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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江山战图txt下载     江山战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02章 恩威相济

    马逊武是并州人,家境豪富,他父亲早年也是行武出身,跟随过宇文述,曾任宇文述帐下仓曹参军事,后来从军中退仕后经商致富,他一心想为儿子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

    骁果新军成立使马逊武的父亲看到了机会,他用一万贯钱走了老上司宇文述的路子,儿子马逊武便得到了这个军府长史之职。

    马逊武是商人的儿子,算计利益成本是他的本能,既然花了一万贯本钱,他就要想办法收回来。

    或从军粮物资中克扣,或从军官任命中捞钱,或利用士兵去打家劫舍,办法有的是,他在入职前便已得到过详细指点,关键是他要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但马逊武却没有想到,他在军府中遇到了比他更贪婪的人,那就是主将司马德恒,两人几乎是同时入职,入职第一天就开始了军官任命权的争夺,大家都心知肚明,校尉值一千贯钱,旅帅三百贯钱,队正八十贯钱,就连小小的火长,也有十贯钱油水。

    两人一番争夺,马逊武在物资分配权上占据了上风,但在官职推荐任命上却输给了司马德恒。

    不过马逊武在第三营却没有落下风,四名校尉中有三人是他提名任命。

    大帐内,马逊武听完了王致国的哭诉,他恨得牙齿咯咯直响,该死的张铉,整肃军纪也就罢了,却不给自己面子,趁机清洗自己的军官。

    马逊武和宇文述的三太保刘猛雕关系极好,他昨天晚上便得到了刘猛雕派人送来的信,这才知道张铉和自己后台宇文述有很深的矛盾,所以今天张铉上任,他故意迟迟不来。

    现在张铉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他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他也知道这个张铉也是有背景后台之人,他是燕王杨倓之人,如果自己和他贸然翻脸,恐怕只会便宜司马德恒。

    如果张铉和司马德恒联手把自己挤走。那自己的一万贯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想到这,马逊武克制住了自己的满腔仇恨,此事还不能急于一时,须从长计议。

    他便对王致国道:“我迟早会给你一个说法,但不是现在,你先呆在我身边,我看看二营的空缺,想办法给你安插进去。”

    王致国心中感激。磕头泣道:“一切由长史做主!”

    马逊武心中冷冷哼了一声,‘张铉,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

    次日天不亮,三营内隆隆鼓声敲响了,只见无数士兵从一百余顶大帐内狂奔而出,他们个个盔甲整齐,脸上大都有惊惶之意,看得出大部分人都是和甲而睡。不敢脱去盔甲,新任郎将昨天的雷霆手段都把他们吓坏了。

    张铉身着铁盔铁甲。负手站在高高的木台上,目光冷厉地注视着从四面八方跑来的士兵,在木台右下角站着五十名军纪兵,其中三名火长已被他任命为队正,顶替被杀的三人,他言而有信。率先收服了五十名军纪兵的心。

    张铉深知军纪的重要,军纪严明是一支精锐之军的前提,其次是赏罚分明,再其次就是训练有素。

    在三百声鼓停止之前,队伍便已集结完毕。所有军官都在紧张的清点自己手下人数,出乎所有人意料,除了昨天被责打的三十八名士兵和两名中暑身亡的士兵外,其余士兵全部都到齐了,竟然没有一个逃兵。

    这让所有军官都很惊讶,他们昨晚私下议论,还以为会大量出现逃兵,却没有想到,竟然没有一个士兵逃跑,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昨晚坚持到最后的士兵每人得了一百文赏钱和记功一级,极大鼓舞了所有的士兵,让士兵们看到了公平的希望。

    “启禀将军,所有弟兄都已到齐!”

    张铉走到木台前,用他低沉的声音对所有士兵道:“今天大家表现得不错,队伍整齐了很多,军容也焕然一新,不过还不够,明天上午集合,只有两百通鼓,后天一百通鼓,十天后减为五十通鼓,鼓声完毕必须归队,一次迟到杖五十,三次迟到者斩!”

    高台下一片寂静,所有士兵都被张铉严令震撼住了,呆呆地望着他。

    张铉又缓缓道:“我的目标是把你们这支军队打造为大隋最精锐之军,让你们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荣耀,除了治军严厉,我还会赏罚分明,立功者赏,就算他是奴隶之身也一样重赏,同样违纪者严惩,就算是大将军的儿子我也照杀不误,从今天开始,就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在我眼中都一律平等!”

    士兵们开始激动起来,他们被张铉的严厉震慑,都又被张铉的鼓舞感化,公平、赏罚分明,这是每一个士兵的渴望,他们内心激动万分,就恨不得振臂高呼。

    但也有几名军官目光带着轻蔑之意,每一个上任者都会这么说,可在利益面前,谁又能坚持初衷?

    张铉严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庞,他看见了几名军官眼中的不屑,一指营外,厉声喝道:“如果不干,现在就可以走,我张铉绝不阻拦!”

    几名军官吓得低下头,没有一个人离去。

    张铉点点头,“很好,既然都愿意接受我的规矩,那就从现在开始训练,二十天后,我会让你们脱胎换骨,让你们从战场上活着回来,解散,各队开始训练!”

    一千名士兵轰然解散,在校尉等军官的带领下向校场跑去,开始了成军以来的第一次正式训练,此时天还没有亮,夜空隐隐翻起了鱼肚白,十万大军都在沉睡之中,唯独在二十七府的训练场上,一支千人士兵开始了军阵训练。

    三营一共有两百顶大帐,其中一百二十顶是士兵和军官寝帐,其余还有骡马帐、粮草帐、军械帐、伙头帐等等。

    张铉来到了伙头帐。伙头帐也就是厨房,一共有十名伙头兵,他们也参加了集合训话,刚刚才赶回来。

    在训练一个时辰后,士兵们要休息吃早饭,保证伙食供应也是维持士气的重要因素。总不能一边喊口号,一边饿肚子,所以张铉在训话结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视察伙头帐。

    三顶伙头帐内众人都忙碌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张铉的到来,张铉见帐内有几口大陶罐,每一口陶罐都俨如水缸大小,上面有木盖子,热气从盖子的缝隙里散出,他打开盖子嗅了一下。顿时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

    几名伙头兵这才发现郎将也在帐中,为首火长连忙跑来行礼,“参见将军!”

    张铉指了指陶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怎么有股怪味?”

    “回禀将军,这里面是腌菜,也是我们的主菜。”

    火长见张铉面有愠色,又慌忙解释道:“用腌菜的好处就是盐分足,可以保证弟兄们的体力。”

    张铉忍住怒火问道:“别的菜没有吗?每天就吃这种腌菜?”

    火长很无奈一摊手。“基本上是这样了,偶然也会有点新鲜的瓜菜。其实菜主要是保证盐分,关键是主食,骁果军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吃饱肚子,这也是大家愿意从军的主要原因。”

    “那油水和肉食呢,从来没有吗?”

    火长摇摇头,“除非是遇到犒军。否则一年也难吃到一两次,不过校尉以上军官的肉食是能保证的,上面有规定,每营每天有五斤肉,主要是供应军官。”

    “把五斤肉剁碎了熬大锅汤。从今天开始,所有军官和士兵一起吃饭,包括我在内!”

    张铉吩咐完,转身便大步离去,火长呆呆望着他背影远去,不由挠了挠头皮,居然把军官的肉食取消了,这可怎么办?

    这时,他见一名手下拎着一篮子羊肉从外面进来,连忙道:“将军有令,把肉剁碎了熬成大锅汤,快去!”

    张铉从伙头帐出来,心中着实有点郁闷,昨天他吃得不错,有肉饼有鲜汤,哪里想到那是因为他是郎将,一般士兵连肉的影子都看不见。

    这样可不行,既然他张铉要求士兵们强化训练,那福利也得上去,士兵最大的福利就是伙食,只有想办法把伙食提上去,士兵们内心才会平衡。

    张铉回到自己军帐,立刻命人把仓曹参军找来,仓曹参军名叫崔礼,和博陵崔氏同宗但不同支,渤海郡人,年约二十五六岁,身材中等,长得很斯文,虽然是文职军官,却没有半点军人气质,倒有股浓浓的书卷气息,张铉刚见到他时,还以为他是一名教书匠。

    张铉已经摸清了三营的底细,虽然所有旅帅以上的军官都是由司马德恒和马逊武提名任命,但两个参军却直属于兵部,和二马没有关系,这两人他多多少少可以信赖。

    崔礼尽管长得比较文弱,但为人精明,尤其擅长算术,他出任仓曹参军非常合格,将账簿和物资整理得井井有条。

    他快步走进大帐,躬身施礼道:“参见张将军!”

    “我有一件事想和崔参军商量一下。”张铉开门见山道。

    “将军请说!”崔礼心中有些不安,他很担心张铉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烧到自己这里。

    “我想改善士兵伙食,如果我向上面申请增加每天的肉食供应,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崔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件事,他摇了摇头道:“肉食的定量不是我们军府决定,而是上面决定的,连长史也没有办法,上面认为普通士兵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肉食对他们太奢侈。”

    张铉却不这样认为,他的士兵可是要卖命打仗的,肚子里没有油水,让他们怎么奋勇杀敌。

    这时,崔礼犹豫一下又道:“虽然每个军府的肉食定量不能改变,不过我听说有些军府私下里也养羊养鸡,如果将军想考虑改善士兵伙食,也可以从这里入手。”

    “军营可以自己从外面买肉食吗?”张铉沉吟一下问道。

    “这当然也可以!”

    崔礼隐隐猜到了张铉的意思,难道他想自己掏钱给士兵改善伙食不成,这简直闻所未闻。

    但张铉自有他的想法,他自己本身就有一千两黄金,而昨天皇帝杨广又赏给他五百两黄金,他便可以把这五百两皇帝用在士兵身上,用作福利和奖励。

    张铉点点头,“我知道了,崔参军去吧!”

    崔礼行一礼,快步离去了,张铉闭眼沉思片刻,他心中有了想法。

    .......(未完待续。。)

第0103章 艰苦训练

    下午,张铉找到了军府主将司马德恒,他刚进大帐,司马德恒便豪爽地迎上来笑道:“张将军来得正好,我也正要去找你。”

    “司马将军找我有何事?”

    “来!来!坐下再说。”

    司马德恒热情地请他坐下,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军官心中有委屈,又害怕将军,所以跑到我这里哭诉一番。”

    张铉立刻明白了,一定是为中午吃饭之事,其实从早上开始,军官和士兵都一起吃饭了,打破了军官的特权,自然会有人心中不满。

    司马德恒已经把张铉视为了同一战线,张铉昨天杀了三名队正,赶走了王致国,让司马德恒大呼痛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张铉已经得罪了马逊武,那就是他司马德恒的战友了。

    张铉也是有后台之人,如果自己能和他联手,何愁不能把马逊武挤出二十七府?

    司马德恒见张铉已醒悟,便笑着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弟愿意和士兵同甘共苦,其实我一点不反对,虽然我做不到,但我能理解老弟的这种心情。

    不过呢?军官也有他们的利益,他们也愿意跟随老弟加强训练,严守军纪,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但老弟却把他们最后一点利益都剥夺了,他们肯定会有一点想法。”

    张铉心中冷笑,可惜他的任命晚了一步,军官都被司马德恒和马逊武抢先任命了,所以他们才敢越级告状,这些军官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早晚得将他们收拾掉。

    张铉却不露声色,笑了笑说:“既然已经告状到了司马将军这里。看来我不改不行了!”

    “不!不!不!”

    司马德恒连忙解释道:“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想越级干涉,更不是袒护你的手下,我只是提醒你,与士兵同甘共苦人人都懂,但绝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我也承认自己做不到,张将军,这很重要,不要让军官生心不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司马将军的意思,我也是为解决这件事而来,我打算派人出去捕鱼打猎,以解决肉食不足问题。”

    司马德恒摇摇头,“我恐怕不能答应。上面有令,严禁士兵擅自离开军营,张将军既然严律军规,应该也懂得这一条。”

    “如果我用一个变通的办法呢?”

    张铉向司马德恒低语几句,司马德恒沉思片刻,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可以答应,又想到张铉的特殊身份。司马德恒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你自己当心点。不要被上面抓到。”

    ..........

    次日天不亮,鼓声再次敲响,这一次只有两百通鼓,鼓声刚一响起,各个帐篷内的士兵蜂拥而出,向校场狂奔而去。

    昨天的训练虽然还是很辛苦。但已经没有前天站立训练那样可怕,而且中午和晚上居然喝到了肉汤,着实令士兵们又惊又喜。

    虽然只是小小的肉汤,似乎不足挂齿,但它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这就是恩威相济,赏罚分明,主将甘愿和他们同甘共苦,无形之中,张铉在士兵心中的威望便树立起来了。

    张铉依旧负手站在木台之上,默默注视着士兵们迅速排队,比昨天更加整齐,更加迅速了,而且精神饱满,之前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他心中暗暗点头,谁说他们都是不可救药的土匪、是乌合之众,只要严格训练,他们一样能成为精锐之军。

    这时,当值军官飞奔而至,向张铉行一礼道:“启禀将军,所有士兵已集结完毕,一百通鼓内无一人迟到!”

    “水壶都带了吗?”

    “都已带上!”

    张铉走上前对一千余士兵高声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改变训练方式,每天上午进行四十里急行军,下午回营进行格斗搏杀训练,现在出营!”

