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友情提示
由于刘黑闼意外被杀,山上乱匪失去了首领,而一万隋军骑兵也已杀到,在隋军强大的威慑下,山上数千乱匪纷纷下山投降,苏定方按照张铉的命令,斩杀了范愿、董康买、曹湛、高雅贤、王小胡等主要头领,其余匪众全部解散。UU小说,www.uu234.com
刘黑闼的起兵被扼杀在萌芽状态,去除了张铉一大心病,张铉重赏这次行动的有功之臣,刘兰成被破格连升两级,从鹰击郎将升为虎牙郎将,赏金千两。
剿灭了刘黑闼,张铉随即下令,大规模清除渤海会的残余势力,并悬赏一千两黄金捉拿高慧,生死不论。
各地隋军纷纷开始行动,由房玄龄统一指挥,查没庄园,关闭店铺,很多被买通的官员也纷纷被捕,短短十天内,从河北到青州,从中原到徐州,从江淮到江都,十六座庄园被查没,二百多家各种店铺被封闭,三十多名官员被抓捕,五百多名成员落网,包括高慧手下的八大金刚,没收黄金数万两,钱财三十余万贯。
这次行动,渤海会的残余势力被彻底连根拔起,但高慧本人却因为在会稽郡和孟海公谈判铠甲而逃过了剿杀,她吓得躲在江南不敢再露面。
时间渐渐到了二月初,隋军的战备开始进入**,这次江南之战,隋军以江都为大后方,以丹阳郡为后勤重地,动员战船和各类船只千余艘,船夫三万人,调集军队十万人,粮食三十万石,兵甲、弓弩、盾牌、战鼓、军器等等不计其数。
就在隋军紧锣密鼓进行战备之时,张铉派出的特使凌敬也抵达荆州。
在天下各大势力中,萧铣是南方势力中最大的一支,当年他绰号北镜先生,活跃在草原一带,组建金山会,当隋末乱局呈现,他看到了机会,便带领在草原培养的势力返回了梁朝故地,并通过其姑母萧皇后的关系,被封为罗县县令,他一方面是朝廷命官,另一方面在罗县招兵买马,在部分梁朝旧权贵的秘密支持下,发展十分迅速。
大业十三年,杨广在扬州被杀,萧铣随即正式起兵,自称梁王,拥有军队已超过六万人,他的势力发展十分迅猛,短短数月,他的军队便扩展到四十万人,梁国疆域南到交趾,北到荆州,西至三峡,东至九江,沃野数千里,甚至超过了王世充的郑国,成为仅次于北隋和唐朝的第三大势力。
就在去年,萧铣正式称帝,建国号为梁,年号凤鸣,置办百官,建立朝廷,出入皆按天子制度。
但国力是否真的强盛,冷暖却自知,萧铣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的军队号称四十万,但绝大部分都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装备简陋,战斗力极其低下,真正能战斗的军队也只有五六万人,也就是他最初建立的根基。
而疆域数千里,那些太守县令不过是表面上接受他的统治,各郡都是国中之国,被地方豪门士族把持,实际上他的政令只对江陵郡和岳阳郡有效。
萧铣目前的敌人并不是占领了襄阳郡的王世充,也不是势力扩张迅猛的杜伏威,而是他隔壁的另一个军阀林士弘,林士弘是****出身,水军强大,仅次于北隋。
去年六月,萧铣和林士弘在九江郡开战,双方各有胜负,但萧铣的水军却败得一塌糊涂,两百多艘战船全部被烧毁,水军阵亡被俘六千余人,无奈之下,萧铣只得割让九江郡求和。
但在去年秋天发生的一系列江淮战事使得林士弘和萧铣停止了敌对,他们不安地望着隋军灭掉了杜伏威,统一江淮,又惊恐地得知隋军在江南登陆,攻占了丹阳郡。
唇亡齿寒,一直敌对的萧林两家开始谈判结盟,准备联合对付隋军南征,而就在这时,张铉的特使凌敬秘密抵达了梁国都城江陵城。
凤鸣宫的御书房内,梁帝萧铣忧心忡忡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旁边站着他的丞相岑文本。
“朕与张铉认识多年,当初他还是一个小小侍卫时,朕就和他交过手,当时朕就预言,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却没想到他会有今天的成就,早知如此,当年朕不顾一切杀掉他也就罢了。”说到这,萧铣忍不住长长叹息了一声。
他又回头问岑文本道:“相国觉得张铉派使者来梁国是什么用意?是不是想和我们联手对付林士弘?”
岑文本躬身道:“正如陛下所言,张铉此人深谋远虑,行事难测,但他要发动江南战役已是不争事实,所以他肯定不愿意长江以南的各路诸侯形成联盟,以连横破合纵应该是他此时最好的选择。”
萧铣没有说话,他们江南各路诸侯根本就联合不起来,如果江南会出面联合,或许有可能达成盟约,但他和孟海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也不齿孟海公的残暴不仁,至于他和林士弘仇恨太深,面和可以做到,但做到心意一致也不现实。
不过利用张铉派人来谈判的机会捞一点实际利益倒也不错。
想到这,萧铣道:“估计特使已经到了,烦请相国替我去接待他,探探他的口风,然后朕再接见他不迟。”
“微臣遵旨!”
........
江陵码头,凌敬的座船缓缓靠岸了,几名侍卫保护着凌敬从大船上走了下来,岑文本连忙迎上前施礼道:“在下岑文本,特奉我家陛下之令特来迎接凌参军。”
凌敬淡淡道:“感谢岑先生来迎接,不知粱公是否在江陵?”
岑文本脸色微微一变,他当然知道北隋并不承认萧铣称帝,也不承认梁朝,只承认皇泰帝封给萧铣的爵位梁国公,至于自己这个相国,北隋更不会承认。
岑文本勉强一笑,只得回答道:“我家主公当然在江陵,请凌参军先随我去贵宾驿馆休息。”
两人上马车进了城,凌敬见街上行人大多衣着粗陋,很少看见光鲜的丝绸,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萧铣倡导简朴,而是萧铣要养活四十万大军,四十万大军比北隋的兵力还多,但南方的人口却比不上北方,萧铣只能与民争利了。
凌敬暗暗忖道:‘传闻梁国税赋沉重,此言果然不虚。’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贵宾馆,房舍已经安排好,岑文本急于和凌敬交谈,便请凌敬在大堂坐下,歉然道:“本应让凌参军先休息,但我家主公还在等我的回复,我想先请教参军,这次参军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文本无礼之处,请凌参军多多包涵。”
凌敬不慌不忙取出一封信,“这是我家齐王给梁公的亲笔信,先请岑先生转交给梁公。”
“我一定转交!”岑文本接过信,但眼睛还望着凌敬。
凌敬微微一笑道:“这次我出使江陵其实是为两事而来,一是我家齐王殿下明确表态,这次南征不会涉及梁公之地,其次是齐王殿下要提醒梁公,梁公大祸即将来临!”
岑文本大吃一惊,“此话怎讲?”
.......
御书房内,萧铣蓦地转身,目光凌厉地注视着岑文本,“他说唐军即将发动对我梁朝的战争吗?”
“回禀陛下,凌敬是这样说,还说情报可靠。”
萧铣负手慢慢走到窗前,忧虑地望着西方,自从唐军被迫从南阳撤军后,他就很担心唐军会从巴蜀出兵,张铉提醒正好说中了他的担忧,难道唐军真要对自己发动战争吗?
岑文本低声问道:“齐王在信中难道没有说这件事吗?”
“他在信中没有提到此事。”
萧铣回头注视着岑文本,“相国觉得唐军会出兵进攻我们吗?”
岑文本犹豫一下道:“这件事微臣考虑过,唐军东进有四条路,北线并州非但没有成功,还丢掉了上党和长平二郡,而中线是洛阳,如果张铉不支持王世充,那么唐军一定会攻打洛阳,但王世充已和张铉结盟,两家互相呼应,所以无论洛阳还是南阳,这两条线唐军都不会轻易出兵,剩下第四条线就是我们,眼看张铉已夺取江淮,又即将发动江南战役,唐军再不动手,南方就没有了,所以微臣也觉得唐军出兵攻打我们可能很大。”
萧铣长长叹息一声,“所以张铉说不会进攻我们,就是希望我们和唐军鏖战,替他削弱唐军,他就是这个意思,朕心里清楚得很。”
“但张铉并不承认我们梁国,凌敬只称陛下为梁公,我们是不是先让他们承认梁国?”
萧铣摇摇头,“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而且这种事是小节,不要太计较名义上的东西,朕只关心唐军攻来时,他会不会支持我们。”
“请陛下放心,微臣认为张铉一定会在背后支持我们,这一点毋容置疑。”
“光说没有,张铉在等我们用实际行动表态。”
萧铣低低叹息一声,他拾起桌上的信对岑文本道:“张铉在信中给朕说了一件事,江夏郡五龙山有一座铁矿是渤海会的产业,唐军就是想从这座铁矿获取生铁,张铉希望朕毁了这座铁矿,朕觉得这就是张铉的试探,如果朕用霹雳手段灭了这座铁矿,那么双方就能合作下去,否则,他就会认为朕将联手林士弘,对抗他的南征。”
“那陛下的态度呢?”
萧铣毫不犹豫道:“朕明天就派兵彻底摧毁这座铁矿!”
(未完待续。)
第822章 国之宝鼎
江夏郡也是隋朝重要的铜铁矿产地,也就是后世著名的矿区大冶,这一带的铁矿埋藏浅,易开采,最初是官方专营,杨广登基后铜铁需求量大增,律令又有放松,允许私人向官方交钱后参与矿产开采,但所采粗铜和生铁必须卖给官方,为此,各地矿山派出了矿监。
政令宣布后,无论是历阳郡的矿山还是江夏郡的矿山,豪门士族开始纷纷进入参与开采,渤海会也在江夏郡购买了一座矿山,主要出产生铁,开始几年还是比较严格地按照规定卖给官府,但随着吏治衰败,矿监和矿主勾结,大量生铁开始流入民间,谋取更大的利益。
渤海会购买矿山的动机本身就不纯,它们利用监管松弛的机会,矿山低价收购官府矿山,开始迅速扩大,成为江夏郡第一大铁矿和炼铁坊,他们将生铁大规模输往河北,有力促进了三万渤海军的诞生。
如今,渤海会已经烟消云散,作为渤海会残余势力,高慧掌握着渤海会的大部分资产,这座江夏郡第一大铁矿作为她手中最大的产业,成了她和唐朝讨价还价的本钱。
两天后,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杀到了五龙山,为首将领正是萧铣手下心腹大将雷世猛,萧铣登基后封雷世猛为秦王、龙武大将军,统帅两万精兵。
五龙山一带矿山众多,大大小小二十几座矿山,但带有冶炼工场的矿山只有一座,便是渤海会的白水矿山,也是五龙山乃至江夏郡最大的矿山,矿山占据了一条最大的矿脉,当军队抵达矿山时,三千多名矿工正在山上叮叮当当的开采矿石,山脚下几座大石屋内袅袅冒着白烟,那里便是生铁冶炼工场,紧靠着汉江的一条支流白水,大量生铁和粗铜从那里上船,可以通过汉水直接运到上洛郡。
萧铣之所以决定铲除这座矿石,并不仅仅是给张铉的投名状,同时他也害怕李唐势力通过这座矿山先一步进入荆州,如果矿山中藏有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他根本就无法察觉。
一万军队杀到了矿山,矿山大管事急忙迎了上来,躬身施礼道:“请问各位军爷有什么事?”
雷世猛见他居然不认识自己,心中更加恼火,冷冷道:“搜查逃兵,命令所有的矿工集合!”
大管事连忙摸出一锭十两黄金塞给雷世猛,“这是一点小意思,军爷去喝杯水酒!”
雷世猛勃然大怒,一巴掌将大管事打翻在地,拔出刀指着他怒喝道:“再敢给老子放个屁,老子一刀宰了你!”
大管事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喊道:“快让矿工集合!”
不多时,数千名矿工被集中起来,雷世猛一挥手,上万士兵将他们团团包围,矿工们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雷世猛站在高处喊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们在追查逃兵,所有人一个一个过关!”
矿工们情绪稍定,开始议论纷纷,雷世猛低声对副将李武臻道:“这些矿工若是本地人则放走解散,若是关陇人则一概抓捕,另外,冶铁工匠则留下来,好生安抚。”
“矿工都要解散吗?”
“正是!明确告诉他们,矿山将被摧毁,如果再敢来矿山干活,格杀勿论!”
“卑职明白,这就去安排!”
李武臻随即带着五千士兵将数千矿工带到数里外的空旷处进行甄别,雷世猛就是等他把人带走,防止数千矿工被管事们要挟作乱,引发军队不必要的伤亡。
等矿工走远,雷世猛用战刀一指十几名管事,“给我抓起来砍了!”
士兵们如狼似虎扑上去,将十几名管事扑倒,管事们吓得魂不附体,大喊饶命,雷世猛走上前,蹲在他们面前阴****:“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效忠渤海会,所以该死!”
管事们顿时一个个脸色惨白,雷世猛一挥手,“拖下去宰了!”
士兵们将抓羊一样将十几名管事拎了下去,“饶命啊!饶命!”
声音渐渐远去,片刻便消失无声了,不多时,士兵上前禀报:“启禀大将军,全部斩杀了!”
“好!给我摧毁矿山,摧毁冶炼场,所有财物和生铁粗铜全部充公!”
一个时辰后,白水矿山便被军队摧毁殆尽,军队立标,矿脉严禁开采,违者格杀无论,矿工也全部被解散,数百名冶炼工匠则带回江陵,几十万斤准备运往长安的生铁和粗铜则成为了梁军的战利品。
就在梁军摧毁冶炼石屋的同时,在对面山的一间木屋里,两名唐军管事目睹了梁军施暴的一幕,他们二人是李建成派来接交生铁,因为不和渤海会人住在一起而幸免于难,面对浓烟滚滚的矿场,两人立刻向长安方向发去了一封鸽信。
.........
武德殿,数十名重臣齐聚一堂,众人神情专注,听太子李建成介绍生铁进展情况。
“这一个月我们从寺院、道观以及民间征集生铁,一共得生铁两百四十万斤,铜料八十万斤,基本上可以满足十三万新军的武器装备需求,现在军器监和将作监正在昼夜打造兵器,而铜料准备用来铸造新钱,用开元通宝来取代前朝的五铢钱。”
“请问太子殿下,矿山进展如何?”礼部尚书唐俭问道。
“位于眉山郡平羌县的铁矿山我们已经找到,不过矿脉位于岩石下层,不易开采,每年最多产生铁百万斤,远远无法满足军队和民生需要,现在已经责令当地官府恢复开采,并在成都建立冶炼工场,最多三个月后我们就能冶炼出自己的生铁。”
“可有伴生铜矿?”
