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幽州易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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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官衙后堂,罗艺负手站在窗前,目光忧虑地注视天空,他一直严密注视着河北局势的变化,但局势变化造成的后果他却不敢面对,直到今天他得知张铉出兵上谷郡,他便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了。
除了幽州外,张铉已经统一了河北和辽东,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幽州了,这一点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尽管温彦博安慰自己,张铉不会马上进攻幽州,他也相信温彦博的分析正确,可问题是,张铉迟早会来,一旦青州军大举进攻,自己的两万军队能守得住幽州吗?
罗艺暗暗叹了口气,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接受突厥军队进入幽州倒是一个办法,可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突厥军队进入河北,那他罗艺就成为天下罪人了。
可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好办法?
就在罗艺愁肠百结之时,有士兵在堂下高声禀报道:“启禀都督,唐王派使者前来求见!”
罗艺一下子愣住,他没有听清,又问道:“是谁?”
“长安唐王派来的使者求见!”
李渊派使者来见自己?罗艺只是略略惊诧一下,但立刻便明白过来,他接过拜帖看了看,居然是李渊的记室参军温大雅为使者,他简直觉得上天在眷顾自己,就在他最绝望之时,希望就出现了。李渊顿时喜出望外,也顾不上仪态,连忙迎了出去。
大门外,温大雅站在台阶前等候多时,这时,府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温大雅一眼便看见了急匆匆走在最前面的罗艺,他心中不由暗暗赞许,兄弟说得果然不错,从罗艺急切的态度便知道自己来得是多么及时。
温大雅曾在卢氏家学读过几年书,见过罗艺,他上前拱手笑道:“罗都督,多年未见。”
“温参军,实在是有失远迎。让参军久等了。”
罗艺满脸灿烂,每一个毛孔都蕴着笑意,很多亲兵都感到诧异,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都督如此热情洋溢了。
罗艺心中着急,连忙请温大雅进官衙,他向后看了看,却没见温彦博,罗艺奇怪地问道:“彦博没有跟参军同来吗?”
温大雅淡淡一笑。“我还没有来得及去见他,公事重要。”
“那也是。参军请!”
“都督请!”
两人一起走进了大门,一直来到贵客堂,罗艺请温大雅坐下,又命侍女上茶,他这才坐在温大雅对面,罗艺笑道:“听闻李公已经入长安位居唐王。可喜可贺!”
“我们一路南下,基本上没有遭遇什么抵抗,连屈突通都愿效忠李公,可见人心所向,但我家唐王只是为了匡扶大隋社稷。这次特地令我来幽州出使,想听一听罗都督的意见和建议。”
温大雅说得很含蓄,就是问罗艺承认哪个隋朝,是长安的隋朝,还是江都的隋朝?
罗艺对哪个隋朝并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
罗艺沉吟一下问道:“幽州对李公就那么重要吗?”
“那当然,唐王刚刚开府就派出了两名使者,一个是通议大夫张纶,他是巴蜀人,所以去招揽巴蜀各郡,第二个就是我,命我来幽州面见罗都督,足见唐王对罗都督的重视。”
说到这,温大雅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给了罗艺,“这是我家唐王给都督的亲笔信,请都督一览。”
罗艺接过信看了一遍,李渊在信中说得倒很坦恳,希望自己能接受长安的册封,但信中却没有提到打算封他什么?
罗艺当然很在意爵位,张铉被封为齐国公,他才是北平郡公,让他着实不舒服,但爵位只是一方面,现在他更关心自己的退路,如果李渊肯出兵牵制张铉北上当然最好,如果实在牵制不住,那自己也能有一个去处。
既然李渊在信中说得那样坦诚,罗艺也不再含蓄,他缓缓道:“温参军应该也知道,张铉刚刚灭了渤海会和窦建德,现在河北除了幽州外,都是他的地盘,甚至包括辽东,他的下一步必然是针对幽州,我想知道,如果我接受了长安招安,一旦张铉率军大举进攻幽州,唐王的军队会不会出井陉来进攻河北,从西面牵制住张铉?”
温大雅在临走之前特地和李渊谈论过此事,李渊和裴寂都认为,就算他们出兵井陉,幽州还是守不住,张铉的实力太强大,何况刘武周严重威胁太原的安全。
只是他们急需一支军队从北面牵制住刘武周,想来想去,只有罗艺的幽州军最合适,但他们绝对不能把真实目的告诉罗艺,只能从罗艺的角度来安抚他。
温大雅笑道:“我们之所以来联系罗都督,当然是希望能得到幽州这块河北的战略要地,为我们将来统一河北打下基础,所以如果青州军北上,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尽力牵制住他们,或走井陉,或走滏口陉,甚至攻打河内郡,无论如何,我们的军队一定会出现在河北。”
罗艺一向精明狡诈,他怎么可能因为温大雅的两句出兵之语就信以为真,对李渊而言,得到幽州固然欣喜,可得不到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罗艺对李渊出兵的诚意就有点怀疑了,李渊会为幽州而出倾国之兵和张铉火并吗?显然不会。
罗艺心中冷笑两声又问道:“如果唐王的军队无法牵制张铉大军北上,又该如何?”
温大雅依然不慌不忙道:“如果罗都督实在守不住幽州,也可率军西进,从飞狐陉进雁门郡,并州的军队会接应幽州军南下,我们会给罗都督一个临时安置之地,待时机成熟,再支持罗都督反攻幽州。”
这句话还比较实在,罗艺也知道这是李渊能做到的最大诚意了,对自己也有了一条退路。
罗艺便不再纠结李渊出兵一事,又笑着问道:“信中唐王承诺封我高官厚爵,却有没有明说,我想知道长安的诚意究竟是什么?”
“请罗都督放心!”
温大雅欠身道:“因为官爵要由天子下旨册封,所以唐王不好明说,绝不会让罗都督失望。”
罗艺稍稍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江都的天子,而是李渊立的义宁帝,他又追问道:“究竟是什么?”
温大雅微微一笑,“天子将加封罗都督为左翊卫大将军,赐爵北平郡王,开府仪同三司,圣旨我已带来,如果罗都督愿意接受,我就正式宣旨了。”
这个结果让罗艺大喜,他愿以为会封自己燕国公,却没有想到是封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罗艺心神激荡,差一点就答应了,但他稍微冷静一下,便笑道:“我原则上可以接受,但今天不是宣旨的日子,明天一早我正式答复参军,同时会接受旨意。”
温大雅知道罗艺还要考虑一下,便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明天一早等都督的好消息。”
罗艺派人将温大雅送去贵宾驿休息,又连忙让亲兵去把兄弟罗寿找来。
罗寿是罗艺的胞弟,现任北平军使,率五千军镇守榆关,由于青州军进攻上谷郡,罗艺担心张铉要大举进攻幽州,便发鸽信将罗寿的五千军队紧急调来,罗寿也是今天下午才赶到蓟县。
不多时,罗寿匆匆来到了都督官署,他长得颇像罗艺,一进门便笑道:“我刚听说李渊派使者来了,是吗?”
罗艺点了点头,便将温大雅的条件一一告诉了兄弟,最后道:“我现在已经有七分愿意,只是还有一点犹豫,想让你来帮我拿一个主意。”
罗寿是个典型的军人,做事果断,雷厉风行,不像罗艺那样多疑,他想了想笑道:“如果写信让玉郎去劝说张铉,大哥觉得张铉会让步吗?”
罗艺摇了摇头,“首先我不知道那个浑小子现在何处,但就算他去找张铉,张铉也绝不会为了私人交情放弃幽州,就算卢家的关系也不行,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
“既然如此,兄长还有别的出路吗?”
罗艺沉默片刻,终于长叹一声,“你说得对,我其实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
大业十三年六月,幽州都督罗艺正式接受了长安义宁皇帝的册封,投降了唐王李渊,他随后便更换了幽州军的旗帜,宣布承认长安为天下正统,不再效忠江都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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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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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雅并没有在蓟县多呆,他见证了罗艺的易帜后,便匆匆离开幽州回长安了,罗艺同时让长史张公瑾跟随温大雅去长安,替自己给李渊送信。
虽然已经易帜,但罗艺还有一系列的事情需要做,他自己投降了李渊,可他手下的一班文官武将却没有表态,让罗艺十分头痛,他还得一个个和他们谈话,确保不会生乱。
这两天温彦博心事重重,就连他兄长大雅离去他也没有前去送别,借口生病留在家中,罗艺投降李渊在温彦博的意料之中,对罗艺而言,如果坚决不肯投降张铉,那么投降李渊确实最好的选择,可自己怎么办?他温彦博不是罗艺的奴仆,他需要有自己的选择。
一连两天,温彦博都呆在家中没有出门,这时,书房门开了,妻子裴氏端了一杯茶走了进来,温彦博的妻子并不是出身闻喜裴氏,而是河东裴氏,是裴寂的侄女,她虽然是大家闺秀出身,却十分贤惠,就算和丈夫过着清贫的生活,她也毫无怨言。
裴氏将茶放在桌上,十分担心地问道:“夫君好像有心事?”
温彦博默默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我不想投靠李渊,我想去北海郡,这虽然是父亲的意思,但我自己也考虑了很久。”
裴氏顿时明白了,满城都在谈论罗艺投降了长安,原来丈夫不想跟随罗艺去长安,她握住丈夫的手笑道:“既然夫君已经做出决定。那我们就尽快离开。”
温彦博苦笑着摇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没发现我们屋前屋后忽然增加了不少做小买卖的人吗?”
裴氏一惊,“原来他们是——”
“他们是罗艺派来监视我的人,罗艺先武后文,还暂时顾不上我。但他绝不会允许我离去,只要我一出门,我就会被他们带走,我是为这件事烦心。”
裴氏想了想道:“那夫君索性就明着告诉罗都督,我们想回乡,不想去长安当官,然后我们就先回家乡,然后再找机会去北海郡。”
温彦博轻轻叹息一声,“那是娘子不了解罗艺为人。此人疑心极重,他是不会轻易放我走,就算我要回家乡,也必须先在效忠书上签字画押,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如果签字画押,就没有选择余地了,可如果我不肯。那我也休想离开幽州一步。”
“那可怎么办?”
温彦博负手走了几步,沉思了片刻道:“只有一个办法。趁现在罗艺还没有翻脸,让单叔替我把信送出去。”
温彦博所说的单叔是温家一个老家人,年约六十岁,在温家已经呆了四十年,这两年背驼得厉害,温彦博正考虑送他回家乡养老。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给自己送一封信。
温彦博随即写了一封信,又嘱咐他几句,便让单叔装作出去买菜,离开了家门,果然不出温彦博的意料。现在罗艺还没有翻脸,派来之人只是监视温彦博和他的妻儿,对他家人倒不管,使得单叔顺利离开了蓟县,雇了一辆骡车向上谷郡而去。
就在单叔刚刚离去不到一个时辰,几名罗艺的亲兵出现在温彦博的家门前,为首亲兵躬身笑道:“都督请先生去官署一叙!”
温彦博点点头,跟随亲兵向都督署衙走去。
这两天罗艺的心情着实不错,大部分将领都愿意跟随他投降李渊,虽然还是有个别将领不肯答应,但已经不影响大局,不过到了文官这里,似乎开始有了阻力,罗艺的主簿孙连仲首先表态要回家侍奉双亲,紧接着录事参军杨孝廉也不肯投降李渊,连续问了五人,只有一人明确表态愿意跟随他投降长安,罗艺的心中开始有点不舒服起来。
这时,有亲兵在门外禀报,“都督,温先生来了。”
“快快请他进来!”
罗艺虽然派人监视温彦博的住宅,但也并非专门针对温彦博,而是每一个重要官员的府上都派人监视了,罗艺倒不是很担心温彦博,毕竟李渊的使者就是温彦博的兄长温大雅,温彦博应该问题不大,所以罗艺也没有先问他,而是先问了其他文官。
片刻,温彦博走进房间,躬身施礼,“参见都督!”
“听话先生这两天感恙了,可好一点了吗?”罗艺关切地问道。
“多谢都督关心,已经好了。”
“那就好,我这里还有点不错的老人参,先生需要补一补,我等会儿派人送去。”
“这就不用了,我从小就不受补,都督的心意领了,人参确实不需要。”
罗艺见他不肯要,便笑了笑不再坚持,他略微沉吟一下便道:“先生应该知道,我已转而效忠长安,当然也是大隋,对大家而言并无不同,将领们都纷纷表示愿意跟随我继续战斗,大部分文官也没有意见,但我还是需要一一确认,我想先生这里应该不大吧!”
温彦博不知该怎么回答,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必须毫不含糊地、没有歧义地表达自己的态度,不能给罗艺想象的余地。
温彦博摇了摇头,“我和兄长的志向不同,罗都督,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效忠长安的决定。”
“什么?”
罗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为什么不愿意。”
“人各有志,我不认可关陇贵族,不愿为其效忠,就这么简单。”
罗艺负手走到窗前,半晌,他冷冷道:“你是想投降张铉吗?”
“谈不上投降,我只是想为河北民众尽一份力,如果张铉不嫌我愚钝,我倒愿意为河北一县吏。”
温彦博说得很直白,他准备为张铉效力,但他也留了一点余地,只想做河北的地方官。
可罗艺知道温彦博的才华,也不是当地方官那么简单,一定会成为第二个房玄龄,他怎么也不会把温彦博放给张铉,更重要是,李渊在信中点名要温彦博,如果自己把他放走了,怎么向李渊交代?
罗艺重重哼了一声道:“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温彦博淡淡道:“把我留下我也不会效忠李渊,留下我又有什么意义?我与都督相交一场,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至少让我还记得都督的恩德。”
罗艺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道:“并非是我不通人情,孙连仲和杨孝廉我也放他们走了,但先生不一样,先生是唐王指定要的人,如果唐王放先生走,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我不能擅自放人,先生回家去好好想一想吧!”
罗艺随即喝道:“来人!”
几名亲兵出现在堂下,罗艺冷冷道:“送先生回家去休息,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温先生。”
温彦博知道自己被软禁了,他也不说什么,拱拱手便快步离去。
望着温彦博的背影走远,罗艺的脸色极为难看,若不是看在他兄长是温大雅,自己非好好收拾他不可,杀一儆百,看谁还敢和自己讨价还价。
.........
上谷郡,一万隋军驻扎在郡治易县城内,由大将徐世绩统帅,这也是张铉的过人之处,他用人不疑,虽然徐世绩投降张铉并没有多久,张铉便让他独当一面,而且没有监军,这让徐世绩十分感动,他也更加小心翼翼,尽量多派人去向张铉送信禀报,不会让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这天下午,徐世绩正在军营内巡视,忽然有士兵奔来禀报,“徐将军,大营外来了一个驼背老者,他说是幽州温彦博派他来送信给大帅!”
