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6 警察和医患纠纷
于果却没有停顿,而是继续用严肃的口吻问:“怎么样?你觉得呢?”
路晨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糟,清者自清,我相信患者家属不会太过分的,我妈妈这事自有公道,应该用不着麻烦你。”
于果看了看导航,即将到医院了,便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对别人,我连说到这一步也不可能。”
路晨脸上一红:“这个‘别人’肯定不包括雅诗,甚至不包括大奶牛和黑妞儿。我可不是独一无二的!”
于果宽容地笑笑:“你都当领导了,还这么孩子气?我告诉你,人和人虽然是网状关系,但相互交融的部分并非意义相同。一个病人不治而死,只是医生这一天的工作中的一项环节,但对患者的家庭来说,就是天塌下来了。所以,一会儿到了之后,注意你的口气,因为你的这身警服,已经具有某种警示和威胁意味了,更要注意别加剧矛盾,有百害而无一利。”
路晨知道他关心自己,说:“知道了,于大保姆,我看你适合当政委,很会做工作嘛!”
接着,她也严肃起来:“说实话,我爸妈对我的宠爱,不比大奶牛晶晶的爸妈少,但我从小比较独立,所以得了零花钱和压岁钱就攒着,很少花。从毕业到现在,我拿着男人的手包,从来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包包……”
突然,她醒悟似地说:“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暗示你买包包,我不是那种人!我的意思是,我在银行的个人存款也有个几百万了,五十万不算什么,真要是需要你帮忙,我拿得出来。再说,为了我妈妈,我还能不舍得这点儿钱?这都是这些年的压岁钱和零用钱积累,我可不用你买包包,我要买奢侈品,是分分钟的事儿。”
于果见她这么敏感,又这么懂事,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路晨又酸酸地说:“看来这回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指望你给我买。你这人喜欢一碗水端平,从不过度展现自己对谁更好,以免打破平衡,不然你恐怕得准备五六个包包了……”
于果不理会她的揶揄,说:“快到了。”
位于市中区的第一医院名气很大,尤其是在这最近十来年,当真赚了不少钱,不但其他区和县里都有分院,还把自己的楼推倒重建,一边推倒原来的一边新建,一点儿也不差钱。如今规模更大,光是一片片员工的家属楼都十分令人瞩目。
吉普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三层,于果走下来,四下看看,啧啧称赞:“本市最大的商场地下停车场,也没法跟这个相比吧?医院确实就等于开银行了,甚至是开金行。”
路晨依然眉头不展,看来各种压力和这最新增添的压力已经渐渐侵蚀了她的情绪:“你号称辩证,看来对医生还是有点偏见。你是不是在认识我之前,对警察也有偏见呢?”
于果没回答:“咱们快走吧,事不宜迟。”
路晨说:“咱俩体力都不错,还是走楼梯吧,电梯虽然有四个,但根本不顶用,排队排三次才有可能进去,这里比任何商场都火爆的。”
等到了手术室外面,嚎啕大哭声不绝于耳,简直可以说是阴风惨惨,人很多,乱成一片。在白衣服之间的死者家属格外显眼,他们情绪异常激动,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们分作两拨人,女的在拉住那岁数最大的几个老人,而男人们则已经开始和保安推推搡搡,甚至拳头顶到了胸口。
路晨本打算悄声走过去先拉着自己的妈妈出来,然后坚决要求她别再干了。可没想到她陡然惊叫一声:“妈——!住手!”
于果循声看去,见两个比较强壮的男家属陡然拨开人群,其中一个伸出粗大的手掌,一把揪住一个中年女医生的头发,用力一拽。那女医生原本气质优雅,看上去像个慈祥的小学教师,可这一下将她的眼镜甩了出去,整个人被这股大力横着拉走,脚在地上拖曳。
那男家属吼道:“给我过来!给我爸跪下磕头!”
路晨真怒了:“住手!警察!”
现场才陡然安静下来。其实之前众医生和护士也喊着说要报警,但一直没有,因为报警也有可能引来记者,对医院进行负面报道,而且,对于医患类的纠纷,警方也不好插手,即便来了也只能和稀泥。因为死者为大,死者家属的情绪无论多么激烈甚至怪诞,都是可以理解的。
于果经历过生离死别,当然也能从死者家属的角度考虑问题,也深深为之同情。但死者家属的敌人应该是死亡本身,是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并非是挽救他们却没有留得住的医生。
他们没把医生当做自己一方的亲密战友,这也是不奇怪的。一来医药费和手术费收得到底是否合理,谁也不清楚,毕竟专业知识不是谁都有的,老百姓也并不想去了解,他们宁肯相信他们相信的。二来,医生看惯了生死,态度自然冷漠,他们不可能随时保持和死者家属等同的痛楚情绪,否则也没办法继续工作了。
但偏偏是这两样,造成了二者致命的对立。死者家属的基本论调是,收了那么昂贵的手术费和医药费,居然还没有救活,这样的医生就十足该死。
可此时此刻,真是不可能再犹豫了,好在路晨身穿警服,可以震慑他们。死者家属再生气,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过,接下来他们的怒气立即重新燃起,而且比刚才更烈。路晨快跑几步,一把拉住母亲,那男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路晨的妈妈等同于刚才被殴打了,路晨也是性如烈火,实在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她强忍着这一口气,呼哧呼哧运了半天气,这才遏制住一拳打翻这男人的念头。
路晨忙感谢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位阿姨,然后扶住妈妈,心疼地说:“妈……妈你没事吧?”
死者家属面面相觑,也听明白了,当即更加恼火。那个粗壮男子再度踏上前几步:“这是你女儿?你女儿是警察?怪不得你这么猖狂!这就是医院刚才威胁我们说要‘报警’?原来就是要她的女儿穿着警服过来逞威风!吓唬我们?警察就可以仗势欺人了?”
路晨怒道:“我妈本本分分,爱岗敬业,哪里猖狂了?我护着我妈妈,不然就被你打伤了,这也叫仗势欺人?”
死者家属那边七嘴八舌地还击,好在和之前不同,那些不堪入耳的粗口暂时没有了,毕竟他们是懂得分寸的,在警察面前也不方便显得太横,可言辞之激烈,也是路晨很少见到的,大致意思是说,你妈妈不老老实实地下跪道歉,这就是猖狂!你护着她,这就是仗势欺人!
路晨怒气勃发:“这是什么理论?我妈妈已经尽力了,并且她也很为你们家人的离去而感到难过!她都五十多岁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她?下跪?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死扶伤的医生的?没有我妈妈的帮助,病人说不定还撑不到这时候!”
这话没怎么斟酌就说出来了,尽管是这个理儿,但让死者家属听起来,一下子就炸了锅。
那粗壮男子重新强硬起来,喝道:“她救什么死扶什么伤了?她把人给治死了,我们要告她,让她偿命!”
路晨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喷薄的怒意,暂时冷静了一下,说:“好吧,你们的家人离开了你们,我很同情你们,也很理解你们,所以,你们说得这么过分,我也不认为是你们的正常思维。但我妈妈已经尽力了,别说下跪,她连道歉也不需要,只能表示遗憾。
“而你们,我非常理解你们,你刚才揪住我妈妈的头发拉扯,把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而且是老年妇女,拖拉在地上,这是殴打!我也可以就当你们什么都没干过,现在,请你们节哀顺变,离开吧!人死不能复生!”
一个尖嘴猴腮但很高的鸡毛掸脑袋吼道:“我节你妈了个逼哀!我死你娘了个逼生!你还觉得你挺有理是不是?我爸爸就这么被他给治没了!想就这么一说了之?我去你奶奶个蛋!”
路晨勃然大怒:“你别欺人太甚!”
鸡毛掸毫不留情:“欺人太甚的是你!警察怎么了?警察就能护短了?哥,马上让这个老**下跪!不然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路晨喝道:“我看谁敢!”
粗壮男子劈手就来抢路晨的妈妈。路晨见此,再无犹疑,打算立即施展擒拿格斗来制服对方,虽然这并不是殴打,但这种方式已经激发了警民矛盾,可以说假设媒体大肆渲染,这就根本说不清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果陡然站出来,一把拉住路晨,然后用肉眼看上去几乎同时完成的惊人动作,将路晨撇到身后,再很精准地接住粗壮男子的手掌。
粗壮男子见一个貌不惊人、中等身材的小伙儿居然敢在这关键时刻跟自己较劲,这不是找死么?他毕竟丧父之痛在前,立即涌上一股难以压抑的邪火,越烧越烈,产生了巨大的冲动,快速两拳接二连三地打过来。
于果却不知怎么,一手搂过去,摁住男子的脖颈,微微一转,这一米八四的块头,一下子就被横了过来。由于之前毫无防备,粗壮男子两脚压根没站稳,整个人就“跌落”了下去。于果又一扶,将他的手拉住,手掌再向后一扣,将其“贴”在了医院的白色墙壁上。
粗壮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懂格斗,但就这么一来一往,总共也就三秒钟,却也足够知道对方的厉害,自己已经在人家手下极度留情的基础上自取其辱了,要是再不知好歹,继续攻击,那对方一旦玩真的,自己恐怕就被打趴下了。
0287 鸡毛掸和鸵鸟男
于果看他虽然粗壮猛恶,但都是外表的表象,从其眼神的惊恐程度,就能看出这家伙还是能被“说服”的,就给他轻轻拍拍身上的灰:“谁失去了亲人都痛彻心扉,我也失去过,很理解你。但我没像你这么迁怒于医生。医患矛盾是社会问题,医院需要改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可单就事论事来说,这位医生,曾经全力救治你的父亲,不能因为没成功,就否认了她的努力,不能因为没成功,就把她虽然不如你们难过,但也很难过的心情全部抹杀。各位,医生不是神仙,他们能不能救活一个病人,就得看病人病到什么程度,或者受的伤是什么程度,这是现实。你们……都理解一下吧。”
这话说得全场一片沉默,无论是医院人员还是死者家属,甚至一旁焦急等待手术结果的其他家家属们,也都不禁为之侧目。
但这沉默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鸡毛掸却尖叫道:“妈逼,就这么几句心灵鸡汤,就你妈想把事情糊弄过去了?你挺牛逼是不是?”
可他说是这么说,却没胆量再往前走几步了,因为他估计他的体格还没有他哥抗打。
如果是在平时,于果对他的臭嘴恐怕不会熟视无睹,因为于果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圣人,谁侮辱自己,就必须得到惩罚。可眼下是路晨的事,自己可不能把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场面重新给弄糟了,决不能激化矛盾,因此也就没多说。
当然,于果的心里却想:“你这满嘴脏话,还真像那个王芝瑾,要是有机会介绍你们俩认识,说不定就成了绝配的夫妻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因此,于果说:“你回去冷静一下吧,我们不计较你们动手和不断骂人,那不是自知理亏,是我们理解你们。千万不要会错了意,得寸进尺。你们心里恐怕也很清楚,亲人离世再怎么悲痛,也不是随便打骂羞辱医生的理由,再怎么恨日本,也不是打砸自己同胞购买的日系车的理由。”
鸡毛掸和他距离近了,陡然觉得他有些可怕,这种感觉其实是隐隐中发现的,但却显得如此清晰,仿佛对方的眼睛能直接变成刀,刺入自己的心脏,顿时有些心虚,抓起手机,叫道:“警察了不起是吧?在武校学了几年花样武术很牛逼是吧?等着!等着!我马上找人收拾你们!”
于果看了路晨一眼,说:“这个人油盐不进了,那就等着吧,一并把事情全部解决。”
路晨趁着这个当儿,把妈妈扶在一处长椅上坐着,关切地问:“妈,疼不疼?”
路妈妈掉了几滴眼泪:“没事,就是有点委屈……”
路晨又疼又气,悄声说:“妈,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些人素质很低……”
路妈妈接过女儿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突然问:“这……是你同事?”
路晨愣了一下:“不,不是。”
路妈妈居然破涕为笑:“男朋友?”
路晨大窘:“当然不是!他……他肯定不这么认为……”
路妈妈不敢笑,怕刺激死者家属,但却赞许地说:“我看他靠谱。这小伙的眼神带着正气,我也算阅人无数,他真的很不错……”
路晨居然有些感慨地说:“正气……也是要靠实力才能有的……”
于果也走过去,路晨大羞,立即朝路妈妈使眼色,意思是让她不要多说,被人家听见了不好。
于果问路晨:“你是不是应该跟附近派出所的人说一下,让他们来处理?”
路晨摇摇头:“我现在已经让他们觉得特别不公平了,再要是让派出所来处理,激化矛盾,他们再用手机发微博在网上大肆宣扬,恐怕老百姓们对此的解读都是一边倒,不会站在医生和警察这边……”
于果表示明白,没有再问,只是说:“阿姨,你要是实在离不开行医,可以自己开个诊所。”
路妈妈叹了口气:“我就会做手术,不会经营生意,诊所就得自己操心,还真不如在自己岗位上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那边的鸡毛掸耳朵很好使,大叫道:“你在自己的岗位做好了吗?”
于果、路晨等人都没多说话,因为鸡毛掸的眼角也有泪花,他们那边的老人依然哭喊不绝,妇女们唉声叹气着流泪,也很让人同情。
可也就在这时,外面轰隆隆传来了大量的皮鞋踏地声,很多人在张望的同时就被推开,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大约足足二十多人,正朝这边快速走来,脑袋大多是刮着青皮,目光凶悍。
为首的家伙又壮又高,但穿着却很另类,像是一套歌星在演唱会才会穿的夸张服装,加上墨镜和怪异的发型,简直如同鸵鸟成了精化作人形,只是那种嚣张的感觉,是伴随着残暴一起弥漫在空气中的,十分强烈。
他给于果的第一感觉,就是九十年代孩提时代的《古惑仔》系列电影里张耀扬饰演的乌鸦,但这人并没有张耀扬好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也是一条缝,看上去更像是卡通的三条杠人脸。
而最令于果有些惊异的,是此人身侧还有一个家伙,走一步晃三晃,嚣张程度并不亚于“鸵鸟”。
王芝瑾!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只是她的头发从原本的毛寸加上了一坨假发,整个人的打扮变化很大,可能是因为昨晚她只穿着裤衩在地上打滚,网络上疯传照片和视频,让她没脸见人了,因此不得不乔装打扮一下。可惜即便外形打扮了,狂妄霸道的内心却修改不了。
而且,就算她是死者家属的亲朋好友,前一天晚上还丢人现眼,这会儿却又马上站出来领着人前来扎场子,于果觉得,这人还是没吸取教训,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人无可救药了。
见王芝瑾带了这么一大票人走到这里,医院宽阔的走廊间气氛立马又紧张起来,很多在此等待和看护的家属们都向后缓缓退却,以免伤及自己。而那些小护士更是受到了惊吓,她们虽然肯定不止一次见识过医闹,却不见得见识过这种阵势。
看到王芝瑾之后,鸡毛掸立马活跃起来,像是见到了救星:“表妹!”
于果这才恍然: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本就觉得他俩特别相配,原来竟然是表兄妹!可见,很多亲人之间除了相貌,那种行为方式和说话方式,也都很相似,这既有天生的原因使然,又有后天家族氛围的相互影响。
但也正因为这个想法,于果陡然对婚房凶杀案原本的思路,再度因为灵光一现而再次调整,每一次调整,他都会感到诧异,但也感到,也许这会越来越接近真相。
由于韩金匙这个智商达到极致的普通人类给于果留下的印象太深,于果便更加谨慎地对待每一次案子。
王芝瑾也并不尊重这个表哥,她大概自认为自己是来拯救这家穷亲戚的,就冷冷地问:“舅舅没救过来?”
这话再次引发了死者家属们的痛苦,他们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响。
路晨见此不忍,就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也很同情,但……”
王芝瑾见她穿着警服,阴森森地打断道:“别废话,先在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你是哪个派出所的?说给我听听,这附近派出所所长我爸爸基本上都认识。你妈逼还真猖狂啊?长得挺水灵,是靠什么进派出所的?恐怕不可告人吧?穿一身黑皮,就能把治死人的事儿一推了之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路晨本来满怀怜悯,可听她满嘴肮脏,如此嚣张,心里的怒火也腾地升起,淡淡地说:“请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之前和死者家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
路妈妈护着女儿,忙说:“这位伤者送来的时候伤口太重,出血太多,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王芝瑾陡然大吼道:“操你个老不死的!我说话的时候有你叽歪的份儿吗?”
路妈妈被她这一凶,突然恢复了淡然的态度:“我不想说了,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们各位请回吧。如果实在要打官司,那就随你们。”
“操?操!操!重要的操说三遍!”王芝瑾似乎只认得这一个字,“你还真他妈牛逼啊?跟我打官司?你觉得你今天不跪下来,朝我舅舅的遗体磕三个响头,叫爷爷,再赔偿一百万,我能让你四肢健全地走出这个门儿?”