李建成摇摇头,“基本上没有。”
众人沉默了,从民间征集生铁、铜料,那不过是在吃前朝的老本,尤其不能长久,最多一两次,否则很容易会激起民变。
这时,李渊缓缓道:“朕之所以决定再一次召开专门针对铜铁的朝会,是因为这个问题事关重大,而且迫在眉睫,没有铜铁,无以成帝国,我们如果没有稳定大量的铜铁供应,我们就打造不出兵器,铸造不出铜钱,我们的王朝就无法持久,所以这个问题尽管我们已经讨论了两次,但如果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那么危机就会一直存在,愈演愈烈,直到我们的王朝无法支撑下去,希望各位爱卿看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陛下说得对。”
相国陈叔达表态道:“我们必须拿出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案,不能无限制的拖延下去。”
众人纷纷表态,都能理解事态严重,李渊点点头,又李建成道:“皇儿继续说下去。”
李建成又继续道:“解决铜铁问题无非是寻找到矿山,进行大规模开采冶炼,从去年十一月开始,工部便派出得力官员分赴关陇、巴蜀各地寻找矿脉,这是从内部解决,但这个很耗费时间,而且有时候找到了铁矿,却因为交通艰难而无法运出来,所以在内部寻找矿脉的同时,我们也寻求外部的资源,目前天下有名铁矿区有四处,一个是历阳郡铁矿区,一个江夏郡铁矿区,一个北平郡铁矿区,听说张铉在辽东也开始大规矩冶炼铁矿,四大铁矿区北隋占去其三,现在只剩下一个江夏郡铁矿区,被萧铣所占。”
这时,裴寂问道:“微臣记得殿下曾说过,渤海会在江夏郡有一个大铁矿,交通便利,高慧愿意将所产生铁和粗铜全部供应我们大唐,现在这件事有进展吗?”
李建成轻轻叹息一声,“这件事原本已经谈成了,我们报以巨大的希望,但昨天我接到江夏郡的鸽信,这座铁矿已经被萧铣军队彻底摧毁了。”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工部尚书独孤怀恩怒道:“这个萧铣在挑战我们吗?”
“现在具体原因不知,不知道萧铣只是应张铉的要求摧毁渤海会的资产,还是针对我们大唐,就是不知道我们和高慧的秘密交易是否已泄露?”
“安静!”
李渊摆了摆手,众人安静下来,李渊又道:“铜铁关系到帝国生存,我们绝不能受制于人,江夏矿区乃国之宝鼎,岂能由萧铣这种跳梁小丑拥有,朕再三考虑,准备出兵荆襄,夺取江夏矿区。”(未完待续。)
第823章 图谋襄阳
出兵荆襄的决定赢得了众大臣的一致支持,夺取江夏矿区固然出兵的重要理由,但光凭铁矿还不足以解释李渊东扩的极度野心,根本原因还是张铉占领了江淮,准备发动江南战役,李渊唯恐南方土地被张铉独占,所以他便急不可耐地想出兵了,日益严峻的铜铁问题就成了他出兵荆襄的最好借口。
御书房内,李渊兴奋得来回踱步,出兵荆襄的决定获得朝臣们一直拥戴,下面就是出兵细节了。
李世民在一旁道:“儿臣一直在观察张铉攻打江南的计划,仅仅从军事上来谈,张铉先占领丹阳郡,以丹阳郡为后勤基地,确实是一个很高明的策略,儿臣觉得我们也可以借鉴这个策略,以襄阳郡为根基,建立后勤重地。”
“可襄阳郡在王世充手上,二弟打算再次发动南襄战役吗?”李建成疑惑地问道。
李世民摇摇头笑道:“我并没有发动南襄战役的意思,半个月前我派人去襄阳郡调查,发现最近一段时间襄阳郡令王世充有点焦头烂额。”
“此话何解?”李渊急问道。
“关键就在于朱桀身上,王世充受降了朱桀这个吃人魔王,无意中就得罪了荆襄士族,听说王世充还准备派朱桀率军驻扎襄阳郡,更是激起了襄阳人的强烈反弹,襄阳郡各大士族联手组织了一支万余人的义军,他们驱赶王世充任命的襄阳太守,据襄阳城自治,还击败了前来镇压的杨公卿军队,洛阳上万士子也联名要求杀朱桀以谢天下,支持襄阳的正义行动。”
“还有这种事?”李渊颇有兴趣地望向李建成。
李建成点点头,“儿臣也听说了,为朱桀之事,洛阳城确实闹得沸沸扬扬。”
“那皇儿是什么意思呢?”李渊又对李世民笑问道。
李世民躬身道:“儿臣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和王世充谈判,用条件和王世充交换襄阳郡。”
“用什么条件呢?”
“可以用我们手中的弘农郡和王世充交换,另外我们可以承认王世充取代杨隋,承认他的帝王之位,同时我们再收买王世充的兄长王世恽,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李渊沉思片刻,又向李建成望去,李建成想了想道:“这个方案倒是可行,但我们得到襄阳郡,又怎么和它建立联系,我是说军粮物资怎么运送。”
李世民笑道:“可以利用汉江运输,我已调查过,上洛郡的丹水直通汉江,千石货船航行有点困难,但五百石的货船可以从上洛郡直达襄阳郡,我们再支付给王世充借道费,相信这笔买卖王世充一定愿意接受。”
李建成点点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李渊便欣然对李世民笑道:“这件事朕就交给皇儿了。”
“儿臣遵旨,但儿臣希望父皇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
“儿臣听说独孤家族珍藏有一对母子夜明珠,儿臣希望父皇能把它要过来。”
“你是说....王世恽?”
李世民肯定地点了点头,李渊笑道:“那朕就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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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和洛阳的边界并不是潼关,而是崤关,崤关以东属于王世充的地盘,崤关以西,洛水以北,包括河南府的一小部分和弘农郡的一半都属于大唐,这也是王世充的一大心病,崤关离洛阳太近,缺乏战略纵深,但王世充又畏惧唐军,唐军不来攻打他已经是万幸了,他怎么还敢主动挑起战争。
王世充篡位登基后,一直就处于焦头烂额之中,一方面是很多官员不愿为他效忠,挂印而去,使得朝官出现了很多空缺,光他兄长王世恽一人就兼任了十几个职务,他不得不从太学中挑选有学识的年轻人来出任朝官。
其次是南阳诸郡不服他的统治,当地各大士族反对他篡位代隋,王世充不得已便让太子王玄应前去安抚南方各郡士族,但效果却不明显。
第三件事就是朱桀给他带来的麻烦,襄阳郡、淮安郡这些曾经深受朱桀荼毒的郡县强烈要求杀朱桀谢天下,他们甚至组织了义军,驱赶王世充任命的太守,据城自治,王世充恼羞成怒,派杨公卿率军去镇压,但杨公卿却攻不下襄阳城,又被当地人烧了粮船,狼狈退回南阳郡。
这天上午,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王世恽的府门前,王世恽是王世充的兄长,王世充原本想封他为齐王,但又怕触犯了张铉王爵,便改封为越王,同时任命他为尚书令,主管尚书六部,权倾朝野。
王世恽远没有虞世基的才干学识,但贪赂索财却不比虞世基差多少,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府门前每天门庭若市,求官的、求门路的,抬着各种礼箱等待接见。
看门人已经养成了一双犀利的眼睛,当华丽的马车到来时,他眼睛顿时一亮,马车上居然镶嵌着宝石,这会是什么人?
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对门房道:“我是从长安过来,我姓武,有重要事情求见你家王爷!”
“先生可有拜帖?”
中年男子取出一张蜡封的拜帖给他,门房接过拜帖,向宅内飞奔而去。
这名中年男子便是李渊派来的特使
,按照李世民的计划,武士彟首先要来拜见王世恽,寻求王世恽的支持,让王世恽支持很简单,只要拿出让他动心的财宝便可。
不多时,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匆匆走了出来,正是王世恽之子王道诚,王道诚躬身行一礼,“我父亲在书房等候武先生,请先生随我来。”
武士彟跟着他快步向府内走去,不多时来到王世恽的书房前,王世恽已在书房前等候了,王世恽长得白白胖胖,一张大饼脸,看起来就像一个和善的掌柜,只是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奸诈,总会不时暴露出他贪婪的一面。
王世恽已经得知李渊派使者来洛阳的消息,但他却想不到武士彟居然会先来拜访自己,这令他满腹疑惑。
两人寒暄几句,便走进书房分宾主落座,武士彟便将来意简单说了一下,笑道:“从前我们两家确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我家天子想和郑国修好,特来我的出使,还望尚书令在贵天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王世恽嘴上客气,但眼睛里的神情却表露无遗,不管是什么人,拿不出实惠的东西,他可不懂得什么叫美言。
武士彟心中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放在桌上笑道:“这是我家天下送给尚书令礼物,也是一份心意,请务必收下。”
锦盒看起来一般,用金线缠绕,当王世恽拿起来时,手中一沉,原来是金盒,他心中从充满了期待,慢慢打开盒子,里面红缎垫上竟然是一大一小两颗白珠子,大的如鸡卵,小的似鸽卵。
王世恽心中猛地跳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吗?
夜明珠是帝王之宝,杨广也有十几颗,但他全部带去了江都,洛阳一颗都没有了,所以王世恽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实物,他心中只是疑惑,却不敢确认。
武士彟起身放下锦帘,房间里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只见两颗珠子渐渐开始变得明亮,越来越亮,王世恽激动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他把珠子分开,很快两颗珠子又滚在一起。
“这难道就是当年独孤信从巴蜀得到的那两颗母子夜明珠吗?”
武士彟笑着点了点头,“天下独一无二!”
王世恽把珠子放下,肃然问道:“唐天子希望我能帮什么忙?”
他并不愚蠢,李渊把这么贵重的宝贝送给他,必然是有所重求,他未必能办得到。
“其实只是一个小忙,我们想用潼关以东的土地换贵国的襄阳郡,另外还想租借淅阳郡的汉江航道。”
王世恽半晌没有说话,他久久凝视着两颗夜明珠,他的眼睛也渐渐发出了贪婪之光。(未完待续。)
第824章 政治交换
次日一早,郑国皇帝王世充在徽猷殿接见了唐使武士彟,武士彟进献了李渊的国书,代表大唐正式承认郑国,随即,武士彟和郑国君臣谈起了交换土地的条件。
王世充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是命人送武士彟回贵宾馆休息,这件事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御书房内,王世充负手来回踱步,他心中着实有点为难,崤关以西的土地一直是他的心病,崤关离洛阳太近,虽然大部分唐军都部署在潼关,崤关的唐军并不多,只有数千人,但还是让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
如果唐军愿意用别的条件把土地换给他,他当然求之不得,偏偏唐军也想要襄阳郡,尽管襄阳郡最近让他焦头烂额,但他也有南征计划,如果把襄阳郡换给唐军,他自己的南征计划就泡汤了。
尤其换了襄阳郡,他又怎么向张铉交代,恐怕他和张铉的盟约就此断送了。
王世充很纠结,也很犹豫,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唐军交换。
这时,有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楚王殿下求见!”
王世充看了宦官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哦!让他进来吧!”
片刻,王世恽匆匆走进了御书房,早上王世充正式接见武士彟时他也在场,谈判时他保持了沉默,他心里有数,这种事情必须要单独劝他的兄弟。
“微臣参见陛下!”
“四哥就别客气了,自己人,听着怪别扭的。”
“就算是亲兄弟,君臣关系也不能免,要不然会影响陛下的帝王之威。”
“有什么事吗?”王世充笑了笑问道。
“微臣是为唐使谈判之事而来,这件事微臣一直在考虑。”
“那你是什么态度?”
王世恽毕竟是尚书令相国,虽然才学一般,但还是有一点眼光和智谋,王世充非常倚重他,他想听听尚书令的意见。
“其实微臣觉得这是个不错交易。”
“为什么?”
“陛下如果一天不解决朱桀之事,那就一天无法解决和襄阳的矛盾,但微臣知道陛下要考虑军心稳定,所以不可能动朱桀,这样襄阳郡就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崤关以西关系到洛阳的安全,如果唐廷出兵,我们至少还能在崤关以西和弘农郡进行抵抗,给洛阳一个间隔阻碍,否则唐军直接兵临城下,会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对我们的压力很大。”
“这个问题朕也考虑过,但朕正考虑向南扩张,如果丢掉了襄阳郡,也就堵住了郑军南下之路,所以朕着实拿不定主意。”
王世恽笑道:“陛下觉得李渊为什么要襄阳郡?”
王世充一怔,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他一直在考虑自己,却没有考虑李渊提出交换土地的目的,王世充沉思片刻,蓦然醒悟,“难道他们也想攻打荆襄吗?”
“除了这个原因,微臣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唐军畏惧我们和北隋结盟,所以暂时不敢攻打洛阳,但张铉准备发动江南战役,李渊焉能不着急,他急于灭掉萧铣,使唐朝的疆域向南方扩张,如果陛下也想南征,那就和唐军的战略相撞了,那时唐军兵压洛阳,陛下回不回兵?如果放弃南征回兵,那么襄阳又有什么意义?”
王世充终于被说动了,是啊!如果唐军向荆襄以及南方扩张,自己就很难和唐军争夺南方了,毕竟唐军对他的掣肘太大,那襄阳对他而言就真是鸡肋了。
王世充沉默良久道:“朕就担心和唐军交换土地后,会惹恼张铉。”
“这就是微臣要劝陛下的主要原因,当年祝阿县一战,陛下和张铉早已恩断情绝,所以张铉和我们结盟并非为什么情义,而是因为我们有利用价值,双方联手对付唐军,就算陛下和唐军换了土地,只要陛下的利用价值还在,张铉就不会和陛下翻脸,但更重要是,假如有一天张铉要灭我们,我们又向谁求救?”
王世充眉头渐渐皱成一团,他终于明白四哥的意思,或许有一天他们真会和唐军结盟来对付北隋。
王世恽又淡淡道:“我们夹在隋唐之间,最重要是掌握平衡之道,唐强则联隋抗唐,而隋强则联唐抗隋,陛下,我们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不能真的得罪了唐朝,从目前的势态来看,很可能有一天我们会唐军联手对付隋军。”
王世恽的劝说使王世充幡然醒悟,他的兄长说得对,洛阳夹在隋唐之间,最重要的便是平衡之道,用襄阳郡换崤关以西土地,由此缓和他与唐朝的紧张关系。
.......
王世充最终答应了李渊提出的交换土地建议,用襄阳郡交换唐朝控制崤关以西数百里的土地,并同意唐朝以一年万贯的价格借道汉水,唐军势力随即退到了潼关,王世充派朱桀率一万军队接管了崤关以西的土地。
而在南面,李渊则任命武士彟为襄州总管,接管襄阳郡并负责整合襄阳郡的义军,武士彟受到襄阳军民的热烈欢迎,这令李渊欣喜万分,考虑武士彟手下人力不足,又任命左武卫将军桑县为副总管,带着二十几名精干官员并率三千精锐之军借道汉江乘船前往襄阳郡,协助武士彟整合襄阳义军并控制襄阳郡。
由于王世充的出卖,使唐朝势力挤进了荆襄,荆襄的局势陡然间变得严峻起来,唐军开始大规模向襄阳郡运送粮食和军械兵甲。
十天后,在王世恽的劝说下,王世充再一次答应了唐军的陆地借道要求,唐军老将屈突通率两万精锐唐军穿过了淅阳郡,直接进入襄阳郡,加上武士彟和桑显已整合完成的两万襄阳义军,唐军在襄阳郡拥有了四万大军。
屈突通在襄阳郡打造战船,操练军队,储存粮食物资,积极进行备战,耐心等待着开春时节的来临。
......