徐世绩一怔,他当然知道温彦博,并州十分有名的文士,号称才高九斗,据说此人是罗艺的军师幕僚,他怎么会送信给大帅?
徐世绩便快步向向大营外走去,大营门口站着一名年迈的老者,背驼得厉害,手中拄着一根竹竿,正探头眼巴巴向大营内看,士兵指了指他,“将军,就是此人?”
徐世绩走上前道:“我便是上谷郡青州军主将,老丈有什么事?”
“齐国公不在这里吗?”老者问道。
“我家大帅目前在河间郡,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派人去转告大帅。”
老者正是温彦博派人的送信的单叔,他用了三天时间才赶到易县,此时温彦博一家已经被软禁三天了,罗艺已派人去长安给李渊送信,怎么处置温彦博,他需要得到李渊的指示,在没有得到明确指示前,温彦博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但就算是这样,单叔依然心急如焚,他听说张铉不在军营,脸上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色,但要他再去跑河间郡,估计也没有时间了,他只得哆嗦着掏出温彦博写给张铉的亲笔信。
“请将军立刻派人把这封信送给齐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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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大军压境
张铉的数万大军目前驻扎在河间县,在扫荡了高士达和窦建德,剿灭渤海会后,张铉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安抚各郡县官员、拜访世家豪族,尽快让河北人心稳定。
而青州军的作用则是继续清剿小股残匪,防止河北再度爆发大规模匪患,十几支各五百人的军队活跃在河北各郡,配合地方官府剿灭小股余匪,这是非常得人心的举动,受到了各地官民的强烈支持。
河间县青州军大营内,新任监察寻访使宋正本正向张铉汇报各地的官员任职情况。
宋正本和凌敬是最受张铉重视的两名窦建德旧部,两人都是有大才之人,在投降张铉后,很快便受到了张铉的重用,宋正本被任命为监察寻访使,凌敬则被任命为判官。
“这是三十六名乡老的联名诉状,控诉高阳县令何璘鱼肉百姓,假借朝廷私下征收重税,其兄长内弟强行霸占良田数百顷,卑职都进行了核实,除了放火烧毁白玉酒肆还查不到证据,其他举控基本上都属实。”
张铉负手站在帐前,久久沉思不语,良久,他问道:“监察的意思呢?”
宋正本沉吟一下,缓缓道:“现在河北各郡官员都在关注大帅的一举一动,如果说贪赃枉法,我估计大部分官员都难逃其责,毕竟朝廷已经很长时间管不到河北,大帅掌控河北不久,根基不稳,如果动作过大恐怕会使河北不稳,卑职建议可记录在案,秋后再算帐。”
张铉叹了口气,“就怕放过他,官场是稳了。却伤了民心,而且给河北官场一个很不好的暗示,治病才能救人,发现病不治,只会误了其他病人。”
说到这,张铉又沉默了片刻。回头对宋正本道:“我还是那句话,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这个县令可以用别的借口处罚,比如私通高句丽,全家男子皆处斩,财产全部没收,杀一以儆百!”
宋正本欣然点头道:“大帅这个办法不错,既可震慑河北官场。又不至于引起恐慌,同时也能平息民愤,可谓一箭三雕,卑职赞同。”
“这件事你去处置吧!行监察之权,我会让高阳县的军队协助。”
“卑职遵令!”
宋正本行一礼退下去了,张铉随即写了一份手令,交给亲兵去找罗士信。
这时,张铉看了一眼旁边一名欲言又止的亲兵。问道:“什么事?”
亲兵上前行一礼,将一只信筒呈给张铉。“这是徐将军从上谷郡送来,说是紧急情报。”
张铉立刻从竹筒中倒出两封信,一封竟然是幽州温彦博写给自己的信,张铉不由一怔,他又打开另一封信,这却是徐世绩的信。
张铉打开信略略看了一遍。他立刻放下信,又打开了温彦博的信,急急看了遍,不由又惊又喜,温彦博希望能为自己效力。
张铉当然知道温彦博。赫赫有名的并州才子,唐初名相,因为他兄长温大雅的缘故,温彦博也跟随罗艺投降了李渊,却不知道他为何又想投靠自己。
张铉立刻吩咐亲兵,“速去请房军师过来!”
张铉又负手在大帐中沉思踱步,温彦博确实来得很是时候,随着自己控制的地盘扩大,他对人才的需要愈加迫切。
张铉也曾考虑举行一次科举,但房玄龄委婉劝他,过早举行科举会遭到河北士族的抵制,对他争取河北士族很不利,要等坐稳天下后再考虑公平。
张铉也认可房玄龄的劝告,隋朝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推行科举触犯了大多数士族的利益而灭亡,但隋朝的科举却又成全了唐朝,隋朝成为了先烈,而唐朝成为了先行者。
他和李渊争夺天下,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人才的争夺。
这时,房玄龄出现在帐门口,笑道:“大帅有重要事情找我吗?”
张铉点点头,把徐世绩和温彦博的信递给他,“军师看看这个。”
房玄龄走进大帐,接过信看了看,笑道:“看来要恭喜大帅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温彦博已经被罗艺软禁,我怎么要罗艺放人?”
房玄龄笑了笑,“办法其实就两个,一个是交换,用资源和罗艺换人,第二个就是逼迫,逼罗艺放人。”
张铉想了想,问道:“军师的意思呢?”
“我个人倾向于后者,所谓千金买骨,大帅为了人才不惜大动干戈,消息传出去,对吸引天下人才大有好处。”
张铉点了点头,房玄龄的建议说到他心坎上去了,这时,张铉又想起一事,对房玄龄道:“上次提到科举之事,虽然现在不适合举行科举,但我觉得招贤却无妨,我们不如在齐郡设立招贤馆,招揽天下贤才,军师觉得怎么样?”
房玄龄略略沉思片刻道:“如果大帅不在意朝廷非议,倒也可行。”
“凡事有所得必有所失,比起招揽贤才,一点点非议实在算不上什么?”
“既然如此,大帅尽管施行,我没有一点意见。”
张铉笑道:“这件事回去再说,逼罗艺放人才是当务之急!”
……….
张铉当即下令,三万大军立刻集结北上,三天后,青州隋军渡过了巨马河,杀到了固安县,固安县是涿郡的南大门,一旦固安县失守,隋军便可直接杀到蓟县。
因此固安县的位置极其重要,罗艺在这里部署了三千守军,由他的心腹大将李行方坐镇。
就在隋军杀到固安县的同时,罗艺之弟罗寿也正好在固安县督促城池增扩工程,这也是罗艺的决定,与其指望李渊,不如考虑如何自保,抢在青州军北征之前,加固加高几座重要城池便是迫在眉睫之事了。
罗艺便将这件大事交给了兄弟罗寿,第一批加固城池有三座,一是西面的涿县,一是南面的固安县,再其次便是东面的雍奴县。
罗寿刚从涿县过来,正好在固安县遇到了青州军大军北上,三万青州来得十分突然,令固安县守军措手不及,罗寿来不及退出,固安县便被团团包围。
县城内的守军乱成一团,上千名士兵跟随李行方守在东南方向一段缺口内,这段近一里的城墙过于破旧,刚刚被全部拆除,新墙还没有开始修葺,青州军便杀到了城下。
千名士兵用泥土袋简单堆砌成一丈高的防御工事,士兵们张弓搭箭,紧张地注视着城外的敌军。
这时,罗寿匆匆走来,紧张地问道:“有进攻迹象吗?”
“目前暂时还没有。”
李行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我已经发鸽信给都督了,就不知道援军是否赶得上。”
罗寿很了解自己的兄长,在这种情况下兄长肯定是保蓟县,不会来救固始县,他们只有自己想办法突围。
就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高声禀报道:“将军,都督回信!”
李行方连忙接过鸽信打开,罗寿也凑上前细看,两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鸽信上只有两个字,‘突围!’
李行方半响苦笑道:“青州数万大军围困,我们强行突围,不知能有几个人活着回去?”
罗寿也叹了口气,“可现在除了突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要对方大军一次进攻,县城就失陷了,还不如趁对方没有完成部署,直接突围出去。”
李行方看了看仓促搭建而成的泥袋墙,便点点头道:“将军说得不错,突围宜早不宜迟!”
………..(未完待续。)
第615章 交换人质
三万青州隋军将固始县团团包围,张铉骑在战马上,远远注视着城墙的缺口,他之前便得到斥候情报,罗艺正在抓紧时间修葺涿郡各县城墙,所以对固始县城墙出现这么大一个缺口并不惊讶。
旁边罗士信急切道:“将军,下令进攻,卑职保证一战便可击溃守军,杀进县城内!”
张铉摇了摇头笑道:“你没发现刚才泥袋墙背后的士兵都没有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对方马上就要突围了。”
张铉随即令道:“传令北城苏将军,若敌军突围,不要与他们缠斗,让他们北上,然后从后面追赶!”
亲兵得令飞奔而去,张铉又令道:“令裴将军的骑兵先一步北上,给我布下天罗地网,不准任何人逃脱!”
张铉一一部署,罗士信顿时有点急了,“大帅,没有我的事情吗?”
张铉微微笑道:“你率五千军攻城,就像你刚才自己所言,一战便击溃敌军防御,杀进城内!”
罗士信翻身上马,大吼一声,“左军跟我上!”
罗士信手舞大铁枪,一马当先,率领五千士兵向城池缺口杀去,固始县没有护城河,两百步长的泥袋墙胡乱地堆砌着,旁边还有一段十几丈宽的缺口没有来得及用泥袋墙堆满。
士兵们都已经撤离了防御线,列队在北城门内,等待着出城突围的命令,缺口两边只有十几名士兵在观察情况,他们见青州军士兵如潮水般杀来,顿时吓得向北城飞奔而去,一边大喊大叫,“青州军杀进城了!青州杀进城了!”
在北城处的罗寿听见了士兵的叫喊声。立刻对李行方道:“来不及了,立刻出城突围!”
现在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李行方本想再等一等,但形势已经不给他机会,他只得咬牙令道:“开城突围!”
城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三千士兵在罗寿和李行方的带领下向城外奔去,城外苏定方率领的一万军队如劈波斩浪般向两边闪开,让这支军队突围。
虽然罗寿和李行方深感惊讶,但他们来不及细想,只管拨马奔逃,苏定方盯住了罗寿,罗寿头戴银盔,和别的将领完全不同,明显是一名幽州高官。
他抽出一支狼牙箭咬在口中。催马向罗寿追去,离罗寿不到百步,苏定方张弓搭箭,一箭射向罗寿战马,这一箭射得又狠又准,正中战马前腿,战马顿时一声长嘶,重重摔倒在地。
罗寿被掀翻落地。战马压住了他的身体,腿骨也被折断。痛得他惨叫起来,几名亲兵急忙上前救助,就在这时,苏定方挥刀杀至,一连劈翻三名罗寿的亲兵,苏定方战马疾到罗寿面前。尘土和杀气扑面而来,吓得罗寿大喊:“饶命!”
苏定方冷哼一声,回头对士兵令道:“给我绑了!”
十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罗寿牢牢捆绑起来,这时。突围士兵已经杀过了青州的包围线,苏定方大喝令道:“给我追!”
一万隋军从后面追赶突围逃亡的士兵,此时幽州军拼死一战的意志消退,一心只想着逃命,刚开始阵型已经消失不见,只见无数士兵在旷野里没命地奔逃。
这就是战争经验的一次牛刀小试,只稍稍让开一条逃生的缝隙,突围者的心态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拼死变成逃命,但实际他的结局并没有改变。
一万青州在后面紧追不舍,而在逃兵前面,一万骑兵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使三千幽州军士兵除了投降外,再也无路可逃。
在夜幕初降的同时,这一场毫无悬念的逃亡追捕战也落下了帷幕。
这是一场收获颇丰的战斗,不仅仅是抓到了三千幽州军和他们主将李行方,也不仅仅是占领了幽州南大门固安县,更重要是抓住了罗艺之弟罗寿,这让张铉有点始料不及。
三万青州隋军不再北上,而是驻扎在固安县,耐心等待着罗艺的回应。
两天后,发生在固始县的战斗便随着小部分败兵的到来而迅速传遍了蓟县,一名败兵校尉给罗艺带来了张铉的亲笔信。
大帐内,罗艺望着眼前的书信发呆,这是张铉给他的亲笔信,上面只有一行字,‘罗寿以及三千军队,交换温彦博和他的家人。’
罗艺又看了看罗寿的求救信,半晌他叹息一声,自己的兄弟被张铉抓住了,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只能对不起李渊了。
“传我的命令,礼送温彦博和他家人去固始县!”
.......
温彦博事件最终在张铉的强力介入下得以解决,罗艺被迫送回温彦博以及他的家人,换回了被俘的兄弟罗寿和数千幽州军将士。
张铉随即拜温彦博为河间郡郡丞,全权负责河间郡政务,虽然房玄龄夸奖温彦博有相国之才,建议张铉重用,但张铉有自己的考虑,不经历郡县,不得入省台,温彦博还需要在地方上再磨练两年才行。
人质交换虽然很快便结束了,但结局让罗艺并不满意,尽管罗艺完全按照张铉的要求将温彦博和他的一家送去了固始县,青州军也撤离了固始县,但他们却没有撤离涿郡,支三千人的青州军驻扎在巨马河南岸,遥遥和固始县对峙。
.......
江都城这两年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拥堵,尽管杨广下旨将城中饥民清除出城,
但江都城门人口依旧众多,已接近百万人之众,大街小巷到处是店铺,人流如织,生意兴隆。
在江都城南门附近有一家占地面积颇大的酒肆,叫做木鱼酒肆,据说是东海郡一名大商人在江都城开的一家酒楼,酒楼在江都城的规模算是中上,四层的酒楼,五六间独院,市口相当不错,从早到晚生意都颇为兴隆。
酒肆有三十几个伙计和六七名厨子,每天天不亮就开门,要做到夜里亥时左右才关门打烊,所以伙计们非常辛苦,一般是连续做三天然后休息一天。
酒肆掌柜姓王,是个整天笑呵呵的中年男子,一个奉公守法的老好人模样。
但实际上,这家酒肆是青州军在江都设立的一个情报点,之所以选在紧靠南门处,是因为很多官员下朝回城后都要喝一杯,官员们是这里的重要客源,从官员的聊天中,他们能得到很多重要消息,然后根据各个消息,他们进行深挖,将情报掌握准确。
今天下午,在酒肆后面的一间独院内,十几名官员在秘密商量着什么,一边商量,一边喝酒,据说争论得颇为激烈,院门口站着四名士兵,除了送菜的酒保外,任何人不准进入。
两名酒保各拎着两个大食盒快步走了过来,四名士兵简单地搜一下身,便让他们进去了。
房间内坐着十四名客人,看样子都是朝廷官员,有文官有武将,坐在正中间是一名年近四十岁的文官,正是宇文智及,宇文智及在其父亲死后,天子杨广追思其父之功,封他为将作少监,因为他腿不方便,也只是名义上担任少监之职,实际上他不管任何事情。
在他旁边坐着内史舍人元敏以及元敏族弟虎贲郎将元礼,另外还有虎贲郎将司马德戡、殿中直阁裴?通、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刘方裕、医正张恺、城门郎唐奉义、直长许弘仁、薛世良等等十几人,众人济济一堂,正在激烈地谈论着什么。
这时,宇文智及喝了一声,“噤声!”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见两名酒保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给他们上了二十几个酒菜,一名酒保行一礼,“各位爷,你们酒菜上齐了!”
