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5章 荀彧的战略眼光
韩遂这次就是赌。
自己如果败了,西疆极有可能在数年内被羌人占据,将来李翊若想平定西疆,需要付出比现在高出无数倍的代价。以李翊的聪明,还有他做事的风格,他显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西疆丢失,他只有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攻占关中。
河北在历经冀州大战后,财赋极度匮乏,如果李翊答应帮助自己,那河北恢复实力的时间要延后很多年,这样一来,河北想趁着中原大乱的时候尽快平定中原的计策就失败了,天下格局将再度发生变化。
西疆得到了关中,实力骤增。在河北暂时无力征伐中原的情况下,数年后的西疆必将成为争霸天下的势力之一。
几年后,也许自己将统率西疆铁骑,和李翊、袁绍、袁术、曹操、刘表、刘备等人逐鹿中原,征战天下。
………………
十二月下旬,蓟城,大雪纷飞。
春节即将来临,蓟县城上下洋溢着祥和的气氛,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扫房子。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这种扫尘习俗据《吕氏春秋》记载,在尧舜时代就有了。扫尘在北方叫“扫房”,在南方叫“掸尘”。“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意味着“除陈布新”,寄托着人们破旧立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求,希望能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地出门。
当人们都在忙着清扫六闾庭院,掸拂尘垢蛛网,准备过年的时候,朝中的大臣们却聚在宫中,为是否支援西疆攻打关中而激烈的争论着。
中书监座落于宫中的凤凰池,距离禁中只有几十步,非常方便长公主刘静进出。如今大将军北上大草原,朝中的事情,主要就落在了刘静身上。她是大汉的长公主,也是大将军李翊的夫人,身份特殊。
因为关中的战局直接影响到了未来的中原大战,所以长公主一大早就到了凤凰池,召集太傅蔡邕、大司徒杨彪、大司空甄举、尚书令陈群等公卿大臣商议应对之策。
韩遂的奏章已经送来几天了,因为大将军李翊如今正在大草原上巡游各部,朝中缺乏一个拿主意的人,所以公卿大臣们各执一词,分歧极大,但反对援助韩遂的意见明显占据上风。
也许这几天大臣们在朝堂上吵累了,现在大家都坐在宽敞里的堂屋内,看着屋外美丽的雪景,就着精致的小火炉,悠闲自得的小声说笑着,气氛很轻松。
长公主高居上座,和太傅蔡邕、太常崔烈正在随意的闲聊着。
“征北将军赵云到……”随着门口值司宦官的喊声,赵云带着满身雪花,大步走了进来。
长公主刘静挥挥手,请行礼之后的赵云坐到席上,然后开口道:“今天,我拜托诸位不要吵了。大家把各自的理由说清楚,不要互相攻击,更不要有辱斯文开口谩骂,否则,我把他赶出凤凰池。”
支援西疆,虽然以钱粮为主,但它主要牵扯的是兵事,本来应该是如今主持全**政大权的大司马、大将军李翊负责此事。但是此时大司马、大将军李翊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大草原上,只留下大将军府长史荀彧处理大将军府诸项事物。
在长公主的目光示意下,荀彧首先阐述大将军府的意见。
荀彧坚持援助西疆,帮助西疆打下关中。他大声说道:“关中爆发大战,对河北的好处很多。关中大战,会把袁绍的主要兵力牵制在关中战场上。袁绍兵力不足,无法集中力量攻打河内,这有助于太史慈守住河内,在河内站稳脚跟,威胁洛阳。”
“随着关中大战的持续,袁绍对中原的影响也会急剧减小。曹操、刘备势必会趁机攻打袁术,中原各方之间的征伐将更加激烈,这有助于我们在未来数年拿下中原。”
“不管关中大战的结局如何,袁绍的损失都将非常惊人,这会严重打击袁绍的实力。袁绍实力不济,对河北的好处显而易见。”
“诸位争论不下的焦点不在于关中大战对河北的好处,而在于关中大战对河北的危害。”荀彧接着话锋一转,把这几天大臣们反对支援西疆的原因说了出来。
关中大战,受损的不仅仅是袁绍,还有河北。河北要为此付出沉重代价,一是因为财赋短缺,攻打中原的时间肯定要推迟,平定天下的时间自然也要后延,二是韩遂一旦占据关中,西疆实力骤然膨胀,这必将助长韩遂的野心。在各方实力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背叛朝廷,凭借关中之利,割据称雄。此举纯粹是养虎为患。
“诸位的担忧很有道理,但我请诸位把目光向后看看。”荀彧神情凝重,挥手说道,“大汉之所以走到今天,难道仅仅是因为奸阉、董卓之流祸乱社稷?难道仅仅是因为黄巾军前赴后继的举兵叛乱?或许有人说,社稷的危亡,和大汉积弊成弱,和大汉几十年的流民之灾,和大汉几十年来的天灾人*祸都有关系,但大家为什么不说持续了一百多年的西疆叛乱,也是大汉由盛转衰的重要原因之一?”
“朝廷为了平息屡剿不止的西疆叛乱,前前后后投入了几十万大军,数百亿财赋,耗尽了大汉国力,而本朝的数位皇帝面对空无一物的国库,只好加重赋税,卖官鬻爵,甚至还贱卖罪责。大汉走到今天这个摇摇欲坠的困境,和朝廷近百年来,坚决主张出兵剿杀西疆叛乱有很大原因。”
“朝廷为什么要极力维持西疆的稳定?因为西疆是关中的门户,是京畿的门户,西疆不稳,羌人的铁骑会趁虚而入。西疆一旦成为羌人的牧场,关、洛就成了战场,中原将直接面对胡人的攻击。”
“当初大将军毫不犹豫的答应韩遂,愿意为西疆提供赈济的时候,河北很多大吏不理解,大将军还为此召集众吏,特意做了一番解释。韩遂虽然是西疆叛军首领,但他是汉人,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受抚,他都是汉人,他至今还是大汉朝廷的凉州刺史,他要为保护西疆而奋战。回头看看这十几年来韩遂在西疆的所作所为,我们不得不承认,正是韩遂的努力,才让大汉保住了西疆这块土地。”
“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什么?是中兴大汉,不是称霸天下,更不是为自己打下一片江山。西疆是大汉的疆域,为了保护大汉领土,为了击败入侵大汉的胡族,即使韩遂是叛逆,我们也要支持他,因为那时韩遂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在为大汉而战,在为大汉的每一寸土地而战。”
“将来,当我们站在那块染满了鲜血的土地上,当我们看到那些曾被我们视为叛逆的累累白骨的时候,你还认为他们是叛逆吗?不是,他们是大汉的英雄,是为大汉护守每一寸土地的英雄。”
“只要大汉在,西疆就在,西疆永远是大汉的一部分。我们决不能丢失西疆,决不能让西疆在胡人的铁蹄下饱受蹂躏。”
“这就是我们帮助韩遂的原因!”
“今日的西疆是个什么局面,相信诸位不是很清楚。”荀彧稳定了一下自己稍稍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请诸位把目光投向今日的西疆。西疆的东羌虽然已经归顺朝廷,但西疆还有西羌,包括南面的白马羌、参狼羌和西河附近的烧当羌等数十种大小部落,还有涿邪山以西的鲜卑人,还有西域诸国。”
“白马羌、参狼羌、烧当羌等诸种部落趁着大汉战乱纷起之际,不停的向金城、陇西、武都方向展开攻击,威胁凉州腹地,牵制了西疆大部分兵力。同时间,烧当羌部分部落翻越了祈连山,向北攻击河西,而涿邪山以西的鲜卑人和西域境内的车师、鄯善等国也趁机出兵入侵。韩遂实力不济,首尾难以兼顾,逐渐被赶出了河西。西疆河西的张掖、酒泉、敦煌、张掖属国和张掖居延属国就这样丢失了。”
“这五个郡国包括了原河西四郡中的三个,这些地方是孝武皇帝、大将军卫青、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和几十万将士穷尽数十年之力,辛辛苦苦打下的疆域。今天,我们后人无能,把它丢了。这是大汉的耻辱,更是我们这些大汉后人的耻辱。”
“然而,西疆的困境还远远不至于此。韩遂为了守住西疆,近年来频繁用兵,同时在凉州的南、北、西三个方向都派驻了重兵。西疆的财力有限,韩遂既要想方设法让西疆的百姓吃上饭,又要竭尽所能戍守边塞,他哪来的这么多钱粮?西疆的贫瘠人所共知,比北疆要穷苦很多,再加上它前前后后历经了一百多年的战祸,吏治一度**到了极致,这种刨地三尺都找不到钱粮的地方,靠他一人之力,还能支撑多久?所以关中之地就成了西疆人的梦想,不管是过去的边章、王国,还是今天的韩遂,都把占据关中做为自己的首要之务,关中之地成了西疆人的救命稻草。”(未完待续。)
第0686章 定西凉策
“韩遂此时攻打关中,机会的确把握得很好,但袁绍的实力大家都很清楚,韩遂要想击败袁绍,占据关中,可能很小。”荀彧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诸位,韩遂一旦战败,对河北来说,损失不大,但对大汉来说,损失却非常惊人。韩遂这一败,可能无力保住西疆。西疆丢失,不仅意味着疆域的丧失,更是社稷败亡的征兆。”
“诸位也许认为我危言耸听……”荀彧苦笑道,“西疆丢了,将来我们用多长时间,花费多少钱财、消耗多少兵力才能夺回来,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将来所付出的代价一定会比现在帮助韩遂攻占关中的代价大上无数倍。”
“而尤其重要的是,我们做为朝廷,明知韩遂大败会导致西疆丢失,明明有能力帮助韩遂却置之不理,这时我们放弃的不仅仅是韩遂和几万西疆铁骑,更是天子的尊严和朝廷的威仪。”
荀彧接着破斥了朝堂上两种认为无须支援西疆的理由。
一种意见认为,韩遂在得知朝廷拒绝了他的要求后,可能会撤军返回西疆。
此次韩遂集结了西疆所有可征用兵力,估计总兵力大概在五万左右。韩遂集结如此规模的大军,可见他攻打关中的决心非常大,同时这也是对朝廷的一种威胁。如果我打败了,西疆也就保不住了。朝廷拒绝了他的要求,也就给了他一个背叛的理由,接着他就要和袁绍好好谈谈了。
而这正是朝堂上的第二种意见。
袁绍和韩遂如果在关中大战,双方势必损失惨重,一个等于拱手把西疆送给了胡人,一个等于把关中送给了河北,所以韩遂出兵关中的目的,很可能不是打下关中,而是逼迫袁绍和他平分关中。袁绍为了稳定关中,早日恢复元气,也极有可能答应韩遂的要求。这样一个得到了半个关中,稍缓西疆困境。一个不但得到了韩遂这个后援,还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但这却是朝廷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韩遂和袁绍联手,关中暂时稳定,袁绍就可以集中精力攻打河内、图谋中原,这会大大增加朝廷平定中原的难度。
支援西疆,帮助韩遂占据中原,是目前最好的也是最有利于尽快稳定天下的计策。
荀彧的话,让大臣们陷入了沉思。
西疆是大汉的西大门,是保护大汉繁荣昌盛的门户。这个门户一旦丢失,大汉要想迅速中兴,无疑痴人说梦。
相比大汉中兴、社稷重振、百姓安居乐业来说,就算现在帮助韩遂占据了关中,就算养虎为患,也是值得的。
韩遂现在还是大汉的凉州刺史,是朝廷的封疆大吏,谁能断定他将来一定会像袁绍、曹操一样,祸乱社稷?
其实,只要天子和朝廷有威严,大汉军队有强悍的实力,天下稳定百姓安康,韩遂又怎会背叛?
如果一切都按荀彧的设想,北疆这次用财赋支持韩遂拿下关中,相当于轻松得到了西疆和关中两地,那么,只要等到大军南下平定了中原,攻占了洛阳,则大汉中兴之期就指日可待了。
曾经是西疆叛军大首领的韩遂会忠诚于大汉?会迫于北疆军的威力屈从于朝廷,把关中和西疆拱手想让?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
崔烈咳嗽了一声。
众臣齐齐抬头看向崔烈,以为他又要大放厥词。
长公主紧张的看了他一眼。此老一发话,大臣们势必要大吵特吵。长公主迅速举起了玉手,问道:“崔老,你是不是身体不好,感染了风寒?”
崔烈脸色一冷,颇为不高兴的说道:“殿下,大过年的,这话很不吉利。我没事,身体好得很。”
长公主微微一笑,说道:“文若说了很多,崔老是不是还坚持己见,拒绝支援西疆?”
“听了荀文若这番话,臣的意见改变了。”崔烈又低声咳嗽了几下,“韩遂这个老小子年纪大了,精力倒是很旺盛,没事就给朝廷若麻烦,我看要给他放放血了。”
长公主惊讶地看了崔烈一眼,问道:“崔老有什么建议?”
“臣还没有想好。”崔烈回道,“臣想问问荀文若,有没有办法逼迫韩遂撤军,继续戍守西疆,以便朝廷集中力量准备中原大战?”
“逼迫韩遂撤军?”荀彧和坐在身边的田丰、寇准、关羽、赵云等人互相看看,心中若有所悟,大略知道了崔烈的意思。
“按照荀文若的说法,朝廷此次无论如何都要支援韩遂,但关中大战如果持续时间过长,河北财赋难以支撑。”崔烈说道,“这场大战的结果,韩遂如果赢了,对我们麻烦太大,但他又不能输,所以为了避免河北被韩遂拖垮,也为了西疆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能早日征战中原,还是想个办法,让韩遂小败几场,逼着他趁早滚回西疆去。”
长公主和诸多大臣连连点头。
崔烈这个建议倒是别出徯径,如果能逼着韩遂撤军,什么事都能解决。
“诸位谁有妙计?”长公主笑着问道,“这次我们就帮袁绍一把,如何?”