孟海公的军队已撤到了吴县,孟海公在吴县正式称帝,建立吴国,年号明政,册封儿子孟义为太子,兄弟孟啖鬼为大将军,他控制的疆域西至宣城郡,南至五岭,北达长江,东西长数千里。
孟海公任命原沈法兴的长史韩儋和谋士毛文深为左右仆射,任命原会稽郡太守李百药为中书令,原郡丞殷芊为吏部尚书,又招揽了一批贫寒出身的江南读书人做百官。
孟海公采用了严打士族,笼络底层民众的做法,宣布免除一切赋税,开始整顿军纪,不准军队再扰民,尽管如此,但由于之前他对江南民众荼毒太深,这一系列举动并没有能消除底层民众的疑虑,江南民众对他的支持始终处于低位状态。
但对于孟海公而言,最急迫的事情并不是挽回底层民众的支持,而是隋军即将开始发动的江南战役,巨大的战争压力令孟海公寝食难安,就在这时,林士弘派使者前来和孟海公协商结盟,共同对付隋军南侵,这个举动令孟海公喜出望外,他当即答应了林士弘的结盟要求,同时应林士弘的要求派儿子孟义赶赴东阳郡金华县,和林士弘的儿子林正泰歃血为盟,两人并结为兄弟。
二月初的江南已经有了一丝暖意,早春时节,小河里游着成群的鸭子,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垂柳开始发芽,牧童在牛背吹着横笛,一群群小鸟欢快地在头顶上盘旋。
这天上午,在吴郡靠近吴县的江南运河旁,沿着官道走来一名年轻的货郎,他头戴软帽,身穿灰布短襟,脚穿粗布短筒鞋,腰间束了根布带,年轻人身材不高,长得矮矮墩墩,一脸老实憨厚,挑着一副满满当当的货担,手中拿着拨浪鼓。
他一边走一边敲着拨浪鼓,身后跟着几名蹦蹦跳跳的小孩和两条吐着舌头的土狗,年轻货郎一点儿也不生气,满脸笑眯眯的,不是给小孩一点麦芽糖。
这时,前面出现一座茶棚,货郎或许有点口渴,挑着担子加快步伐走进了茶棚。
(未完待续。)
第825章 风雷之军
由于还是早晨,茶棚里的客人不多,只有寥寥三四人,年轻货郎走到一名布衣老者对面坐下,一名伙计懒洋洋上前,“要点什么?”
“一碗水,一个干饼。UU小说,www.uu234.com”
“水不要钱,饼要五文钱,先说好,烂钱不收。”
“前两天不是只要三文钱吗?”货郎眉头一皱。
“你到底要不要?”伙计有点不耐烦了。
货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慢慢数给伙计五枚钱,又仅仅捂住钱袋,生怕伙计看一眼又少点两枚钱。
伙计哼了一声,拿了钱走了,片刻给他端来一碗水和一个小干饼,货郎熟练地将干饼掰碎,放进水碗中,这时,他发现对面老者正全神贯注望着自己,便憨厚地向老者笑了笑。
老者顿时对他有了好感,笑道:“听你口音,好像不是吴郡人。”
“我是毗陵郡人,来吴郡谋生没几天。”
“怎么会想到来吴郡呢?”老者问道。
货郎叹了口气,“毗陵城遭遇屠城后,毗陵郡的人都差不多跑光了,但生活还得继续,想着吴县既然是都城,所以来吴县碰碰运气。”
“你不该来吴郡,应该是丹阳郡,吴郡比毗陵郡好不了多少,你挑着这么多货,如果被士兵看到,你就惨了。”
“不会吧!”
货郎有点吃惊,“不是说吴王已经约束军纪了吗?”
老者哼了一声,“这你也信,狗能改掉****的性子吗?他只是不允许军队有规模的屠杀,但他阻拦不了那些虎狼士兵的私下抢掠,现在年轻女子都不敢出门了,就算是吴县城内,孟海公下面,也有将领当街强抢民女,每天都会发生,孟海公管过吗?”
货郎半晌没有说话,停一下,他又问道:“听说孟海公免除了一切税赋,是真的吗?”
老者反问道:“你们毗陵郡免了吗?”
“好像没人收税,但粮食还是会被抢走。”
这时,伙计走过来给他碗里添满水,冷冷道:“如果不收税赋了,他的十几万军队吃什么?”
老者笑了起来,“小哥儿一针见血啊!”
他又对货郎道:“不征税赋,军队又不屯田,孟海公拿什么养活他们,我们吴郡人都说,他现在还有一点余粮,所以还装模作样收买一下民心,可等他余粮吃光,十几万军队要造反的时候,恐怕他连征税都来不及了,直接去各家各户抢粮,本来就是一只吃人的猛虎,还假装什么慈悲,小伙子,听我的话,赶紧去丹阳郡,在吴郡你活不下去的。”
货郎有点惊慌起来,三口两口吃完了泡饼,又喝了半碗水,抹嘴向老者躬身施礼道:“多谢老丈提醒,我这就离去!”
“快走吧!尽量不要走官道,走小路离开。”
“晚辈不知道小路。”
老者稍微犹豫一下,便从怀中摸出叠好的一册麻纸,“这个送给你了,上面有小道标识!”
说完,老者丢了几文钱在桌上,起身便扬长而去。
货郎一阵发呆,伙计走过来拾了钱,货郎连忙问他道:“这老者是谁?”
“你连他都不认识,这便是我们从前的郡丞蒋元超,孟海公逼他出来做官他不肯,孟海公又要装姿态,所以没有杀他,否则他早就被——”
伙计用手掌向脖子上一砍,“明白吗?”
“原来他就是蒋郡丞,不知他家住在哪里?”
“住在前面不远处的蒋墩村,你问这个干嘛!”
“只是随便问问。”
货郎连忙挑着担匆匆走了,伙计望着他走远,不由摇了摇头,居然在官道上挑着货担,没有被抢被杀,当真是很幸运了。
.......
丹阳郡码头上一片忙碌,一艘艘大船不断靠岸,将一袋袋粮食和麦杆捆扎的兵器卸下大船,码头上的物资堆得如十几座小山一般,码头上的数千名船夫驾着小船,将粮食和物资通过一条小运河运送进江宁城。
码头已经被修葺一新,加固加长,可以一次性停泊更多的船只,不仅如此,江边还修建了两座哨塔,有哨兵警惕地注视着江面的动静。
这时,张铉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正在码头上视察,张铉是三天前抵达江宁,早春已至,他们的战备也已进行到最后时刻。
张铉站在一座亭子中,远远注视着忙碌运货的小船,他脑海里却在考虑着这次江南战役的一些细节问题。
虽然大部分江南士族都愿意归顺北隋,但张铉并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江南情况十分复杂,虽然这些士族表示纷纷表示支持北隋,但并不代表他们对自己或者朝廷心悦诚服,很大程度上他们是被孟海公所逼,不得不向隋军求救,如果自己剿灭了孟海公后,会不会有势力感到心怀不满,又重新卷土再来?
这个问题张铉一直在考虑,随着他所占的疆域越来越广,很多郡县军队已经控制不到,一旦再发生类似刘黑闼的起兵,恐怕他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将造反扼杀在萌芽中了,隋朝的另一个教训就是没有及时剿灭乱匪,杨广最初没有将这些乱匪放在心上,导致造反愈演愈烈,最后无法收拾,他必须吸取这个惨痛的教训,为了把造反损失降低到最小限度,张铉决定建立一支直属于的快速反应部队。
从一万斥候军中再挑选出最精锐的一千人,选用最好的战马,配备最精良的武器,使他们的战斗力达到五千人以上的效果,事实上,张铉已经命令沈光挑选军队,同时他也想好了这支军队的主将。
这时,一名亲兵上前低声道:“大帅,他来了!”
张铉回头,只见两名亲兵带着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将领快步走了上来,此人正是斩杀刘黑闼的刘兰成,沈光和房玄龄对他十分赞赏,极力向张铉推荐。
刘兰成快步走上前,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刘兰成拜见大帅!”
张铉见他面相很亲善,是那种很阳光型的年轻人,心中不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便笑问道:“你是哪里人?”
“回禀大帅,卑职是齐郡邹平县人。”
“原来是齐郡人,我看你的简历,你曾参加过左孝友的造反,是吗?”
刘兰成脸胀得通红,“卑职那时才十八岁,还不懂事!”
张铉微微一笑,“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能洗心革面,我会既往不咎,左孝友我不一样任命他为东莱郡太守吗?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卑职不会再让大帅失望。”
张铉点点头又问道:“练过武吗?”
“练过几年,可惜卑职不能成为猛将为大帅效力。”
“就算猛将也未必能杀得了刘黑闼啊!这个需要胆识,需要决断,需要胆大心细,冷静多谋,你都能做到,至于武艺,我觉得只是大将的发展方向不同,像李靖将军和徐世绩将军,他们都没有什么武艺,却能独当一面,你们沈将军也谈不上什么武艺,也能成为斥候军主将,你的发展方向不需要武艺。”
刘兰成一直为自己武艺不高而耿耿于怀,但张铉这番话却如晨钟暮鼓一般令他幡然醒悟,大帅说得对,每个大将的发展方向不同,武艺并非必须,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刘兰成心中感激,又抱拳道:“多谢大帅教诲,卑职明白了。”
张铉一伸手,“拿剑来!”
有士兵递上一把宝剑,张铉接过剑缓缓抽出,看了看黑色无华的剑身,他将剑递给刘兰成,“听说你是用柴刀砍下孟海公的人头,也解除我的一大心腹之患,这把胜卢剑赏赐给你,以后就不要用柴刀了。”
刘兰成双手接过宝剑,“大帅知遇之恩,卑职铭记在心!”
张铉注视着他道:“我新组建了一支特殊的军队,名为‘风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支‘风雷’之军的统领,你现在就去见沈将军,他会把军队和各种事项交代给你。”
“卑职遵令!”
刘兰成行一礼,匆匆下去了。
这时,旁边一名士兵上前道:“启禀大帅,军师和凌参军回来了,在大营等候大帅!”
张铉一直在等待凌敬的消息,他当即带着众人催马向大营奔去。
(未完待续。)
第826章 战幕拉开
大帐内,房玄龄正和凌敬在商议着什么,房玄龄刚从延陵城视察回来,延陵城也就是京口,是隋军的水师大营所在,这一次张铉将发动规模空前的江南战役,为了实现对江南各郡的有效控制,张铉从朝廷调来了十几名江南籍的中高级官员,包括中书侍郎萧瑀,萧瑀将被任命为江南行台尚书,全面负责北隋在江南建立起有效的统治。
目前萧瑀等人正在江都组建尚书行台,而江南的战役即将拉开序幕。
这时,有士兵在帐外高喊道:“大帅到!”
房玄龄和凌敬连忙站起身,帐帘一掀,张铉快步走了进来,两人连忙躬身施礼,张铉笑着摆摆手,“辛苦了,来!我们坐下说话。”
三人坐了下来,亲兵给他们端来茶,张铉顾不上喝茶,先问房玄龄道:“孟海公那边有什么消息。”
“孟海公还是老样子,急于享受皇帝的乐趣,不过我们的一名斥候却意外得到一幅地图,是原吴郡丞蒋元超给这名斥候。”
房玄龄取出一幅地图递给了张铉,张铉接过地图问道:“蒋元超知道对方是我们的斥候吗?”
“这名斥候扮作货郎,在茶棚遇到了蒋元超,他也不知道蒋元超有没有认出它,不过微臣仔细研究这张地图,发现这张地图有极高的军事价值,微臣觉得蒋元超已经看出了我们斥候的身份。”
张铉打开了地图,地图画在黄麻纸上,长宽约五尺,画得密密麻麻,仔细查看就会发现它其实是一幅吴郡的水路图,包括太湖在内,画满了大大小小的河流,每一条河流旁都标注了可以通航的船只上限,张铉顿时喜出望外,有了这张地图,他们攻打吴县就等于长了一只眼睛。
“看来到时候我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这位蒋郡丞。”
张铉收了地图,又问凌敬道:“襄阳郡目前的局势如何?”
张铉已经从洛阳情报署那里得到了王世充和唐朝交换土地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张铉立刻意识到了,唐军即将出兵荆襄,发动对萧铣的灭国战。
不过唐军的这些举动尚没有影响到隋军的利益,只能说唐军是在隋军的虎爪旁抢夺一些零星的食物,所以张铉也并没有急于干涉此事,只是提醒萧铣必须进行战备。
凌敬欠身道:“回禀殿下,唐军进驻襄阳的速度非常快,短短十天之内,唐军在襄阳郡已经拥有了四万大军,其中包括两万襄阳郡义军,主将是屈突通,武士彟出任襄阳郡主管,这也是和襄阳郡上下齐心协助唐军进驻襄阳郡有密切关系。”
说到这,凌敬叹了口气道:“殿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殿下当初不该把襄阳郡给王世充,这个决定使襄阳郡从士族到普通民众对殿下都十分不满,失去人心,想挽回就难了。”
“是和朱桀有关吗?”
凌敬点点头,“这是这个原因,襄阳等荆北数郡对吃人魔王恨之入骨,殿下将襄阳郡交给王世充后,王世充便考虑利用朱桀来夺取荆北六郡,所以才激起襄阳等郡民众的强烈反弹,微臣去了一趟襄阳,发现襄阳民众已经将殿下和王世充并列为暴君了。”
张铉心中有点苦涩,虽然他做事深谋远虑,但这一点他却没有想到,他只考虑到了给王世充开一个南下的口子,却完全忽略了襄阳民众的感受,导致于襄阳民众对自己的憎恨,令他始料不及。
半晌,他也微微叹道:“这样看来,我确实犯下了一个错误。”
房玄龄安慰道:“襄阳民众只是迁怒于殿下罢了,但殿下怎么也不可能与王世充相提并论,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其实这件事要弥补也容易,既然襄阳民众对殿下不满在朱桀身上,那么只要杀朱桀以谢荆北民众,那么襄阳的民心也就挽回来了,殿下不必过于担心。”
张铉心中稍微好受一点,他走到沙盘面前,注视着沙盘上片刻,回头问二人道:“你们说,唐军和王世充交换土地的用意何在?”
“这个问题我刚才和凌参军讨论过。”
房玄龄走上来缓缓道:“其实唐军的用意很明显,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江夏郡铁矿,其次是准备在唐军大举进攻夷陵郡之时,然后襄阳郡唐军从北面策应,应该说这是一个很高明的策略,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王世充竟然是个毫无信义之人,此人绝不可靠,他是想两头下注,在隋唐之间玩平衡。”
张铉冷笑一声道:“脚踏两只船,迟早两头落空,我们回头再收拾他!”
张铉又问凌敬,“萧铣对此是什么态度?”
“回禀殿下,萧铣对此忧虑之极,他希望我们能帮助他抵抗唐军东征。”
张铉负手来回踱步,思索着协助萧铣之策,他们不可能大规模出兵对付唐军,但仅仅是物资援助估计也没有什么效果,萧铣本身并不缺乏物资,必须用点穴之术击中唐军的要害,尽量削弱唐军东征,他的头脑里渐渐出现了一个方案雏形。
........