    昨天晚上都已经通知了所有士兵,士兵们开始列队向军营外跑去,五人一排,队伍整齐有序,在营门口,已摆放了几大筐面饼,每人拾起两个,边跑边吃,向营门外奔去。

    此时天还没有亮,野外一片漆黑,一千多士兵沿着桑干河畔向北奔跑,隋军骁果卫一般不允许这样的行军训练,主要是害怕士兵趁机逃亡,奔赴辽东的各鹰扬府士兵逃亡十分严重,使兵部不得不下令,除了采办物资的士兵,其余士兵一律禁止出营。

    不过张铉的行军训练得到了主将司马德恒的批准,实际上就是司马德恒和张铉二人共同承担了风险,一旦出现士兵逃亡现象,两人都要被追责,张铉也相信他的士兵不会逃亡,他愿意冒这个风险。

    士兵们沿着波光粼粼的桑干河向西北奔跑,夜风凉爽,每个士兵都精神抖擞,张铉并没有骑马,他和士兵们一起奔跑。

    约跑出五里后,三十名后勤士兵拿着渔网离开了队伍,他们有另外的任务,负责在桑干河上捉鱼,这些士兵都是张铉精心挑选出来,个个在河边长大,有很高的捕鱼技巧。

    另外,张铉自己又掏钱命人去买了几百只肥羊,每天宰三十只羊,有鱼有肉,便在很大程度地改善士兵伙食了。

    四十里路程并不长,只相当于半程马拉松,因为下午还要进行军阵和武技训练,张铉也不想让士兵过于劳累,训练需要循序渐进,一步步地提高强度。

    张铉在最前面几排和士兵们一起行军奔跑,为鼓舞士气,他笑着对周围士兵们道:“大家都随便说说吧!叫什么名字,家乡在哪里,家乡有什么特产,简单一点。”

    他指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道:“从你开始说!”

    “启禀将军.....”

    “不是用跟我说,给大家说!”张铉笑着打断他的话头。

    士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俺叫吴大志,想必大家都认识我,齐郡邹县人。俺家乡有大肉煎饼,抹上甜酱再加头大蒜,那个香啊!另外忘记说了,俺在长白山呆了三年。”

    众人哄笑起来,张铉笑道:“不要停,下一个!”

    “我叫罗刚。东平郡郓城县人,我家乡靠近巨野泽,大家都知道,巨野泽的大头鲢子最有名,用鱼头熬汤,鲜美无比。”

    “俺叫李文松,鲁郡曲阜县人,俺家乡别的没有,就是读书人多。老夫子故乡嘛,所以俺也取了一个有才气的名字,实际上俺大字不识一个。”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有人大喊:“将军,介绍一下自己吧!”

    张铉笑道:“大家听清楚了,我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就不多说了,我是长安人。长安出美女,可惜我至今还没见到一个长安的美女。”

    “将军怎么没有见过长安美女?”

    “不到一岁就离开长安了呗!谁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众人大笑起来。张铉高声道:“下一个!”

    四十里的行军在说说笑笑中度过,当他们回程时,路边早已摆放了几十筐鲜鱼,士兵们大喜,纷纷将鱼筐装上骡车,跟着他们向大营驶去。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二十天过去了,随着处暑的酷热结束,早晚开始凉了起来。

    自从张铉入职第一天将王致国革职后,张铉也听说王致国在第二营继续出任校尉,不过他们已井水不犯河水。见了面也不理不睬。

    倒是马逊武每次见到自己都是笑眯眯的,也没有克扣第三营的军粮,这种反常的举动倒让张铉有点警惕起来。

    这天下午,去军部交送文书的刘凌匆匆找到了张铉,“将军,我听说了一件事。”

    张铉正在大帐内编写训练总结,他停下笔问道:“什么事?”

    “听说圣上同意了来大将军的请求,准备从骁果军中抽调两万人加入他的前军。”

    张铉眉头一皱,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他又问道:“是刚发生的事情吗?”

    “已经有两天了,据说只有前十五军府有份,后面的军府都不会抽调,所以我们这里没有消息,但别的军府都闹翻天了,大家都争着去前军,不过听说宇文大将军不肯答应。”

    “为什么不肯答应?”

    “因为抽调走的都是精锐,等于就归来大将军了,宇文大将军当然不肯答应。”

    张铉也听到过一些说法,这次攻打高句丽,前军可以享受双功,军俸和赏赐也都加倍,对将士们十分诱惑,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加入来护儿的前军。

    但既然自己没有得到消息,那就说明这次抽调骁果军加入前军没有自己的份了,这让张铉略略有些失望。

    但张铉却注意到了另一个背后的消息,他追问道:“宇文述不是在辽东吗,他几时回来的?”

    “听说是前天才回来,是赶回来述职。”

    张铉点点头,杨广因为感恙而推迟了前往辽东的计划,这就让很多大将只能来回奔跑,向杨广回报辽东情况。

    “多谢刘参军的消息,我心里有数了。”

    但刘凌却没有离去,张铉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刘参军还有什么事吗?”

    “将军,还有一个消息。”刘凌吞吞吐吐道。

    “什么消息?”

    “司马将军可能要调走了。”

    “什么?”

    张铉吃了一惊,急问道:“消息可属实?”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在军部听到这个消息,好像是宇文大将军的意思,司马将军要调动地方鹰扬府去,但消息是否属实,卑职不能保证。”

    张铉心中有点乱了,无风不起浪,一旦司马德恒真被调走,马逊武上位的话,那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

    刘凌行一礼退了下去。

    张铉站在帐门前望着天空,他心中着实有点烦乱,如果他找关系调走的话也不是办不到,比如他可以留在幽州,甚至可以调去张须陀的飞鹰军。

    但是他实在舍不得朝夕相处的一千多名弟兄,好不容易训练出了效果,他怎么舍得放弃。

    张铉只得微微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未完待续。。)

第0104章 恰逢其时

    次日一早,张铉和往常一样,率领士兵沿着桑干河拉练奔跑,他们每天的跑步行军路程已经延长到八十里,要中午才能返回军营。

    在距离军营约四十里外的一片草地上,临时休息的千余名士兵围成一大圈,听郎将张铉给他们讲授实用格斗技巧。

    张铉极为重视士兵的武技训练,这些士兵们基本上大都没有练过聚力之术,最初都是普通农民,他们在力量上已经无法提高,只有从格斗技巧上来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半个月来,张铉将他在特种兵中学到各种格斗擒拿技巧都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了他的士兵们,使每个人的战斗力都得到了极大提高。

    张铉今天教大家刀法,也是一套极为简练实用的格斗之术。

    和他对抗之人叫做陈旭,是第四团下面的一名旅帅,也是张铉从军纪兵中提拔的亲信。

    陈旭是武威郡人,父亲是张掖军马场的一名管事,不仅痴迷于战马,同时也对练武十分痴迷,从小花大钱对儿子进行练武培元训练,但陈旭资质不足,苦练聚力之术却失败了。

    三年前,陈旭曾是金城一家武馆的武师,因失手伤人而逃亡,辗转加入了骁果军。

    张铉手执木刀,目光锐利地盯住张旭,口中却大喊道:“要盯住对方眼睛,要眼露凶光,没有凶光就把眼睛涂成青黑色,首先要让对方胆寒!

    “步伐要稳,不要随意出击!”张铉再次提醒所有的士兵。

    陈旭大吼一声,手中木刀向张铉疾速砍来,张铉挥刀相格,此时他已经学会了紫阳戟中的‘吸’字诀,只需用劲力绕住对方刀向后一拖。对方就会失去平衡。

    但张铉此时并没有使用这种精妙的力量,他是在给士兵们示范,必须让士兵们也能运用。

    张铉大喊一声,“所有人都要注意!”

    就在所有人都注意他刀的一刻,他的腿却猛地一脚踢向陈旭的胯间,在他阴部处停住了。

    这正是张铉和杨奇格斗时那一招。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反击,但大家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用脚踢对方要害。

    “大家看见没有,这个时候刀并不重要,要快、狠、准,踢中对方的卵子,然后就可以一刀砍下对方的人头。”

    四周爆发出一片笑声,张铉将木刀一扔,厉声对众人道:“战场搏杀就只有两个字。要么生,要么死,你不想死就得杀死对方,不择手段,如果你要讲究君子,讲究规则,那么对不起,你的人头将会成为对手的赏金。大家听懂了吗?”

    “懂了!”士兵们齐声应和。

    “将军,能不能再教俺们几招!”队正吴大志高声喊道。

    张铉见几名以偷懒出名的士兵眼中都露出热切之色。便对众人:“想再休息一刻钟也可以,但要加长二十里,否则立刻给老子跑步去!”

    士兵们象兔子一样纷纷从地上跳起,迅速排好了队伍,开始继续跑步行军,没有敢说再练几招之类的话。老老实实向东南面的大营奔跑而去。

    张铉笑骂道:“一群兔崽子,想占我的便宜,还差得远呢!”

    此时张铉已经没有必要再跟随士兵一同奔跑,他翻身上马,跟随在士兵一侧奔行。

    中午时分。又饥又渴的士兵们终于返回了军营,吃罢午饭,士兵休息片刻后继续训练,张铉则骑马在一旁督促士兵们的训练,距离上战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觉得士兵的训练还是不太足。

    就在这时,旅帅陈旭奔过来低声道:“将军,宇文大将军来了!”

    张铉心中暗吃一惊,立刻催马向营门奔去,只见宇文述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立马在军营大门前,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张铉催马上前,在马上抱拳施礼道:“卑职参见大将军!”

    “张铉,你可知罪?”宇文述一声怒喝。

    张铉在宇文述身后看见了一脸得意的长史马逊武,他立刻明白了,该来的还是要来,他立刻冷静下来,不慌不忙问道:“请问大将军,卑职犯了何罪何规?”

    张铉入军营半个多月,宇文述始终不敢动他,倒不是因为他是天子亲自任命,而是自己儿子宇文化及尚在突厥,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昨天他得到消息,儿子宇文化及已经返回了洛阳,他便不再把张铉的威胁放在心上了,他早就想收拾这个混蛋,今天他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二十七府。

    宇文述阴险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擅自率军出营训练,难道你还以为自己光明正大?”

    这个风险张铉早已化解了,他淡淡道:“大将军身在辽东,或许还不知道,兵部已经取消了那条禁令,允许士兵在将领的带领下出营,卑职并没有违反兵部之规!”

    “那是兵部,但这里是骁果军,没有我的同意,你敢带兵出营就是违规!”

    “大将军身在辽东,卑职已得到了司马将军的批准,他是军府主将,而卑职只是一营郎将,如果真有违规,也应该由军府主将来承担责任,还轮不到卑职,更不用烦劳大将军亲自前来!”

    宇文述连声冷笑,“好一张利嘴,可惜你不懂我的规矩,我不妨告诉你,在我的军营中,那怕是一名士卒违规,我也会照杀不误,张铉,别以为你后面有人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今天就是你哭的时候,来人,给我拿下!”

    几十名亲兵冲上来,但意外却发生了,陈旭带着一百余名士兵涌上来,将张铉团团围住,陈旭大喊:“不准碰我们将军!”

    宇文述大怒,“张铉,你是要以下犯上吗?”

    张铉暗暗叹了口气,只要他在骁果军,他根本就逃不过宇文述掌心,他不想再连累手下,立刻喝令道:“所有人都给我退下!”

    士兵们无奈,慢慢退了下去,数十名宇文述的亲兵将张铉迅速包围,宇文述得意大笑:“张铉,你也有今天吗?给我拿下!”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有人大喊:“且慢!”

    宇文述一回头,只见从后面奔来十几名骑兵,为首一名身材魁梧的老将,身着金盔银甲,正是前军大将军来护儿。

    来护儿疾奔而至,勒住了战马对宇文述笑道:“我特地来找宇文大将军,却听说宇文大将军来了二十七府,所以我又急急赶来,果然找到了大将军。”

    “来大将军有什么事吗?”宇文述不耐烦问道。

    来护儿马鞭一指张铉,“我为张将军而来!”

    宇文述脸一沉,十分不满道:“有什么事去军部再说,来大将军请不要干涉我处置违规将领!”

    来护儿看了一眼张铉,又笑道:“宇文大将军有所不知,这位张将军已经属于我的部下了,他如果违反了军规,应该是我由来处罚他,就不用烦劳宇文大将军。”

    “你说什么!”宇文述愣住了。

    来护儿举起一卷牒文,“这是兵部正式下文,不仅有兵部虞尚书的签字,还有圣上的朱批,准许我从骁果军抽调两万军队,上面还有具体名单,写得很清楚,骁果二十七府三营,武勇郎将张铉,宇文大将军需要向兵部确认吗?”

    宇文述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巧合吗?还是来护儿刻意为之,他顿时怒道:“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把他调走!”

    来护儿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宇文大将军,这可是你我在圣上面前说好的,军队由兵部决定,而大将只要他本人愿意调到我的前军,你也不会反对,莫非你要言而无信?”

    宇文述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语,来护儿又问张铉道:“张将军,你可愿意调入前军?”

    张铉深深看了宇文述一眼,毫不犹豫道:“卑职当然愿意!”

    宇文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尽管他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也不可能为一个张铉向圣上反悔,他还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他知道今天被张铉侥幸逃过了,只得狠狠瞪了张铉一眼,怒气冲冲道:“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他一挥手便带着数十名侍卫催马而去,很快便奔远,马逊武十分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张铉催马上前对他道:“我只奉劝马长史一句,做人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今日你为了一点私利而想置我于死地,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

    马逊武脸色大变,心中生出一丝胆寒,他不敢再和张铉面对,也顾不上和来护儿见礼,转身便向大营内慌慌张张跑去。

    张铉又翻身下马吗,上前向来护儿深深行一礼道:“卑职参见来大将军!”

    “张将军,找到你真不容易啊!”来护儿呵呵笑道。

    张铉心中感激,今天来护儿及时赶到,自己肯定会被宇文述羞辱一番了,宇文述或许还会趁机把自己杖毙。

    “卑职多谢大将军及时救助之恩!”