“殿下,韩遂这次出兵的借口是为了替马腾报仇。”尚书令陈群站起来,躬身奏道,“西疆很多将领这次之所以愿意出兵,也是因为和马腾的关系非同一般,大家于情于理都要出来声讨一番。真要到了生死关头,相信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将来,必定会有所保留,还是以保存实力为上策。”
“所以……”陈群拖长音调,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要我们想办法让马超和韩遂内讧,这场大战也就结束了。”
“韩遂这个人才智超绝,野心太大,他在西疆经营了十几年,根基非常深厚,将来肯定是我们的麻烦。”陈群继续说道,“等到马超、韩遂撤回西疆后,我们就支持马超,以帮助他报仇雪恨为条件,诱使他攻打韩遂,把西疆的水彻底搅混。这样一来,韩遂实力大减,我们将来收复西疆就很容易了。”
“好,好主意。”崔烈一拍案几,大声赞道,“还是陈长文有高招啊。”
陈群谦虚一笑,说道:“我们虽然答应给韩遂钱粮,但因为天降大雪,路途难行,黄河又封冻,粮草军械在黄河解冻之前,根本无法运到关中。韩遂的大军待在长安城下几个月都按兵不动,必定会激怒报仇心切的马超,两人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大。这时假如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则大事可成。”
荀彧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面若寒霜,显然对陈群的计策非常不满。
“西疆需要韩遂,西疆的安全至关重要,马超不能再进西疆。”荀彧站起来,用力一挥手,口气非常严厉。
如今西疆的局面非常危险,韩遂本来守住西疆就很困难,如果西凉人内部再起内讧,那么韩遂守住西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一旦西疆有失,对主公未来的大业就会造成重大打击。甚至,如果收不回西疆,那他们这些人都会成为历史的罪人。这样的局面,荀彧不想看到。
荀彧知道李翊对大汉疆土的重视程度。当年平定黄巾之乱后,他本有机会趁机南下,凭借手中的绝对力量扫平各地叛乱,让大汉重回一统。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镇守北疆,防备鲜卑人等异族的进攻。
这样的结果,虽然导致了大汉内部的各诸侯征战不休,但是却保住了大汉朝的疆域不失。不但如此,他还征服了辽东以及大草原的广袤地域,相当于再次打下了一个大汉的疆域。
这在荀彧看来是非常正确的,不管中原争霸最终谁获得胜利,这个国家最终都掌握在汉人手里。可要是让异族入侵中原,导致社稷崩溃,那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要想让马超和韩遂内讧,只要下旨给张辽,请他尽快撤兵即可。”关羽看到荀彧生气了,急忙站起来打圆场,“尽快撤兵,不同于立刻撤兵。我们把尽快的意思给张辽解释清楚,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张辽要走,马超当然会非常着急,他会不停的催促韩遂发动进攻,韩遂在没有充足粮草做保障的情况下,当然不敢贸然进兵,这样两者的矛盾也就不可避免了。至于让张辽撤兵的事,韩遂应该能理解。我们已经答应给他钱粮,没有理由再出兵相助,我们也同样需要兵力戍守北地和安定两郡。”
关羽望着陈群笑道:“煽风点火的事还是不要做了,免得太露痕迹,激怒了韩遂,适得其反。”
陈群不好意思的笑笑,冲着荀彧拱拱手,安然坐下。
“另外告诉张辽,如果关中发生变故,一定把马超带回北疆。”荀彧摇摇头,补充了一句,疲惫不堪的坐了下去。
为了西疆的事,自己殚精竭虑,但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实在没有想到。韩遂如果不能占据关中,仅靠北疆的赈济勉强度日,他很难击败入侵的胡人夺回河西数郡。
将来,朝廷必定要为今日的决策付出惨重代价。(未完待续。)
第0687章 李翊亲征青州
大汉国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正月。
扬州,寿春。
袁术的军队和孙策的军队在淮水河两岸激烈交战。下蔡和当涂先后失守,袁术指挥大军直逼寿春。
孙策一直以为曹操、刘备会趁此机会,三面夹击袁术,但随后传来的消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嘲讽。曹操也罢、刘备也罢,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早就撤军回家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孙策当然不是白痴。他把军队打完了,最好都好了曹操、刘备,他才不干。孙策果断下令,全线后撤到合肥、历阳一线,随时撤回江东。
正月中旬,袁术走进了寿春。孙策还算不错,把袁术和其手下的家眷都留下了,但把钱财和粮食都统统搬走了,连宅院里的家具都搬空了。
面对空荡荡的宅院和惊吓过度哭哭啼啼的亲人,袁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当场气得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袁术虽然躺倒了,但李业、杨弘、纪灵等人却不能闲着。
李业急赴洛阳,向袁绍求援。这时候就算低声下气受尽白眼,也要认了,总不能饿着肚子过冬。
杨弘急赴汝南向徐璆求援。
纪灵、桥蕤各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杀奔历阳,一路杀奔合肥。
孙策就在历阳。听说桥蕤的大军杀到了,二话不说,走人了事,直接率领大军退过了长江,回到南岸的牛渚。
不但如此,孙策临走时,还把袁术的所有战船和水军士卒全部带走了。没有战船,袁术就算要攻打江东,也要等到有了足够战船之后,但以袁术现在的财力,根本没有余钱打造战船。
周瑜在合肥。他也没和纪灵交战,率军撤往庐江了。纪灵率领大军紧追不舍,可是周瑜完全不理睬,率领大军一路撤退,最终撤过了大江。
纪灵的大军缺乏足够的粮草辎重,再加上水军的战船和士卒全被孙策带走,没办法继续追击,只好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正月下旬,在长江上躲了两个多月的袁耀、荀正、刘晔回到了寿春。他们带来了李渊的书信,这份书信让袁术松了一口气。
冀州大战后,青州竟然落到了一个藉藉无名的臧霸手上,这真是个天大的意外。李渊虽然算到袁术最后还是要撤军扬州,但他没想到袁术会落到这步悲惨境地。现在有了李渊的南北夹击之策,袁术知道自己暂时算是无忧了。如果曹操、刘备打过来,青州方向的臧霸会予以牵制,这可以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恢复元气。
想起臧霸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整个青州,袁术心里极度不平衡。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差?我踌躇满志的去打中原,最后却落得个凄惨下场,只剩下了寥寥三个郡。老天爷为什么要待我如此之薄?这都是什么狗屁世道。
………………
袁术在怨天尤人的时候,他的同老子不同娘的哥哥袁绍的日子也不那么好过。
从关中传来的消息让袁绍坐卧不安。杀了马腾、马超的全家后,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激起了西疆人的愤怒,引来了数万西疆大军。关中岌岌可危。
袁绍这时后悔了。早知道事情向更坏的方向发展,当初还不如花几个钱买通韩遂杀了马超了事。毕竟前几年的某一段时间,自己和韩遂关系不错,给他提供了很多钱粮。
这时袁术已经赶走了孙策,夺回了九江郡,虽然钱财损失很大,但袁术现在还控制着徐州的沛国、下邳、广陵和扬州的九江、庐江共个郡国,手上也还有几万大军,只要予以钱粮支援,帮助他度过眼前难过,袁术马上就会生龙活虎,继续和曹操、刘备、孙策血战不止。
河内的北疆军没有继续攻击的迹象。袁忠、夏昭的援军已经赶到平皋,和郭图、韩琼会合,准备在三月展开反攻。
袁绍安排好中原的事,随即征调豫州军队急赴关中,自己带着逢纪等谋士日夜兼程赶往长安,迎战西疆大军。
………………
关中还没有打起来,遥远的青州却是先开战了。
因为南方有了孙策牵制袁术,曹操认为这是自己先拿下青州的好时机。
在前面过年的这段时间里,曹操趁着公孙瓒死去,其原本控制的地方陷入混乱的机会,出兵占据了之前由公孙瓒控制的兖州东部的东平、泰山等四个郡国,全面占据了兖州。然后他率领大军攻入了济南国,首先占据了济南国最西面的历城,兵逼济南国治所东平陵。
臧霸得知这个消息,大为吃惊,一边派兵遣将,阻挡曹操的入侵,一边向河北的大将军李翊求援。
李翊刚刚结束在大草原上的巡游,回到了蓟城。
对于臧霸的求援,蓟城朝廷的百官意见不一,最终李翊力排众议,决定出兵支援臧霸。
但是,这个时候问题又来了,出兵多少?拍谁领军?出兵少了,对于大局没啥意义;出兵多了,如今的河北又负担不起。毕竟,现在在关中以及河内战场上,都跟袁绍处于对峙状态,战争随时可能爆发。同时,还要支援韩遂的军队,粮草供应些紧张。至于谁来领军,同样是难以作出决定的。一个个将领都有自己要领军出征的理由,谁都不服谁。
最终,李翊大手一挥,你们都别争了,这次我亲自出马。
李翊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亲临一线战场了,好几次大战都是在后方遥控指挥,他有些按捺不住了。这次支援青州的行动,规模不算大,他想亲自率军南下参战。至于出动的军队,李翊就决定带他的亲卫军铁骑六千人马。
虽然出动的兵力并不多,但是亲卫军铁骑是最精锐的部队,以这支铁骑的战力,加入战场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正好解决如今河北的窘境。
同时,李翊也有让亲卫军铁骑得到锻炼的想法。因为之前几年他几乎没有亲临一线战场,负有保护他的职责的亲卫军,同样有好几年没有经历过血战了,这对一支精锐大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翊做出了决定,自然没有人敢反对。于是,在建安三年春天的脚步来临的时候,李翊率领六千亲卫军铁骑南下了,随行的将领就是亲卫军的三个统兵将领典韦、宇文成都和陆文龙。另外,徐庶和诸葛亮也随大军一起行动。
………………
“我说老吴,你确定你没带错路?”宇文成都雄赳赳气昂昂坐在一匹膘肥体壮的战马上,一边兴致盎然的左顾右盼,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嚷嚷。
“宇文将军,你小点声,别惊到了人。”吴资大是不爽的哼哼道,“某又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怎么会走错?”
宇文成都老大不耐烦的挥挥手,向四周比了一下,嘿然笑道:“吵到人?你看看周围这光景,像是有人吗?嗯,活人没有,死人倒不少。可是惊到死人的本事,某还没学会呢!”
“奇怪了,这就是上次走的官道啊?”吴资自己也挺纳闷的,行军打仗带错路,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名,他可不敢拿这个开玩笑。
他带马到了路边,翻身下马,用力的跺了跺脚,然后又附身看了看,觉得心里有底了,这才指着路基,大声说道:“是三合土,是官道没错!过了大河,只有一条官道通往临济,地图上也是这么画的!”
“那还真是怪了。”官道的特征,就算吴资不提,宇文成都也不会辨认不出,他挠挠头,更加迷惑了。
官道往来便利,正常来说,在周围总该见到些村落才对。吴资去年秋天还在这条路上走过一次,对于他那样老行伍来说,走过的路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宇文成都将目光转向了李翊,从过了渡河南下之后,李翊就一直保持在沉思状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应该是没错,只是物是人非了……”李翊叹息道。
为将者不能不知地理,尽管有吴资这个识途老马带路,但冀、青二州的地图,他还是反复看过的,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来相关的讯息。
从临近的山川与河流标记上分析,脚下的官道的确是直通临济的那条。只是地图上曾经标满的村落的地方,如今已经人迹罕至。与其说是物是人非,还不如说是沧海桑田。
仿佛在与他的想法相印证,一阵料峭的北风从新绿的野草之间扫过,将草茎齐齐整整地压弯,几处焦黑的断壁和已经腐朽了的门窗便立刻显露出来,提醒过路者,此处当年曾经繁华。
勃勃的生机和残桓断壁的凄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感慨万千。而草丛中若隐若现的枯骨,更似在提醒李翊,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劫难。
情况不明,李翊当然不敢贸然前进,于是吩咐典韦道:“顺之,去找几个向导了,问问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最近曹操正在攻打青州,吴资从海路北上的时候,虽然曹操才攻下济南国最西面的历城,但是如今已经过去十来天时间,天知道曹操打到哪里了。
想了想,李翊又补充道:“找到人后客气点,别吓到他们。”(未完待续。)
第0688章 南下见闻
典韦答应一声,点起几个得力的手下,下马往草丛深处走去。
大军随即止步,将士们抓紧时间喂马喝水吃东西。现在看来,此地似乎刚刚遭过兵灾,说不定有什么突发的状况也说不定,不做好临阵准备可不行。
见吴资一脸忧色,李翊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宽慰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臧将军也是多年的老行伍了,战事不利的话,多少会招呼一声。”
“大将军说的是。”吴资点点头,可心中的担忧却有增无减。
这次臧霸的对手是曹操,吴资跟曹操可是熟人了,当初还跟着张邈在曹操手下干过一段时间,后来又成为对手,他对曹操的了解可不少,知道这个矮子屠夫的厉害。臧霸打仗虽然有一套,但却绝对不是曹操的对手。
更何况,如今臧霸的兵力还处于劣势的一方,跟曹操交战起来,就更加困难了。自己离开青州北上蓟城,如今已经过去了有半个月的样子。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吴资完全不知道。
现在所见的景象,加重了吴资的忧虑。
这时候,典韦回来了。他径直来到李翊身前禀报道:“启禀主公,人带到了。”
从追随在李翊麾下开始,典韦办事一向很得力,可这一次,他去的时间却很长。眼见着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他才带着几个手下,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看起来畏畏缩缩,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
李翊看一眼典韦,后者轻轻摇了摇头。李翊心下微微一沉,典韦的能力他自然一清二楚,用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步行,搜索半径也有方圆数里了,结果,竟然只找到了一个老头?这简直难以想象。要知道,这千乘县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人口众多。
据李翊所知,在黄巾之乱前,千乘县的人口超过十万。就算是初平元年他率领大军到兖青徐一带剿黄巾军,虽然经历了青州黄巾之乱,这千乘县也还有超过三万人口。三万人口分布在这一千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上,怎么也不可能出现方圆数里找不到人的情况吧?
“老人家,这附近到底出了什么事,是遭了兵灾吗?”看看一脸凶相的典韦、宇文成都等人,又看看一脸焦躁的吴资,李翊决定亲自盘问。
老头看着李翊,颤巍巍开了口,却是答非所问:“你是……将军?说话算数的?”
“嗯?”李翊微微一愣,典韦赶忙上前打圆场:“老人家,答应你的东西,一定会给你,只要你回答了我家主公的问题。”
“看!”他抬手一指高高飘扬的将旗,大声说道,“我家主公是当朝大司马、大将军李翊!”
“哦。”老头点点头,浑浊的眼睛向上翻了一下,算是看过了,然后低声向典韦确认道,“十斤粟米,没错吧。”
原来是典韦为了让他自愿来,许下了十斤粟米的报酬。而在老头眼中,大司马、大将军什么的,远比不上十斤米重要。
“你这老货……”宇文成都大怒,他的功名心本来就比较重,对李翊更是尊敬有加,这时见一个乡间农夫竟然两者一起蔑视,他恨不得一拳把这不知好歹的老头揍扁。
“成都别急,等我问清楚再说。”李翊手疾,一把拦住了宇文成都,看着老头瘦骨嶙峋的模样,来阵大风,说不定都能吹倒,哪里禁得住宇文成都哪怕一根小指?
然后李翊转身对徐庶说道:“元直,去拿米。”
徐庶答应了一声,快速从一匹驮马的后背上拿下两个连在一起的袋子。
李翊这支亲卫军差不多达到了一人三马的比例,每人两匹战马交替使用,另外还有一匹专门的驮马带着口粮,足够半个月之用。
而在渡河之前,大军刚刚在大河对岸的厌次补给过。也就是说,在随后的半个月时间内,哪怕没有任何补给,这支铁骑都有较为充足的粮草。
看到徐庶打开袋口,露出黄灿灿的粟米粒,老头浑浊的眼中终于泛起了光芒,像是怕李翊反悔似的,忙不迭的说道:“这附近是遭了兵灾。不是兵灾,哪能把好好的地方祸害成这样啊?这附近的可都是良田啊!好好的,谁会糟蹋田地?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老头肯配合,但絮絮叨叨的老半天说不到重点,李翊只能打断他,追问道:“什么时候?”
“从中平元年开始就不太平,时不时的就有蛾贼起事,官兵不去缴,大户人家又只顾自己,不过日子倒也能凑合过。后来……应该是中平五年吧?青州来了个新使君,一上任就闹出了老大的动静,一边招纳名士,一边招兵买马,说是要剿灭蛾贼什么的……”
是刘虞!刘虞在中平五年(公元188年)本来是要出任幽州牧的,但是因为李翊占了幽州,刘虞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出任青州牧。刘虞到任之后,立志要剿灭青州的黄巾军,平定青州。为此,他招募了好几万军队,耗费不小。
“但是这位使君的口气很大,只是本事不怎么样,非但没有剿灭蛾贼,反倒是被蛾贼打的狼狈不堪,最终被司马俱、徐和等几位蛾贼大帅围在临淄城一年多时间。好像后来还是当时的骠骑大将军带领大家到青州,把蛾贼剿灭了,这才救了那位使君。”
这段历史李翊当然清楚,而对刘虞的能力,当时李翊不太清楚,但是现在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现在李翊的招呼系统不但开通了超级查询功能,可以查询敌对势力武将的能力。再说了,刘虞在被公孙瓒赶走之后,就又去了北疆。先是闲置了一段时间,然后在朱儁病故后,接替他成为了大鸿胪。
这个职务是掌管礼宾事务的,倒是很适合刘虞,而其它的都不行了。毕竟,他的五维数值为统帅55、武力33、智谋69、政治78、魅力92。魅力值高,跟人打交道占很大便宜,所以在这个职位上,他干的是得心应手。至于他78的政治能力,治理一个县倒是有富余,治理一个郡国也马马虎虎,可是想要治理一个州甚至更大的地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也很好的说明了,之前刘虞在清河国相的位置上干的不错,在宗正等务虚的职位上同样有不错的表现,可是等到他当青州牧的时候,表现却比较糟糕的原因。
至于打仗,那刘虞的表现就可以说是拙劣了,被司马俱、徐和等一帮统帅能力在七十多的黄巾军将领打的溃不成军,狼狈不堪,最终依靠着临淄城的险要,才勉强保住了一命。在随后遇到统帅能力达到85的公孙瓒,更是灰溜溜的被赶走了。
“骠骑大将军把蛾贼都剿灭了,把流民也全都迁移到了河北,那位使君不再征伐,这里倒是恢复了两年安定。可是后来白马将军来了,赶走了那位使君。这位白马将军非常好战,青壮都被拉走了,粮食也被征完了,田土也就荒废了。”
老头的语气一直没什么波动,平平静静的,就像是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跟他自己完全无关似的。可越是这样,他说出来的话也越是让人心惊。
“后来,白马将军和一些人联合起来,要攻打河北,不过听说他死在了战场上。然而,白马将军虽然死了,又来了个臧将军……”用同样的语气,老头又提起了臧霸。
“你胡说!”这次咆哮的是吴资,他怒目圆睁,额头上都是青筋,手紧紧的握在刀柄上,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抽刀杀人。
李翊这次没有急着出手阻拦,而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老头口中说的,正是他最担心的事,为了筹集补给,臧霸刮地三尺,失去民心的同时,他的弱点也是暴露无遗!