五天后,隋军在江宁县大营举行出征仪式,献三牲祭拜了水神、马神,张铉亲自率领步骑六万大军浩浩荡荡东南进发,并留两万军队继续镇守丹阳郡,与此同时,一万水军周猛的率领下从延陵出发,数百艘战船沿着江南运河南下,而老将来护儿则率两万水军和五百艘战船驻扎在历阳县和当涂县,严防林士弘的水军东进。
隋军进兵顺利,三天后便抵达了毗陵郡郡治晋陵县,这里便是后世的常州,去年十一月,孟海公的军队便是在这里屠城向江南会示威,城中数万人惨遭杀害。
此时,晋陵县几乎已是一座空城,包括城门在内的一半民房都被大火烧毁,城中只生活着百余名的老弱病人,没有一个孟海公的吴军士兵驻扎。
所有被屠杀的尸体都被掩埋在城北,形成一座巨大的陵丘,张铉率领数百名将领在陵丘前拜祭了不幸惨死的无辜民众,大军随即继续向南进军,这时,斥候传来消息,前方八十里外的无锡县有孟啖鬼率领五万大军驻守,成为吴军阻挡隋军南下的第一道防线。
无锡县位于毗陵郡最南面,过了无锡县再走数十里便进入吴郡境内了,是孟海公都城吴都的北大门,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无锡县也是一座坚城,城池高大宽阔,护城宽达十丈,早在一个月前孟啖鬼便开始坚壁清野,他将毗陵郡所有的人口全部驱赶进了无锡县,粮食财物都被军队抢夺一空,大部分村落被付之一炬。
目前无锡县城内有人口二十余万,使县城内拥挤不堪,人民生活极度困苦,孟啖鬼夺走了所有人的口粮,为了最大程度减少粮食消耗,同时防止城中平民帮助隋军,孟啖鬼丧心病狂地在城西修建了一座大监狱,将城中所有青壮男子全部关押起来,每天只给一点点稀粥吊命,稍有抱怨便立刻被抓去地牢饿死。
一个月来不断有人病死饿死,或者被严刑拷打折磨死,数万青壮男子死去了三成以上。
孟啖鬼更是放纵士兵抢掠财物,****妇女,二十余万毗陵郡人俨如生活在地狱之中,每天都有无数的妇女被拖进军营中蹂躏而死,士兵们兽性大发,他们已经不考虑自己的未来,只想发泄自己内心的****。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这天下午,孟啖鬼得到探子禀报,隋军的主力大军出现在三十里外,这让孟啖鬼极为紧张,喝令五万士兵全部上城,准备和敌军激战。
隋军在距离县城五里外扎下了大营,张铉则在百余名将领的簇拥下来无锡城下考察城池,张铉立马在一座土丘上,用马鞭指着城池对众人笑道:“出人意料啊!城头上居然没有投石机,他们以为凭弓箭就可以守住这座城池吗?”
房玄龄也笑道:“或许他们也觉得我们只有攻城梯吧!”
“那就让他们看看吧!”
张铉随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五天内务必给我堆砌出一座土山!”(未完待续。)
第827章 首战无锡
隋军攻城可谓身经百战,而且极有章法,首先便是使用远程武器压制住对方,使用重型投石机是一个办法,建造超过城墙的土山,占据高处也是一种办法,两种方案相比各有优势,使用重型投石机方便快捷,而且不受场地限制,可以数十架同时发射,而建造土山不仅费时费力,而且山顶也只能安放几架投石机,打击效果不佳。UU小说,www.uu234.com
但建造土山却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能给敌军士气带来沉重的打击,每天抬头望着山顶飞来的巨石,那种巨大的压力可以摧毁敌军的战斗意志。
张铉曾经在东海郡和东平郡将孟啖鬼打得屁滚尿流,他很了解孟啖鬼此人,而且又通过几个月的全方位观察,他发现孟啖鬼凶狠残暴的另一面却又是胆小如鼠,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恐怕连一个普通士兵都不如,所以张铉决定双管齐下,用巨大的攻城压力摧毁孟啖鬼的抵抗意志。
当天晚上,沿护城河北面矗立起了一道长五百步的木墙,木墙高两丈,十分宽厚,外面覆盖了一层泥土,足以抵挡城头弓箭射击和火箭袭击,在就在木墙背后,五万大军一起行动,用木车用肩挑,将一车车一筐筐泥土运到木墙旁边,第二天土山的基础便形成了。
城头的贼军恐惧了一夜,他们看不见对面的情形,长长的木墙掩盖住了隋军的行动,在隋军大营北面,四周一圈火把将大片空地照如白昼,数百名工匠正在忙碌地搭建重型投石机,所有的重型投石机部件都是通过大船运来,只要进行简单的组装便可投入战斗。
张铉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正在视察投石机的组装,旁边有工匠的管事陪同,“一共有多少架投石机?”张铉问道。
“回禀殿下,这次一共运来五十架投石机,今天晚上可以全部安装完成!”
张铉点点头,随即来到了一架已经安装完成的投石机前,他抬头看了看这座几乎和城墙一样高的投石机,俨如巨人一样矗立在自己眼前。
“这座投石机的威力有多大?”张铉拍了拍粗壮的木头问道。
管事走上前笑道:“从城下仰射,可将百斤重巨石投出两百五十步远,若是安装在城头,射程可达三百五十步,而且用绞盘加力,只需五十人便可操纵。”
“下面可安装了木轮?”张铉发现下面没有木轮。
“有木轮,马上就安装,需用健牛拉拽上战场。”
这时,张铉回头对陪同他视察的罗士信道:“不用等土山堆好,明天五十架投石机先动手。”
“卑职遵令!”
.........
天刚刚亮时,从城楼上便能看到木墙后的情形,一座占地百亩高达一丈的土山基础已经夯成,四周用巨大的青石固定,这让守军们惊得目瞪口呆。
不多时,孟啖鬼也闻讯匆匆赶来,他也被眼前的一幕呆住了,只见无数的隋军士兵穿流不息,将一车车泥土堆上了土山,他立刻明白了隋军的用意,顿时又慌又乱,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本来是他们居高临下,现在变成隋军居高临下,这座城池还怎么守?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旁边一名副将问道。
“这个不必惧怕,隋军虚张声势罢了。”
孟啖鬼回头对所有士兵道:“明白吗?虚张声势。”
他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西城方向的士兵大喊起来,紧接着巨大的响声此起彼伏。
孟啖鬼吓了一大跳,大吼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众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名士兵狂奔而来,恐惧万分地喊道:“将军,隋军投石机发动攻城了!”
孟啖鬼心中一哆嗦,他一言不发地快步向西城走去,心中异常紧张,后面跟着大群将领,一个个脸色都充满了不安。
当众人距离西城垛墙还有不到二十步时,前方士兵忽然发一声喊,纷纷趴在地上。只见一块百余斤重的巨石狠狠砸在城垛上,顿时碎石乱飞,巨石向上弹了一下,呼啸着从孟啖鬼头顶掠过,正好砸在后面将领人群之中,只听见一片惨叫,七八名将领被滚翻的巨石砸中,两名郎将被砸成肉饼,和巨石一起坠入城内,其他五名大将或死或伤,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所有人的脸色都吓得惨白,和孟啖鬼一起,连滚带爬地奔到城墙下,片刻才慢慢抬起头,从垛口向城下望去,只见两百余步外,一字排开了五六十架重型投石机,就像五十个巨神矗立在原野上,被隋军士兵操纵,长杆抛射,不断将巨石向城头砸来,所有士兵都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已有数百名士兵惨死在巨石的打击之下。
孟啖鬼一阵阵胆寒,双股战栗,他本来就不想来守无锡城,被兄长孟海公硬逼而来,面对如此强大的隋军,他的信心开始一点点崩溃了。
........
五万大军昼夜堆积,短短五天时间,无锡城下便矗立起了一座高达八丈的土山,比三丈高的城墙足足高了近三倍,令城头的士兵感到心惊胆战,但真正让无锡城防遭受重创的,却是隋军的五十架投石机连续五天的轰击,西城墙眼看快到坍塌了,城头上已经无法呆人,大半西城守军都已撤到城下,贼军士气极度低迷。
这时,土山上两千名隋军弓弩手开始向北城头射箭,密集的箭雨将城头上的贼兵士兵死死压住,守军死伤惨重,连盾牌都挡不住头顶上射来的犀利重箭,士兵们纷纷向城下奔去。
攻打无锡县的条件终于成熟了,中午时分,张铉下达了攻城的命令,进攻无锡城的套路和攻打合肥城完全一样,十几艘千石战船驶入了护城河,分别停泊在北城和西城城墙便,隋军士兵迅速搭建了浮桥,两万隋军士兵冲上浮桥,借助大船向城头上冲去,这时,隋军的投石机和弓箭停止了攻击,西城和北城的城头已经没有了守军,两万隋军士兵毫无阻挡地冲上了城头,向城内杀去。
就在这时,唯一可以出逃的南城门开启,无数贼军士兵疯狂地从城内冲出,丢盔卸甲,没命地向旷野里狂奔,但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一里外,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已经在旷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时主将张铉下达了杀戮令,“杀无赦!”
张铉要用孟海公士兵的人头来彻底收买江南民众的人心,战马奔腾,战刀闪烁,一万骑兵如海潮一般杀来,无情地杀戮着每一个贼兵士兵,无论他们怎么跪地哀求饶命,他们依旧逃不过一死,旷野里尸横遍地,鲜血染红了土地,就像士兵侥幸逃过骑兵的追杀,他们也逃不到外围步兵的杀戮,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近五万孟海公的士兵几乎都被屠杀殆尽。
这时,一群士兵将一个穿着女装的男子押到张铉面前,“大帅,此人就是孟啖鬼,他穿着女装想混入城内,被他们自己人告发!”
孟啖鬼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哀求饶命,张铉冷冷看了他一眼,“杀你都嫌脏了我的刀,将他剥光衣服,交给城内民众处理!”
孟啖鬼吓得大小便失禁,顿时晕了过去,一个时辰后,孟啖鬼被上万名极度愤怒的民众撕咬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被愤怒的人群踩成了碎渣。
张铉随即下令,将五万贼军尸体做成京观,封土为丘,震慑孟海公贼军,更是为了收买江南人心,这一战后,张铉的生祠在江南很多县出现了,他的画像更是传遍江南各地,他成了江南人护宅之神。(未完待续。)
第828章 奇袭均阳
淅阳郡均阳县,这是一座被群山环抱的县城,地势西高东低,武当山脉山高林密,人口稀少,盛产优质皮毛、珍菌和名贵楠木,丹水和汉水便是在县城东面交汇,这也是均阳县的一大优势,水运便利,大量的山货便是从丹水上船,运到长安或者襄阳,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商人涌来,用低价收购这里出产的优质山货。¥℉UU小说,www.uu234.com
虽然均阳县位于王世充控制的淅阳郡,但由于它紧靠襄阳,又是丹水入汉水之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这里实际上已经成为唐军最重要的物资转运中心,由于丹水只能航行五百石货船,运输能力较低,所以从上洛郡运来的粮草物资到了均阳县后,便要换装千石货船运去襄阳。
唐军便在丹水西岸建造了数百座仓库,堆放无数了粮食物资,并有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在这里驻扎,尽管这里还是属于王世充的地盘,但事实上已经被唐军占领。
这天上午,均阳县以西的一条小道上出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这支军队全部是骑兵,约有一千人左右,装备十分精良,而且骑兵们个个身材魁梧高大,双臂强健,就仿佛是由专门挑选出来的士兵组成。
这支军队正是隋军刚刚才成立的新军‘风雷’,所有士兵都是从一万斥候军中挑选而出,斥候军本身就是由隋军精锐组成,而他们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骁勇善战,武艺高强,不仅近身格斗勇猛,而且也擅长于骑射,他们配备了隋军最好的盔甲装备,他们的战刀和战槊都是由镔铁打制,连战马也是从辽东马场专门挑选出来的优质战马,既能长途跋涉,又能短距离疾冲。
创建这支风雷军是张铉很久的想法,现在有了强大的国力支撑,这支军队便孕育而生了,军队首领便是刚刚提拔为虎牙郎将不久的刘兰成,手下有两名得力副将,一个叫张厉,一个叫李客师,而李客师便是李靖的幼弟,今年只有二十岁,都是沈光推荐给张铉的后起之秀。
这次风雷军的任务便是袭击襄阳唐军的后勤,削弱唐军作战能力,根据之前的各种情报,刘兰成便将第一个目标锁住了均阳县,他们是从合肥过来,奔行千里,在紧邻襄阳郡的舂陵郡枣阳县稍微补给休整后,便穿过桐柏山进入南阳郡,昼伏夜行,绕到了均阳县。
士兵们在距离丹水约三里的一座山谷里休息,耐心等待斥候的消息,对于第一次带兵出战的刘兰成而言,他身上的压力很大,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关系到南方战局的发展,齐王给他说过,他们不可能阻止唐军东征,但希望他们尽可能地拖延唐军东征的步伐,为隋军协助萧铣抗唐赢得时间。
刘兰成带着两名斥候站在一座山岗上注视着山下的情况,山脚下便是丹水,继续向南不到五里就是宽阔的汉水,由于即将注入汉水,这一段丹水的河面很宽,可以航行千石大船,而且水流十分平缓,正是修建码头的优良之地。
对岸便是均阳县,县城很小,城墙周长不过十一二里,刘兰成的目光又收回到山脚下。
山脚下便是唐军的仓库群,分布在丹水东岸,绵延七八里,大约有五六十座用木头搭建的大仓库,而一座唐军大营便位于仓库群最东面,距离仓库约有两里,码头正好位于军营和仓库之间,三者呈品字型分布,码头上停满了千石大船,足有数十艘之多。
观察了片刻,刘兰成便带着两名手下返回了山谷。
回到山谷,刘兰成让士兵将两名副将请来,三人在一座大石前商议作战之策,刘兰成画了一张草图,对二人道:“我们这次袭击的重点是仓库,我打算一把火将仓库全部烧毁,船只也不想放过,但我们必须要面对唐军,距离太近了。”
“请问将军,对方有多少军队?”李客师问道。
“从对方军营占地来判断,大概有三四千人?”
“会不会在县城内也有驻军?”张厉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刘兰成摇了摇头,“县城没有什么战略价值,他们是来保护码头和仓库,而不是均阳县,除非东岸没有地方驻军了,但我看到军营周围的地方很多,完全可以再扩大,所以我可以断定县城没有驻军。”
刘兰成的分析让二人心服口服,张厉笑道:“那以将军之见,我们该如何打这一战?”
刘兰成粗壮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军营,“只要干掉这支军队,仓库和码头就是我们的瓮中之鳖了。”
.........