    “其实我也不是专门来救你,只是恰逢其时,走吧!我们去军营里聊一聊。”

    两人并驾而行,缓缓向军营里而去。(未完待续。。)

第0105章 意外调动

    军营内的士兵还在继续训练,引起了来护儿的极大兴趣,他早就听说张铉用最严厉手段训练军队之事,一晃过去了二十天,他也想看看训练的效果如何了。

    校场上,九百名士兵分为三组,两组在训练长矛军阵,这是步兵最强大的阵型,利用集体力量和对方激战,可谓无坚不摧,就算对方是骑兵,他们也能抗衡。

    第三组则在训练刀术,就是上午张铉亲自教授的那套刀法,来护儿发现军队的刀术和军中普遍推广的刀术有所不同,似乎更加简洁有效,更具杀伤力。

    张铉笑道:“这是卑职自创的一套刀法,去繁就简,简单有效,非常适合实战格斗。”

    来护儿并不知道,这是张铉把后世特种兵的训练方法搬了过来,包括实战格斗技巧和刀法,都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了士兵。

    士兵们虽然力量不足,不能和大将相比,但单兵作战的水平却大大提高,基本上都能做到以一对三。

    “杀!”

    校场上爆发出一阵阵闷雷般的呐喊,充满了杀气,六百名长矛手个个强劲有力,动作整齐划一,令来护儿暗暗赞叹,他是有眼力之人,从训练水平和精神面貌,他就看得出这是一支精锐之军。

    他回头笑着问张铉道:“每天还要跑步吗?”

    张铉点点头,“每天训练强度已四十里增加到八十里,有时候还会增加到一百里。”

    “难怪这些士兵都又黑又瘦!”

    这时,张铉一摆手令道:“解散回营!”

    他命令下达,士兵们纷纷解散,向各自大营奔去,让来护儿有些不解。这是何意?

    这时,张铉走到令鼓面前,抄起鼓槌猛地敲打起来,‘咚!咚!咚!’

    只见所有士兵从四面八方飞速奔来,以异常迅猛的速度的集结,张铉三十通鼓毕。所有士兵便已集结完毕,站成一个大方阵,整齐笔直,俨如用墨斗划出的线一般,个个精神饱满,器宇轩昂,看得来护儿目瞪口呆。

    他知道张须陀的军队可以在五十通鼓内集结完毕,但张铉的一千军队居然在三十通鼓内集结完成,而且如此整齐。

    来护儿动心了。他知道这支军队都是土匪出身,一群乌合之众,然而在张铉二十天的强化训练后便脱胎换骨了,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据说宇文述因为张铉的缘故对这支军队不屑一顾,这么精良的军队他都不要,那自己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来护儿点点头笑道:“我们去谈一谈吧!”

    张铉红旗一挥,队伍立刻散开,开始继续训练长矛军阵和刀术训练。张铉则带来护儿进了自己大帐。

    来护儿见张铉的大帐内十分简陋,除了一口箱子外。其他和普通士兵没有什么区别,不由暗暗点头,他早就听说张铉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吃的是粗菜糙米,睡的是破旧毛毯,看起来一点也不夸张。这才是古之名将风范,难怪圣上很看重他。

    张铉请来护儿坐下,又让士兵上茶,来护儿这才缓缓道:“前天上午圣上召见我,正式任命我为前军主帅。先期攻打高句丽,但我手下兵力不足,要求调两万骁果军补充,圣上也同意了。”

    来护儿将一卷名册笑着递给张铉,“这是兵部的最后定案,你自己看一看吧!”

    张铉接过名册,上面是各骁果军府的番号,比如第四府一营,第六府三营等等,没有什么规律,似乎是随机抽取,但所有的番号都是前十五府。

    这个缘故张铉也理解,前十五府主要以老兵为主,战斗力比较强悍,而后面十五府都是临时七拼八凑而成,成立才几个月,绝大部分士兵都是来自被俘的乱匪,战斗力十分低下。

    张铉在最后一行找到了自己的番号:第二十七府三营,郎将张铉。

    张铉心中不解,其他都是十五府之前,惟独自己是十五府之后,这只是兵部的巧合,还是来护儿专门点名要自己?

    他不解地望着来护儿,来护儿明白张铉的心思,淡淡笑道:“确实是我点名要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把你退回去。”

    张铉虽然不明白来护儿的意图,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若再留在宇文述的手下,必死无疑。

    “我当然愿意!”

    张铉几乎是毫不犹豫,态度十分明确,他怎么可能不愿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军府内,他早已腻烦透顶。

    况且骁果大将军是宇文述,就象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头顶上,他又得罪了马逊武这个长史,今天若不是来护儿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现在他能率领军队离开这个军府,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来护儿笑了起来,拿出一盒朱泥笑道:“如果愿意,就在下面按下手印吧!你和你的第三营弟兄们,我会全部抽调走。”

    张铉用食指蘸上朱泥,在名册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来护儿收了名册,这才微微一笑,给张铉解释道:“我之所以点名要你,这里面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张须陀的人情,你在关键时刻帮助了张须陀,作为他的挚友,我当然也会投桃报李,适当帮助一下张将军。”

    “莫非来大将军早就知道宇文述会找我麻烦?”

    “在卢府我就知道了,宇文述记仇之心极强,他绝不会放过张将军,我听说司马德恒被调走,我就知道他马上要对你下手了。”

    张铉轻轻叹口气,“来大将军及时救助,张铉感激不尽!”

    “你也不用过于感激,其实我还有一件私人之事想求张将军帮忙。”

    “大将军请说,只要张铉能办到,绝不推辞!”

    “是这样!”

    来护儿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道:“张将军给了鱼老将军五条紫虫玉蛹,其实我也面临和鱼老将军一样的问题,只是在卢府我不好意思开口。不知道张将军能不能——”

    张铉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件小事,他立刻起身从箱子里取出一只水晶瓶,递给来护儿,“这是五条紫虫,如果大将军不够。我还有一点存货。”

    来护儿大喜,连忙接过瓶子,“鱼老将军说五条足够了,那我也应该差不多,多谢张将军的成全。”

    “应该我感谢来大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卑职出发辽东?”

    “快了,也就是这两天左右,请张将军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这时,来护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低声对张铉道:“这一次有个机会,如果张将军在辽东战役结束后不愿回骁果军,那么我可以申请让张将军的军队独立成府,这是圣上的意思,让骁果军加强地方军事力量。”

    张铉顿时喜出望外,急忙问道:“一千人也可以建府吗?”

    “府有大有小,这个不一定,只是看需要。像南方一些人口稀少的郡,兵府也就**百人。士兵多了地方官府也养不起,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就算建府,张将军官职不会有变化,将军依旧是武勇郎将。”

    张铉倒不在意官职大小,他只希望自己不要有顶头上司。不要受那个夹板气,更重要是,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清洗那些不忠于他的部下。

    张铉当即躬身施礼道:“大将军能让我独立建府,张铉这里先行感谢了。”

    来护儿呵呵一笑,“不用客气。只是小事一桩!”

    嘴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来护儿心中却暗暗窃喜,幸亏他今天及时赶到军营,否则他就会和这支精锐军队失之交臂了,宇文述不把这支军队放在眼中,绝对是他的一大损失。

    ........

    第二天夜晚,张铉议事大帐内济济一堂,所有队正以上的军官都被召来议事,这是全军最大的营帐之一,一般用来储存粮食或者军械物资,但这一顶大帐被张铉专门用来开会议事,占地足有半亩,帐内没有任何设施,所有人席地而坐。

    大帐内,众人正窃窃私语,商量着明天的训练,张铉基本上每隔几天都会召集军官们前来议事,所以大家也没有想到今天的议事会有什么不同。

    这时,帐外有士兵高喝一声,只见张铉大步从帐外走进来,众人刷地站起身,动作整齐划一。

    张铉摆摆手,所有军官们又坐了下来,张铉的位子在最里面,紧靠大帐,地势比众人略高一点,大帐内鸦雀无声,所有军官都注视着张铉,不知今晚将军召集众人又有什么新的事情要宣布?

    “今晚我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向大家宣布!”

    张铉锐利的目光向众人一一望去,缓缓道:“就在今天下午,我接到兵部的紧急调令,二十七军府第三营,也就是我们将被调去来大将军的先锋军,参加对高句丽的前哨之战。”

    张铉这句话俨如一瓢冷水浇进了热油锅中,大帐内顿时炸开了,有几名军官气急败坏大喊:“将军,我们怎么能去当前军,那是要死人的!”

    众人都紧张万分,大帐内吵嚷成一团,就仿佛第一天张铉宣布官兵同吃同住的情形。

    张铉却没有说什么,任由众人吵嚷,几位校尉更是急得满脸通红,坚决反对被调离二十七府,过了好一会儿,大帐内才渐渐安静下来。

    张铉又对众人道:“我知道有人不愿意去,但兵部的调令已经下来,估计宇文大将军也拿到了,不容再更改,不过我会给大家一个选择,如果在座有不愿意去者,那可以继续留在二十七府,由马长史重新安排职位,或者跟随司马将军去地方军府,事关各位的切身利益,希望大家慎重考虑自己的选择,去还是留下?”

    “将军,现在就要做决定吗?”有人问道。

    张铉摇了摇头,“军队将在明天上午出发,只须在明天出发之前做出决定便可!”

    .......

    张铉知道肯定会有人选择留下,这一次不像上次官兵同食,那次虽然反对者众,但毕竟只是口腹之欲受到影响,大家尚可忍受。

    但这一次会涉及到很多人切身利益,更重要是,大家都知道来护儿的前军将是第一线战场,尽管待遇优厚,但这里却没有人愿意去送死。

    而且司马德恒和马逊武也未必答应心腹脱离自己。

    不过对张铉而言,这却是一次清洗异己者的大好机会,来护儿答应过他,所缺军官都由他来推荐任命,张铉也期待着不合心者的离去。

    上午时分,答案终于揭晓,一共有八名军官不愿跟随张铉离去,包括三名校尉、四名旅帅和一名队正,张铉属下的四名校尉,只有新任后勤团校尉沈正玄愿意跟随张铉调往前军。

    这个结果也正是张铉所期待。(未完待续。。)

第0106章 瓦岗二主

    瓦岗寨位于东郡腹地,它地处古黄河的东南岸,北临黄河白马渡口,南与通济渠相望;西边跨黄河距永济渠不过百里之遥,瓦岗寨正处在南北大运河的喇叭口外,堪称军事战略要地。

    然而就瓦岗寨本身而言,在东郡境内又是个偏僻地方,正好处于韦城县、灵昌县、匡县和胙城县的四县交界处,这里因黄河多次泛滥,造成山岭起伏,树木丛生,沟河纵横,芦苇遍野。

    这种环境,既便于屯兵又利于出击,官军围剿极为不便,因此在大业七年,翟让便在这里揭竿而起,建立了瓦岗军。

    短短数年时间,瓦岗军已聚集了五万余人马,包括单雄信、徐世绩、郝孝德、邴元真、房彦藻、王儒信、魏征等勇猛及才智之士前来投奔,使瓦岗军的声势在中原一带渐渐壮大起来。

    但不管瓦岗军如何壮大,它毕竟是山贼土匪,成不了气候,众人也不甘心蹲在山上靠打家劫舍度日。

    就在去年爆发了杨玄感造反事件后,瓦岗军高层出现了分歧,以翟让大哥翟弘为首的一批人希望投靠杨玄感,但徐世绩和魏征等人却认为杨玄感必败,他们极力劝说翟让和关陇贵族联系,得到关陇贵族的支持。

    翟让最终听取了徐世绩等人的建议,派魏征暗中和武川府接触,得到了武川府响应,武川府方面决定派李密加入瓦岗军,就在杨玄感大军被击溃后没多久,从洛阳过来的‘李密’带着十几名心腹上了瓦岗寨。

    来人当然不是李密,而是唐国公李渊的长子李建成,为了不使父亲李渊受到牵连,李建成便冒充李密之名前来瓦岗军。受到了翟让的盛大欢迎,翟让当众宣布,洛阳来的‘李密’为瓦岗军第二将军,众人皆称他为二将军。

    时间一晃过去了数月,李建成也渐渐在瓦岗站稳了脚跟,他为人宽厚。体恤士兵,并尊重瓦岗军的每一名老将,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关陇贵族的骄横,逐渐赢得了一批人的爱戴,连最初极为排斥他的翟弘也不得不承认,李公子除了身子骨文弱一点,别的都还好。

    王伯当对李建成也十分叹服,李建成比起李密是要文弱一点,显得书卷气有余而英气不足。但少了几分李密的狡黠,多了一点待人的诚恳宽厚。

    这天清晨,李建成和平时一样在院子里练剑,他从小没有进行练武培元,但读书时也学过剑和射艺,他练习剑法主要是为了强健体魄,摆脱大家对他的文弱评价。

    不过李建成和几个月前相比变化确实很大,皮肤晒得黝黑。目光清亮,下颌黑须也留了三寸长。身体也比从前强壮了不少,就算父亲李渊此时看见他,也未必能立刻认出来。

    瓦岗寨上下除了翟让、魏征以及王伯当三人知道他的秘密外,其他人都以为他就是未死的李密。

    再加上李建成刻意修剪须髯,画浓眉毛,以及身高也相仿。他和李密真有几分神似,甚至包括不少曾见过李密的长安人,都把李建成认作了李密。

    李建成刚练了两圈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眼角余光微微向后一瞟。只见王伯当带着一人匆匆向院中走来,李建成立刻收起长剑,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王伯当不仅是李建成的护卫,同时也是李建成建立自己势力的得力干将,翟让划给了李建成五千军队作为曲部,目前就是由王伯当统帅,王伯当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和武川府联系,及时将武川府的重要指令交给李建成。

    昨天晚上王伯当去了韦城县,刚刚才返回瓦岗寨。

    “公子,你看谁来了?”王伯当一进院门便兴奋地喊道。

    李建成一怔,只见王伯当身后之人头戴软脚乌纱幞头,身着青色布衣短襟,下穿宽脚裤,脚穿一双布靴,一个典型的家仆打扮,但李建成再细看,立刻认了出来,竟然是他的妹夫柴绍。

    李建成大喜过望,“嗣昌,你怎么来了?”