仿佛是配合她说的话,墨镜鸵鸟男一招手,身后一大片打手都围了上来,看得出他们的整体素质要高于当年杜阳手下那帮乌合之众,应该不是一般的混混。
路晨的怜悯之心被他们彻底消磨殆尽,冷笑道:“你不是问我是哪个派出所的么?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四中队副队长路晨,你想跟我玩黑社会这一套?”
也许这个身份还是很有震慑力的,鸵鸟男愕然地将那长长的嘴巴张开,如同惨白的老树皮被柴刀砍开一道深深的裂纹。
那些打手也有些忌惮,不再像之前那样只顾一味凶悍地靠前。
王芝瑾嘿嘿两声,忽然大声狂笑起来:“操!刑警队,挺牛逼?我害怕了?你他妈仔细看看我的脸,我像害怕的样子吗?我告诉你,不但这些派出所所长我爸都认识,刑警大队副队长孙奇峰,我爸爸也和他很熟,你一个四中队的队副,你牛逼个蛋?”
0288 医院大作战
鸵鸟男突然开口了:“我听说刑警四中队是明星中队,专门破大案要案的。这位副队长,你觉得我们过来为死去的亲人要个说法,过分么?”
路晨淡淡地说:“你们失去了亲人,悲伤之余失去了理智,我也可以将心比心地理解。甚至之前,他们拖着我妈妈在地上拽,我也可以忍了。可我妈妈没有做错,她问心无愧。我们不会赔偿,因为责任不在我们,我们也不会道歉,因为我们尽力了。至于有些人说的,要我妈妈下跪道歉,那是绝无可能!”
“哈操!你妈……”王芝瑾刚要歪着眼继续威胁,却看到了于果,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突然被送到急冻室,急速被冻结。
于果走了几步,到了她跟前,说:“你很喜欢别人叫你爷爷,是不是?”
鸵鸟男见他出言不逊,冷冷道:“怎么着?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芝瑾却浑身发冷。昨天一晚上她都哭得死去活来,将知道的所有肮脏话都骂了不止一遍,可于事无补。本打算一年半载不再见人了,当个宅女,等这丑事毕竟家里也足够维持她不上班的大手笔花销。
可即便她爸爸告诉她一定会为她报仇,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现在亟需发泄,否则,怒火和羞辱感会彻底将她撑爆。
终于,今天机会来了。当然,她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才带着黑道上的朋友们赶过来的,而且她也真的很心疼舅舅,因此怒火更盛,加上她十分爱迁怒于人,这就令她几乎是怒不可遏了。
本来,对方刑警队小领导的身份也是足够令她忌惮,而且孙奇峰的确和她爸爸有过一点交往,但并不深,万一眼前这电影明星一样的漂亮警花是哪个局长的小蜜,那就捅了大篓子了。可她的怒火需要决堤一般倾泻,因此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便要在气场上彻底压倒女警察。
可当她突然看到于果,看到这个自己无比痛恨,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的畜生时,却在于果靠近自己时,骤然产生了难以形容的恐惧感。
也许昨晚太嚣张了,并没有发现,这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非人类的冷酷金属味道,仿佛未来一片死寂的末日废墟上,只有无情无义只知杀戮的机器,才有可能继续生存,书写着文明的极端序幕。
因此,于果这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却充满了难以形容的雄浑力道,居然令她不敢随便接口,半晌才吞了一口冰冷的哈喇子,说:“你……你……这关你什么事?”
然后借着这股不知能维持几秒的勇气,大喝一声:“你这个王八蛋,到底为什么老跟我作对?”
于果知道她嘴脏是习惯,未必是有意侮辱人格,也就没多和她一般见识,而是说:“你为你的舅舅来,我为我的朋友来。我知道,你这个人以自我为中心惯了,我说的道理,别人能懂,你懂不了,所以我也不奢望你能懂。
“道理之前全都讲过了,不再重复,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心。一分钱也不会赔,而且不会道歉,最多是表示遗憾。你要是不满意,咱们法庭上见也行。我们现在的怜悯和同情都被你们的过分无理取闹给折腾没了,现在只能请你带着你的家人离开了。”
王芝瑾气得浑身剧烈发抖,可她知道无论拳脚还是嘴皮子,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从黑道这方面下手了。她向后一看,叫道:“老公,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鸵鸟男正摩拳擦掌愁没有机会发挥呢,这时候听到女朋友的命令,立即走上前,阴恻恻地问:“我他妈看你一直唧唧歪歪的挺能说是吧?你还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哈?”
路晨冷冷地说:“很明显,是你不知道。”
鸵鸟男不便和刑警斗口,就阴冷地伸出手指头,对准于果的胸口:“一百万,少一分钱都不行!看在刑警的份儿上,下跪暂时就不必了,等我舅舅头七的时候,你们来拜祭一下,磕个头,也就是了。”
于果讪笑道:“谁随身还带一百万呢?”
鸵鸟男森然道:“没关系,你让这个警官的妈妈,写一份欠款一百万的欠条,我就放过你们。一百万,对你们来说并不算多,不是谁都能这么年轻就在刑警队当小官儿的,也不是谁都能当医院一把刀的,主刀医生最少每年也是几十万进账,既然治死了人,还不该出点血?我告诉你,这就叫做血的教训!”
于果收敛了笑容:“你也挺能说的,血的教训?呵呵……”
他有点不耐烦了,因此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就连路晨都能感觉到,一股尘封万年凶兽一般的巨大恐怖气息在抑制不住地释放出来。
距离他最近的鸵鸟男和王芝瑾,都忍不住惊了一下,也隐约感受到了危险近在咫尺。
于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也许是医院这一幕似曾相识,爱人远逝也是似曾相识,因此他的情绪产生了一定的波动。他迅速调整情绪,说:“到此为止吧,你们现在离开,一点儿事也没有。我是说,你们一点儿事也没有,以后说不定明白过来,还会庆幸。走吧!”
王芝瑾昨天只是一条裤衩满街打滚的事太过丢脸,也没敢让男朋友知道,因此鸵鸟男并不清楚于果很能打,只不过鸡毛掸在电话里说此人大概练过武术,但没有直观印象。
鸵鸟男虽然也算阅历丰富,知道眼前这人应该不是个菜瓜,说不定也是玩社会的,但自己也是一方的小霸主了,帮人放高利贷,资产也有个几百万吧,怎么会被这家伙轻易吓住,便傲慢地说:“看你的样子,也是江湖中人吧?说个名号我听听?”
于果摇摇头:“快点离开吧,以后也不要来闹了。”
一个打手陡然挑起眉毛,用粗大的手指点在了于果胸口的衣服上:“你他妈的装什么牛逼?跟我大哥摆什么谱?你算个什么狗逼玩意儿?”他当然忌惮路晨,可路晨身边这小子却没穿黑皮,应该不是警察。
于果低头看了一眼,路晨见两人的肢体接触了,就知道不妙,想要阻止于果,也来不及了。
那打手骤然惨叫连连,泪花四溅,他的这根手指头已经被于果用同样一根手指摁在胸口,缓缓地说:“你摁得挺舒服的,我也帮你舒服舒服,咱们礼尚往来,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那打手狂叫道:“我操!我草泥马,给我松开,不然我……啊啊啊——”
于果说:“你的素质也不怪你,这位瑾少爷也满嘴脏话,你大概是跟着学了不少。不过,你得有点儿自己的原创,是不是?你觉得你对自己的素质如果没有一个公正的评价,我能放开你的手么?”
“啊啊——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道歉,啊啊啊啊啊——”打手只觉得自己的手指被绞肉机搅了进去,那种剧痛刺入骨髓,钻入心脏,而且还在不住地搅拌,陡然泪花、鼻涕和口水都喷了出来,但由于已经没了力气,力道不大,全部泼在自己脸上,与此同时,裤子扑哧一声,屎尿失禁,空气中一股怪味。
于果厌恶地松开手,但这股松手的力道仍旧将打手推出接近两米远。
其他打手一拥而上,将于果包围起来。
鸵鸟男阴冷地问:“你很能打是不是?也能像叶问那样一个打十个?”旋即借着这股气势大吼一声:“给我弄死他!”
路晨本想说“我看谁敢”,可见于果的眼睛里雷霆的意味在翻滚酝酿,反而忍不住喊道:“你们这帮社会渣滓,不想出事就快滚!”
四面八方七八个拳头同时朝于果身上招呼,于果虽然对这样的拳力真不在乎,可也绝不会容忍别人如此对待自己,他的脚下横着一扫,如同推土机的大铲子骤然动起来,虽然没怎么用力,可这七八个人居然全朝一个方向横过去,叠罗汉一样嗷嗷乱叫着摞在一起。
与此同时,于果转过来,侧身一“靠”,仿佛空气中猛地多出一面又厚又硬的巨墙,将这一摞肉山砰砰砰砰撞了出去。
尽管有先有后,可在外人看来几乎是同时完成的动作,只不过每个人的体重和位置不同,前往的方向也大相径庭。等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最胖的家伙一头扎入窗玻璃碎片四溅的惊人效果中抽出目光来,才发现其他人已经躺了一地,墙壁上不知谁的血喷了上去,像是一副疯狂挥洒排笔的水粉画,完全没有过渡边界的白和红,尤其令人触目惊心。
于果只是小试身手,这种动作对他而言跟拖地抹桌子这类行为所耗的体力差不多,小狼、蔡雄等人也都能做到,只不过很难有他这么潇洒如意,圆转自然。
鸵鸟男这下真的惊了:“你……你……”可他拉不下脸来就这么罢休,怒喝道:“你他妈知道我是谁么?”
于果摇摇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而且现在已经到了限度了。”他一把揪住鸵鸟男的衣领,向下一摔,当即将其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往其脸上轻描淡写地踩了一鞋印,当即鞋下在地面就划出了一片血痕,瞬间倒提一只脚,拉开了窗户。
路晨大惊:“你别!你别这么冲动……”
鸵鸟男的嚣张再也不见了一丝一毫,泪水真的像尿一样明显喷射出一道弧线,不断大呼小叫地求饶:“救命啊——!别杀我——!”
王芝瑾怒吼道:“你……你松开我老公!于果,我保证,我保证一定要弄死你!”她从史帅那里,自然了解到了于果的名字。
许多打手听到这个名字时,都浑身一颤。鸵鸟男更是在半空中惊恐万状:“你……你是于果?啊啊……果大爷,你饶了我啊……!王芝瑾,我操你爷爷的,你怎么给我惹了这么一个大祸啊——”
0289 果大爷饶命
于果一听对方居然喊自己“果大爷”,之前怫然的情绪居然转为乐了:“你这么称呼我,我以为我是张果老呢。”
鸵鸟男刚才被于果踩中鼻梁而哗哗直流的鼻血不断倒流到眼睛上,迷糊得睁不开眼,啊啊乱叫着:“果哥,果大爷,我错了!我……我真不知道是你啊!”
王芝瑾感到他丢够了自己的脸,简直把昨天晚上在街头光腚打滚的丢人重新刷新了一遍,“草泥马,他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这个狗逼,就会窝里横!老娘……老娘……”她本想说“老娘昨晚伺候了你几次?差点虚脱了,你他妈关键时刻就给我掉链子?”但这话却及时刹住车,说不出口了。
可她再没眼力,也能看出,于果这中等身材的体格,居然能转瞬间随手把这又高又壮的鸵鸟男单手提着悬在窗外的空中,而且闲适恬淡,没有任何体力不支的样子,仿佛只是在垂钓,甚至像是拿着一根苍蝇拍一般,已经明白这家伙不但是武功高强,而且是天生力大,嘴巴对待于果就干净多了。但脏话不吐不快,就转而连同怒火全部倾泻到鸵鸟男身上。
于果问:“你认识我?”
鸵鸟男虽然长得像古惑仔里的乌鸦,而且肌肉同样发达,但想必也从没练过被人倒提着站在如此高楼的窗户旁随风摆动,血液循环几乎也要凝滞了,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血都挤压到脖子和脸上,显得喝醉了一般,加上鼻血横流,像个大红色皮肤的无毛狒狒。
鸵鸟男用力发出已经歪得厉害的声音:“果哥饶命!果大爷饶命!我鸵鸟虽然算不上黑道大哥,但黑道上的事我是知道一点儿的,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错了!”
于果没想到他还真是外号鸵鸟,忍住笑,还是没有松手,问:“我虽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是自己混,还是跟着别人?说个名字,我看看够不够我松开手?”
鸵鸟男忙不迭连声叫道:“小弟的大哥是李闯,李闯和果哥不是好朋友吗?”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哦?李闯是这么说的吗?”
鸵鸟男见有戏,黄忙叫道:“真的、真的,有一次闯哥和房秋大哥、蔡雄大哥一起聊天,说起了你,我在一边伺候着,听见了,他们都夸你呢……”
于果淡淡地笑道:“蔡雄夸我是应该的,我救了他的命,不然他也没命夸我。至于李闯,我和他有点小矛盾,我以为每次他都会更恨我呢,没想到自从我也救了他一命之后,他还算有良心。好,你的理由挺充分的,足够我松开手了。”
王芝瑾目瞪口呆,舌挢不下,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如此哭丧着脸,全然没有人格地只顾求饶,而且还说了关于于果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她除了惊异万分,同时也觉得丢够了脸,真想钻进地球的最深处,再也不见人了。
鸵鸟男被放下后惊魂未定,本想先站定,显得别太狼狈,可他发现只能坐下,双脚已经站不稳了,刚一落地,血液重新加速循环,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一屁股瘫在地上,又呜呜哇哇吐了一地。
于果蹲下,抚摸着他的后颈,说:“你挺幸运的,月有阴晴圆缺,我有喜怒哀乐,医院是我不大喜欢的地方,我来这里有可能会变得很烦。你差点就出事了,好在你还算机灵。过去,李闯在我这里没有面子可言,现在勉强算有,所以你也沾了光。走吧,带着你这个没教养的媳妇,别再让我看见。”
王芝瑾怒火万丈:“妈逼的,你拳头厉害,扛得住刀吗?”说罢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居然也十分敏捷,脚下一蹬,冲向于果。
于果本来就很厌恶她,这时候自然毫不留情,先一脚撩开鸵鸟男的一只皮鞋,接着又是顺脚一踢。尽管这力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那皮鞋在这一刹因为加速度产生的重量相当于高速坠落的花盆,破空声大作,直接送进王芝瑾的腹部。
这仍然是于果手下留情,不然王芝瑾的脑袋要是被砸中,那恐怕有生命危险。
可饶是如此,王芝瑾的腹部脏器似乎还是被挤压到了胸腔,连同早上和中午两顿饭,全部从喉咙里喷射出来,狂呕不已,脚下不稳,一下子砸在地上,而那把匕首也把持不住,倏然落下,扎到她的屁股上,尽管没有刺入,可依然扎出了血。
可能附加在这皮鞋上的力道对普通人类而言还是有点太大,当即王芝瑾腹部的气也都被塞入了骨盆,噼里啪啦臭屁乱放,甚至崩出了屎,前面也尿了,臭气熏天,简直比昨日更加难堪。好在,眼下没有几个人拿出手机拍照,影响力和昨日大有不同,可对于她而言,也实在是没脸活了。
王芝瑾嗷嗷惨叫,在地上用屁股一拱一拱地艰难爬行,边爬边呕,仿若一只巨大的蛆。
“别……行了,足够了。”路晨虽然知道于果是手下留情,可还是觉得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有点太摧残了,尽管这疯女人不断地侮辱自己和妈妈,可她作为一个警察,尤其是一名公安系统领导,责任感和原则性要求她不断修正自己的情绪,防止因为情绪激烈变化而影响对人和事的辩证判断。
路妈妈没想到女儿有个这么厉害的异性朋友,也看呆了。至于其他人,自然是呆若木鸡瞠目结舌,他们从没想到,能在现实中看到比杂技更厉害的武术,还这么实用。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穿着西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看到王芝瑾如此悲惨的样子,惊呼一声,连忙蹲下一把搀扶住:“瑾瑾,你没事吧?”
王芝瑾在那一瞬,脑袋被屈辱感和挫败感填满,甚至感觉这是她这些年欺负别人太多而得到的报应,因此一时间神智有些不清,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是自己的爸爸,当即委屈的泪水呼啦啦喷涌而出,大哭道:“爸爸啊!这王八蛋想要害死我,昨天就当街侮辱我,现在又让我出丑!而且还害死了舅舅!还用刀子扎我!你帮我报仇!你帮我弄死他啊!”
王主任阴冷地站了起来,脸如同风吹日晒的悬崖切面,棱角分明,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人情味。他看了一眼鸵鸟,阴寒彻骨地问:“没用的东西,要你干什么用?”
