吴猛打发了服务生后,转过来笑吟吟地看着童雅诗。于果觉得,客观来说,这人虽说不如金俊基、韩金匙那么俊美,却显得雄浑大方,豪迈稳健,不拘小节,看上去更有男子气概,可以说大部分年轻女性,无论婚否,都很难正面应对他的目光。

    可是童雅诗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纵横商海,追求者无数,其中不乏特别优秀的人,尽管吴猛算是这其中最优秀的一级,但童雅诗仍然胜似闲庭信步,投给他一个典雅得体的微笑。

    她正色说:“我如果真不给老朋友面子,那就不来了。只是,我真的不相信以你吴少的人品,会给服务生下达那么粗鄙的命令。看来,果然是误会你了。”

    吴猛笑了笑,他跟童雅诗的其他追求者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没有那么急色,而是始终比较淡定,显然也是见过大世面。

    他意味深长地说:“我都二十七岁了,不年轻了,而且‘吴少’这个称呼很轻佻,不稳重。我以前喜欢这个词的潇洒不羁,可出国之后,我见识了很多,深知自己的渺小和浅薄,所以请别用这个词再笑话我了,就叫我吴大哥吧。”

    童雅诗微微一笑:“还是叫吴学长吧,大哥这个词也妥当。这么说,学长并没有要把我的司机赶走的意思?那也就是说,你这次请客,我也可以让他作陪咯?”

    吴猛看了一眼于果,于果从这一眼中没看到任何居高临下的不屑和轻蔑,也没有看到任何警惕和不安的成分,不禁对这个吴猛有些刮目相看。看来,这个吴猛能当上金俊基的大哥,还真不光是因为家境更加显赫。

    吴猛开口了,一字一顿,却令童雅诗感到震惊和尴尬:“雅诗,我虽然身在大洋彼岸,但对于国内,尤其是胶东的事情,还是时时关注的。于先生是最近一年内胶东江湖上崛起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传说,我是如雷贯耳。你说他是你的司机,这似乎有点夸张了吧?”

    童雅诗尴尬之余也随之恍然,她也猜得到金俊基等人肯定也告诉过吴猛关于于果的事情,便索性大大方方地说:“不错,于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集团的副总,兼我爸爸的生活顾问。”

    于果则说:“吴先生你好。其实,我也兼职童总的司机,为她开车。”

    吴猛深深地看了于果一眼,缓缓地说:“于先生在胶东的所有事情,我都听说了,对于先生十分尊敬和佩服。这次能同时请到我从小倾慕的佳人,和我在胶东数得上佩服的男士,可谓是双喜临门。两位不介意的话,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就里面请。”

    他说话十分老到,细节部分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让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来,况且,于果对他也并没有恶感,便欣然同意。童雅诗见吴猛算是个敞亮人,心里也比较宽慰,觉得这次见面也算是比较成功了。

    进入包间后,吴猛突然接过服务生抱过来的一捧鲜花,对着童雅诗说:“雅诗,三年没见,十分想念,这一捧鲜花,就当是我对你的思念吧。”

    童雅诗见他说话滴水不漏,并没有提到私人感情问题,也不能不给他台阶下,就接过后,大大方方地说:“谢谢。”

    吴猛一伸手:“都坐,服务员,上菜。”

    童雅诗突然说:“酒就不要了,我和于总都不喝,你也别破费了。”

    吴猛点点头:“我从国外回来,对国内酒场恶俗的规矩感到十分厌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两位既然不好这一口,我当然不会勉强。咱们今天就两件事:第一,叙旧,第二,交新朋友。其他的,就是吃好喝好。”

    童雅诗正色说:“那好,吴学长,你的人品确实没得说,我虽然不喝酒,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吴猛哈哈大笑,也回敬一杯茶水。

    很快,菜上齐了,都是相当高标准的好菜,可以看得出做菜的应该是这家酒店的行政总厨。服务生们上好菜后就知趣地全都离开了。

    门关好后,吴猛也没多说,只是招呼两人吃菜,说就像在家里一样。于果也不客气,他不是矫情的人,也就开吃起来。吴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于果,仿佛是在研究他。

    于果不会因为这种目光的长久凝视而感到不自在,他曾经虽千万人吾往矣,更何况是面对一个普通人类中的强者吴猛?很快,他基本上吃了个六七成饱,也就可以了。

    童雅诗心中悬着的石头却始终没落地,因此不可能像于果这样真正放开了去大快朵颐,也就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这些菜虽然很名贵,最少来自四种不同的菜系,可童雅诗见多识广,基本上都品尝过,也没有觉得特别新鲜。

    看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吴猛便笑着对于果说:“于先生,我久仰你的大名,这一年内整个胶东的论坛都在谈论你,我的许多商场和官场上的朋友也都提起过你。我的老同学路晨,更是把你夸得天下第一,如果不是她最近忙案子,今天我也能把她请到,做个见证。”

    于果不想假意谦逊,因为他作为异人的特殊体质,其直觉敏锐地告诉自己,这个吴猛并非对自己全然没有敌意,因此,他也不想和吴猛套太近的关系,只表示一般性的礼貌即可,便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过奖了。”

    吴猛又说:“于先生一看就是性格明快的人,我呢,也不拘小节,喜欢交朋友。尤其是于先生这样了不起的奇才,我更是十分尊敬。如果你愿意,咱们今天就是朋友了,你愿意把我当朋友吗?”

    于果笑了笑,说:“吴先生,朋友的定义有两种。狭义上的朋友,不是见面一个小时内就可以定下来的,我如果说咱们以后就是这种肝胆相照的朋友了,你大概也会觉得我缺乏诚意吧?

    “而广义上的朋友,咱们现在已经是了,至于今后会怎么样,那谁也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咱们都有心往好的方向发展,那成为狭义上的朋友,也是迟早的事,你说呢?”

    吴猛愣了一下,随后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说:“哎呀,于先生,你这段话可是深得我心,於我心有戚戚焉。大家都说你武功超群,探案如神,这两种才华,今天是没有机会见到,但光听你说的这一段话,我就认定你绝不是一般人,就算在我的朋友圈里,那也是凤毛麟角了。”

    于果再次重复了一遍:“过奖了。吴先生,你刚才说,原本是想要请路晨的,为的是做个见证,不知道是什么见证?”

    童雅诗一凛:“吴猛是好像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有点儿印象,原本还没仔细留意,没想到于果一下子留意到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吴猛同样也心里一震,再次看待于果的目光便更加审慎了,暗想:“这个人果然非同凡响,能察觉到我前面埋下的伏笔。金俊基把他夸得能上天入地,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有两下子,并不单单是个会破案的功夫高手。”

    想到这里,吴猛再度摆出一副柔和的笑容,对童雅诗认真地说:“雅诗,这次路晨没来,但于先生威名远扬,做我们的见证人,那也是再好不过了。”

    说罢,还没等童雅诗反应过来,吴猛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将其打开,里面是一颗3ex的2克拉钻石戒指,八心八箭,各方面都十分完美。

    于果在全方位不断进步,对珍宝的直觉也在直线上升,相对而言也能看得出它价格不菲,尽管这钻石并不是一颗古董,可于果估量它的价值也是十分惊人的。

    吴猛突然单膝跪下,将钻戒呈给童雅诗,一副十分诚恳热情,而又充满真挚的表情,凝然说:“雅诗,今天你的好朋友于果先生正好在场,为我们俩做个见证——我爱你,我从我们刚认识时,就深深地爱上你了,这一点毋庸任何质疑,你也早就知道了。

    “在你众多的追求者中,我自认为还算优秀,尤其是我的一颗对你的真心,我为此深深自豪,因为这不是谁都拥有的。这颗钻石虽然不值什么钱,却可以简单代表我的心,以后,我会把我的所有都呈现给你。

    “”雅诗,答应我,做我的妻子吧!以后我要带着你抛开一切烦恼,去周游世界!将来我们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要在世界各地最美丽的地方,都建造一栋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别人周游世界是旅游,而我们周游世界,是不断地换地方居住,是生活!”

    童雅诗完全怔住了,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而吴猛则趁热打铁,故意说:“雅诗,我知道你一时不太能适应我这种炽烈如火的感情,也许是我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东方人对待感情的含蓄风格所剩无几,但愿没有唐突了佳人,不过,这也正可以代表我的真心啊!”

    于果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不适,非常自然。

    吴猛看在眼里,心里愈发惊奇而又隐隐游戏忌惮:“这个小子号称横扫胶东黑道,公安局刑警大队上上下下提起他都赞不绝口,眼见为实,还真是名下无虚,真是能沉得住气,跟他的年龄太不相符了……看来,我得万分在意这个人了……”

0860 于果和吴猛(下)

    其实,于果倒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想,他听了吴猛最后的那段话,反而觉得吴猛是个非常有想法的官二代,与众不同。他也曾经想跟孟凝一起,周游世界。

    当然,那时候的于果手里只有几万块钱,连买房子的首付都不够,所谓的周游世界,哪怕只是在全球各地留下一点点自己和爱人稍纵即逝的足迹,都已经是非常奢侈,甚至是遥不可及的虚妄想法了。

    可现在的他,别说在这个城市的市井里可以呼风唤雨,无论老百姓、黑道、机关、商界,都十分买自己的账,甚至争先恐后地跟自己套近乎,换成五年前,他从来也没敢往这方面想,哪怕是做梦,也不愿意尽情释放想象力,去做那些完全跟自己无关的梦,他觉得那毫无意义。

    更别说这只是主线世界里他的地位已然如此显赫,任何凡人都想不到,他们人人传颂的都市传说人物于果,竟然能够穿越历史,并纵横支离破碎走向末世和毁灭的支线世界,最终成为即便是在异人中也出类拔萃的俊彦翘楚。

    要是在过去的许梦时代,他会感慨自己的成长因为贫穷而放缓,并且羡慕吴猛这些官二代能够尽情张开想象力的翅膀,尽情腾飞到任何一个想要去的地方撒欢。

    而现在,他已经得知这个世界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美好干净,东亚大陆之外,更是充满了黑暗无人的角落,在那里有强大且铁血坚韧,一路朝着绝不动摇的恐怖方向前进的异人组织,时时刻刻都能威胁到凡人的生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世界车轮的走向。

    加上他能够随意穿越时间和空间,便对这种周游世界的旅行并不在乎。他之前将邓长发等不知好歹非要跟自己作对的恶霸送到了狂野非洲、苦寒基地和荒凉海岛,这也算是一种旅行,但心情可想而知。

    他深知那些期待去无人之地探险的旅行爱好者,并不真正懂得生活的美好,也并不真正了解大自然的残酷。

    于果觉得,别的地方随时走一走就好,但那永远也不是自己可以落脚深耕的地方。只有家才是永远温暖的港湾。别人误以为他是外地人,来胶东发展而已,其实他正是胶东本地人,现在回到胶东,也只能算是回到故乡创业,重新崛起。

    童雅诗总算从错愕万分的情绪中挣脱开了,忙不迭地摇摇头:“学长,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今天答应和你见面,正是要跟你说清楚这件事。咱们两家关系很好,我和你也是从学生时代就一起主持学校的学生会工作,当然,不光是和你,还有金俊基学长……”

    她一向稳健得远超自身的年龄,面对数千员工作报告,也从来不曾有丝毫怯意,可眼下却不知怎么了,突然变得相当慌乱,居然有些语无伦次,说不清重点。

    童雅诗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太在乎于果的感受,不想令他难堪,更不想使得他误会,因此想要努力在短时间内组织好语言,一方面安抚于果,一方面又要委婉地拒绝吴猛的爱意,还不能使吴猛恼羞成怒怀恨在心,万一影响吴副市长对自己父亲生意的宽容度,那就不妙了。

    因此,童雅诗尽量深吸一口气,肃然道:“吴学长,我非常敬重你,也很珍视咱们老同学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求爱,更别说是求婚了。”

    吴猛摇摇头:“我觉得,于先生有句金玉良言,是非常值得参考的。狭义上的朋友,不是见面一个小时内就可以定下来的,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说,咱俩的爱情,也不是这次我回国第一次和你见面这短短的一顿饭,就可以定下来的呢?