    柴绍轻轻嘘了一声,李建成顿时醒悟,连忙把他带进里屋,又让几名心腹守住大门,不准任何人进入。

    众人坐下来,李建成急不可耐地问道:“我父亲怎么样?”

    柴绍却不急着回答,他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水,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笑道:“岳父大人身体很好,仕途也很稳定,岳母和几个内弟也不错,大家都很牵挂大哥。”

    柴绍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用丝绦扎好的信件,递给李建成,“这是岳父大人给大哥的信。”

    李建成连忙接过信细细看了一遍,尽管父亲在信中都是劝勉之言,但能接到家信,得知全家平安,李建成还是深感欣慰。

    他收起信又笑问道:“洛阳怎么样,武川府有什么消息吗?”

    “还能怎么样,简直乱成一团。”

    李建成一怔,“怎么会?”

    柴绍冷笑一声说:“元家联合于氏家族和陈氏家族向会主发难了,元旻质问会主,断绝和杨玄感合作之事为什么不和其他家族商量,擅自做出决定,他们要求会主辞职,否则,要么三家退出武川府,要么就重选武川会主。”

    “可这件事独孤家主应该也知道啊!怎么能说是会主擅自作出决定?”

    “问题就在这里,独孤顺在关键时刻保持了沉默,会主为了不让关陇联盟分裂,不得不答应独孤顺的要求,保证武川府的血统纯正,开始清洗武川府中籍贯不在关陇之人,按照独孤顺提交的名单,包括李靖、张仲坚、谢映登、萧江陵等十三人被革除了武川府。”

    柴绍又看了一眼王伯当,“伯当因为在瓦岗寨的缘故,会主力保,没有进入清洗名单。”

    王伯当淡淡道:“我其实无所谓,不在武川府我反而更自由一点。”

    李建成半晌没有说话,他心中十分痛惜。这些被革除之人都是武川府的精华,为了陈旧迂腐的血统论而自断其臂,何其之愚蠢!

    柴绍叹口气又道:“其实最让会主痛惜的是张铉。”

    李建成看了一眼王伯当,他听王伯当说起过张铉,据说会主很看重此人,他便笑问道:“张铉也被革除了?”

    柴绍摇摇头。“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加入武川府,何谈革除?大哥还不知道吧!我们刚刚从突厥回来,张铉在突厥做了一桩大事。”

    柴绍便将他们去突厥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柴绍等人在肯特山扑了个空后险些被突厥人包围,他们被迫返回了中原,柴绍也是刚刚才知道张铉在北海干了大事。

    说到最后,柴绍感叹道:“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他居然在北海找到了那批兵甲,并将它们全部沉入了深渊。虽然有点可惜,但至少也避免了落入突厥人手中,但这还不算让人震惊。”

    说到这,柴绍回头对王伯当道:“伯当想不到吧!他在涿郡已被圣上亲自提拔为武勇郎将,居然加入骁果军了。”

    王伯当也大为惊讶,倒不因为张铉的意外升官,武勇郎将不算什么高官,从侍卫一步升为武勇郎将也不是没有先例。但必须有很好的条件才行。

    要么靠资历,先在宫中熬上个十几年。有了足够的人脉,要么靠背景后台,有强大的家族撑腰。

    像张铉这样,既无资历,也无背景后台,居然一步升官。着实有点少见了,而且还是皇帝亲自提拔。

    李建成和张铉不熟,对他的事情不太感兴趣,李建成更关心元家的发难,他知道这起风波的源头是父亲杀死了元弘嗣。但根本原因是元家不满关陇联盟的权力分配,认为元家的利益受到了损害。

    李建成刚要再细问元家之事,这时,门外有亲卫禀报道:“启禀公子,翟将军让魏先生来请公子去聚英堂议事。”

    李建成连忙对柴绍道:“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再详谈。”

    李建成快步向屋外走去,院子里站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道士,身材中等,穿一件黄麻道袍,手执一柄拂尘,他长得眉骨很高,额头宽广,略略给人一种头重脚轻之感,不过目光清澈,充满智慧,他便是翟让的仓曹参军事魏征。

    魏征是河北巨鹿人,从小家境贫寒,不得不出家为道,魏征酷爱读书,虽然没有博取功名,但他却满腹经纶,学识渊博。

    前年他所在的道观被窦建德的军队放火烧毁,魏征无处可去,便南下投靠了瓦岗寨,得到了翟让的器重,成为他的仓曹参军事,主管物资钱粮。

    正是在魏征的一再建议之下,翟让才决定在政治上取得关陇贵族的支持。

    魏征负责和关陇贵族联系,他当然知道李建成并不是李密,不过魏征并不在意,不管是李建成还是李密,他们都只是关陇贵族的代表。

    况且魏征也并不喜欢李密,李密太过于心计深沉,难以让人信任,而李建成却为人宽厚,对自己尊重有加,使魏征对李建成十分爱戴。

    这时,李建成从房间里走出来,拱手笑道:“让先生久等了!”

    “无妨,翟将军有重要之事和大家商议,请公子过去。”

    李建成点点头,跟随魏征向前山的聚英堂走去,李建成低声问道:“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单将军提出趁隋帝远征高句丽的机会攻打洛口仓,翟弘也十分支持,所以翟将军想问问公子的意见。”

    李建成眉头一皱,攻打洛口仓?这可不是个明智的建议。’

    他想了想又问道:“先生的意见呢?”(未完待续。。)

第0107章 进军辽东

    聚英堂是瓦岗首领们商议军机要务之地,位于瓦岗寨七十二岗的最高处,是瓦岗军将韦城县的社庙拆除后运回山寨重建,虽然气势恢宏,但怎么看也是一座庙的格局。

    翟让坐在一张虎皮宽榻之上,他年约三十余岁,身材魁梧高大,头大如巴斗,给人一种威猛强悍的感觉,他原本是官府小吏,获罪逃亡后于三年前创建了瓦岗军,在他的苦心经营下,瓦岗军一步步壮大,已隐隐成为中原各路义军的领袖。

    但翟让毕竟出身官府,并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他只考虑让瓦岗军成为自己的政治资本,使他能跻身高位。

    他对自己沦落为盗贼山匪始终耿耿于怀,他更渴望得到政治上的地位,正是在魏征和徐世绩的再三劝说之下,使他终于决定投靠关陇贵族。

    宽阔的大堂上坐了二十几名瓦岗寨的各派首领,瓦岗军实行部曲制,每个大将都有自己的军队,这也是因为瓦岗军的兵源本身来自于中原各地的造反叛匪,每个来投靠瓦岗军的大将基本上都是带兵上山,翟让不可能剥夺了他们的队伍。

    翟让还在慢慢喝茶等候李建成到来,李建成住处离这里稍远,所以会晚来一点,翟让对李建成十分尊敬,无论商议何事,李建成不到,他绝对不会开始。

    坐在东面第一个是翟让的兄长翟弘,他和翟让一样长得高大威猛,却没有翟让的头脑,脾气暴躁,比较冲动,而且野心极大,一心鼓动兄弟自立称帝。

    翟弘从来把自己视为瓦岗寨的二当家。所以李建成的到来让他极为不爽,一方面是李建成夺走了他的位子,其次是兄长投靠了关陇贵族,失去了争霸天下的雄心。

    “二弟,开始吧!那个小白脸走路像娘们似的,别等他了。”翟弘粗声粗气地嚷道。

    翟让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睬他,众人也没有应和翟弘,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不等二将军。

    这时,有士兵在堂下高喊:“二将军到!”

    只见李建成已经出现在台阶上,“让各位久等,我来晚了!”李建成歉然向众人拱手。

    翟让连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笑眯眯挽住李建成的胳膊,“幸亏不是酒宴。否则一定要重罚贤弟三杯不可。”

    “那下次喝酒,就先罚我三杯,算是今天来晚的补偿。”

    徐世绩高声笑道:“既然二将军有诚意,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下次饮宴,每人罚二将军三杯!”

    众人轰然叫好,李建成恨得向徐世绩捏了捏拳头,居然变成每人罚他三杯。那不把他醉死吗?

    徐世绩得意地哈哈大笑,翟让把李建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摆摆手道:“喝酒的事情等会儿再商量,我们先说说正事。”

    大堂内安静下来,翟让缓缓道:“大家都知道隋朝皇帝又去攻打高句丽了,去年他攻打高句丽,结果杨玄感造反,但他却不吸取教训。今年又去了,所以单老四建议利用这次机会攻打洛口仓,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大帐内顿时吵嚷成一团,在座大多是武将,他们个个磨拳搽掌。恨不得立刻率军下山。

    这时,徐世绩高声问道:“老单,洛口仓可是天下第一粮仓,据我所知,光守军就有一万人,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打下来?”

    单雄信是瓦岗第一将,身材雄伟,面色金黄,他武艺高强,且为人仗义,在瓦岗军中有极高的威望,他原本坐瓦岗寨第二把交椅,但他主动把第二位让给了翟弘,自己谦居第三,赢得了翟弘的极大推崇,两人成为莫逆之交。

    但随着李建成的到来,单雄信又降为第四,这让他心中着实不快,不过他很尊重大哥翟让,只要是翟让决定的事情他都不会反对,所以他在投靠关陇贵族的事情上并没有力挺翟弘的反对意见,而是保持了沉默。

    单雄信重重咳嗽一声,大堂上立刻安静下来,他不慌不忙道:“用兵之道在于诡计,我们可以派船冒充运粮队混入洛口仓,船中藏匿数百精兵,趁夜间里应外合,我相信一定能夺取洛口仓。”

    单雄信的方案赢得了众人的一片叫好,翟让也怦然心动,他回头问李建成,“二将军的意见呢?”

    李建成看了一眼单雄信,不慌不忙道:“应该说这个夺取洛口仓的策略不错,可问题是,夺取了洛口仓,我们怎么应对十万隋军的围剿?”

    翟弘听出他的反对之意,顿时大怒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就是个没卵子的书生,什么都不敢做,依你的意思我们都抱着女人在山上睡觉算了。”

    “住口!”

    翟让一声怒喝,恶狠狠对翟弘道:“你再敢对二将军无礼,就给我滚出去!”

    翟弘狠狠瞪了李建成一眼,不再说话,翟让歉然对李建成道:“这些都是粗人,你不要放在心上,请继续说。”

    李建成笑了笑,他已经习惯了瓦岗寨众将的粗鲁,并不会放在心上,他又继续道:“我并不是不赞成攻打洛口仓,攻下洛口仓不仅可以给我们补足粮草,而且能壮大我们声势,使我们成为天下各路义军之首,但关键是时机。”

    单雄信冷冷道:“二将军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打洛口仓的时机,是这样吗?”

    “正是!”

    李建成虽然笑容很谦虚,但他的态度却很决然,没有半点含糊。

    “现在虽然天下烽烟四起,但隋军依旧很强大,天下局势并没有失控,大隋皇帝还是很强势,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瓦岗军暂时还不能出头,不能成为朝廷的眼中之钉,更不能成为其他势力壮大的垫脚石。”

    说到这,李建成回头对翟让道:“总而言之,我坚决反对攻打洛口仓。晋书有云,‘韬光逐薮,含章未曜’,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我支持二将军!”徐世绩高声道:“现在我们不能当出头羊,贸然出头,只会被拉去宰掉。”

    “我也支持李公子!”

    魏征话不多。但他说出来就不会更改,始终坚持自己立场,对翟让有很大的影响。

    不仅魏征和徐世绩都表示支持李建成的意见,很多人也被他说服,连单雄信也沉默了,众人都意识到,确实时机未到。

    但翟弘却十分恼火,这其实是他的方案,他知道兄弟不肯听他的意见。便借单雄信的口说出来,没想到因为书呆子的几句话,自己策划了一年多的方案就被否定了。

    翟弘顿时恼羞成怒,霍地站起身指着李建成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条狗,是从关中跑来的狗。”

    李建成也站起身,冷冷道:“翟将军若不听劝,可以领自己的军队去打洛口仓。我不会拦你,不过恐怕明年这个时候就是你的祭日。”

    “你——”

    翟弘大怒。拔出刀上前一步,做势要杀李建成,李建成却一脸冷笑,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翟让这时才从沉思中惊醒,他顿时又惊又怒,冲上前一把推开翟弘。向外一指,大骂道:“滚!给我滚出去!”

    翟弘狠狠一跺脚,转身便含恨而去,李建成望着翟弘背影怒气匆匆走远,他知道自己在瓦岗寨结下仇人了。

    翟让沉声对众人道:“我已经决定采纳二将军的建议。取消攻打洛口仓的计划。”

    翟让最终被说服了,但说服翟让的却不是李建成的道理,而是李建成的身份,他忽然醒悟,自己已经投靠关陇贵族了,那么李建成的态度就是关陇贵族的态度,他翟让能不接受吗?

    翟让有点恍惚,他开始意识到,瓦岗军并不完全由他掌控了。

    .......