鸵鸟看来很害怕他,但两头受挤压,两面为难,哭丧着脸说:“伯父,我……”
于果打断道:“鸵鸟,领着你这二十来个小孩走吧,李闯这个名字的有效期快到了。”他最讨厌的就是王主任这种公权私用、任由女儿在外面嚣张跋扈欺压良善的狗官,因此也不会有任何的好脸色。
鸵鸟说到底更害怕于果,尽管得罪了王主任也许会少了很多好处,可说白了要不是王芝瑾是王主任的女儿,他是绝不会接近她的,只不过白送上来的不操白不操罢了。这时候看来左右也是肯定得罪了王主任,再也扭转不了了,干脆连这个女朋友也别要了,捂着脸大喊:“咱们快走!”
十多个汉子搀扶起挨打后倒地不起的七八个同伙,争先恐后地离开了。
王主任转过脸来,阴森森地瞪着于果。他的确是个强硬的人物,即便不是黑道中人,可他在机关事业单位里也拉帮结派,称兄道弟,加上区政府采购办主任官儿不大,却直接控制要害,油水丰厚,可以说无人不巴结,人脉极广,算是远近闻名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女儿却连续两天被同一个人欺负,这还了得?至于那把匕首,他完全看得出是自己女儿的,但女儿当众撒谎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儿要扎谁,这家伙不老老实实地等着挨扎,反而还他妈极其不知好歹地出手打了女儿,这还不该死?这就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
没等于果开口,王主任就摆了摆手,用冷酷的金属嗓音表达着独特的蛮横:“你不用解释,没有用。你真不该得罪我。我大舅子被你们治死,一百万赔偿一分也不能少,你连续两次让我的女儿出丑,我女儿的道歉费五万元,精神损失费五万元,还有讹诈我女儿的十五万元,一共一百二十五万,你准备好这笔钱,限你三天之内凑齐,否则别说我不给你活路!”
接着,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找任何人说情都没有用。在我这里,都不好使!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我的女儿!现在,谁的面子我都不给!记住了,三天之内!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否则我会整得你生……”
于果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别逼逼了,耳朵疼。”他从史帅嘴里听说过王芝瑾父亲的身份,但并没有任何忌惮。他转而对路晨说:“扶着阿姨,咱们先回家。这几天把辞职手续给办了,好好享受生活才是真的。”
王主任身边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拦住。王主任一脸怒火,阴沉之极地说:“好哇!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以为不写下一百二十五万的欠条,我就能让你出这个门儿?”
于果冷笑一声:“你比你女儿还不可救药。”他对系统说:“邓长发和严成遗留的手册里面的用字母写着的‘qzcw’,我大概能猜测出它的意思了。区政府采购办,王主任。这笔一百多万的受贿记录把柄,在我的手里。”
系统说:“这的确是最后的杀手锏,但不一定能一击致命。您别忘了,这手册都是隐语,而且只是笔写的文字记录,恐怕没有法律效力。”
0290 赚钱的游戏
于果冷笑着回答:“但这可以让王主任立即脸上变色,误以为我掌握了确凿证据,而且会怀疑是仲老四的秘密泄露了,甚至怀疑仲老四暗自做了记录,两人会产生矛盾,互相猜疑。这是其一。
“其二,虽然都是手写,可这不只一个人,而是成批量的记录。再说,哪怕单说王主任的问题,就算是字母缩写,可后面的日期和具体时间,都是能一目了然的,至于sh,现在看来,自然是指三和大酒店。
“后面的fgt,根据我上次去三和大酒店,跟仲老四起冲突之前,是在祥瑞厅,因此,我推断,这三个字母的意思,必然是祥瑞厅旁边的富贵厅。也就是说,某年某月某日几点几分,仲老四在三和大酒店富贵厅给王主任一笔百万贿赂。
“我只需要用穿越功能回到过去拍摄下来这清晰的视频,交到纪委,就能直接弄死王主任。更何况,手册上关于他的记录还不止一次?证据确凿,王主任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呵呵,一条放在我家厨房案板上的鱼,就算是条大鲨鱼,也没有任何能和我较劲的资格。”
系统佩服地说:“您好厉害,要比心狠手黑,这些坏蛋加起来也不如您的零头。”
于果笑着回应:“听上去你这不像是在夸我。不过,暂时我还用不着这么做,因为事情还没到这一步。现在,你要是愿意挣钱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和这个王主任玩个游戏。”
系统笑道:“能赚钱的游戏,干嘛不玩儿?只是,孟根生的事情,还请您抓点紧,毕竟他是孟灵的父亲,你要是不尽快为他洗脱冤情,他这样潜逃,弄不好反而会出事。”
于果一怔:“你倒是很少会关注我的事,而且你从来不会武断地评论谁有罪谁没罪,你怎么知道孟根生肯定是无罪的呢?”
系统不正面回答,而是说:“还请您尽快,别让一个老实人因为受到冤枉,反而在逃跑的路上成为真正的罪犯。”
于果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何突然关注这件事,可听到系统的这句话,还是很受震撼:“不错……你说得对,如果他只因为警方的怀疑而慌不择路,不小心真犯了罪,那可就真是一场悲剧了。好吧,我先让你赚点钱,有了钱,大概你就会放松一下穿越功能了吧?”
系统回答道:“系统的大规矩,是绝对不能改的,是宇宙的铁律。但是,您可以这次多赚一点钱,增加积分,那么,您的穿越行为就算没有被批准长时间在历史上停留,但‘某人一分钟以前所在地’的简单穿越,我还是可以授权的。您可以通过这个功能来快速寻找到孟根生。
“但您务必要先积累财富。您千万请记住,无论文明达到了何种高度,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在你们人类的现阶段,普通人的利益,就是通过财富来体现的。”
“的确如此,你总结得很到位。”于果对系统的这句话深以为然,便说:“废话不多说,咱们现在就开始进行一个我刚刚构思的赚钱游戏吧。”
王主任见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似的,误以为他是害怕了,说:“你走一个试试?告诉你,别以为有警察撑腰,就能唬住老子!我在公检法的朋友遍天下,你跟我玩这套,是纯粹找死!”
路晨怒道:“你试试?你找公安系统的领导打电话来,我接着!”
于果却笑道:“没什么好生气的,越来越好玩儿了。王主任,既然你这么牛逼——起码你把你自己吹得这么牛逼,那何不玩个游戏?要是我输了,我立马把钱给你。”
王主任冷酷地问:“什么游戏?我没工夫陪你玩儿。”
于果说:“你一共要一百二十五万,这分为两笔账,一是你大舅子不治身亡,你要一百万,二是你女儿的事,你要二十五万。咱们一样一样来,先说你女儿这笔小钱。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让你女儿出丑了?如果有这个证明,我立马就奉送你要的二十五万。相反,你要是没有凭证,你就得给我二十五万,怎么样?”
说罢,他从身上掏出两张卡来,“一张一百万,一张二十六万,你可以当场验证,医院肯定有刷卡机,我给你看一下。”
心里却说:“系统,我现在有一千一百二十六万积蓄,你把其中一百二十六万,先按照我说的分别显示在这两张卡上,等刷卡机显示之后,再存回虚拟银行里。”
“如您所愿,祝您装逼愉快。”系统照做,果然,刷卡机显示,两张卡一共有一百二十六万。
于果说:“我要是输了,你虽然要一百二十五万,比我这张卡少要一万,但一万算什么?我就算送给你了。密码xxxxxx,童叟无欺。”
王主任怒极反笑:“操,你有一张上百万的卡,就很牛逼了是不是?他把钱包一抖,里面居然有十多张卡,”我这里头任何一张,都是最少二十万以上!“
于果逗他,笑道:“口说无凭,我在刷卡机上试验过了,你有本事试试?”
王主任气得七窍生烟,三尸神暴跳:“好哇!就你这个才活了二十几年的小狗逼孩子,还敢这么猖狂?来,让你见识一下!”说罢他就像变魔术一般,不断地抖着卡放到刷卡机上,速度挺快,里面的数额的确令人震惊,果然最少也是二十万,最多的甚至七十多万。
于果笑道:“不错,你这个大贪官真有钱。来吧,拿出凭证给我看看?”
王主任怒道:“你说话算数吗?现场这么多人,你敢赖账?你说的凭证,究竟指什么,别模糊概念!”
于果点头:“绝不赖账。凭证是照片也好,视频也好,有一个算一个,你要是给我看看,让我心服口服,我就立马奉送这二十五万,但要是输了,我看到你有一张卡里有二十五万,那就属于我了。你敢告诉我你这张卡的密码吗?”
王主任是赌博大咖,曾经在澳门叱咤风云,一掷千金过,难道还怕这小子?怒火中烧,胸中几乎要爆发出淹没整个庞贝的岩浆来:“好!密码xxxxxx,老子跟你赌!有种别反悔!是男人你就别不认账!”
他看了网上到处传播的关于女儿穿着裤衩满街打滚的视频和照片,一张老脸也差点没法要了,现在反而成了优势,凭证信手拈来,还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认输?
于果却早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在心里对系统说:“把网络上、每个人的手机和电脑以及一些可以存储的电子物品和打印纸张等,所有关于昨晚王芝瑾出丑卖乖的监控、照片和视频,甚至新闻,全都恢复成还没建立的状态。需要多少钱?”
系统回答:“很惊险,需要六万元,四六二十四,由于您将会得到二十五万元,因此还不到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四分之一,所以,您的这个要求可以实现。这种恢复最早状态以消弭影响力的功能最昂贵,不过您很幸运,没有超过百分之二十五,不然也就没法进行了。
“好的,如您所愿,所有的证据都消除了,现在您的财富还剩下一千一百二十万元,目前积分32000点不变,但等您得到财富以后,就会变化了。”
于果对王主任做了个“请”的姿势。
路晨却被弄得一头雾水:“这几个人,你原本就认识吗?”
王芝瑾此时却大哭起来:“爸爸!别上他的当!他想要再一次当众羞辱我!不能让他得逞!”
王主任却冷冷地说:“你别做声,爸爸先把你该得的钱拿回来,再来帮你讨个公道!”随后,他自以为得计地朝着于果阴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当众拿出视频和照片,你以为我是怕女儿受到伤害,宁肯中你的计?告诉你,现在网络上已经铺天盖地,满城风雨了!我到处托人删帖,都抑制不住!”
可他正在用手机上网,眼神却呆滞了,嘴巴也停了下来。王芝瑾见父亲神色有异,也停止了嚎哭,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父亲。
王主任似乎有些不甘心,再次搜索起来,可搜了老半天,换了各种搜索引擎,换了各种关键搜索词汇,从寻找新闻,再到搜索图片和视频,却没有看到任何一则关于女儿光着腚满地打滚的信息,简直如同一场噩梦,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王主任简直无法相信,他昨日拜托仲老四帮忙买这个于果一只手,可仲老四断然回绝了,也不说明原因,王主任正一肚子火,今天见这小子居然找上门来再次得罪自己,怒火如同火山爆发,决定亲手收拾他。
这场所谓的赌局,其实本打算在气势上先压倒于果,把他的钱都赢到手,再收拾他,可没想到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魔法,骤然将网上的所有信息全删除了?
要知道,王主任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前,还咬牙切齿地专门到网上搜索了一遍,火气越发大,不断地打电话怒骂那些删帖公司都是垃圾废物,而对方只得唯唯诺诺地表示影响力太大,已经无能为力,谁想到会在眼前这小子的一句话后,化为虚无?
于果看他理屈词穷的样子,便意味深长地说:“怎么样?证据呢?这么说,这二十五万是我的了。”
王主任大呼小叫起来:“胡说!你他妈的,玩我是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相信!肯定是我找的删帖公司删除的……”
于果笑道:“你的女儿果真跟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一品牌。她满嘴脏话,喜欢赖账,你也满嘴脏话,喜欢赖账。但是,谁也不可能在我面前说脏话,赖账,就能这么算了的。比如这二十五万,是我的了。”
说罢,他抖了抖手中的卡,而王主任大惊失色,他发现对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手里的卡夺走了!
0291 一劳永逸
王主任又惊又怒:“把卡还给我!你这是耍阴谋诡计!”
于果冷笑道:“你既然没有证据,那咱们这场游戏就是我赢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大家都可以作证。”
王主任大叫道:“胡扯!赌博是犯法的!你聚众赌博,应该抓起来!”劈手就过来抢夺,却被于果轻飘飘一个闪身,就差点跌了个踉跄,而且扑了个空。
路晨听他居然无耻到这个地步,忍俊不禁地笑了。
于果也乐了:“王主任,你不愧是苗正根红的好领导,说话都像印出来的书。但这一局输了,下一局也可以赢回来呀!这样吧,我再让一步。如果你能证明是这位医生手术失误才把你的大舅子治死了,那我不但一百万照给不误,另外这张二十五万的卡,我也可以还给你。”
而在心里,于果却对系统说:“把这张卡的密码修改一下,并且避免这位王主任紧急挂失,你应该能做得到吧?”
系统笑道:“两万元,不算多吧?剩下一千一百一十八万元。您要知道,一般的银行,超过五万元,就得本人去领取才行,也就是说,您肯定没办法带着王主任本人前去取现钱,所以您只能分批最少六次,每次控制额度在五万元以下,才有可能取完这二十五万。换句话说,王主任早就可以紧急挂失了。您和王主任只是口头协议的赌局,他可以不承认。”
于果想了一下,心道:“那就先等一下,先别花这两万。我想一劳永逸地解决一个问题,不再需要通过银行,不知是否可行?”
系统也吃惊了:“这个我倒没有想过,但您是否考虑过,这样也许花费会很高?”
于果回道:“一次性解决问题,可以避免日后的诸多麻烦,从长远来看,其实是一件好事。你如果能做到,花多少我都不在乎。也就是说,这样一来,不需要把从别人那里正途得来、别人却不情愿的卡修改密码,或者防止别人紧急挂失。”
系统似乎是在询问自己上面的大系统,过了几秒才回答,但这对它来说已经属于很慢的速度了,这也说明,它真的需要思考、汇报和权衡利弊,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可以,但您不要吃惊,我已经为您尽量争取了,您需要花费的是五十八万元,相当于五次百年以前为基准的历史穿越。”
于果真吃了一惊,这恐怕是他迄今为止最高昂的花费了,可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坚定不移地说:“五十八万就五十八万,是不是从此以后,我不需要银行了,只要转账到我的卡里,或者某一张卡,我通过正当途径得到手里,并且正当途径得到了密码,这卡里的钱就能迅速转到你的虚拟银行里?”
系统回答:“正是,这就开始吗?”
于果再次坚定地回应:“开始吧,五十八万,毕其功于一役,从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而且远大于弊。”
系统立即回复:“如您所愿,一千一百一十八万元减去五十八万元,等于一千零六十万元。但接下来得到了二十五万元,合起来又是一千零八十五万元。”
于果心道:“嗯,现在看来,前后的差距也不算特别明显。况且,我接下来还要稳赚一百万,你就放心好了。不过,我想问问我的积分增加了吗?”
系统回道:“还是32000点。积分的增加很苛刻,减少却比较快。您一次性花费这么多来改善功能提高效率,因此稍微影响了您的积分进程。本来,单说您这次为王芝瑾消除网络影响,不但对恶人有所挽救,而且还让王主任为此付出代价,是挺好的创意,按说是应该增加1000点积分的。”
于果很自信地心道:“没关系,我会再拿到一百万的卡,并且也会因此提高积分的。来吧,准备配合我。”
系统笑道:“我拭目以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王主任果然不同意:“这是诡辩!这是敲诈!你别以为我会再次中彀!你想让我跟你赌这一局,那你来举证,证明我大舅子不是因为这个医生无能给治死的!”
全场大哗:这怎么证明?本来很多医生和护士觉得于果将趾高气扬的王主任耍得团团转,真是十分解气,可王主任吃一堑长一智,这时候提出要于果举证,那于果就算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谁料于果却不慌不忙地询问路妈妈:“阿姨,贵姓?”
路妈妈对这小伙子很有好感:“免贵姓宫。”
于果说:“宫大夫,您能不能说说,病人到底是怎么死亡的?”
路妈妈叹了口气,神情竟有些尴尬,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说起来,死者不能叫病人,而是伤者。一场车祸,车里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伤者,也就是这位王主任的大舅子,当时正在开车,女的……我并不清楚,女伤者重伤不治,已经离世。”
死者家属那边吵嚷起来,而且居然分成两派在吵嚷,声音越来越高,谁也说服不了谁,王主任甚至跑过去大喝:“干什么?吵什么?家里人内讧回家吵去,别在大庭广众下让人看笑话!”他毕竟是这个庞大家族的大树,大家都需要仰仗他,在他的积威之下,哪还有敢说话的?