    “你我之间,其实除了学生会的工作外,还没有真正相互了解过。就算你了解,了解的也只是出国前的我,而现在的我,已经脱胎换骨,完全告别了以前的不成熟。我想,你在这些年里,也一定有变化,我们何不重新开始相互了解呢?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时间。

    “今天难得于先生在这里为我们作证,证明我们可以以学生会学长和学妹之外的另一对身份重新认识彼此,这是一件多么别致美好的事情?雅诗,人不能轻易说爱,也不能轻易说不爱,这种行为都太莽撞,对自己,对别人,都不负责任。何不都给彼此一点时间呢?”

    童雅诗知道他确实对自己十分喜欢,但感情的事情可不是做生意,自己损失一点儿利益没什么,爱情是绝对不可以勉强的,因此真的有必要说清楚。

    于是,童雅诗不疾不徐地正色说:“怎么说呢?我们可以是好朋友,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或者可以说,我喜欢的男人,不是你这样的,尽管你很优秀,但优秀有很多种。”

    吴猛其实何尝不知,他也并没有想过童雅诗能答应自己,否则反倒怪了。他明知故问:“那你喜欢的那种优秀,是哪种呢?”

    童雅诗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当然倾心于于果,可是她是女孩,而且是全市著名的白富美,让她先说出口,这怎么做得到?她总有矜持的权利吧?因此便愣住了,一言不发。

    吴猛又趁热打铁地说:“我以前年少轻狂时,说想要送你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作为求爱的礼物,可你拒绝了。咱俩虽然都不差钱,可我当时以为只要在礼物的分量上多表示一些,就可以打动你。

    “现在看来,非常幼稚,我也很惭愧,对你说声抱歉,但请你不要误会我的真心。当时我听说,俊基也在追求你,我就猜想,也许你喜欢俊基?从外形上来看,你俩俊男美女,更加般配,真正爱你的话,就该祝你幸福,我就离开了……可现在看来,也不是俊基?”

    他顿了顿,又问:“那么,我想问问,你喜欢的那个优秀的男人,目前还只是存在于你的脑海中,只是一个美好的想象,还是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占据了你的心扉?”

    童雅诗一怔,但她觉得,非要她指明是谁,尤其是于果也在现场,她还真的做不到,但如果只是说是否有了意中人,那她倒是可以说出口,便在短暂的停顿后说:“吴学长,你猜对了,我确实有意中人了,所以……咱们还是做朋友吧,一辈子的老同学,再也别提其他,好吗?”

    吴猛笑了笑,摸了摸头,却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了十分沉默的尴尬。

    当然,尴尬的只有童雅诗,她很快发现,眼前的两个男人的耐心和镇定程度,都远远地超过了她的估计。

    当然,她心中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失望。她知道,于果并不是故意要端着,或者没有担当,不肯透露自己爱的人就是他。毕竟两人还没有完全捅破这层窗户纸,况且于果也没有对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并没有必须要负责的义务。

    只是,于果竟然没有丝毫表示,这一点令她多少有些不快。这一年多了,自己从一个在感情上从未受过任何挫折,只有被追求,没有被拒绝的完美女性,变成了随时向自己心爱男人妥协的小女人,这是她到现在都始料未及,想想都震惊的事实。

    没错,于果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使得自己非常自然而又心甘情愿地作出一系列改变。

    这是童雅诗十分乐意的默默付出,但老实说,她还是期待一些实质性的回报的,而不是于果现在这样丝毫不为之动容的冷漠,难道,他就对自己默默做出的一切没有丝毫感动吗?就不能为自己做出一点点改变吗?

    但是,她并不知道于果在短短几天内经历过什么。

    在此之前,童雅诗在于果心目中的地位,一度接近追平孟凝的地位,也许孟凝要是再次复活,那么,童雅诗可能还会被打败,但单说现在,在孟凝已经离开很久的状态下,童雅诗已经完全闯入了于果的内心,甚至融进了于果的血液和肌理。

    本来这一切都即将水到渠成,即便童雅诗作为主动的一方一直摸不到底,难免有些心慌,可于果却因为始终牢牢占据上风,而深知自己那看似密不透风、固若金汤的感情堡垒,终究将在某次夜深人静却寂寞难耐的特殊时段,会被无论各方面都优秀无比的童雅诗彻底攻陷。

    甚至他隐隐有些期待这一天,尽管也时刻有种背叛孟凝的罪恶感,在时刻警醒着自己。

    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几天前,于果去了一个僵尸横行的支线世界,尽管那个世界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必然的崩溃和毁灭,可那三个各不相同的女孩,却因为都有着相同坚定信念和对他无比忠贞的爱,而全面占据了他的心房。

    尤其是范韵琳,在于果得知这个主线世界里的张晶晶和杨璐璐的不幸命运后,愈发想念范韵琳,即便还没有见面,即便这两个范韵琳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可于果却早就把她当做妻子看待了。

    他已经失去了孟凝,需要将她重新复活,为此,他在一直不懈地努力。可范韵琳呢?既然造物主让范韵琳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主线世界里,那他不就应该更加好好珍惜吗?

    因此,于果在刚才的那一瞬闪电般放电影似的播放了他和范韵琳三姐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和生死与共,使得他难以立即明确表达自己对待童雅诗的态度。

    只不过,他的思维有着特殊的经历作为前提,而且太过深沉,因而即便童雅诗冰雪聪明,也很难快速理解于果此刻的念头,当然不免有些难过了。

0861 拍卖会的暗流

    于是,童雅诗长叹了一口气,仔细斟酌着措辞,说:“学长,虽然咱们很熟悉了,但我觉得,关于个人的**问题,没有必要透露得太多。我本人的感情生活,在还没有完全稳固前,还是不宜公布的好。”

    她已经尽量使得自己说得很客气了。

    于果在她面前占据主动权,因此于果从没有考虑过,在自己面前如此温婉可人的童雅诗,在别人面前其实是绝对高不可攀的的冰山冷美人,也就是吴猛的人品和背景,使得童雅诗必须小心翼翼对待,换成还没有改过自新的迟海超,童雅诗连理都不会理。

    吴猛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便再继续深入了,便只轻轻地笑了笑,说:“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雅诗,我只想让你明白一点,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不妨碍两点:第一,我爱你,第二,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你选我,我会把最好的毫无保留地献给你,你选别人,我也会十二万分真诚地祝福你。”

    童雅诗虽然仍然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但说老实话,还是比较感动的,想想于果的冷峻态度,自己还真是自找的,但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爱自己的人,自己不喜欢,自己爱的人却没有一个明朗的态度。

    因此,童雅诗便正色说:“学长,非常感谢你的理解,当然,也要谢谢你今天这顿丰盛的晚餐。”

    吴猛笑道:“这没什么,你总说谢谢,也太客气了。就算你觉得咱们做不成情侣,那也不要搞得太生分,是吧?不过,也许明天我有机会能见到你的意中人?”

    童雅诗一怔:“这是……?请见谅,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吴猛说:“明天在胶东本土最豪华的酒店北海豪庭大酒店9楼举行全市一年一度的古董拍卖大会,是为了向灾区捐款的,你不要说你没有听说吧?蓝色深度集团是一定会参加的,往年是副董事长仇一的儿子仇傲天代表蓝色深度集团参加。

    “傲天那小子现在失踪了,我都找不到他。听人说,他们父子俩已经从你们集团里辞职了,也没说具体原因,下落不明。呵呵,我不得不说,雅诗,你们比仇氏父子更胜一筹,真让我佩服。

    “今年你成了总经理,那自然是由你参加了。路晨的父亲每年都亲自去,明天也不会例外,俊基也会代表金耀集团参加。我也会去碰碰运气,相信不但有可能碰上很多继承家业的老同学老熟人,也会见到你手挽着你的男朋友登场吧?”

    童雅诗被他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果突然开口了:“我会和童总一起去。”

    吴猛诧异地看了于果一眼,童雅诗顿时百感交集,心中涌上一股热流,眼角甚至有些湿润。

    吴猛重新打量着于果,故作讶然地问:“呵呵,于先生,你总是这么语出惊人。你这时候说出这句话,会产生歧义的,会让人以为,你是雅诗的男朋友呢。”

    童雅诗此刻多么盼望于果能硬生生地直接回答“我就是”,哪怕只是配合着她演一出戏也好,可她也知道,于果不可能这么说。

    果然,于果说:“男朋友不敢当,童总冰清玉洁,在我心中,没有谁能配得上她。我是童总的下属,又是她的司机,和她一起去,保护她的安全,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童雅诗有些黯然,心想:“你说没有人能配得上我,是想让我孤老终生么?我只想要你啊!”

    又想:“而且你这话就说岔了,你打架在行破案在行,可在古董方面,你还不如我和晶晶,尤其是晶晶,她父亲以前就是做古董起家的,要不是她有事又回天府省老家了,明天带着她去最好。隔行如隔山,你会破案,不等于会鉴别古董。”

    谁料吴猛却笑着说:“那敢情好。我呢,对古董也有一定的研究,不如明天我们赌一赌,你看可好?对了,于先生虽然是胶东江湖上第一条好汉,但毕竟没有自己的产业,可能不见得能被邀请。小可还勉强有个小公司,也略有点儿关系,可以帮于先生弄到一张票。”

    于果竟然毫不犹豫,欣然同意说:“好啊。正好胶商银行的张行长明天也邀请我去,因此我也有一张邀请函,倒也不用特别依靠童总,更不需要吴先生的关系了。只不过,我只是去看看,不见得要取得竞买资格。”

    童雅诗当然知道因为百万牌汽车贷款投产的事,于果和张腾龙有过几次接触,但没想到张腾龙会邀请于果去拍卖会,要知道,于果完全不懂古董和珍宝,去了又有什么指导意义?

    吴猛一愣,旋即笑道:“嗯,那就太好了。那么,于先生接受我的赌局了?”

    于果嘴角上翘,淡淡地笑道:“抱歉,吴先生,我没听明白。什么赌局?”

    吴猛瞥了一眼童雅诗,问:“怎么?雅诗,你没告诉于先生?”

    童雅诗有些尴尬,如果她早就确定跟于果一起前往拍卖会,那就肯定会跟于果说的,但眼下是于果即兴表示要和童雅诗一起去,所以有些措手不及,当然不会把详细内容说出来,只得含糊其辞地说:“我不认为这是合法的,没有必要说。”

    吴猛朗声大笑道:“雅诗,别人保守,你不说也倒罢了,于先生可是江湖中人,玩的就是另一套人生,自然不拘小节。”

    于果却说:“吴先生误会了,我是守法公民,社会上评论我,有些是不切实际的谣传,吴先生别尽信。”

    吴猛锋利的目光扫射到于果的脸上,缓缓地问:“没有竞买资格,只能说是无法参加竞拍,并不等于说,不可以参加赌局。我可以把于先生这段话,理解成于先生有些害怕了,想要退缩了吗?”