宇文智及摆摆手,“我不叫你们,你们就不要再来了。”
“明白了!”
两名酒保迅速退了下去,房间里再度争论起来,两名酒保匆匆来到前堂,一人对掌柜低声道:“我听见他们说,欲谋大事,就不要讲妇人之仁。”
掌柜点了点头,转身向后院走去,不多时,一名身材瘦小如猴一般的男子慢慢爬上了屋顶,他伏在屋顶上方,小心掀开一片瓦缝,将耳朵贴在瓦缝上听下面十几人的谈话。(未完待续。)
第616章 重要情报
房间里,元敏哼了一声,“窦贤被杀是咎由自取,他不想和我们共谋大事,自己带着千余名部将逃亡,企图逃回关中,结果被陈棱率五千骑兵追上杀了,说白了,是窦家已得了好处,不想再冒风险,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要做大事就不要怕冒风险,关中鹿死谁手还为未可知。”
旁边宇文智及又补充道:“我昨天和兄长谈过了,现在军心极度混乱,人心惶惶,我们起事的时机已经要来临,我兄长要求我们再等待几天,一旦时机成熟,就立刻通知我们。”
众人纷纷点头,这时,司马德戡探身问道:“张医正,昏君状况如何?”
医正张恺捋须道:“他情况还是老样子,整天沉溺于酒色,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已经快彻底垮了。”
“会死吗?”虎牙郎将赵行枢追问道。
“这样下去当然会短命,一旦他身体彻底垮掉,我估计最多只能支持两三年,他阳寿就尽了。”
“他娘的,还要两三年,老子一天都等不了。”
赵行枢怪叫一声,嚷道:“最好能给昏君下点药,让他直接进黄泉,岂不快哉!”
赵行枢这句话说到了很多人的心上,不少人都不想背负弑君的名声,下药毒杀昏君当然最好,众人都向医正张恺望去,他是御医的头,如果下药,当然得指望他。
张恺苦笑一声道:“估计很难,昏君的任何食物和酒水都要经过萧皇后检验,有专人尝试,下毒很难瞒过萧皇后。”
元敏若有所思,问道:“如果是用色无味的慢性药,一个月后发作。可以做到吗?”
“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张恺见房间里面的人太多,这种事情不好当众商谈,便含糊其辞,元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好了,今天就商量到此。大家喝酒吧!”
“喝酒!喝酒!”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不再多说了,房顶上的窃听者也轻手轻脚退了下去,他来到后院,给王掌柜原原本本转述了房间里的谈话。
王掌柜觉得事关重大,必须立刻向李候正汇报情况。
半个时辰后,十几人吃得酒足饭饱,各自散去,房间里只剩下元敏、宇文智及和医正张恺三人。
这时。张恺才对元敏道:“刚才人太多,不好明言,如果是用慢性药,确实可行,但如果用得太猛,还是会被发现,如果在酒中下一种叫做月噬散的慢性药,普通人只喝一两口酒至少两三年后才发作。但像昏君那样喝酒,最快一个月就会出现效果。顶多支撑十天必死无疑,只是不知道怎么给酒中下药。”
宇文智及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好像昏君喝的酒是赵记酒铺酿的百里香,昏君就只认他家的酒,我们可以在源头做手脚。”
元敏却摆了摆手,“赵记酒铺每天都会送入宫中几十坛酒。谁知道他喝哪一坛?给酒中下药我会安排专人来做,关键是张医正尽快把药配出来。”
张恺点点头,“三天之内我会把药配好!”
........
不等酒肆关门,王掌柜便匆匆来到了位于北市渤海商行,这里是青州军的情报总署。除了极少数核心人物知道外,大部分情报探子都不知道这座商行的真正身份。
渤海商行占地约五亩,前院三亩地是名义上的商行,而后院两亩地二十几间屋子,则是江都情报总署所在,出了后面便是北市漕河,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从水路撤离。
长驻情报总署之人一共有十二人,候正是李清明,下面十一人中,八人负责整理官场、军方、在野和民间四条线的情报,并将它们汇总,找出有价值的情报送给李清明。
另外三人是信使,负责将李清明写好的情报及时送到城外给鹰奴,再由信鹰将情报送去北海郡,运作十分高效严密。
由于王掌柜带来的是口头情报,一名文书直接将他领到李清明的房前。
“候正,王掌柜来了,有重要情报禀报。”
“请他进来!”房间里传来李清明的声音。
王掌柜快步走进房间,李清明正伏案写一份情报,掌柜连忙躬身行礼,“参见候正!”
“有什么事吗?”李清明放下笔笑问道。
“今天宇文智及等人又来我酒肆聚会了,一共十四人。”
李清明顿时有了兴趣,他得到的情报就是宇文智及和他的死党共十四人,但就是不知道十四人的具体名单,李清明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可有他们名单?”
王掌柜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十人左右的名单,他歉然道:“我一一辨认过,只认出其中十人,其他四人还是第一次来酒肆。”
有十人也足够了,李清明心中暗喜,连忙接过名单,他仔细看了一遍,又问道:“他们聚会谈了什么?”
“他们在谈起事的时间。”
王掌柜便将偷听到的情报详细地述说了一遍,李清明神色愈加凝重,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情报的重要,可以说,这是他们目前为止得到最确切、最重要的情报。
宇文智及等人很可能在一个月后就要起事了,李清明忽然觉得时间变得紧迫起来。
但仅仅凭一次宴会商议就下结论,还是显得不够严谨,他必须要得到更准确更有效的情报。
李清明又看了一眼名单,目光最后落在医正的张恺身上,直觉告诉他,此人将是江都起事的关键。
………
医正张恺今年约四十七八岁,在宫中已经做了二十余年御医。
他父亲张裘正也是北周的宫廷御医,祖父和曾祖父也曾在宫中做医官,三代御医对皇室皆忠心耿耿,但到了第四代张恺这里,情况却起了变化。
如果一定要找张恺参加反叛隋朝的某种原因,主要有两点,一个是张恺是宇文述的人,他原本只是一个御医,在宇文述的大力推荐下,才被提升为御医头目,成为宫廷医正,当宇文兄弟有求于他时,看在宇文述的面上,他也不得不答应。
第二个原因是张恺个人方面,他是长安人,妻儿都在长安,李渊攻进长安的消息令他忧心忡忡,他一心想回长安,但私逃是死罪,他只有寄希望于政变成功。
由于他身份特殊,因此在宇文智及计划一步步推进的过程中,他便渐渐成了关键人物。
酒肆商议后,时间又过去了三天,张恺一直在医正官署内秘密配置一种********,用了整整三天时间,他终于配制成功,张恺也累得筋疲力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江阳县的临时住处。
由于前来江都的官员太多,因此按照规定,五品以下的官员只能住江阳县,张恺虽然职位很关键,但官职却不高,只是从七品小官,他也只能住在江阳县。
张恺在江阳县的住处只是一座占地一亩半的小宅,只有一个老仆伺候他。
张恺回到江阳县一般都会去喝一杯,但今天他却很疲惫了,骑马回到家中,他翻身下马敲了敲门,院门没有关,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五叔!五叔!”
张恺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他看了一眼院角,买菜的篮子已经没有了,看样子五叔是出去买菜了,却忘记关院门。
“人老了就容易忘这忘那!”
张恺摇摇头,将马匹拴在树上,等五叔回来后再给它喂水喂食。
张恺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自己书房,书房窗帘关着,显得房间里很黑,他忽然感觉书房中有人,连忙摸向旁边墙上的剑,却摸个空。
“不用找了,剑在这里!”
房间角落里传来一个年轻且低沉的声音,这时,张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房间的黑暗,只见他的座位上坐着一人,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宝剑,正是自己挂在墙上的剑。(未完待续。)
第617章 自保之策
“你是谁?”
张恺一边问,一边迅速向后退,但他身后却出现两名彪形大汉,将他强行架回了屋内。
年轻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张医正就不要想着逃掉了,我在你院子里布下了八名武士,个个武艺高强,你跑不掉。
“你到底是谁?”
张恺索性也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目光警惕地注视着男子,他心中绕过无数念头,他已经隐隐猜到对方的身份了,难道是青州军的斥候?
“在下李清明,青州军录事参军,目前在江都负责收集一些情报,张医正听说过吗?”
“果然是青州军!”
张恺的脸刷地变得惨白,对方既然找到自己,就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自己参与宇文智及谋划的一些底细
李清明一摆手,“我们没有恶意,张医正请坐!”
张恺无奈,只得坐了下来,他心中十分忐忑,不知道对方找到自己会有什么用意?
李清明不慌不忙,取出一份文书看了看,笑道:“张医正有两个儿子,家住长安宣阳坊百尺巷,长子张洋,十六岁,次子张海,十三岁,次子脖子上有一处两寸的伤疤,八岁时被恶犬咬伤………”
“住口!”
张恺神情万分激动,站起身大喊道:“我儿子在哪里?”
李清明淡淡一笑,“我做事一向求稳,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来找你,你的两个儿子和妻子都在我们手中,现在他们已经不在长安,至于现在在哪里?我只能告诉你,他们很安全,但他们的性命是掌握你的手中。”
张恺呆立半晌。最终颓然坐下,他抱着头问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宇文智及交代的药你配好了吗?”
张恺抬起头,惊讶地望着李清明,“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我一直在关注你们的进展,坦率地说,我们不会阻碍你们的行动。我们也乐见其成,我只是奉大帅之令要了解你们的一举一动,张医正,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张恺低下头一言不发,他本来只是为了还宇文述的人情以及回家和妻儿团聚,现在妻儿已经落入青州军之手,宇文述的人情也就变成无足轻重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我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余地?”
李清明点点头。“你确实没有选择余地了。”
“好吧!我和可以配合你们,但我想知道,事成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张恺在利益问题上一点也不含糊。
“作为条件,你将来会和妻儿相聚,另外,你也能逃过弑君之罪,张医正,这两个条件可不薄。你心里应该明白。”
张恺默默点头,他心中当然明白。无论是谁抓住他们,都会以弑君之罪杀他们以博取天下名声,李清明答应让他摆脱弑君之罪,这个条件确实不薄。
虽然他配合了青州军,就等于出卖了宇文智及和元敏,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张恺咽了口唾沫问道:“我答应你们!”
李清明摊开一份效忠书。笑道:“这是效忠我家大帅的文书,希望你签名并按下手印,然后你就是我们青州军的人,你的身家性命都会受我们青州军保护。”
张恺颤抖着手在效忠书上签了自己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李清明收起效忠书。笑道:“我们来说说元家吧!听说元礼也被调到了江都,我想知道元家还有谁也来了?”
……….
李渊攻入关中并占领长安的消息令骁果军上下人心惶惶,骁果军士兵大多是关中人,这也杨广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之处。
他最厌恶、最敌视的地区便是长安的关中,那里是关陇贵族的老巢,当宇文述重新组建骁果军时,杨广最终批准的方案依然是关中士兵占大多数,一方面是传统军方势力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最精锐的士兵大多来自关中。
对于追求完美的杨广而言,最精锐的士兵也成了杨广必然的选择。
自从李渊攻占关中和长安的消息传到江都后,不断有士兵逃亡,杨广为此下了死令,令陈棱负责追捕逃亡士兵,一旦抓住立斩不赦。
尽管如此,杀戮还是无法制止士兵的逃亡潮,逃亡的士兵成群结队,甚至连虎贲郎将和虎贲牙将这样的高级将领也跟着逃亡了。
在江都城门下已经挂了五颗虎贲郎将的首级,包括窦威族侄窦贤也被杀了。
这天下午,忧心忡忡的裴矩来到了御书房前,这里现在已成杨倓处理朝政之处,杨广基本上不问政事,除了军事以外的一切大小事务都由杨倓决定。
裴矩得想办法制止逃亡潮,另一方面,危险也迫在眉睫,他得想办法自保了。
裴矩在御书房前等了片刻,跑出一名宦官,躬身行礼道:“太孙请裴公入内!”
裴矩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上台阶,走了几步又低声问宦官道:“太孙现在可好?”
宦官摇摇头,“裴公最好不要提关中之事。”
裴矩心中黯然,现在大隋的局势可以说大势已去,现在朝廷除了江都和洛阳两座城池外,他们已经没有地盘了。
而且现在江都和洛阳的联系已经断绝,自从瓦岗军成立了射鹰队后,洛阳和江都联系的信鹰也几乎被射杀殆尽,送信人更是过不来,他们得到的最后一个消息便是李渊攻占长安,立代王杨侑为帝,尊这边的天子为太上皇。
尽管朝廷要求封锁消息,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了江都城和骁果军内外,令三军上下人心惶惶,不光是军队,朝廷内也人心混乱,朝政几乎处于停顿状态。
裴矩不知道燕王杨倓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从宦官的神情来看,杨倓的心情肯定很糟糕,这一点几乎不容置疑。
裴矩跟随宦官走进了御书房,只见杨倓负手站在地图前,凝视着大隋社稷地图久久不语,裴矩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上前躬身行一礼,“老臣参见殿下!”
杨倓没有回头,淡淡地问道:“裴公觉得河北还属于我们大隋吗?”
裴矩这才发现地图上贴了不少黄色标签,属于大隋的郡县就贴了一张标签,除了江都和洛阳外,其他标签都集中在边疆,杨倓手中拿了几张标签,似乎有点迟疑。
裴矩连忙道:“不管我们是否指挥得动张铉和他的军队,但至少他没有易旗换帜,他依然接受天子的册封,所以老臣认为,他所控制的地区,应该还是属于大隋的疆土,张铉也是隋臣。
杨倓举起标签向河北贴去,但他最终放弃了,摇了摇头道:“名义上的隋臣没有半点意义,不算也罢!”
裴矩不敢再解释,只得躬身不语,这时,杨倓坐回自己位子,笑问道:“裴公有什么事吗?”
“老臣是来和殿下商量一下稳定军心之事,现在军心十分不稳,很容易造成军队哗变,我们必须尽快稳住军心。”
杨倓当然很关心这件事,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裴矩主动提及,那裴矩一定有方案了,杨倓连忙问道:“不知裴公有什么办法?”