于果却很敏锐地看出问题了,心想:“原来是这样,这是个很恶俗的故事。王芝瑾的舅舅,恐怕不是有个有钱人,就是个当官儿的,也许没有王主任这么牛气,可要想有个情妇也不难。他俩开车遭遇了车祸,尽管她舅妈那边很不满,但这终究是一家人,而且牵涉分家产的事情,她舅舅出轨有了情妇,自然她舅妈就能多分一点。
“所以他们干脆暂时一致枪口对外,再迁怒到宫医生的身上,想要再榨取一百万。估计死掉的情妇应该是个外地人,家境也必然不好。交通死亡照例会通知家属,家属没有立即来闹,肯定是因为要么路远,要么没什么势力,不然会打翻了天。”
王主任对于果恶狠狠地叫道:“本来完全可以治好的,你岳母却要么心不在焉,要么疲劳状态下做手术,最终导致我大舅子不治离世!我大舅子是大企业的中层干部,前途无量!一年下来最少好几十万地挣,问你要一百万,多么?也就是他两年的收入!”
路晨被王主任说自己的妈妈是于果的“岳母”,闹了个大红脸,虽然羞怒,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路妈妈也并没有明确反对的意思,相反,其实她挺看好这小伙子的。
于果摇摇头:“这都是你空口无凭一厢情愿的说法。无非就是交通事故不是刑事案件,可能调查得不会那么细致。再加上到底能不能救得活,那是专业知识才能说得清楚的,你说救得活,宫大夫说救不活,到底是你懂医学还是宫大夫懂医学呢?所以,咱们谁的一面之词,都是偏听则暗。”
王主任怒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大舅子就这么白死了?”
于果说:“除非一方中能提供行车记录仪的监控视频,或者非常清晰、连贯的照片,才能作为证据。”
王主任大喜,心想:“你小子是半途窜出来的吧?压根不知道车祸现场多么惨烈,车子已经被大货撞飞,成了一团垃圾。行车记录仪?毛也没有了!更不可能有人提供清晰连贯的照片,我就用你的话来抽你的耳光!”
于是,他趁机道:“你要是能提供这种证据,那我没话说,不但我不问你要这一百万,我还会给你一百万!认赌服输,怎么样?否则,我大舅子就是被这个无良大夫给治死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说完,王主任得意洋洋地掐着腰,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为自己想到这么一个绝妙主意把对方带入彀中而感到自豪万分,尽管他并不知道,其实自己仍旧是按照于果下的棋一步步地走着而不自知。他本想哈哈大笑,可毕竟现场气氛是哀伤的,他可不能太过分,因此也就没笑,可心里的笑声已经震耳欲聋了。
于果淡淡地说:“你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王主任的声音也轻松起来:“那你有本事就来个证据啊?不然你就必须留下这张一百万的卡!”
于果再次加固:“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没有监控?”
王主任奸佞地说:“就算你有车祸现场的马路监控,又有屁用?那只能证明发生了一场惨烈的车祸,能证明我大舅子就必须死在这场车祸里,没办法救活吗?多少次比这里惨烈十倍百倍的现场,多少字地震或者大爆炸,都有生命的奇迹出现,都有人可以存活!你想要证明我大舅子必死无疑,那你就必须提供我大舅子在车里已经死定了的信息!来呀?有吗?”
可能死者家属因为死者和情妇死于车祸这个关键点,有些羞于启齿,见事情闹得这么大,虽然也希望得到一百万,却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要知道,人虽然死了,可毕竟属于国企,**仍然是个最敏感的话题,一旦彻查下去,就算死者为大,也一样会查个底朝天,那时候就不是这一百万的问题了。
更何况,他们也素知这位亲戚王主任的德行,他要一百万,也不会白帮忙,这一百万里面,最少得有二十万起步要进他的口袋,否则谁会为你这么出力?
因此,他们用眼神示意王主任,能要到这钱就要到,要不到的话,真没必要往还原车祸现场车子里的内容使劲,否则再查出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来,真是死者也难以瞑目了。
0292 百万赌注
王主任却不为所动,反而更加过分地挑衅:“来呀!要么赔偿,要么你就提供证据!”
于果最后一次加固:“你怎么就知道,我肯定没有车祸前后车内的视频?”
王主任乐了,这回他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就你?当时你也在车上?这车上还有第三个人?而且幸运逃脱了?还是说,你是他俩在车上拉着的一条拉布拉多犬?”
路晨见他这么侮辱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的人格,怒不可遏,可刚踏上前一步,手臂就被于果拉住:“没事,那就赌吧。”
路晨一惊:“你疯了?”然后沉声说:“你再怎么能回忆起当时的情节,也只是回忆,不可能变成视频或者照片吧?再说,按照你以前说的,你必须接触当事人,才有可能共享他的回忆,别忘了,两个当事人都死了!”
于果说:“没关系,老天爷会关照我的,你安静地看着就行。”
在路晨和众人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于果看了一眼王主任、王芝瑾等人,一字一顿地说:“那就赌,我这张卡,你赢了你拿走;你输了,你那张七十万的卡和那张三十万的卡留下,归我。你和你这帮人,全部、彻底、永远地不再提今天这场手术的事,然后立即离开!”
王主任狂喜不已,心想这是你年轻人的倔劲儿害了你自己,这个时候跟我犟,这就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你差远了!便大吼一声:“好!那就这么定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于果点点头:“你能给我多长时间搜集证据?”
王主任笑道:“你黔驴技穷了吧?还‘多长时间’?我要你现在当场就给我证据!没有的话,那就别再多说!”
于果说:“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王主任冷笑道:“你已经当众答应了赌局,那就没有任何反悔的可能了!”
于果点点头,说:“王主任,我还以为你真像你之前说的,认为‘赌博是违法的行为’呢,怎么现在这么兴奋,就跟吃了什么什么药似的?”
王主任确实处在即将胜利的亢奋期,也不理会他的揶揄:“别废话了,快点!”
于果看了路晨一眼,由于并肩作战很久了,一个眼神也能让路晨明白,意思是“你相信我吗?”
路晨有些艰难但又很坚决地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一时难言。
于果便指着一旁的卫生间说:“我去上个厕所,你愿意等等嘛?我肚子疼得厉害,需要大号。最少也得十五分钟吧。”
王主任胜利在握,而且他心思其实很细腻,知道于果要是就这么一跑了之,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宫医生母女俩就得为他的赌局付出代价。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于果这么一跑,直接就等于名声臭了,再也不用做人了。
更何况,这里是几楼,眼前这小子不是不知道。王主任琢磨着,就算这小子真想要从卫生间的天窗往外爬,那也得看看这高度,摔死都有可能,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因此,王主任故作大度:“好,我给你十五分钟,希望一会儿我们不会等不到你出来,你要小心,别被卫生间冲水给冲进下水道,哈哈哈哈!”
于果也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进去。
进门后插上门,对系统说:“现在请马上带我去车祸之前一分钟,一出现就立即展开无视状态,我放置一个全方位的摄像头,清晰度和声效都要达到你能帮我达到的最佳效果。然后把我重新传送回来,视频全部传送到我的手机上。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这个摄像头就完成使命,你帮我把它传送到荒无人烟的地点。这样的话,一共需要多少钱?”
系统笑道:“相对这个办法,您也可以选择自己亲自去拍摄,然后在车祸发生的前一秒离开,这样还省点钱。”
于果回答:“的确如此,但我亲自拍摄可能会颠簸,画面会摇晃得厉害,而不是随着车子固定摇晃。最重要的是,有可能拍不到最好的位置,最佳的效果。
“再说,我现在不是当年穷得一分钱不剩的亡命之徒,我现在也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那车祸是一瞬间发生的,力量很大,威力只怕是我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肯定要受不轻的伤。一旦传送缓慢,我受了伤,得不偿失,而且也解释不清楚了。
“第三点,这辆车子比较特殊,必须是密闭性完好的,即便被撞成一团铁皮,也是封闭的,而不是被砸开的,所以这跟韩金匙的炸弹飞车又有所不同,我不能把车身破坏。而且,炸弹飞车是基准时间线的现实世界,这辆车则是历史里的车,我不可以随便改变历史。所以,我还是选择花钱吧。”
系统回答道:“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安全和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身体是最基本的本钱。好的,您说的这件事包括两次穿越功能:您的去和回来,监控摄像头的出现和消失,以及您还需要精良的摄影,那这一共的花费是十万元。不过好在您即将挣得一百万元,这花费还是值得的。
“请您不要吃惊,毕竟要办的事情多,而且根据难度,这个价格已经是我可以为您争取到的最低价格了。这样一来,您的积分不变,还是32000点,积蓄则变为一千零七十五万元。”
于果回答道:“既然可以直接从卡里取钱存入你的虚拟银行,那我的积分和积蓄很快又会增加的,你就放心好了。那就开始吧。”
系统答道:“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立即被量子化,传送到那辆正在缓慢行驶的车里。他已经变为无视状态,但还是十分小心翼翼,这毕竟是车辆,空间很小,稍微呼吸重了,可能就会被车主和情妇察觉到。
刚坐定在后排,他就奇怪按照那车主嚣张跋扈的一家人的性格来看,车主应该也是类似的性格,为什么车子居然会开得这么缓慢,只有每小时四十公里左右呢?难道是在打电话?
也就在这时,于果听到一阵阵古怪的声音,男人在很舒服地怪叫着,嗯嗯哼哼,女的则嘴里含糊不清,不知在吞吃或者舔舐着什么东西。
于果定睛一看,就完全明白了。
只见王主任的大舅子正一边爽得要命地哼哼哈哈,一边照例开车,只是开得相对慢了,而一个上面大兔子乱蹦,下面黑丝美腿的妖冶女子则埋首在他的肚皮前,正咕噜咕噜地用嘴巴一上一下,欢快而又卖力地“吞吃”着。
于果也因此终于明白了,王主任大舅子的一家为什么会对此有些难以启齿,看来车主和情妇在一辆车上,这还不算是稀奇事,而一边开车一边这样,还真是十分少见,起码在胶东市这个民风古朴保守的地方,真是爆炸性新闻,一点儿也不亚于徒手搏虎,或者炸弹飞车造成的效果。
于果这才想起,自己的手里多了一个摄像头,便悄悄将摄像头放到后排中央的靠枕下方,开始录像。而王主任的大舅子正在忘我地享受这美好一刻,还是继续激烈鏖战。
虽然相对比较显眼,可这俩人正在狂野地作战,也不大可能会如此仔细地发现这个细节。于果如果一直拿着这摄像头,那这摄像头会受到他本人无视状态的影响,也能近乎隐身。
可是来不及了,于果必须马上离开,一分钟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不然他就会也同样承受这场惨烈的车祸。
也就在这时,于果对系统说:“请把我传送回去,然后一步步按照我之前的命令完成。”他不需要重复第二遍,系统会很清晰地记住他的每一条指令,并坚定不移地完成。
同时,眼前骤然出现一辆大货车,人家是按正常行驶的,最多是超载,尽管也是违法行为,但哪辆大货不超载?不然真不够被扒皮的。而王主任想要绕开自己前面的那辆遮挡视线的大车,开始超车,却没料视线重新清晰时,却迎面来了一辆将自己送往地狱的死神之车。
于果在最后的一瞬间回到卫生间,但好在他这次有备而来,传送得较早,没有出现上次从炸弹飞车中逃离出来,全身隐隐疼痛的烧灼感。眼见时间还有十分钟,足够用了,便真的上了个大号,冲了厕所。
他倒不是逗比,是为了让王主任看看,自己是真的在这里撇大条,而不是撒谎。要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无懈可击。
刚一出门,发现居然谁都没走,围观看热闹的人还多了起来,其中不少是各类家属,甚至有的病号都坚持着要家人搀扶自己出来。也可能是于果身手不凡,连续打跑一大帮黑社会分子,使得大家都很安心,这时候看表演,应该没啥生命危险了。
于果见路晨一脸担心,但看到自己后却突然满眼希望,便笑道:“好了,拉完了,神清气爽!”
王主任冷冷地说:“你既然已经没招了,那拉泡屎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了。这张卡该给我了吧?”
于果笑了笑:“我确实有当时车里的证据,只是有点太不堪入目,你真的要看,那我没办法。可你毕竟不是死者的直系家属,你问问他们,是否愿意你看证据。要知道,死者为大,无论死者生前道德如何,只要不是杀害人命的杀人犯,那就应该保护**。”
死者家属喧闹起来,王主任见他们都七嘴八舌地表示担心和反对,一时不耐烦了,叫道:“行了!吵什么吵!有你们这帮亲戚算我倒足了霉!一百万,我给你们争取,你们还又这又那的?又想要钱,又不想看证据,什么意思?听我的!”
0293 惨烈的电影
旋即他指着于果:“你不是有证据吗?来来来!你就直拿出来!怎么样?”
于果点点头:“好,我手机里有视频,但是手机可能看不清楚,现场这么多人呢,我没办法同时满足这个要求。这样吧,我就放在柜台前这电脑上,你们可以通过这面大屏幕看。”说罢,他让那值班护士连接上去。
护士们都恨极了这帮使用暴力的医闹,便很配合地开始在大屏幕上播放视频。
视频非常清楚,堪比美国大片,而且声效也绝不一般,简直是电影院才能有的感觉。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实在没想到,播放的内容居然是这个。
路晨“呀”地一声捂住眼睛,小护士们也都面红耳赤。只有大老爷们儿们看得直乐呵,纷纷交口称赞这热闹没白看。
死者家属们的脸一瞬间变绿,简直要齐刷刷钻进地下,掘地三尺而居,也不足以洗刷现在的丢脸,他们之前的嚣张跋扈一扫而空,现在就连吆喝着停止播放的勇气都失去了。
王主任没想到于果竟然真的有视频,而视频居然是这种内容时,更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简直跟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他属于理性思考的人,在官场上最擅长整人,因此第一反应和之后的推断都在围绕“他怎么会有车内视频,而且还这么清晰?这不可能啊!但这的确是我的大舅子,好莱坞也不可能在十五分钟内做出这样逼真的cg效果啊!”进行思考,等发现不对头了想要呵斥,阻止播放,视频却又进入了一个新的**。
只见迎面轰然撞过来一辆大货车,那情妇的**四溅,半边牙槽子咬着一截香肠状的物体,喷洒着血花撞在了镜头前。那香肠到底是什么东西,由于分辨率极高,连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尽管那些男人看客们不会像这帮护士一样羞得无法直视屏幕,却也被这种极其恐怖的惨烈给惊骇得无法言语。这毕竟不是电影,而是真实的惨剧。
而王主任的大舅子下身那断裂的部分则如同喷泉,血线很明显。这样一来,失血过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救活了。旋即车子被挤压变形,然后疯狂旋转起来,跌跌撞撞,车内情妇的碎肉也在四下撞击,就像在一团绞肉机下的饺子馅一般。
半晌,一切终于归于沉寂,可车内死气沉沉,完全没了声响。
于果关闭了视频,说:“你要是还想看,我这里还有。但是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还有可能再活下去么?就算真的能侥幸活一阵,你觉得宫大夫救不活他,到底是宫大夫的责任,还是他受伤太重,失血过多?现场有一位算一位,无论是有医学知识还是对医学一无所知的朋友,公道自在人心,大家评价一下,到底孰是孰非?”
王主任艰难地摇着头:“不……不,这是假的……”
于果说:“这难道是我请好莱坞大片制作团队,在十五分钟的拉屎时间内制作的?光还原你大舅子和那位不知名女同志的脸,恐怕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你这说法,你自己信吗?”
全场再度陷入一片沉寂,如同这车祸现场的视频在最后一秒被定格后那样,静谧无比,但跟之前只是阴风惨惨的单纯哀伤气息不同,空气中多了不少嘲弄和揶揄的成分,而且越来越浓烈。
这种伤风败俗的视频,假设最后不是以惨烈至极的车祸收场,那简直可以让一个家庭在五十年内永远抬不起头,成为一代又一代人茶余饭后用最鄙夷的语气说出的谈资。
死者家属也足足有二十多人,可他们此刻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那种理直气壮的感觉,甚至截然相反,他们只恨这里没有地缝,简直再重生一次,也无法洗清刚才的视频带给他们的耻辱。
于果看了一眼王主任,说:“我刚才说了,视频不堪入目,播放的话对大家都不好,但王主任不听我的劝告,硬生生地代表了你们各位,坚决要求播放这个视频,他这种行为我就不评论了,我只是关心他要送给我一百万的这种信念坚定不移,单就这件事来说,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王主任的脸上七彩缤纷,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如同夜晚时分市中区的商业街不断变换颜色的led灯。
于果说:“那事情已经到此为止,结束了。王主任,请履行你的诺言吧。”说罢就伸手来取那两张卡。
王主任见此大急,虽然一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这些年他利用职务之便,几乎每年都能从公家采购的油水里弄出几百万回扣,另外下面孝敬他的钱,也最少是这个数字,还有送房子、送古董的。
可他收钱的时候大手大脚,豪迈无比,但谁要想从他这里取走一星半点,那就是千难万难!因此他急红了眼,拼死去抢。
于果的速度却在那一瞬骤然快得不可思议,直接将王主任和其他周围的一切人和事物,全部秒成了慢动作。王主任一下子扑了个空,而于果却站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抖着卡朝他笑着说:“王主任,认赌服输,你说了好几遍了。难道这时候又变成了‘赌博是违法行为’?你又要大义凛然义愤填膺浩然正气天地长存了?”