他没多少军队,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再加上补给不足,也没有根据地,要不是自己支援了他一些武器装备,他连外强中干都算不上。
阳春三月,日头正暖,但风还有凉意,比风更凉的是此刻的气氛。
吴资的武艺算不上太高,却也是在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急怒之下,杀气几如实质一般,别说是普通平民,就算是接受过一定训练的新兵,也难免会被吓得发抖。
然而,他面前的那个老农却没发抖,他抬起浑浊的眼看了看吴资。扯动嘴唇,沟壑纵横的脸上,泛起了一个满是愁苦的笑容,说道:“臧将军威名赫赫,老朽哪敢诋毁他老人家?何况,他来的晚了,地方上也没剩什么可以贡献的了。只是这位将军既然问起,为了那十斤米,老朽总要回答清楚了才好。”
老头的语声枯涩,像是随时会断掉一样。
连百战老兵的杀气都吓不倒,要么说明这老头的胆量超群,要么就是他的心已死,没什么可怕的了。李翊不大相信典韦随便找到的一个农民,就是隐藏在民间的高人,答案也是不言而喻。(未完待续。)
第0689章 时水之战
ps:今天是中秋节,祝书友们节日快乐,阖家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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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松开了刀柄,叹一口气,转身走开了。
李翊想安慰,却不知无从说起,只能摆摆手,向典韦示意道:“顺之,送老人家回去吧。”
“诺。”典韦答应一声,提起米袋,扶着千恩万谢的老头去了。
徐庶旁观了老半天,看出了点门道,凑上来问道:“主公,今天不走了?”
“嗯,先宿营。”李翊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道,“等打探清楚了战场情况,我们再做决定。”
………………
随后,李翊派出大量斥候打探情况。经过两天时间,终于清楚了现在战场的情况。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渊率领大军攻入青州之后,一路势如破竹,经过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攻占了济南国的绝大部分地区,只有邹平和梁邹还掌握在臧霸军手中。
另外,平原郡的黄河以南的高唐、祝阿和漯阴,都已经落入了曹军手中。
如今,夏侯渊正率领主力大军驻扎在济南国治所东平陵,准备攻击据守济水之畔的梁邹城的臧霸麾下大将李封。
李翊得到这个消息,连忙率领铁骑大军南下,连续渡过漯水、济水两条河流,赶到梁邹城跟李封的大军会合。
由于敌我双方兵力太悬殊,李翊建议李封率领主力大军撤回齐国,由他率领北疆铁骑迟滞曹操大军的推进。
李封的兵力本来就少,根本不是夏侯渊的对手。如果不是迫于臧霸的军令,他早就想跑了。现在有了李翊的话,他自然是非常开心的接受了。
随后,李封率领大军撤离了济水一线,留下李翊率领六千骑兵,阻挡曹操的追击。
慑于北疆铁骑的强大,虽然知道李翊只有六千人马,但夏侯渊依然不敢急追,率领大军稳步推进。
但是,从李翊率领铁骑跟李封会合开始,两军就没消停过,虽然伤亡不大,但是战况激烈的前哨战频繁发生时起彼伏。
总体而言,北疆轻骑占了上风,凭着机动力和聚散自如的优势,他们全面压制了曹军的哨探。
但曹军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夏侯渊别出心裁的将步骑混合使用,零星的几个骑兵在前,小队步兵跟在后面。遇敌后,骑兵迅速回撤,步兵就地隐蔽,展开伏击。
这个战法有利亦有弊。成功伏击的话,自然大占便宜,但很多时候未必这么顺利。诱敌的骑兵逃得稍慢,就有可能被斩杀在路上,就算成功把敌人引入包围圈,也有可能被强行杀出去,步兵,终究是追不上骑兵的,也很难围住。
不过,几次碰撞之后,北疆军的气势终究是被打下去了。互有胜负,就是消耗战,对北疆军自然大大不利。
毕竟李翊只带了六千亲卫军铁骑南下,这六千人马是他的心头肉,损失一个人他都心痛,更别说损失还不小了。他们放弃了全面压制,使得曹军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战场屏蔽。
行军路上的零星战斗一直持续了几天,直到夏侯渊率军进梁邹城开始休整,北疆军这才放弃了劳而无功的袭扰战,曹军步步为营的策略暂时占得了先机。
经过了三天的休整之后,夏侯渊率军离开了梁邹城,一日攻克高菀城,随后不做停留,直接向西安平挺进。
因为担心曹操麾下的两支大军会合在临淄城下,臧霸命令李封不能继续后退,死守时水之畔的西安平。
这一天是198年的3月15日。
曹军的主将是夏侯渊,麾下有李典、乐进等大将,以及毛玠和满宠两个谋士,共计马步三万余众,一半是经历过去年冀州大战的老兵,另一半是新招募不久,经过短暂训练的新兵。
除了夏侯渊率领的曹军主力部队之外,曹军还有一支万余人的偏师屯兵莱芜,随时可以向临淄发动进攻,大大的牵制了河北和青州联军,使得臧霸不敢轻易远离临淄城,只能看着夏侯渊一路攻城略地。
相比于规模庞大的曹军,联军的数量就少多了。主要包括李翊带来的六千铁骑,此外就只有臧霸的一万步卒,这之中还要留几千人守城,实际出战的,不过马步一万二千人而已。
在曹操攻陷西安平的同时,北疆也再次派出援军,这一次的主力是驻守平原的高顺的六千步兵。
到达战场上两军合计一万八千人,其中六千骑兵,按照通常一个骑兵当两个步兵的比例来换算,对战双方算是旗鼓相当。
只是,这么想的人却不多,除了夏侯渊以外,曹军众将普遍认为局势大优,利在速战。因此,在西安平展开对峙之后,冀州的中军帐时不时的就会围绕战与不战,爆发一阵争执。
曹操麾下这些人,虽然比起袁绍那些互相扯后腿的手下要好一些,但是彼此之间也有不同的诉求,所以有不同意见,有争执很正常。
夏侯渊说道:“我军兵马虽更多些,但精锐只有一半,敌军骑兵众多,尤其是李翊极擅使用骑兵,正面对战的风险很大。何况,既然我军兵力上有优势,就应该全面发挥出来,与其仅仅让莱芜的偏师发挥牵制作用,不如让他们对临淄城展开攻势,让敌军首尾不能兼顾!”
莱芜那支偏师由曹仁率领,部队构成和夏侯渊的部队差不多,也是一半老兵,一半新兵。
曹操安排这支兵马的用意,一是为了对临淄城形成夹击之势,分臧霸的兵;另外,也是留个后手,作为备用的防线,夏侯渊战败的话,李翊和臧霸也不敢率军追击。
对这一仗,曹操是信心十足的。不过,既然面对的对手是李翊,还是小心点为妙,不能拘泥于常理,而是要预防万一。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那就是曹操对夏侯渊多少有点不放心,所以,曹仁这支兵马也有督战队作用。
夏侯渊在察言观色方面一向没什么水准,当然体察不到最后那层意思,同时,他也不觉得拥有四万大军的己方大军会输,所以坚持等夏侯惇来汇合。
这种不明状况的决断,当然招致了众人的讥嘲。
李典嘿然冷笑道:“妙才兄,你该不是怯战了吧?北疆军的骑兵多?可我军的弓弩也多啊!上次在冀州,还不就是这么把北疆军打退的?”
毛玠则是阴测测的提示道:“夏侯将军,你不要忘了,出兵之前,主公与诸君议定,此战宜速不宜缓!且不说我军与曹将军分进合击,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就算忽略此节,也要考虑到青州的局势啊!”
满宠也意味深长的说道:“夏侯将军,你还是专注于眼前比较好,做人,要安守自己的本分!”
当然,这话听在夏侯渊耳中,怎么听怎么觉得阴阳怪气。
话说到这份上,夏侯渊也明白了,能调动三万兵马,就是曹操对自己信任的极限了,再多是不可能的。所以,除非出现河北增兵这种意外,否则,这一仗也只能这么打了。
于是他就说道:“既如此,明日便出战罢。”
………………
翌日清晨。
“真是个开战的好天气!”双方的主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朝阳已经升起,清凉的微风吹散了晨雾,天空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这种天气最适合作战,特别是弓弩的使用。
在夏侯渊的指挥下,曹操军将三万大军近乎平均的分配在左、中、右三军,以雁行阵展开,沿着广阔的平原推进数里后停了下来。
对面数百步之外,联军已经列阵相候。双方五万余兵马相对而立,将士们各举武器,神情肃穆。无数面五彩斑斓的战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再次笼罩在时水之畔的平原上。
曹军人数占优,所以夏侯渊以兵力展开度最高,也最便于弓弩发挥的雁行阵对敌。若是顺利的话,在迎头痛击敌军的两翼后,可以顺势展开两翼的兵马,达成三面合围,不给敌军的轻骑腾挪的空间,进而取得胜利。
联军一方排出来的阵型比较怪,正面是以步卒构成的方阵,两翼向后弯曲成钩形,却是个钩行阵。
这个阵势引得曹军众将一阵讪笑。孙膑兵法对钩行阵的诠释是:“钩行之阵者,所以变质易虑也。”就是说,此阵是用于应变的,重点在于保护侧翼的安全。
如果双方都不变阵,以目前的态势交战,就会变成两翼对两翼,中军对中军的全面对战。对于人数居于劣势的联军来说,这种打法相当不划算。
按照常理,联军布阵应该有所侧重才对,要么以攻击阵型突破中军,或者摆出攻守兼备的阵型专攻一翼,而不是摆出钩行阵这种防守阵型。
李典大笑道:“这算是一个邀请吗?邀请咱们包围他?”
满宠也说道:“早听说李翊只擅逞蛮勇,今日一见,果然不差,连阵型生克都搞不清楚,此子可谓全不知兵。可叹呐,若非前次打成了混战,尤其有他逞凶的余地?”
毛玠也开口道:“夏侯将军,请无须迟疑,只管挥军攻上去吧,此战,我军必胜无疑!”(未完待续。)
第0690章 夏侯渊
“二百五十步!”
随着观测手各自发出了凄厉示警声,曹军与联军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首先发动的,是在列于阵列最前方的弓弩手。
在这个距离上,弓弩的杀伤力相当低,发动攻势的目的并不是杀伤敌入,而是准确测量距离,打压敌入的士气,即所谓的射住阵脚。这就和后世的远距离炮火压制差不多,打不打得到人无所谓,重要的是气势不能输。
也许,只有设身处地才能理解,就算明知道敌入的攻击杀伤力有限,可号角长鸣声中,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云从敌阵升起,在空中化作一阵暴雨,向自己的头上砸落下来,谁又能不怕?
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还好,对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来说,这是相当可怕的体验。此刻,臧霸军的新兵们都是脸色煞白,特别是当周围有不幸者被射中,发出了阵阵惨叫声时,新兵们更是恨不得掉头就跑,远远的离开这个血腥的战场。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阵尾的督战队不会手下留情,身处密集的步兵阵列中,又哪里有逃跑的路径?
最重要的是,新兵们身边还跟着老兵。毕竟,臧霸军现在的主要力量,还是他从徐州带出来的那一万人马。这些人在半年之前,可是跟北疆军对战过的。要说如今的场面,比起当初在河北和北疆军的对阵,如今的场面都只是小场面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对于臧霸军来说,半年前还是敌人的北疆军,如今成了并肩作战的盟友;而半年前曾经并肩作战的盟友曹军,如今却成了战场上的生死仇敌。
面对二百步以外的箭雨,这些在生死场上走过的老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极为镇定。
“慌什么慌?敌入离得还远得很呢。有东张西望的力气,不如留着厮杀,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而北疆军对于臧霸军这些菜鸟的表现很是不屑:“我家主公战无不胜,怕过谁来?”
骄傲,是北疆军最大的特征,这是无数场胜利留下的烙印,已经与这支军队融为一体。
“不用怕,我军人多势众,装备精良,又有夏侯将军这样的上将指挥,管他敌人是谁,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曹军士兵同样信心十足。
去年的河北之战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他们这些小兵根本说不清,他们知道的信息太少,除了自己活下来了,其他一概不知。
不过,既然官员、名士们都说赢了,他们听多了也就信了,因此,此番也是挟胜势而来,士气极为高昂。
谁也没指望着,能凭借压制阵脚的几轮箭雨,就将敌入彻底击溃。射阵脚的作用除了上述几条之外,也可以起到窥看敌入虚实,和检验己方阵容的作用。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某些地方发生了骚动甚至混乱,那里就很有可能有隐患存在,必须迅速采取相应对策。对攻击方来说,可以加以重点攻击,对防守方来说,就要及时弹压了。
当然,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若是碰上诡计多端的敌人,攻击方也不能就此认为胜券在握,否则,很可能反而会中了敌入的惑敌之计。
兵法乃是诡道,向来就没有一定之规。
三轮试探之后,战鼓声蓦然响起,全军齐呼,吼声如雷。双方步军几乎同时起步,各自保持队列,大步前进。
两军的阵列,都采用汉军传统的列阵方式:弩手在前,弓箭手在后;盾牌手紧随其后;然后是最擅长阵列而战,手持矛戈的长兵;以及跟在最后,更利于缠斗的刀盾甲兵。层层递进,层次分明。
曹军骑兵有限,曹操虽然模仿李翊的北疆铁骑,组建了三千虎豹骑,但是那是他的心头肉,基本上随时都带在身边,并没有跟随夏侯渊前来战场。所以跟随夏侯渊来到这战场的骑兵,不过是当初从虎豹骑挑选中落选者,大约有五百骑的样子,无法形成战线。
而且,夏侯渊也不是夏侯惇,他擅长的是率领步兵,尤其是弓弩兵,却不擅长率领骑兵。
很显然,夏侯渊也清楚自己的长处与短处,所以千脆将所有骑兵布置在了中军。
联军一方的骑兵则是在两翼,为了保存马力,此刻骑兵并没有上马,而是牵着马,跟在弓弩手后面步行前进。
“咚,咚,咚……”鼓声四起,地动山摇,迎风飘扬的战旗随着相向而行的大军迅速移动,让入眼花缭乱。
在相距约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两方大军不约而同的停止行进,稳住阵形。
跟在弓弩手身后的盾牌手高举大橹,快步而前,然后将手中的大橹插在地上,将自己和同袍保护在后,大橹彼此相连,稳如泰山,平地上仿佛多了一座城墙。
弩手紧随而上,平举手中的弩机,将其从盾与盾交接的缝隙探出,城墙上,又闪烁起了星星点点的寒光。
再下一刻,雄浑的号角声伴着时起彼伏的号令,破空长鸣!“呜,呜……”
弓弦声中,仿佛有飓风平地卷起,带着厉啸直上云霄!漫天的长箭汇集成了一片巨大的黑云,遮天蔽日,呼啸而下。
“崩!崩!崩!”