    自从张铉的军队脱离二十七府后,他便率领一千余人直接开赴辽东,按照来护儿统一部署,他将在七天内赶到鸭禄江边的乌骨城集合。

    那边已经有一支先头部队,不过张铉因为对高句丽的地形不熟,他决定还是先去怀远镇,在那里得到向导支援后,再调头南下前往乌骨城,从行军速度上计算,七天时间完全来得及。

    前往辽东的官道上到处是和张铉一样的隋军,有普通的骁果军,也有加入来护儿前军的队伍,但更多的是一支支来自天下各地的鹰扬府兵。

    这些地方军大多军容不整,人数参差不齐,大量士兵不愿去辽东送死而在半途逃亡,张铉在过榆关时看见了最离谱的一支府兵,原本应该有两三千人的军队,竟然只剩下三百余人,连主将也害怕承担责任而挂印逃跑了。

    除了北上的军队外,还有铺天盖地运送粮草辎重的队伍,满载草料的马车体型庞大,一人趴在丈许高的草料堆上控制着大车平衡。

    但最多却是鹿车,也就是人力手推车,每次可以运送两石粮食,数十万民夫推着鹿车从涿郡出发,前往辽东怀远镇,那里是攻打高句丽的后勤重地。

    张铉的队伍夹杂在北上的人潮之中,到处是‘吱吱嘎嘎’木轴声,有大车陷入了泥坑,数十名士兵在‘一二三!’的呐喊声中,奋力将大车推出。

    两天后,张铉的军队抵达了柳城以东的白狼水南岸,这里距离怀远镇只有一百余里,西北方向是巍巍的医无闾山,像条黑龙般矗立在辽东平原之上,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森林。

    此时夜幕降临,一轮明月挂上天空,官道上的人潮已渐渐稀疏,大多数人都在寻觅过夜休息之地。

    张铉盘算着时间完全来得及,也不必这样辛劳,他见不远处一片树林内没有人,便指着树林对士兵们令道:“去前方树林休息过夜!”

    士兵们行军一天,也着实有些疲乏了,他们纷纷向树林奔去,原本冷清的树林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不远处有条小河,小河边很快便挤满了打水洗漱的士兵。

    在树林最里面的一片空地上,士兵扎起了一座行军营帐,这座小帐篷成为军队的临时军帐,十几名士兵守卫在四周,不准任何人靠近。

    此时,张铉盘腿坐在大帐内,双目微闭,冥思着自己仿佛在宇宙星辰中穿行。

    从第一次完水河畔的力量突破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张铉依然坚持每天晚上练武。

    但只要经历了第一次突破后,就不再需要寒冷的环境,紫胎丹对他身体的影响已经不大,除了略略有些燥热,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火烧般的煎熬。

    正如张仲坚告诉他,最艰难的是第一次突破,只要能突破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到来,张铉确实没有想到,就在昨天晚上,他的第二次力量突破悄然到来,使他的力量从七十斤提高到了九十斤。

    但此时,张铉已经没有第一次突破时那种狂喜,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不过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体会力量增加时的兴奋,而是需要冷静,将这种力量突破完全巩固下来。

    一直到四更时分,他才从冥思中恢复过来,他走出大帐,凝望漫天星斗,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他轻轻活动着关节,各关节处发出一连串劈啪爆响,张铉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夜空中忽然有熊熊烈火腾空而起,惊恐的叫喊声和惨叫声骤然响起。(未完待续。。)

第0108章 发现敌踪

    几名士兵指着前方起火处道:“将军,前面是一支运草料的队伍,一定是不小心草料失火了。”

    “不对!”

    张铉意识到叫喊声不对,很惊恐,而且还有惨叫声,一定是出事了,他当即令道:“军队立刻集结!”

    张铉的手下已大多被惊醒,他们顾不上收拾行李,纷纷起身集结,这时张铉发现十几名黑影正向这边奔来,他不及等待士兵,翻身上马向十几名黑影奔去,只片刻,他便拦住了正在奔跑的十几名黑衣人,长戟一挥,“站住!”

    十几名黑影几乎毫不犹豫,一起挥刀向他杀来,张铉大怒,左右挥动长戟,霎时间便刺杀三人,长戟随即向后横扫,将两名黑衣人打飞出去。

    其余人见他凶悍难敌,齐喊一声,一起撒腿向森林深处奔去,但已经晚了,数百名张铉的手下已经赶到,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张铉厉声高喊道:“捉活的!”

    数百隋军士兵一拥而上,将剩下的八人扑倒在地,用绳索捆绑起来。

    这时,东面的火势越烧越大,迅速向这边蔓延,张铉见火势危急,当即喝令士兵离开森林,向南面转移。

    张铉刚率军退到官道上,一名手下便带着一人匆匆赶来,“启禀将军,这位便是前面粮草队的领队。”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低品官服,他满脸焦急,向张铉拱手道:“在下是齐郡历城县县尉秦凌,率八百民夫赶来支援辽东作战,我们负责运送五百车草料,不料刚才被人袭击,三名民夫不幸被杀。草料也被点燃大火,在下无法交差,恳请将军给我们证明,不是疏忽失火,是有人故意破坏。”

    张铉点点头,“请县尉放心。点火之人我们已经抓到,听口音不是大隋人,极可能是高句丽的探子,我会替你们证明。”

    秦县尉大喜,连忙躬身道谢,张铉又问道:“民夫都逃出来没有?”

    “多谢将军关心,活着的人都逃出来了,只是五百辆大车全部被烧毁,还有五万担上好草料。哎!损失惨重啊!”

    这时,校尉李寿节上前禀报:“启禀将军,已经问清楚了,他们确实是高句丽探子,专门破坏我们的沿途粮草运输。”

    张铉眺望着远处的熊熊烈火,他觉得对方不可能只有十几人,光烧毁一处草料队意义不大,对方必然还有别的同伙。至少也应该有几百人,才能大规模地破坏隋军的粮草运输线。

    想到这。张铉又嘱咐道:“他们一定还有同伙,再去拷问他们的驻营在哪里?”

    “遵令!”李寿节又转身去了。

    旁边秦县尉猛地一拍脑门道:“将军说得没错,我想起来了,听说昨天也有一支运粮队被袭击,死了一百多人,几千石粮食都被推进了白狼水中。一定是同一批人干的。”

    不多时,校尉李寿节又回来禀报:“将军,他们招了,他们有两千余人,他们藏身在辽东城南面的神鹿镇内。”

    “不错。审问很有效果!”张铉赞道。

    李寿节原本是名旅帅,辽东柳城人,今年只有二十岁,在训练中表现突出,被张铉提拔为第一团校尉,顶替不愿跟随军队赴辽东作战的原校尉赵通,能说一口流利的高句丽语。

    李寿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卑职将他们分开审问,然后核对口供,发现撒谎者当场诛杀,卑职一连杀掉四人,他们就不敢再隐瞒了,我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

    “干得好!”

    张铉当即令道:“军队立刻出发,去辽东城方向!”

    辽东城在怀远镇以南,已经位于高句丽的境内,张铉改变了主意,不再去怀远镇集结,而去兵部规定的另外一个集结点:鸭禄江畔的乌骨城。

    既然上天安排他遇到这些高句丽探子,其实就是给他一次牛刀小试的机会。

    .......

    辽东城因位于辽水以东而得名,是第一次高句丽战争中,隋军的八条东进路线之一,目前辽东城控制在隋军手中。

    前两次东征,作为战争一方的高句丽也同样损失惨重,人口锐减,国力疲弱,根本无法再支持和大隋的战争,高句丽的军队已全部撤退到都城平壤一线。

    去年第二次征讨高句丽的战役,如果不是因为杨玄感在中原造反,逼迫隋军不得不撤退,或许高句丽已经全面被隋军攻克了。

    而今年的第三次征讨高句丽战争,隋帝杨广审时度势,不再用全线进攻的方式,而是大军集结于怀远镇,只派来护儿率三万前军进攻高句丽。

    这样一来,也就避免了大军全线进攻高句丽的无谓损失,但高句丽也不甘坐以待毙,尽管不能大军北上迎战,不过他们也派出了由精锐士兵组成的探哨队,北上骚扰隋军的粮道。

    在辽东城以南约二十里处有一座小镇,叫做神鹿镇,大梁河从小镇北面如一条玉带般流过,注入辽河,由于交通便利,这里曾是商贸繁盛之地,人口最多时达数千人,但此时小镇已经被战争摧毁,人口消亡,房屋烧毁,只剩下数百间残垣断壁。

    但就在距离神鹿镇不远的一座山谷内,隐藏着近三千名北上高句丽哨军,由大将渊武宁统帅。

    这支队伍是鸭禄江以北唯一一支高句丽军队,它们肩负着两个任务,一个探查隋军的军队部署和作战企图,另一个任务便是破坏隋军的后勤运输。

    由于源源不断派出巡哨小队北上破坏隋军后勤运输,隐藏在神鹿镇的这座高句丽军营就显得有点冷清,兵力总人数已不足两千人。

    这天晚上,一支来历不明的隋军队伍也无声无息地潜入到神鹿镇附近,这支千人军队正是由张铉率领的骁果军二十七府三营,但现在他们已经脱离了骁果军,被编为前军第十六营,隶属于前军右将军周法尚统辖。

    目前张铉还没有见到他的顶头上司周法尚,周法尚率领一万军队驻扎在乌骨城,正在等待其他各路军队前来集结,张铉的第十六营便是其中一支。

    神鹿镇也是前往乌骨城的必经之路,但张铉此行的目标却不仅仅是乌骨城,而是隐藏在神鹿镇附近的高句丽探哨营。

    一千余士兵隐藏在半山腰的一片茂密森林内,士兵们各自寻找地方休息,抓紧时间喝水吃干粮,尽量保持着安静,主将张铉则站在树林边缘,默默注视远处的神鹿镇,皎洁的月光下,一片残垣断壁看得格外清晰。

    张铉已经得到情报,他派出的斥候在神鹿镇官道以北的一条山谷口发现了高句丽军队的踪迹,虽然敌军具体人数还没有明确,但敌军肯定是藏身在这座山谷内。

    尽管张铉参加过几次战斗,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独立率领军队作战,他的对手不是黑马贼,也不是杨家庄的乱匪,而是比他军队数量还多两三倍的高句丽精锐之军,能不能打赢这场战役,张铉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这时,一名士兵上前低声禀报道:“将军,去辽东城的弟兄回来了。”

    张铉顿时精神一振,“人在哪里,速带来见我!”

    隋军在辽东城内有三千驻军,如果这支军队愿意出兵相助,那么他们取胜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但这支隋军并不属于前军,张铉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大将军的部属。

    目前隋军编制十分混乱,三次高句丽战役的军队混杂在一起,张铉前天还曾遇到过一支麦铁杖的部下,而麦铁杖在第一次高句丽战争时便不幸病逝,他手下数万军队已经大半逃散,但还有数千人驻扎在辽东,至今没有明确归属。

    不多时,去辽东联系的士兵被带上来,他上前单膝跪下禀报,“参见将军!”

    “辽东城的军队愿意出战吗?”张铉急问道。

    士兵摇了摇头,“启禀将军,他们根本不相信附近会有高句丽的军队,而且他们说如果要出城作战,必须得到薛世雄大将军的命令,或者是天子旨意,否则他们不会离开辽东城半步。”

    张铉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确凿证据,辽东城的隋军怎么可能轻易出城作战,没有办法,他只能孤军作战了。

    他毅然下令道:“让陈旭来见我!”

    片刻,旅帅陈旭匆匆上前,躬身行礼道:“参见将军!”

    张铉指着不远处一座东西走向,外形像鹿一样的大山道:“那里就是神鹿山,斥候在神鹿山南麓发现了敌军的踪迹,你可率五十名手下先绕道到背后,看看能否从背后下去制造混乱,记住,在天亮前点火为号,我看见火光发动进攻。”

    陈旭点点头,“卑职绝不会让将军失望!”

    陈旭行一礼便迅速去了,不多时,他率领五十名手下离开了隋军驻地,绕道向神鹿山背后而去。

    张铉望着一行人走远,他当即令道:“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出发!”(未完待续。。)

第0109章 牛刀小试(上)

    驻守辽东城的隋军原是河间郡府兵,兵力达三千三百余人,他们从去年的第二次高句丽战争之前开始便驻扎在这里,由于辽东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战略地位极其重要,隋帝杨广对这座城池也异常看重,严令隋军死守辽东城。

    此时,在高大险要的辽东城城头之上,鹰扬郎将丘明达站在城垛前注视着南方,他刚刚得到武勇郎将张铉的求援,请求他支援攻打藏匿在神鹿镇附近的高句丽哨兵。

    但丘明达还是拒绝了张铉的求援要求,其实丘明达不是不知道附近藏匿着高句丽军队,他早就发现了这支高句丽军队的存在,只是这支高句丽军的目标并不是辽东城,他们的活动对辽东城毫无影响,丘明达便睁只眼闭只眼。

    但现在另一支隋军也发现了这支高句丽军的存在,而决定要歼灭这支军队,丘明达很担心消息传到怀远镇,自己会不会有知情不报之罪,他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将军是在为刚才之事而烦恼吗?”副将杨魏远走到他身边笑问道。

    丘明达点了点头,语气里十分不满道:“这个张铉自己只有一千人,却要去挑战三千人的精锐敌军,我就怕他惨败后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见死不救才导致他的惨败,很难给上面解释啊!”

    “卑职也考虑过,如果我们一点动静都没有,确实难以向上面交代,卑职的意思是,不如让那个刺头去救他们,既可丢掉包袱,又可以向上交代,岂不是一举两得。将军以为呢?”

    副将杨魏远的一席话顿时提醒了丘明达,自己怎么把那个人忘记了?

    ........

    在辽东城内,除了丘明达率领的军府外,还有一支特殊的军队,人数只有五十余人,由一名校尉统帅。

    这名校尉叫做沈光。原本是江南吴郡一个十分出名游侠,第一次高句丽战争时,沈光率领五十多名江南游侠赴辽东参战。

    当时数万隋军围攻辽东城不下,正是沈光发挥了他高超的轻身之术,带领一群游侠率先攻上了辽东城,被隋帝杨广亲封为郎将,朝散大夫。

    但在随后进攻平壤的战争中,沈光因渡江失误,造成了南路隋军失败。又被宇文述降职为校尉,也在这次渡江战役中,沈光身负重伤,没有跟随隋军撤退,而是留在了辽东城养伤。

    随后的两年内,隋军又几次重整,沈光和他的同伴也渐渐被兵部遗忘了,而辽东城也任命了新的主将。沈光便寄居在城内。

    由于他性格耿直,说话坦率。得罪了丘明达,被丘明达视为异己刺头,总想找个理由把他赶走,今天,丘明达终于找到了理由。

    “将军要我现在就去神鹿镇?”