    于果却不怕任何来自普通人类的威胁,恬淡闲适却针锋相对的回应:“吴先生,我这人不好赌,但有个比较特殊的侥幸特征是,只要一旦赌了,就从来没有输过。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跟着我赌才是正确的,在赌的时候跟我对赌,往往结局不是很好。”

    此刻,他才略微放出了一点点自身带有的强硬气息,虽说真气的本质,只有同为异人才能感触得到,但也会影响第六感较为强烈的凡人。

    吴猛骤然觉得包间里的温度猛地下降了一个百分点,登时浑身不自在起来,皮肤也似乎有一些小针在刺挠,面部更是隐隐有些发辣,心里一抖,暗想:“这小子……压迫感突然变得这么强……看来真是不能小看他,对付他,得十分严谨小心才行……”

    于果恍若无事地问:“那么,请吴先生赐教。”

    吴猛一字一顿地说:“正如你知道一些著名的体育盛事也有赌局一样,咱们这古董拍卖会无法跟那种规模比,但在胶东市也进行了十年了,算是咱们本市的盛世吧。胶东是个古老的地方,黑岩文化就是咱们这里出土的。

    “历史上还是出海口,秦始皇派徐福寻找长生不老药,也是在这里出发的。所以,咱们的老祖宗在这下面埋藏了不少好宝贝,只要不是国家命令禁止买卖的文物,那么,普通的家传宝贝,或者在外面淘来的,都可以在这里交易。

    “这十年来,除了明面儿上的交易,暗地里也有一套特殊的规则。早年是洪校长定的,但后来因为惠及很多人,大家也都愿意这么做。于先生是接过洪校长大旗,统帅整个胶东绿林的后起之秀,我相信你也会很喜欢的。

    “每一样货物,我们赌三方面,第一,我们赌一样东西是否是真的宝物,现场会有国内外知名的大师级专家四个人以上进行鉴定,如果在他们鉴定之前,就能说出这东西的大致年代和功能以及制作背景等详细数字,说得最准确的一个,就赢了。

    “当然了,你不要担心事前会透露,因为这古董拍卖会比较特殊,在正式开始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拍卖,委托方只委托,并不出现在现场,而且绝不会泄露身份。要是委托方提前泄露给朋友,外穿出去,导致交易不公正,那就是犯罪,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本来么,这就是一场高级的捡漏活动,咱们自己来鉴赏,才是乐趣所在。不瞒你说,于先生,我早年喜欢吃喝玩乐,过着纨绔子弟的生活,惭愧地说,没学会什么东西。但后来参加过这个拍卖会,慢慢地发现了一个新的天地。

    “玩摄影的,就要渐渐从一个手机胡乱拍摄,变为长枪短炮,对构图、对意境、对各方面都深有研究。玩古董也是一样,需要历史沉淀,需要很多隐藏在历史长河里的冷门小知识,而不单单是一套通史课本就代表了全部的历史。这种研究很高雅,也容易上瘾,我现在是欲罢不能了。

    “哈哈,扯远了,咱们接着说。第二,我们从竞拍中的竞买人里,赌谁才是最后的买受人,也就是成功的买主,因为竞买人都是有数的,随便下注在谁身上都可以,如果谁赌赢了,那也是现场写支票,绝对不能赖账,毕竟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最起码,是成年人。

    “第三,一件委托人委托的宝物,虽然标明了参考价,但我们赌它最终的落槌成交价是多少钱。这当然不可能特别精确了,因此,只要谁的赌注更接近这东西的成交价,那就认赌服输。都是现场交易,大家心照不宣,这是上层社会的游戏,别人不需要懂。

    “怎么样?于先生感兴趣吗?你是只想陪着雅诗一起参加拍卖会,走个过场,还是想要真正参与进来呢?我相信,于先生绝不是凡夫俗子,不然也不会获得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的惊人地认同。”

0862 一山不能容二虎

    没等童雅诗想出如何暗示他不要中圈套,以及如何委婉而又不失面子地拒绝,于果就爽快之极地说:“没问题,那咱们到时候见?”

    吴猛尽管知道于果不是一般人,却仍旧没料到他会不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而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而看样子他又不像是为了面子硬撑着,那眼神中长久的笃定自信,明显是绝对实力的体现。

    因此,吴猛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一惊,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说:“很好,于先生,你到底是无愧于你的传说,而且比传说中的更加豪迈爽朗。那咱们就明天见了。希望明天于先生准备好足够的钱。”

    这话听上去似乎意思就像是于果已经注定要输了似的,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挑衅了,跟吴猛一开始的态度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却都是潜移默化形成的,特别自然,而没有显得任何突兀。

    这正是吴猛的高明之处,温水煮青蛙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压力慢慢地增加,加之对手,还要让对手早先浑然不觉,等到彻底坠入彀中,才大呼上当,却悔之晚矣。

    于果却云淡风轻地说:“我没闲钱。我说了,赌,我从来不输,何必准备钱呢?吴先生邀请我去参赌,就等同于要让大家送给我钱,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吴猛的热情终于渐渐地散开,就像退去的潮水一样,留下了张牙舞爪的光秃礁石,尽管外表看上去并不狰狞,但总给人一种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童雅诗至今仍然不认为吴猛是坏人,她只是觉得吴猛作为全市第一公子,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少有人敢忤逆他,因此,他这次纯属是为了自己,跟于果杠上了。

    尽管于果论实力是不怕吴猛的,可吴猛背后有副市长父亲,并且蓝色深度集团也需要看吴副市长的脸色。

    吴猛点点头,说:“很好。于先生各方面,我都是很佩服的,今天更让我大开眼界。但我觉得,我最起码有一点,还是比于先生要强的。”

    于果不论反问他“哪一点”,还是不理会他的话,都是不妥的,吴猛本来下了这一步好棋,正暗自得意,却不料于果说:“吴先生比我强的可不止是一点,身高,相貌,学历,家境,财富,只说强一点,那也太谦虚了。”

    吴猛被他将了这一军,重重地愕然一下,这才完全收敛了善意的伪装,说:“于先生说的这些,除了学历之外,都是我的父亲给的,我想,于先生是想说,我的父亲比你的父亲强,才是重点吧?”

    谁料于果并不买账,反而说:“吴先生说错了。我从不认为我的父亲比任何父亲差,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学历不高,更不像吴副市长那样领袖群伦,可在我心目中,他是最伟大的。因此,吴先生哪怕全面超越我,吴先生的父亲于我而言,也不会强过我的父亲。”

    吴猛心中一抖:“这话好厉害!我早就不敢小看他了,但他还是时时刻刻能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家伙非常冷静,我用任何的挑逗和激将,都不能占半分便宜……以后,说不定他会成为我在胶东发展的最大绊脚石,哪怕不光是为了得到雅诗,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旋即,他干脆再次刺激于果,说:“于先生,我要说我比你强的一点,是我最起码对我喜欢的人,愿意明着说爱,直截了当地去追求,而不是鬼鬼祟祟的,顾左右而言其他,不愿意承认。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吴先生,我和喜欢的人互相喜欢,不需要去追求,不需要明着告诉别人,这是两个人的**。与其说吴先生是比我强,倒不如说,咱俩情况不同,你何必用你正在努力却始终也达不到的目标,来要我倒退回跟你一样的层面,再跟你比较呢?”

    吴猛双目陡然闪出了凶光,此刻,他才真正显露出自己原本的暴戾性情和绝不容任何人侵犯尊严的专横性格。显然,在谈话方面,一向自认为十分擅长言语的吴猛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不是于果的对手。

    这虽然令他感到羞恼,却没有令他感到沮丧。吴猛一向觉得在胶东横行无忌,谁都嚷着自己,实在没什么挑战性,这使得他连想要去欺负谁,都提不起兴趣,因为差距太大了。

    而眼前的于果,却令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他离开胶东三年后,本以为回来时会听到很多人谈论当年的自己,毕竟当年的自己是整个胶东民间最爱谈论的热门话题。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自己关系极好的胶中学会诸位学弟,原本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从来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尤其是金俊基,简直就是人中龙凤,是唯一一个可以跟自己相比的二代人物,却对一个新崛起的名不见经传的草根小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赞不绝口,这算什么?

    不但如此,曾经也在自己圈子里的黑暗奇才韩金匙,曾经为自己到处搜罗适龄美女的胶东第一媒人高晃,跟自己有过一定商业往来和共同经营生意的仲氏家族,甚至自己最为崇拜的校长,都全部陨灭了。

    使得他们走向毁灭的,就是金俊基他们充满敬意的于果,那个突然横空出世异军突起的陌生人?难道胶东要变天了吗?

    不!胶东仍然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胶东市是自己的后花园,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永远都是!后花园里出现了一只成了精的猴子,自以为会两下棍法,脑子比别的动物聪明点,就自认为成了主人,要改朝换代了?

    主人现在回来了,猴子终究还是猴子,如果不老老实实回到猴山上,那最终的下场,只能是煲汤甚至暴尸荒野。

    吴猛其实跟童雅诗一样,对待于果都很特殊。童雅诗不是对谁都这么温婉可人无微不至的,吴猛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和颜悦色,甚至即便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只是唇枪舌剑,依然保持着相当的礼貌的。

    因为在见童雅诗之前,吴猛已经确定一定会见到于果,他对于果做了很长时间的调研,不夸张地说,他可以算是研究于果的专家了。

    他知道,于果必然会出现在自己请童雅诗的这顿晚宴上,与其这样,倒不如不着行迹,装作邀请童雅诗,这样也能极其自然地尽早跟于果接触。

    在对于果的研究中,吴猛觉得,和于果对着干既然成为必然,就必须要讲究策略。因为他发现,凡是跟于果对抗的人,这一年之中,小到街头地痞,大到胶东市市中区的一把手仲民林书记,最终的下场都十分悲惨,毫无例外地全部走向毁灭。

    所以,想必此人的身手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自己绝对不可能在这方面占丝毫的便宜。

    仲氏家族的彻底垮台,也完全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证明,靠白道关系去陷害于果,最终会自食其果,不会占得半分便宜。

    而在破案方面,从公安局明着公布的各类奖励,到民间市井的各种小道传闻,再到每次案件当事人惊心动魄的回忆和极其肯定的说法,都让吴猛感到,于果有着一颗极其了不起的大脑,想跟于果玩智商,恐怕也是死路一条,最起码此路不通,很有可能自取其辱。

    因此,吴猛想到,自己面对于果,其实只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在胶东的人脉,和对胶东这座城市的熟悉。要知道,自己才是山大王老虎,而于果只不过是一只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外来户,只来了一年,就算做得风生水起,也终究没有非常牢固盘根错节的根基。

    哪怕自己的大部分人脉,包括父亲的大部分人脉,都对于果感到敬畏,噤若寒蝉,不敢与其作对,但最起码,能掌握更多的信息和动向,单说这方面,于果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也就是说,自己在单纯的武力和背后的雇凶杀人,都走不通,那就只能通过技术层面,来一招制敌。

    童雅诗也没想到于果如此强硬。

    在以前童雅诗的印象里,于果对待小到迟海超,大到仇一父子俩,在一开始时都是彬彬有礼的,直到对方欺人太甚,他才会突然强硬,做出难以置信的凶猛反弹,直接反戈一击致命,打得对手不但措手不及,甚至完全爬不起来,再也无法跟他作对。

    可现在的吴猛也并没有坏到仇氏父子或者仲氏家族的地步,于果何必这样针尖对麦芒地绝不落下风?这样得罪常务副市长的公子,真的好吗?

    而童雅诗宁肯认定,这是于果因为气不过吴猛关于感情方面的挑衅,才如此毫不留情的,但她也深深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于果一向冷静沉稳,很少有事能令他沉不住气,眼前的事也不例外。

    可既然能沉得住气,不受挑唆,为何还要答应呢?童雅诗深知,自己的父亲不参与这种赌局,是洁身自好,倒也不是对古董不通。而相反,参与赌局的人,多半是对古董特别精通的,即便这样也容易看走眼,他们玩的就是这样的刺激和心跳。

    而于果尽管武功盖世,破案如神,可破案靠的是平时的生活经验和常识结合起来,但古董是专业领域,哪怕她知道于果纵横历史,穿越时光,也都并不是为了玩古董的。

    术业有专攻,于果这一答应下来,看似在语言上占了上风,可一旦赔钱,只能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眼睁睁地看着钱从自己的口袋里流出去,吃的是明面上的大亏,这又是何必呢?

0863 我并不会格外宽容

    吴猛的腮帮子就像充血一样激烈地鼓了起来,仿佛欧阳锋发蛤蟆功的前兆,咬牙切齿了一番,半晌,沉声说:“那请吧,明天见。”

    于果转身就走,童雅诗当然站在于果这边,就立即起身跟着走了。她恼恨吴猛对于果出言不逊,因此连道别的话也没有,吴猛看在眼里,心里的怨恨更加浓郁了。他的恨一直是厚积薄发型的,无论于果是不是要向他屈服,他都不能容忍胶东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

    刚一出门,一阵冷风吹过,童雅诗感到浑身发凉。于果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童雅诗本想挣扎着拒绝,可她到底没有勇气拒绝,按理说,她是全市最有资格使性子的数得过来的美女,可她就是竭力要维护于果的面子,而不是撒娇说“你不是不认我当女朋友么,那你还给我衣服披上干什么?冻死我好了”之类的无脑话。

    于果也不想弄得这么不清不楚,可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两人上了车,过了一分多钟,童雅诗才开口了:“我只想说三件事。”

    于果抬起头:“嗯,我听着呢。”

    童雅诗有些凄然地说:“第一,我爱你,而且很深,你早就知道。我不敢说比路晨她们更深,但我最起码知道自己的感觉,我不是自欺欺人。我已经到了你不选择我,我就很难觉得以后的人生还有意义这个地步了。”

    于果一颤,即便他的性格坚如磐石,冷峻而又理性,可其中也流淌着滚滚燃烧的熔岩,算是外冷内热,因此听到这段话,感到十分感动之余,又对童雅诗产生了很浓郁的爱怜之情,真想把她揽在怀里。

    但孟凝的影子之外,又多了范韵琳三姐妹。如果说孟凝已经在死亡的世界里,最起码也是对应着主线世界的死亡世界,而范韵琳三姐妹,却早就随着吸血傀儡横扫全球的支线世界一起崩溃了。

    于果不知道支线世界是否有单独对应的死亡世界,亦或者也会随着支线世界共同堕入不可避免的崩坏。但他很清楚,在主线世界里也有范韵琳,自己靠系统的积分达到一定的程度,能复活孟凝,却复活不了范韵琳。

    而张晶晶和杨璐璐就更不必说了,在主线世界里的她俩也去世了,即便能将主线世界里的她俩复活,她俩也一样不认识自己。

    何必自寻烦恼呢?