城墙上的寒光也化成了风暴,带着狂暴的杀机,扑向了敌入。
“起盾……”随着一声大吼,战鼓急响,前排的盾手鼓起浑身的力气,死死的顶在了大橹上,面对死亡风暴,盾墙就是唯一的屏障。
同时,阵中的士卒也齐齐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数以千万计的盾牌在士卒们白勺头顶上形成了一片可以抵挡死神召唤的黑色盾阵,就象是由一片片黑色鱼鳞组成的巨型皑甲。
箭来箭往,无数支长箭的厉啸在空中汇成了刺耳的轰鸣声,惊心动魄。
乌云从两军阵前升起,遮挡了艳阳之光,在空中不断接近,并交汇,或是互不干涉的擦肩而过,或是咆哮着互相碰撞,一同跌落尘埃。
最后,狂风骤雨一般无情的钉射到死亡风暴制造者的身上,制造出一朵又一朵色泽鲜艳的鲜花。
鲜血混杂在尘烟之中,像是未曾消散的晨雾,又像是依依不舍的灵魂,眷恋着,徘徊着,哭泣着,只是不肯离去。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像是田野间一片片的麦浪,在漫天冰雹的袭击下,成片的被砸倒,消逝。有的人被长箭洞穿身体倒飞了起来;有的人被长箭恶狠狠的钉在了地上;更多的人中箭倒地后,被汹涌澎湃的入流踩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盾阵再怎么密不透风,也不可能将所有攻击都挡下来,牺牲在所难免。
李翊有些惊讶,战场的形势比自己预计中还要更不利一些,于是喃喃道:“夏侯妙才果然是夏侯妙才,还真有一手,竟然能够有如此表现。”
高顺虽然并不以指挥弓弩兵而出名,但是他的军队擅长攻城陷阵,因此在这方面的造诣也是不差的。现在夏侯渊竟然能够压制住高顺的部队,的确有些出乎李翊的意外。
“的确。”高顺的神色也很凝重,对李翊说道,“我军的确被压制住了。夏侯渊的军略到底如何,现在还不能下断言,但以眼下的情势观之,其对弓弩兵的指挥,实是已入化境……”
曹军的弓弩数量更多,但多归多,换了一个庸将,未必能将装备优势发挥出来。
夏侯渊的指挥很有特点,在他的指挥下,曹军的弓弩始终保持着发射。开弓,上弦,瞄准,射击的节奏完全看不到,能看到的,就是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升起,然后自上而下的砸在盾阵上;强弩则像是巨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联军阵前的盾阵,仿佛用料不足的堤坝,轰然大响声中,显得摇摇欲坠。
刚开始的时候,联军还能勉强斗个旗鼓相当,但几轮射击之后,就被压制住了。每次盾阵开合,给弓弩手提供发动齐射的便利时,敌人的攻击就会如期而至,砸翻一片人,造成一阵混乱。
几次下来,联军弓弩手的节奏就彻底被打乱了。
中军的北疆军还好,毕竟是高顺带来的精锐,被李翊授予了“陷阵军团”的荣誉称号,士兵们训练有素,很快重整了态势,从全军的齐射变成了分段齐射。虽然威力下降了不少,但总算是保持了斗志。
而臧霸军的表现就差得多了,这些乌合之众远远算不上什么精锐,在曹操军连绵不绝的打击下伤亡惨重,很快就哑了火,缩在盾阵后面不敢露头,只是零零星星的才有那么几次反击。
此消彼长,在对射中占了上风的曹军士气大振,号角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大军阵列滚滚向前,同时,一轮轮齐射依然连绵不绝。
夏侯渊指挥的套路不稀奇,无非轮射而已,和北疆军对弓弩兵的使用差不多。不过,在实战中,无论对战之中,还是前进的同时,始终保持相同的节奏,这种本事就不一般了。
李翊已经是征战十余年的沙场宿将了,指挥过各种场面下的大战,他知道这种指挥手法的技术含量有多高。(未完待续。)
第0691章 重骑
“夏侯渊……”一时间,李翊有些心热。
前世玩过三国志游戏的李翊知道夏侯渊的厉害,虽然他最终死在了黄忠手下,但是其能力却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在拐走了典韦、张郃、张辽、徐晃和于禁之后,如今的曹操手下的一干大将,能够入得了李翊法眼的,就是夏侯渊和夏侯惇这兄弟俩以及许褚了。
这两人就算是在猛将如云的北疆军中,也是能够排入前列的,比起徐晃、张郃、张辽、黄忠、太史慈等人来说,除了武力上稍有不如之外,统帅能力却是一点也不差,甚至还要强一些。
另外的曹仁也算是半个能被李翊看中的,相比起来依然逊色不少。至于曹洪、李典、乐进之流,在李翊看来,最多就是统帅五六千人马的校尉级别了。
“可惜的是,这二人都是曹操的族人,也是绝对心腹,想要将其收归麾下非常困难,除非先将曹操给收服了才有那么点可能……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打好这一仗再说。”李翊看着对方的军阵,心中念头急转。
眼见两军的距离已经接近到百步左右,李翊收敛心神,扬声发令道:“打旗语给陆文龙,请他率骑兵出战。”
“诺!”
旌旗飘扬,将不屈的战意传达开来。
“李贼按捺不住了!”虽然看不懂北疆军的旗号,但李典也是跟随曹操征战多年的宿将,轻易就能从气氛中辨识出敌军的动向。
“能坚持到现在,他已经算是很沉得住气了。”满宠手搭额前,嘿然冷笑。
凭弓弩手当然不可能打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但却可以打压敌人的士气。
更重要的是,臧霸临时拼凑出来的步卒是个很大的弱点,只要追着这个弱点猛攻,就能取得丰硕的战果。
如果敌军再不采取行动,随着两军距离的接近,覆盖射击的威力会越来越强,到接战前的一刻,臧霸军必然崩溃。
到时候,就可以驱溃兵攻打北疆军了。
所以,敌军要么认输后退,要么只能把骑兵这个杀手锏亮出来,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
毛玠对夏侯渊说道:“须得防他拼命冲阵,不如暂缓前进如何?”
“不!”夏侯渊摇摇头,“现在就是要乘胜追击,李翊不敢把骑兵拼光的,这可是他的亲卫军铁骑,他宝贝着呢。而且,某总觉得这仗打得太顺利了一点,须得防李翊的后招,尽快接战,不给骑兵留下腾挪的空间才好。”
“腾挪的空间?”满宠等人都有些愣神,不明白夏侯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乐进子急,正待追问时,眼角中突然有亮光一闪。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过了头,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呼:“老天!这是……”
只见钩行阵的两翼前端,盾阵乍合即分,在中间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来。
随即,通道后方尘烟涌动,隆隆的马蹄声大作,一直按兵不动的北疆铁骑终于发动了。
曹军众将都经历过去年的河北大战,万骑奔腾,厮杀鏖战的场面都见过了,自然不会被区区六千骑发动的气势所震慑。
不过,当北疆军步卒留下的通道越来宽阔,骑兵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时,除了夏侯渊,其他入一下就惊呆了。
这六千铁骑竟然全都是具装铁骑,这是真正的重骑兵!
这完全的出乎了曹军将士的意外,主要是因为曾经威名远扬的骠骑亲卫军,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上阵杀敌了。他们对这支军队的认识,还停留在以前的时候。殊不知,这支铁骑在这几年时间里面,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
李翊这次之所以敢只率领着六千骑兵南下,就是因为这个。而之前他一直避免跟曹军展开正面交战,也正是因为铁骑的铠甲还没有运到。那时候的亲卫军,虽然机动性极强,但是战斗力却不是完全状态。
而在这跟曹军周旋的一段时间里,北疆军海军已经通过海路,将六千铁骑的铠甲运到战场了。
“亲卫铁骑,随我踏阵!”当先跃出的骑兵双手高举双枪,扬声狂喝,尘烟中无数人同声应诺,紧随轰然应诺声之后,一个又一个的银甲骑士穿透了尘烟,集结在首领身后,呼喊着发动了冲锋!
“踏阵!踏阵!”
一个重装骑士,便足以让曹军士兵目瞪口呆;一群重装骑士,足以让人生出一种如坠梦中的荒谬感觉。
当他们发现,接连不断出现的骑兵,都是同样的装束时,曹军将士已经完全看傻眼了,连训练有素的弓弩手,也顾不得继续放箭,而是拼命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朝阳晃到了,以至于看花了眼。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具装铁骑!
数千具!?
难道李翊是虚张声势?
夏侯渊本待观望一下,确定自己的想法,但战场的形势太过紧迫,北疆铁骑的冲击速度很快,双方很快就要发生接触了。夏侯渊无暇多想,转身望向木台后的战鼓队。
百面战鼓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身强力壮的战鼓兵手举双槌,翘首以待。
夏侯渊挥了挥手。
霎时间,战鼓擂响,惊夭动地。
“敌人虚张声势,那甲是假的!是假的……听我命令,丙队全体都有,前方八十步……放箭!”
曹军将校们嘶声力竭的呼喊着,将中军的命令传达给麾下的弟兄,稍稍稳定了他们的情绪后,指挥着他们,再次发动了齐射。
“嗖嗖嗖……”乌云飞起,化雨落下,化为一缕缕青烟,袅袅飘起,连绵不绝。
亲卫军铁骑的速度越来越快,急骤的马蹄声逐渐形成巨大的轰鸣声从战场两端响起,汹涌澎湃的骑兵大军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怒吼着,咆哮着,一往无前,气势磅礴,整个战场都随着地面的剧烈抖动而震颤起来。
面对强绝的敌人,曹军也不甘示弱。绵长的号角声,激昂的战鼓声,时起彼伏的号令声交织在一起,重新将士兵们的士气激励起来。
随着“真相”越来越广为人知,恐慌迅速减弱,代之的是愤怒,正所谓恼羞成怒!..
“嗡!”将愤怒发泄出去的一瞬间,天地仿佛都在振动,发出了嗡的一声巨响,操军仿佛一群被人破坏了蜂巢的巨型马蜂,愤怒的啸叫着,向敌人亮出了锋芒。
先前的对射当中,夏侯渊精准的控制着节奏,一队队的士卒不停的轮换着,弓弩的压制就像是涨潮时的波浪,一波接一波,永无休止,连绵不绝。
而此刻,仿佛恼羞成怒一般,曹军全力爆发了出来,这一轮攻势之猛,远胜先前,仿佛最猛烈的惊涛骇浪!
箭云遮天蔽日,如泰山压顶一般,升到最高点的一刻,连天空中的阳光都为之黯淡。
“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高台上的夏侯渊嘶声咆哮,面目狰狞。他死死的盯着敌阵,仿佛透过时间和空间,看到了下一刻将要发生的事。
这么密集的箭雨,就算对象是队列松散,高速移动中的骑兵,一样能收获相当的战果!
下一刻,华丽会化为乌有,代之的是一朵朵鲜艳的红花,让虚张声势者血流成河!
夏侯渊狠狠的咬紧了牙。
没错,北疆人就是在虚张声势!看他们的队形就知道了,真要冲阵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不排成密集阵型?
面对这种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的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随便小瞧人。
不只是夏侯渊如此想,曹军其余将领和谋士也是如此想。
仿佛听见了曹军将士的心声,并且试图加以印证,在箭雨落下的同一时间,北疆军已经完成了队形的变幻。密集的鱼鳞阵向四周扩展,并散开,阵型陡然扩大了数倍,队列变得稀松了许多。
就在他们调整队形的同时箭雨落下,和马蹄一道激起了漫天的尘烟。
“好!”和大多数将士一样,夏侯渊用力攥紧了拳头,大声叫好,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故弄玄虚,最终只落得个自作自受,可叹,可怜呐!”满宠、毛玠手抚三绺长须,望着条条升起的尘烟,语带讥嘲的慨叹道。
北疆军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们若真要冲阵的话,以轻骑的速度,可以轻松将这轮声势浩大的远程攻击甩在身后。可他们偏偏要装神弄鬼,马跑的飞快,却没向前冲,而是横向展开阵型。结果,他们将这轮箭雨十足十的承受了下来。
覆盖射击的好处就是无论对付的是移动目标还是固定目标,只要被覆盖进去了,就只能乖乖挨打!
北疆骑兵本是有可能决定此战胜负的关键手,结果李翊一味用奇,最后,上得山多终遇虎,来了个自毁长城。在曹军这轮全力爆发的箭雨下,北疆军很可能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有点不对……”高台上,夏侯渊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怎么不对?”满宠的笑容微微一僵。
夏侯渊说道:“北疆军变的阵,应该是用来驰射的。”
满宠眯起眼睛,凝神观望起敌阵来。前一刻,望见尘烟,他满心欢喜,但现在,他只希望这些该死的尘烟快点落下去,好让他看到尘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0692章 重骑冲阵
这时候,夏侯渊却是突然神色凝重的扬声喝令:“传我将令,布盾阵!”
夏侯渊的命令一出,高台上的众将都是一愣,倒是传令兵都是夏侯渊的心腹,毫不迟疑的将命令传达了出去。
命令传达得很快,很及时,但执行者却不那么果断。军中有半数左右的新兵,就算是那些老兵,先前和夏侯渊也没有统属关系,普通的命令他们执行起来当然没有问题,可这种有违常理,显得很突兀的命令,他们就感到迟疑了。
明明自己这边大占上风,干嘛要放弃优势,转为守势呢?布盾阵容易,可盾阵布下去之后,再想发动流畅的轮射就难了。
大军迟钝的反应让夏侯渊很恼火。他大喊着催促传令兵,后者很少见到自家主将这样的神态。知道事态严重,拼命的摇动起令旗来,将命令反复传达,一遍又一遍,但收效甚微。
实际上,除了最初那道命令之外,他和他的同伴做的都是无用功。
就在夏侯渊传令的同时,对面的烟尘开始涌动起来,仿佛时间倒转。
“亲卫虎贲……”为首的另外一名骑士铁戟前指,纵声狂呼,尾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大呼酣战,身边铁骑如云,纵横捭阖,所向披靡,整个北方草原都会为之颤抖。无论乌丸、高句丽,还是匈奴、鲜卑人,那些未开化的牧民们在铁骑的面前只有伏地求饶的份儿。
只是,随着大草原的被平定,他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再经历过这样的热血大战了。几次追随主公参与大战,可亲卫军铁骑都是护卫在主公身边,而没有上阵冲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要生锈了一般。而整个亲卫铁骑,在这安逸的生活中,昔日的犀利也不再了。
好在这次主公再度将亲卫军铁骑带到了战场,让他们重拾了昔日的荣光。
“天下无双!”战号轰然相应,冲天的战意似东风乍起,似银瓶乍破。六千轻骑,一往无前,水银泻地般汹涌而前……
银光,耀目的金光!
这一刻,主宰战场的唯有闪烁着的银光,充斥了两军数万将士的眼睛;震骇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恐慌,再次席卷了曹军将士。
李典惊呼道:“怎么可能?他们没损失多少人!”
他跟绝大部分曹军将领一样,之前也认为李翊这亲卫军铁骑的银枪银甲是假的,是虚张声势。就算是李翊将大汉朝的全部银子集中起来,也锻造不出六千套重装铠甲。更别说是以北疆的一隅之地了。
毕竟,河北如今的地盘虽广,但是大部分都是新征服不久的地方,只有冀州以前还算是富庶,就连幽州和并州,在十几年前都是差点沦入蛮夷之手的蛮荒之地。也就是在李翊占领了这两个州之后的这十年时间里面,有所恢复。
包括李典在内,很多人都认为,这六千银甲不过是用布甲、皮甲之类伪装而成。
但是,现在事实却是闪了他们一记重重的耳光。因为大军射出的箭雨,对于对方竟然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如果是布甲和皮甲伪装的,怎么可能有如此好的防护力?
其实,包括夏侯渊在内的曹军将领的猜测没错,这六千具装铁骑的铠甲并不是银。而且,以银的金属性,也不适合做成铠甲。
事实上,这六千套铠甲是李翊通过召唤系统兑换的科技的成果了,如果是后世的人看见了,他们会报出一个称呼:“不锈钢!”
是的,这些铠甲的材料就是不锈钢,准确的说,是铁素体不锈钢。
在征服了鲜卑大草原之后,一个鲜卑部落进贡了一块特别的金属,李翊看见后,认出了这就是红铅矿,李翊知道这里面含有铬,可以用碳将其还原出来,然后制成铁素体不锈钢。
经过研发部门整整五年的努力,在三年前终于将不锈钢给研制出来了。只是产量极低,哪怕是开动了全部的产能,这三年也仅仅是凑出了这六千套重铠。
而这次跟曹军的交战,是这支部队换装之后的第一战。
这一次,慌乱的不单是新兵了,有经验的老兵可以通过种种细节判断骑兵的多寡,他们惊骇的发现,发动冲阵的骑兵声势不比刚才的少!
“那银甲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吧?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扛得住刚才那样的攻势?”
上万强弓劲弩进行的覆盖式攻击,能造成多大杀伤,老兵们心里都有数。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能在这样的攻势下全身而退的,只有那些幸运儿和重甲步骑兵!