“老臣倒想到一个办法,现在江都城内男丁稀少,女子大龄无法出嫁比比皆是,而且年年战争出现了大量寡妇,不如让士兵们娶其为妻,将士们在江都有了家庭,也就不会那么急于返回关中了,军心就能稳定下来,不知道殿下觉得是否可行?”
“这个…….似乎有点不妥吧!”
杨倓迟疑着道:“这等于就是让士兵强娶民女,会在江都引发骚乱,也会毁了大隋的名声。”
裴矩暗暗叹息,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名声,这个燕王还是太迂腐。
他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会引发骚乱,首先让江都官府征集愿意嫁给将士的年轻女子,然后军方再统计愿意娶妇的将士,把他们名字刻在小木牌上,让每个女子自己抽取,抽到谁就是谁,这是天意安排,相信他们也无话可说。”
“可有的士兵家中已有妻子,让他们再娶妻,是不是有点……..”
“殿下不用担心,大丈夫三妻四妾,假如家中有妻,就让江都之女为妾,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只管稳定军心。”
杨倓想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既然能有序婚配,这件事就交给裴公办理吧!孤这里同意了。”
“多谢殿下,老臣这就去操办此事。”
裴矩行了一礼,便匆匆去了,杨倓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支水刺,这是当初张铉送给他的贴身兵器,时隔多年,依旧寒光闪闪,异常锋利。
杨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孤倒要看看,你究竟到几时才会起兵造反”
…………(未完待续。)
第618章 早做安排
由于朝政处于停顿状态,百官们也基本上无所事事,江都四面都被割据势力包围,北面是瓦岗,势力已抵达淮河以北,西面则是刚刚东山再起的杜伏威,杜伏威和辅公佑又重新占领了江淮五郡,而南面是沈法兴和孟海公,西南则是林士渠的地盘。
可以说,除了东面大海外,朝廷已经被各大势力团团包围,也就没有地方奏表送给朝廷,只有江都城内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小事。
就连相国虞世基也无事可干了,虞世基住在江都城一座三十亩地大宅内,由于虞世基和掌权的燕王杨倓关系十分冷淡,杨倓基本上已经把虞世基架空,就算虞世基几天不上朝杨倓也不闻不问,就像没有这个人,虞世基也渐渐心灰意冷,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府中,一步也不出家门。
傍晚,虞世基次子虞熙快步来到父亲书房前,虞世基共有四个儿子一个继子,长子虞肃早早病死,次子虞熙出任符玺郎,三子虞柔原是宫中殿阁直长,因参加杨玄感造反而被罢免,四子虞晦跟随在父亲身边读书,另外还有继子夏侯俨。
虞世基为人虽然贪赂无比,但他家教却很严,绝不准他的儿子接触自己的不良行为,他一般都是让继子夏侯俨参与。
所以虞世基虽然被世人不齿,但他几个儿子的名声却不错,而且各个学识渊博,精明能干。
长子虞肃病逝后,次子虞熙便是虞世基最看重的儿子,他把次子看作了自己的继承人。
虞熙在父亲书房门口躬身道:“父亲,孩儿来了!”
“进来吧!”书房里传来虞世基的声音。
虞熙快步走进了书房,只见父亲正坐在软榻上看书,他连忙跪下行礼。“孩儿参见父亲!”
虞世基笑着摆摆手,“坐下吧!为父有话对你说。”
虞熙默默坐下,等待父亲的教诲。
虞世基笑了笑道:“前天我让你兄弟回乡祭祖,你心中是不是有点疑问?”
两天前,虞世基让三子虞柔回乡替自己祭祀先祖,由于长子虞肃早逝。实际上虞熙就是长子,所以替父回乡祭祀应该是虞熙去,轮不到虞柔,所以虞熙为了这件事,两天来心中都很不是滋味。
但在父亲面前他却不敢说自己不高兴,连忙欠身道:“孩儿不敢,没有疑问。”
“你不用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我心里明白,但为父并不想说自己做错了。这是为父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虞熙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低声道:“父亲有什么想法吗?”
虞世基缓缓点头,“让你三弟回乡祭祀只是借口,实际上是让他回乡避祸,但为父真正看重的却是你,我已经安排好,让你今晚就离开江都北上东海郡,你去东海郡投奔张铉。”
虞熙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才明白父亲的深谋远虑,原来父亲是让自己去投奔张铉。而让三弟回乡避祸,父亲真正看重的还是自己,他心中十分感动,却说不出话来。
虞世基又微微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投奔张铉怎么去东海郡,而不是去北海郡?”
虞熙点点头。他确实有点不太明白,难道东海郡已经是张铉的地盘了吗?
虞世基淡淡道:“事实上我早就知道张铉在东海岛上建立了秘密根基,驻兵三千人,战船近百艘,东海郡实际上已经是张铉的势力范围。我让你去东海郡,使因为张铉很快就会率军秘密抵达东海郡,你去投奔他,相信会得到他的重用。”
“那父亲呢?”
虞世基摇了摇头,“我必须留在江都,这是我的命运,早在天子登基时就注定了,如果我离开江都,我们虞氏家族将从此沉沦,不会再有出头之机,只有我留在江都,张铉才会接受你,你明白了?”
虞熙心中暗暗叹息,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张铉绝不会重用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接受一个逃臣之子。
虞世基又取出一封信和一只玉佩,“我这么多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我将他分为两份,一份留给虞氏家族,而另一份作为晋见之资,你拿去给张铉,就算是我虞世基给他的资助,希望他将来能善待我的儿子和家族,财富我分藏在两处,一处我已交给你兄弟,另一处的藏宝之地我就给你了。”
“父亲!”虞熙悲声跪下,垂泪不止。
“快走吧!再不走城门就要关闭了,我已安排好,你从水路离去,快走!”
在虞世基的严厉催促下,虞熙无赖,只得重重给父亲磕了三个头,起身含泪而去。
........
尽管河北这几个月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包括幽州军也投降了李渊,但驻守在渔阳郡和潞水仓的八千隋军却仿佛变成局外人,河北和幽州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这支隋军由大将军李景率领,李景是隋朝老将,出身陇西李氏,现年已过六十岁,曾常年驻守幽燕两地,在第一次高句丽战役时,他因得罪宇文述而被贬为延安郡司马,雁门战役后,杨广终于记起这名赫赫有名的老将,任命他为雁门郡太守。
去年李景又改任渔阳郡太守兼潞水仓总管,掌控着仓库内数十万石钱粮和无数军械兵甲,杨广给他的秘密任务是监视着幽州都督罗艺。
李景虽然年过六旬,但依旧膂力过人,骁勇善射,他忠心耿耿执行着天子的命令,尽管河北风云变幻,但他守卫潞水仓的决心从不动摇,也不受到外界局势的任何影响。
虽然李景同时兼任着渔阳郡太守,但从他上任的第一天开始,他便将渔阳郡政务权力全部交给了郡丞,他自己则长驻潞水仓,几乎一天也没有去过渔阳郡。
尽管李景为人十分低调,但并不意味着别人会将他忘记。
这天下午,潞水仓大营外来了一名远道而来的使者。
潞水仓实际上是一片仓库群,占地上千顷,由数百座巨大的仓库组成,八千隋军严密护卫着这座储藏了无数粮食物资的大仓库。
前来潞水仓的使者正是李渊派出的特使武士彟,武士彟年轻时曾随父亲走南闯北,和李景有数面之缘,所以李渊特派武士彟来说降李景。
两名士兵将武士彟带到一片校场前,只见须发皆白的李景正纵马疾奔,手执一副铁胎鹿角弓,在滚滚黄尘中,李景一记犀牛望月,背躺在鞍桥上连放三箭,箭箭射中空中半悬的靶子,激起四周士兵一片喝彩。
这时,有士兵奔去禀报了李景,李景这才看见站在场外的武士彟,他催马来到场边,翻身下马,将铁弓和战马交给了亲兵,走上前笑道:“原来是武大郎,怎么,来我这里想淘点买卖吗?”
李景明知武士彟已经是李渊帐下高官,不再是从前的木材商人,但他言语间依然毫不客气的暗讽武士彟。
武士彟略有点尴尬,他苦笑一声道:“在下是奉唐王之令来见大将军!”
“唐王?”
李景脸一沉,“我不知道大隋几时冒出一个唐王,难道也和卢明月一样的魏王,和高开道一样的燕王,还是和王拔须一样的漫天王?”
武士彟脸色变得苍白,他听出了李景语气中的憎恨,恐怕说降他是不大可能了,但职责在身,他又不能拂袖而去,只得委婉道:“我能否和大将军谈一谈?”
李景看了他半晌,一摆手,“请吧!”
两人来到了李景官衙,分宾主落座,有士兵给他们上了茶,李景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问道:“听说罗艺被你们封为北平郡王,这个消息可属实?”
武士彟连忙欠身道:“确有此事,这也是唐王对河北的厚待,其实大将军和我家唐王同为陇西李氏,既然是族人,相信唐王会更加厚待大将军。”(未完待续。)
第619章 大军南下
李景仰天大笑,他笑声一收,冷冷道:“说李渊是陇西李氏,也是哄哄那些无知的蠢人愚民罢了,李渊若是陇西李氏,他能立足关陇贵族?不要套近乎了,他不过六镇胡民之后,与陇西李氏没有半点关系。”
武士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得勉强道:“是不是李氏族人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却很明确,如果大将军愿意效忠长安,唐王承诺加封大将军为渔阳郡王,食邑五千户。”
李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接武士彟的话头,而是反问道:“张铉接受你们的册封了吗?”
“这个.....我准备明天南下去北海郡。”
“武参军觉得张铉会接受吗?我们不妨坦诚一点。”
武士彟摇了摇头,“如果张铉肯接受,我们早就去找他了,唐王曾说过,如果张铉愿归降长安,天子甚至可以封他为齐王,食邑万户,但我个人觉得,张铉还看不上齐王。”
“他并不是看不上齐王!”
李景冷笑一声道:“他只是看不上你们封的齐王,如果圣上封他齐王,他怎么可能不接受,当然,我说的圣上不是你们长安的伪天子,而是真正的大隋天子。”
武士彟苦笑一声,“这个我实难回答,但大将军能否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李景抽出一支箭,‘咔嚓!’一声掰为两段,他将断箭递给武士彟,“你把它交给李渊,这就是我的回答!”
武士彟无奈,只得收下断箭,对李景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大将军了。我们后会有期!”
李景站起身,对手下冷冷令道:“送武参军出营。”
.........
就在武士彟离开潞水仓半个时辰后,张铉便在巨马河畔得到了斥候的情报,武士彟是被驱逐出了仓库大门,十分狼狈,也就是说武士彟说降李景没有成功。
这也在张铉的意料之中。以李景的为人,岂能轻易屈服李渊的收买,李渊想收服李景不是靠收买能办到,必须在某种条件下,李景感其诚意或许才会投降,但李渊是得不到这个条件,除非他率军杀到河北。
张铉在大帐内负手来回踱步,如果是自己去劝说李景又会如何?虽然收服李景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但张铉心里明白。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过早下手只会适得其反。
这时,旁边裴弘道:“武士彟说服李景失利,那他的下一步应该是来劝说大帅,虽然他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卑职觉得他还是会来。”
张铉摇了摇头,“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见他,有的事情说穿了就没有意思了。”
“既然如此。大帅为何不公开声讨李渊,斥其为****。号召天下豪杰共讨之?”
裴弘的建议也说到了张铉的心坎上,这些天张铉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好处不言而喻,可以以正统自居,出师有名,但不利方面也有。就是自己将来会陷入被动,而且李渊很聪明,他扶植了代王杨侑为帝,就算斥责其为****叛逆,似乎效果也不会很大。毕竟他还没有篡位。
所以这些天张铉一直在犹豫这件事,关键还是要看江都的消息。
正沉思之时,房玄龄快步走进大帐,满脸笑容道:“大帅,江都消息来了!”
张铉精神一振,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消息,他急忙问道:“怎么说?”
房玄龄将情报递给张铉,笑道:“确切时间是在中元节,距离今天还有二十三天,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张铉看了看情报,又沉思了片刻,便对房玄龄道:“我们必刻撤军南下河间郡,可让罗士信率一万军队驻守河间郡,其余大军退回北海郡。”
说到这,张铉又对裴弘道:“我估计武士彟会很快来河间郡,裴参军负责应对他,就明着告诉他,我不见他,让他直接回去。”
“卑职明白了!”
裴弘行一礼,匆匆去了,张铉又对房玄龄道:“先生可告诉李清明,让他关注宇文智及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报,可直接送到东海郡。”
“大帅确定要去东海郡吗?”
张铉点了点头,“能不能拿到宇文化及的嫁衣,我们就在此一搏。”
“那罗艺这边怎么办?”
“罗艺这边不急!”
张铉淡淡一笑,“我们还要给罗艺创造条件,让他和李景火并,等二人鹤蚌相争,我们再来收渔翁之利。”
.........
张铉大军连夜离开了巨马河南撤,张铉随即任命徐世绩和罗士信各率一万军驻守上谷郡和河间郡,以防范罗艺率军南下,张铉随即率军离开了河北,向北海郡疾速赶去。
四天后,大军抵达北海郡,但张铉并没有休息时间,他立刻率领三万精锐士兵登船南下,又让裴行俨率一万骑兵从琅琊郡南下,前往东海郡,水陆两军将在东海郡秘密汇合。
东海郡是张铉之前担任江淮招讨使时秘密建立的一处根基,经过数年的经营,东海岛已经成为青州军南下的中转站,青州军在东海岛上修建了大型仓库,储存了数千石粮食,同时也修建了大型军营和码头,平时有驻军三千人,常驻船只达百余艘之多。
七月初五,数百大船满载着数万士兵抵达东海岛,东海岛守将赵志带领十几名将领到码头前迎接青州军主帅张铉的到来。
“参见主帅!”众人一起单膝跪下行礼。
张铉笑着对众人道:“大家辛苦了,快快请起!”
众人起身,张铉又道:“让大家守岛快一年了,这次任务结束后就换防,大家可以回北海郡和家人团聚。”
众人大喜,一起称谢,这时,张铉又问道:“裴将军和他的骑兵来了吗?”
“回禀大帅,裴将军几天前就到了,驻扎在陆地上,暂时不在海岛。”
张铉点点头,“这段时间东海郡有什么事吗?”
“回禀大帅,一切都很平静。”
说到这,赵志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虞相国的长公子在东海郡,说是奉父亲之令来见大帅,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打听到大帅会来东海郡?”
张铉微微一怔,居然是虞世基的儿子,他略一沉吟便问道:“此人现在在哪里?”