    童雅诗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些心理活动,接着说:“第二,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有爱的成分。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肯定不会不承认。好在我这一年多的苦心经营,在我个人看来,你对我的爱,应该是有增无减的。尽管,还远远没有达到我爱你的程度。”

    于果没作声,事实上也就是默认了。

    童雅诗继续说:“当然,你要是终究不选择我,那我最多会很难过,这种难过会远超过一般人的难过,但绝不会怨恨你。这就是第三——我知道你的很多秘密,恐怕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只有我知道。

    “当初你让我知道,也并不是对我一开始就很信任,只是因为你那时走投无路。而现在的你已经功成名就,而且事业如日中天,仍旧在不停地向上突破,我知道你的前景不可限量。而你现在还是对我很好,我也就更加确信,你一直把我看做是你在胶东最信任的人。”

    于果突然说:“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一样,我最信任的人是你。”

    童雅诗心中一暖,随后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第三,你要是不选择我,我也绝不会对外透露你的秘密作为报复,更不会拿着出卖你的秘密作为威胁。”

    于果看了她一眼,见她几乎要掉出泪来,有些不忍心,说:“我从没有这么想过,第三你完全可以不必说,我当然相信你的人品。我想补充说一句,其实,你就算真的对外透露了,我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会陷入危险,但我也有相应的对应策略。”

    童雅诗愕然。

    于果说:“我的秘密,你只知道冰山一角,我的实力在普通人类的社会里,不能尽情展现,所以,你知道的,还是很少。不过,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感?”

    童雅诗诧异半晌,重新回归感情的话题,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好吧。我说说原因。我本以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对我的爱意会与日俱增,我对这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我自认为你在胶东碰不到比我优秀得更全面的女人。”

    于果点点头:“这是当然,单说普通人具备的社会价值,我其实是配不上你的。”

    童雅诗拿出纸巾擦擦红了的眼圈,又吸了一下鼻子,说:“你别这么说,是我配不上你,你是人中龙凤,我敢说,现在惦记着你的人,不见得比惦记着我的人少。”

    于果一阵苦笑,心想:“惦记着我的人,大概有不少是想要杀了我,或者是想收服我,跟惦记着你的人对你的爱慕不一样。”

    童雅诗又说:“我最多会认为,你会在我们几个人,也就是我、路晨、晓影、晶晶、孟灵、关凤凰这些人里选择一个,我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虽说我始终觉得,我还是有微弱优势的。但是,意外还是出了。”

    于果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脸看着她。

    童雅诗勇敢地迎上于果的目光,正色说:“也许这是女人的细腻之处,但细腻之处往往不会是错觉,更不是无理取闹。我感觉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自从我开车拉着你和路晨、晓影,一起去半岛工业园时,我就觉得我们生分了。

    “你对我突然变得更礼貌、更恭谨也更客气了。这绝不是错觉,我说了,这是细节部分的变化,但对女人来说,观察到这些并不难。我相信,也许路晨、晓影她们也都会有这种感觉的。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你突然有新的目标了,还是……”

    她顿了顿:“还是你原本的女朋友,她好了,彻底痊愈了,来找你了?”

    于果斟酌了十来秒,凝然说:“你说的变生分了,可能是真的吧。但并不是我原本女朋友痊愈的原因,她……她的情况很复杂,我也不想多说,不过,跟此事无关。我在很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一些突然出现的事情,给了我不小的震撼,我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从中挣脱出来……”

    童雅诗突然破涕为笑。

    于果看在眼里,心里深受震动,暗想:“她本来不需要这样情绪波动得这么激烈,晓影、晶晶会这样,但她是见多识广的大老板,完全不必这样。可见她多么在乎我,竟然会因为我,心情跌宕起伏得这么厉害。尤其是她哭了之后突然又笑了,显然也是非常信任我,我说什么她毫不怀疑地就信了。”

    童雅诗吸了一口气,说:“我……我明白了。既然你并没有改变初衷,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你还没有说明原因呢。还是……不方便让我知道?”

    于果想了想,说:“我因为又有新的突破,所以扩充了不少知识。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怕你担心,也怕你危险。可是,我又不得不透露一点儿,免得你太乐观。我就像是在灯光下的一只最强壮的虫子,原本信心满满,但错误的是,我把灯光当成了太阳。”

    童雅诗讶然地望向他。

    于果说:“等我知道得更多后,走出灯光的范围,发现外面是漆黑一片广袤无垠的黑夜,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很危险,我之所以活得很好很精彩,不是我多么了不起,而是我幸运地一直在安全的地方,没有走出去过。”

    童雅诗暗暗心惊。

    于果看了看她,笑着说:“在我看来,尤其有意思的是,女人把感情的问题看得比天大,这一点很不理智,但有时候却很有用,能够麻痹我们已知这个宇宙有多冷酷后的心寒。雅诗,我还是差远了,我需要不断地进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们被杜阳的手下骚扰吗?”

    童雅诗咬着下唇说:“我记得……你警惕性很强,就像是受了伤的猛兽,随时都会受到惊吓,也随时都会痛下杀手。你一般不找事,但一旦遇到你无法避开的麻烦,你就会选择迎头痛击,快速高效地解决,不留后患……”

    于果淡淡地说:“你的总结也许很到位。是的,我虽然比你们而言,是个**上的强者,可仍然很渺小,因此,也只能做个警惕性很强的猛兽。”

    童雅诗问:“你是尽量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我是很清楚的。可你为什么今天一气之下要跟吴猛较劲呢?”她本想问“难道是为了我”,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不是多么不好意思,而是为自己留一份尊严,避免于果说的原因,并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于果眼望远方,说:“我没有‘一气之下’跟他较劲。实际上,我虽然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我也同样不是一忍再忍之后才爆发。我不是圣人,我有超人的躯体和头脑,但容忍度却是凡人的,并不会格外宽容。我只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很多我单纯看不顺眼的人,他们最后,也消失了。”

    童雅诗打了个寒噤,想到了仇一父子俩,但她当然不清楚,这其中还有贾千面的原因,她以为是于果迫使他们彻底离开东半球的。

    于果看了一下外面,说:“已经到你的小区了,我也就不进去了,我去外面打个车回住处。”

    童雅诗屋里还有人,当然不能让于果留宿,尽管她多么希望于果能主动留下来,自己会把自己女性全部的温柔和妩媚全部奉献给他。

0864 传说

    她知道暂时留不住他,也不勉强,而是一字一顿地说:“既然我还有希望,那么,我会继续等你。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请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明天拍卖会见。”于果朝她笑笑,关门下车。

    在和吴猛见面这期间,于果收到了张腾龙的电话,但没有接通。张腾龙慌了,以为于果要食言,又给于果发了短信。此时已经九点多了,于果拨了回去。

    张腾龙大喜,表示明天派车来接于果,并为于果拿到了一张邀请函。于果说自己属于蓝色深度集团,要跟童雅诗一起出席明天的拍卖会,如果张行长愿意的话,可以坐在自己身边。

    张腾龙在胶东是呼风唤雨的主儿,很多玩地产的人都要把他敬着供着,哪有人敢要他挪个位子?可他眼下迫切需要于果帮自己发一笔横财,因此无论如何都一点儿脾气也没有,甚至很庆幸于果说到做到,便表示第二天肯定会坐在一起的。

    次日,于果来到北海豪庭大酒店,酒店外已经停满了各类豪车,看来是各路英雄云集,其中一辆车牌号为五个8的劳斯莱斯幻影,格外引人注目,这就是北海集团董事长,胶东首富元理老先生的车,看来,他也来参加了,可见对这场拍卖会的重视程度。

    远远地,张腾龙正在跟各路显贵富豪们寒暄,其中有晨曦集团董事长路先河、金耀集团董事长金耀、北海集团的副总元烨等等著名风云人物。张腾龙正说得眉飞色舞,唾沫四溅,猛然瞧见于果,忙大步流星地上来握手,还恭恭敬敬地把邀请函塞到他手里。

    洪校长和仲氏家族相继垮台,目前的胶东黑道,又重新洗牌了。

    胶东黑道上最著名的四个一级黑老大,张宏远、冯玉明、郭文昌、范能海也都聚在一处,聊着他们的生意,但他们都到了一定的级别,因此早就脱离了传统上的打打杀杀,而是西装革履,谈笑风生,都是彬彬有礼,十分有风度。

    一般人看到他们四个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吓得瑟瑟发抖,更遑论他们四个全都齐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于果时,简直是忙不迭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简直就像是在殿外开小会的朝廷股肱之臣,一下子看到少年天子驾到一般,不胜惶恐。

    虽然很多人都听说过于果是胶东黑道的第一人,但也最多会觉得于果和其他几个黑老大是靠血和火的交织而暂时划定了势力范围,达成了摇摇欲坠的动态平衡协议,随时都有可能翻脸爆发,因此他们的见面在众人的心里原本认定是那种剑拔弩张唇枪舌剑的一触即发。

    谁也料不到,于果会让他们如此心服口服和笑容可掬。传说中张宏远和于果的关系很不一般,因此张宏远对于果的态度热切,那也是意料中的事,而其他三个黑老大,怎么会也这样?真让人搞不懂。

    因此,大家对于果的敬畏之心,更加从骨子里渗透进去,继而冒出白森森的寒气。

    其他这些公司老总也都和于果是老熟人了,而且关于百万牌豪华汽车的事,于果也帮了不少忙,因此都围上来热情招呼。于果不是场面人,但因为跟他们都熟,也就客气地说了几句,他的情商其实很高,但他真的很不喜欢所谓的场面文化。

    好在这些跟于果很熟络的商圈大亨们,也多半都了解于果的秉性,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感到于果不跟自己客气是熟人才有的表现,于是大家简单说了几句,就进去落座了。

    很多人只听说过于果这如雷贯耳的大名,却没亲眼见过,毕竟黑道上的大哥往往具备很浓郁的传奇色彩,一般人也都恨难接触得到。

    可是,当众人见一个衣着朴素简单的年轻人,被诸多商界巨子们众星捧月一般前呼后拥地簇拥过来,都感到十分惊异。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此人的地位。

    尤其是当有些百事通悄悄告诉身边诧异的朋友,说那个年轻人就是于果时,大家从起初惊讶的态度迅速转变为敬畏甚至毛骨悚然。

    于果这个名字在一年后的现今胶东,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从小孩子打架口头诈唬,到大型项目的竞争者互相威胁,往往都会用这个名字拉大旗作虎皮。

    对大部分人而言,于果是杀人不眨眼,而且杀人不犯法的,很多跟他作对的人,从黑道上到官场上,无一例外都走向了毁灭,没有一个能硬挺着过来的。谁也不知道于果在背后到底做了什么,但最终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实是,他是最后的赢家,笑到了最后。

    至于关于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神奇武功,和他如同狄仁杰和包公那样料事如神的破案传奇,也都被人口口相传,大家总觉得这是冷酷而又充满物理常识的当代现实社会里的一个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神话,大家都觉得太荒诞了,可是,谁又能否认于果的名气呢?