王主任居然还真的无耻之极,大叫道:“抢劫!抢钱了!报警啊——!”
没等于果多说,系统果然执行了直接取钱的新功能,看来五十八万的巨额花费还真是值得的。
系统说:“您的创意很好,而且为民除害惩恶扬善,因此您的积分变为34000点,本来可以到35000点的,可惜毕竟死者为大,死者再怎么道德恶劣,可当众播放视频,也的确损了点儿,因此最终只有34000点,但也很不错啦,恭喜您。您现在的资产积蓄变为一千一百七十五万元。”
王主任狂怒着扑过来,吼道:“我告诉你!你这是公然抢劫!谁能证明我打了这个赌了?你有录音吗?”
这时,一个年轻清脆的女声喊道:“我证明,我听见了!”
王主任怒道:“放屁!只有你一个证明也屁用?”
护士们都生气了,纷纷叫道:“我听见了!我们都听见了!”
王主任怒火中烧:“你们根本不算!你们都是医院里的人!你们都在帮他说话!”
来这里看病的病人,也有不少被宫大夫治疗过的,对其心存感激,这时候也开始纷纷说:“我听见了!”人越来越多,群情激涌。
王主任手舞足蹈,脸色煞白死灰,虽然绝望之极,但又极其不甘心地吼道:“放屁!放屁!你们全都证明又怎么了?赌博是违法行为!赌博是违法行为!”
于果冷笑道:“那索贿受贿是不是违法行为呢?”
王主任心里一凉,立即停止了野狗般的嚎叫,他虽然很明白外人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索贿受贿行为,起码不可能当场抓拍,但客观事实上他这种事干得也太多了。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小子连车祸现场的视频都有,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这么有难度的事都能被此人拍摄到,而且画面清楚得接近神奇,那自己索贿受贿的食谱和照片,这小子也不见得没有啊!
因此在这一瞬间,他立马安静下来了。
于果借机诈他:“怎么了?王主任,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大好的事情了?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具体在哪个酒店?哪个厅?几点?跟谁?多少钱?嗯?”
他其实不想把这事捅出来,不然会牵扯太多人,但这算是他暴力之外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只是单纯地吓唬一下王主任。即便王主任觉得他说得头头是道,那也最多会立即想到和仲老四的那次非法内幕交易,而王主任询问仲老四,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更何况,王主任又怎么会有脸去问仲老四呢?
果然,王主任的脸几乎要烧焦了,心里怒火万丈地想:“畜生!畜生!仲老四每年从我这里获利上千万,给我十分之一的好处费,区区一百万,居然也拍摄视频暗算我?这小子看来今天是专门为了对付我而来?”
其实,他受贿可不止受了一家的贿赂,哪怕是各类酒店,也不止十次八次。说起来,于果威胁他所说的话,也未必就一定是指在仲老四的三和大酒店里的受贿,真要查的话,还真就复杂了。只不过,仲老四每年给他的一百万是固定的,因此头一个想到仲老四,也并不奇怪。恰好仲老四又声称和于果是朋友。
他本来是因为女儿王芝瑾被侮辱的事,找仲老四帮忙废掉于果的一只手的,可仲老四公然宣称于果是自己朋友,不会帮忙的,王主任又被打脸,心里认定了于果和仲老四是一伙的,仲老四拍摄了自己索贿受贿的视频作为自己的把柄,然后交给了于果。哪怕不是仲老四交给于果的,凭于果的身手,要拿到也恐怕不难。
想到这里,王主任的怒火骤然被恐惧感全部扑灭,酸软下来:“不……不……要是被他交到纪委,我就死定了!我不单单是帽子被摘掉的问题,我是死定了啊!我……我现在还是认输了吧!以后……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弄死他!我发誓,我一定弄死他!”
于果却把两张废卡扔到地上:“呵呵,吓唬一下你而已,拿着吧,可怜虫。”
以后,即便王主任发现这卡里突然没钱了,也赖不到于果身上,因为按照常识,于果只是拿了那两张卡不过十来秒,不可能一瞬间把一百万转走的。
0294 小女孩爱撒娇
王主任当然不舍得这一百万,可他知道,于果说不定真的拿住了自己的把柄,眼下也不敢和于果辩驳,只得充满屈辱地低下头,匍匐下身子,默默地拾起这两张卡,然后站了起来。
这一站有点猛,他个子大,血一时没上得来,顿时头晕目眩。他坚持着转身,让两个手下员工搀扶起王芝瑾,灰头土脸、满腹怨恨地想要离开。
于果并非不依不饶之人,可他觉得,王主任父女俩需要好好教训才行,就说:“慢点儿走。还没道歉呢,请你和你的亲人们,向宫大夫,向这些为拯救你们的家人辛苦工作,但又被你们打骂**的白衣天使们道歉。”
穿白大褂的人们,眼中开始泛着泪花。他们其实并不指望道歉,主要是觉得委屈。
王芝瑾刚要张嘴:“操你……”还没说完,就被王主任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当即又冤屈又愤怒,却不敢跟父亲顶撞,尤其是公共场合,父亲的颜面最重要,更何况父亲现在已经完全颜面扫地了。
王主任怒骂道:“你给我闭嘴!你还嫌丢人不够吗?看看你交了个什么男朋友?一个社会渣滓!还不如当初那个小白脸!最起码没胆量惹这么多事!”
王芝瑾哭喊道:“姓谢的是个色鬼,和我好都是因为你的职务!鸵鸟混社会,可他是真心爱我的!”
于果知道,自己关于王主任索贿受贿的威胁真正奏效了,王主任虽然满腹毒液,却绝对不敢和于果做正面对抗,毕竟此人的把柄,对此人而言,是绝对致命的。于是于果笑道:“王主任关键时刻,能识大局,忍辱负重,真的很让人佩服。我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希望你一直能这么谦逊和知书达理,发扬民族优秀传统,那咱们就永远相安无事。”
王主任恨恨地低下头:“对不起,宫大夫,对不起,各位大夫、护士,我错了!我的女儿错了!我们一家,都错了!”
于果说:“声音很洪亮,听起来底气十足,真不像是在认错。不过,我没那么挑剔,要是大家都原谅你,那我也不为难你。”
宫大夫还是很好说话,看到这里忙说:“算了,算了,死者为大,我们都理解……”
那些死者家属的道歉反而才更真诚,触景生情,又哭成一片。王主任心烦意乱地斥道:“都鬼哭狼嚎什么?赶快走!在这儿只能丢人现眼!”
护士们都觉得十分解气,见他们陆陆续续离开了,都露出了高兴的笑意。
王芝瑾不敢相信,连自己一向神勇无敌的爸爸也失败了,这让她怎么接受?简直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双目布满血丝,瞪着眼睛朝着于果怒叫道:“你给我记着!我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弄死你!”这句话,当然也是王主任此时的心声。
于果笑道:“我只希望哪天你突然因为什么事快死了,死前不要再冤枉我,认为是我做的。”
这话说得十分可怖,即便是大白天,也足够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尤其医院还是阴气十足的地方,被这话一说,全场的人都多多少少感到有些不自在,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有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
王芝瑾浑身一抖,低下头不敢做声了。尽管她此时不敢和于果抗衡,但她的怨毒如同深埋在地下的千万条毒蛇毒虫的毒液,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死者家属们都觉得没有任何脸面在这里闹下去了,也都纷纷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
这些人一走,一切归于平静,气氛也渐渐美好起来。大家各干各的,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路晨把于果拉到一旁,沉下声音,这才尽情释放自己的惊异:“你……你到底怎么弄到这个视频的?这不可能啊!两个人都死了,你怎么接触他们的记忆?就算接触记忆了,难道就能变成这么高清的视频?
“这如果是真的视频就更不可能,他俩都那么不要脸了,在车里做那种事,怎么会允许你也在车上?你就算没经过他俩允许,偷偷藏在车后面,可怎么才能一点儿不被察觉呢?再说,你怎么能未卜先知他俩做那事?未卜先知他俩出车祸?未卜先知我妈妈需要这份视频来澄清?还有,车祸那么惨烈,你怎么逃出去的啊?”
于果笑而不答。路晨见他搞得这么神秘,也知道再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了。
路妈妈彻底松了口气,忙不迭走过来,抓住于果的手:“小于,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怎么解决,真是太麻烦你了!”
于果微笑道:“阿姨,客气。”
路妈妈上下打量着他,心里很是满意,说:“小于,路晨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她的福气啊。”
知母莫若女,路晨当然知道妈妈的话里隐藏着什么信息,顿时有些害羞:“妈,你……”
于果笑道:“阿姨,别这么说,朋友之间,帮个忙是应该的。小路上班比较辛苦,家里再要有什么事,会严重影响她工作。所以,作为朋友,我也有义务解决她的后顾之忧,让她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路晨噘着嘴:“你还挺会说的呢……”
路妈妈似乎也想开了:“以前我女儿总说让我不要再干了,我都不听,我俩都很倔强。现在我也想通了,不能成为女儿工作时的后顾之忧,以后我还是琢磨着开个诊所吧。小于,我家晨晨性格倔强,有时候爱钻牛角尖,你可千万要担待呀。虽然警察的工作危险,但她有你这样的朋友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她也听说,于果不是警察,更不明白他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了,这位小于看上去神通广大,而且走的路子还很不一般。
路晨很不好意思:“妈,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朋友,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一个警察还受老百姓照顾?”
路妈妈忙瞪了她一眼,对于果笑着说:“小于,你看到没,她就是这样,嘴上坚决不服软。你呀,以后还请多让让她,就算她是警察,而且当了小领导了,但本质上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小女孩爱撒娇……”
路晨越听越不对头,忙说:“妈,你再别乱说了!说这么多干什么?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路妈妈一怔,这才有些惋惜地问:“小于……结婚了?”
于果不置可否地笑道:“阿姨,我的事比较复杂,您还是别问了。”
路妈妈正一头雾水,路晨忙说:“妈,我跟你说,我们还有案子,刻不容缓,得马上回去办理,你这事儿已经耽误我们挺长时间了。我们要走了哈!”
路妈妈急了:“等等!着什么急,我还想和小于多聊聊呢!小于,是独生子女吗?还单身吧?你爸妈都是做什么的呢?晚上来我家,我炒几个菜给你吃!阿姨的手艺很一般,你可不要介意啊!”
路晨也着急了:“妈,麻烦你闹了!我们真有事儿!走了啊!”
也就在这时,唐军来电了,路晨像是得到了救星,忙接过,说了几句就眉飞色舞地对于果喊:“走!具体锁定了大概位置,我们这就出发!”
路妈妈见确实有事,也不能阻拦,只得不断地叮嘱:“小于,你可千万照顾好我们家晨晨,她上次追捕一个坏人,和持刀歹徒近身搏斗,差点儿掉进狮虎山,幸亏……”说到这里,她骤然顿住了,然后不敢相信地看着于果:“小……小于,上次难不成也是你救了她?”
于果笑着说:“阿姨再见!”转身跟着路晨快速离开了。
路妈妈看着这两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翘着嘴角说:“老路年轻的时候,也是敢打敢拼……这小伙子,很像老路……”
旁边的同事嬉笑着说:“哟,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啊!”
路妈妈嗔怪地打了她一下,但心里却暗暗担心:“知女莫若母。我这个闺女和我一样认死理,看她的表情,心早就许给这个小于了……小于要是没有跟她往恋爱发展的意思,那……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嫁给别人了……这可怎么办?
“这小于随手就带着百万的卡,看样子肯定也并不缺钱,未必会因为我家的亿万家产而动心。而且,他这样的人,身边也不见得没有像我女儿这么漂亮的异性追捧……唉,女人呐,都是只对优秀的男人动心,宁可和很多竞争者竞争,也不愿意找一个平凡的男人……否则,再安定的日子,她们也觉得自己的婚姻是失败的……这就是女人……”
坐会吉普内,于果等着路晨开车,可路晨运了半天气,没说话。于果奇了:“你干嘛?又饿了?”
路晨转过脸来,诚挚无比地说:“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帮忙,真的!”
于果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事,按照你的说法,我发了这么一大笔财,我得谢谢你和阿姨给了我这个机会。而且,我是为了钱,赚钱是第一位的。”
路晨却态度认真:“我以前揶揄你,是我错了。其实,我那只是说说而已,我从来都认为你是一个特别高尚、特别有爱心的人。”
于果也愕然:“是吗?”
路晨凝然道:“并不单单是从你帮了我妈妈开始。可以说,从咱们相识开始,我就知道,你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亟需要钱,你是一个良心上绝对不会向金钱让步的人。否则,你可以一直服务于那些有钱无德的黑社会富豪,那样赚钱会更快。你的人品超凡脱俗,这一点,毋庸置疑!”
0295 狮子的行踪
于果见她这么严肃,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别这么严肃,弄得我再不敢轻易帮你了。”
路晨笑笑:“大恩不言谢,再说,你帮我不知多少次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走吧!”
路上,路晨突然问道:“这个王主任本来很嚣张,即便被你捉弄得理屈词穷,也一样狂妄,但忽然就变得特别温顺驯服,就好像你突然掌握了他的什么把柄一样。这是为什么?”
她看了一眼于果,有些不悦地说:“你怎么弄到那个视频的,我就不问了,假如这是你的秘密,那我也问不出什么来。可这件事性质不同,我一开始以为你是用贪腐来诈唬他,可看来他一下子就蔫了,说明确有其事!王主任一旦有贪腐行为,那作为警务人员就应该义不容辞地搜集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于果笑而而言他:“贪腐不是检察院管么?”
路晨没好气地说:“咋啦?我就不能管?我最讨厌这种索贿的狗官!我爸爸刚刚创业的时候,狼多肉少,哪路妖魔鬼怪都得罪不起,有些狗官明目张胆地伸出手来索贿,不然就给冷脸,那些基本的东西没有一年两年别指望办下来!”
于果笑着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他的贪腐行为呢?只是王主任这么嚣张,想必应该是要么有能力,要么手握大权,春风得意。手握大权,就有可能很多人要求到他,既然如此,那么贪腐很有可能在所难免。
“既然如此,我想我不妨诈一诈他,有视频这个珠玉在前,他肯定会疑神疑鬼,误以为我掌握了他贪腐的视频,所以才被我镇住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任何证据。王主任又不是我的亲人,而且还多次辱骂我,我何必当他的保护伞呢?”
路晨一想也是有理:“对,你既然会催眠,应该也懂心理学,这我倒忘了。”
车子并没有往市局刑警大队那边开,而是直接与几辆车汇合了。从唐军以下,全都是一身便装。张晓影还带着路晨的衣服和运动鞋,路晨跑到路边饭馆的厕所换上了。
唐军见路晨情绪不错,明显是家里的事情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这多半还是于果的功劳,自己有什么消息也不能瞒着于果,再加上顺便开个会,就和于果说了一下大致的内容。
大约是今天早上九点钟左右,胶东最西面的县级市来西县县城,有民警发现一个在某小型超市采购很多食品和水的人,长得特别像通缉令里的“狮子”陈有德。但不知道他身上是否有枪或者管制刀具,而且那里人口稠密,一旦动手,不但打草惊蛇,还有可能伤及无辜。
因此,民警打算跟去看看,但因为必须要换掉警服,就让一个群众帮忙看着。可民警迅速换掉衣服回来的时候,那群众也不见了。大约一个钟头后,群众回来说,狮子出门就打车了,群众也打了车跟上去,而狮子中途下车又换了一辆车,群众继续跟踪,但正好遇到堵车,而且没有跟踪经验,跟丢了。
民警向上汇报,当地派出所感到事态重大,就报告给县公安局。县局决定一边告知市局刑警队,一边调动监控查看。他们发现此人特别狡诈,在大街上专挑没有监控的地方走,就连去的超市也是特别小的小超市,只有外面一个监控探头,狮子戴着帽子低着头,正巧避免了那个位置拍摄到脸孔。
可之前狮子一直也没有出现,因此应该不是出来精确踩点之后才到超市购物。县局大胆猜测,此人很有可能是本地人。老虎不在,就是他说了算,而且对本地熟悉,因此能够巧妙避开监控探头。这四个家伙很有可能都在一起住,狮子出来统一采购食物和水,以及其他生存必需品。
狮子把身体优势最佳的狗熊放在老巢,也是为了看着胆小的豹子和一向桀骜不驯的老狼,毕竟狗熊一个人就能打他俩。而要是让狗熊出门找吃的喝的,体型太大容易被人注意,再说,也不是本地人,不了解监控分布情况。
至于不让豹子和老狼出来,除了同样是因为没有本地优势之外,豹子太胆小,又爱偷鸡摸狗,一旦伸手被捉起来,说不定在派出所能吐出一切来。老狼属于有反骨的家伙,不可信任,出去之后抛弃同伙一走了之,也很有可能。
县城就这个好处,人不如市区多,很容易能看得出,既不太荒凉也不太繁华,一路顺着监控就能把控得差不离。出租车停靠片刻后立即离开,这附近只有三个单位。
首先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旧小区,应该都是普通的县城老百姓居住、农村以及外地务工人员前来打工租住的地方,人员成分复杂,要挨个摸排,难度很大。
第二个是来西山风景区。其实这个风景区的名气和设施无法跟彩云山风景区相比,但地方很大,的的确确是个爬山观日出的好地方。经过分析和比对,这风景区除了少量的景区工作人员,并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县局的同志觉得这帮人不可能冒险待在风景区。
于果听到这里,饶有兴趣地问:“第三个单位是什么?为什么不提呢?”