均阳县木材丰富,唐军就地取材,用木头搭建了五十余座大仓库,四周围了栅栏,仓库里面堆满了十余万石粮食和各种军需物资,这座仓库是唐军最重要的中转站,防御得极为严密,三千士兵分为三班,昼夜不停防卫着仓库安全,随处可见一队队士兵在仓库中巡逻,进来搬运粮食的民夫也由士兵专门看守,任何火种都不准带进仓库,围栏的南面便是仓库大门,有百余名士兵驻防,所有民夫进入仓库都要被严格搜身。
均阳县的管辖权虽然属于洛阳,但实际上它是在唐军的势力范围之内,这里距离隋军的地盘很远,而且地处偏僻,所以唐军并不是针对隋军来防御,而是针对周围的小股山贼乱匪,三千驻军便足以应对。
和往常一样,一队百余名的唐军士兵正沿着东面的围栅巡逻,这里紧靠大山,也是唐军防御的重点,不仅有三百人分队巡逻,还修筑了三座哨塔,有士兵在哨塔上观察山中的情形。
就在这支巡逻队走过中间一座哨塔时,忽然从山上射出一支冷箭,正中哨兵咽喉,哨兵捂着咽喉,从哨塔上翻滚下来。
沉重的坠地声惊动巡哨士兵,他们纷纷拔出刀向哨塔奔去,就在他们距离哨塔还有十步,忽然从栅栏缝中出现了无数箭头,蓝盈盈的泛着毒光,只听一片弓弦声响,数十支箭射向巡哨士兵,唐军士兵一片哀嚎,纷纷中箭摔倒,后面的唐军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但逃不出三十步,一片毒箭再次射出,将奔跑的士兵射倒大半,只跑掉了十几人。
“有敌情!”
士兵们一边狂奔一边大喊:“有人杀进来了!”
这时,哨塔上敲响了警钟,仓库内的近千名唐军士兵从四面八方向出事之处奔跑而来。
“轰!”
营栅被拉倒一片,出现了一个宽达三丈的缺口,两百名风雷军骑兵由张厉率领杀进了仓库内,此时,唐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杀来。
“结阵!”
骑兵迅速成了四支小队,每队五十人,每个士兵手执圆盾和战槊,催马向四个方向杀去,风雷军士兵骁勇异常,个个能一敌五,他们五十人为一队,配合默契,发挥出了极大的骑兵优势,片刻便逆转了形势,将一千唐军士兵杀得尸横遍地,狼狈逃窜。
这时,张厉点燃了一根火棒,火棒是隋军斥候必备之物,实际就是将浸油麻布条晒干后和硫磺粉一起塞入干燥的竹筒之中,外面再包裹上油纸,这种火棒一点便着,能迅猛燃烧,是极好的引火之物,张厉将点燃的火棒扔进一座草料仓库内,士兵们纷纷效仿,很快便点燃了二十余座仓库。
两百骑兵合兵一处,调转马头向营门口杀去。
仓库内响起的警钟声和冒起的浓烟惊动了两里外的大营,统领这支军队的唐军都尉名叫宋文福,他正在吃午饭,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的警钟声,他不由一怔,放下筷子走出大帐,有士兵禀报道:“将军,好像是仓库那边出事了。”
宋文福当即喝令道:“全军立刻集合!”(未完待续。)
第829章 亡羊补牢
军营内正在吃午饭的两千唐军迅速集结,这时,远处仓库已经起火,冒起滚滚浓烟,宋文福心急如焚,率领两千冲出大营,向两里外的仓库奔去。
仓库内可是储存着十五万石粮食和五万担草料以及三万套兵甲,是唐军准备转运去襄阳的战备物资,如果出了事,他宋文福担不起这个责任。
丹水东岸的地形由山势来决定,山势圆转,使南北各有一大片空地,但中间却被突出的大山推到沿河一线,是个典型的哑铃状地形,两头宽阔,中间细长,使军营相隔仓库约两里。
由于中间部分地势较低,便于大船靠岸,唐军便将它利用起来修建码头,码头足有两里长,停泊了数十艘大船,这是刚从襄阳驶来准备运送粮草物资的千石船队。
船夫们并不在船内,而是去对岸的县城内喝酒寻欢去了,明天才开始上货开船,风雷隋军便抓住了这个空挡期出击。
宋文福一马当先,率领两千士兵沿着小道狂奔,小道西面不远处便是码头,而另一边则是阴森森的山林,即使是白天,山林也是昏暗一片。
距离仓库还有五百余步,隐隐传来了喊杀声和惨叫声,宋文福心中一惊,不由拉紧了缰绳,战马顿时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山林内忽然响起一阵梆子声,密集的箭矢从山林内射出,唐军措手不及,纷纷被乱箭射倒,惨叫声响成一片,主将宋文福更是成了众矢之的,数十支箭射向他,宋文福躲闪不及,身上连中二十余箭,射得像豪猪一般,手中大刀落地,尸体从马上栽落下地。
埋伏在这里的刘兰成大吼一声,“杀出去!”
八百名骑兵从山林中冲了出来,瞬间将唐军士兵冲为两段,风雷骑兵们如猛虎下山,挥舞着横刀和战槊向混乱中的唐军士兵杀去......
仓库中燃起的浓烟也惊动了对岸的县城,县城内只有数十名守城士兵,他们吓得关闭了城门,正在城中喝酒寻欢的千余名船夫听到了消息,纷纷跑上城头向丹水对岸望去,只见仓库群已被浓烟和烈火笼罩住了,浓烟遮蔽了天空,连山林也开始燃烧起来,但燃烧的并不仅仅是仓库,南面的军营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小道上的战役已经结束,已经看不见双方交战的情形,这时,一名船夫指着大船喊道:“他们在码头上!”
很多船夫都看见了,只见数十名骑兵手执火把向大船上扔去,所有船夫的心都沉入了深渊,这是骑兵在烧船了,片刻,几艘大船开始着火了,火势越烧越大,另一边也有两艘大船被大火点燃,绳子和桅杆燃烧起来。
这时,数十名骑兵纵马冲上了山岗,向树林深处奔去,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了。
........
两天后,屈突通率领五千军队赶到了均阳县,均阳县的丹水东岸已是一片狼藉,粮仓和军营皆被烧成了白地,山上有大片过火的痕迹,只剩下一片片烧得焦黑的树桩,而停泊在码头上的数十艘千石货船也只剩下数十具残骸,堆积在码头上,极为触目惊心。
屈突通走在被烧成了白地的仓库内,所有的物资都被烧成了灰,整座仓库只剩下一段三十丈长的围栅,还有数十根烧成木炭而没有断掉的大木头,这令屈突通心中十分沉重,十五万石粮食和大量兵甲草料被烧毁,使他们不得不停止备战,也不得不将攻打荆北的计划向后拖延,屈突通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他怎么即将到来的秦王交代?又怎么向天子交代?
这时,一名校尉领着几名幸存的士兵过来,“大将军,他们都是幸存者士兵!”
三千驻兵也同样被斩杀殆尽,只剩下不足百人因游过丹水而幸运地活了下来,几名士兵余悸未消,跪下便痛哭道:“大将军,弟兄们死得太惨了!”
“不准哭!”
屈突通有点不耐烦地喝止住他们,问道:“到底有多少军队?”
“大概一千骑兵!”
才一千骑兵,屈突通眉头一皱,“是隋军骑兵吗?”
“是不是隋军骑兵我们不知道,但他们太厉害,个个凶神恶煞,战马也极为强壮,一个人就能轻松干掉我们五个弟兄,可能是洛阳派来的骑兵。”另一名士兵说道。
屈突通当然知道不会是洛阳骑兵,洛阳一共只有五千骑兵,五千骑兵根本凑不出这样强大的千人骑兵,肯定是隋军,只有隋军庞大的骑兵和斥候骑兵才可能挑选出这样勇猛的一千人。
“大将军,秦王殿下明天就到了,我们要不要把这里收拾一下?”一名大将小心翼翼问道。
屈突通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保持原样吧!”
.......
李世民来得比预想的还要快,第二天清晨他便和一支船队抵达了均阳县,李世民已经在半路听到了一点消息,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袭击了均阳县的唐军后勤重地。这个消息使他心急如焚,令船队连夜航行,赶到均阳县。
李世民站在船头,注视着丹水东岸被烧成白地的仓库,他心中极度震惊,他此时急于想知道,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唐军的东征计划?
由于码头上无法停船,船队便在西岸停泊,只有李世民的座船缓缓停在一处空隙内,两边都是被烧成焦炭的巨大残骸,李世民刚刚走上岸,屈突通便迎上前跪下,“卑职失职,恳请殿下严惩!”
“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损失多少?”
“殿下,卑职推断应该是隋军所为......”
“先说说有多少损失?”李世民打断了他的话。
“伤亡三千人,兵甲被焚毁三万套,草料五万担。”
“粮食呢?”李世民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草料和兵甲基本上都没有被运走,那么粮食的数量也不会少。
屈突通半晌低声道:“十五万石粮食全部被烧毁。”
“什么?”
李世民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两名侍卫连忙扶住他。
李世民慢慢回过神,痛心疾首道:“忙了一个月,一共才运来二十万石粮食,居然被烧掉了十五万石,这一个月我们不就白忙了吗?”
屈突通满脸羞愧道:“这是卑职的责任,卑职选址有误,这里虽然是丹水和汉水的交汇处,但两边土地太狭窄,最多只能驻军五千人,卑职认为五千和三千的区别不大,所以就只驻扎了三千人。”
“如果驻扎五千人,就可以避免这次损失吗?”李世民冷冷问道。
屈突通摇了摇头,“除非驻军一万,否则五千人也难保仓库。”
“那就是了,问题出在我们不该设立中转仓库,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李世民叹了口气,“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那也是责任在我,我没有想到张铉会出奇兵,更没有想到他会干涉我们东征,是我低估了张铉,这件事我会向父皇请罪!”
李世民心里很清楚,如果是由屈突通来担责任,那父皇一定会处罚他,使屈突通无法再为主将出兵,李世民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如果是由自己来担责,那么这件事最终会不了了之。
屈突通还想再说,李世民却不准他再提此事了,李世民又沉思片刻,对屈突通道:“张铉的用意很明显,他是在拖延我们东征的进度,使他最后能腾出手干涉我们东征,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夺取江夏郡矿山,大量征集荆州民船,就在襄阳冶铁并打造兵甲,至于粮食不足,我们可以暂时向襄阳士族借粮,由我来担保,回头再还给他们,这样就能把时间争回来了。”
屈突通躬身道:“卑职昨晚反复考虑,我觉得张铉这种精兵突袭的战术很好,我们完全可以借鉴,我们也可以抽调三千最精锐之军,直接杀去江夏郡,目前江夏郡只有五千梁军,三千军队足以夺取!”
“此计可以实施!”
李世民完全同意屈突通的借鉴之策,虽然他们在均阳县损失惨重,但他们绝不能因此影响东征进度,必须亡羊补牢,挫败张铉拖延他们东征的谋算。
李世民当即道:“我不久前从兄长那里接手了一支军队,主将叫做秦琼秦叔宝,此人智勇双全,有名将之风,就令他率军突袭江夏郡。”(未完待续。)
第830章 叔宝启用
就在唐军决定东征的同时,李渊也调整了军队部署,他任命裴寂为并州行台尚书,辅助讨伐刘武周不力的四子李元吉,又令李孝基率两万军补充太原的兵力,使太原兵力达七万人,既可以阻挡刘武周南下,也可以应对上党郡隋军西扩。
与此同时,李渊又将驻守在离石郡的王伯当共一万五千人调到河东郡,与柴绍部一万人合并,共两万五千人守河东郡及晋南。
为了集中兵力,避免不必要的军队浪费,李渊又撤销了延安郡的驻军,将延安郡的五千人调给李世民用于东征,而延安郡的守将正是裴仁基。
秦琼也就因此成了李世民的部将,李世民对裴仁基不感兴趣,令他守上洛郡,而秦琼则得到了李世民的赏识,跟随李世民南下襄阳。
目前秦琼的官职并不高,虽然在河内郡时,李建成曾经表现出重用他的姿态,但那只是为了架空裴仁基,而并非真的赏识他。
随着李建成的职责全面转为政务,秦琼也渐渐被冷落,没有战功也没有提升,默默无闻,在唐军军制改革后,他的军职被定为中郎将,相当于隋军的鹰杨郎将。
而当年和他同时期的罗士信、裴行俨等人都已成为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了,甚至连他的义子秦用也升为了鹰扬郎将,与他平级,这让秦琼心情十分郁闷。
不过这次军队调整,秦琼终于得到了机会,李世民颇为赏识他,将他带来了襄阳,使他终于摆脱了官场上一直倒霉透顶的裴仁基,有了出征立功的机会。
刚到襄阳,秦琼便被李世民派人请到大帐,大帐内,李世民正在地图前和屈突通、桑显商议进兵江夏之事,均阳县遭袭之事李世民暂时不想告诉父皇,他准备在拿下江夏郡后将两件事一起上报,冲淡均阳县的责任。
这时,秦琼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卑职秦琼参见秦王殿下,参见屈突将军,参见桑将军!”
“秦将军请起!”
李世民笑着对二人介绍道:“这位就是秦琼将军,被沙尘掩埋的明珠。”
秦琼心中感动,连忙躬身道:“谢殿下夸奖,秦琼担当不起!”
屈突通打量秦琼一眼,淡淡道:“我知道秦将军,秦将军是张须陀的部将吧!”
“正是!”秦琼心中有点不安,他感觉屈突通知道自己的老底。
屈突通又对李世民道:“当年张须陀组建了飞鹰军,南征北战,破王薄,逐徐圆朗,灭格谦,攻灭刘霸道、左孝友、孟让、张金称、郝孝德、杨公卿,以两万之军平匪近百万,威震华夏,被杨广誉为大隋第一柱梁,可惜官场人缘太差,立功再多也不得重用,这位秦琼将军和张铉以及罗士信、裴行俨一起被称为张须陀手下四大金刚,我一直以为秦将军也在张铉帐下,却没想到居然也是唐将,当真是被埋没了。”
李世民也叹道:“昏君就是昏君,明明知道是栋梁之才却不重用,却一味相信奸佞,糟蹋了大好江山,我李世民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杨广。”
说到这,李世民又对秦琼道:“张铉以小股精锐骑兵突袭均阳郡得手,使我们陷入极大被动,这种战术值得借鉴,本王也决定组建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叫做玄甲军,直属于本王,其主将就由秦将军出任,为了更好统帅玄甲军,本王封秦将军为骠骑将军。”
秦琼心中激动万分,再次单膝跪下抱拳哽咽道:“殿下知遇之恩,秦琼铭记于心,卑职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李世民点点头又道:“秦将军之下有副将两人,一个是原幽州大将侯君集,另一人是我帐下骠骑将军翟长孙,希望秦将军替我拿下江夏郡。”
“卑职遵令!”
李世民又对桑显道:“桑将军,带秦将去见军队和两名副将吧!”
桑显行一礼,便带秦琼下去了。
这时,李世民注视着地图问道:“老将军觉得这支隋军骑兵的下一个目标会在哪里?”
“突袭均阳县得手,按照正常的思路,我们的后续行动就得暂停了,等待粮食再次运来,最初我也是这样考虑,相信这支骑兵的主将也会这样认为,所以卑职可以认为他们在襄阳郡的任务已经完成,下一个目标必然转道向南。”
屈突通指了指地图上的夷陵郡,“我想应该是巴蜀的军队,殿下有必须提醒赵郡王。”
赵郡王就是李孝恭,目前是巴蜀唐军的主帅,即将率军出三峡,李世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我这就写信给他!”
........