当然不可能六千人都是幸运儿,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敌人身上的甲是真的!
可是……数千具人马齐备的具装,这种事可能吗?
恐慌之外,又多了一层浓重的疑虑,曹军将士们再看不见后方急促摇动着的将旗,再听不见连绵的号角声和激昂的战鼓声,只是呆若木鸡的望着眼前那片银光,仿佛在做一个怎么都醒不过来的梦……
噩梦!
将他们惊醒的,是一片片凄厉的啸叫声。
进入八十步的距离后,北疆铁骑发动了奔射!
箭矢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凄厉而刺耳,它们飞行的轨迹不像步弓射出来的箭矢弧度那么大,而是平行的飞入空中,借着战马的狂奔之势,以夷非所思的速度射向对面,从盾牌的间隙中,飞入敌阵,带起一蓬蓬的鲜血和惨呼声。
这并不是骑弓射出的箭,而是李翊专门为这些重骑兵研制出来的一种手弩。
重骑兵的杀伤力是靠其强大的冲击力带来的,但是它也有自己的缺陷,那就是缺少远程打击能力。如果将之前的亲卫军完全改成重骑兵,那他们之前多年练成的强大的骑射能力就算是完全废弃了。这可是对这些骑兵们能力的极大浪费。
配备上这种手弩之后,就避免了这种浪费的发生。因为这种手弩装填方便,又不需要拉开弓弦,就算是穿上重重的铠甲之后,依然可以完成。
因此,北疆铁骑的箭雨没有曹军那样庞大的声势,但攻势的连贯性却尚在曹军的轮射之上。
进入射程后,铁骑们在狂奔的同时,不断的将箭矢射入对面的阵列当中。好像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是一转眼的工夫,曹军前排就倒下了几百人!
在数万大军的会战当中,这点人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如果严格对比一下,无论什么人都会感到惊讶,哪怕是之前那几轮声势浩大的对射,曹军也没损失这么多人。
现在,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就产生了数倍于前的牺牲者。
“反击!反击啊!”夏侯渊看着成片成片倒下的士兵,睚眦欲裂,心如刀绞。
事实上,曹军想要反击都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北疆铁骑的前锋已经冲入了曹军阵列的前方。
北疆铁骑像是一群嗜血的猛兽,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历啸,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在这群猛兽面前,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曹将士像是狂风中的落叶,又像四溅的水花,被敌人肆意吞噬着生命,无力而无助。
他们忘记了手中的盾牌可以保护自己,他们同样忘记了手中的弓弩可以杀死敌人,只是那么呆呆的站着,直到被敌人的箭矢或者是枪戟穿透身体,或是被同伴的惨叫声吓得浑身一抖……他们被打懵了。
夏侯渊的命令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听,总有那么些胆大镇定的,再有,夏侯渊的亲卫也有一部分在阵前督战,这些人都是狠角色,不会轻易被吓倒。
或是齐射,或是零星的射击,在北疆铁骑纵横奔驰,肆意残杀的同时,曹军的反击也一直在进行着。
然而,战果寥寥。射击高速移动的目标本来就很难,好容易命中了,却无法让敌人落马,这种情况更是加重了曹将士们的无力感。
引以为傲的精良装备已经被敌人彻底比下去了,不能克制敌人的骑兵,人数上的优势又有什么意义?
“具装铁骑!是真的具装铁骑啊!”好容易恢复了语言能力,乐进直接发出了一声惨嚎,“妙才,打不赢了,撤吧!趁着铁骑才刚刚开始冲阵,赶紧撤吧!否则想跑都跑不了了!”
虽然这话很丧气,但乐进的哀嚎还是引起了众多的共鸣,包括毛玠在内,众人纷纷附和,希望夏侯渊把握时机,赶紧带着大伙撤下去。
六千具装铁骑和六千轻骑,完全是两个概念,虽然不知道李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在形势这么危急,又哪里有探寻真相的余裕?
“撤退?”夏侯渊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他抬手向远处一指,厉喝道,“你们觉得,我们的两条腿,能够比得过马的四条腿吗?”
“……”夏侯渊的语气很不客气,但此刻却也没人计较,一来是习惯了,更重要的是,夏侯渊的话一阵见血,一下就指出了大伙儿没注意的问题。
可不是么,人跑得再快,可快的过奔马吗?如果是撤退的话,他们这些有马的将领谋士,还有那几百骑兵或许可以逃脱,但是三万步卒大军恐怕要全部葬送在这里了。(未完待续。)
第0693章 杀戮盛宴
前世时,李翊曾经听说过一些说法,说铁木真时代的蒙古骑兵骑射无双,靠着这一招打遍了大半个欧亚大陆,因此,蒙古人冷兵器时代无敌。
对此,他嗤之以鼻。
蒙古人的如日中天,运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的军队装备更好,职业军队更多,战术只是相对没那么重要的一个因素。
面对文艺复兴前的欧洲诸国,骑射战术很有效,那时的欧洲穷的要命,能穿得起盔甲的,只有贵族和骑士而已。重装的骑士追不上蒙古轻骑,临时拉壮丁的步兵又没有战斗力,被蒙古人欺负是很正常的。
至于中原,蒙古人面对的对手是南宋,礼教大兴、文尊武卑的南宋。尽管南宋的富庶远在欧洲之上,但军队装备不会比欧洲人强到哪里去。比欧洲人更糟糕的是,中原的贵族老爷们连战场都不会去。因此,吞辽灭金的蒙古人,装备比宋军更强,南宋被灭一点不奇怪。
所以,那些崇拜蒙古鞑子的学者们,一直在强调,强调汉朝没有马镫,没有马镫就不能进行真正的骑射战法。
众所周知,强汉时代,草原异族被拍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在鞑虏崇拜者的眼中,显然是因为当时的草原人还不会骑射,所以才输给了汉人。
其实,这种说法纯粹是扯淡。
骑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骑兵弓的射程、威力都不如步兵强弓,更别提与强弩相比了。想要给予步兵阵列足够的杀伤,轻骑兵必须在相当接近敌人的地方发动驰射。
而且,轻骑兵发动骑射的时候,虽然不需要密集列阵,但若是想给敌人足够的杀伤,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不列阵,就那么三三两两的在敌人阵前跑过,让敌人找不到攻击目标。实际上,骑射靠的也是攻击的连贯性和集中性,就像亲卫军铁骑刚刚用骑兵手弩展示出来的这样。如果不是铁骑在那很短的时间,发射出上万支弩矢,形成了密集覆盖,也不可能一轮打击就造成数百曹军士兵的死亡。
在亲卫军换装成为重骑兵之前,骑射就是亲卫军的拿手好戏。
骑射的程序大致是这样的:战马风驰电掣般前冲,在距离七十步左右,队伍的方向再度生变,所有人拨转马头,由直冲改为斜冲。再由斜冲转为横扫,一边冲,一边弯弓攒射。
每人放了差不多三箭之后,他们与敌军的距离也从七十步变成了五十步。众人突然把马一拨,潮水般撤了回来。
紧接着又是一队人马,依旧是羽箭攻击为主,箭术不精的在后,冲着敌军阵列的漫射;箭术精湛的在前,一边观察敌阵,一边快速取准射击,打击敌人的死角。
在回撤过程中,还有人不断马上转身向后攻击。
在转向和佯动的时候,战马跑的都不快,只有在发动奔射的时候,战马才会放开了跑。
这是一套完整成熟的战法,其中囊括了骑射、佯攻以吸引敌军注意力、合理分配战马体力、相互之间配合等等诸多因素。只有统率力达到一定水准,部众的技战术能力达到相当的水准,才能完美的施展出来。
不过,就算最完美的施展出来了,也摆脱不了欺软怕硬的弱点。面对士气稳固、训练有素的敌人,骑射战法施展的空间很小,只要敌人摆开阵势对射就可以了。
仗着战马的速度,骑兵可以取得三比一,甚至更高的交换比,可是用骑兵和步兵这样交换,本身就是亏的。从经济上来说,养一个骑兵的费用,至少是一名步兵的五倍;而训练一个骑兵的周期,也远比步兵长;再加上战马的因素,骑射在阵列而战中,确实没多少发挥的余地。
特殊情况例外。
什么是特殊情况?那就是骑兵穿了甲,拥有了较强的远程防御力,那骑射的威力就可以得到完美的发挥了。
然而,如果有能够防得住弓箭攒射的铠甲,又有谁愿意骑射呢?正常情况下,骑兵穿的皮甲顶多防防流矢,铁甲的话,一来花费太高,置办不起;二来人马具装的铁骑,也不可能这么来回奔驰。
当然,还有一个不得不正视的事实,那就是高速飞来的弩矢若是打在身上,就算穿了铁甲,抵挡住了其穿透力,巨大的动能带来的冲击力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中箭的一刹那,伤处仿佛被大锤砸中似的,会让人连气都透不过来,运气再差些,说不定会直接被这股冲击力推下马。
所以说,骑射的威力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骑兵,尤其是重骑兵,正面的突击才是他威力最大的地方。
李翊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舍本逐末,让这六千重亲卫军骑兵变成骑射的铁骑,虽然每个骑兵都配备了方便射击的手弩,但那不过是为了弥补重骑兵缺乏远程攻击能力的缺陷罢了。
仅仅射出了两轮弩箭,所有的具装铁骑都把手弩收了起来,端起骑枪,对着曹军军阵发起了冲锋。
下一刻,亲卫军铁骑突入曹军阵中,血腥的杀戮盛宴的开始。
可以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因为不锈钢铸造的铠甲,防御性能非常之好,曹军士兵的刀枪砍在上面,除了迸射出一阵阵火花之外,鲜少取得战果。除非是一些使用重兵器的将领士兵,可以用巨大的力量将重骑兵士兵冲撞下马之外,基本上拿北疆铁骑没有办法。
在不可思议的不锈钢铠甲,和铁骑冲阵大量杀伤的双重打击下,曹军陷入了全面被动。声势浩大,连绵不绝的齐射再也组织不起来,少数悍卒在将校统领下进行的反击也是战果寥寥。
对付高速移动的重装骑兵冲阵,最好的办法就是重装步兵的正面拦截。可惜的是,夏侯渊率领的这三万步卒,基本上都是轻步兵,而且超过三分之一是弓弩兵,这样的兵种,面对重骑兵的正面冲杀,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惊雷般的马蹄声,敌人冲天的战号声,身边同伴惨死时发出的惨叫,以及受伤者时起彼伏的哀嚎声……种种不利因素交集在一起,曹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迷,士兵们宁愿抱着头缩在盾牌后面,也不肯再听从军官的号令,拿起弓弩,进行无谓的反击。
尽管他们很清楚,被敌人一直这么打下去,这一仗就输定了……可是,士兵们依然不愿意站出来反击,用自己的命,去换十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杀伤敌人的渺茫希望。
同袍成片成片的倒下,敌人却不知疲惫,不会受伤,没有比这更打击士气的了。也就是夏侯渊练兵的本事还不错,若是换成黄巾军那种乌合之众,崩溃早就开始了。
不过,夏侯渊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三万大军都练成不怕死的死士。这种情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崩溃是迟早的事。
………………
“子平,如果换成你是夏侯渊,你会怎么应对?”眼见夏侯渊的将旗拼命摇动,反复传达着相同的信息,但前线却愈显颓势,李翊知道,此战最关键的时刻要到了。
“不退则进!”高顺的回答很有他的个人风格,“如果在接战之初,发现不利之后,就果断后撤,我军也无法大举追击,此战就只是小挫。毕竟具装铁骑并不具备长途奔袭的能力,而步卒也很难追上。但那个时机,夏侯渊已经错过了,现在,敌军士气已丧,全靠一口气在撑着,一旦听到撤退的命令,势必演变成一场溃退……”
就算是撤退,也分保持秩序的撤退和溃退两种。前一种,虽然也是输了,但损失往往不会太大;而后一种就是全军覆灭的前兆了。尤其是在北疆铁骑这样的军队面前溃退,只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最后,高顺说道:“所以,他只能前进,依靠近战来反击。”
想了想,高顺又补充道:“某观其在河北大战中的气度,应该有反击的勇气,但有那些名士参军在,曹军未必能迅速做出决断。他们做决断的速度越慢,我军取胜的希望就越大。”
李翊点点头。易地而处的话,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远程打不过,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近战上呗。
反击可以压缩战场的空间,让具装铁骑没办法跑起来。具装铁骑的威力,就是其冲击力。一旦慢下来,它的威力就减少了八成。甚至因为其行动不便,可能成为被动挨打的靶子。
马比人跑的快没错,但马的耐力却未必比人强。要知道,具装铁骑的战马,不但要驮着体重将近两百斤的骑士,还要驮着骑士身上重达百斤左右的铠甲和兵器。再加上战马本身的铠甲同样是有一百斤出头,也就是说,一匹战马的负重在四百斤上下。就算是这些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强壮战马,依然不可能长时间持续作战。
只要能够让具装铁骑冲击不起来,然后慢慢消耗其马力,最终也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希望。(未完待续。)
第0694章 高顺VS夏侯渊
不过,要做出这个决定可不容易。毕竟,想要耗光这六千具装铁骑的马力,需要付出的代价不知道有多大。说不定,在耗尽对方马力之前,自己这一方的士兵已经被人屠杀一空了。毕竟,现在曹军这边也只有三万人马,平均下来,一个具装铁骑只需要屠杀五个曹军,就可以将曹军屠杀一空。
更何况,曹军这些士兵又不是不知道恐惧的杀戮机器,不要说伤亡殆尽,恐怕只要伤亡率达到两三成,就已经崩溃掉了。
而且,在六千具装铁骑的冲杀下,在身死边缘徘徊着,又有几个人能冷静的思考,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呢?
就算将领有这个眼光,也有这个魄力,士气跌至谷底的曹士卒,又能否完整的执行主将的命令呢?
就算夏侯渊排除了这些不利因素,并把握住了时机,他又能否抵挡住自己布下的后手呢?
………………
就在李翊和高顺说话间,曹军将旗打出来的旗号终于变了。
“呜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透露出了一股悲壮的情绪。
“咚咚咚咚!”惊天动地般的战鼓声更是连成了一片,没有丝毫间隙,一股激昂的战意呼之欲出!
“起!”能担任前排盾手的,本来就是军中最敢战的悍卒。听到催战的号角声和鼓声,这些大力士毫不犹豫的将大橹从土中拔起,稳稳的端在了身前。
他们早就受够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击的局面了。现在,反击的号角终于吹响了,他们终于可以用手中的盾牌为大军开路了!
“前!”盾手的勇气鼓舞了一部分士兵,见军心可用,前军的裨将毫不犹豫的下令前进。
盾墙缓缓移动,半数以上的长矛手紧紧追在了他们的身后,后面是差不多比例的刀盾兵。
大部分弓弩手则傻乎乎的呆立在原地,直到发现头顶和身前的盾牌不见了,才乱哄哄的惊叫起来。
弓弩手的伤亡比列未必是最高的,但他们的士气受到的打击绝对是最严重的,因为他们一直在战斗,徒劳而绝望的战斗着。
最初,曹军的反击是很混乱的,这一点直接体现在了他们的阵列上。
不过没过多久,情况就得到了改善。夏侯渊无视大军的一部分在前进,另一部分在迟疑的乱相,没有出动督战队弹压,而是顺势分了兵,主将旗随前军前进,令副将、参军整顿后军。
看着战局的演变,李翊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高顺的判断是准确的。曹军的指挥层,应该是存在异声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些异声,才导致夏侯渊没有抓住反击的最佳时机。争执无果后,他顺势而为,将大军一分为二,亲率敢战之卒为前驱,将干扰他判断的副将留在原地观望。
如果前方战事有利,这些墙头草说不定很快就会跟上来;若是不利,有夏侯渊挡着,他们也来得及逃跑。
不得不说,夏侯渊这人相当有决断,做出来的选择,算是无奈之中最明智的判断,不愧为上将之才。
李翊叹了口气。只可惜……他在错误的时间点上,带着一群错误的同伴,对上了错误的对手。
自己这边,也有上将!