唐军、巩帅、陈阳光和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张晓影。张晓影来了精神:“嘿,第三个单位可厉害了!那就是本姑娘的根据地!”
于果也愕然:“来西武校?”
张晓影得意非凡,两个鼻孔如同即将参加斗牛节的牛一般几乎要喷出气来:“嘿嘿,当年我在那里可是一呼百应!虽然现在的影响力远远不及当年,可是那些小崽子后辈们应该听说过我的名气!”
唐军见于果神色有异,忙问:“老于,你觉得他们也有可能躲在来西武校?”
于果微笑:“我才刚刚听你说这件事,信息量太少,不容易判断。但我觉得,一旦真的是在来西武校躲着的话,那就真得借助晓影的影响力了。狮子是本地人,真如果敢在来西武校躲,就说明他们跟这学校的或者教职工、或者学生关系不一般,我们要动他,要面对的可能就不单单是四个歹徒了。”
众人都知道他从来不危言耸听,这一听之下都不由得一凛。
而且,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于果很能打,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一群狼。来西武校上千人,个个武功高强,只要有一百个站在狮子那边,事情就变得很棘手了。
张晓影急了:“怎么回事?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把我的影响力置于何地?我告诉你们,这个学校对论资排辈是很看重的,哪个学弟要是听到我的名号还敢‘扎刺’,那就是向传统宣战!你们放心好了,师姐就是师姐,谁敢乱来,我弄不死他!实在不行,我再把蔡师兄叫来!”
路晨瞪了她一眼:“蔡雄是黑道分子,你现在是一名警察!注意泾渭分明!别跟地痞流氓走得太近!”
张晓影以前对蔡雄的确很讨厌,可自从蔡雄也算救了她的命,对蔡雄大为改观,再说蔡雄因为护主有功,现在已经成为南疃张家的大将,在社会上的名气堪比李闯、郑荣等二级黑老大,张宏远把双宏集团中价值大约几千万的买卖交给蔡雄打理。
而且,张晓影最不爱听的是路晨瞧不上黑道分子,要知道她的父亲是蔡雄的老板,是胶东黑道上的几大教父之一,她觉得自己真有必要好好扭转路晨的观点,让路晨别把黑道大哥等同于地痞流氓。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自从她从警之后,路晨一瞪眼,她还真有点怂,不再像过去那样自由自在地顶撞了。
于果点点头:“那咱们走吧,去来西县也就是三个钟头,到晚饭的时候正好能到。”
路晨嘴上说:“吃吃吃,你特么就知道吃!”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想:“县城应该也有肯德基吧?最起码,有面馆,肯定有油泼面。”她中午刚吃了汉堡,晚上还想吃,因为只要和于果在一起,汉堡和油泼面就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其实这么想也并不是毫无意义,他们这次去很有可能是蹲点,这样一来,方便面是没办法吃了,总不能在车里用暖壶泡吧?也没地方搁置。
其实,男警察们对蹲点比女警察还叫苦不迭,虽然女警更不敢喝水,怕总出去上厕所被人家看出端倪,但男警的烟瘾更是要命,连续几个钟头待在车里不能抽一口烟,实在是比饿两顿肚子都难受得多。再说即便真允许挨个抽烟过瘾,毕竟车里还有女同志,以及于果这个不抽烟的贵宾,烟鬼们就更不好意思大快朵颐了。
路上,路晨昏昏沉沉地,脑袋摇摇晃晃,就靠在了于果的肩膀上,一股天然的香气袭来。于果是个大气的人,也不在乎这些细节,继续端坐着,闭目养神。
但还没等他睡过去,又一个脑袋“轰隆”一声,近乎轰炸一般“砸”在他的另一面肩膀。只见张晓影粗声粗气地哼了几声,也毫不示弱地靠在上面。
如果是平时,于果还真把张晓影轻轻推开,但眼下一个肩膀给了路晨,另一个肩膀却不接受张晓影,这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无奈之下,于果只得就这么端坐着,承受着两颗脑袋、同样的逼人香气、同样斜眼看上去能看得到的那两团随着车辆颠簸的鼓鼓软肉,看得触目惊心。
0296 不走寻常路
陈阳光和巩帅从后视镜里看到,都感到好笑,却又不敢显得明显。
如今的巩帅已经和交警的一位同样漂亮的警花订婚,刚发了喜糖,还抓了一大把给于果。此时此刻的巩帅即将大婚,春风得意,早就不会嫉妒于果和路晨之间的关系了。再说,即便没有这件事,巩帅对于果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根本不存在嫉妒可言。
张晓影心里总感觉于果的肩膀在朝路晨那边倾斜,于是气呼呼地说:“师父,今天本来是属于我的,但我和雅诗姐调换了。你是不是又想雅诗姐了?”她故意这么问,气一气路晨,顺便看看路晨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
路晨的耳朵一动没动,可她因为干过侦查员,还是具备一定的表演天赋的——尽管很累,但路晨却其实没有完全睡着,在悄悄听着于果和张晓影的对话。
于果不能摆手和摇头,只能嘴巴轻声说话:“你就别乱寻思了。你那天在四中队不是看到了雅诗了么?说好的,我要为方家二老的女儿寻找杀人凶手,雅诗给我五十万作为酬劳,所以今天等于是给雅诗办事,我给她发过短信了,她也表示支持。”
张晓影哼一声:“未必,你告诉雅诗姐,你一左一右俩肩膀各靠了一个女人的脑袋吗?你左拥右抱,她也默许了?也表示支持啦?”
于果也有些尴尬:“行了,你要是不想睡,我就活动活动这肩膀,你把脑袋挪开吧。”
张晓影冤枉地叫道:“谁说我不想睡?你别这么欺负人好不好?路大腚就是可爱的小猫咪,你徒弟就是可以爱答不理的可怜虫?凭什么?”说着,一把夺过于果的胳膊,顺着肩膀的弧度躺了下去,也像一只小猫咪那样摇了摇一头秀发,呼呼哧哧地睡过去了。
张晓影虽然也是极其出众的大美女,但她可没有任何女神的范儿,不一会儿,难看的睡相就暴露无遗,还在于果的肩膀流了一大滩口水,都浸透了。于果看着也只能表示无奈,可他身体极其强壮,阳气很盛,热乎乎地从内而外散放,也没有多长时间,口水就干了。
这段闭目养神的工夫,于果就顺便问系统:“我如果要调查狮子他们一分钟之前所在的位置,然后精准地找到他们,你不会不允许吧?”
系统笑道:“真不好意思,之前您成功获得了王主任这对恶父女的一百二十五万,不等同于您就可以使用这功能。一码归一码,这仍然是童雅诗五十万酬劳所委托您完成的事件,您只要还在寻找婚房抢劫杀人案的凶手,那就不可能被允许使用。还请您见谅,这可不是我要为难您。从私人感情角度出发,我是很支持您的。”
于果心道:“你如果光用嘴支持,我可就真不敢当了。不来点儿实在的,那说什么都没用。我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系统笑道:“您之前不是很自信地认为,就算不靠我的穿越功能,也一样可以找到凶手吗?我再次提醒您,其实这办法不难解决,只要您问童雅诗女士,可不可以把五十万的酬劳增加到一百三十万以上,超过您已经为此花费金钱的四倍,那您就可以重新使用这功能了。您也肯定知道,您只要开口,她就一定会给。”
于果心道:“你可算了吧,她会给,我也张不开嘴要,我没那么不要脸。我不想欠她太多,也不想显得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系统回答道:“看来您非常重视您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啊。”
于果不置可否:“一天到晚揣摩别人的想法,这既不礼貌,也不讨人喜欢。既然你帮不上什么忙,那咱俩就都不要打扰对方休息了,睡吧。”
系统故作悻悻地说:“我是您大脑里寄居的房客,您对我来说,也不算‘别人’吧?猜测自己的主人在想什么,这不存在‘不礼貌’这一说吧?您看您,真是个实用主义者,我这刚刚睡醒,正想和您好好聊聊天呢。看来,只要我不出力,您就跟我没什么好聊的,失望啊!伤心呐!”
于果干脆没理它,系统也就自动沉默了。
到了县局后,县局专门招待他们在食堂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然后找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相互交流所掌握的信息,并一起分析案情。
由于孟根生只是有重大作案嫌疑,还并不是已经确定了的在逃杀人犯,因此并没有广泛的通缉令,四中队婚房杀人案专案组的成员们便给了县局孟根生的照片和其他信息资料。众人经过分析,认为孟根生很有可能就是“老虎”,他们分作两批潜逃,正是为了分化警力,尽量不引人注意,然后趁机在此汇合,一起逃往纺州。
路晨提出异议:“纺州那边的同志们也在严密监视主要交通干道,彻查来往车辆,他们最后凑在一起走,风险也很大吧?”
这倒是个问题,大家都愣住了,对啊,他们凑在一起目标大,这么做也很容易自投罗网。
于果插口道:“我看还有个方法能去纺州,而且不引人注意。”
县局的人在一开始就听说了热心群众于果的名气,路晨还笑称“他是我们四中队的民间吉祥物”,想必是有些本事,但听他忽然说话就有点信口开河,都觉得他为了展示自己而不惜哗众取宠吸引眼球了。
于果环视众人,说:“老虎究竟是不是孟根生,我暂时不能确定。假设你们的思路正确,那就很有可能,老虎还没有和狮子四人组碰头,等碰头了,很有可能不走寻常路,而是走来西山风景区!大约走上一天一夜,就能到达纺州境内。”
众人都吃了一惊,但下一秒很快都觉得很有道理,尤其是县局的同志,也都收起了轻蔑之心,不敢再小看此人了。
于果知道他们有很多疑问,便解释说:“现在个人背包游是很流行的事情,很多驴友不走寻常路,自己到处游玩儿,或者组团游玩,甚至迷失在大山里,还需要国家派人去救助,这种事屡见不鲜。但假设狮子就是本地人,而且对这来西山很熟悉,那就很有可能带着他们一路走出去。到时候,只需要打扮成驴友的样子就行。
“至于他们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那就未必是还没和老虎汇合,只不过老虎可能觉得还是暂时分开,目标不大,而且化作两批,会迷惑警方,让警方以为他们之间还没联系上,也在等待,指望不要打草惊蛇,而是一网打尽,因此就在僵持的局面。同时,老虎也有私心,希望警方一旦抓捕,就冲着人多的地方去,抓狮子四人组,自己逃跑成功的概率就大了。”
县局的一个年老的警察问:“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呢?这么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于果正色说:“我对来西山不熟悉,不敢妄下结论。不过,今天周四,明天周五,后天周六。周六周日的话,风景区会不会人变得很多?那时候,是他们混入人群逃跑的最佳时机!”
众人大惊,齐刷刷地望向于果。
县局的老警察也甚为触动:“不错,你要是不提这茬,我们还真没考虑来西山旅游的事。来胶东玩儿,主要是‘四山三庙二海一条街’,‘四山’里就包括来西山,这是我们这个贫穷县级市里最大的旅游收入来源,而且深秋十月,周末来的人的确很多,几乎是平时的七到八倍以上!”
于果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很有可能,会选择周六或者周日行动。所以我建议,我们最好能在周六之前收网抓住他们。至于说具体怎么做,我觉得我们的重点是这附近三个单位中,他们最有可能藏匿的单位——中等规模的来西小区!”
唐军也说:“老于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很赞成!”
县局的一位领导问:“具体怎么做呢?来西小区有二十多栋楼,每栋楼三四个单元不等,人口很密集,我们如何能够挨个查,又不惊动歹徒,而且还不会给群众造成恐慌呢?”他是来西本地人,自然希望靠自己本地的力量结案,不希望外来的人喧宾夺主。
唐军一时也没想到好办法:“这……这就……”他很想偷偷看一下于果,但也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无能,总要依靠外援。最重要的是,他认为于果能分析到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要是再问这么专业的问题,那就等于是在为难于果了。
可于果却扫视一圈,说:“我的看法很不成熟,不敢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但大家要是不嫌弃,我就提供一个自己想的幼稚办法,大家听了别见笑。”
路晨和张晓影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男人似的,双手支撑着下巴,眼睛很不耐烦地盯着他,那意思自然是:“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真特么能磨叽!”
于果朗声道:“我在网上查了这个小区,因为建设比较早,管道老化严重,但因为有的住户同意重新更换和铺设,有的则不同意。不但如此,现在老百姓渐渐富裕了,买车的越来越多,可这小区当年并没有考虑过这些,因此有车住户同意拆掉绿化带划停车位,没车的人则不同意。这些都没有谈妥。”
他顿了顿,肃然道:“可以让居委会以此为名义,进行一场露天大调查,每个人,无论原住户还是租住者,都表达个人同意或者不同意的一票,全都下来投票。
“就算他们躲着不下来,起码全小区都清空了,人全都在露天绿化带广场内,他们绝不敢对抗这么多人。接下来,谁没来一目了然,谁在哪儿也一目了然!到时候,他们无处藏匿,更没有办法去绑架无辜群众当人质了。”
0297 碰瓷?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惊异,全场的目光都在于果身上停顿,再也难以离开。于果对那些佩服的成分已经司空见惯,也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收了收尾:“我说完了。各位参考一下,要是实际操作有困难,就算了。”
县局领导忙一摆手:“不!不!……小伙子,你是个人才啊!这个建议很好,我们马上联系来西小区居委会,就这么实行!”
旋即,他饶有兴趣地说:“小伙子,你为什么不报考警察呢?是不是怕考不上?要是市局那边太严格,你不嫌弃我们这里穷的话,你来这里,不需要当协警,我直接让你进编制!”
四中队专案组的人都笑了。
唐军笑道:“小于是私家侦探,一笔大买卖做成了最少也是五十万的进账,一般人请不动他,我们能得到他的帮助,除了是因为他的正义感和高尚无私奉献之外,也是因为路警官和他是好朋友,这才经常出手。您要挖走他我不反对也不嫉妒,但您得出得起钱呐!”
大家都笑了,气氛从压抑变得热烈。县局领导打趣地说:“五十万?那恐怕得把我的房子卖咯!每一次破案都得卖一套房子,我是李嘉诚也扛不住啊!”
在众人爽朗的笑声中,于果冷静而又礼貌地笑着迎合,但他看得出,县局领导的打扮并不十分朴素,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人们还是疯狂报考公务员,尤其是能当上官的话,绝不可能只有一套价值五十万的小房子。只是这是世俗现象,并非哪一个人的过错,于果也不便评论。
来西小区其实是原本这附近村拆迁后盖的楼房,说白了,其实是村委会说了算。县局和四中队专案组跟村支书和村主任详细说明了情况,村支书和村主任都表示坚决支持,而且他们也不想不止一个杀人犯混在小区里,早点找出来是当务之急。要是造成了重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那就直接影响仕途了。
当晚太晚了,此事只能第二天进行。但大家都睡了个好觉,毕竟这帮人虽然可能比较危险,但由于抓获这种团伙的经验很丰富,加上于果也在自己的队伍中,安全感大增,因此都比较放心。
第二天,于果在蒙着头呼呼大睡,也不起来。路晨和张晓影分别去敲了一次门,却没人回应,没办法,路晨打了个电话进去,于果才醒过来,接过电话问:“干嘛?今天星期五,不是我自由安排的时间吗?”
路晨被他气乐了:“你怎么回事?今天就要用你的方法寻找狮子四人组的藏身之处啊!”