    沈光很惊讶,他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夜色。两更还没有到,他怎么去支援另一支隋军?

    丘明达不慌不忙道:“高句丽军队的藏身之地应该是在回鹿谷,目标很明确,他们今晚就要进攻那里,我担心他们有失。所以希望沈校尉能够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丘将军是要趁机赶我走吧!”沈光冷冷说道。

    “这话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要赶走你,因为我没有命令不能出击,所以才让你去援助他们,你如果不去就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沈光低头想了想,他本来就想趁第三次攻打高句丽的机会离开辽东城,既然丘明达要赶自己走,也罢,走就走吧!”

    “多谢丘将军这两年的照顾,我们后会有期!”

    他拱拱手,转身便大步而去,丘明达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总算把这根刺头甩掉了,他当即下令道:“开城门,放沈校尉和他手下离去!”

    ........

    时间已经过了三更,陈旭率领五十名手下沿着山脊在森林内疾速奔跑,他们任务很重,必须在天亮之前进入山谷内,并点燃敌军的帐篷。

    这对于没任何偷袭经验的陈旭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但陈旭又是一个极为要强之人,他既然答应了主将,他就一定要办到。

    陈旭咬紧牙关,率领手下在森林中无声无息地奔跑,他们人数不多,加上森林内都是参天大树,他们并没有惊动大树上宿鸟。

    又奔跑了约半个时辰,一名士兵指着前面喊道:“校尉,到了!”

    众人纷纷停住脚步,他们终于抵达山谷背面,但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傻眼了,山谷背面竟然是百丈高的悬崖峭壁,且不说他们根本没有这么长的绳索,就算有绳子,他们也难以攀爬下去。

    陈旭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没有遇到敌军探哨,因为这里根本不需要放哨,连猿猴都难以爬下去,更何况是人。

    “校尉,怎么办?”士兵们都向陈旭望来。

    陈旭又急又恨,他刚刚被提升为校尉,便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他一下子抱头蹲在地上,任务完不成了,他怎么向将军交代?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森林内传来一阵笑声,“你们根本不熟悉地形,也竟然想从后面偷袭?”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拔出战刀,陈旭也跳了起来,瞪着通红的眼睛喝问道:“是什么人?”

    只见从森林内走出数十人,人数和他们差不多,皆穿着隋军盔甲,为首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身材中等,容貌十分清秀。

    陈旭拔出刀喝道:“站住!”

    为首男子举手笑道:“我们不是高句丽人,在下沈光,是辽东城隋军校尉,奉主将之令前来支援你们,这是我的鱼牌!”

    沈光将自己的鱼牌扔给了陈旭,陈旭接过看了看,他还是不敢相信。隋军在高句丽死了多少军队,损失无数的物资,对方很容易装扮成隋军。

    沈光看出了对方的怀疑,不由叹了口气道:“我若是高句丽人,早就伏击你们了,还用得着说这么多废话吗?”

    这话说得有道理。陈旭终于相信了,他抱拳道:“在下陈旭,隶属于前军十六营,请问沈校尉,你刚才所言是什么意思,难道熟悉了地形就能下去吗?”

    沈光微微笑道:“我辽东城呆了近三年,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无不烂熟于胸,从山谷背后确实可以下去。但不是在这里,再向前走两里有一条岩石裂缝,可以把它看作一个山洞,请跟我来吧!”

    沈光率领他的手下向西而去,众人都向陈旭望去,陈旭犹豫了一下,现在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现在已经四更了。再不下谷时间就来不及了,就算前面是火海。他也得跳了,陈旭一咬牙令道:“跟上去!”

    五十名手下在陈旭的率领下,跟着前方的沈光向西奔去。

    ........

    果然正如沈光所言,前面两里处确实出现了一条山体裂缝,被茂盛的灌木丛遮蔽,沈光和手下拉开了灌木。一条黑黝黝的岩缝一直通往谷地。

    沈光回头沉声对陈旭道:“我有话要先说,我是来帮助你们歼灭这支敌军,首先我们要成为一体,希望你们能听从我的命令,我要你们停就停。要你们走就走,必须绝对服从我的指挥,否则今晚不但完不成任务,性命也会丢在这里!”

    “沈校尉知道我的任务?”

    “我当然不知,但我猜得到,你们是要从后面进攻高句丽人,引发混乱,然后主力再从山谷口攻进来,我没有说错吧!”

    陈旭点点头,他抱拳施礼道:“只要能完成任务,我和我手下都会绝对听从沈校尉的命令!”

    “好!我们下去。”

    沈光背着大卷绳索,沿着裂缝迅速向下攀去,岩缝内石块突兀,扶持和立脚的地方很多,要比悬崖峭壁容易攀爬得多,隋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向山谷下攀去。

    ........

    高句丽军队藏身的山谷叫做回鹿谷,纵深约十余里,宽两到三里,山谷口却很小,只有二十余丈,是一处极佳的藏军之地。

    山谷内森林茂盛,在森林中间有一片方圆数里的开阔地,此时在开阔地内驻扎了上百顶大帐,两千多名高句丽士兵藏身在这里。

    这支高句丽的主将叫做渊武宁,出身高句丽第一权贵家庭,父亲渊太祚是高句丽的莫离支,相当于摄政王,全权掌管高句丽军政。

    渊武宁在家中排行第三,武艺高强,使一杆五十斤重的大刀,他两个月前奉命率军潜入辽水附近,收集情报,同时骚扰隋军的后勤运输。

    两个月来,渊武宁和他军队战果累累,不仅收集到了大量隋军情报,同时焚毁了无数隋军粮车,死在他们手中的运粮民众至少已有上千人之多。

    时间已经到了五更时分,一顶大帐内的灯亮了,渊武宁正坐在桌案前写一份刚刚得到的情报,隋帝已任命来护儿为前军大将军,准备率领数万人进攻平壤。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目前隋军在辽东一带集结了数十万大军,军队杂乱无序,给人感觉要进攻高句丽至少还要数月时间,但现在看来,辽东的混乱只是假象,是为了掩护来护儿军队的偷袭进攻。

    渊武宁心中着实不安,他派人送回去了大量情报,都是隋军混乱不整,士气低迷,战斗力低下,如果这一切都是假象,那么他就是高句丽的罪人了。

    所以渊武宁一夜未睡着,天不亮就爬起来抄写情报,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只听有人隐隐喊道:“有重要情报....速替我通报将军。”

    渊武宁放下笔,快步走出大帐,喝问:“什么事情?”

    一名探哨百夫长上前禀报:“报告将军,我们一支哨兵在白狼河一带失手,被隋军抓住了。”

    “什么?”

    渊武宁吃了一惊,这是他的探哨第一次被敌军抓住,如果是这样,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藏身之地已经不安全了。

    他当即下令道:“加派哨兵在山谷外巡逻,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向我禀报!”

    “遵令!”

    百夫长飞奔而去,渊武宁又转身回到大帐,在桌上摊开一幅地图,开始寻找新的藏身之地,一时间,他竟顾不上向平壤发送最新情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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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0章 牛刀小试(下)

    五更时分,天还没有亮,正是夜色最浓之时,可一旦过了五更,夜色就会渐渐地变得稀薄,一丝青灰色晨曦也会悄然出现。

    张铉率领一千士兵埋伏在距离谷口不到一里的树林内,尽管几次看见高句丽的报信兵奔进了山谷,最近时距离他们只有十余步,但张铉始终下令军队不准轻举妄动,尤其不能打草惊蛇。

    一旦过早惊动了对方,让对方有了准备,事情就不妙了。

    “将军,那棵大树上好像藏有暗哨!”李寿节指向山谷口前一棵参天大树道。

    张铉点点头,他也看见了,大树枝繁叶茂,亭亭如冠,上面确实有人影晃动,只有极佳的目力才能发现。

    “让卑职摸上去把他们干掉!”李寿节请示道。

    张铉沉吟一下,又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快亮了,山谷内还没有任何动静,陈旭那边没有一点消息。

    张铉有点担心,如果陈旭众人已经被敌军抓住了,高句丽军会不会将计就计制造假象,把他们引入山谷一举歼灭。

    确实有这种可能,他必须稳健一点,宁可不打这支高句丽军,也不能冒险遭遇损失。

    “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再等一等!”

    张铉心中着实有点担忧,陈旭会不会因为地形不熟而被困住了。

    .........

    陈旭确实着急了,当所有人从悬崖上攀爬下来时,时间已经快接近五更,更重要是,下面的地形和他想象不一样,他没想到山谷下面占地竟如此宽阔。分布着大片森林,根本就看不见高句丽军队驻扎在哪里?

    “不要着急,敌军驻地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沈光看出了陈旭眼中的急切,笑着安慰他道:“山谷里的地形我很了解,再向前走两里,我们就能看到空旷之地。高句丽军应该就驻扎在那里。”

    “走吧!”

    沈光向所有人一挥手,陈旭也跟随着他向树林里奔去。

    沈光确实很熟悉这边地形,他带着百名士兵迅速在森林内奔跑,大约跑出一两里,他忽然一摆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盯着前方,慢慢向后摆手,示意大家趴下。

    片刻。前面传来了说话声,很快便出现一队巡哨士兵,约十余人,个个身穿盔甲,手执长矛,列队从他们面前经过,向另一边走去。

    众人屏住呼吸,匍匐在灌木丛和草丛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巡哨士兵走远了。陈旭才猫腰奔上前,低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你看前面!”沈光微微笑道。

    陈旭透过几株灌木丛向前方望去,他顿时嘴都合不拢了,只见前方便是一片占地数里的空地,一顶顶大帐在空地里密集排列,被一圈木栅包围。一轮皎洁的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晰。

    “你们打算怎么做?”沈光低声问道。

    “我们带有火箭和火把,准备燃烧敌军大帐,这也是信号。”

    “让我来点火吧!你们在外围射杀敌军,另外火点燃时,再派人出谷去报告。”

    沈光在攀爬下岩缝时表现出了高超敏捷的技巧。令人叹为观止,陈旭也清楚,由他去点火成功的可能性更大,眼看天快要亮了,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他立刻把身后的皮袋给沈光,“这里面有三根火把,一点就着,一切就拜托沈校尉了。”

    沈光将皮袋背上身,纵身向敌军营地奔去,他敏捷得就像一只羚羊,迅速奔至一丈高的木栅旁,轻轻一纵身便越了过去,看得陈旭和他的手下目瞪口呆。

    一名沈光的手下得意地低声笑道:“我家校尉的轻身功夫堪称天下第一,当年攻打辽东城,隋军阵亡上万也攻不下城,而他只用一根绳索便攀上城头,一举夺下辽东城,连皇帝都亲自接见他。”

    “那他怎么会在辽东城?”

    “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呗!再加上出身也不太好,不受人重视,若再没有希望,我们都准备回乡干老本行去了。”

    陈旭正想问他们老本行是什么,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指着营地低喊:“快看,起火了!”

    众人都看见了,只见一团火光在大营中军腾空而起,陈旭大喜,一挥手,“跟我来!”

    他率领百名士兵向敌军营地的另一边疾奔而去。

    ..........

    渊武宁刚刚安排好士兵赶赴平壤送信,他正在考虑下一步行动的细节,外面一阵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顿时怒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亲兵冲了进来,紧张万分喊道:“将军,外面.....外面起火了!”

    渊武宁大吃一惊,腾地站起身,向帐外大步走去,走出大帐,只见东面的十几顶大帐着火了,烈焰冲天,火海练成一片,士兵们乱成一团,跌跌撞撞从大帐内逃出来,哭喊声一片。

    渊武宁惊得目瞪口呆,随即厉声问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原因,是不是有人进来放火?”

    渊武宁觉得不可能,他在山谷口布下了四道探哨,万无一失,若有人要潜进来肯定会惊动探哨,至于后面也不担心,四周都是百丈高的悬崖峭壁,连猿猴都爬不下来,更不用说人。

    难道是有人不小心失火?

    正急速思索之时,渊武宁忽然看见一个可疑人影在大帐中奔跑,他心中大怒,立刻冲回帐取出大刀,翻身上马,催马向那名黑影逃跑处疾速追去.......

    火势燃烧十分迅猛,大营内已乱成一团,在睡梦中的高句丽士兵纷纷被惊醒,来不及穿上衣服,拿取兵器,便不顾一切冲出大帐,向营栅外涌去。很多人光着上身,赤着脚,狼狈万分。

    山谷内的大乱终于影响到了谷外,此时天色已清明,张铉率领一千士兵正紧张地等待消息,他们也感觉到了山谷中的变化。这时,山谷口的警钟‘当!当!’敲响了,只见十几隋军士兵冲出来,大喊道:“将军,山谷内已乱,速速进兵!”

    张铉大喜过望,再没有犹豫,当即喝令道:“杀进去!”

    他双腿一夹战马,战马疾冲而出。后面一千士兵紧紧跟随着他,向山谷口掩杀而去。

    形势瞬息万变,他们刚冲到山谷口,只见从山谷内冲来大群高句丽士兵,足有数百人之多,个个衣着不整,狼狈不堪,有的人拿着兵器。有的人赤手空拳,。面对突然出现的隋军士兵,他们惊恐万分,纷纷后退。

    张铉大喊一声,“杀上去!”

    他一马当先,冲进了敌群之中,长戟杀戮。劈砍刺杀,所过之处血光四溅,肢体横飞,哀嚎声一片,隋军士兵跟随在主将身后掩杀。杀得高句丽士兵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高句丽士兵个个胆寒心颤,他们见逃跑之路被隋军堵住,只得调头向山谷内四散逃去,张铉大喝一声,“第一团守住谷口,其余士兵跟我杀进去!”