亲卫军中的三员大将典韦、宇文成都和陆文龙,虽然引起一直在李翊身边充当着护卫的角色,但是他们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宇文成都的统武高达87和99,陆文龙的统武高达88和99,这放出去都是独挡一方的大将。典韦的统帅虽然差了点,但是武力却极为出色,是当护卫将领的最好选择。
另外,高顺也是独当一方的大将,经过在北疆军中十年的锻炼,如今他的五维已经由当初的统帅90、武力87、智谋65、政治51、魅力83,上升到统帅91、武力88、智谋66、政治51、魅力83。可以说完全不逊色于对面的夏侯渊。
“子平何在?”李翊断喝出身。
高顺大声应道:“高顺在此!”
“率你部兵马,与我击破当面之敌!”李翊今天没有冲阵的打算,如今他早已经过了需要自己冲锋陷阵的时期了。更何况,有了这么几员大将,也不需要他亲自冲阵了。
“喏!”铁甲铿锵声中,高顺抱拳应命,大踏步的下了高台,雄壮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不多时,前军将旗升起,血一般鲜红的旗帜上,斗大的一个“高”字猎猎生威,号角、战鼓齐鸣,战号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无坚不摧……”盾手拔盾而起,将最前排的位置让给了身后的同伴。取代他们的,是一队浑身都包裹在铁甲中的怪兽,手中的五尺雪亮锋刃,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攻无不克!”五百柄利刃高高举起,如同蛮荒巨兽开合的牙齿,那是汉代武器的最高成就之一斩马剑!锋刃映着阳光,璀璨的光芒连成了一片。
“长驱直入……”高顺站到了前列,扬斧战刀前指,身后,数千手持长柄斧钺的壮士列成了密集的鱼鳞阵。
高顺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支部队,是一支纯粹的重装部队。他们的战法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保护他们的不是盾牌,而是身上的甲胄,以及狂猛的攻击力!否则,李翊也不会将陷阵军团的称号送给这支部队。毕竟,这还是北疆军中的第一支封号军团。
正是因为对高顺,和这支部队赋予了极大的信任,所以李翊难得的在激战中作壁上观。其实,如果不考虑立场的因素,李翊还真就不愿意错过即将发生的这场对决。
高顺擅长的就是率领大军冲锋陷阵、攻城拔营,而夏侯渊则是擅长长途奔袭和运动战,这两位名将的碰撞,当然会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当然,对夏侯渊来说,局面非常不利。高顺的部队经过了多年的整训,训练程度远在夏侯渊的大军之上,更重要的是,在这场碰撞之前,夏侯渊的部队就已经左支右拙了。
所以……
“所向披靡!”高顺的大刀重重落下,六千北疆军精锐长驱而前之时,李翊已经预见了此战的最终结局。
因为这场对战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夏侯渊的反攻是以中军为主,两翼为辅,随着中军的迅猛推进,最初的雁行阵反转过来,变成了经典的进攻阵型,一个巨大的锋矢。
这是面对重骑兵冲阵的最好应对方法,否则根本对抗不了重骑兵的突击。
本来,应对重骑兵冲阵的最好方法是以重装步兵正面对敌,但是他的军中没有重装步兵,无奈之下,他只好以血肉之躯以及人数的优势来换取局面的反转了。
在夏侯渊采取这个措施之后,北疆铁骑的冲击势头被遏制住了,这支铁骑并没有向曹军正面发起突击,而是分为两股,朝曹军的两翼冲杀而去。
虽然这对曹军的两翼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是相当于被敌军从中央突破军阵,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看起来反攻进展顺利,但夏侯渊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相反,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北疆铁骑不是被逼退的,而是按照某个事先预定好的计划,改变了战法而已。
在铁骑让出来的空挡对面,一支战意昂扬的精锐正以狂暴的气势迎击而来!
很显然,这才是李翊真正的杀手锏。
若是有人能从高空俯瞰而下,就会惊讶的发现,如果撇开北疆铁骑的话,两军此刻摆出的阵型一模一样。
前方都是一个尖锐的锋矢,后阵则与前锋脱离开了一段距离,只待前锋接触之后,就会构建出一个巨大的沙漏。
夏侯渊虽然没办法飞到天上去观阵,但多年的征战经验也不是白给的,他很快就在心里模拟出了战场的态势,加以推演,并且很快得出了结论。
现在的关键点,就在于前锋接战后的战况。
对于北疆军方面来说,只要能顶住曹军的攻势,就能让两翼的骑兵继续发挥作用,依然牢牢的掌握住战局的主动权。
若是能更进一步,击溃曹军的前锋,直接反卷回去,就可以与北疆铁骑配合,全面击溃曹军了。如果情况真的那么演变,别说是夏侯渊,就算是孙武再世,也不可能挽救曹军惨败的命运了。
不过,自己会让敌人如愿么?夏侯渊眼中寒光一闪,露出了一丝冷笑。
北疆军的前锋是高顺和他的亲卫,作为北疆有数的大将,高顺在过去的十年中,参与了无数的大战,他的亲卫自然也都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这支部队的规模只有两百人,但是在这十年中的历次大战里,这支部队曾建立了赫赫威名。
但夏侯渊这边也不弱,他的亲卫也有二百余人在前锋位置。此外,前锋的战兵也都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兵,甚至有不少还是初平元年他的兄长夏侯惇南下丹阳募兵时就加入军中的,经历了多年的训练后,战力并不差。
强弱高下,还未定呢!(未完待续。)
第0695章 陷阵
ps:今天是9.18,勿忘国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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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会赢吧?”在后阵观望的李典比夏侯渊更乐观一些。
“应该不会输。”看到北疆铁骑没有冲阵,而是避让开去,满宠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战场距离被压缩到了眼下这样,已经没有足够的距离留给铁骑们加速,进而冲阵了。单是骑射的话,应该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溃前军,胜负就看两军步卒的对决了。
若是步战赢了,虽然还是奈何不了对方的骑兵,无法取得全胜,但至少是赢了,可以回去交差了,也不用担心被敌人趁胜追击。若是输了……满宠心中一寒,那个后果,让他想都不敢想。
承载着无数人的期盼,两支强兵终于碰撞在了一起。霎时间,战场上好像失突然之间去了所有的声音,战马奔腾的轰鸣声,双方士兵的吼叫声,长箭的嘶鸣声,激昂的战鼓声,苍凉的牛角号声……全部消失了,归于一片沉寂。所有人的意识深处,只剩下了撞击声,惊天巨浪拍击在巨大的礁石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斧钺重剑被挥舞成了巨大的圆弧,携带着奔袭而来的狂猛势头,重重的砸在对面的盾牌上。
才一接触,北疆军便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还不到的他们,居然正面冲进了曹军的方阵。
军中所用的巨盾相当坚固,选料都是用的最结实的桦木等硬木,抗击打能力相当强。不过再怎么坚固,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经受的打击若是太过频繁,太过猛烈,就算盾牌本身能承受得住,盾牌手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一阵阵晦涩的破裂声中,木盾被砸出了巨大的裂缝,裂缝后,是盾牌手惊骇欲绝的面容,口鼻中带着血丝。
木盾保持完好的,盾手也强不到哪儿去。木盾完好,说明在盾牌上进行的角力不那么强,要么是进攻方的攻势不足,要么是盾手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
前一种情况并不多见,因为北疆步卒的攻势很有连贯性,越靠前排的士兵,手中的武器长度越短。所以,进入交战距离之后,前军数排士兵的武器,会在同一时间落在同一个目标上。
充任盾手之人,固然都是健壮之士,但能被高顺选作前锋的,又岂会是疲弱之人?所以,这摧枯拉朽的势头一点都不奇怪。
盾阵的缺口一开,曹军的攻势嘎然而止,伴随着巨大的碰撞声,敌我双方的队列瞬间都变了型。
前冲的曹士兵惨叫着倒下,难以置信的看见敌军的刀斧从自己的身体中抽出来。带着一抹血光劈向身边的同伴。紧接着,他听见了同伴的惨呼,看见同伴的身体倒在自己身旁。
这时,盾阵后的长矛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用力刺出,恼羞成怒一般。
尽管没有低头去看,但他们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是倒地的同袍的注视。在先前的箭战中,盾手保护了身后的同袍;可是,在这场对冲之中,长矛手们却没能及时的探出长矛,保护好身前的同袍。
其实不是他们没做好准备,只是没想到对面那个看起来锯齿交错的阵势,一发动起来,居然这么快,这么猛!
前锋的顺利进击鼓舞了全军,冲天般的战号声再次响起,催锋营的将士攻势如潮。而在夏侯渊指挥下的曹军也不甘示弱。战斗,在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激烈的高*潮!
士兵们面对面用盾牌挤压着对手,用刀斧、长矛在盾牌和手臂的缝隙间互斩、互捅。不断有人惨叫着跌倒,双方的阵列却都不肯后退半步。活着的人就踩在同伴的尸体上面,跟跟跄跄的挥舞着刀矛,受伤的人大声哭喊,却祈求不来任何怜悯。
冲在最前排的士兵很快就都拼光了,后排的士兵却不顾一切拥上。人们互相推搡着,挤压着,血肉横飞!
因为没有队列的拖累,所以北疆军的冲势更强。凭借这个优势,他们奋力的往前挤,试图将曹军的势头打回去。
曹军则凭借人数的优势,精锐部队不断从两翼汇聚到中军,填到锋矢尖端那个绞肉场上去。
僵持的时间短暂而漫长,残酷而血腥,无数生命在这一刻回到大地的怀抱,无数灵魂飞上高空,在风中眷恋地俯视自己的躯体,没有仇恨,只有对人世深深的怀念。
长风萧萧,流水瑟瑟,明艳的阳光下,鲜血在绽放,洒满了大地,染红了河水。
只是短短的数息之间,数倍于前的伤亡产生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对眼前的强敌,夏侯渊本来就有很高的评价,但他却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轻敌了。高顺麾下的陷阵军团的阵型不是为了打持久战而设的,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用最强的力量,在敌人的阵列上撕出一个缺口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此军纯粹是为了攻击设置的,所以在发动猛攻时,攻势狂暴而迅猛。就算长矛手应对及时,盾阵也抵挡不住这样的猛攻,因为高顺亲率的两百亲卫和三百重甲共五百重装步兵是冲在最前排的。精良的铁甲,严密的保护住了甲士的要害,就算是长矛,也很难在一个照面就刺杀敌人。等重甲步兵砸开盾阵,突入进来,长矛手就鞭长莫及了。
这种一窝蜂似的猛攻战法,若是应用在全军,应该说是个败笔。在夏侯渊严密的指挥下,纵然有部分战线被打开缺口,一时也影响不到整个战线,夏侯渊大可以从容修补阵型。等敌人的锐气消耗尽了,就是聚而歼之的时刻了。
不过,现在的战场,却很适合高顺的部队发挥。北疆铁骑挡在了两翼,五百甲士足以覆盖中军战线的正面,以五百重甲为先锐,其后的斧钺手可以尽情发挥他们强大的攻击力。
于是,在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僵持后,陷阵军占据了上风。陷阵军的将士就像河岸两旁的纤夫,每前进一步,都喊着一声整齐的号子。而那战号犹如魔咒,短短的两个句子,却让无数人双眼血红,舍生忘死。
在北疆军步卒的攻击之下,曹军士兵不断地被屠杀,夏侯渊看得睚眦俱裂,却又无可奈何,心头如滴血一般。
这一仗打得太仓促了,去年的河北之战后,曹军高层一直在拼命鼓吹己方获得了大胜,连曹操自己都被骗了。
别人不知道,夏侯渊却记得非常清楚,当日曹军逃离谷陇聚的时候,曹操的形象有多狼狈。直到他走到对方面前,告诉对方已经安全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血色,只是身体不再颤抖了而已。
结果,被众幕僚吹捧了几个月之后,曹操傲气复生,又得意洋洋起来。
按照夏侯渊的想法,对青州的攻势大可推迟到冬天再展开。到时候,青州的秋粮固然已经入库,但拥有兖州和半个豫州以及几乎半个徐州的己方收获只会更多,农闲时分,也能抽调更多的人力加入进攻。
更重要的是,有了半年的整训,他可以将麾下部队的战斗力提高到相当的水准。
可惜,曹操完全没有采纳夏侯渊意见的意思,当时,他志得意满,满心里只有平定青州的伟大构想,根本听不进去其他意见。
最终,夏侯渊只能带着这支训练不充分,新兵占了半数的大军仓促进攻,陷入了眼下这般窘境,进退两难。
………………
“弟兄们,杀啊!”高顺挥舞着大刀,冲在了第一线。横扫、竖砸、斜刺,状若疯虎。挡在他面前的曹军无不披靡,军阵迅速被杀出一个豁口,无数北疆军顺着豁口挤了进去,将曹军阵的破绽越扩越大。他的武艺太高,即便少数死士豁出性命阻挡,收效也不大。大刀开合之间,手足挥动之际,一片片血光就在他身边绽开,根本没人能靠近他。
在高顺的突击下,曹军的防线越发摇摇欲坠了。
想解决这样的猛将,最好的办法是围攻。但高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陷阵军的人数虽然比曹军少,但在局部战场上,势头却比曹军猛得多。在高顺身后,无数北疆军将士正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曹军哪里可能找到围攻的机会?
用弓弩偷袭也是个办法,但高顺的武艺是个大问题,没有神箭手,很难暗算得到他,想要攒射,大队的弓弩手还在后阵。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个武艺同样高强的猛将上去针锋相对,但曹军猛将本来就不多,算上夏侯渊自己,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个。而在夏侯渊军中的,除了他自己,却是一个都没有。
当然,夏侯渊也可以自己上阵,不过那样一来,身边的亲卫就都得跟上去。夏侯渊自己不怕死,可把所有兄弟零零散散的投入到一场绝望的战斗中去,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吹号……”不知过了多久,在亲卫们焦虑而担忧的目光中,夏侯渊清醒了过来,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看着自家将军坚定的目光,亲卫们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紧紧的握住了武器。每战必先,身先士卒的不只有李翊一个,自家的将军也是这样的勇将!
然而,下一刻,他们听的命令让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传我将令,撤兵!”
“将军?”亲卫们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无法置信。
“没听见吗?还不传令!”夏侯渊大怒。
“可是……”亲卫们想提醒自家将军,这一仗关系有多重大!而且,有北疆铁骑在,主动退兵,和被敌军击溃的差别不会很大,都是只有全军覆灭一个下场。
“撤兵的命令……”夏侯渊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是传达给后军的。”
“……”亲卫们只觉一股气顶在了胸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未完待续。)
第0696章 捉襟见肘的曹操
阳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绝对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然而,在这样的美好季节里,曹操的心情却并不美丽,甚至是有些烦闷。
之所以烦闷,倒不是因为天空的阳光太强烈,也不是遭遇了去年一样的大干旱天气,只是因为他心里有事。
从十几天以前,他亲自下达了命令,调动麾下超过一半的兵马对青州发动全面攻势后,他的心情就像是从巅峰一下子滑落下来了似的,没了初时的兴奋和期待,而是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用计略搅乱了关中的局势,动摇了河北的侧后;而顺利的牵制了袁绍的主力部队;顺利的利用南面孙策的攻势,牵制了袁术的力量;顺利的整合了内部,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对青州发动了大规模攻势……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每个细节都值得细细回味,在水到渠成的背后,无疑应该是成功!
天命!
这个说法让曹操深深为之沉醉。除了天命之外,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一切吗?