    大部分没有亲眼见识过于果的厉害的达官显贵们,往往觉得这都是市井老百姓喜欢选出一个跟他们一样草根出身的小人物,一步步做大的例子,用于果的成功来代表自身阶层走向成功的一种美好而又单纯的愿望,非要说得再残酷一点儿,也就是一种意淫罢了。

    于果闯出了如此巨大的名声,肯定是有点根基的。这就像姜子牙是确有其人,但封神榜的故事就是神话传说了。于果就是介于神话传说和现实生活中的过渡关键点。

    这些人都觉得,也许是因为于果掌握了一群真正心狠手辣敢于玩命的死士亡命徒,用他们的层层牺牲作为奠基脚步的基石,一路做大的。以至于像张宏远这样的黑道著名大哥,也都对于果恭敬不已。

    于果就算真的会武功,那也不会像大家传说中的那样神奇,就算会破案,也最多是很偶尔侥幸地帮助公安局破了一个正好是他很熟悉因而也猜得很准的案子,那只是幸运罢了,绝对不是可以持续、长久发生下去的。

    只是一些恰到好处的契机,铸就了他的辉煌。

    这也是人性的使然,因为很多人都不能容忍一个各方面傲然出群的超强者在身旁吸引大家的目光,所以,他们宁肯相信这层神话的背后,有诸多黑暗的、嗜血的、邪恶的、毛骨悚然的幕后残酷事实构成的真相,他们不相信有人能比自己强出很多,真靠才华而走向成功。

    因此,于果在数百双眼睛里,也看到了许多代表着不屑、粗鄙、嫉妒、怨恨、憎恶甚至讥讽的眼神,但他何必在乎蚂蚁的眼神呢?自己是混迹在一群凡人中的半人半神,何必在乎这些庸俗的家伙们的感受?

    他们以为只要有了权力有了钱,就可以高人一等,假如遇到了自己的这样的人,便在各方面被自己完胜,心理上就承受不住了,产生了深深的妒忌之意,比如吴猛就是这样。而在自己今后的日子里,除了要小心异人和夜魔,还更要小心这群嫉贤妒能的小人。

    好在,还有金俊基、雷勇、张震、郭小龙、张晓天和赵诚等这些人品和才华俱佳的富二代,对于果十分热情,充满了敬佩之意,于果自然也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跟他们也热诚交谈了。

    路晨和张晓影都是刑警,职业特殊,最近又有如此重要的大案子压在身上,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然的话,这个周末她们俩也能来。

    远远地,于果看到了童雅诗,她在这么多珠光宝气的女人们,尤其都是上等的富家美女们的中间,也一样艳压群芳,如同北极星占据半边星空的光彩一样,使得其他的女人都成为了陪衬,黯然失色。

    她穿着一套非常华贵的露背长裙,比平时的略施粉黛大有不同,显得格外艳绝尘寰,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女性人类标本。这也是拍卖会的场合要求,如果穿得过于正式古板,不单单是显得自身没有品味,也会被人感觉其背后的公司也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前途。

    在这些场合,买对了古董淘对了宝,固然是大赢家,可在各方各面那种暗地里看不见的比拼,简直比飞机大炮坦克轰鸣声大作,浓烟滚滚的真正战场更加带有火药味,这就是商场,是看不见的经济战争,几乎渗透到上层人物的血液深处,恣意流淌。

    童雅诗朝着自己点了一下头,并且微微一笑。

    这一笑很官方,毕竟两人还没有确立正式的恋爱关系,因此在如此隆重肃然的场合,人们都是非常自持身份的,童雅诗现在不单单代表她自己,也代表着整个蓝色深度集团的荣耀。

    所以,她不得不只是笑了一下,显得很重视礼节,而又恰到好处地矜持有度。

    可是,在外人看来确实另外一幅景象了,在大家的眼里,并不觉得童雅诗笑得非常合适,而是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爱意,并且相当浓烈。

    拍卖会里面也不全是童雅诗认识的叔叔辈,也有很多突然产生的暴发户,他们都很色,看到这样倾国倾城的超级美女之后,当然都忍不住心痒难搔。他们虽然也很有数,知道参加这类拍卖会的美女,不是谁的女儿就是谁的妻子,再或者就是社交名媛,都不是善茬,未必能轻易搞到手。

    但他们还是愿意去试试,因此就在这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跟别人交流,故意漫不经心地打听。

    当他们打听清楚,这个女孩居然是胶东市市区位列前十名的大企业老板的独生女,便都只能生吞了一个冰冷的哈喇子,不再痴心妄想了,这样的天鹅,自己再修炼一千年成了蛤蟆精,也不可能吃到人家的肉。

0865 变化是因为爱

    而那些女人,除了童雅诗熟悉的一些女孩外,其他的也都是从海东省周边各地来的富豪之女,可以说都自视甚高,见童雅诗如此美丽而又仪态万方,心里当然不由得酸酸的。

    因为本以为以自己的姿色、穿戴品位和家室,足够在这拍卖会上吸引全场的眼球,赚尽风头,但事与愿违,加上女人都是容易妒忌的生物,自然也就对童雅诗没什么好感。

    当她们看到诸如一眼就让人心动的金俊基等本市著名大少爷,看待童雅诗的眼神也都很不一般,当然就更加嫉妒了,人品较好、只是自傲的尚且只是嫉妒,心胸狭窄满腹毒液者,更恨不能把童雅诗撕成碎片。

    很多人早就听说了童雅诗和于果非同寻常的关系,此刻见对谁都矜持有度的童雅诗,居然送给于果一个如此明显的笑脸,这不得不让很多人都震惊不已,这就说明,传说还是有相当的可信度的。

    童雅诗本以为自己这一笑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却还是非常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大量异样的目光相继投来,顿时感到十分不自在,为了化解尴尬,她还故意装样子地问于果:“于总,他们怎么都看我?我脸上的妆花了吗?要不要补补妆?”

    于果顿时笑了,他想起了范韵琳,也是因为跟自己的关系从那一夜开始升华,从第二天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童雅诗和范韵琳的变化,都是因为对自己深沉而又浓郁香醇的爱导致的,使得她们自己明明突然变得妩媚娇羞,而自身却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一脸严肃,充满了上层管理者的威严呢。

    童雅诗和范韵琳一样聪明敏锐,她也骤然感觉到不妥,脸上顿生红晕,暗忖道:“难道我还是笑得太温柔了?唉……我到底还是太爱他,自己都浑然不觉……但愿他也最终会选择跟我一起过一辈子……”

    不一会儿,最牛逼的人物出现了,这就是北海集团的老总,胶东首富元理老先生。他是本地的经商之王,商界的超级老前辈,影响力巨大,传说中关系直达天庭。

    他一出场就引起轰动,大家都热情地站起来,纷纷靠拢过来,向他诚挚问候,他也不断向众人致意,态度谦和。

    于果见他的眉宇间真的和宁翠菡有几分相似之处,但相貌上,估计宁翠菡还是长得像元理已经去世的妻子。

    元理没有和于果明着说话,毕竟两人在社会上的身份还相差太远,不过,元理当然也听说过于果,并且暗地里十分感谢于果救了自己的女儿。他便朝着于果看了一眼,停顿的时间较长,也充满了善意。

    众人都是大浪淘沙留下的胶东精英人物,就算这一细节不容易捕捉,可很多人还是注意到了,都觉得于果特别走运,居然能使得元理老前辈这样驻足侧目。

    而看到于果的眼睛后,元理本人则有些惊讶,心想:“这个人……这个人太不一般了。这个人的面相和眼神,应该是能当大官的,就算不从政,在商界里闯荡,未来也不见得比我差……小小的胶东,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怪不得能把我的女儿救了……

    “我活了七十多年,肯定不会看错的,这个人,未来不可限量……都说我是胶东首富,其实洪校长最少跟我齐平。当初的洪校长,气场也是这样足,天然的霸气,绝对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这小子能把洪校长给怼下去,肯定不简单……”

    直到元理落座了四五分钟,大家的注意力才慢慢被转移开,其在商界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也就正在此时,于果看到了吴猛,他老远就胜似闲庭信步地朝这边走过来,一脸万兽之王的表情。他的威信果然很高,金俊基、雷勇、张震、郭小龙、张晓天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向他打招呼,态度都很恭敬。

    张晓天虽然不是胶中学会的,但双宏集团跟吴副市长也有相当的交际。实际上,没有谁开发房地产,会不跟吴副市长产生联系的,而作为全市第一公子的吴猛,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胶东最牛高富帅了。

    吴猛的眼睛很会伪装,只给了于果相当凶狠的挑衅,但对于周边的人,却只显示威严。于果虽然很不喜欢这个人,但对他的表演天赋,的确感到很欣赏,生活中有这么一个凡人强者作为时刻警醒自己的小对手,其实于果是不介意的。

    吴猛虽然牛逼,但元理还真不把他看在眼里,元理能跟省级干部交往,还真是胶东市地产界不依靠吴副市长的特例,再说,北海集团也不光是地产,什么都做。

    当然,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吴猛上前礼貌地朝元理打招呼,尽管口称叔叔,但还是有一种少东家给老掌柜打招呼的感觉。

    吴猛转了过来,朝着童雅诗的右侧走过来。本来这边还有几个县级市的白富美和高富帅,可他们都知道吴猛的厉害,立即非常识趣地让开了。

    吴猛先用华丽的语言对着童雅诗的美貌、打扮和气质好好地恭维了一番,接着伸手抓住童雅诗的手,缓缓地凑到嘴边。

    这个动作本来也是很正常的西式礼节,可在这里恐怕是变了味儿了,童雅诗感觉到其中的异样,很尴尬地看了于果一眼,手抖了一下,却没有缩回。

    于果并没有展现气愤和冷漠,或者是用微笑来掩饰尴尬,他的态度笃定平和,恍若无事,吴猛心想:“我昨天在私下场合刺激不到他,但现在的公开场合,这么多人,他这家伙应该很好面子,不怕刺激不到他。”

    系统忽然开口了:“虽然他的父亲是常务副市长,但我觉得,您对他过于忍让了。当然,您担心的不是他,是担心把他收拾了以后,名声大噪到一定程度,引起更高层的注意,那就不妙了。可是,他真是太嚣张了……”

    于果心道:“你以前是从不以人类的眼光和角度去看待我的对手的,这次这么义愤填膺,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就是想激我,问问我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了么?”

    系统突然换了一种轻松的笑声:“嘿嘿,既然被您给看出来了,那您就说说呗?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果心里的声音同样轻松愉悦:“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这次的拍卖会,必须有他在,不然就没意思了。我正好也想对自己目前c级玩家的水平,做一次比较完整的测评。”

    系统听到这里一凛,感觉事态重大,也就不再说话了。

    吴猛睥睨着于果,笑道:“不介意我坐在雅诗的右侧吧?咱俩都是雅诗公主的骑士,今天也是有骑士精神的拍卖会。于先生,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今天可以说是群雄云集的盛会,感觉如何呢?”

    于果说:“我见识浅薄,这种场面的确是第一次见,比较震撼。”

    吴猛不是傻瓜,见他说话如此保守,心里更加警惕,心想:“这小子不上套,还这么谦虚,恐怕有鬼。玩儿了一辈子的鹰,可不能被鹰把眼睛给啄了,得万分小心。他毕竟的确是有资格做我的对手的。可惜,出身草根贱民的家庭,就算真有见识,思维却不见得跟着见识共同走远,永远也不可能跟我这样的高贵血统比肩。”

    拍卖会请了一些领导和业内名人,进行各种冗长而又自以为精彩的讲话,终于听过了,再开始几段歌舞表演,终于宣布,拍卖会于一个小时后正式开始,拍卖结束之后会举行盛大的自助餐酒会当做午饭。

    首先,正式开始的不是竞拍阶段,而是一些不参加拍卖的各地宝物展示阶段,并无明码标价,也没有明确的牌子标注年代以及各种信息,旁边都站着卖主,他们用嘴介绍,使得这里暂时变成了宝物的菜市场,虽然高级一些,可看来是默许讨价还价和公然骗人了。

    买对了,就真的赚了一笔,甚至大发特发了。买错了,那就得认赌服输,为什么?用冯导在《老炮儿》里的台词来说:这是规矩。

    这一特殊的环节,在其他的拍卖会上都见不到,因为这种拍卖会并非完全是按照国际上的正统拍卖会的流程,该有的肯定有,而外面没有的,它也有,准确地说,是很有胶东本地的特殊风俗,再加上了一些专家鉴宝的情节,方便各种媒体做比较吸引人的有料报道。

    于果以前没有参加过这类活动,只是用手支着下巴默默地看,并没有任何评论,安静地很。

    吴猛心里偷偷得意:“这小子在这方面完全是个白痴,还想跟我较劲?为了维护他所谓黑社会老大的面子,自然也就沉默是金了。等会儿机会多得是,今天必须好好拆穿他,让他彻底下不来台!他要是敢跟我玩黑社会那一套,正好我爸爸会让公安局把他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吴猛笑着说:“现在是参观和欣赏阶段,第一场赌局就在这里下注。于先生,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于果张开手,说:“我属于那种‘时刻准备着’的人,吴先生问我准备好了没有,其实是浪费吴先生的口舌。”

    张腾龙不知道吴猛和于果有什么协议,他是公众人物,不敢公然承认参加这种赌局,但他同时也是人精,能看得出这俩人其实并不对付。不光是他,金俊基等人都看得出他俩在较劲,但谁也不敢表明立场,因为这俩人谁也开罪不起。

    因此,张腾龙着急捡漏,也问:“于总,咱们开始吗?”