“回禀大帅,此人现在就在军营。”
“先去军营!”
张铉和众人来到了军营,中军大帐已经安扎完毕,张铉走进大帐坐下,亲兵给他送来了茶,张铉一边喝茶,一边考虑虞世基的安排,这是虞世基的未雨绸缪,和裴矩一样,他们这些高官最先能感受到隋朝大厦将倾,所以纷纷替自己考虑后路,相比裴矩的先知先觉,虞世基还是晚了一步。
但虞世基却把虞氏家族的前途放在自己身上,而不像裴家脚踏两只船,相比之下,还是虞家更有诚意。
当然,虞氏家族是江南著名世家,如果能得到虞家的支持,对将来自己在江南站稳脚跟有着重要影响,在虞氏族人中,张铉更欣赏虞世南,而不是虞世基之子,不过虞世基的几个儿子都不错,除了继子夏侯俨以外,可以用之。
不多时,几名士兵将虞熙带了进来,虞熙不得不佩服父亲的先见之明,张铉果然来到了东海郡,他走进大帐躬身施礼,“参见齐国公!”
“原来是虞公子,好久不见,令尊可好?”张铉微微笑道。
“多谢大将军关心,家父很好,他有一封信给大大将军。”
虞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张铉,张铉接过信打开看了一遍,虞世基在信中对自己充满了赞誉,在信的最后,虞世基恳请自己照顾他的儿子和虞氏家族,作为诚意,他愿将多年所得支援给青州军,同时他还会尽力让自己高升一步。
这倒让张铉有了几分兴趣,虽然他现在暂时还不缺军费,但钱这东西还是多多益善,一旦他将来扩张,那时他就会需要大量的钱财。
虞世基还要想办法让自己高升,却不知道他怎么做得到?
张铉却不急着提钱的事情,笑问道:“虞公子现在已不做符玺郎了吗?”
“我已经辞去职务了,现在只是一白身。”
虞熙心中有点紧张起来,已经说到最关键时刻,张铉能给自己一个什么职务,他见张铉正在沉思,心中怦怦直跳。
这时,虞熙忽然想起一事,暗骂自己糊涂,连忙取出玉佩道:“父亲将多年所得分为两份,一份留给家族,另一份则捐给青州军,父亲将给青州军的一份寄放在太原王氏家族,凭这块玉佩可以取出。”
张铉暗暗点头,他还在想虞世基打算怎么把钱财给自己,原来存放在太原王氏,这个虞熙倒比他父亲坦诚,张铉接过玉佩笑道:“我能理解虞相国和虞氏家族的诚意,我非常欢迎虞公子到来,相信虞公子的才华在我这里有用武之地,如果虞公子不嫌弃,可暂时出任军师参军之职,协助房军师,他那边急需得力的助手。”
虞熙大喜,再一次躬身行礼,“愿为大将军效力!”
张铉笑了笑,随即吩咐亲兵道:“请军师过来!”
(未完待续。)
第620章 虞氏大礼
虞世基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自从他感觉到大隋将倾翻后,他便开始积极为自己的儿子和家族谋取后路了,他知道自己这些年助杨广打压关陇贵族,得罪关陇贵族太深,独孤罗、元胄、元旻、贺若弼等等关陇贵族首领之死都和自己有关,他的儿子除了投靠张铉外,已经别无选择。
但虞世基也知道自己拿得出手的东西并不多,不像裴家能用联姻的办法拉住张铉的关系,而他除了部分钱财外,便没有什么值得张铉重视的东西,如果说虞氏家族在江南有一点影响外,可那也比较遥远,虞世基想来想去,他还有一样东西是张铉所需要,那就是他手中的权力。
虞世基一直等了七天,他才终于等到了机会,这天下午,一名宦官跑来找到他,圣上有急事召见他,这是虞世基近两个月来第一次被天子召见,他知道这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虞世基连忙换上朝服,跟随宦官匆匆向宫中赶去,他们来到了莲心殿,这里是皇后的起居之处,此时杨广就在皇后起居殿内与皇后说话,这也是极为少见的情形,杨广大部分时间都在酒色中度过,根本无暇来陪伴家人,只是今天他胸口剧烈绞痛,有宦官急报皇后,请来御医诊治,忙碌了半天才稳住杨广的病情。
这一次萧皇后却没有隐瞒天子杨广,而是很明白的告诉他,他酒色过度,身体已羸弱之极,如果再放纵下去恐怕他性命难保。
如果是往常,萧后敢这样说,杨广早就勃然大怒了,但今天杨广却没有发怒。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明白,那种心脏绞痛的感觉,使他觉得自己仿佛要死去一般。
杨广有点心灰意冷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后事,他得考虑一下身后之事了,可酒色过度使他的头脑变得一片糊涂。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陛下,虞相国来了。”
杨广半躺在软榻上,点了点头,“请他上来!”
片刻,虞世基快步走了上来,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虞卿请坐吧!”
虞世基坐了下来,眼前的杨广顿时让他吓了一跳。只见他双颊深陷,脸色惨白,眼睛变成了暗灰色,既没有了从前的生机勃勃,也没有几个月前的眼红狂暴,就像一个即将走到人生终点的老人,从天子身上,虞世基竟然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忽然明白圣上为什么会找自己来。一定是想问问自己如何安排后事了。
杨广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局势就算朕不多说,虞卿应该也明白。朕心中方寸已乱,朕想听听虞卿的方案。”
虞世基这几个月早已深思熟虑,已经替杨广拟好了后事的方案,他不慌不忙道:“陛下,臣这些天和朝臣争论,有不少朝臣认为。陛下最好能传位给太孙,陛下作为太上皇便可安心养病,但微臣却认为现在万万不可传位。”
传位之事也是杨广的一个心病,他一直踌躇不决,虞世基说万万不可。他倒有了几分兴趣。
“为何现在不可?”
“陛下,现在大隋的问题不在什么重振朝纲,而是在维持稳定,江都之所以还是大隋正统,关键就在于陛下还是大隋天子,没有人敢否认这一点,只要陛下一天是大隋天子,长安那边就一天是伪朝廷,可如果一旦陛下退位为太上皇,那么江都的正统性就降低了,毕竟燕王殿下年少,资历还差得远,天下臣民对他的认可度不高,反而会给长安机会。”
杨广点点头,虞世基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如果他此时退位,就正遂了李渊的心意。
想到李渊,杨广不由一阵咬牙切齿,但同时他也无可奈何,实在是鞭长莫及,杨广又疲惫地叹息一声道:“各地匪患皆不足虑,但李渊却是朕的心腹之患,他得到关陇贵族的支持,将是我大隋的最大威胁,朕又不知该怎么应对他?”
虞世基知道杨广会提到李渊,他早已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李渊虽然威胁巨大,但也有克制他之人。”
“你是说张铉?”
“正是!”
杨广冷笑一声,“他也是野心勃勃之辈,和李渊并没有什么区别。”
“陛下,张铉的野心谁都看得出来,但毕竟他是承认江都朝廷,名义上依然是陛下之臣,这就是他和李渊的最大不同,微臣以为,现在我们的最后一线希望就在张铉身上,因为只有他能对抗李渊,甚至最后能剿灭李渊,如果陛下不好好笼络他,一旦他也公开支持长安,那我们真是大势去了。”
杨广半晌才迟疑着问道:“虞卿认为他会投降李渊?”
虞世基缓缓点头,“他至今没有公开指责李渊谋反篡位,实际上就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如果江都让他彻底失望,他有可能就会转而承认长安,至少他还可以从长安那边获得名份。”
杨广沉思良久问道:“虞卿真觉得张铉能战胜李渊?”
“陛下,张铉的实力和李渊也在伯仲之间,如果说张铉势弱一点,那只是输在名份上,毕竟李渊挟代王以令天下,而张铉只是一个齐国公,还不足以和李渊对抗,所以微臣建议陛下给张铉一个名份,一是断其投降长安之心,二是可让他继续安心为陛下之臣,微臣敢说,至少在灭亡李渊之前他不会有不臣之心,等他灭了李渊,我们再想办法来对付他,微臣认为对付张铉,至少比对付有关陇贵族支持的李渊要更容易一点。”
虞世基之所以成为杨广的心腹,就在于他比谁都了解杨广的心思,他知道这些年杨广始终不正式立燕王为皇太孙,就是因为杨广无比眷恋他的帝位,根本不想传位给他的孙子。
所以在众人都认为杨广应该传位给长孙时,虞世基却坚决反对传位,当然,他的理由也有一定道理,天子现在退位会造成混乱,从而影响江都正统,但虞世基反对的真正原因却是他知道天子恋栈不退。
正因为虞世基精准地把握了杨广的心思,所以他的建议才会被屡屡采用,他这两个月只是没有机会见到杨广,只要见到杨广,他就有把握劝服杨广按照自己的思路册封张铉。
虞世基知道杨广最恨的人是李渊,最担心、最恐惧的人也是李渊,只要能剿灭李渊,杨广会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自己能牢牢抓住这一点,那么杨广就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建议。
杨广果然被虞世基说中了心魔,他也意识到,只有张铉是制衡李渊的唯一力量,虽然张铉也野心勃勃,但正如虞世基所言,张铉毕竟还承认自己是隋臣,还承认他杨广是天子,可一旦张铉接受了长安的册封,后果就真不堪设想了。
虞世基说得对,他必须笼络住张铉,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剑,斩断李渊的狼子野心。
只要能剿灭李渊,杨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一点点爵位官职又算什么?
“虞卿认为朕可以给张铉什么名份和李渊抗衡?”
“陛下,李渊可是自封为唐王!”
杨广眉头皱了起来,虞世基是想让自己封张铉为亲王,可张铉并非皇室宗亲,他怎么能封亲王,封他一个郡王就已经很勉强了。
虞世基一心想给张铉送大礼,小小的郡王他觉得拿不出手,他又连忙道:“陛下,现在皇室宗亲可保不住大隋,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当年汉高祖不也封韩信为齐王吗?”
一句话说透了杨广的心思,韩信封齐王又如何,不也一样死在天子手中吗?那就让张铉成为韩信第二吧!
其实齐王是杨广次子杨暕的王号,后来因图谋造反而被杨广削去王爵,终身囚禁。
秦、晋、齐、楚,这是隋朝最重要的四王,非帝王之子不能封,但为了剿灭李渊,杨广也豁出去了,他终于下定决心,把排名第三的齐王之爵封给了张铉。
“虞爱卿说得对,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就封张铉为齐王,让他替朕铲除李渊。”(未完待续。)
第621章 宇文兄弟
就在天子杨广和虞世基秘密商议应对李渊之策的同时,萧皇后匆匆走到殿外,对几名当值御医道:“圣上只是小恙,现在已经恢复健康了,不准出去胡乱宣扬,大家听到了吗?”
几名御医连忙躬身施礼,“请皇后娘娘放心,我们绝不会出去乱说!”
众人行礼而去,萧皇后还是不放心,又令人去将司宫魏氏找来。
魏氏是个年约四十余岁的宫女,服侍杨广已近三十年,从一个小宫女一步步成为后宫中仅次于萧后的第二个实权者。
魏氏的实权来自于天子杨广对她的信任,自从杨广沉溺于酒色后,连萧皇后也见不到他了,杨广的起居全部改由魏氏负责,正是在魏氏的精心安排下,杨广近一年来过着一种醉生梦死的生活,使萧皇后对魏氏极为憎恨,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不多时,去传信的小宦官跑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魏司宫说她身体不适,无法来见娘娘,只能改天再向皇后娘娘请罪!”
萧皇后大怒,“小婢竟敢如此无礼,来人!给本宫将此婢抓来。”
这时,一名宫女连忙对萧皇后低语几句,萧皇后一怔,随即惊讶地问道:“你说可是真?”
宫女跪下道:“婢女所言句句是真,西宫早已传开,只是圣上不知道罢了。”
萧皇后陷入沉思之中,准备去传令的宦官见势头不对,也不敢去传令抓人了。
宫女告诉萧皇后,这个司空魏氏和宇文智及关系不一般,每天晚上都要去见宇文智及,这着实让萧皇后深感震惊。
这个魏氏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姿色,年纪也大了。宇文智及不可能是贪图她的美色,他们夜间相会一定是另有所图。
萧皇后起身想去密告天子,可一转念,天子对魏氏十分信任,自己若没有证据肯定拿不下魏氏,反而会打草惊蛇。不如先拿到证据再说。
想到这,萧皇后叫来几名心腹宫女,对她们低声嘱咐了几句。
……….
尽管萧皇后下令严密封锁天子发病的消息,但天子病重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宫里宫外议论纷纷,很多人担心之极,外围军心不稳已是不争事实,现在连宫廷侍卫也开始感到不安了。
夜幕还未降临,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内宫。停在一座官署前,一名四十余岁的宫装妇人在几名宫女的扶持下走出了马车,她便是手握内宫大权的司宫魏氏,或许是年长的缘故,魏氏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美貌,身体干瘦,脸上颧骨高耸,一双眼睛像鹰一样冷厉。看外貌便知道她不是一个善茬,江都宫中的宦官和宫女无人不怕她。
她显然已经来到这座官署多次。也不用禀报,直接便向官署内走去,宇文智及闻讯迎了出来,躬身笑道:“魏姑娘来了。”
魏氏见到宇文智及便眉开眼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冰冷模样,她拉着宇文智及的手娇滴滴道:“二将军今天要怎么感谢奴家?”
“今天有好消息?”
魏氏笑着点点头。“让二将军满意的消息。”
宇文智及大喜,连忙拥着她向内宅走去,半个时辰后,满脸春色的魏氏一边喝茶,一边对宇文智及道:“圣上今天发病非同往常。他是心绞痛,一度晕厥过去,和上次张医正告诉我的症状一模一样。”
宇文智及激动得直搓手,他们大功要告成了,他又问道:“那宫中是什么反应?”
“萧后下令封锁消息,可消息封锁得住吗?我已经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估计明天整个江都都会知道了。”
“啊!你把消息传出去了?”宇文智及愕然。
魏氏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是你让我把不利的消息都传出去吗?难道不对?”
“这....没有不对,姑娘做得很正确。”
“那下次你可要加倍卖力才行。”
魏氏站起身拍了拍宇文智及的脸庞,向他抛了个媚眼,腰肢一扭一扭地走了,宇文智及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只觉一阵恶心,但现在他也没有办法,现在他有求于这个女人。
“等大事做成再让一百个男人收拾你!”宇文智及一阵咬牙切齿。
这时,一名手下匆匆走来,躬身禀报道:“大将军有急事找!”