张铉大军在全歼孟啖鬼的军队后,大军休整了三天又继续南下,这一次隋军行军速度并不快,而是水陆同时并进。
四天后,大军抵达吴县以北的陆墓镇,并在这里驻扎下来,等待派出的斥候从吴郡各地回来报告情况。
这天上午,张铉正在大帐内和房玄龄商谈军务,一名士兵在门口禀报道:“启禀大帅,孟海公派使者前来求见。”
“来的是什么人?”
“是一名文士,叫做李百药。”
张铉笑了起来,“孟海公居然派他的相国来见我,带他进来!”
房玄龄在一旁道:“此人可是大才,他父亲李德林曾是北齐的内史侍郎,归隋后官至内史令,封安平公,任内又奉诏续修《齐史》,可惜全书未成而卒,这个李百药曾任太子舍人,礼部员外郎,文才名动朝野,深得文帝器重,天子诏书大多出于他之手,可惜被杨勇牵连,大业后便被贬黜回家,因其名声在外,沈法兴和孟海公都用他为相,但微臣听说他为孟海公的丞相后,常劝孟海公恢复税赋,严肃军纪,不要在民间选采秀女,可惜孟海公从不听他一句,从此他再无一策,每天喝得烂醉如泥,被孟海公封为酒王,殿下,此人不是奸佞之辈。”
张铉摇了摇头,“他是不是奸佞不由我来说,而是由吴县民众来评判,如吴县民众认为他是忠良,那我宽恕他,如果吴县民众认为他是奸佞,那么他就和孟海公同罪!”
不多时,李百药被士兵带进了大帐,张铉见此人身材削瘦,两鬓斑白,目光也没有神采,衣服单薄陈旧,显得十分落魄,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但张铉知道他实际年纪应该才四十余岁。
李百药走进帐跪了下来,“罪臣李百药特来请罪!”
“你为什么向我称臣?”
“回禀殿下,微臣继承父爵,依旧是隋臣。”
张铉冷冷道:“既然是隋臣,为何要侍奉沈法兴和孟海公?”
李百药满脸羞愧道:“百药无兄弟姐妹,父亲早亡,吴郡是母亲故土,我便送母亲来此养老,沈法兴是我母亲远亲,又曾有大恩于我,我碍不过他再三来请,才答应为他整理文书,而孟海公则以母亲性命来威胁,微臣私心重于大义,只好违心事贼!”
“可如果我杀你,你母亲怎么办?”
李百药眼中垂下泪水,“母亲听说微臣侍奉孟海公,一气之下断绝水米,已于半月前亡故。”
说到这,李百药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悲声痛泣。
张铉这才注意到他全身素白,原来是给母亲戴孝,张铉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惜,点点头道:“你这个吴国相国不做也罢,就留在我军中吧!”
“不可!”
房玄龄急道:“殿下可暂时将李公囚禁,以免被天下人耻笑,等以后再用不迟!”
李百药抹去泪水道:“多谢齐王殿下宽恕罪臣,多谢房军师理解,但罪臣不愿为官,若幸而不死,只想结庐替母亲守孝终身。”
张铉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想让你为官?我是敬你母亲刚烈,所以才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否则,你怎么让你母亲瞑目于九泉?”
李百药跪下磕头,“殿下之恩,微臣粉身碎骨不能报也!”
张铉点点头道:“你的事情回头再说,说说孟海公想做什么?”
(未完待续。)
第831章 弃城南撤
“孟海公的信在这里,我也不知他想做什么?”李百药将孟海公的信呈给了张铉。
张铉略略看了信,对房玄龄冷笑道:“孟海公愿意放弃帝号,只求为会稽郡太守,从皇帝一下子降为太守,他这个要求也未免太低了吧!”
房玄龄也笑道:“早知有今天,还不如当年就做个东海郡太守,走个大圈子又回到原点,这又何苦?”
“恐怕这一次他连原点也回不去了,我不会饶他!”
“殿下索性答应他,让他解散军队,以后再找个借口杀了他!”
张铉坚决摇头,“如此,我和王世充又有什么区别,他收录了朱桀,难道也要让我接受孟海公吗?此事军师不必劝我。”
张铉随即李百药道:“就委屈先生几天吧!”
张铉一声喝令,“来人!”
几名亲兵出现在帐门口,张铉一指李百药,“将此人带下去囚禁起来,待灭了孟海公再行发落!”
李百药向张铉深深行一礼,便跟随亲兵下去了。
张铉又提笔在孟海公的信上写下三个字,‘死可恕!’
随即让李百药的随从将此信带回去给孟海公。
房玄龄着实忧心忡忡,他再也忍不住道:“殿下,孟海公可死,但他的士兵还是饶了他们吧!”
之前,张铉屠尽了孟啖鬼的五万大军,着实让房玄龄感到忧虑,五万条性命啊!就这么活生生杀光了,实在有违天和,他实在不愿张铉再继续杀戮下去,所以他刚才才劝张铉接受孟海公投降,解散士兵。
可现在看来,张铉是铁了心要把战争打到底,房玄龄害怕另外一场大屠杀即将来临。
张铉明白房玄龄的心思,淡淡道:“我之所以不放过孟啖鬼的军队,是因为他们罪孽太深,不死不足以赎其罪,孟海公的军队虽然也有屠杀士族罪,但比孟啖鬼的军队要好一点,我自然会甄别对待,该杀的杀,该放的放,轻罪则服劳役,如果军师还不放心,那处理战俘之事我就交给军师了。”
房玄龄起身行一礼,“只恳请殿下先不要下达杀绝令。”
“军师似乎话中有话?”
房玄龄点点头,“孟海公的老巢在会稽郡,他怎么可能在吴郡和殿下绝一死战?微臣认为他会撤出吴郡。”
张铉大笑,“好吧!如果被军师说中,那我就答应不下达杀绝令!”
.........
吴县皇宫内,李百药的随从给孟海公带回来两个消息,一个是李百药被齐王下令囚禁了,将定其从贼之罪,另一个消息便是张铉的回复,‘死可恕!\'三个大字就写在信皮上,格外地刺眼,殿内的文武大臣议论纷纷,不明白张铉为什么会写这三个字,难道圣上信中是向张铉求宽恕吗?
孟海公呆立半晌,忽然暴跳如雷,指着隋军大营方向大骂:“匹夫张铉,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我孟海公真的怕你吗?我孟海公纵横天下,何惧一死,要战,我就和你死战到底!”
“匹夫张铉,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孟海公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才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回宫去了。
孟海公的皇宫是陈后主在吴县虎丘山下修建的一处行宫,叫做姑苏宫,隋朝灭陈后,这座行宫成了苏州官学,后来沈法兴将它整体搬进城内,修葺一新,现在是孟海公的皇宫,孟海公登基后选了七十二名秀女,封为七十二妃,又选了数百名宫女,整天陪他饮酒作乐。
他也知道自己的皇帝当不久,所以昼夜不息地在宫中宣淫,拼命放纵自己,享受皇帝的滋味,直到张铉大军攻破无锡县,尽屠孟啖鬼的五万大军,孟海公才终于从醉生梦死中醒来,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
孟海公在殿内色厉胆薄地叫骂一通,在百官面前装模作样地显示了他的勇烈,但回到内宫他便原形毕露,心中又慌又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负手在内殿里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他这几天天天夜里做恶梦,梦见自己被剥光衣服扔给一群屠户,屠户将他剁碎了卖肉,一文钱一块,满城人都来买他的肉,将他从梦中吓醒,虽然只是恶梦,但他却知道这个梦很可能会发生,孟啖鬼不就这样死掉的吗?
这时,两名最宠爱的妃子端着酒娇声劝道:“臣妾二人陪陛下饮酒,一醉解去千愁,管他什么兵什么将,让别人忙去,与陛下何干?”
她们愿以为孟海公会欣然答应,然后搂着她们一起饮酒作乐,就和往常一样,不料今天她们却踩到了孟海公的痛脚,别人都可以逃走,唯独他孟海公要等死,孟海公勃然大怒,拔出剑,一人一剑将两名妃子刺死在地,大吼道:“都是你们这些贱人害我!”
孟海公拎剑向四周的妃子和宫女冲去,女人们吓得尖叫声一片,跌跌撞撞四散逃命,。
恰好此时他的儿子孟义来打听情况,正好遇见父亲行凶杀人,他从后面一把抱住父亲的手臂,“爹爹,冷静一点!”
亲兵们也冲上前抢去了孟海公手中的宝剑,孟海公坐在地上仰天大恸,“天要亡我,我孟海公何去何从?”
孟义劝道:“父亲也不要着急,我们还有七万大军,军队人数比隋军还多,我们完全可以和隋军决一死战,即使败了我们也可以退回会稽郡,甚至我们还可以继续向南,退到永嘉郡、建安郡,那边根本就荒无人烟,隋军无法补给,也就不会继续追赶,哪里会没有生路?”
儿子的一番话顿时让孟海公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当初他选择会稽郡作为老巢,就是考虑到南面还有退路,现在他竟然忘了。
孟海公连忙起身对亲兵令道:“速去请毛军师来见朕!”
不多时,毛文深匆匆赶到了孟海公的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孟海公摆摆手,“这个皇帝我不想当了,不要再称什么陛下了,和原来一样。”
“卑职遵令!”
孟海公连忙指着眼前的江南地图道:“我决定和张铉决一死战,军师认为我应该在哪里摆战场?”
毛文深看了一眼,只见孟义向自己眨眨眼,他立刻明白了,孟海公并不是真的想决战,估计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就和当年在东海郡一样。
毛文深沉思片刻,指地图上的钱唐江北面的富阳县道:“卑职觉得我须给自己留条后路,大王可以退到富阳县一带和隋军决战。”
“为何?”孟海公问道。
“大王,富阳县紧靠钱唐江,我们可以先派一支军队在钱唐江上搭建浮桥,如果我们胜了,自不必说,如果我们败了,大王便可迅速从浮桥南撤,然后一把火烧了浮桥,将隋军拦截在钱塘江以北。”
孟海公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他立刻便发现了这条计策中的不妥之处,犹豫一下道:“我们的士兵大多是乌合之众,军心凝聚力太弱,一旦南撤就会军心失控了,如果隋军骑兵追上来,再想让他们列阵作战就不可能了。”
毛文深苦笑一声道:“大王不会真的认为我们集结大军还能击败隋军吧!”
孟海公没有吭声了,他明白了毛文深的意思,实际上就是用数万大军来阻挡隋军,以掩护他逃走,尽管他心中很不舒服,但他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两军人数相仿,他的军队绝不是隋军的对手,毋容置疑。
孟海公叹了口气,“就怕临时搭建浮桥来不及。”
“大王,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计策,我们尽量弥补不足,比如我们可以用金蝉脱壳之计,派一支军队扮作疑兵去攻打隋营,掩护大王连夜撤退,至于浮桥,其实不用先搭建,只要先准备好,便可在最短时间内搭成,我们攻打沈法兴军队时,不就用过这条计策吗?”
孟海公顿时想起来了,他们之前攻打沈法兴军队时,事先派士兵将五十艘小船用铁环扣住首尾,一串停泊在岸边,后来砍断船队最西面的绳索,船队便被水流冲横在河上,一座浮桥立刻形成,连半柱香都不用,使他们杀了沈法兴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孟海公一拍脑门,“不说我险些忘了,好吧!我们就按照军师的计策,先派一支疑兵去迷惑隋军。”
孟海公又回头对孟义道:“去集合军队,我们今晚连夜撤退!”(未完待续。)
第832章 秘密地图
波光浩淼的太湖之上,一支由百艘蚰蜒船组成的船队正疾速向南行驶,这支船队是由五百石的中型战船组成,载着三千名士兵,由水军虎贲郎将周猛率领,由于都是蚰蜒船,所以船只显得十分细长,可以在一丈宽的小河道内航行,每艘船上的三十名士兵都是桨手,用短桨划水,使船只行驶得飞快。
这支船队是从无锡进入太湖,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吴县,而是太湖南面的乌程县,张铉之所以从无锡南下进军缓慢,就是给这支船队争取时间。
这支船队的最终目标却是钱塘江,他们要先一步进入钱塘江,截断孟海公大军的退路。
从无锡县到钱塘江有两条水道,一条是江南运河,江南运河的终点就是钱塘江,由于走江南运河必须经过吴县,那就会失去隐秘性,所以他们只能选第二条水道,从无锡县进入太湖,绕过吴县。
当然,从太湖是没有河流通往钱塘江,但从太湖可以再进入江南运河,航行到余杭县便进入钱塘江了。
在官方地图上,太湖连接江南运河的水道只有两条,一条在无锡县,而另一条便是紧靠吴县的吴淞江,但如果他们从吴淞江驶入江南运河,势必会被孟海公的军队发现,孟海公很可能就会改变策略,转而向西面的宣城郡撤退,他们去钱塘江断孟海公军队的后路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这支船队必须再寻找第三条连接江南运河的河道,而吴郡前郡丞蒋元超给他们的那张吴郡水网地图便在这时发挥了巨大作用。
在地图上的吴县以南至少还有四条小河连接着太湖和江南运河,但前三条河道太窄,无法行驶五百石的蚰蜒船,唯有第四条河流,叫做乌嘉河,连接乌程县和嘉兴县,在嘉兴县直接注入江南运河,地图上标注河道最窄处宽一丈八尺,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
傍晚时分,船队终于抵达了乌程县,乌程县也就是后世的湖州,隶属于吴郡,是太湖南面极为重要的产粮之地。
船队沿着湖岸寻找乌嘉河的入口,但乌程县沿岸至少有数十条小河注入太湖,要想找到只有两丈宽的乌嘉河入口并不容易。
此时,夕阳斜照在太湖之上,使太湖变得波光粼粼,仿佛湖面上点燃了无边无际的一片紫红色火焰,使湖水和远方的天空融为一体,格外的绚丽壮观。
周猛却没有心思欣赏湖面美景,眼看天要黑了,他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河口,他心中十分着急,船队放慢了速度,周猛拿着地图,仔细观察着岸上的参照物,在地图上,紧靠河口处应该有座湖神庙,那就是他要寻找的标识。
“将军,是不是那里!”一个士兵指远处一座小庙大喊道。
小庙很隐蔽,被一人高的荒草遮挡,只露出一个房顶,屋顶两边是飞檐,黑瓦黄墙,正是一座庙宇的模样,而这时,周猛也看见了在小庙旁边有一处被水生灌木遮蔽的河口,周猛大喜过望,当即对士兵竖起拇指赞道:“赏十贯钱!”
船队驶进了岸边,房子的全貌呈现出来,果然是一座破旧的小庙,而这时,周猛也看出这处河口的与众不同,别的河口都是水流入太湖,而这处河口却相反,太湖水流入了河中,士兵们抽刀砍掉灌木,一条两丈宽的河道呈现在他们眼前。
就是这条河了,周猛立刻令道:“入河!”
在夜幕悄然落下之时,隋军长长的船队驶入了乌嘉河中,渐渐消失在小河深处。
......
在距离隋军大营约两里处,有一座不大的村庄,叫做蒋墩村,村子里大约有七八十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姓蒋,午后,一支两千人军队的到来打破小村庄的宁静。
张铉命令军队在村外等候,他带着十几名亲兵进了村子,就在村子最东头有一座占地二十亩的大宅,院墙高达一丈,白墙黑瓦,朱漆大门,门口还有两座石貔貅,代表着这座府邸主人身份的非同寻常。
一名士兵翻身下马,上前叩响了门环,片刻,大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他见外面是十几名士兵,不由怒形于色,“我家老爷说过了,不为你们效力!”