    于果见他也这么直白,便说:“可以,但是咱们明算账。张行长,我说说我的规矩,你同意,咱们就继续,不同意的话,我看吴先生也是个中高手,让他来帮你出出主意,肯定也很划算。”

0866 更大的刺激

    张腾龙见他明码标价,也不敢大声说话,毕竟他是本地集体企业领导,说多了影响不好,便悄声说:“于总,咱俩虽然没立合同,但是咱俩大小都是胶东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了,就算空口白牙,那也是一诺千金啊!你说,我能答应了一定答应,答应了也就绝无反悔的道理!”

    于果见他还算光棍儿,就说:“那好,首先,我通过观察之后,说出了这些东西的信息,以及值不值钱,值多少钱,是我自己的个人看法,但我不为此负责。因为真正值钱的东西,落到都不识货的凡夫俗子手上,价格一样上不去。

    “更何况,我现在说它的价格,等你淘了宝之后再转手倒腾出去的价格,时间不是一天两天的差距,没办法验证。先别说价格,单说这些所谓的宝物,也许我观察到的是一种情况,而卖主自己说的,却是另一种情况,到时候谁对谁错,就得你自己决定了。”

    张腾龙怔了怔,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心里也在激烈地消化这些信息,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权衡利弊。

    吴猛有些惊讶,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我只听说过于先生破案如神,武功高强这两样绝技,还真不知道于先生对古玩儿也这么有研究?听张行长的意思,竟然还是个专家咯?有意思,我倒要见识见识,真是见猎心喜了。”

    张腾龙有些尴尬,冲着吴猛干笑了两声。

    于果暗想:“果然跟我估计的差不多。吴猛想要让我声名扫地,就专门把我研究了一番。他和张腾龙肯定也认识,回国之前,不见得没单独见面聊聊。张腾龙指望着我替他赚钱,出于私心,故意没详细说我懂古玩这件事。

    “这倒不是多么仗义地保护我,而是纯粹为了让他自己私下里发大财。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把我请去,他可就傻眼了。不过,那时候张腾龙就应该听话听音,听得出来吴猛对我充满敌意,因此也就更不愿意透露了。

    “我估计,在张腾龙的心里,我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跟吴猛这样的全市第一少爷相比,在他看来,我迟早会被吴猛收拾。所以,他更不想说,就怕吴猛把我怎么样了,他倒不是关心我的安全,而是希望最起码我能在这场拍卖会里帮助他大发一笔横财,他只关心这个。

    “可惜的是,张腾龙肉眼凡胎,永远也看不出吴猛和我之间凡人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张腾龙虽然自私自利,但对我还算恭敬,他又不是我的手下,我没必要要求他对我绝对忠诚。等吴猛彻底被我踩在脚下时,他自然能学会看明白以后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吴猛开始了新一轮进攻,听上去声音很柔和,却充满了刀子:“于先生,我觉得,你这种全盘推卸责任的方法,太没有男子气概了。一个爷们儿,岂能这样把什么都推开,自己从不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于果朝他笑笑,说:“见笑了,吴先生说的是。我这人毛病多,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坚持的,毕竟跟吴先生的境界不能比,属于扶不起的阿斗,吴先生就别勉强把我提到你的层次吧,对你的抬爱,真的诚惶诚恐。”

    心里却想:“一会儿让你倾家荡产的时候,你会不会当场显露出狂暴的本性来?既然你要跟我比耐心和容忍度,我就让你开开眼。我的容忍度弹性很大,但时间维持不了多久,这段时间,就是你还能继续猖狂的时间,继续享受这短暂的美好时光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吴猛还真没想到于果的回答一直这么软绵绵的,就像太极拳一样,使得自己完全没有着力点,不知道该打向哪一处。于是,吴猛就说:“那我还真得听听于先生的高见了。”

    张腾龙对于果当初既快又准极其神奇的鉴定古董行为感到十分震惊,到今天依旧记忆犹新,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时不时地都要拿出来咀嚼一番,心想以后也许双方还有合作,最起码,一座城市本地银行的行长,和一座城市里名气最大的黑老大,不可能不产生交集。

    “他应该不会骗我!这么多人都看重他,他做事肯定是有原则的!”张腾龙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拍大腿:“好!于先生,我愿赌服输!你说吧,我听你的。”

    于果说:“是张行长主动咨询我的,所以如果你卖赔了,我不负责。但如果你赚了钱,我要抽成你赚到的钱的十分之一,我想这个抽成,应该不过分吧?”

    张腾龙狠了狠心:“好!”

    于果很满意,一伸手:“请。”

    童雅诗突然从后面站起来,也正色说:“我也听听,长长见识。”她在现场就像是白雪公主,几乎所有的男士和相当一部分女士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在她身上来回聚焦,就像数百个探照灯一般。但她也见惯了大场面,笃定自信,坦然大方,没有丝毫的扭捏和不自在。

    吴猛饶有兴趣地站在童雅诗和于果的中间,硬生生把他俩隔开,旋即,他问于果:“于先生没忘记我说过的赌局吧?这是第一局。咱们来赌一赌谁的造诣高。千万别装糊涂,咱俩就看谁说得更准。”

    童雅诗有些担心,毕竟于果并不了解古玩市场,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足够一个人尽其一生的精力去钻研,还未必能精通,便忧心忡忡地朝于果投去关怀的一瞥。

    于果看在眼里,心头一热,他不是轻易能被感动的人,可他真的能感受到,童雅诗对自己的爱浓郁到了什么地步。

    吴猛催促道:“我说,于先生,不要四下张望了,你终究要面对的。昨晚咱哥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于果古井不波地问:“没问题。不过,赔率是多少?”

    吴猛笑道:“这本来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私下交易,这一套都非常成熟了,你只管说,大家信谁,就下谁的注。不过,为了避免咱们当事人有什么猫腻,按照规定,咱俩单独定个一笔钱,谁输了谁掏钱,怎么样?”

    于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就是不知道吴先生是否准备了这么多钱?”

    吴猛掏出钱包,里面一叠卡,说“这里面,每一张都是十万。我呢,也有点儿小生意,十万块钱真不算什么,少了一张两张的,也饿不到。于先生你呢?你可不要说昨晚你说的话,什么‘从来没输过所以不用准备钱’,咱们总得有点儿契约精神吧?没合同不要紧,要是连钱都不准备,那怎么证明你有跟我赌一把的资格呢?”

    还没等于果说话,童雅诗突然开口了:“女士的钱包,就不必给你看了吧。不过,学长,我也有很多这样的卡,就是为了今天以备不时之需。我相信于果,他代表他自己之外,也代表了我,代表了蓝色深度集团。我这里的卡,都可以帮到他。”

    吴猛听了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心底涌起的毒液足够吞噬整个展览场地,怒意和嫉妒混合在一起,诞生了数以万计的毒虫,在啃噬自身的五脏六腑。

    他阴森森地看了童雅诗一眼,重新恢复了轻松的笑容,调侃道:“于先生果然是个成功男人,背后竟然有如此分量的美女老板支持,有了蓝色深度集团这个金主做靠山,于先生可以尽情享受赌输了的刺激了,毕竟玩儿的就是心跳,想必你们黑道上的人,都喜欢刺激吧?”

    于果说:“我不是黑道中人,只是个业余侦探个体户。吴先生,童总这些卡,是说给你听的,仅仅有这种功能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实际意义。这些钱都不会用到,原因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输的。可以开始了吗?”

    吴猛的脸渐渐阴沉下来,说:“好,咱们要玩儿就玩大的,十万块钱一场,够不够刺激?”

    于果终于第一次反激吴猛,轻蔑地笑了一声,说:“可惜,不够。吴先生豪言壮语,豪气干云,我本来以为是要有多大的刺激。十万,说真的,吴先生虽然从来不看在眼里,但小可也是。最起码二十万起步,好事成双嘛。这刺激是不是更大?吴先生意下如何?”

    吴猛略微惊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出一身冷汗,因为二十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以前在拉斯维加斯赌博时,豪掷也不止二十万。但还是诧异地看了于果几眼,而后者则气定神闲,丝毫不为之所动。

    这一回,吴猛是真的琢磨不透这个人了,眼前这人并没有隐藏在云里雾里,可偏偏太清晰了,反而很难看明白。

    但吴猛有绝对的自信。首先,他自己就是玩古董的,自己那所谓的小公司,其实吞吐量还真不少,这其中当然有吴副市长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基本上等于帮助吴家的金库运转清洗,只是这其中的隐秘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他在国外的古玩市场上,也有一定的名气,虽然比不上那些著名的大师级人物,可在他这个年龄段来说,论眼力劲儿,那也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了。

    这回轮到于果催了:“吴先生,如果犹豫的话,不必勉强。我还急着为张行长淘几件宝贝,你可以随便到处看看,中午咱们吃饭的时候再聊也行。”

    吴猛心中涌起了一股异常邪恶的耻辱感,他是画皮性格,即便怒到了极点,脸上也尽量不表现出来,与其说这算是一种涵养,倒不如说这是一种非常别致的阴险。

    于是,吴猛笑了一嗓子,阴恻恻地说:“好啊,二十万就二十万,咱们这就开始?请!就从那边的第一个开始吧?”

0867 哪儿来这么大自信?

    每一个展览台都被一个小帐篷一样的隔间隔开,以免众人七嘴八舌,说出的话提醒或者误导正参与赌局的人,因此,参加赌局的人必须一对一对进去,而不能一拥而入。

    走到第一个展览台内,这是一套年份久远纸质严重发黄的小贴画,看上去也许是某种邮票。

    代卖员刚要说点儿什么,却发现于果和吴猛都神情严肃,就知道应该是要赌一把,这既然是本地的规矩,他也心领神会,不再多说,跟潘家园的小贩似的,笑眯眯地说:“您二位来一把?请上眼!”

    于果点点头,旋即问吴猛:“咱们谁先来?”

    吴猛一愣,心里暗暗好笑“原本我还担心你真的很懂,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一窍不通。这不得先用一旁放置的放大镜仔细观察一番,才能开口吗?你以为是脑筋急转弯,快速抢答呢?哈哈!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于是便说:“虽然我这次回来,算是远道而来,但胶东是我的故乡。你来胶东创业才一年,你才是客,还是你先来吧!”

    吴猛当然不知道于果就是土生土长的胶东人,但于果也没有必要告诉吴猛自己的来历,那反而不妥当,便笑着说:“好,既然吴先生让我来看,那我就瞧一瞧……哦,这些看上去就像小时候文具盒上的贴画,不过脏乎乎的,不像是值钱的样子……”

    童雅诗听他说得如此不专业,顿时暗暗担心:“你就是太要强了,凡事非得跟别人见个高下,何必呢?你在很多方面已经比他强了,没必要一定全方位压制他……况且……况且我心中所爱的人是你,又不是他,你已经赢了……”

    想到这里,她又暗地里苦笑,自嘲地想:“童雅诗啊童雅诗,你真是自作多情到了极点……于果到底是不是在乎这一点,还难说呢……”

    代卖员也感到好笑,但不敢得罪金主,嘴角上翘得十分隐晦。他故意什么提示也不说,因为他看得出,这穷小子应该是得罪了这一身豪华品牌的高富帅了,而这高富帅正要讨一旁这位超级美丽的年轻女士的欢心,拿这小子寻开心呢,自己可千万别不识好歹。

    说不定人家一高兴,立马就把自己代卖的这套邮票收了呢,到时候提成也是大大地。

    张腾龙虽然对于果当初神乎其神的鉴宝技巧印象很深,也钦佩无比,可他早就担心,邮票这东西虽然属于入门,但必须非常精通邮票的专业人士才能一下子说出来历和价钱,于果可能对瓶瓶罐罐比较熟悉,但邮票就未必了,加上见于果居然连放大镜也不拿,有点儿慌神了,信心一下子又跌落谷底。

    于果对系统说:“准备好,帮我看一下这东西是什么来历。”

    系统用几乎同步的话回答他:“这是英国皇家邮政1940年发行的蓝便士八方连邮票,上面的人物是当时的维多利亚女王,盖的是马耳他十字戳。相比信封残片来说,这种蓝便士相对多一些,但比名气最大的黑便士还是少得多。

    “而且加上因为是现代最早真正意义上的邮票起始年发行的,单张价格就是四百元左右,最重要的是连贯性的完整一套一百多张,最少也是五万元。您犹豫一下再说,不要显得就像背诵一样。”

    于果心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的演技,你应该放心。”

    系统说:“这次鉴定费用是三万元,不过,您一下子挣了二十万,净赚十七万,那也不错。”

    于果就绕着这个展览柜看了几眼,缓缓地将系统的话说了出来。

    代卖员大致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和价值,也有些吃惊,心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子难道是扮猪吃老虎,其实是考古专业的高材生?”