    他一催战马,杀开一条血路,冲进了火光漫天的山谷内。

    刚冲入山谷没有多远,便看见一片空地内,数十名隋军士兵正在围攻一名敌军大将,这名敌军大将身披盔甲,胯下一匹雄健战马,手舞一柄大刀,武艺十分高强,不过看得出他已无心恋战,只想摆脱隋军士兵的纠缠。

    但和这名大将激战的隋军却不是陈旭和他的部下,而是另一支军队,为首是一名年轻的将领,手执战刀,身体极为敏捷,面对敌将大刀的惨烈劈杀,他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时躲开。

    张铉有些愣住了,这是哪里来的隋军,这名隋军将领又是谁?

    就在这时,渊武宁一眼看见了张铉,所有隋军惟独此人骑马,一定是隋军主将,渊武宁正在焦急万分之时发现敌军主将,使他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如果能斩杀敌军主将,或许他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渊武宁连劈数刀,逼退了沈光和他的几名手下,渊武宁一调马头,提刀向张铉迎面冲来。

    朦胧的晨曦之中,张铉微眯双眼望着疾冲而至的敌将,对方竟然头戴锥形金盔,头盔上插着两根长长的山雉尾羽,据说这是高句丽位高者的标志。

    张铉心中有了计较,不等敌将挥刀,他便抢占了先机,双臂贯力,挺戟便刺,长戟如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刺到了渊武宁胸前。

    渊武宁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如此快猛,他心中暗吃一惊,闪身已来不及,双手执刀杆向外架去。

    张铉这一枪是霸王枪法的第三招风响雷动,他在和宋金刚大战时也用过这一招。

    但时隔一月,张铉已经将紫阳戟法和霸王枪法融汇在一起,里面蕴藏着力量的精妙变化。

    当戟尖和对方刀杆碰撞在一起时,长戟的速度陡然间变慢了,就仿佛拖上了千斤重物,沉重地压制住了刀杆。

    渊武宁感觉对方长戟重若千斤,他竟无法将长戟架出去,眼看着戟尖一点点向自己前胸刺来,他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向后躺去,但长戟却如山一样向他压下来,戟尖却对准了他的咽喉。

    此时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被对方刺穿咽喉,要么弃马,他大叫一声,身体翻身落马,大刀也脱手了。

    渊武宁刚要爬起身逃跑,只觉背心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当场毙命,锋利的戟尖刺穿了他的后背,张铉毫不留情地将敌将刺死在地。

    不远处,沈光看见了张铉的武艺,他心中不由一阵沮丧,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他和敌将斗了数十个回合,还差点被敌将杀死,但此时这名武艺高强的敌将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未完待续。。)

第0111章 乌骨之城

    “你是何人?”张铉长戟一指沈光,高声喝问道。

    沈光见张铉不到一个照面便生擒了敌将,令他心中颇为震慑,他上前单膝跪下,“末将是辽东城校尉沈光,特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张铉一怔,辽东城不是不肯出兵吗?怎么还是派人来了,而且只有数十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股墨黑的浓烟卷来,呛得士兵们连连咳嗽,眼泪鼻涕都被呛出来,张铉掩住口鼻,不及和沈光多说,高声下令道:“传我命令,立刻退兵到谷口!”

    山谷内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整个山谷内被浓烟笼罩,人无法再呆下去。

    隋军纷纷向山谷口撤退,高句丽士兵也一群群向谷口处逃来,但他们没有脱身的机会,隋军士兵已经把山谷口团团包围,他们要么被抓俘,负隅顽抗者当场被格杀。

    这场大火一直到中午时分才渐渐熄灭,待浓烟稍稍消退,士兵们开始进谷搜寻藏匿敌军,发现山谷内到处是尸体,大部分人都是被浓烟呛晕,窒息而亡,隋军搜寻了两遍,才抓到十几名幸存者。

    这场战役令张铉十分满意,他们全歼了两千名高句丽士兵,包括对方主将在内生俘了八百余人,烧死、杀死、窒息而死者达一千二百余人,而他们自己却不过十余人的伤亡。

    如此伤亡悬殊的战斗使每一个士兵都欢欣鼓舞,隋军士兵们士气高涨,当张铉宣布战斗结束、每人记功一次之时,山谷外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但张铉却并不乐观,他从陈旭那里得到了这次行动的详细报告,使他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不该冒然派陈旭行动,不了解地形,不了解对方的防御情况,却自以为是奇谋而行之,这绝对犯了兵家大忌。

    应该说,这次取胜完全是一种侥幸。如果不是沈光帮助他们,现在庆祝胜利的很可能就是高句丽军。张铉心中暗暗惭愧,同时也对沈光充满了感激。

    “沈校尉的功绩我会向上禀报,不知沈校尉打算什么时候回辽东城?”

    沈光心中苦笑了一声,丘明达分明是借机把他赶出了辽东城,他哪里还回得去?

    他沉吟一下问道:“张将军下一步是去哪里?”

    “我奉命前往乌骨城集结,我会把这些战俘一起带过去。”

    沈光笑道:“乌骨城在南面三百里外的鸭禄江边,路不好走,我倒是走过几次。如果将军不嫌,我愿意为将军带路。”

    张铉大喜,他听懂了沈光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跟随自己一同前往,有沈光这样的人才跟随,他当然求之不得。

    “沈校尉肯助我,是张铉的幸也!”

    当天下午,在简单打扫完战场后。张铉便率领部众押解着高句丽战俘,在沈光的引导下向南方乌骨城而去。

    ........

    这次高句丽战役。杨广确实改变了前两次的出兵策略,他不再大举进攻高句丽,而是在大军集结辽东的同时,派来护儿为前军主将,率军三万进攻平壤。

    这种精兵方式不仅避免庞大人力物力的消耗,同时非常有针对性和进军效率。毕竟高句丽国力比隋朝弱十倍,他们也已经支撑不起这样的举国之战了。

    如果来护儿失败,再大举进攻也不迟。

    就在张铉全歼高句丽哨军,向乌骨城进军的同一时刻,在山东高密郡以北的海面上。船帆遮天蔽日,近千艘大船正浩浩荡荡渡过渤海海峡,向卑奢城方向驶去。

    在为首六千石的一艘五牙战船上,来护儿浑身披挂着金盔银甲,腰挎宝刀站在甲板之上,目光严峻地注视着前方海面,海面上晴空万里,波光粼粼,风浪很小,吹拂着轻微的西南风,正是海上行军的极好良机。

    来护儿同时也是隋朝的水军大将军,极善于水战,这次他奉命为前军主帅,自然采取了水陆并举的方式,这也是大业八年第一次高句丽战争时采取过的方式,事实证明,这种海路进攻方式对攻打高句丽极为有效。

    来护儿对这次前军作战也进行了周密部署,他命令副将周法尚率五千军队先行进驻乌骨城,将以乌骨城为陆路军队的后勤重地,向南进攻平壤。

    与此同时,他又命令包括张铉部属在内的一万军队从陆路向乌骨城方向集结,使周法尚率领的陆路军队达一万五千人。

    但这只是陆路军队,而来护儿则亲率一万五千精锐走海路进攻平壤,水陆并举,志在必得。

    “大帅,前面看见海岸了!”桅杆之上,一名眺望兵大声喊道。

    来护儿精神一振,急向远方望去,果然看见了一条黑线,他心中大喜,高声令道:“先去卑奢城补给!”

    .......

    卑奢城也就是今天大连一带,是辽东半岛上唯一的城池,城外海湾是一座天然良港,不用特别修建便可容纳数千艘战船停泊。

    在第一次高句丽战争中卑奢城被隋军占领,成为大隋水军前往辽东的补给重地,目前有驻军一千余人,主将正是来护儿的侄子来晋升。

    主船缓缓靠岸,长长的船板搭上岸边青石,来护儿大步走上岸,早已等候在岸边的来晋升连忙上前单膝跪下,“参见大帅!”

    “辛苦了!”

    来护儿笑着让侄子起身,他又看了一眼山顶上的鹰塔,笑问道:“乌骨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隋军主要靠鹰来传递消息,几乎每一座军府都有专门的鹰奴,负责驯养猎鹰送信,来晋升连忙道:“大帅知道一个叫张铉的人吗?”

    来护儿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眼睛里难掩他的吃惊,“张铉.....他怎么了?”

    “回禀大帅,今天中午刚刚接到周将军送来的紧急鹰信,郎将张铉在途径辽东城时发现了一支高句丽哨军,约两千余人,他率军夜袭敌军,全歼了这支敌军,还刺杀了敌军主将渊武宁,周将军大为赞赏。”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卷鹰信,呈给了来护儿,来护儿心中激动,接过鹰信抖开,鹰信是写在一幅薄薄的纱绢上,字迹非常小,只有寥寥数十字。

    来护儿看完鹰信,心中顿时大喜,他当然知道这支高句丽哨军,在后勤运输路上兴风作浪,影响到了隋军的备战,杨广下令宇文述务必歼灭这支军队,不料却被张铉抢先全歼了。

    “果然不同凡响啊!”

    来护儿捋须赞道:“居然把渊太祚的儿子也干掉了。”

    “莫非渊武宁是渊太祚的儿子?”

    “当然,渊太祚长子渊盖苏文,次子渊净土,三子就是这个渊武宁,没想到渊盖苏文竟然把自己儿子派去辽东城,此人倒是有几分魄力。”

    “大帅认识这个张铉?”

    来护儿点点头,“他是大隋军中的另类,从出任燕王府侍卫到升为武勇郎将只用了半年时间,而且是圣上钦点,他也是宇文述的眼中之钉,是我亲自把他招揽进前军,我当然对他很熟悉。”

    来晋升满脸羡慕之色,居然只用半年时间便升为武勇郎将,而他升为鹰击郎将却整整花了五年时间,而且还是因为来护儿是他大伯的缘故。

    来护儿明白他的心情,便笑道:“别再羡慕别人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自然会有升迁的机会,快准备补给物资吧,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卑职遵令!”

    来晋升急忙向城池跑去,来护儿又看了一遍鹰信,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周法尚,不能给张铉太多荣誉,这可是圣上的密旨。

    .......

    这次来护儿出任前军大帅,下面又有左右两名将军,左将军赵孝才跟随他从水路进攻,而右将军周法尚则驻扎乌骨城,准备率军从陆路进攻平壤。

    张铉率领一千士兵押解高句丽战俘抵达乌骨城后,得到了周法尚的热烈欢迎,任命张铉为偏将,并犒赏张铉的部下。

    张铉的官职是武勇郎将,但在战时状态,军队又设有另外的将官体系,主将称为元帅,下设左右副将,副将下面有牙将,牙将下面是偏将,再下是校尉、旅帅、队正、火长。

    张铉虽然只为偏将,但由于他本身就是独立带兵前来,所以他受周法尚的直接统帅,上面并没有牙将这一级上司。

    这天傍晚,张铉和平时一样在军营内操练士兵,经过神鹿镇的一场实战,众人对战场的残酷有了更深的理解,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如果不想在战场上被人杀死,他们必须有过硬的军事技能。

    已经不须要张铉再督促他们,每个人都异常刻苦地投入到训练之中,张铉站在场边注视士兵的训练。

    就在这时,张铉意外发现校场不远处站着一名身材极为雄壮的大将,黑甲银盔,威风凛凛,骑在一匹漆黑的战马之上,目光冷冷地望着自己,张铉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此时正是他曾经刻骨难忘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来找自己做什么?

    .........(未完待续。。)

第0112章 新的任务

    张铉缓缓走到这名大将面前,抱拳行一礼,“可是宇文将军?”

    “在下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张铉,“我应该见过你!”

    “是吗?你在哪里见过我?”张铉微微笑问道。

    “在弘农郡,我伏击杨玄感之时,那个人是你吧!张将军。”

    “确实是我!”

    张铉并不否认,笑着赞道:“宇文将军好眼力。”

    宇文成都依然不露声色地注视着张铉,语速很慢,带着一丝迟疑,“那么李密是你杀的,对吗?”

    张铉却摇了摇头,”宇文将军弄错了吧!李密并没有死,他去了瓦岗,我杀死之人是李密的亲兵,他亲口告诉我,他只是李密的替身。”

    “是吗?”

    宇文成都确实也不敢肯定,李密的尸体是他派手下去验证,他当时的主要精力去对付杨玄感,事后也没有问李密的情况,直到最后他才得知死者并不是真李密,令他心中着实有点郁闷。

    “不知宇文将军来找我,有什么见教?”

    尽管对面是威名赫赫的天下名将宇文成都,但张铉心中却没有半点兴奋,而是十分警惕。

    毕竟宇文成都是宇文大太保,张铉和宇文家族的恩怨太深,如果宇文成都要在这里给他穿小鞋,他没有一点办法。

    但出乎张铉的意料,宇文成都只是淡淡一笑,“我想知道,张将军是怎么发现了高句丽探哨藏在辽东城附近?”

    “恰逢其时罢了,一队高句丽探哨焚烧草料时被我们抓住了,他们最终交代了隐藏之地,怎么。宇文将军也知道吗?”张铉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宇文成都。

    “我不知道,一无所知!”

    宇文成都扬起他那张略长的脸,显得有些傲慢,“我只是久闻张将军大名,特来认识一下,并无他意。张将军不用想得太多。”

    说完,他向张铉拱手行一礼,转身扬长而去,余晖照在他身上,拖出了长长一条身影,张铉久久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显得有些疑惑,他来找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人很孤傲!”

    沈光不知几时出现在张铉身边,他忘着宇文成都的背影道:“我一个月在辽东城和他打过交道。”

    “怎样?”张铉笑问道。

    沈光摇了摇头。“当时他和将军一样率三千军经过辽东城,当时我告诉他,附近藏有一支高句丽军队,他瞪眼看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那不是他的职责,就把我赶出来了。”

    “然后呢?”