说完,‘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这还是张铉第一次吃闭门羹,亲兵们大怒,正要上前踹门,张铉却拦住他们,高声道:“老丈,我们是隋军,不是孟海公的军队!”
他知道那个老人一定以为他们是孟海公的军队,也说明孟海公经常派人来骚扰他们。
这时,大门又开了,老人歉然道:“很抱歉,我以为你们是孟屠夫派来的,刚才失礼了。”
张铉笑道:“不知者不怪,请替我通报一声你家主人。”
老人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年轻将领,“请问将军是?”
“你就说张铉来访?”
“请稍等!”
老人没有反应过来,转身向内院走去,嘴里念着‘张铉!\',但他刚走了两步,猛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惊恐地望着张铉,“你就是....齐王.....张铉?”
“正是!”
老人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砰砰磕头,“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求殿下恕小人之罪!”
张铉笑着虚托一下,“我刚才说了,不知者不怪,老丈不用自责了,速去替我禀报你家主人。”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老忠,是谁啊!”
老人慌忙起身道:“老爷....是....齐王殿下来了。”
院子里传来‘啊!\'的一声,只见一名清瘦的老人快步走出,正是吴郡郡丞蒋元超,他认识张铉,连忙躬身施礼,“微臣蒋元超参见齐王殿下!”
“蒋郡丞认识我?”张铉笑问道。
“微臣几年前曾任大理寺少卿,在京城见过殿下。”
“原来如此,我来得唐突,打扰蒋郡丞了。”
“哪里!哪里!殿下快请进屋。”
张铉欣然走进了府宅,在大堂内坐下,蒋元超又连忙令老仆上茶,张铉笑道:“我来拜访蒋郡丞,首先是要感谢郡丞给我们提供的地图。”
蒋元超笑了起来,“看来我没有看错人,那个货郎小哥儿就是隋军斥候。”
张铉有些好奇地问道:“蒋郡丞怎么看破他的身份,他哪里露陷了?”
“那名斥候小哥表现得很好,没有一点破绽,打听消息也不露声色,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斥候,刚开始我也没有看破,还真以为他是货郎,直到后来告别时我才猛地想到了他的漏洞。”
“是什么?”
“其实殿下也应该知道,毗陵郡所有人在一个月前便全部被孟啖鬼抓到无锡县了,这个货郎却说他几天前才从毗陵郡来吴郡谋生,怎么可能?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又想想他不露声色打听的消息,我便断定是他是一名隋军斥候,我便将地图送给了他。”
张铉大笑,“果然不是普通人,有官场练出来的觉悟,难怪他会被看破,也只有蒋郡丞才能办得到。”
蒋元超连忙道:“我对那个货郎小哥儿印象很好,只求殿下不要怪罪他露陷。”
张铉笑了笑,“他拿到地图算是立了大功,又提供了蒋郡丞的消息,有希望从旅帅升为校尉。”
沉吟一下,张铉诚恳地说:“我今天来拜访蒋郡丞,也是想和蒋郡丞谈一谈如何治理吴郡?”
丹阳郡、吴郡和会稽郡代表着江南三种不同的文化,也是江南三大势力的中心,丹阳郡张铉已经完全控制,而吴郡他还没有把握。
蒋元超微微一笑,“殿下在无锡县不是做得很好吗?吴郡人听说孟啖鬼和他的军队被殿下杀光,家家户户都关门庆祝,连微臣也痛饮了一番,相信殿下进入吴县时,家家户户一定会焚香跪迎殿下。”
张铉笑道:“我担心杀人太多,有违天和。”
“非也!”
蒋元超摇摇头,“除恶即是扬善,除恶不尽,最终遭殃的还是善良父老,我并不认为殿下屠恶有违天和,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孟啖鬼的军队作恶太深,人神共愤,殿下之举实为替天行道。”(未完待续。)
第833章 困兽之斗
张铉沉吟一下又道:“除恶报仇只是解一时之快,但我更关心吴郡的长久之道,郡丞可能教我?”
蒋元超笑了笑,“一般而言,士族是一方维稳的重要力量,吴郡士族之盛,无非陆氏、顾氏和沈氏,殿下安抚好三家,至少可保吴郡二十年无恙。”
“可这也才二十年。”
“正是,笼络士族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之策,如果殿下要治本,还必须从民生入手,如果人人都能安居乐业,那谁又会造反?殿下,治理一方,治吏先行。“
张铉点了点头,蒋元超一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尤其‘治理一方,治吏先行’这八个字可谓金玉之言。
张铉笑问道:“郡丞觉得李百药其人如何?”
蒋元超摇摇头,“微臣不敢妄评他人,恳请殿下不要让微臣为难。”
“就说这一次。”
在张铉的一再坚持下,蒋元超只得说:“虽然他本人并未作恶,吴郡人也认为他是因母亲而被胁迫,忠孝难以两全,但成为孟海公的相国这件事本身却是他人生的污点,对他一生都会有影响。”
蒋元超语气中充满了对李百药的不屑,李百药被孟海公任命为相国导致他母亲含恨去世,他纵然天天泡在酒坛中,纵然自责和悔恨,但也难以挽回他德行上的污点。
“如果我让他为吴郡太守,郡丞觉得可行吗?”
蒋元超一怔,踌躇片刻道:“李百药在吴郡民众享有很高的声望,加之他母亲便是沈坚的姑母,笼络吴中三大世家他完全能胜任,如果殿下只是想维持吴郡的稳定,李百药确实是最好的太守人选。”
张铉听出了弦外之音,便笑问道:“郡丞意思是说,李百药并不是合格的太守?”
“微臣不愿评论同僚,但微臣既然说了,就要据实相告,李百药的优势在于制诏,他所制诏书措辞委婉而不失犀利,说服力极强,既能彰显圣意,又能使州县部寺心服口服,可谓天纵之才,所以他深得文帝信赖,开皇十年之后,文帝诏书十之**都出自他之手。
但如果让他为太守,他既不会下田劝农,也不会深入了解民间疾苦,而只会走世家路线,治标而不治本,微臣认为让他治理地方,无异于让农夫行猎,让樵夫打铁,吴郡不出五年,必然民怨沸腾,这只是微臣一家之言,殿下自斟。”
“可是他从未在地方为官,郡丞又如何知道?”
“启禀殿下,李百药虽然是因为太子杨勇一案而被贬黜,但他离京后还是做了三年晋陵县令,因治下兼并土地严重而被弹劾,由此被罢官免职,微臣正是根据他这三年的所作所为来评判其人。”
张铉这才恍然,起身拱手笑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并没有打算让李百药为吴郡太守,而是想让他在江南行台任职,既然他有制诏天才,那就要人尽其才,让他去中都任职,离开江南对他也是有好处,至于吴郡太守,我其实是想让蒋郡丞来出任,郡丞可愿意?”
蒋元超一躬到地,“殿下不嫌微臣才疏学浅,微臣一定会尽全力而为,让吴郡民众安居乐业。”
......
张铉刚刚回到大营,房玄龄立刻迎了出来,“殿下,孟海公有动静了。”
“他们要撤军了吗?”
“暂时看不出他们的用意,但根据斥候观察,城内军队应该在集结了。”
两人快步走进大帐,张铉来到了沙盘前,这是他逐渐养成的一个习惯,他喜欢在沙盘前商谈军事,就算谈论的内容和地图无关,他也会不自觉地走到沙盘前。
“孟海公现在还有多少军队?”张铉注视着沙盘问道。
沙盘上很多城池都插着各种标识,有小三角旗,有小木牌,还有小铜牌,代表着各种意思,比如黑色三角旗上写的数字就代表城中兵力,木牌上数字就代表城中人口,而铜牌上的数字则代表城池的周长,城墙宽厚等等,但如果是一面白色的方旗,上面没有任何数字,则表示暂无情报。
张铉见吴郡、余杭郡和会稽郡的很多城池都有黑色小三角旗,这就表示孟海公的兵力绝不止吴县一处,这让他心中有点疑惑。
“启禀殿下,目前吴郡的兵力有七万人左右,全部集中在吴县,余杭郡在钱唐和富阳两地有驻军,但人数不多,不超过五千人,会稽郡是他的老巢,在会稽、诸暨、句章等地都有驻军,总人数大概两万左右,另外在永嘉郡的临海县,在东阳郡的永康县也有少量驻军,微臣初步统计过,孟海公现在的兵力大概有十万人左右。”
张铉指了指钱塘江道:“这里是整个江南战役的关键之处,如果让孟海公过了钱塘江,他就会继续向南逃窜,我们就很难彻底剿灭他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让孟海公逃过钱塘江。”
说到这,张铉又问道:“周猛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从时间上算,他现在应该抵达钱塘县了。”
张铉眉头一皱,“钱塘县那边有多少贼军?”
“大概两千人左右。”
房玄龄明白张铉的担心,笑道:“江南运河是从城外注入钱塘江,周猛是个谨慎之人,他不会让守城贼军发现船队,请殿下放心!”
张铉缓缓点头,“他的任务至关重要,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
夜幕悄然降临,吴县北城门大开,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从城内浩浩荡荡杀了出去,向驻扎在的陆墓镇的隋军大营进发,这支贼军的主将叫做洪仁涛,原是会稽县的一名屠夫,长得身材雄伟,十分彪悍,使一柄八十斤重的长柄铜锤,他同时也是孟海公的心腹,按照毛文深的计策,他负责掩护孟海公主力南撤。
就在洪仁涛率军离开北城门不久,孟海公的儿子孟义便率领数百骑兵向南疾奔而去,他的任务是在钱塘江进行浮桥准备,孟海公公开说要在吴郡和隋军决战,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壮壮军威,实际上他只想立刻撤过钱塘江,拒钱塘江而守,他是想在钱塘江和隋军决战,即使败了,他也能立刻向南撤退。
就在儿子孟义率骑兵离开吴县一个时辰后,近两更时分,孟海公的六万大军终于出城了,借着夜色掩护,沿着江南运河东岸官道浩浩荡荡地向南方撤退,就在孟海公大军刚出城门,立刻有隋军斥候骑兵飞奔回大营禀报。
张铉在接到有数目不祥的贼军向大营方向杀来时,他便立刻意识到孟海公要南撤了。
营栅内,一万弓弩手严阵以待,防止敌军冲营,张铉则和诸将站在寨门上注视着远处数里外的贼兵,只见夜色中,贼军火把成阵,蔚为壮观,看起来至少有三四万军队。
“这只是敌军的疑兵,人数不会超过一万!”
罗士信有些急不可耐道:“请大帅下令,让卑职率军突击,全歼这支嚣张的贼兵。”
旁边苏定方低声道:“你又着急了,大帅是在等孟海公离城,否则会打草惊蛇。”
罗士信听他说得有理,便悻悻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看了片刻,张铉对罗士信道:“再加派五千弓弩手,敌军若靠近只管射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营杀敌。”
说完,他转身回大营去了。
此时,两万骑兵和三万步兵已经集结完毕,众士兵厉兵秣马,耐心等待着主帅最后出击命令。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已到了两更时分,张铉始终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但也没有解散军队回营休息,大营各位寂静,五万大军坐在校场上整理着自己的战刀和长矛,杀气弥漫着隋军大营的每一个角落。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大营的宁静,只见两名斥候骑兵冲进大营,沿着马道向中军大帐疾奔,所有士兵精神大振,他们知道,决战的一刻已经来临了。
片刻,张铉从大营内快步走了出来,他走上校场最前面的高台,高声对五万士兵喊道:“孟海公已经离开吴县南撤,歼敌立功的一刻到来了,我们要求你们奋勇作战,但不准肆意屠杀,这一战以抓俘为首功,抓获一名战俘策勋三转,杀敌一人策勋一转.......”
这并不是战前动员,而是在交代规矩,对付孟海公的乌合之众不需要战前动员,但张铉必须要及时刹住隋军士兵杀俘的**,他不能让屠杀孟啖鬼一战成为惯例,那么奖励军功就是最好的办法。
士兵们个个跃跃欲试,按照隋军的军功奖励标准,策勋一转赏永业田一亩,钱一贯,也就是说,抓住一名战俘能得三亩永业田和三贯钱的赏赐,抓俘一般以一火士兵集体行动,如果运气好,一火士兵能抓百余名战俘,平均一人就有十名战俘的对应奖励。
张铉简单交代了规矩,厉声道:“裴行俨将军何在?”
裴行俨上前施礼,“卑职在!”
“两万骑兵先行,给我彻底击溃贼军,骑兵无论是否抓到战俘,每人至少策勋三转!”
“卑职遵令!”
张铉又对罗士信和苏定方道:“你二人可各率一万步兵出击,尽可能多地抓捕战俘,给我记住了,这一战我需要战俘来屯田!”
张铉毫不含糊的命令打消了二人杀敌的**,两人一起躬身道:“遵令!”
.......
一道道命令下达,隋军南营营门缓缓开启,张铉亲率五千斥候骑兵列阵出营,他负责对付前来掩护主力撤退的贼军,而裴行俨、罗士信、苏定方三员大将则率领四万大军从军营东门杀出,向南方追杀而去。
洪仁涛率领一万军队佯作三万疑兵部署在隋军大营以南两里处,但他们伪装并不高明,每个士兵举三支火把,使火把总数超过三万支,只要稍微靠近,隋军斥候便很容易看破了他们的伪装。
洪仁涛的任务虽然是拖住隋军主力,掩护孟海公撤退,他憋足了一股劲,就想和隋军大战一场。
黑暗中,一支隋军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三百步外,待洪仁涛惊觉时,另一支隋军已经悄悄绕到他们身后,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就在这时,一名手下奔来,低声对洪仁涛道:“将军,对面的主将好像就是张铉。”
洪仁涛又惊又喜,“你能确认?”
“有兄弟认出来,应该不会有错。”
洪仁涛只是会稽郡的一名屠户,这辈子活了三十余岁,还从来没有去过长江以北,加之消息闭塞,比较孤陋寡闻,加入孟海公的军队才一年,还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阶段,加上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否则也不会被孟海公忽悠,接受这个送死的任务。
听说张铉就在队伍之中,他心中开始痒了起来,如果自己能抓住张铉,那岂不是会名震天下,而且也能为主公立下盖世功劳。
想到这,他回头大喊一声,“众儿郎,看爷爷如何生擒张铉!”
说完,他催马挥锤迎了上去,身后的万余士兵顿时一片鼓噪,这些贼兵大都是江南各郡好事的无赖,唯恐天下不乱,听说主将要去抓张铉,且不管可不可能,都跟着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只有一些将领心中暗暗紧张,张铉可是天下第三猛将,洪仁涛居然敢去单挑,这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们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
洪仁涛催马到阵前,他声音极为粗犷,大吼道:“我乃会稽天王洪仁涛是也!张铉可敢和某家一战?”
隋军中一片大笑,这时,隋军中响起一个破锣般的声音,“让程爷爷来会会你!”