    吴猛心里正琢磨这有没有可能是黑便士、蓝便士或者红便士。

    因为颜色早就看不出是蓝是黑了,但他还是不太能肯定这的确是1840年元旦发行的世界上第一套现代意义上的真正邮票。虽说这套邮票的发行量极大,属于中下层古董爱好者的热门收藏品,却也不见得没有假货。

    这不单单是蓝是黑的问题,更是邮票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问题。

    拍卖会前面这一场私人淘宝会,其实是被默许捡漏的,所谓捡漏,自然就得主要靠自己的眼力,愿赌服输,受骗只能说看走了眼,要是报警了,一来警方懒得管,二来名气就臭了,以后兴许还得不到邀请函。所以,这个阶段的展览是允许有假货的,这就真是不容易判断了。

    吴猛的强项在于瓶罐字画这类东西,对邮票还真不擅长,所以犹豫了一会儿,打算再好好看看。其实这也不过分,就算是正统的专家,也肯定是要看好久的,就这也很难保证专家也看走了眼,正如哪怕像泰森这样的世界顶级拳王,也不可能每一场比赛都绝对能赢一样。

    因此,吴猛听到于果这段毫不犹豫的鉴定,当真吃了相当一惊,旋即不去看邮票,反而上上下下打量了于果一番,仿佛之前从来没见过,这回是头一次认识一般。

    张腾龙也呆住了,他试探着问:“于总……你……你确定?”

    于果笑道:“说出口的话哪能反悔呢?我如果说错了,童总替我先付给吴先生二十万。要是我侥幸说对了,正好张行长和童总可以为我做个见证,吴先生就得给我二十万了。”

    吴猛见他如此肯定,不由得迷惑了。收藏圈儿的人,收藏什么的都有,说起来,琴棋书画,古籍善本,陶瓷玉石,古典家具,钱币印章,盔甲武器……可以说涉及到古代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个人想要吃透一样,比如邮票,恐怕就得全身心投入,浸淫一生,也不见得就能成为精通此道的大家,这不光看努力,还得看灵气。

    当然,也肯定存在精通好几个行当的人,比如国内那些鉴宝大家,他们就像武侠小说里那些对拳脚、兵器、暗器、毒药无所不通的绝顶高手一样,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可即便是他们,也不可能看了几眼就顺溜说出来,总要等个几分钟。

    最起码,能在二十万赌注的巨大压力下,还可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坦然笃定地说出自己所想,然后继续谈笑风生,若无其事,这样的鉴宝专家,全国大概也没有几个人。

    更别说这小子竟然一脸黄药师的样子,难道他能像东邪一样,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科技,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吴猛看他信心满满,甚至可以说是自信心爆棚,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内中只有毫无惧色,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担心和怯场,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自信?他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看到这种表情,吴猛甚至有种很强烈的挫败感和命运感,觉得这家伙很有可能真说对了,因此产生了一定的心虚和不安。其实,他当然不是输不起这二十万,二十万他一夜之间就能挥霍掉,这还真不算是什么钱,因此他担心的不是损失钱,而是头一阵就输了面子。

    这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所谓当头炮开门红,他不想一上来就被挫了锐气。

    可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此刻退缩,就跟低头认输无疑,到时候答案揭晓,于果要是赢了,那自己一样颜面受损。再说,这本来牵扯的就是一场严肃的赌局,即便没有这场赌局,成年人,尤其是有身份的成年人之间,也应该是一诺千金。

    吴猛虽然霸道阴森,却也是知道有些规矩是必须遵守的,更何况,他也不认为于果一定会赢。

    他很清楚,拍卖会之前的展览捡漏淘宝活动不太正规,因此难说没有代卖员和买家串通,骗另一个买家花冤枉钱入彀的,尽管如果被抓住或者举报,会严肃处理,甚至有可能锒铛入狱,可证据方面,却很难搜集。

    而于果虽说有相当的能量,但作为本拍卖会的长期会员,吴猛深知于果的确是头一次参加这个活动,因此,于果不可能跟代卖员有什么串通,而且这些代卖员每年可能都会换几拨人,东西也都有可能卖得不一样,很难形成长期互惠互利的合作。

    所以,吴猛就算觉得邮票是自己的短板,也认为于果刚才说得这么详细实在是在装逼,越详细,越容易出错,因此灵机一动,说:“于先生,我对邮票的研究比较少,看样子你是术业有专攻了?”

    没等于果解释说自己并不懂邮票,吴猛抢到了面子之后便抢先说:“我承认,我不大确定这是不是蓝便士。但是,你说得这么详细,真的一字不差吗?咱们的赌局赌的不是谁说得更接近真相,而是谁说得对。”

    其实,这赌局的规矩,是谁说得更接近,则谁赢,这一点童雅诗和代卖员都知道。代卖员故意不说,但童雅诗倒不是珍惜那二十万,而是她向着于果,拼着得罪吴猛,也要明着说出来:“吴学长,按照规矩,不应该是谁说得更接近,谁赢吗?”

    吴猛心中泛起了怨毒的滔天巨浪,反问道:“童总不是从不参加这种低俗的赌局吗?为什么还这么清楚规矩?”

    童雅诗心中有气,虽然不敢太得罪吴家,却也还是坚持说:“我记得,昨晚的饭局上,是吴学长亲口说给于果听的,我也在旁边听着,听得很清楚。”

    吴猛冷冷地问:“我没说话,于先生说话了,说话当然比不说话要更接近,难道他就赢了?”

    童雅诗的口才不如吴猛,当即卡了壳儿,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0868 愿赌服输

    于果却说:“童总,谢谢你。不过我想,吴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我说的话多,也许对的多,但也许错误也不少。”

    吴猛冷笑道:“于先生很坦荡嘛,没有装糊涂,这很好。要知道,对和错是不能相互抵消的,这是两条异面直线。所以,我认为,只要你说的话里面有一点儿错误,那就算平手,怎么样?”他自己也知道这套蛮横的辩驳站不住脚,说完后眼睛不由自主地用力闪烁。

    童雅诗和张腾龙听到这句,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暗想吴猛这举动是近乎无赖的卑鄙。而代卖员也觉得这是强词夺理,但他谁也不得罪,便看向于果,意思是询问他意下如何。

    于果却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我和吴先生初次相识,是相见恨晚,朋友之间那么斤斤计较干嘛?这样吧,我再让一步,要是我说错了一处,就算我输,我反过来给吴先生二十万。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绝不食言!”

    这话一出,别说童雅诗、张腾龙和代卖员都错愕万分,就连吴猛自己都诧异极了。童雅诗焦急地看了一眼于果,想要跺一下鞋子,却也怕太着行迹,只能暗暗焦灼。

    张腾龙叹了口气,悠悠地摇了摇头,心想:“黑道上的人都太好面子,就怕自己名誉受损,却不考虑实际上的损失。这个于总号称胶东江湖第一号人物,可毕竟太年轻,还是冲动火爆的脾气,人家几句话,不等人家说啥,他自己就把自己给逼到悬崖边儿上了,山穷水尽,到最后怪谁?”

    吴猛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但眼下按理说优势还是尽在他这边儿,他自问没有理由害怕啊,可他还是隐隐感到相当的不妥。他为此感到羞恼,自己怎么变得这样胆小如鼠?于是他尽量抛开那些惴惴不安的思绪,大声道:“好!那就这么办!咱们谁都不要反悔!”

    代卖员只知道这东西的大致价值,具体价值他也不清楚。

    尽管拍卖会之前的这场展览有些弊端,但总体来说,保密措施还是非常好的,他只是个类似房产中介一样的收藏中介,代卖赚取提成费用,提成一部分给代卖员所属的公司,一部分就属于他自己,而超额完成的话,更是提得多。他这套邮票只要被卖掉的话,那他还有别的代卖品。

    于是,代卖员拨打了一个电话,说:“第一对客户正在比赛,请求允许用耳机为他们进行讲解。”他当然不能说赌博,便用“比赛”这种含糊的词汇来替代。

    那边同意了,并记录了次数。代卖员便将四对耳机递给这四个人。

    系统虽然说的是标准答案,于果对此毫不怀疑,不然他绝没有这么大的自信,可是系统的答案还是很活泛的,不可能照着耳机里解释的答案一字不差。

    果然,耳机里开始解释这蓝便士邮票的来历和价格,虽然更加详细,但只要于果说的话,都包括在里面,每一句话没都没说错,而且都说在点子上。

    其实,系统想要说得更详细,甚至比这耳机里的解释更多,那也不难,可那样的话就显得太引人怀疑了,为小赚一笔十七万,似乎没有必要。

    说完后,系统有些得意洋洋:“怎么样?您这一下子赚了十七万,还不感谢我?由于我有强烈的预感,您今天会赚很多钱,因此暂时先单独存放这笔钱,等到所有的场次下来之后,集体结算,同时再重新核对积分。”

    于果心道:“还真得谢谢你。不过,我赚了钱,你不是也很高兴么?这是互利共赢的事情。”

    代卖员见童雅诗和张腾龙大惊失色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他当然知道自己代卖的这展品的大致来历和价值,也清楚于果应该是说对了。只是,这一男一女能惊成这样,也说明这个衣着朴实无华的年轻人,之前并没有展现古董研究方面的才华和优势。

    再看吴猛,吴猛已经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了,他仔细听了一遍,觉得不甘心,重新按了重播的按钮,再来一遍,这回的确是听清楚,于果确实一个字也没有说错。

    此刻的他,连怨毒的心理都忘了,满脑子都是大面积的白,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半晌,吴猛恢复过来,鼻腔里传来了一声浓重的冷哼,双眉拧成一个卅字,看上去极其凶狠。而童雅诗和张腾龙则是怕他恼羞成怒,知道这人一旦爆发就算不是天崩地裂,最起码也会因此产生大范围的深重影响,便尽量不去刺激他。

    于果则无所谓,他直截了当地问:“吴先生,我觉得大概是我赢了,你跟我是同一个观点吗?”

    虽说童雅诗对于果的表现简直是超级意外惊喜,重新意识到于果还真是无把握的事不做,而且简直无所不能,事事精通,心中充满了甜蜜的爱慕之意,可听到这句,还是觉得于果真没必要把话说这么难听,这样一来,吴猛必然更加恼恨于果了。

    这一年来的胶东,谁跟于果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这十年来的胶东,谁敢跟吴猛作对,下场也是极其悲惨的。

    这一次双雄对决,很显然,吴猛的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更加广博无比,论权势,论金钱,于果都没办法和吴猛比。

    童雅诗知道于果武功高强,破案如神,但这两样,并不足以对抗吴猛的社会优势,这毕竟是个网状社会,人类文明发展到这一地步,绝对的暴力已经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吴猛对付小人物,直接会启用地痞流氓,而对付地痞流氓,他就会启用警察、工商、城管、税务和卫生部门,要是对付机关内部,他当然就会用到自己的家境,可谓是层层升级。

    他自己也练过武术,虽然比不上金俊基和雷勇,但打一般人也没问题。按理说,他的社会地位和家境的显赫,导致了他还真没有机会去亲自动手揍别人,然而,只要他真的来了兴趣,想要动手打谁,那对方很难有胆量反抗,甚至未必敢躲避,以免引起吴猛更大的怒火。

    童雅诗担心吴猛对于果心存怨念到了一定的程度,控制不住脾气动手,而于果则不惯任何人的毛病,一旦还击,吴猛的下场就可想而知。到时候吴副市长介入,于果就算是具备全球第一的身手,也终究是个胶东市普通的平头百姓,肯定会被白道的权力彻底压制。

    而那时候,于果说不定会被关进监狱,并且绝不是当初仲氏家族将他关进看守所的那次经历,可以同日而语了。不但如此,蓝色深度集团肯定也会因此而遭受牵连,受到市政府的冷脸,那对日后的上市,肯定也有相当的负面影响。

    想到这里,童雅诗想要用眼神劝慰一下于果,让他不要太得理不饶人。按理说于果十分敏锐,应该可以发现,可他却偏偏不去看。

    吴猛被于果反将一军,尤其是用这样令人难堪的尖锐语言说出来,内心翻江倒海,真想把于果生吞活剥,撕成碎片,剁成肉酱,全部烧掉。

    可是,他研究过于果,单说功夫,他自认为只相当于于果的五十分之一,知道自己一怒之下动手的结果。

    虽然,他完全不清楚他这种估算,仍然是把自己拔高得太多,因为于果的真实实力有多恐怖,是他一个凡人绝对无法想象的,凡人的思想被禁锢在一定的认知区域内,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罢了。

    吴猛觉得,就算日后他的父亲会用权力彻底将于果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那自己最起码在现在的众目睽睽之下颜面丧尽,成为今后十年内本地老百姓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那自己还有脸再继续活下去吗?