手下所说的大将军正是宇文智及的兄长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也正要找大哥商议,他连忙换了身衣服便匆匆向西军营而去。
宇文化及已经渐渐控制了八万骁果军,他利用骁果军大量逃亡为借口,让杨广听信了他的谗言,罢免了云定兴的大将军之职,将云定兴调为兵部侍郎,宇文化及升为左屯卫大将军,掌握了骁果军大权。
目前八万骁果军分为东西两座大营,驻扎在江都宫的东西两侧,宇文化及便轮流住在东西两座大营内,以方便他彻底控制军权。
大帐内,宇文化及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他刚接到两个不利的情报,一个是军粮消耗巨大,他们仓库中的粮食只能支持半个月了,第二个消息更让他担忧,有传言说,一支万人骑兵出现在东海郡,虽然消息还不知道真伪,但已足以让宇文化及震撼,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二将军来了!”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宇文智及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笑道:“告诉兄长一个好消息,张医正的药已经见效,今天昏君竟然晕厥过去,最多半个月,昏君就将一命呜呼!”
宇文化及却没有一点兴奋,他忧心忡忡道:“我们的计划可能要变,等不了十天了。”
宇文智及一怔,“为什么?”
这时,一名士兵出现在帐前,禀报道:“元舍人来了。”
“你把元敏也叫来了?”宇文智及有点惊讶。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对士兵道:“请他进来!”
宇文智及忽然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他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等元敏来一起说吧!”
不多时,元敏快步走进大帐,他也有点惊讶,“化及,发生什么事了。”
“先坐下,我会告诉你们。”
元敏和宇文智及对望一眼,两人满腹疑惑地坐了下来,宇文化及叹了口气,缓缓道:“两件事情,首先是我们粮草不足了,草料还足够,但粮食只能支持半个月。”
宇文智及顿时急道:“不是说还能支持两个月吗?”
“两月是包括了江淮各郡的十万石夏粮,但杜伏威占据了江淮各郡,夏粮也就没有了,所以——”
“那江都郡的粮食呢?”
元敏不解地问道:“江都郡也有三万石夏粮,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
“你别忘了陈棱的军队,他先下手,将江都郡的粮食夺走了。”
宇文化及恨恨地骂了一句,又对两人道:“其实粮食问题倒不是很大,实在不行,我可以搜罗江都市面上的粮食,十万石粮食还是弄得到,关键是第二件事,张铉可能要来了。”
这个消息让两人惊得跳了起来,“大哥,这话怎么说?”宇文智及急问道。
“我从一个商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据说东海郡出现了一支骑兵,足有万余人,我想不可能是瓦岗军,除了我们和张铉的青州军,谁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骑兵。”
“化及,消息可靠吗?”
宇文化及摇摇头,“那个商人也是听说,没有亲眼看见,所以我也只能说可能,但无论如何,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三人都沉默了,按照元敏的计划,天子杨广会因酒色过度暴毙而亡,然后他们扶植赵王杨杲登基,最后杨杲再禅位给宇文化及,但如果真的是张铉大军到来,恐怕他们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良久,元敏沉声道:“今天下午刚得到消息,昏君已经正式册封张铉为齐王、上柱国、骠骑大将军,恐怕张铉到来是昏君的密旨,让他前来护驾勤王,我们时间不多了。”
宇文兄弟已经不关心张铉封什么王,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这时,宇文智及咬牙切齿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昏君,不给张铉任何机会。”
这其实也是宇文化及的想法,所以他才找兄弟和元敏过来商量,宇文化及又向元敏望去,“元老弟觉得呢?”
元敏觉得不妥,张铉究竟是什么来意都还不清楚,自己就先背上一个弑君的罪名,这实在是很愚蠢的决定,他沉思一下道:“化及考虑过后果吗?”
宇文化及冷冷道:“既然要做大事,就不能瞻前顾后,我成功了,史册将由我来书写,我若失败了,那就任人评说。”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元敏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劝了,这是他兄弟二人的选择,与元家无关,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做吧!”(未完待续。)
第622章 风声鹤唳
入夜,江都城内明显加强了军队巡逻,虽然还没有宵禁,但到处可见巡逻的士兵,任何可疑的行人都会被拦住盘问,并暗中勒索,如果没有表示,很可能会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抓走。
城南木鱼酒肆的生意依旧十分兴隆,酒客们觥筹交错,笑语不断,这时,一辆马车从酒肆后门驶出,向城北方向驶去,马车上挂着木鱼酒肆的灯笼,这是江都城很常见的情形,是酒肆送醉酒的客人回家。
这种马车一般都不会引来干涉,但今天晚上却有点特殊,马车快到北市时,被一支巡逻士兵拦住了。
“马车里是什么人,去哪里?”为首队正喝问道。
随车伙计连忙摸出一把铜钱递了上去,陪笑道:“是醉酒的客人,我们送他回北市。”
队正却不接钱,鼻子哼了一声,“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伙计无奈,只得从车厢里取出两贯钱,“军爷,只有这么多了。”
队正一把将钱夺了过去,一挥手,“走!”
他带着巡哨士兵扬长而去,伙计见他们走远,连忙道:“大叔,快走!”
车夫催动挽马,马车快速向北市内驶去,最后马车缓缓停在渤海商行大门前,伙计敲开了门,便带着马车内的黑衣人快步走进了商行。
房间灯光下,黑衣人露出了真面目,竟然是一名白胖无须的中年男子,一看便知道是宫中的宦官,他上前向李清明躬身施礼,尖细着嗓音道:“李参军,我有重要情报。”
李清明笑眯眯地一摆手,“王总管请坐下再说。”
宦官叫做王福忠。是江都宫副总,他在半年前成为了李清明的皇宫线人,为李清明提供了不少重要情报。
他坐下喝了口茶,迫不及待道:“李参军应该听说天子病倒之事了吧!”
“我听说了,据说是感恙。”
李清明当然知道杨广是什么问题,张恺已经告诉他。这两天杨广体内的毒药应该第一次发作,是很严重的心绞痛,所以当李清明从市井中得知天子生病的消息,他便立刻猜到了原因。
“不是感恙,是心绞痛,都痛得晕厥过去,差点死掉,非常严重。”
“原来如此,还有什么消息吗?”
王福忠见李清明反应平淡。心中略有点失望,他连忙道:“还有就是今天内宫侍卫开始换了,下午换了一批,听说晚上全部换完,都是我不认识的侍卫,还有侍卫居然调戏宫女,我感觉他们不像是侍卫,没有侍卫敢调戏宫女。而且一个个杀气腾腾,腰间挂着战刀。不是仪刀。”
这个消息顿时让李清明有兴趣了,身为内宫副总管居然有不认识的侍卫,这意味着什么,但为了万无一失,他又问道:“王总管想一想,会不会是别的地方调来的侍卫。比如离宫之类。”
“不可能,侍卫只有江都、洛阳和长安有,这三地的侍卫都熟悉,所以我敢说这批人绝不是侍卫,要么是军队。要么是私人武士。”
“那现在的侍卫呢?”李清明又追问道。
“现在的侍卫一律放假三天,第四天才回宫当差。”
李清明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政变要开始了,一定就在这三天内,换侍卫就是最明确的信号。
李清明回头令道:“取五十两黄金给王总管,再送他回酒肆。”
有人取来五十两黄金交给王福忠,王福忠接过黄金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清明随即写了一封鹰信,用信鹰紧急发送去了东海郡.....
李清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虽然大帅让他保持按兵不动,任由形势发展,但李清明心中还是有点不理解,事实上,如果他积极采取行动的话,还是能救出一两个皇族幼子,就算救不了杨倓、杨杲这样的核心皇族,但至少可以救出偏支皇族幼子。
不过既然大帅令他按兵不动,他也就必须听从命令了,李清明不由暗暗叹息一声,自己明知大厦将倾,也只能袖手旁观了。
.......
天没有亮,张铉便被士兵叫醒了,“大帅,江都送来紧急鹰信。”
这是张铉的命令,只要是江都送来的紧急情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叫醒他。
张铉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寝帐,“什么紧急情报!”
一名亲兵递给他一管红色鹰信,这表示十万火急的重要情报,张铉立刻取出鹰信,借着光看了一遍,鹰信中说江都宫侍卫全部更换成军士或者私人武士,侍卫全部放假三天。
这个消息让张铉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他凝神想了片刻,立刻吩咐亲兵道:“速去将房军师请来!”
张铉又看了看信鹰最后几句话,那是李清明特地添加的消息,天子杨广已正式下诏封自己为齐王、上柱国、骠骑大将军,这让张铉想起了虞世基给自己写的信,他会让自己再高升一步,张铉原以为自己会封北海郡王,没想到竟然是齐王。
恐怕这就是杨广的最后一份诏书了。
这时,房玄龄匆匆走进大帐,他也是刚刚被士兵叫醒,进帐便问道:“江都兵变了吗?”
张铉将手中信递给他,“军师看看就知道了。”
房玄龄看了一遍鹰信,点了点头,“原来还有三天!”
他又看到了张铉升官的消息,顿时欣然笑道:“恭喜大帅再次高升!”
“这必然是虞世基的意思,只是我想不到他是怎么说服杨广答应?”
房玄龄笑了笑,“如果是我,我必然会说大帅是李渊的对手,可替大隋剿灭李渊,所以要笼络好大帅,防止大帅被长安拉走。”
“可我也有野心,天子难道不担心吗?”
“大帅和李渊不一样,毕竟大帅还承认自己是天子之臣,不像李渊已经明目张胆自立天子了,相对而言,李渊的威胁要大得多,江都已无力对付李渊,只能寄希望青州军了。”
张铉摇了摇头,“江都还有八万骁果军,完全可以横扫中原,返回洛阳和洛阳驻军汇合,两军合并后还有十几万精锐大军和充足的粮食,而李渊在长安还立足不稳,如果再启用来护儿、陈棱、李景等老将,完全可以剿灭李渊。只是天子已经没有战争意志了,所以才寄希望于我,可悲啊!”
“关键是天子用人不当,竟然让宇文化及这样的奸臣掌握了军权,大隋必灭亡在宇文化及手中。”
房玄龄深深叹了口气,又对张铉恳切地说道:“虽然大将军不想干涉江都政变,但我觉得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大帅必须要通知重要大臣撤离,同时秘密告之天子,宇文化及将要兵变,如果天子不信,那也是天意了。”
张铉默默点了点头,从情报来看,兵变就在今明两天了,他就算通知了也改变不了结果,但他的姿态却摆足了。
“好吧!就依军师之言,立刻通知重臣和天子,尤其是河北籍重臣,另外如果天子无法通知,可通知燕王。”
想了想,张铉又道:“必须派五支斥候队南下,如果遇到北逃的大臣,可护卫他们来东海郡。”
………
中午时分,张铉的鸽信便抵达了江都,李清明接到了命令,他立刻行动起来,派出大量暗哨分别警告大臣们兵变将发生。
李清明同时又让王忠福秘密通知燕王。
河北籍的大臣主要是李清明通过自己的父亲李寿节来通知他们,在李寿节府宅内,二十几名河北籍官员聚集一堂,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皆不安地望着李寿节。
按理,卢倬才是河北官员领袖,但卢倬已经不在江都,李寿节只能勉为其难,暂时担任河北官员的召集者。
“我要告诉大家一个紧急情报,我得到青州军的通知,今明两天江都就要爆发兵变了!”
大堂内‘嗡!’的一声,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大家对江都要发生兵变并不奇怪,毕竟大家都是明白人,照眼前这个局势下去,宇文兄弟迟早会造反。
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兵变的时间会来得如此之快。
.........(未完待续。)
第623章 紧急出城
“安静!大家安静!”
李寿节摆了摆手,众人都安静下来,一起望向李寿节,李寿节又严肃道:“这是齐国公,不!现在应该是齐王殿下让清明来通知大家,情报应该可信,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对张铉的情报没有怀疑,只是大家想知道怎么逃离江都,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纷纷询问道:“李少卿,我们究竟该怎么离开江都?”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大街到处是巡哨士兵,城门守卫严密。UU小说,www.uu234.com他们根本出不去。
李寿节也说不清楚具体办法是什么,但他对儿子有信心,他高声道:“现在时间非常紧急,如果想离开之人,现在就不要离开这里了,半个时辰后,清明会安排我们出城,青州军斥候会在城外接应我们离去,如果家中还有什么要交代,可以留封信,我让人去给大家送信。如果不想离开的同僚,也不要急着离去,等我们走了你们再回府,这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
众人基本上都是单身在江都,妻儿都在老家,最多带着小妾跟随,府中或许还有些细软财产,但大家都知道保命要紧,现在顾不得身外之物,众人纷纷表态,除了极个别之人放不下家人外,其他都愿意跟随李寿节离去。
大家都各自提笔写信,安排一下江都府中的事务。
这时,崔焕低声对李寿节道:“要不要通知一下青石?”
青石就是崔召。博陵崔氏的家主,这次河北官员聚会,李寿节并没有通知他来聚会。
李寿节自知道崔召和宇文述的关系非同寻常,他肯定也是宇文化及之人,通知崔召恐怕会将整个河北官员出卖,儿子李清明也再三嘱咐过他。不要一时妇人之仁坏了大事。
不仅崔召不能通知,就连崔林也不能告诉。
李寿节最终摇了摇头,“通知他会坏大事,大家谁都走不成!”
崔焕黯然,他也知道崔召在歧途上走得太远,很难拉回来了。
“好吧!我只有两个老仆。我会留封信给他们。”
李寿节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了。
这时,一名仆人飞奔而来,对李寿节低语说了两句,李寿节连忙迎了出去,只见李清明带着两名三十岁左右的官员快步走来。
这两名官员是来护儿的两个儿子,来楷和来弘,来楷官任通议大夫,来弘虽然是兄弟。但官职却比兄长高,出任金紫光禄大夫,他们是张铉点名要带走的官员。
来护儿和宇文述是死对头,一旦宇文化及得势,他必然不会放过来护儿的儿子,来护儿曾是张铉的老上司,在大隋军方具有崇高威望,虽然赋闲在家。但张铉也不愿他被李渊所得。
李寿节和来氏兄弟见礼,让人把他们领进内宅。李寿节这才后面还有一人,却是虞世南,这让李寿节很惊讶,虞世南官职虽然不高,但名声却极大,而且个性极为刚直。他居然也愿意离去,着实让人想不到。
李寿节不敢多问,连忙笑着施礼,“请虞公入内宅休息,我们很快就会出发。”
虞世南回一礼。淡淡笑道:“打扰李少卿了。”
他也跟着来氏兄弟快步向内宅走去。
望着虞世南走远,李寿节低声问儿子道:“这么倔强之人,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李清明笑道:“虞公虽然刚直,但他却是个明白人,他可不愿为宇文化及效力,而且他一直向往青州,愿为青州一小吏,所以我把大帅的亲笔信给了他,他便毫不犹豫跟我走了。”
“齐王给了他亲笔信?”李寿节惊讶道。
李清明点了点头,“他将来可能会是我们的御史大夫,掌监察大权,大帅格外看重他。”
李寿节着实感到一阵酸楚,在大隋不得志的虞世南竟然会被张铉如此看重,这时,他忽然有一种明悟,张铉未必完全依靠河北士族,如果以为自己是河北士族就可以高人一等,那就大错特错了。
张铉放弃崔召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据说张铉从未去拜访过博陵崔氏,不是他顺着河北士族,而必须是河北士族顺着他。
李寿节心中暗暗叹口气,好在儿子清明深得张铉器重,这让他又有一丝安慰,他连忙又问道:“我们准备怎么走?”