眼下,无论天下大势,还是局部的战况,曹操自认都占据了极大的上风,无论怎么推演,他都找不到无法成功占据青州的理由。
然而,一股莫名的恐慌感觉,却如同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令他深深的为之不安。
这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也不是最强烈的一次。去年,他联合刘备和公孙瓒,利用重立皇统,进而联合了各大诸侯,一手主导了那场震惊天下的大战时,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感觉。
计划一直很顺利,以立皇统之事,联合河南各路诸侯,并力攻击河北,不但消耗了河北的力量,同样也达到了消耗各路诸侯力量的目的,最后彻底掌控朝廷乃至天下的权柄。
除了最后一步之外,前面的计划都成功的实现了,当时曹操心中也有类似的不安。不过他却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做大事前的紧张。
但是结果却难以让曹操满意,虽然达到了消耗河北以及各路诸侯的力量的目的,但是他自己也没能过逃脱。率领北上的几万大军近乎全军覆没,麾下力量损失了大半,他当时气的差点没吐出血来。
河北的那个家伙太强悍了,面对七路诸侯将近四十万联军的攻击,依然是那么的游刃有余,一招以退为进,除了损失掉一些钱粮之外,兵力却没有多少的损耗。而结果却是进攻河北的近四十万大军,逃回来的只有十万出头,损失超过三分之二。
曹操不由得回想起了这十多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当初的黄巾之乱开始,那个男人仿佛就是不可战胜一般,一路高歌猛进,其余所有人都成为了他的陪衬。不论是当初的张角兄弟,还是辽东的叛逆,亦或是鲜卑、乌桓、匈奴以及辽东诸异族,以及后来的董卓、李傕、郭汜、袁绍、公孙瓒之流,全都在他的手里碰了个头破血流。
天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一身本领,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十多年来,曹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不断的表演,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这一次看起来是没问题了,可是这一阵又一阵强烈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又忽略了什么吗?想到这里,曹操眼皮子又是一阵乱跳。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曹操有些生气,是谁如此不知趣,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
“是仲德啊,何事这般急?”见是程昱,曹操眼中的暴躁稍微缓和了些,对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他多少要给点面子。
“主公……”走得急,心里更慌,程昱此刻的形容颇有些狼狈,纱帽歪斜,衣衫凌乱,仿佛魂魄都丢了般,跌跌撞撞,狼狈不堪。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他保持了足够的冷静。他没急着说正事,而是拿眼扫了一眼旁边的侍从。
“都下去罢!”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曹操的心头,强压住心头的不安,他故作镇静的摆了摆手。
今天之前,前线已经两天没有消息回报了,算算日子,也应该……程昱表现得这么紧张,只能说明,战局不利啊!
连日来的担忧、恐惧即将变成现实。曹操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透不过气来。望向程昱的目光中,焦躁消失了,代之的是更强烈的怒意,甚至还有一丝凶狠!
程昱对曹操的性情很了解,知道他眼神背后蕴含的意味。这一仗关联的,不单是主公的面子,还有争雄天下的大计!失利的消息,足以点燃主公胸口那股烈焰,将点火者烧成灰烬。
如果有可能的话,程昱肯定不会直说,而是用和上次差不多的手法,掩败为胜,或者化大败为小负,以蒙混过关,于人于己都方便。
然而这一次他没办法这么做,就算他那么做了也没用,没人会相信他,就算是白痴也不会。
这一次败得实在太惨了,别说什么争雄天下和面子了,能不能保住原本的基业,保住身家性命都是个问题!
“主公,妙才在时水中了敌人的诡计,败了……”能言善辩的程昱变得结巴起来,很简单的一句话,老半天才说完整。
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得到了验证,曹操表现得却比程昱预想的冷静许多,也许这就是早有预计的好处吧,他紧张的追问道:“大军呢?大军如今何在?”
大军?哪里还有什么大军?程昱倒是宁愿曹操一听噩耗,就当场晕倒,这样他就不用接受曹操的盘问,这么难捱了。
“妙才败得太快,北疆铁骑全军出动,随后掩杀,三万大军全军溃败,被敌军追杀数十里,最后逃回济阴的,十不存一……”
午后的阳光突然变得十分刺眼,晃得曹操头晕目眩,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了。他前后晃了晃,扶住了一边的石桌,才勉强站稳了身体。全军溃散?不应该啊,就算李翊真的勇猛无敌,但妙才当初不是靠几千军队,就挡住了北疆军的追击吗?
直觉告诉曹操,这里面必有隐情。但看着程昱这张死人脸,曹操一时也没法指望对方实话实说。
程昱口口声声只提夏侯渊,显然是在为这场大败找替死鬼了,指望他把战报事无巨细的解释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压抑着令人窒息的心跳,曹操继续问道:“战报何在?信使何在?本相要亲自问他!”
“主公请看……”程昱递上一封书信,他并不担心对不上口供,因为战报是李典等人商量着写的,跟他的说辞完全一致。
而当事的另一方……
意识到败局已定后,夏侯渊率军拼死断后,很是阻挡了联军一段时间,本来后军的万余人是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只可惜……
程昱不无鄙夷的想着,李典等人实在不争气,明明有断后的部队,还是撇下大队,带着亲卫先溜,结果把一场好好撤退,搞成了大溃退。
结果,夏侯渊的奋战,只是让李典等人得到了脱身的机会而已。而夏侯渊自己,至今尚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被俘了。
但不论结局如何,这个黑锅都得让他背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降了李翊,反过来成为兖州的威胁呗?那没什么,李翊最可怕的是他本身,而不是他麾下的某个人,多一个夏侯渊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面对时水大败后,严峻的局势。
“击败妙才将军的大军后,李翊不肯作罢,率军趁势追击,幸好驻守莱芜的子孝将军得了消息,并及时做出了反应,率军攻向临淄城,击败了留守的臧霸,这才逼得李翊回军援救……”
除了战败的噩耗之外,更紧急的是派出援兵。曹仁的反应很快,用兵也很精准,得到斥候回报后,立刻采取了围魏救赵的战略,打得留守临淄城的臧霸溃不成军,给败退中夏侯渊部赢得了一线生机。
夏侯渊在进军路上,立了不少营寨。李典等人若是整军而退,大可以入内防守。重整旗鼓。结果大军溃散了,就只能和追兵拼速度了。比这个,两条腿的人,又哪里比得上四条腿的马?
要知道,李翊的北疆铁骑本来就是一人三马的配置,追杀溃兵这种事,没有人比他们更拿手了。
曹仁的加入,逼得李翊不得不回援。不过,曹仁此举也算是舍己救人。北疆铁骑回援的速度太快,曹仁刚退到莱芜城下,就被回援的北疆军给追上了。事先没有准备,他拿北疆铁骑也没什么办法,等到北疆的高顺出现在战场上,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如今联军分兵两路,高顺率军围攻莱芜!李翊轻骑西进,突入济北国境内!”
程昱将时水之战轻轻带过,也不单纯是为满宠、李典开脱,现在兖州的局势,只能用糜烂二字来形容。与其花心思去总结经验教训,还不如赶快想想,如何挽救这场危机呢。
泰山和济北国丢了的话,鲁国和东平国想要保住也非常困难。何况,谁能保证敌人在攻下这些地方之后,不会乘胜追击?
所以说,现在的形势,已经危急到了极点,算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就在程昱说曹仁也战败了之后,曹操就觉耳朵里“嗡”的一声,彻底失去了感知的能力。程昱好像又说了什么,书信上似乎也写了什么,但他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夏侯渊和曹仁既败,除了各地驻防的郡兵之外,他手上就只有驻守昌邑城的数万兵马了。派援兵?要救哪一路呢?分兵还是不分?
分兵有被各个击破的风险,合兵一处的话,要救哪里呢?
这个时候,曹操想到了一个成语,捉襟见肘,说的正是自己啊!(未完待续。)
第0697章 疯狂边缘的马超
李翊在青州和曹操开战的同时,关中也并没有消停。
关中的形势随着双方兵力的逐渐增加,越来越紧张。
马超不断的催促韩遂攻打长安,韩遂以各种理由拒绝出战。先是军队不够,攻城器械不够,然后是天在下雪,雪还没有化尽,再后来就是粮草不足,河北答应调拨的粮草要等到黄河解冻之后才能运到。
张辽这时却不断接到命令其尽快撤兵的圣旨和书信。虽然朝廷没有规定其撤军的时间,但显然不希望他参加攻打长安的战斗。
张辽的离开,不仅仅关系到攻城大军缺少了五千铁骑,更关系到河北粮草能否按时运到。
马超几乎要疯了,他蓬头垢面,胡子多长,两眼深陷,像一头被困在笼子的老虎,整天阴沉着一张脸,杀气腾腾的往返于韩遂和张辽的大营之间,焦急的等待着攻城那一刻的来临。
这时候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了:张辽要离开了。
事实上,张辽此时是不得不离开了。他如果再延迟下去,恐怕下一份圣旨就要革他的职,砍他的头了。
马超急了,冲着韩遂大吼大叫。韩遂依然没有攻击的意思,他也拒绝回答马超的质问。
马超终于被彻底激怒了。马超拔出了战刀,架在韩遂的脖子上威胁他,逼他下令进攻。韩遂无动于衷,毫不畏惧。
杨秋、马玩等人一拥而上,差点把马超砍了。幸好张辽及时赶到,把马超拉出了营帐。
阎行很不理解,询问韩遂道:“将军为什么迟迟不愿进攻?”
“因为时机还没到。”韩遂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等到河内战场开战了,河东的北疆军就要攻击关西,以策应河内战场,这时供应袁绍大军的粮草就不敢从关西走了,而是从南阳方向运来。我们的机会也就到了。”
阎行问道:“将军想切断袁绍的粮道?”
“不是。”韩遂解释道,“我之所以迟迟不愿进攻,就是希望袁绍征调更多的大军进入关中,这样一来,一条受到我们威胁的粮道无法支撑袁绍数万大军长时间的需要。同时,由于袁绍的主力都在关中战场,这对中原的曹操、刘备来说,是个绝佳的攻击袁术、打击袁阀实力的机会。当袁术败亡在即之时,就是袁绍退出关中之日。”
“几个月后,我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关中,而河北因为要给我提供钱粮,袁绍因为不得不放弃关中,都将遭到重大损失。”韩遂看看阎行,神情冷峻的说道,“我只有保存足够的实力,才能确保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关中,在关中站稳脚跟。”
阎行明白了,点点头,问道:“将军准备何时开战?”
韩遂淡淡的说道:“到了秋天,我想应该差不多了。”
………………
长安城内,关中行辕。
袁绍放下手上的文卷,低头看向案几上的地图。
沮授来信,详细说明了袁术不顾劝阻,强行再建皇统一事。袁术的目的很简单,誓死都要把袁绍拽着一起对抗曹操和刘备。
其实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即使袁术没有再建皇统,只要曹操和刘备腾出手来,也要打袁术。他们一个要夺取扬州的江北两郡,一个要拿回自己的曾经的地盘,这仗不打是不可能的。
本来这是坐山观虎斗,趁机拿下中原的最好机会,但因为关中战局紧张,河内又要急于开战,所以曹操、刘备有恃无恐,而洛阳却束手无策。
河北今年要关注关中战场,因此北疆军不大可能再在河内发动进攻。沮授建议暂缓河内战事,把河内的军队征调一部分南下,和留守的部分大军会合,以便曹操河刘备在淮水一带和袁术激战的时候,威胁中原,进而伺机拿下中原。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关中战场就要尽早决出胜负,把韩遂赶出关中。洛阳没有实力在两个战场同时作战。
“尽早决出胜负?”袁绍苦笑着摇摇头,“你们说说,用什么办法逼迫韩遂和我们决战?”
许攸、逢纪、高柔等僚属相视无语。
为了逼迫韩遂决战,办法都想尽了,但韩遂就是固守丰、镐两城,决不应战。
“暂缓河内战事,河东的北疆军就不会攻击关西,这样我们就可以确保粮道畅通无阻。”袁绍说道,“但是战局这样僵持着,对我们非常不利。我看,我们是不是考虑撤出长安,把韩遂引到霸陵、新丰一带予以歼灭?”
逢纪极力反对。西疆军的铁骑众多,大军一旦后撤,铁骑趁机追击,大军可能一败涂地。
“还是用离间计。韩遂有耐心,我们也有。谁能忍到最后不出错,谁就赢了。”逢纪说道,“最近我们隔三岔五派人去见韩遂,每次都携带重礼。韩遂果然穷怕了,来者不拒,有礼必收。这样下去,马超和一些西疆将领肯定会对韩遂心生怨意,迟早要出事。”
“收买西疆将领的事办的怎么样?”袁绍问道。
“很多人收了我们的礼。”逢纪笑道,“杨秋、成宜、李堪这些西疆首领见钱眼开,一个个心花怒放。听说梁兴对送礼的人说,西疆难得看到美女,意思是……”
“那给他们送去,给韩遂也送几个。”袁绍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以我看,河北可能不愿意看到韩遂占据关中。”许攸说道,“听说张辽已经走了。”
“消息可靠?”袁绍惊喜的问道。
“可靠,是韩遂身边的一个僚属透漏的。西疆人太穷,只要花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到。”许攸鄙夷的笑道,“对河北来说,韩遂还是实力有限为好,这样河北可以控制韩遂,没事就可以怂恿他出兵威胁关中,这招对我们很有效。但韩遂一旦拿下关中,事情就不一样了。韩遂有了实力,可以和我们联手对抗河北。河东岌岌可危,河北随即陷入困境。”
“韩遂如果愿意和我们议和就好了?”袁绍叹道,“西疆是关中的门户,我们很需要韩遂坐镇西疆。当初之所以把扶风郡送给马腾,不就是为了让韩遂留在西疆吗?”
“我们还是有机会议和的。”逢纪冷静的说道,“韩遂如果和我们两败俱伤,关中可能拱手送给河北,而西疆也将不保,所以我们也罢,韩遂也罢,都不愿意损失惨重。这一仗,比的就是耐心。”
“相信失去理智的马超终究会有爆发的一天。”
………………
三月中旬,长安,西疆军大营。
张辽大步走进了囚帐。马超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长长的铁链捆住了马超的手脚,让他寸步难移。
看到张辽,马超的眼里射出了一股炙热的目光,大声道:“张将军,快来救我……”
张辽望着马超狼狈的样子,心中酸楚,半晌没说话。
前几天,马超擅自率军离开军营攻击杜陵,虽然痛快的杀了一阵,但回来后就被韩遂抓了起来。马超的军队也被缴了械,困在了大营里。
马超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问张辽道:“你要走了吗?”
张辽点点头,坐到了马超的身边,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临行前,自己特意去哀求韩遂,把马超放了。韩遂答应了,但他要求张辽把马超带走,否则,他会一直关押马超,直到大军击败袁绍为止。
“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因为我父亲曾和李翊在西疆血战?是不是因为我父亲曾在关中攻击北疆军?是不是因为我父亲曾去攻打冀州?是不是……”马超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睛,纵声吼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韩遂不是为了给我父亲报仇才打长安,他是为了关中。你走了,他也许会把我杀了,也许会把我送给袁绍。”
“孟起,你冷静一点。”张辽摇摇头,低声劝道。
马超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怒火烧毁了理智,此时说什么都没用。
“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马超想跪下,但双腿被捆,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张将军,你救救我,把我救出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张辽看到蜷曲在地上,痛苦而凄惨的马超,眼眶不禁一热,泪水差点滚了出来。
张辽把马超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了地上,问道:“你愿意跟我去北疆吗?”
“我不去,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马超声嘶力竭的大吼道,“我要留在长安,我要报仇……”
“孟起,你这样怎么报仇?”张辽无奈的说道,“报仇需要实力,需要时机,你这样去报仇,除了送死,你能报什么仇?”
“实力?实力?”马超象一头伤痕累累的野狼,不停的哀嚎着,惨叫着,“实力,我要实力。”
“孟起,跟我走吧。”张辽用力搂住他的肩膀,“到了北疆,你会有实力,会有机会的,否则,你一辈子都报不了这个血海深仇。”
“不,我不去,我不去……”马超连连摇头,“文远,我求求你,去替我求求韩遂,我听他的,我什么都听他的,我不会和他对着干了,我再也不会了。”(未完待续。)
第0698章 西凉内讧
春天的丰水河美丽而温柔,清澈的河水一路欢唱着,无忧无虑,河岸上各色鲜花在嫩绿小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娆。
马超靠在一棵大树下,默默的望着河水,任由和煦的微风轻拂面颊。
我是不是应该背叛韩遂?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张辽的话惊醒了自己。没有实力,自己至死都无法报仇。无论是韩遂,还是北疆,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没有人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别人,他们最多给予自己一点同情和怜悯而已。可笑自己竟然如此幼稚,竟然相信韩遂和父亲的一帮老朋友会帮助自己报仇雪恨。
我要实力,我要报仇雪恨的实力。
韩遂没有做错什么,换做自己,同样也不会帮助别人报仇,更不会拿自己手下性命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韩遂是对的,错的是自己。自己无知、愚蠢、鲁莽、暴躁,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大仇未报,性命已经丢了。
张辽把自己送到军营后就离开了长安。自己没有去送他,虽然自己很感激张辽,但张辽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北疆,为了韩遂。
张辽的所作所为告诉自己,在这个世上,没有情谊可言,什么兄弟义气,什么生死同命,什么两肋插刀,都是假的。没有实力,你就是一条被人任意羞辱任意摆布的狗。
谁愿意和一条狗称兄道弟?谁会把自己的命运和一条狗连在一起?