    毕竟,吴猛不是一般的官二代,假如官二代也分为三六九等,那他就是胶东官二代里的超级巨星。他会因为受到了这样的挫折和羞辱感到十分恼怒,产生怨恨和杀意,却也不会表现得太气急败坏,终究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再说眼下的事,也是一个很好的磨练和挑战。

    他也很享受这种有着强大对手的刺激感。尽管他不清楚,于果从没有把他当做对手,他要是用家境把于果逼得太狠了,那么最终的结果,会是他和他父亲一起,被于果瞬间带到北极去喂白熊,或者带到非洲去喂狮子鬣狗,带到海洋中去喂鲨鱼。

    故而,吴猛长舒一口气,说:“认赌服输,也没关系。但我很怀疑,这展品到底介绍得是否正确?咱们要不要听专家的意见?我出咨询费!”

    原来,拍卖会之前的展览活动,除了各个展览品的小屋外,还有“专家门诊”。有这么几个专家,都算是省内闻名,甚至国内数得过来的大师级人物,被高薪聘请过来。要是有人对展览品的电子解释有疑问,就可以请专家来看一下。

    因此,吴猛要求拿着这套展品去专家的房间做鉴定。在童雅诗和张腾龙看来,这有一点儿耍无赖的意思,实在不是一个堂堂常务副市长的公子应该干出来的事,这也太没品了。但于果却欣然同意,表示随便,只要你高兴。

    吴猛心里的怒火越积越多,但他怎么说也是一代人物,不动声色,示意代卖员拿着展品前往。当然,这种展品是可以拿的,但要是那种非常重的古董,以及价值在一百万以上的东西,展品就不可以出这间屋子,只能让专家屈尊,亲自过来鉴定一下。

    吴猛不信任本省的专家,但也不舍得请全国闻名级别的专家,要知道每次的咨询费大不相同。于是,吴猛挂了一个隔壁省专家的号,一次咨询就是五百元,专家的知识就是钱,出口就得收费。五百不算什么,可吴猛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就这样输了。

0869 寸步不让

    谁料那专家研究了一番,说得还没有于果详细,但确实和于果所说一致。为了避免出现明显错误,专家在关键几处含糊其辞。不过,于果还是比较佩服的,知道这是真专家,而自己完全是靠系统作弊开挂,才获得这个结论的。

    专家说的总不能错,吴猛实在是无可奈何,理屈词穷了,就从身上掏出一张卡来,冷冷地说:“这张卡里有二十万,于先生,恭喜你赢了第一场,没想到你对邮票这么有研究,是我失算了。”

    童雅诗见他还算说到做到,便出来打了个圆场,说:“吴学长,要不这样吧,你先拿着。因为也许于果不见得总能赢你,起起落落,最后大家会抵消一些,再算个总账好了。”

    于果却并没有顺着童雅诗的话说,而是微微一笑,寸步不让地说:“吴先生这个决定还是很英明的。因为我不会输,所以这张卡还是先给我比较好。要不然以后越说越多,我记不清自己赢了多少次,那就不好意思了。”

    童雅诗担忧地看了于果一眼,很想告诉他不要逞这一时口快,但她也考虑过于果的面子和自尊同样不容侵犯,因此也就忍住了没说。

    吴猛见于果这么不给面子,阴云又起,冷森森地说:“那样也好。很有可能于先生只能赢这一场,与其从头到尾都输得很惨,见不到一张卡,倒不如我把这张卡先交到于先生手里保管,最起码也能捂热乎一段时间,最后才给我。”

    他虽然现在也不认为于果完全靠侥幸才赢的,可他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在鉴宝这个强项上,会输给一个草根出身,会点儿武功,看了几集柯南就跟刑警队套近乎的地痞流氓。

    于果见他反唇相讥的水平比一般人高点儿,也略有兴趣地笑了。他知道,吴猛敢这样说,也不全是因为激怒而口不择言,显然吴猛也是对自身鉴宝的水平,有相当的自信。

    于果说:“那好,那咱们不排着看了,也耽误时间。张行长让我帮他淘个宝贝,我实在不能为了总是赢你钱,而耽误为张行长找宝贝。这样吧,吴先生随便选一个屋子,咱们进去。我看一看,要是展品不值钱,我就不说了,要是的确是好东西,我再说。”

    张腾龙大喜,连连点头:“那样最好,那样最好!”

    吴猛这回真是怒气勃发,心火一阵阵地往上蹭。这叫什么话?也他妈的太欺负人了吧?这么小看我?吴猛强忍着吞下火焰,要知道现在就是比谁能气死谁,赚钱还在其次,因此他决不能动怒,不然即便赢了,也赢得不够漂亮。

    于是,吴猛换了一副脸孔,故作轻松地冷笑道:“难得于先生这么有雅兴,我看不必了!我吴猛还没有到要让人可怜到这个程度的地步,咱们就从这边这个屋子开始。”

    系统松了口气,说:“您可真喜欢兵行险着啊!您就不怕他为了怕输,真答应了您的提议?要知道,您只花钱让我鉴定,却无收益进账,这会大大吃亏的。”

    于果心里同样冷笑道:“这个小子最好的就是面子,为了面子他能不顾一切,他这次回国专找我的麻烦,自然就是为了面子,他不希望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是我,他希望他自己永远是胶东的第一主角,被人争相传颂。所以,他一定不会容忍我这看似大方实则损死他的提议。”

    系统笑道:“好吧,您对人性的把握如此精准细腻,丝丝入扣,的确真是了不起啊!”

    于果在心里正色道:“别的东西,需要见识广博经验丰富学问深刻才能把握得准,对人性的把握,却没有那么难。我也是人,我脑子里也经常冒出腹黑的阴暗想法,只要以己度人,将其放大,那么,想象出吴猛是怎么想的,还真不难。”

    进入另一间屋子,于果问吴猛:“要赌吗?请。”

    吴猛见他只看了一眼,别说是放大镜没拿起来,就连普通的全方位仔细观察都没做到,又惊又怒,暗想:“好狂妄的小子!”于是便给自己留了个台阶,淡淡地说:“于先生,说好了的赌局,没必要变来变去。你现在想必是胸有成竹了,那你请讲啊。”

    吴猛心里料想:“怎么样?将了你一军!这么短时间内你能看出个屁来?你有本事就说啊!说不出来你还干瞪眼,趁着你尴尬的功夫,我要仔细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说罢,就拿起了放大镜,打算仔仔细细推敲。

    他刚刚将放大镜对准眼睛,于果就说:“承让,吴先生总是让我先说,这就是白白给我送钱,很不好意思,但却之不恭。这是一方青田艾叶绿冻印章,印面是闲章‘大吉羊’,意思当然就是大吉祥的谐音了。绿色通透纯正。属于不可多得的印材品种。

    “一般来说,最好的印章无外乎鸡血、田黄和寿山芙蓉,这种在材质上相对下乘。可是,它的价格偏偏要高,我给它的估价是最少三十万到五十万。但外面有可能只卖到五万。张行长,捡漏不一定要买很贵的东西,这就跟买股票一样,要看能赚取多少差价。我个人建议,你把它买了。”

    当然,这一套全是于果的说辞,吴猛、童雅诗、张腾龙听得目瞪口呆,牙齿都露出来了。

    张腾龙为了钱,第一个反应过来,讨好而又关切地问:“于总,那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值十万呢?这不开玩笑的吗?”

    于果气定神闲地说:“因为年代。一般的这种篆刻章,都是清代的,可这却是明代的。当然,明清在古董的年代划分上,属于同一大时代,但这东西却是明代一个著名大家王阳明用的。他第一个正式的官职是刑部主事,这就是他当时所用的印章。”

    张腾龙大吃一惊:“啥?是他的?可……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吴猛惊疑交加,他首先不敢相信于果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不带逗号的完整句子,完全没有停顿,其次听上去似乎真是这么回事。这章的名能说清楚也倒罢了,竟然说它是明朝王阳明的,这不是信口开河吗?真是太狂妄了!

    他看了一眼那个代卖员,代卖员的脸色也相当惊讶迟疑,半晌,见吴猛望向自己,才支支吾吾地说:“好像的确是这位先生说的印章,但至于到底是不是王重阳的,咱就不清楚了,我申请一下,两位听一下关于此物解释的录音?”说罢,放下了手里的《射雕英雄传》。

    童雅诗听他把王阳明说成王重阳,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她虽然也不知道这俩人是谁,可她也猜得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于果说:“王守仁号称阳明子,但在刚刚当官儿时,还没有因为贬至贵州龙场驿,去阳明洞闭关沉思,因此还没有这个称呼,不过,他十二岁时曾作诗《蔽月山房》,这印章上,有他的刻字‘蔽月’。”

    吴猛等人拿着放大镜挨个观察一番,果然有这两个字。

    张腾龙对于果之前的鉴宝水平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现在觉得仅凭这两个字就判断是王阳明大师的遗物,似乎过于草率了。

    童雅诗对印章不是很懂,可见于果之前已经展现出超凡脱俗的鉴宝能力,此刻信心大增,尤其见于果表情闲适优雅,毫无任何紧张感,按照以往的经验,于果肯定不会做任何无把握之事的。所以,她此刻反而是信心最坚定的一个。

    吴猛毫不留情地笑了:“你这不是开玩笑?于先生,我不得不说,你胆子真大,知道一分能说十分,这在收藏界,可是要被人贻笑大方的!这也太不严谨了吧?就凭这俩字儿?你见过王阳明的书法?

    “你见过他的篆刻?就算你见过,你见过他在别的石头上写过的这俩字的篆刻吗?如果没有这样一块石头,而且已经拍卖出了个好价钱,你又怎么知道这东西值三十万呢?我还说它值三个亿呢!”

    于果毫不介怀地笑道:“三个亿,肯定不值。但这东西的确是王阳明的东西,一旦进入国际市场,那估价将不可限量,三千万,也不是不可能。可惜,这东西没法验证,我也只是建议张行长收了这东西,以后真的赚了三十万,给我三万,赚了三百万,给我三十万,赚了三千万,给我三百万就行。”

    吴猛真回真的笑惨了:“哈哈哈哈!你这不是痴人说梦?于先生,我一直认为这里是个很严肃的地方,即便赌局不被允许,但依然很严肃。人要对古人,对历史的敬畏感,才能做到真正去深入研究透彻这些古玩收藏。你呢?你张嘴就来,你的水平就是这样的?”

    张腾龙不敢得罪他俩的任何一方,但由于于果劝自己收藏,他就怕看走了眼,因为以前给于果鉴定的都是几千几万淘来,十几万卖掉的东西,小打小闹而已,可眼下就不同了,进价就得五万,可外面这类印章有的才几千块,万一砸在手里,那就真完了。

    因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了:“那个……于总,你看,这印章上的字,会不会只是后世的谁随手刻上去的呢?这‘蔽月’两个字,未必就等于是说蔽月山房啊。万一……万一是后人抓住了后世鉴宝人的这个心理,专门刻上去迷惑大家,以此来抬高身价,那也未可知啊!那怎么办呢?”

    于果却毫不客气地说:“张行长,请你注意回忆一下我刚才的用词。我是说,我个人建议你把它卖了,在大多数人看走眼的情况下,赚取差价。买不买,是你的自由,反正我无所谓的。你也知道,我不买,是因为我没有购买的权力,我只是来参展的,只有有资格竞拍的人,才能购买。不然我也会把它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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