于果振振有词地说:“这种事按部就班地进行就行,也不用非要我去啊。再说,我不想老是喧宾夺主,这样其实不好。”
路晨这才明白,原来他确实有意地在保持低调,尤其是在县局面前,他更要突出市局的面子,而不愿意用自身的光芒彻底遮盖四中队,这还真是良苦用心,便说:“早饭给你留了一份,你要是起来得太晚,就都凉了啊。”
于果谢谢她,挂掉手机继续睡。他的体能虽好,但也需要充足的睡眠,找机会睡足了,能维持好多天的量,这就跟手机充电真的非常相似了。而且他基本上一沾床就能睡过去,效率极高。
睡到接近十点,于果才晃晃悠悠下了楼,往小区那边看去。他的眼力惊人,能看到人山人海,人声鼎沸,还拉着好几个大横幅,好像是在开什么盛大会议,看来村委还是非常支持并配合工作的。
而且,这跟于果之前的计算一样。这么庞大的工程,不是一蹴而就的,人数这么多,光全招呼下来投票,估计也得最少一上午才能做完。
更何况,为了装得像模像样,村委干脆挨个上台进行冗长乏味的演说,以显得更加真实。不少人听得心烦,都趴着睡着了,有个熟睡的家伙靠近一个扩音器打呼噜,声音传得挺远,怎么看也是一股子浓郁的喜剧气氛。
可于果知道,也许事情没这么简单,孟根生假如不是老虎,也不代表老虎本人就不会出现。也许老虎故意设定这个地方,让孟根生吸引警方的视线,自己再借机出逃,也未可知。因此,于果打算装作这四下到处逛逛,趁机好好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
这个小区仿佛是一条分界线,靠近来西武校和风景区的一面,有比较热闹的菜市场,人也很多;而另一面,几乎就跟乡下没什么区别,大片大片的地,偶尔看到一些小厂矿企业和平房,稀稀拉拉的。
因此,警方也认定狮子他们不大可能住在这里,一来是不方便跑,二来也太引人注意。他们藏在来西小区里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孟根生却不一定了,孟根生是个闲不住的人,也是个勤俭节约的人,即便有了点钱也不舍得花,要是在这些厂矿企业打工,那也是有可能的。这一带很乱,甚至不看身份证,能干活就行,工资也是一天一结,很适合孟根生这种人。
正逛着,陡然看见有一些人在吵架。本来,于果是不会看见闲事就管的,不然还真管不过来,但眼前这辆宝马x1,在胶东市最贫困的来西县出现,也是极其少见的,也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当他经过时,耳朵也竖了起来,用不着几秒钟,也就大致听明白了内容。
只见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坐在地上,脸上有血,颤抖着指着一个留着爆炸头的小青年叫道:“就是你把我撞倒的!”声音挺虚弱。
小青年冷冷地说:“我他妈的真该压死你!”
爆炸头青年身旁还有一个挺漂亮的姑娘,于果仔细一瞧,居然是张兰兰!这时候的张兰兰就跟前天对待梁永和的态度完全不同了,简直变成了贤妻,柔情似水:“亲爱的,你别说这样的话,再被她抓住把柄……”
爆炸头青年怒道:“操,公道自在人心,我距离她还有这么一段距离,怎么可能撞他!操!”
张兰兰一脸温顺:“亲爱的,这附近可没监控,什么都是她说了算,我看,咱们快走吧!”
那个老太太身边的四个村汉不乐意了:“你撞了四奶奶,就想这么走人?觉得我们乡下人好欺负是不是?拴狗,回村去拉人!我看他今天有种开着车从咱们身上压过去?”
那个叫栓狗的精瘦青年应了一声,立马向外跑,看样子是去搬救兵了。
张兰兰害怕了:“亲爱的,他们人多,又是本地人,咱们惹不起……”
爆炸头青年不耐烦地说:“操,你他妈少在这里灭我的威风!我就不相信了,他们难不成还能弄死我?老子有钱!但是,一分钱也不会赔给你们!操!”
于果听他也满嘴脏话,看来也是个火爆脾气,但如果有生意的话,不做白不做。于是,他走过去,轻描淡写地问:“怎么了?”
爆炸头青年眉毛一竖:“你是警察么?关你什么事?”
一个村汉吼道:“这事儿必须给个说法,要不然玉皇大帝来了,我们也不给面子!”
张兰兰却觉得他很眼熟:“你……你是……?”
于果笑了笑,没理会张兰兰,而是问:“鸟窝头,确实不是你撞人的话,只要你肯出十万块钱,我就帮你弄到刚才的视频,来证明你的清白。”
爆炸头青年愣住了:“什么?我操啊,乡下不但有讹人的老不死,还有水平这么低等的诈骗犯啊?您老真以为我是**青年么?你们都他妈的是一伙儿的吧?凑在一起敲诈我?”
于果骤然间发现,其实这个爆炸头青年的相貌,好像也似曾相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梳理在“心动滋味婚”介所看到的名单,蓦地想起了:“这……这个人是追求过方洁的一个白金卡会员!应该叫做穆凯。”
于是他笑了笑,说:“我跟你实话实说,如果你真的是遭到了讹诈,那要怪也就怪你开的这辆车,他们都应该认得宝马的标志。换句话说,他们希望能得到和你的这辆车匹配的赔偿价格。”
穆凯呆住了:“什么?他妈的,凭什么?”
于果说:“假如只是单纯碰瓷,那有可能这老太太并没有受伤。可你看到了她脸上的血没有?听到她说话声音颤抖了没有?假设之前真的有一场车祸,那就完蛋了,这个年龄一身是病,一旦再被撞了,恐怕就不是十万块钱的问题了,你得再她有生之年永远养着她,等于她多了个儿子为她送终。这有多麻烦,你自己想想吧。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在乎,那我就没什么说的了。但假如你需要弄清事实真相,那你就找我好了,我可以帮你找到有力的证据。十万块钱,并不多,这已经是最大的优惠了。我不想敲诈你,随你的便。”
张兰兰终于想起了于果是梁永和的同学,有些狐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要替梁永和打抱不平?自从前天离开梁永和后,梁永和的来电再也不接了,她确实受够了这种无能的窝囊废了,因此也并没有关注过后来的事态是如何发展的,否则她会更吃惊百倍。
而穆凯却被于果这番话镇住了,思前想后也有点害怕了,其实他这宝马x1也是花了血本买的,他的家庭比一般家庭优越得多,但并不能算特别富裕,甚至还不如张丽云的资产,真要是被人讹诈,这么折腾下去,那这辈子可就完了。
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于果:“你……可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骗子?你怎么证明你不是这帮人找来演双簧,一起讹诈我的?你怎么帮我?”
0298 航拍爱好者
张兰兰忙说:“亲爱的,你别上他的当……”
穆凯恶声恶气地喝道:“你先闭嘴,别他妈添乱!我怎么干我有数!”
张兰兰一阵委屈,低下了头。如果换成梁永和,张兰兰早就甩手走人了,甚至还会破口大骂。人是多面体,在面对不同层次的人或者事时,会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
于果则淡淡笑道:“我是个航拍爱好者,正好受到来西山风景区的委托,拍一部航拍片做宣传。恰巧呢,刚才路过这一带,所以,这里发生什么事,我都有视频,而且分辨率很高,保证事实清楚,一目了然。只不过,这可不能白给你,最少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假如你了解我,就会知道,我这次的收费,真是优惠。”
穆凯和张兰兰一听之下,终于信以为真,很吃惊地看着于果。
而被撞的四奶奶身旁的村汉们都紧张起来。要知道,他们一开始听到于果口音不是本地人,而且张嘴十万,还大言不惭地说有证据,本来以为也是想要分一杯羹的骗子,也就没在意。可现在看来,人家有个玩具飞机,还真拍摄到了什么,这可就真糟了。
于是,一个村汉走了过来,伸手就推向于果胸口:“滚滚滚!别他妈在这里找事!敢惹我们村?告诉你,我们村人人习武!”这虽然是胡扯,但这里靠近来西武校,因此村里偶尔也有年轻人学了一招半式,倒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地吹牛逼。
如果此人有话好好说,于果肯定只会用语言和他交流,奈何他却偏偏动手推,于果也就只得毫不犹豫地突然高抬腿,然后一脚将这只手踩到脚下。那人嚎叫起来,泪花四溅,犹如杀猪。
于果知道他只是没文化,十分粗鄙而已,能动手就懒得吵吵,因此也比较理解:“我希望咱们有事说事,万事讲理。你同意吗?”
村汉剧痛无比,嘴里喊道:“我操!你松开!妈了个逼地!”
于果摇摇头:“你这个态度可不好,我要是就这么松开了,明显不合理。”
村汉剧痛难忍,吼道:“妈逼,兄弟们,干死他啊!”
其他两个村汉一见,都跃跃欲试,呼啦啦冲上来。于果先是顺手拉住一个大胖子的胳膊,然后嘴里“嘭”一声,就把这胖子的拳头直接送给了另一个村汉靠过来的脸,当即血花四溅,另一个村汉摔在地上,捂着鼻子直叫唤。
大胖子一见,又惊又怒,回手又是一拳。于果突然松开了脚,第一个被踩的村汉本能地猛然抬起头,嘴里骂骂咧咧:“我操你祖宗八……”
没等说完,大胖子的另一拳就砸中了那个村汉的后脑。由于大胖子恼羞成怒,这一拳的威力更强,那村汉手指上的剧痛还没消失,就觉得一切归于白色,当即厥倒在地,不省人事。
穆凯和张兰兰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这么厉害,都惊呆了。张兰兰忽然想起,前天停车场的那些围住梁永和的混混,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心有余悸。
大胖子这下再没脑子,也猜得出于果应该会几下子了,可他总觉得于果是凭巧劲,不敢和自己正面交锋,便狂吼一声,饭碗大的双拳挥舞,虎虎生风地打了过来。
于果知道不给他点颜色,他恐怕还会纠缠不休,便双手接住他的双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朝上抛掷出去。二百五六十斤的庞大身躯居然就这么容易离地三米多,吓得在空中就翻了白眼。
于果又在他即将落地时随手接住,也没来回旋转将力道化解,而是硬生生地转了半圈,放到地上。大胖子惊魂未定,脚下一接触地面,仿佛突然见了鬼似的,嗷嗷乱叫,不寒而栗地一屁股坐下,瘫软在地上。
于果这才不再笑了,说:“到此为止吧,我虽然就想挣笔钱,但更希望化解矛盾。你们如果真是冤枉人家,那就立即离开,把老太太送医院,别再耽搁时间,那就什么事儿也没有。我虽然赚不到这十万了,但也算做了件好事。”
穆凯见此人说话正气凛然,双目炯炯,看来还真是有一身本事,又有侠义心肠,真是路见不平给自己解决问题来了,忙不迭地说:“对对对,你们只要别再纠缠我讹诈我,我就不追究你们诬陷我的犯罪行为!”
随后他还一扫之前的跋扈和粗暴,陪着笑脸递上一根中华烟说:“兄弟,怎么称呼?你真有本事!让兄弟我大开眼界,咱们交个朋友?”
于果笑笑:“你叫我老于就行。”见张兰兰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干脆问:“哎,这位是你女朋友?怎么看起来好面熟?”
张兰兰被他将了一军,立马老实了,慌忙摇头:“哪……哪有?咱俩……咱俩肯定不认识。”
于果笑道:“是嘛?那看来是我记错了。好在这些不重要,我就想听听这位大胖子先生的态度如何。”
大胖子心惊胆战,这回真知道了,就算比力气,人家玩自己也是跟玩一只小仓鼠一样轻松,看来胶东民间都说:“来西山下有高人”,这话绝对不假,武校人才济济,这小子放在武校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自己可万万得罪不起。
但要大胖子表态,又犯了难,因为他只是参与者,并不是领导者,他无权放于果他们走,但又怕挨打,就吭哧吭哧,犹豫不决。
穆凯这时候来了脾气:“咋样?还牛逼吗?有本事接着动手呀?别以为自己长了两斤肥肉,就装布雷斯塔警长熊的力量了!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别去胶东市区了,不然我让你有去无回!”
可他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底气不足,于果顺着他渐渐发憷的目光向后一瞧,见村头远远地有一大票人,手持铁锨、叉子、烧火棍、柴刀,朝这边渐渐靠拢过来。
张兰兰刚觉得“亲爱的”如此威风,正笑逐颜开,猛然一瞧这个阵势,当即也吓得花容失色,由于面部肌肉动作太剧烈,脸上厚厚的粉子噗呲噗呲往下掉。
穆凯色厉内荏的形象看在眼里,于果感到有些忍俊不禁。虽然没想到只是想挣笔小钱,事态却闹腾得这么大,还真是没预料到。不过,他对对方来了二十多号人,也并不感到任何吃惊或者害怕,只是以不变应万变,懒洋洋地等着对方过来。
穆凯紧张极了:“兄弟,兰兰,咱们开车快跑吧!”
于果摇摇头:“没必要,这事会解决的,你相信我。但你现在要跑,他们就冲上来了,会把你的车砸烂,你不想损失这辆车吧?”
穆凯当然不想,这车可是他的把妹利器,全指望它才能令自己的下半身饱尝各类人间美味,于是央求道:“兄弟,于大哥,你有办法?”
于果笑笑:“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担心。”
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粗壮汉子,胸口毛茸茸地非常浓密,看上去像个银背大猩猩。大猩猩喝道:“哪个王八蛋把四姑给撞了?”
大胖子慌忙藏到他身后,并指了指穆凯。穆凯也慌了:“不……不是我干的,操!别冤枉人……”
穆凯嘴巴不干净是习惯,这一点跟王芝瑾差不多,因此倒不是有意侮辱别人,其实他已经怂了,但这脏话还是令大猩猩勃然大怒:“操你野爹的!你骂谁?”
一个小伙子跑过去就要摁住穆凯的脖子抽耳光,却被于果伸手轻轻截住。小伙子“嗷嗷”直叫,疼得来回抽动胳膊,于果松开手,说:“你们这儿的人都习惯先动手再讲理吗?”
大胖子忙悄悄对大猩猩说:“叔,这个男的和这一男一女不是一伙的,可是突然跑出来管闲事!他力气很大,会功夫,我们……我们都打不过他……”
大猩猩看着地上躺着这俩,顿时怒道:“你们尽他妈给我们来西山丢人!”接着指住于果,吼道:“小王八蛋,你胆儿真肥啊?敢到来西山耍功夫?关公面前耍大刀,你也太狂妄了你!这里是胶东的武术之乡,就凭你?”
于果回道:“你们村那个楼盘今天投票绿化带是否划车位,你们投完票了吗?”
大猩猩一怔:“你怎么知道?”
于果不置可否,说:“没投票就快回去投,别再在这里讹人了。”
大猩猩怒道:“放你妈的屁!我们怎么讹人了?四姑就是被你们撞了,这还有假?赶快赔钱!”
于果不屑地问:“你打算要多少呢?”
大猩猩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万,要么就把这辆车留下,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另外还要留下电话号码,身份证号,因为光这点儿钱还不见得能治好四姑,等不够了,还得向你们要!”
穆凯和张兰兰大急,又不敢作声,只得看着于果,指望这个大救星想想办法。
于果冷笑道:“你们还真是明目张胆地抢劫啊!好,我问问,这位四姑的直系亲属在哪里?就算是谈钱,也应该是和直系亲属谈吧?”
大猩猩怒道:“她是我四姑!”
于果问:“是吗?那她没有自己的老伴、孩子、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吗?”
大猩猩不耐烦极了:“关你屁事?你不给钱,就别想把车开走,人都得给我留下!”
于果摇摇头:“看来,这位四姑是为孤寡老人,平时没人待见她,她在外面被人撞了,你们都发现了商机,全跑出来让她给你们赚钱了是吧?看来,延迟退休的政策还真是非常英明啊?”
大猩猩等人面红耳赤,都真想立即把他揍死,可他们人虽多,却没有谁敢先上,毕竟地上躺了两个人,能看出眼前这小子很能打。
于果则转而对穆凯询问道:“你肯给我这十万块,我就帮帮你。否则真的免谈。你能看出来,我这不叫趁人之危吧?他们先要五十万起步,以后还得继续要呢。”
0299 价值十万的证据
穆凯狠狠心跺跺脚:“好!十万就十万!没有问题!”
于果淡淡地说:“我要看到真金白银才行。你骗我的话,你这车我就开走了。”
穆凯见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狠,看来谁也得罪不起了,只得硬着头皮说:“我钱包里有张卡,里面有差不多十万块,也许不大够,但我钱包里还有两千来块钱……”说着,就从包里掏出卡来。
于果点点头,问:“卡的密码是?”
穆凯犹疑了一下,问:“大哥,你真的有航拍的视频?”
于果笑道:“那当然,都是成年人,我朝你撒这个谎有意思吗?”
穆凯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密码是xxxxxx,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啊!真的能脱困,我就把这张卡给你!”心里却想,这人这么有本事,结交一番,不是十万块钱能搞定的,从长远来看,这笔投资还是很有回报的。
与此同时他又痛定思痛:“以后坚决要装个行车记录仪!”但他也知道,遇到这帮无赖,恐怕也只有高空拍摄才有可能让他们无言以对。这老太婆靠得太近了才倒下,距离很近,这帮无赖很有可能不会承认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于果对系统说:“这笔买卖既然快要做成了,就得拜托你了。”
系统询问道:“您具体想怎么做呢?”