不过,当你是一头狼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要成为一头狼,一头无情而残忍的狼。
………………
一队铁骑沿着河堤狂奔而来,霎时击碎了河畔的宁静。
庞德、马休、马铁飞身下马,匆匆迎上了马超。
看着两个弟弟马休和马铁,马超又想起了死在中原的父亲还有诸多亲人。在一年前,自己还有父母妻子,诸多的兄弟姐妹,可是现在,除了二弟马休三弟马铁以及留在老家的四妹马云禄之外,其余的亲人都不在了,都被曹操那个屠夫以及袁绍那个伪君子杀了。
马超要报仇的决心更加坚决了。
看了看义弟庞德,马超问道:“令明,都准备好了吗?”
庞德点点头,说道:“现在驻守槐里城的是我从兄庞柔。他已经答应了,到时候将打开城门,任由我们纵火焚烧粮草,然后和我们一起返回陇西。”
顿了顿,庞德又问道:“马岱已经走了吗?”
“他已经日夜兼程赶回陇西,向我奶奶的部落借兵去了。”马超走近三人,低声说道,“白马羌渠帅虹日和韩遂是死对头,有他相助,就算韩遂不死,他也休想独霸西疆为所欲为。”
“孟起,韩遂虽然在西疆纵横了十几年,但他已经老了,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庞德挥动手中的马鞭,傲气十足的说道,“这次如果我们能成功击杀韩遂,长安城下还有多少人能逃回西疆?西疆马上就是我们的天下。”
马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上下顿时充满了杀气,沉声说道:“杀了韩遂,我们回西疆。”
………………
韩遂看着坐在对面的马超,非常欣慰。
马超离开囚帐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梳理了长发,修剪了胡须,不吵不闹,除了那忧郁而痛苦的眼神,现在的马超和过去没两样,浑身上下充满了高昂的斗志。
韩遂很高兴。马超这头桀骜不驯的猛虎还是被自己驯服了,他恢复了理智,从巨大的仇恨中摆脱了出来。这是一个好兆头。
今天晚上,韩遂把马超请来,想和他随意聊聊,顺便把自己对关中大战的想法告诉马超,请他不要着急,这个仇迟早会报。马超现在清醒了,应该听得进去。
然而,当马超走进韩遂的军帐,给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突然拔出了战刀,以雷霆之势,一刀砍出,怒喝道:“去死吧……”
韩遂大吃一惊,本能的仰身倒地,顺势把面前的案几一脚蹬了出去。
韩遂也是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本身拥有不错的武力。在李翊的召唤系统中,韩遂的五维数值是统帅89、武力80、智谋81、政治65、魅力80。因为高达80的武力,所以即使是被武力高达97的马超突然袭击,他还是做出了反应。
战刀一泄而下,案几霎时被拦腰砍断。
马超急进一步,战刀再度呼啸而下。
韩遂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战刀剁向了自己的胸膛。
阎行扑了进来,睚眦欲裂,怒喝道:“马超,你这个畜生……”
阎行的武力也很不错,高达85,如果正面交战,也能够帮韩遂抵挡马超几个回合,但是奈何此时距离马超还有二十几步,根本来不及施救。怒急之下,阎行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举起弩弓,射出弩箭。
弩箭厉啸而去,直奔马超的后背。
马超的刀可以砍死韩遂,但他自己也必将中箭而亡。马超选择了飞身前仆,在堪堪躲过弩箭的瞬间,他翻身跃起,战刀第三次砍向了韩遂。
韩遂借着阎行箭射马超,逼其躲闪而争取来的这短短瞬间,拔出了腰间长剑。阎行也飞奔而来。帐外的卫兵也冲了进来。
刀剑相撞,火星四溅。
“杀……”马超势在必得的一刀砍断了韩遂的长剑,砍进了韩遂的腰腹,鲜血迸射。
“杀……”阎行听到韩遂的惨叫,怒火蓦然爆发,随着一声震天狂吼,他矫健的身躯腾空而起,人刀合一,向第四次举刀的马超凌空撞了过去。
马超雷吼一声,战刀去势不变,左手成拳,迎着阎行狠狠的砸了过去,“滚……”
韩遂忍着巨大的疼痛,连滚带爬,用力挪动着身躯。
阎行战刀砍空,马超的拳头砸中了他的胸口。阎行惨呼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正在空中飞行的身躯顿时倒飞而起。
马超的力气都贯注在了这惊人的一拳上,战刀没能砍下韩遂的头颅,剁到了韩遂的肩胛上。
当马超准备第五次举刀时,卫士们举着长矛冲了过来。
“杀……”马超纵声狂吼,战刀如飞,拳脚并用,一口气连诛十一人,等他冲到帐外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大帐里,死尸狼藉,血气冲天,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
庞德、马休和马铁带着铁骑杀进了辕门。
马超和一帮亲卫趁乱杀出重围,会合了主力铁骑,向槐里城方向狂奔而去。
………………
韩遂重伤不起,屯积在槐里城的粮草被烧,西疆军的情况突然变得险恶无比。
杨秋、成宜等人随即准备撤离长安。
“不行。此时仓惶撤退,袁绍必然随后追击,大军可能一败涂地。”韩遂气息奄奄,极力阻止。
“将军,大军没有粮草,如何支撑?”杨秋惊惶不安,急切问道。
韩遂问道:“丰、镐两座大营还有多少粮草?”
杨秋回答道:“如果省着用,可以支撑十天。”
“那就让步卒大军先撤。”韩遂强忍痛苦,颤声说道,“记住,白天不要撤,到晚上才撤。命令铁骑大军四处出动,尽可能诛杀敌军斥候,以免消息泄漏。”
成宜又问道:“将军,那铁骑何时撤离?”
“急告安定的张辽将军,河东的黄忠将军,请他们出兵关中,以为策应。”韩遂痛苦不堪的说道,“等到步卒大军撤到陈仓后,铁骑大军开始撤离。”
西疆大军屡次攻打关中,屡次败离,而撤退途中往往险象环生。此刻,韩遂的话对于杨秋等人来说就像圣旨一样,没人怀疑,也没人违抗。
成公英问道:“将军,北疆军会帮忙吗?”
成公英复姓成公,他的智谋高达80,在韩遂军中扮演着军师的角色。在中平末年韩遂起兵的时候,就一直跟随韩遂,是韩遂绝对的心腹。
军师都对未来不抱希望了,韩遂同样知道如今情况的危急,苦笑道:“北疆军一定会帮忙。如果我们全部撤进西疆,袁绍兵不血刃,就占据了整个关中,这对河北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将军还想占据扶风郡?”杨秋诧异的问道,“马超已经杀回西疆,西疆马上就要大乱了,此时我们哪里还有力量占据扶风郡?”
“马超还是个孩子,又没有实力,不足为虑。西疆没有人会追随他,西疆乱不了。”韩遂轻轻摇手,不在意的说道,“我们这次出动大军攻打关中不容易,不能就这样一无所获、灰溜溜地回去了。我们撤到岐山,守住武功、郿城一线,然后和袁绍议和,逼他把扶风郡让给我们。”
“过去马腾在扶风郡,我们或多或少还能得到点帮助。现在马腾不在了,扶风郡又没有了,西疆会更苦。河北距离我们太远,那点赈济对西疆来说,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如果袁绍封锁了西疆,我们想从汉中买点粮食都不行。”韩遂望着众人,郑重的说道,“扶风郡对我们非常重要,切切不可丢失。”
“和袁绍议和?”杨秋等人睁大眼睛,难以置信。此刻大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袁绍还会和西疆议和?(未完待续。)
第0699章 围城
“将军,我们没有粮草了?”马玩提醒道,“我们请张辽和黄忠两位将军出兵策应后,河北随即知道我们已经开始撤离,他们不会再供应粮草了。”
韩遂毫无血色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我们还有粮草。”
面对众将惊讶的目光,韩遂缓缓说道:“西疆此次如果能占据关中,天下形势必将大变,尤其对河北非常不利,所以河北不愿意我们占据关中。虽然河北答应给我们供应粮草,但一旦我们真的击败了袁绍,这粮草的供应恐怕也就断绝了。”
“大军没有粮草,关中战局随即会发生逆转,我不能不防。因此我早在年初的时候就派人赶到了汉中,向张鲁购买粮食。”韩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将军这个人真的不错。他知道从北疆运粮到西疆,一路上消耗太大,所以他尽可能给我调拨金帛绢缯,以方便我到汉中、巴蜀等地买粮救急。西疆虽然粮食短缺,但库房里还有钱财,这足够我们度过此次危机了。”
杨秋等人喜出望外,紧张的心情顿时放了下来。
杨秋问道:“将军,这么说,我们在大散关和陈仓一带还屯有粮草?”
韩遂点点头,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稳步撤军,不给袁绍以任何可乘之机。等到安定的张辽、河东的黄忠都出兵了,袁绍也就不敢追击了。那时,我们的军队还在岐山一带,扶风郡也几乎在我们手上,我们还能时刻威胁长安,而袁绍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主力大军一直放在关中,所以他只有一个办法解决目前的危机。”
“和我们议和。”杨秋兴奋的挥手说道,“将军真的是算无遗策。”
“先生,我们如果和袁绍议和,大将军那里……”马玩眉头深锁,略有忧色。
“大将军会理解的。”韩遂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马超背叛后,只能逃往陇西,向白马羌的虹日和参狼羌的铁头求援。西疆虽然不乱,但陇西一带的仗看样子肯定要打。陇西一打,武威一带的烧当羌和鲜卑人就会趁机南下。胡人南北夹击,我们腹背受敌,西疆这两年的日子不好过啊。”
“但我们不能把西疆丢了,不能把大汉的疆域拱手让给蛮胡。西疆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每一滴血都要流在西疆的土地上,为西疆而战,为西疆而死。”
“西疆不缺彪悍的勇士,缺的是钱粮,是军械。”
“河北既然不能满足我们的需要,它就不能阻止我们和袁绍议和。”韩遂睁开眼睛,看看围在四周的众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
杨秋等人一脸黯然,不知如何安慰韩遂。对韩遂这样的人来说,做出这种事,的确有损他的声名,更是他一辈子的耻辱,但是……
坐在一边,气色萎靡的阎行忍不住留下了泪水。
“将军,将来河北要是让我们威胁关中,我们怎么办?”杨秋问道,“没有北疆军的牵制,我们守不住扶风郡。”
“我占据了扶风郡,已经到了关中,已经威胁了长安,已经牵制了袁绍的兵力。”韩遂苦涩一笑,说道,“至于我打不打袁绍,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不打袁绍,和袁绍保持一种默契,并不影响我对大将军的承诺。”
杨秋问道:“袁绍会相信将军?”
韩遂冷笑道:“袁绍不得不相信我,现在他还有什么选择?”
的确,袁绍为了称霸中原,需要关中的稳定,需要把兵力抽调到中原战场。他不相信也得相信。
杨秋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袁绍占据了中原,我们……”
“我们失去了占据关中的机会,河北也就等于重新掌控了天下局势,袁绍再也没可能占据中原了。”韩遂仰天而叹,“要不了多长时间,大将军的铁骑必将一泄而下,纵横中原。这个天下,很快就是大将军的了。”
………………
莱芜县是青州齐国和兖州泰山郡交界处的一个小县城。因治所设在淄水流域的莱芜谷,故名莱芜。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昔齐灵公灭莱,莱人播流此谷,邑落芜没,故曰莱芜。
因为这里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春秋时期在这里发生过“长勺之战”。
汉朝的州郡划分并不是很严格,有的是遵从春秋时代的诸侯封国,比如青州的齐国、兖州的鲁国、冀州的赵国这些地方;更多的则是根据具体情况做的划分,比如原本不存在的泰山郡,就是因汉武帝推恩令的影响而来。
在州郡的交界处,不一定有太明显的标志,齐国和泰山郡之间的情况就是如此。因为这一带是山区,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在这个时代很难标出分明的界线。
百姓们从不在意这种事,具体属于哪个州,哪个郡,又或具体的哪个县,哪个乡里,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在哪儿,日子都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纳粮,一样的服役,一样属于大汉朝的子民。
华夏子民向来是最眷恋乡土的,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舍弃熟悉的乡土,去往他乡。无论日子过得多窘迫,家乡都是自家祖祖辈辈的生息之所,看不见的一丝牵绊,萦绕在灵魂深处,让人无法背离。
自从中平末年以来,多灾多难的齐鲁大地上烽烟连绵。总的来说,大部分时间都是蛾贼和官军的大战。不过今年春天的这一战,情况有了些变化。这一次对战的双方,不再是举着黄巾大旗的太平道信徒与打着汉字旗的官兵,而是分属大汉两个朝廷的三路诸侯。
尽管同属一家,但三方动起手来,却比打蛾贼还不客气。
先是昌邑朝廷的丞相曹操出动大军攻打原本是徐州刘备手下大将的臧霸,双方在青州一番激战。最后臧霸在北疆蓟城朝廷的大将军李翊的助战下,先后在时水和临淄城取得了两场大捷,一举扭转了先前的局势。
局势如走马灯一般变幻不定,诸侯们如何看待,普通兵卒当然不知道,他们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跟着曹仁将军一起,被困在这个小县城了,援军依然遥遥无期。
其实援军来了也未必有什么用。莱芜县的这支军队,之所以落入眼下这般窘境,还不就是为了救援友军么?结果友军没救到,却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对此,将士们心中不无怨怼之情,但目标却不是冲着主将曹仁去的,而是针对高层的那些名士们。
对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高高在上的名士们,士卒们一贯都是以崇敬的眼光看待的。这些人无不见多识广,学识渊博,最高明的那些,更是有神鬼莫测之能,不管什么事,只要听他们的准保没错。
实际上,大多数士卒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名士,双方的地位相差太悬殊了。名士们温和的冲着士卒点点头,就已经算是平易近人了,轻易不与庶人接触。这才是名士的常态,士庶有别,这话可不是说着好听的。
不过,在眼下的莱芜城,名士这个清高的头衔,却有发臭、烂大街的倾向。
“屁的名士!要不是他们口口声声说胜券在握,咱们怎么会败得这么惨?”
“指挥打仗的时候,他们叫得最凶,最后开溜的也是他们最快!夏侯渊将军立的营寨明明就近在数里之外,要是他们能且战且退,咱们攻下临淄城的消息一到,谅李鹏飞也不敢冒着腹背受敌的危险继续打下去!结果,他们就那么带头跑了,一路跑到信都,连头都没回一下!”
“这些倒还罢了,文人嘛,耍耍嘴皮子还行,见真章就完蛋。可他们不仅是没胆子,而且还没见识,没见识倒也罢了,问题是他们还不懂装懂!”
这句话引起了极大的共鸣,士卒们用近乎控诉的语调叫嚷着。
“他们说李翊率领六千骑南下救援臧霸就是个笑话,咱们就没当回事,结果怎么样?人家那六千骑竟然变成了具装铁骑,吓的那些名士屁滚尿流,自己成了笑话。”
“就是,就是!这一仗啊,就是毁在那些名士的嘴里了。要不是听那些名士唧唧歪歪,咱们对北疆军重视一些,哪里会有这样的惨败?”
大伙都委屈啊!
开战之前,他们担心的都是大将军李翊那勇冠三军的勇武,结果担心的事情没见识到,却被一个笑话给打得满地找牙。
这是谁的错?
是在时水之畔死战到底的夏侯渊将军?不,他已经尽力了,身为主将,拼死给友军断后,这是只有那些古人的传奇中才能看到的情节。
或者是自家主将曹仁将军?不,曹仁将军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在没接到友军求援的情况下,主动出击牵制敌军,并在临淄城下,快速击败了联军的留守部队,差一点点就能达成前后夹击的目标了。
要不是满宠、毛玠那些大名士连回头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两支大军怎么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彻底?这哪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名士啊,压根就是一群只会大言不惭的骗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