(未完待续。)
第834章 大军杀至
只见从隋军队伍中杀出一员大将,虽然夜色中看不起模样,但他那标志性的破锣嗓子还是让大部分隋军士兵都猜出了他的身份,肯定是三无将军杀出来了。
秦用大怒,他也是使长柄大锤,正想和对方会一会,去被这个混蛋抢先了,他低声恨恨道:“不经大帅同意就擅自出战,违反军令,该杖打一百军棍。”
说完,他又偷偷向主帅望去,只见主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望着程咬金杀上去。
秦用心中忽然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句话。
程咬金心中也是憋足了一口气,他虽为虎牙郎将,却从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整天做些偷鸡摸狗的探子勾当,让他好生厌烦,这次是因为军队都派出去了,张铉只能率斥候军来迎战,程咬金才终于得到一个机会,他唯恐别人抢他的功劳,加上他不懂规矩,一向自由散漫,竟来不及向张铉请示便杀了出来。
夜风一吹,程咬金也有点醒悟过来,心中暗暗懊悔,不由偷眼回望,只见张铉面无表情,也没有说准还是不准,他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杀敌来将功折罪。
“呔!”
程咬金一挥宣花大斧喝道:“跪下来让老子劈一斧,饶你性命!”
“你可是张铉?”洪仁涛打量一下程咬金问道。
“老子是你程爷爷,吃斧子吧!”
程咬金的大斧横劈而去,“劈脑袋!”
大斧来势凌厉,一股劲风扑面而去,洪仁涛听说对方不是张铉,心中大怒,怎么对方说打就打,完全是不要命招数,他只得采取守势,挥锤向对方的斧刃砸去。
洪仁涛之所以从屠户被孟海公看中,就在于他力大无穷,孟海公有一次打猎回来,见他两腋各挟一口百余斤重的大肥猪进城,便将他招为麾下。
洪仁涛的长柄大铁锤重八十斤,比程咬金的宣花大斧重二十斤,如果这一锤击实,程咬金的大斧非被磕飞不可,不料程咬金这一斧却是虚招,洪仁涛一锤击空,身体一晃险些失去平衡,程咬金的第二斧便杀到了。
“鬼剔牙!”
程咬金改劈为刺,用斧头前端的斧纂狠狠向对方面目刺去,由于洪仁涛身体失去平衡,无法回架对方凶猛一击,他只得向后一躺,一记铁板桥躺在马鞍上。
程咬金等的就是他这一躺,两马交错,他改刺为劈,顺势向躺在马鞍上的洪仁涛狠狠劈去,“掏耳朵!”
这一招来势疾快,洪仁涛再也躲不过,只听‘咔嚓!’一声,洪仁涛被劈掉了半个脑袋,白花花的脑浆流满马鞍,程咬金恶心得一咧嘴,连忙在对方马身上擦去斧子上的红白之物。
贼军士兵没想到他们的主将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大将杀了,顿时一片惊慌失措,这时张铉战刀一挥,厉声令道:“出击!”
五千斥候骑兵骤然杀出,铺天盖地向贼军杀去,贼兵主将已死,正心慌意乱,隋军骑兵的杀来使他们仿佛断了绳子的铜钱,顿时一片散乱,有士兵胡乱抵挡,也有将领和士兵调头逃跑,随着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贼兵迅速崩溃了。
士兵们争先恐后逃跑,惊恐得大喊大叫,但他们跑不过隋军斥候的战马,骑兵们从两边各拉出一条线,在前方堵住了贼兵士兵逃命的去路,骑兵们大吼:“齐王殿下有令,投降者可以回家!”
奔在最前面的三千贼兵走投无路,纷纷跪下投降,隋军骑兵一路疾奔高呼,“齐王殿下有令,投降者可以回家!”
这无疑是最犀利的武器,所向披靡,听到这句话的贼兵士兵无不跪地投降,一片片士兵跪倒,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只片刻,近万名士兵全部跪倒,兵器放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就像无数信徒朝拜神灵一样,蔚为壮观。
这时,沈光叹道:“有时候不杀比杀还有用。”
张铉淡淡道:“他们是被无锡那座京观吓坏了,所以逃得性命对他们而言比上天堂还要重要。”
说到这,张铉瞥了一眼正兴冲冲押解战俘的程咬金,也是巧,程咬金正好向这边看来,程咬金看见大帅凌厉的目光,吓得他心中一哆嗦,不需要张铉招手,他便自己上前跪下,“卑职向大帅请罪!”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
“卑职听见那厮竟敢直呼大帅的名字,我愤怒得一股血就涌上头顶,所以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想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身后两名亲兵‘噗!’地笑出声来,张铉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对张铉程咬金冷冷道:“未请示而擅自出战者,犯军队第十三条,引发严重后果者当斩,最低责一百军棍,你可认罪?”
程咬金低下头,“卑职认罪!”
“念你斩杀敌将,可折罪一半,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五十军棍!”
几名士兵上前将程咬金拖了下去,拉到后面噼噼啪啪打了起来,张铉又对沈光道:“你是他的主将,应该是你来处罚才对,我越俎代庖了。”
沈光苦笑一声,“任凭大帅处罚,卑职只求大帅将他调出斥候军,实在受不了他了。”
张铉却摇了摇头,“他是最好的斥候,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安排。”
沈光心中长长叹息一声,无奈,只得躬身道:“大帅的安排,卑职不敢违抗。”
.........
孟海公和儿子孟让率领六万大军一路向南疾速奔跑,孟海公心里有数,洪仁涛挡不了多久,隋军也一定会迅速向南追击,他拼命抽打战马,带着数百骑兵一路狂奔,根本不管后面的士兵。
倒是孟义不忍丢下士兵,放慢马速让士兵跟上,军队且行且走,四更时分时,隋军骑兵终于追上了贼军大队。
大地在震动,所以士兵都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仿佛惨绝人寰的屠杀即将来临,每个人拼命狂奔,恐惧使他们忍不住大喊大叫,那数万颗人头垒成的京观仿佛要成为他们的命运。
“少主公,不能再跑了!”
一名大将奔来喊道:“骑兵马上要追上了。”
孟义勒马回头望去,只见一条长长黑线出现在数里外的旷野里,在黑线的上空,飞扬的尘土形成一片厚厚的乌云,遮蔽了空中的月色,原本银白色的大地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孟义拔出战刀大喊:“集结,立刻集结!”
黑暗中,他的声音被士兵们恐惧的大喊声淹没了,没有任何效果,六万士兵还在拼命的狂奔,孟义大急,喝令左右亲兵道:“立刻去传达我的命令,传令各军集结!”
亲兵们骑马飞奔而去,他们一路高声下达孟义的命令,“少主有令,各军立刻集结!”
但在黑夜中要把六万乌合之众迅速集结起来谈何容易,何况还是一支充满了恐惧,一心逃命的军队,所有的士兵只有一个念头,逃!逃过屠杀!
孟义竭力全力地集结军队,但最终只集结了六千直属的精锐之军,而这时,隋军两万骑兵已经杀到了一里外,铺天盖地的骑兵如涨水的海潮一般汹涌杀来,孟义心中绝望了,挥刀大吼:“长矛列阵,和他们拼了!”
六千长矛士兵迅速列阵,这时,无边无际的骑兵已如暴风骤雨一般杀进了大阵之中,贼兵士兵拼死抵抗,但实力相差太大,隋军骑兵很快将六千士兵撕扯得粉碎,两万隋军骑兵并没有止步,而是继续向南面溃逃的贼军士兵追去。(未完待续。)
第835章 钱塘断桥
孟海公率领数百骑兵一路狂奔,直到次日中午才停下战马休息,隋军已经没有再追赶,使他惊魂稍定,但同时他心中又开始担忧起来,儿子孟义率军后行,一定已被隋军追上,让孟海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儿子现在情况如何?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远处道:“大王,有骑兵过来,好像是我们的人!”
孟海公连忙从大树下站起身,回头向北望去,只见从北面奔来一队骑兵,大约有十几人,穿着暗红色胸甲,正是他的军队,片刻,骑兵奔近,为首之人是一名郎将,他也看见了孟海公,激动得向他连连挥手。
孟海公认出了此人,叫做李漳,是洪仁涛的部将,他心中顿时一阵失望,他还以为是自己儿子追上来了。
李漳上前跪下行礼,“参见大王!”
“洪将军情况如何?”
“洪将军想单挑张铉,结果被对方一员大将一斧子砍掉了脑袋,军队敌不过隋军,全军溃败,大王,隋军夜战很厉害,可我们却没有任何夜战训练,为什么会想到夜间撤退?”
孟海公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他心中恼火得就想一刀将眼前这个浑蛋砍了,语气开始有点对自己不尊重了,不过他一心想知道儿子的下落,便克制住心中的不满问道:“少主的下落你们知吗?”
李漳道:“我们今天清晨遇到一群逃亡士兵,他们说隋军骑兵已经将我们的大军击溃了,少主率领几千人抵抗隋军骑兵,好像已全军覆灭。”
孟海公的心猛的一痛,难道儿子已经出事了吗?
李漳感觉到了主公的痛苦,连忙道:“大王,这次隋军主要是以俘获为主,不怎么屠杀投降士兵,如果少主逃不出来,十有**也是被俘了,但少主有亲兵护卫,应该能杀出一条血路,或许是走另外一条路,连我们都能逃出来,少主更应该能逃生才对。”
李漳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孟海公心中稍稍好受了一点,这时,毛文深走上前道:“大王,这里离钱塘江还远,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南下,必须尽快渡江。”
孟海公也暂时顾不上儿子,他必须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便立刻令道:“上马出发!”
孟海公带着数百骑兵一路疾奔南下,他们不断听到隋军骑兵追击的消息,使他们如惊弓之鸟,不敢走官道大路,专门挑选偏僻小道南下,一路草木皆兵,三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钱塘江北岸的富阳县。
孟海公率领手下躲在在距离富阳县约十几里的一片偏僻树林内,不安地等待着探子的消息,这时,两名手下从远处疾奔而来,他奔进树林翻身下马,孟海公上前急问道:“富阳县的情况怎么样?”
“大王幸亏没有去富阳县。”
“隋军已经杀到富阳县了吗?”孟海公吃惊地问道。
探子点点头,“隋军骑兵刚刚杀到,就比我们早半个时辰,一共有五千骑兵,卑职不敢进城,也不知道城中弟兄情况如何?”
孟海公俨如被雷击中一般,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隋军先一步杀到了,自己岂不是过不了钱塘江了吗?
毛文深急道:“大王,我们现在就去文星镇,那边也有一个渡江处,隋军或许还不及过去,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孟海公顿时被提醒了,狡兔三窟,他们一共设了三个渡江点,富阳县是一处,钱塘县是一处,另外,富阳县以西约五十里外的文星镇也有一处,那里距离他们最近,既然隋军刚杀到富阳县才半个时辰,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孟海公当即率领骑兵们穿过树林,向西面的文星镇疾奔而去。
文星镇因紧靠文星码头而得名,由于受战乱影响,小镇上的居民早已逃亡一空,孟海公赶到码头上时,虽然看得出隋军还没有杀来,但码头上去却也看不见一艘渡船,令孟海公失望万分。
忽然,一名士兵指着远处喊道:“大王,那是不是一座浮桥?”
众人向他士兵手指处望去,只见三里外的水面上隐隐有一条黑线,众人面面相觑,如果说那条黑线不是浮桥,那又是什么?
“看看去!”
孟海公调转马头向西奔去,手下紧紧跟随,不多时,他们抵达黑线处,果然是一座搭建在江上的浮桥,孟海公顿时狂喜万分,这一定是他的手下奉命搭建,只是按照他的计划,浮桥应该在他抵达北岸时才从对面横漂而来,怎么就早早搭好了?而且怎么会没有士兵在北岸等候自己?
虽然有一丝疑虑,但他已经来不及深究,他此时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颤抖,这是有骑兵从远处杀来了。
“主公快走!”
亲兵们急声催促,“再不走就来不及拆桥了。”
孟海公顿时醒悟,他们不仅是要渡过钱塘江,还要拆掉浮桥,他立刻催马向浮桥上奔去,浮桥剧烈晃动一下,孟海公的战马险些摔下江去,这典型是没有打木桩牢固的浮桥,不能骑马,只能牵马步行,孟海公暗骂一声,只得翻身下马,牵着战马小心翼翼走上了浮桥。
后面的手下也十分心急,他们纷纷下马跟着孟海公缓缓牵马前行,这时,远处的隋军已经出现了,大约有一千余骑兵,已经杀到了文星镇,又向浮桥这边奔来。
孟海公唯恐隋军上桥,他急令李漳和手下走在最后,拆去一部分浮桥,防止隋军尾随上桥。
钱塘江江面十分宽阔,是江南地区仅次于长江的第二大江,江面足有三百丈宽,相当于后世的一千米,至少需要三百余艘小船首尾相连才能搭建而成,由于江面风大,浮桥摇晃难行,至少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对岸。
隋军骑兵在岸边停住了,并没有上桥追来,孟海公长长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种莫名的不安,隋军不上桥追赶自己,似乎有点不合常理,难道这座浮桥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他又想到北岸没有士兵的不妥,心中更觉得疑惑。
但就算有一万个疑惑也没有用了,他们不可能再退回去了,只能带着疑惑继续前行。
渐渐的,对岸越来越近,忽然,孟海公停住了脚步,愣愣地望着前方。
“主公,怎么回事?”
毛文深挤了上来,他也呆住了,只见前方竟然没路了,距离岸边至少还有五十丈,但浮桥已经没有了,原来这是一座尚未完工的浮桥。
大家都以为孟海公一定会破口大骂修建浮桥的士兵,但孟海公此时却异常冷静,回头对毛文深道:“军师有没有感觉这是隋军布下了一个陷阱?为了防止我逃去宣城郡而修了一座浮桥给我。”
“大王认为隋军早就到了吗?”
孟海公点点头,“刚才我还有点奇怪,既然浮桥没有被毁,为什么没有士兵接应我,因为后面的追兵来得急,所以我没有细想,现在居然是一座断桥,就证明了我的怀疑没有错,这一定是陷阱。”
毛文深想了想道:“要不把船直接拆下来,我们划船过去,反正已经离南岸不远。”
这是一个好办法,孟海公当即命令士兵动手拆船,就在这时,江面上忽然出现一支船队,足有五六十艘之多,每艘船的船身十分细长,两边各有一排桨,活像一只在水面快奔的蚰蜒。
孟海公的脸色刷地变得异常惨白,他看见为首大船上的黑边青龙赤旗,这是隋军战船,他们完蛋了。
战船上为首大将正是周猛,他率领的船队早就五天前便抵达了钱塘江,他们发现钱塘县和富阳县的贼军都早已逃走,南岸也没有一个贼军士兵,他们索性扫荡了所有江中船只,在文星镇这里设下一处陷阱,就等孟海公上套,孟海公果然中计进了圈套。
周猛此时高声喝道:“加速,撞毁浮桥!”
最前面的十几艘蚰蜒船加快了速度,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片绝望的惨叫声,只听‘轰!轰!’连续巨响,浮桥被撞成数段,孟海公以及数百匹战马和士兵一起落入了钱塘江中。
数百名水军士兵跳下大江,他们争先恐后向孟海公游去,抓住孟海公者官升两级,赏金千两,对所有士兵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