李清明微微笑道:“父亲放心吧!孩儿都安排好了。”
李寿节脸一沉,“不是你安排好了,而是你必须得告诉我一点细节,要不然我没法给大家解释。”
李清明见父亲有点急了,便笑着安慰他道:“我们走水路入长江,长江上有大船接应。”
李寿节稍稍松了口气,听起来似乎有点靠谱,他又连忙问道:“可我们怎么出城?”
“我们已经买通了几名当值将领,下午正是我们买通之人当值水门......”
.........
江都城虽然还没有实行戒严,但城内的气氛也十分紧张,到处是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和晚上一样严格巡查,尤其城门处的盘查最为严格,八座城门前站满了士兵,每一个进出城的行人都要被监视,稍有异常便立刻被士兵拦住盘问。
江都城有两座水门,一南一北各有一座,这两座水门通过漕河与城内南市、北市相连,可以说是江都的经济命脉,每天都有大量货船进入城内。
但自从通济渠在梁郡被瓦岗军截断后,北水门变得冷清了很多,主要是南水门格外繁忙,宇文化及特地下达了命令,严禁粮食、生铁、药品、布匹等物资出城,但欢迎粮食、生铁入城,所以南水城的盘查也格外严格,每一艘货船都要被士兵彻底搜查,使得城内城外的河道中挤压了大量船只,怨声载道。
城内河道已经挤压了密密麻麻的船只,足有近千艘之多,都是百石左右的平底小货船,船只上堆满了用油布覆盖的货物,船夫愁眉苦脸地坐在船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出城。
在密集的船只中间有一条狭窄的水道,这主要是给巡查的官船航行,没人敢阻拦这条水道,这时,三艘客船缓缓驶来,船上坐着三十余名官员,包括二十三名河北籍官员和十一名张铉特地点名要救走的官员,他们分坐三艘客船,个个心情十分紧张,面对这么严厉的盘查,他们能否出城?
李清明就坐在第一艘客船上,他要亲自送这些官员去长江上船,他神情自若,显得胸有成竹。
城头和两边岸上站满了盘查士兵,十几名士兵拿着长钩站在岸上,只要有船只过来,就会立刻被长钩勾住,休想蒙混过关。
南水城的守将叫做赵勇才,齐郡人,是一名骁果卫的武勇郎将,他和另外一名武勇郎将一起负责守南城门和南水门,今天正好是他当值。
赵勇才站在城头上,远远望着三艘客船驶近,他眼睛里露出复杂的神色,他当然已经被李清明买通,但作为齐郡人,他也要考虑自己在齐郡的父母妻儿,李清明给了他承诺,只要他今天立功,他在齐郡的土地将视为军功田,那就意味着在他有生之年都会得到免税的优待。
这时,三艘客船已经穿过狭窄的水道来到城门口,旁边船只见它们没有排队,都一起鼓噪起来,顿时将沉思中的赵勇才惊醒,他一指三艘客船,吩咐左右道:“去通知城下,那三艘客船不用检查,放他们出城。”
立刻有士兵向城下奔去,这时,三艘客船已经被岸边士兵用长钩勾住,正往岸边用力拉拽,拿钩的士兵骂骂咧咧,“老子叫你靠岸不听,看老子怎么查死你,有女人也要脱光了查!”
这时,两名士兵奔上了喝道:“将军有令,这三艘客船不用检查,放他们出城!”
几名长钩士兵都愣住了,为首队正立刻反应过来,恐怕船中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他慌忙喝令,“撤钩!”
几柄长钩士兵放开了长钩,挥手让它们出城,李清明向城头拱拱手,三艘客船先后驶出了水门,向长江方向驶去。(未完待续。)
第624章 江都兵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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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粮食不足和对张铉军队的担忧,宇文兄弟最终决定提前行动,不过宇文化及怕打草惊蛇,所以尽量在城中保持一种平静气氛,虽然加强巡逻和盘查,但还没有到戒严和关城的地步。
下午,宇文兄弟正在军营大帐内进行最后的行动安排,行动的时间就定在今晚三更时分,宫中的侍卫已经全部换成了他们的私军武士,他们父亲宇文述在徐州一带养了八千私军,一个多月前已经全部抵达江都,将成为今晚行动的主力。
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启禀大将军,工部崔侍郎有急事求见!”
宇文智及一怔,问道:“是兄长让他来的?”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我没有找他。”
既然崔召有急事,倒不妨见一见,宇文化及随即令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士兵将工部侍郎崔召领了进来,崔召最早便是投靠宇文述而被提拔,宇文述死后他又向通过联姻来搭上裴矩的关系,不料裴矩看不上他儿子崔文象便取消这门婚事,令崔召十分沮丧。
但随着宇文化及权势渐渐变大,崔召便义无反顾地再次投靠宇文家族,成为宇文化及在百官中的耳目。
他走进大帐施一礼,便紧张地说道:“启禀大将军,情报不妙,河北籍官员都逃走了。”
宇文化及一怔,“这怎么会,崔使君弄错了吧!”
“千真万确。是崔焕留书信给了他的老仆,他老仆不识字,跑来找我,卑职才知道他们都已经离去了。”
崔召说着,便将崔焕留给老仆的信递给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匆匆看了一遍。崔焕在信中说,他先回老家清河郡了,让老仆收拾行李去清河郡汇合。
宇文化及大吃一惊,又急问道:“还有谁走了?”
“所有河北籍官员都撤走了,就在今天下午,怎么离去的卑职不知,别的官员情况如何,我还来不及去确认。”
宇文化及当即意识到他们的计划很可能泄露了,这必然是张铉在转移重要的官员。他走出大帐令道:“速去传我的命令,城中有乱匪混入,所有城门全部关闭,通知全城,半个时辰后城内实行戒严,所有人不准上街,胆敢上街者格杀无论!”
这时,宇文智及走上前低声道:“大哥。我担心张铉会通知江都宫。”
宇文化及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担心。他冷笑一声道:“只要封锁内宫,不准任何人进入,昏君就成我们的瓮中之鳖了。”
.........
崔召的告密使江都城内局势骤变,宇文化及撕去了局势平静的伪装,开始实行全面戒严,城门关闭。所有人都被赶回家中,大街上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一队队巡逻士兵在大街上奔跑。
江都宫已经被数万军队包围,除了少数事先逃走或者请假在家的官员外,大部分官员都被困在宫内。被严令呆在官署内不准离去,官员们人心惶惶,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其实很多官员都猜到了几分,极可能要发生兵变了,令他们担忧万分,人人自危。
在内史署内,数十名官员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内史舍人封德彝低声道:“听说张铉已经得到消息,在今天中午通知了不少官员撤离,在座诸位有没有人得到通知的?”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道:“张铉怎么会得到消息?”
“这还用问吗?他在江都必然安插有大量探子,之前卢倬出任安抚使,去中原巡查灾情,恐怕那时他就发现不对了。”
“哎!其实大家都应该有数,宇文化及掌握了军权,迟早会发生兵变,只有圣上糊涂,居然那么信任他?”
“小心别乱说,当心脑袋!”
“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问题,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众人再次沉默了,这时,封德彝又缓缓道:“不瞒各位,其实我也得到了撤走通知,我本来已经上了马车,不料城门忽然关闭,结果走不成了,刚会家就被士兵叫回了江都宫,唉!功亏一篑,差一点就走脱了。”
“我也是!”
大理寺少卿韦郇苦笑道:“我已经到城门了,眼看要出城,结果有士兵跑来传令,说是不准任何人出城,我就被拦回来了,估计是有人去告密了。”
“该死的告密贼!”众人纷纷骂道。
这时,一名官员又问道:“封舍人,你说张铉会不会通知内宫,让圣上有准备?”
封德彝摇摇头道:“通知内宫已经不现实了,不过听说张铉通知了燕王,就不知燕王能不能把消息传进宫中。”
“连侍卫都换了,估计燕王也无能为力!”
........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商议之时,集贤殿内,燕王杨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负手来回踱步,他得到了王忠福送来的消息,宇文化及很可能要发生兵变了,但王忠福已经无法进内宫,杨倓只得让一名御膳房的宦官去内宫送信。
但此时燕王杨倓自己也被监视了,集贤殿门口站着二十几名来历不明的士兵,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时,殿门口传来一阵喧哗,隐隐有人喊道:“我有急事要见殿下!”
杨倓连忙走到殿门口,心中顿时一阵冰凉,正是他刚才派去内宫送信的宦官,被士兵拦住,他显然没有进去内宫,宦官看见了杨倓,大喊道:“殿下,御膳房也没有米了.....”
话没有说完,便被士兵一拳打翻,拖了下去,杨倓只觉一脚踏空,宦官在告诉他,御膳房那边也无法进去了。
就在这时,杨倓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嘻嘻的声音,“这些侍卫都是笨蛋,他们以为守住宫门就没事了?”
杨倓猛地回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身后,他身后角落里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宫女,竟然是皇姑杨吉儿,“皇姑,你是.....怎么进来的?”杨倓眼睛瞪大了。
杨吉儿抿嘴笑道:“我从花园葡萄藤那里爬进来的,你想不到吧!”
“那你怎么出内宫的?”
“从水下面呀!那群笨蛋就从我头顶经过也没有看见我,母后让我来问问,出什么事了?”
杨倓如获至宝,急忙道:“皇姑快去禀报皇祖父,宇文化及要发动兵变了,就在今天晚上!”
杨吉儿顿时满脸怒色,“我说这些侍卫怎么都变了,原来是那个狗东西要作恶,我这就去告诉父皇。”
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奇怪地问道:“倓儿不跟我同去吗?”
杨倓摇摇头,“我要稳住百官,维持大局,我不能走。”
“哎!真是个小夫子。”
杨吉儿叹口气,转身走了,杨倓一直目送她消失在花园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他慢慢从靴中拔出张铉送给他的水刺,若见到宇文化及,他会毫不犹豫刺死这个奸贼。
.......
时间已经到了两更时分,夜色深沉,江都宫玄武门前站满了近千名士兵,由裴虔通率领,这里是通往内宫最重要的通道,除了这里,还有就是水道芳林门,但芳林门的水闸已放下,同样在那里部署了数百名士兵,由校尉令狐行达率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一名大将带着数十名士兵挑着灯笼快步走来,来人便是右屯卫将军独孤盛,独孤盛原本姓李,祖籍齐郡,因为他祖父成为北周独孤信的家将,因此改姓为独孤。
独孤盛是独孤家族在骁果军中的重要力量,这次江都政变虽然是关陇贵族在背后支持并策划,但实际上是由元家全权负责,独孤顺留了一个心眼,不想卷入弑君丑闻,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独孤盛,因此独孤盛对兵变策划一无所知。
虽然独孤盛不知道兵变策划,但他本身是一个很正直的将领,忠于职守,对宇文化及极为憎恨,今晚本来是他当值,但被宇文化及调换为司马德戡,他在家休息,但全城意外戒严使独孤盛起了疑心,便率领数十名亲兵赶来查看情况,正好在玄武门遇到了裴虔通。
“裴将军,这是怎么回事,骁果军为什么围宫?”
独孤盛见上千士兵聚集在玄武门前,个个满身盔甲,杀气腾腾,更重要是这些士兵装束奇怪,每人都头戴红色头盔,右臂上还缠着白纱,不像骁果军士兵,他顿时起了疑心,指着这些士兵厉声问裴虔通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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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江都兵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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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虔通因为对方是孤独顺的人,他倒不好得罪,便道:“形势已经是这样了,不关将军的事,将军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回家去休息,不要轻举妄动!”
独孤盛大怒,指着裴虔通骂道:“乱贼,你想造反弑君吗?”
裴虔通也恼怒起来,喝道:“我好心劝你走,你若想找死,可别怪我!”
“好!我走就是了。”
独孤盛已经意识到要出大事了,但他身边只有数十名亲兵,恐怕难以阻挡对方,他必须立刻回营去带军队前来救驾。
独孤盛调转马头要走,元礼率领百余人冲了过来,大喝道:“不要放他走了!”
独孤盛见形势危急,挥刀劈翻了前面两名士兵,纵马便跑,裴虔通也反应过来,喝令左右道:“杀了他们!”
上千士兵一拥而上,将独孤盛和他亲兵团团包围,独孤盛武艺骁勇,挥刀左右劈砍,勇猛异常,杀得裴虔通的手下尸横遍地,惨叫声一片,这时,数百步外守芳林门的数百士兵在校尉令狐行达率领也手下赶来助战。
就在芳林门的士兵刚刚离开,从黑暗处奔出一名身材苗条的黑影,纵身跳进水中,向水闸下面潜去。
这个黑影正是杨吉儿,她回去却没有来时的幸运了,虽然芳林门水闸上有个一尺宽的大洞,她娇小的身材可以从洞中钻过去,但芳林门的第二道水闸已经放下,从河道里潜不过去了。她只有奔到芳林门下,绕过第二道水闸才能入水潜过去,可城门下站满了士兵,她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杨吉儿万分焦急之时,独孤盛的出现引开了芳林门下的士兵,给了她一个机会。她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跳入水中。
尽管独孤盛十分骁勇,但他是面对上千士兵围攻,他杀死了百余名士兵后便渐渐支持不住,忽然,一声弓弦响,一支狼牙箭正中独孤盛左肩,独孤盛手中刀一松,前后数支长矛趁机刺入了他的体内,独孤盛大叫一声。被挑下了战马,士兵一拥而上将他乱刃分尸。
众人回头,只见虎贲郎将司马德戡怒气冲冲走来,手执弓箭,刚才就是他一箭射中了独孤盛的肩膀。
望着满地的尸体,司马德戡怒视裴虔通和元礼道:“离起事还有半个时辰,你们就在这里大呼小叫,怕宫中听不见吗?”
裴虔通咬牙恨恨道:“若不是这个独孤盛意外杀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应该查一查是谁放他进来?”
裴虔通是侍卫体系。和骁果军的司马德戡不是一个体系,他反戈一击,就是在指责外围骁果军放独孤盛进来,是司马德戡的责任。
司马德戡哼了一声,他扭头见数百步外的芳林门没有士兵把守,顿时怒道:“那边是谁看守。怎么没人?”