于果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厂房四层楼房顶,心道:“那个地方,非常适合做这笔买卖。请你把我带到这老人第一次倒下之的一分钟以前,把我挪到那个楼顶,然后开启拍摄功能。然后再把我传回来。“
系统笑道:“可您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当场消失,那就真见了鬼了,他们会被您吓死的。”
于果也笑了:“所以,我要先进入这辆宝马x1的车内,你应该能看得到,车子的贴膜很深,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进去之后,只要花费一到两分钟就行。等拍摄完毕了之后,请你再把我传送回基准时间线的这辆车内。那么从外面看起来,也就看不出我曾经凭空消失了。”
系统赞许道:“您真的很聪明。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假设这老太太第一次跌倒是三十分钟以前,难道您还能在车里呆三十分钟?您为什么会认为,只需要花费一到两分钟呢?”
于果不疾不徐地回应:“那就只能多花钱了。假设我已经拍摄完毕,你只需要把这拍摄视频全部加速播放就行。那么,逆推回来,也请你把这三十分钟的历史快进一下,压缩到一分钟左右,你拍摄了之后,再进行缓慢播放,一样能达到效果。”
系统似乎是吃了一惊,停了好几秒才说:“您每次都让我更吃惊,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啊!”但话锋一转,说:“可是,价格可因此而很贵了。一次穿越再加一次加速历史拍摄,总共需要两万元。”
于果估算怎么也得这个数字,心道:“总算没超过百分之二十五,你很快就会得到十万元的。好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准备开始吧,等我一进入车里,你就帮我开启无视状态,直到再次回来为止。”
系统回道:“总积分为34000点,积蓄为一千一百七十五万元。那么,您请开始吧,我拭目以待,随时配合,如您所愿。提前预祝您旅途愉快,也预祝您资产尽快达到三千万以上,一跃成为c级玩家,到时候,积分就会加速增长,也可以兑换更多的超能力哦。”
于果心中一动,郑重地点了点头:“穆凯,你准备好一会儿把这张卡给我就行,其他的,都由我来做,你就不需要管了。”
穆凯见他言之凿凿,神态自信闲适,虽然仍然忐忑,但却比之前惶然无措的状态镇定多了。
而大猩猩早就听到了他俩的谈话,那意思似乎是于果手里有重要证据,顿时有些惊慌,便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俺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是!有证据不是吗?那就现在就请拿出来!否则,不交出钱来,谁也别想离开这儿!”
其他村汉都纷纷叫好:“不错,不错!”
大猩猩得意洋洋:“鸟窝头那小子,你不是有张十万块的卡吗?再加上这辆车,差不多够了最前期的花费了。等我四姑再查出什么病来,那就再加钱也不迟!”
穆凯知道于果的航拍机肯定不在这里,必须离开去拿,否则就真没辙了,而对方却不允许他们离开,简直欲哭无泪,可对方人多势众,压根没办法,真想使劲抽自己的耳刮子。
因此,穆凯转过头来对着张兰兰就痛骂:“你个丧门星!原本周六的爬山相亲会,咱们一起跟着婚介所来不就行了?人多,还不会被他们这帮村民欺负!
“现在可好,你非要早早来看这边的什么狗屁落叶风景,耗费了油钱不说,我的这辆车都要被扣下了!还填不完这个无底洞!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张兰兰的温柔也是有限度的,此时也急了:“你什么意思?是谁当初死乞白赖地追我的?当时说为我做什么都行,我也没要你什么大钻石大金镯子,我只想在人少的时候享受一下落叶满地的来西山秋色,这要求过分吗?你前几天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反悔?”
穆凯斥道:“去你妈的!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啊?我就是看梁永和不顺眼,才抢他看好的女人!他喜欢方洁,我就追方洁,他喜欢你,我就追你!可你他妈这庸脂俗粉也能跟方洁比?操!”
张兰兰大怒:“我滚你妈的,穆凯你他妈还算人吗?老娘还成了你的报复工具了?梁永和怎么了?人家梁永和老实巴交,比你强多了!你不就仗着你有两个臭钱吗?关键时刻,你他妈怂得跟一条没牙的老狗一样!”
穆凯也真火了,手一指:“你这么有本事,马上给我滚一边儿去!我这车低贱,别把你这高贵身子给作践了!滚!”
大猩猩一声吼压倒了他俩的合音:“都给我闭了肛门!我告诉你们,别在这里给我演戏,要么交钱,要么谁都别走!”
于果笑道:“老太太受了伤,需要医疗,我看还是打给120吧。”
大猩猩急了:“这不着急,地方一挪,你们就不承认了!”
大胖子也振振有词:“你们就算打了,我们也不怕!按照现在社会上的公理,不是你们撞的,你们会好心打120?”
于果看着他,大猩猩突然感到有些发毛,撇开了眼睛。于果知道,除非正面注视,否则大猩猩很难被自己精神控制。于是,于果指着那辆车说:“我是个外人,你们吵你们的,我上车休息一下。”
大猩猩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尽管奇怪,却一时找不到怪在哪里,就疑神疑鬼地说:“你别想拖延时间!当初你就不该趟这趟浑水!既然你要插一杠子,那就别怪我们把你扣下了!”
于果微笑说:“我就是想上车休息一下,反正车钥匙在这位鸟窝头小哥的身上,我也开不走,坐会儿总可以吧?你们想要把这车砸了也行,到时候车子就卖不上价儿了。”
说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车前,上下打量:“嗯,真是辆好车,我也想坐坐宝马。穆凯,你不用给我钥匙,远程打开门,我上去坐会儿。待会儿我就想到解决办法了,保证你能脱困,还能让他们道歉,不敢再纠缠你。”
穆凯疑窦重重,诧异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于果笑道:“你的女朋友刚才骂你的时候,说了你的名字。别废话了,快点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可真走了,我跑得很快的,这帮人虽然多,可拦不住我。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把你给留下了。”
穆凯又怕又无奈,只得照做,远距离打开了车门。
于果拉开车门,伸了个懒腰:“嗯,进去休息一会儿,咱也过一把豪车瘾!”说罢就坐了进去,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关上了门。
刚一进入,于果便在心里对系统命令道:“事不宜迟,出发!”
系统的确是高效率,没有再说什么“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之类的话,毕竟它之前已经预先说过了。于果只觉得一阵震颤,呼吸就变得轻快起来,产生了略微的不适,但稍纵即逝。
等睁开眼睛时,他的确就站在近处四层楼厂房的屋顶,系统告诉他:“录像已经开始了,很清晰,而且无论图像还是声音都可以拉近,听清最细微的说话声。”
也就在这时,系统说:“您可千万努力撑住,时间快进,对量子化的身体是一种摧残,您还是先全神贯注一下,我再开始。”
于果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开始吧,我受得了。”
系统回答道:“好,开始!”
于果顿时感到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而且颤抖的频率绝对不是自己目前哪怕已经强化过的身体所能做出的,周围的景色没什么大的改变,但细节上的变化的确惊人。最显眼的变化自然是往下看的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如同闪电般穿梭,人也像是上帝先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画出来,再以同样的速度擦掉,消失不见。
大约坚持了一分多钟,于果头晕目眩,甚至胸膛堵得慌,开始恶心,他知道,这种快进的历史进程,连他都这么难受,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在系统陡然说:“已经完成,全部复制到您的手机上了,马上回归车内。”于果才渐渐感到舒适起来。
0300 碰瓷的真相
当于果重新感受到了车上真皮沙发的舒适感是如此真实的时候,就确定自己这任务的确完成了,接下来,就纯粹是赚钱的事了。
与此同时,于果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就要看看,他在车上搞什么鬼!”这是大猩猩的声音。
而穆凯则极力劝阻:“别……别……他一会儿就下来!”他倒不是真的想要帮助于果,只是于果是他全部的希望所在,只盼望于果能迅速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尽量为其拖延时间。
于果则打开车门,看着这群一脸不耐烦和凶神恶煞的村民,说:“哦,你们围着这辆车干啥?我又不是皇上,不需要你们侍寝。不过话说回来,我突然想起,用不着回去找航拍机,我的朋友已经把航拍的视频传到我的手机上了,咱们这就看看。”
大猩猩立即变了脸色,其他几个主谋村民的脸也都成了猪肝色。而穆凯和张兰兰却是一阵欢呼雀跃,欣喜不已。
于果的手机是刚换的国产大屏幕,便宜又实惠,可再怎么大,也够不上所有人看清楚,便说:“那位领头的同志,你作为你们的代表,过来看看吧,咱们一起欣赏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大猩猩感到不妙,却还是硬着头皮大踏步走上前来:“哼,我就来看看你们闹什么幺蛾子!”
视频开始了,先是这位四奶奶正走着路,突然一不小心摔倒了。
这个画面闪过,于果、穆凯、张兰兰都看了大猩猩一眼。大猩猩一惊,强辩道:“这算个屁!四姑她脸上有血,身上有淤青,你看看,怎么会摔得这么轻?肯定后面还有!你看你看——站起来了!”
于果不无揶揄地说:“你看你乐得这个妩媚,你四姑被撞了啊!居然笑得这么欢乐。你也知道你四姑脸上有血,身上有淤青啊?就这样还不快送医院,只为了讹诈别人?你果然很孝顺嘛。”
也就在这时,画面上出现了一辆驶过的摩托车,四姑刚站起来,猛然一转身,见摩托近在咫尺,当即吓得一声大叫,又扑在地上。
其实,这摩托车本身也没有错,只不过出现的时机很不对,虽然根本没撞着,还相距挺远,就算有监控视频,交警也不能把人家定罪,因为摩托车驾驶员无论速度还是驾驶风格,都没有任何违反法规之处。
虽说在如今这个世道上,公路上有不同于世界其他地方的特殊规律,总结为五个字便是:弱者总有理。这摩托车司机幸亏没被当场抓住,要是当时没走得了,交警也不敢随便引起众怒,肯定会说摩托车司机不小心吓唬了惊魂未定的老人,必须象征性地给一些赔偿,那摩托车司机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这四姑毕竟七十多岁了,这这一扑在地上,是整个人侧面倒地,脑袋磕在路面,当即出了血,肩膀也被擦破,出现了淤青。这对一个这个岁数的老人来说,这么摔一下还真受不住,在地面躺了一会儿,半晌才恢复了精气神。
过了一会儿,有个农用三轮停下来,下来四个人,自然就是大胖子等四人:“我操,这不是四奶奶吗?怎么被车撞了吗?”全都围了上来。
那个叫栓狗的小子说:“不是,好像是自己摔着了。”
大胖子问:“哥,咱们把四奶奶抬到路边吧!就这么躺着,这路也不宽敞,要是来了辆大车,什么也看不清,压着了怎么办?”
领头的村汉,自然是刚才被于果踩了手掌的家伙,说:“先别忙,我分析一下。你们看哈,这四奶奶估摸是自己摔着了,咱们是要把她往路边儿抬,但别抬得太靠路边儿!”
于果摁动了暂停,然后颇为玩味儿地瞧着大猩猩。
大猩猩看到这里,面红耳赤。他这才发现,周围的脑袋多起来,原来很多人都凑过来看视频了,有人说:“我操,六叔,刚子真不地道啊!”
还有人说:“六叔,刚子是你侄子,你就包庇他?这还真让外地人以为咱们这里都是刁民,要讹人呢!”
于果笑了,看来坏人到底还是少数,村里出来帮忙的很多人,都是看在乡里乡亲,甚至宗族关系,才一拥而上的,倒也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的流氓。
大猩猩怒了:“都给我闭嘴!视频还没看完呢,你们就急着下结论?”
那个刚子也火了,他刚才被于果借用大胖子的手打得嘴唇都翻出来了,含糊不清地叫道:“这是胡扯!你这个哪里是航拍机拍摄的?怎么可能拍这么近,还全方位的?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啊?你是不是把我们乡下人当傻瓜?这视频是不是车子上带着的?你刚才上车干什么了?”
于果笑道:“你恼羞成怒的样子挺可爱啊?如果这是车上带着的,怎么可能连你的生意都听得这么清楚?现在航拍飞行器越来越先进,科技在进步,懂吧?日新月异,一日千里,这就是电子类产品的发展速度。再说,你这么着急辩解干嘛?何不看完了再下结论?”
大猩猩不能太偏向自己的侄子,只得咳嗽一声说:“老实点儿!看完又怎么了?咱们怕他咋的?看看他还能整出什么妖风来!”
于果继续播放,只见他们四个人把四奶奶抬到一边儿,小心放下。大胖子忍不住说:“还是去医院吧,时间长了哪能撑得住?”看来他虽然人长得猛恶,却不是穷凶极恶之辈,相反,还是很善良的。
刚子怒道:“你懂个屁!这他妈的是发财的好机会,你知道不?深秋啊,正是旅游的好时候!来欣赏落叶满地景色的外地人有的是,尤其是现在,还有不少有钱的人开着很贵的s什么v的吉普车,来这里自驾游。
“你们认得豪华牌子吗?三角裤衩就是奔驰,蓝白相间的就是宝马,四个圈是奥迪,咱们只要看见这三种车,立马就站出来,说是车主撞了人!还有,那些看起来很大的吉普,就算不是这三个牌子中的任何一种,也很贵!你们刚子哥不是没在市里混过,见多识广!
“要是车主有行车记录仪,咱们也就放了他,但要是没有,咱们就要他拿钱赔偿!至于赔多少……要看车子有多贵!一百万的车,就让他赔一百万,五十万的车就赔五十万,听懂了吗?”
这一下真相大白,简直不用继续播放下去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指责大猩猩和刚子。大猩猩大概在村里还略微有点威信,也还要点儿脸,只是充耳不闻,装糊涂。而刚子则恼羞成怒,狂叫乱吼,死不承认。
穆凯见于果虽然掌握视频,可这群人人多势众,还不知道讲不讲理,着急地喊:“我这他妈的是宝马x1,不是宝马x3,你们凭什么问我要五十万?”
于果笑道:“反正是宝马,你开着豪华牌子,你就有罪。”
接着,于果故作吃惊地说:“哦,你们看,这上面显示的时间,距离穆凯的宝马x1到达这里还有十多分钟呢,我们来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再度点开视频,里面的大胖子有些发急:“刚子哥,就算赚钱,风险也太大了吧?老太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
刚子白了他一眼:“你他妈还挺孝顺的是吧?老太太是孤寡老人,有个三长两短又怎么了?四爷死得早,儿子又在矿上塌方的时候死了,俩女儿都不孝顺,嫁出去再也没回来过,谁管老人的死活呀?你他妈的,狗拿耗子!”
说罢,刚子还凑上前去,问老太太:“四奶奶?四奶奶你没事吧?你听我的,我们大家都是好意,想给你挣笔钱过日子,你看你日子过得多清苦!你就继续先躺着,咱们一会儿抓条大鱼,人人有份儿!”
老太太哼哼唧唧地,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看来是良心丧于困境,而且其自身也的确无能为力。
随后,刚子转过来有些亢奋地说:“看见没有?四奶奶都同意了,你们还担心什么?她也就是外伤,没伤筋动骨!咱们挣笔大的,也无愧于心!妈逼的此山是我们的山,我们在这里要点儿买路财怎么了?
“栓狗,你不是快娶媳妇了么?大胖子,你老婆不出奶,你儿子还要不要喝好牌子的奶?曹勇,你爹的病还治不治了?亏你们一个个还自称模范丈夫,孝顺儿子的,遇到挣大钱的机会,你们他妈的一个个比乌龟缩脑袋都快,这在城里你们知道这叫什么?这他妈叫‘猪一样的队友’!”
显然,他的煽动力还真强,三个同伴都沉默了,当然,也等同于默认了。
随后,四个人就将农用三轮车藏起来,然后各自分散开来,埋伏在一边的树丛,从这时候起,整个事件就走上了违法的第一步。
大约五分钟左右,来了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学生,看来是打工者的孩子,在这附近上学,而家就住在来西小区里租住的房子。其中一个很惊讶地喊:“快看!那边躺着一个老奶奶!”这就要跑过去。
另一个孩子大叫:“等等!先别动,我先用手机录下来,咱们再等一个路人经过,做个证,再去扶起来。”
第一个孩子鄙夷地说:“你没胆儿就别干,我一个人扶!”
另一个说:“你怎么就知道蛮干?你平时都不上网么?不看新闻么?现在这样的事儿太多了,说不准一下子赖着你,你爸爸卖了半年的煎饼果子还不够人家一次的手术费的!你没证据,就哭吧!你的人生都会变得灰暗了!”
第一个显然被触动了,有点害怕:“哦……那……好,那就听你的吧。不过,用我的手机吧,我这个像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