令狐行达吓得带领士兵飞奔回去,司马德戡重重再哼一声,便带着士兵绕墙而去........
杨吉儿换了一身衣服,找到萧皇后急声道:“母后,外面宇文化及要发动兵变了。”
刚才萧皇后也隐隐听见了喊杀声。她正在担心,听女儿说要发生兵变,吓得她连忙拉着女儿的手向成象殿而去,路上,杨吉儿便将杨倓告诉她的话和她在路上看见独孤盛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母后,萧皇后更加揪心,她来到了内殿,这里是天子杨广养病之处。
内殿,杨广正昏昏沉沉而睡,这两天他身体急剧消瘦,须发全白,整天处于昏睡状态,张恺所配之药并非毒药,而是一种极耗人精髓的慢性春药,正常人服用此药后会慢慢变得疲惫憔悴,而杨广则是酒色过度,这种药使他更加****勃发,加倍耗费精髓,最终表现为因酒色过度而亡。
陪在杨广身旁之人是他的妃子萧氏,也是萧皇后的族妹,封为淑妃,颇得杨广宠爱,她为杨广生下了赵王杨杲和公主杨吉儿,但杨吉儿出生后,她便把女儿给了萧皇后,使萧皇后也膝下有女,也是这个缘故,萧氏姐妹关系极好。
“圣上怎么样?”萧皇后走上前低声问道。
萧淑妃摇摇头,悲伤地说道:“几名御医都说只能尽力而为,张医正说圣上已经不受补,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
萧皇后叹了口气,又道:“能把圣上叫醒吗?”
萧淑妃还是摇了摇头,“回禀皇后,圣上不是睡着,而是.......”
萧皇后无奈,只得对左右宦官令道:“快把圣上抬去左阁!”
“皇后娘娘,这是为何?”萧淑妃惊讶问道。
“外面有军队包围内宫了,可能要出大事,先藏起来再说吧!”
萧淑妃顿时惊得手足无措,还是萧后镇静,指挥一群心腹宦官和宫女抬着天子向左阁奔去。
..........
时间终于到了三更时分,身着金盔金甲的宇文化及手执长枪站在江都宫大门前,周围站满了士兵,火光将黑夜照如白昼,宇文化及冷冷对司马德戡令道:“所有皇族,除了秦王浩,其余一概杀死!”
秦王杨浩是杨广之弟杨俊的幼子,今年十八岁,宇文化及之所以留他,是因为他是一个严重的弱智,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自我世界中,虽然已十八岁,但认知程度还不如两岁的孩童,这样的人最适合当傀儡,宇文化及虽然骄横愚蠢,但毕竟出身贵族,他也知道不能直接自立为皇帝,必须有一个过渡。
“动手!”
宇文化及一声令下,司马德戡率领三千甲士杀进了江都宫,第一个被杀之人是杨广的次子杨暕,他虽然已被废为庶人,但依旧一直跟随在父皇杨广身边。
杨暕听说兵变要发生,急带十几名随从要冲出去,迎面遇到了司马德戡,司马德戡大喝一声,一枪刺穿了他的胸膛,将杨暕当场刺死,他的十几名随从也被乱军杀死。
片刻,司马德戡奔至玄武门前,大喊道:“动手!”
守在玄武门外的裴虔通和元礼一起动手,撞开了玄武门,他们率领军队杀进了内宫,里面的侍卫也纷纷反戈,带领军队向成象殿奔去。
但成象殿内已空空荡荡,连一个宦官也没有,裴虔通大急,喝问道:“昏君到哪里去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天子躲到哪里去了?
“给我抓人来问!”
侍卫们迅速抓来上百名宫女宦官,他们吓得跪满一地,裴虔通逼问一番,皆无人知道天子下落,裴虔通大怒,抽刀砍翻了三名宦官,大吼:“昏君到哪里去了,不说,把你们全宰了!”
就在这时,司宫魏氏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慢慢走来,她冷笑一声,“一群笨蛋,居然来成象殿找人。”
裴虔通大喜,急问道:“魏姑娘知道吗?”
“他在左阁,先说好,事成之后,皇后交给我来处置!”
“多谢了!”
裴虔通反手一剑刺进她的胸膛,魏氏的眼睛蓦地瞪大了,她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对自己下手。
裴虔通冷冷道:“这是二将军的命令,你知道得太多了。”
魏氏喉头咯咯两声,倒地而亡。
裴虔通挥剑大吼,“去左阁!”
大群士兵跟随着裴虔通向左阁奔去,司马德戡也得到消息,率军向左阁奔来,他们都想抢先抓到天子杨广。
但司马德戡慢了一步,裴虔通的手下,校尉令狐行达从芳林门杀入,这里离左阁最近,他率先杀进了左阁大院。
数十名宦官执剑守在阁门,令狐行达凶性大发,手执长矛连杀十几人,其余宦官吓得魂飞魄散,丢下剑四散奔逃,令狐行达拎着长矛杀进了阁内,迎面遇到了一名皇族少年,正是赵王杨杲,此时令狐行达已经杀红了眼,一矛刺穿了杨杲的胸膛,当场将他杀死。
宦官宫女们吓得尖声大叫,东躲西藏,令狐行达见人就杀,连杀十几名宦官宫女,提矛向楼上冲去,这时,司马德戡赶到,大喝道:“令狐校尉,你疯了吗?”
令狐行达顿时醒悟,连忙退到一边,司马德戡看了看杨杲的尸体,摇了摇头,快步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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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江都兵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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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大堂上,杨广已经苏醒,半躺在软榻上,旁边坐着萧皇后,两人握着手,脸色都十分苍白,萧妃听见儿子的惨叫,已经哀痛得晕厥过去,被两名宫女扶住,杨吉儿站在母后旁边,捏紧了拳头,嘴唇上咬出了血印。
司马德戡刚上楼,裴虔通也随后跟了上来,两人见到天子杨广,都不由自主跪下,低下头不敢吭声,杨广十分虚弱,他看了一眼裴虔通,缓缓道:“朕还是晋王时,你就是朕的侍卫了,今天居然是你来杀朕,想不到啊!“
裴虔通哑口无言,杨广又对司马德戡道:“司马将军,是你杀了朕的儿子吗?”
“微臣没有杀他,是令狐远达。”
“那你是来杀朕吗?”
司马德戡心一横道:“陛下抛弃宗庙不顾,常年巡游在外,对外频频动兵,对内奢侈荒淫,致使千千万万青壮死于刀剑之下,无数妇女老弱死于沟壑之中,民不聊生,盗贼蜂起,一味任用奸佞,导致大隋亡于二世,陛下有罪于天下,有罪于社稷,应以死来谢天下,臣特来送陛下上路。”
这时,数十名披甲士兵执刀冲了上来,他们都是宇文化及的家兵,如果司马德戡不敢下手,就由他们动手杀人。
杨广叹息一声,“朕是错用了奸佞宇文化及,才有今天的下场。”
他又看了一眼妻子和女儿,又道:“连朕的妻女也不放过吗?”
司马德戡摇摇头,“大将军有令。皇后和公主不杀!”
杨广回头对萧后道:“带着公主去吧!”
萧后握着丈夫的手泪如雨下,杨吉儿更是抱着父亲的脖子痛哭失声,杨广含泪道:“总要有人替朕处理后事,我们夫妻一场,朕只有指望你了,去吧!”
萧后一咬牙。拉着女儿便向内室走去,杨吉儿措不及防,被母后一下子从父皇身边拉开,她放声大哭,挣扎着要扑向父皇,萧后却死死不放手,一步步将她拉进了内室,杨吉儿见到父皇最后一面,大哭着拼命叫喊:“爹爹。女儿一定会为爹爹报仇!”
这时,几名宫女也扶着晕厥中的萧妃进了内室,外堂只有杨广一人。
司马德戡将一段白绫扔在杨广面前,“陛下请上路吧!”
杨广长长叹了口气,“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把盒子递给朕!”他指向面前不远处的象牙盒子。
司马德戡给裴虔通使个眼色,裴虔通上前颤抖着手将象牙盒子递给杨广,又连忙退下去。杨广打开盒子,取出一只通红的小瓶。这就是鹤顶红,他凝视瓶子半晌,忽然将瓶中毒酒一饮而尽,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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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坐在尚书堂上,翻看着一个个官员的名片卡,手中拿着决定生死的阎王笔。第一个是苏威,虽然苏威已经被罢相,但杨广却不肯让他安度晚年,又派人把他接回朝廷,让他挂一个闲职。此人是个老好人,在百官中资历最高,宇文化及还需要他将来当宰相,便将他的名卡翻了过去。
第二个是裴矩的名卡,宇文化及犹豫了一下,想到三军将士纷纷为他求情,说他给将士配妻有功,不能杀,他便将裴矩的名卡也翻了过去。
第三个是虞世基,此人权力太高,他若不死,怎么轮到自己,宇文化及毫不犹豫地在他名字打了个红叉,递给士兵,士兵立刻飞奔而去,这就意味着虞世基活不成了。
第四个是裴蕴,宇文化及想起此人曾在昏君面前弹劾自己私通突厥,使他险些丧命,便也在他名字上打了红叉。
第五个是礼部尚书,梁国公萧矩,是隋朝外戚,宇文化及毫不犹豫在他的名卡上打了红叉。
随后,宇文化及又将秘书监令袁充、给事郎许善心、右翊卫将军宇文协、虎牙郎将宇文皛、千牛备身张琮等十几人一律打了红叉,下令士兵处死。
这些都是曾经得罪过他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宇文智及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元敏,宇文化及放下笔问道:“昏君处死了吗?”
“他已饮鹤顶红自尽,家兵们确认无误。”
宇文智及将玉玺放在他桌上,笑道:“所有皇族都处死了,除了秦王杨浩。”
宇文智及又将一根水刺放在宇文化及桌上,“这是杨倓的兵器,居然刺死了马文举,是个罕见之物。”
宇文化及看了一眼水刺,却拾起了传国玉玺,这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随即对元敏道:“召集百官,就说天子酒色过度,已经驾崩,大家商议后事。”
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走到帐门口,他停住脚步问道:“皇后还在吗?”
宇文智及连忙道:“皇后无事!”
宇文化及冷冷道:“我需要她拟皇后懿旨,立杨浩为新帝,我为丞相,册封许王、太尉,总理军政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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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的偏殿内,数百名官员默默静坐在地上,在前面一张大桌子上摆放着十几颗人头,虞世基、裴蕴、萧矩等等曾经权倾一时的大臣都死在宇文化及的刀下。
很多人都被血淋淋的人头吓坏了,这时,封德彝匆匆走进大堂,他静默片刻,在众人的注视下低声道:“圣上驾崩了!”
大堂中一片寂静,不多时,很多大臣先后哭泣起来,裴矩老泪纵横,他悲伤族弟裴蕴之死,也伤感天子之死,虽然天子有诸多让人不满意的地方,但他毕竟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这时,苏威颤颤巍巍站起身。摘去了自己的头巾,让头发披散下来,他跪在地上,向天子寝宫方向叩首,众人都被感染了,也摘去帽子或者头巾。让头发披散,跟在苏威身后跪下。
众人默默地流着泪水,用无声的哭泣向死去的君主默哀。
这时,有人高喝一声,“宇文大将军驾到!”
不少人吓得连忙坐直身体,将帽子胡乱戴上,裴矩犹豫了一下,他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威,只见他匍匐在地。低低默念着什么,再细听,苏威竟然是在默念金刚经,裴矩心中一阵惭愧,在关键时刻,他却不如苏威执著。
片刻,宇文化及在大群士兵和将领的簇拥下走进了偏殿,此时包括裴矩在内的大部分官员已经戴上帽子。将头发胡乱塞进帽子里,拭去了脸上泪水。但还是有数十名官员在苏威的带领下跪在地上为天子祈福。
宇文化及心中一怔,这是在做什么?
一名士兵低声向他禀报了情况,宇文化及心中着实不悦,但他不得不假惺惺扶起苏威,又对众人道:“圣上病重,如今不幸仙去。我心中也很沉痛,但大隋社稷要紧,大家就节哀顺变吧!”
苏威也没有反驳他,默默站在一旁将头发挽起,其他官员也纷纷效仿。挽起了头发,现在和宇文化及翻脸无疑蜻蜓撼铁柱,白死且没有意义。
宇文化及见苏威知趣,不跟自己纠缠,心中稍微舒服一点,他给司马德戡使了个眼色,让他撤去桌上人头。
司马德戡连忙带着士兵连同桌子一起端走了。
宇文化及走到最前面,满脸悲痛地对众人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天子已去,我们做臣子只得再立新君,不过好在皇后娘娘在。她现在是皇太后,她可以做主,所以我斗胆代表大家去向皇太后请了旨,大家接旨吧!”
这时,元敏捧着太后懿旨快步走上台阶,所有大臣再次跪下。
元敏展开旨意高声读道:“苍天晦暗,大隋丧主,普天悲痛,万民恸哭,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将军宇文氏特向哀家推荐秦王杨浩,其人聪敏惠达,乃文帝之嫡孙,血脉正统,可为大隋新帝,哀家准许,特颁此旨,另,哀家再册封大将军宇文氏为许王、丞相、总理军政事务,诸臣百官共辅君王,愿大隋振兴,千秋万代,钦此!”
众人心中一阵悲哀,江都皇族数十人,唯一活命之人竟然是一个白痴,还成了他们的皇帝,让他们情何以堪。
当然,大家也知道,这只是傀儡皇帝,恐怕也只能今晚露一露,其他时间他们只能面对宇文化及了。
元敏读完太后懿旨,见众人皆沉默不语,不由厉声喝令道:“太后旨意已下,众臣接旨!”
众人无奈,只得高声应道:“接太后旨意!”
宇文化及暗暗得意,一摆手,立刻有侍卫高喊:“迎新君上殿!”
众人一起跪下,只见两名宫女扶着神情呆滞的杨浩走进了大殿,杨浩已穿上绣金龙袍,头戴通天冠,后面一队宫女打着团扇跟随,远远看去倒像模像样。
这时元敏的策划,由张恺配制一副迷糊心神的药物,让杨浩不至于发疯事态,处于一种迷迷糊糊之中,俨如行尸走肉,然后从偏门进殿,远离群臣,再加上光线昏暗,大家看不清他脸上的呆滞表情。
最后是由一名假扮宫女的武士站在龙榻旁,将杨浩控制住,这样就万无一失。
杨浩坐下,元敏再次大喊:“跪拜新君!”
宇文化及带头跪下,众人只得跟随跪下,行三磕九拜大礼,一起高声大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所有人心中都羞惭万分,也痛苦万分,他们都成为了宇文化及的帮凶,亲手埋葬了大隋王朝,一个真正的‘昏君’登位,也就意味着大隋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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