    “然后丘明达想巴结讨好他,派人送给他五百两黄金。结果被他扔进了大梁水,气得丘明达咒骂他半个月。”

    张铉笑了起来。“这样说起来,他和宇文述确实有点不一样。”

    “何止有点不一样,完全相反,他的手下说他不通情理,不近人情,就算只送他一文钱。也要被他重打一顿!”

    张铉点了点头,望着宇文成都渐渐消失的背影,他忽然对宇文成都充满了兴趣。

    ........

    次日一早,张铉匆匆赶到了主帅军署,隋军的主帅军署是一座用青石砌成的大房子。十几名文武官员在其间忙碌,指挥着一万五千名精锐的隋军士兵。

    陆路主将周法尚年约六十岁,是一个长相十分斯文大将,看起来就像一个在国子学教书的大儒,身材瘦高,容貌清瘦,下颌黑须足有一尺,目光清澈而具有穿透力,不过他笑容亲善,让人忍不住会生出一种信任感。

    周法尚正站在一幅地图前久久凝视不语,他已经接到主帅来护儿的命令,令他开始向平壤进军,来护儿的战船大军也已抵达了卑奢城,开始向平壤方向驶去,那么自己该怎么进攻?

    当然,周法尚已经考虑过无数的方案,但始终没有决定一个最佳方案,令他心中有些困惑,这时,一名士兵在门口禀报:“将军,偏将张铉来了。”

    “让他进来!”

    张铉在军队体系中位于第四级,主帅、副将、牙将、偏将,他属于将领中的最低一级。

    不过他们这支军队是由来自各军的精锐拼凑而成,牙将和偏将没有什么隶属关系,唯一的区别就是本身职务高低和统帅军队的多寡,张铉也是由周法尚直辖。

    片刻,张铉快步走进房间,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张铉参见副帅!”

    “张将军请起!”

    周法尚连忙将张铉扶起,昨天他接到来护儿的快信,才知道张铉是燕王的人,来护儿的信中让他不可骄纵张铉,同时也要多给他一些机会,并暗示这是圣上的意思,这让周法尚心中暗暗惊讶。

    周法尚请张铉坐下,笑道:“昨天宇文将军说你军队训练不错,士气高昂,我就考虑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张铉连忙起身抱拳,“卑职随时可以出发!”

    周法尚笑着摆摆手,“不急,让我把话说完。”

    周法尚指着地图对张铉道:“来大将军的战船队已经从卑奢城出发,驶向平壤,这和第一次战争的路径相同,如果不出意外,战船队还是会在浿水湾泊船,那边只有这处海湾可以停泊这么多战船,来大将军很担心高句丽军队在岸边已经有了部署,所以希望我派一支精锐之军前往浿水湾配合隋军登陆。”

    张铉已经明白周法尚的意思了,但他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周法尚把话讲完。

    周法尚对他的耐心表示赞许,笑了笑又继续道:“这次任务比较隐蔽,不能派太多军队,以免被高句丽军发现,一千人左右最为合适,所以我考虑由你率本部前往浿水湾,今天是八月二十。必须在最迟八月二十二日天黑前完成任务,怎么样,愿接下这个重任吗?”

    张铉立刻躬身施礼,“卑职不会让副帅失望!”

    “很好,你回去准备一下,上午就出发!”

    张铉却迟疑了一下。脚步没有动,周法尚看出他还有事情要说,便笑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卑职恳请副帅把沈光编入我的军队!”

    沈光虽然和张铉驻军在一起,但在编制上,他不属于张铉的第十六营,因为沈光是属于常驻辽东的军队,周法尚也不知该怎么安排他。

    不过既然张铉正式提出了要求,周法尚也不想让他失望,况且沈光职务低微。把他编入张铉的队伍也没有什么关系,这点小事他周法尚还承担得起。

    周法尚便点点头笑道:“好吧!让他为你的第五校尉,如果这次你能成功接应来大将军上岸,两功并赏,我向来大将军申请,准你扩军为一千五百人。”

    张铉大喜,“多谢周副帅体恤卑职!”

    周法尚笑着拍拍他肩膀,“来大将军对你很看重。不要让他失望。”

    张铉默默点头,时间很紧张。不能再耽误一点时间。

    一个时辰后,张铉率领本部一千士兵,离开了军营,跨过鸭禄江浮桥,秘密向平壤方向进发,这次张铉的十六营没有携带任何辎重。每个士兵只携带了三天干粮轻装前行。

    ........

    浿水也就是今天的朝鲜大同江,高句丽都城平壤就位于浿水北岸,浿水入海口十分宽阔,白茫茫的水面宽达两里,被称为浿水湾或者春来湾。

    由于受地形和水流的影响。从海面过来的船队很难逆流而上,最多只能逆行一里,在靠近入海口北岸停泊靠岸。

    大业八年的第一次高句丽战争,来护儿率四万大军在浿水湾靠岸,随即杀向数十里外的平壤城,不料来护儿贪功心切,在平壤城外中了埋伏,四万大军全军覆灭,逃出者不过数千人。

    时隔两年,隋军第三次讨伐高句丽,高句丽上下一片混乱,迅速分成了主战和主和两派。

    主战派以莫离支渊太祚和大将军乙支文德为代表,他们认为大隋国内动荡,已无法再支撑又一次的大规模的军事进攻,隋军屯兵数十万只是徒有虚表,应该全力和隋军作战,以彻底挫败隋军,再趁大隋内乱反攻夺取辽东。

    而主和派却是以高句丽国王高元为代表,他认为高句丽人口消亡巨大,已无力再抵抗隋军的进攻,况且还有百济和新罗在南方窥视。

    即使他们拼尽全力把隋军击败,最后却无法抵挡百济和新罗的进攻,同样会亡国,与其耗尽最后一点实力,还不如投降认输,向大隋称臣纳贡,以保存实力对付百济和新罗。

    虽然国王高元的求和态度得到了高氏王族支持,但高句丽的实权却是掌握在渊太祚的手中,所以尽管求和者声众,如果渊太祚不点头,高句丽也不会向隋军投降。

    但不管是求和的婴阳王高元,还是主战的莫离支渊太祚,他们在一件事上却意见统一,那就是对浿水湾的防御。

    浿水湾是平壤的后门,一旦隋军再从后面杀进来,他们很难再有两年前的幸运了,因此在去年,高句丽投下巨大的资源,在浿水湾北岸打造了一条坚固的防御线。

    浿水湾的登陆口上,高句丽军队已经建立了完整的防御工事,他们修建一条长达五里的城墙,城墙上安装了数百架重型投石机,封锁港口战船,除了征发来操纵投石机的一万五千民夫外,还部署了五千精锐之军。

    即使隋军战船侥幸逃过投石机的猛烈攻击,少部分军队得以上岸,也难以逃过五千军队的围剿。

    此时,在城墙之上,数十名将领簇拥着高句丽的头号实权人物渊太祚,渊太祚年约五十余岁,身材并不高,却有一种睨视万人的气度,他身穿一件紫色锦袍,头戴宽檐高帽,正眯着双眼眺望远处的海面。

    “大相,隋军这次会从海路进攻吗?”一名大将低声问道。

    “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隋军一定会从海路进攻,只是我现在不能肯定他们具体的登陆点。”

    渊太祚又回头看了一眼众人,缓缓道:“虽然隋军可能会走鸭禄江口登陆,也有可能会从南面汉城登陆,但我认为从这里登陆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各位要提高警惕,严防隋军利用夜间突袭登陆,另外也要防止隋军从后面袭击防御线,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改成战时防御,明白我的意思吗?”

    众将一起躬身施礼,“遵令!”

    渊太祚点点头又对主将权文寿道:“一旦隋军发动进攻,这里就会成为率先激战的几个战场之一,事关重大,你切不可掉以轻心,有什么情况要及时禀报给我!”

    权文寿拉长了脸,冷冷道:“卑职明白!”

    渊太祚和权文寿的父亲权桓是政敌,渊太祚听出了权文寿语气中的不满,不由重重哼了一声,不理睬他,继续吩咐其他将领。

    这时,一名传信兵从远处飞奔而来,单膝跪下行一礼,“禀报大相,有王上的快信!”

    传信兵将一卷帛书呈上,渊太祚展开看了看,对所有军官道:“我必须立刻回京,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已经进入战争,如果这道防御线丢了,你们就自裁谢罪吧!”

    他转身大步而去,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深深低下了头,唯独权文寿冷笑一声,要自己自裁谢罪,他渊太祚还没有那个本事。

    ........(未完待续。。)

第0114章 平壤登陆

    民夫大营内烈火冲天,浓烟滚滚,无数的大帐被点燃了,火势迅速蔓延,在烈火和浓烟中,隋军士兵毫不留情,血洗民夫大营,到处是被杀死的高句丽民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营内的一万余民夫惊恐万分,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四散逃命,不计其数的民夫被杀死、被烧死,整个大营被血腥和恐惧笼罩。

    民夫大营的警报迅速传到了高句丽军大营内,主将权文寿大惊失色,急率数千军向民夫大营赶来,他心中很清楚,就算军营不失,但民夫大营出事,民夫跑光,也一样失去了防御的意义。

    此时,整座大营都被火海吞没了,火势越烧越大,浓烟冲起数十丈高,百里外也清晰可见,一万五千余民夫死伤近半,剩下的民夫都被吓破了胆,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大营内已经无法再呆人,隋军也撤出了大营,开始迅速向外围撤退。

    高句丽大将权文寿远远看见一支千余人隋军正在撤退,他顿时眼睛都急红了,这么大的火势,平壤一定看得清清楚楚,一旦王上和父亲追责,他怎么交代?

    权文寿在高句丽军中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外表英俊,风流无度,却又自命不凡,但他出身高贵,是高句丽第二权臣权桓的长子,故在军方地位极高。

    或许优越感太强的缘故,权文寿脾气十分暴躁,对将士动辄打骂,而且刚愎自用,很少听手下大将军的建议。

    尽管渊太祚对他十分不满意,但又不能换他,权文寿手下的军队是归属于权桓。所以渊太祚在昨天视察时,很多话并不是针对权文寿,而是在交代所有的将领。

    权文寿心急如火撩,急得大声吼叫:“追上他们,务必全部歼灭!”

    他急昏了头,一心只想着怎么给父亲和王上一个交代。却全然忽略了城墙的安全,他率领五千士兵不顾一切地向已经撤到数里外的隋军追杀而去。

    这时,城墙上只有不到二百名当值的巡哨士兵,这是正常的巡逻士兵,一旦发现海面上有异常,他们会迅速敲响警钟,通知大营内的军队上城备战。

    两百名士兵也同样被冲天烈火惊呆了,他们站在城墙上,心惊胆战地望着已蔓延数里的火海。茫然不知所措。

    火势太大,不断有熊熊燃烧的布幔被大风吹到空中,四散飘落,在靠近西面城墙一段也有数百顶帐篷,被营栅包围,这里是守军的仓库,存放着大量供应军队和民夫的粮草和军械,仓库营和民夫营相隔约有一里。平时戒备森严,严防烟火。

    但覆巢之下也难有完卵。几片燃烧的布幔飘落进了仓库营中,点燃了仓库大营,大营内储藏的粮草也迅速被点燃,火势延烧迅猛,炙热的热浪不断向城墙扑来,使城墙西半段已无法呆下去。城上士兵纷纷向东面撤退。

    城头士兵已乱成一团,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支穿着同样服饰的高句丽军队已经悄然出现在城头西面,这支军队约五十人,正是由沈光和他的手下。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城头上的数百架投石机。

    此时城头西段已经没有了守军,沈光在辽东城头对付过这种投石机,他很清楚这种高句丽投石机有一个最大弱点。

    他动作十分迅速地爬上投石机,找到了长杆和支架的接头处,这用几根皮带牢牢绑缚住。

    沈光拔出锋利的战刀,用刀割断了绑缚在投石机上的几根皮带,巨大的投石机便轰然坍塌,一根根粗大的木头四散滚落,沈光一个跟头便翻出一丈多远,敏捷地闪开了粗木落地时的撞击。

    足有两丈多高,像巨人一般的投石机就这样轻易地被损坏了,即使要修复,也需要十几名工匠耗费一天的时间,这显然已经不现实了。

    在沈光的带领下,五十余名手下忍受着热浪的炙烤,迅速将西面的近一百五十架投石机摧毁殆尽,他们继续向东破坏,一架架矗立在城墙上的投石机很快消失在夜色和火光之中。

    ‘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终于敲响,一百八十名高句丽士兵冲杀而来,和沈光的手下激战在一起,但高句丽的主力军队被被张铉引到十里之外,中间隔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大营,他们根本听不见城墙上的警钟声。

    就在此时,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一艘艘大船向岸边驶来,大船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当一艘艘大船并列靠岸,一块块木板轰然搭上岸边,船上的士兵立刻向岸上列队奔去。

    来护儿大步走上了岸,他的亲兵将战马也牵了过来,来护儿翻身上马,战刀一指数百步外的城墙,大喝道:“杀上城墙!”

    数千名率先上岸的士兵一声呐喊,铺天盖地地向城墙奔涌而去,正在和沈光手下激战的一百余名高句丽士兵也看见了不远处密集的大船和无数士兵向城墙杀来,他们被吓破了胆,无心再恋战,纷纷掉头向城墙东面逃去。

    .........

    权文寿一路追赶破坏防御的隋军,但张铉却始终不肯和他交战,带领军队向北奔逃,诱引五千高句丽军队在后面追赶,给沈光破坏投石机创造条件,权文寿看见了前方骑马的隋军主将,他恨得牙根直痒,就恨不住抓住敌军主将千刀万剐。

    一路追出了十余里,这时,两名副将一左一右拉住了权文寿的战马缰绳,急声道:“将军,敌军分明是引诱我们北上,不能再追了!”

    权文寿顿时清醒过来,他重重一拍大腿,“糟糕,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急忙大声喝令,“立刻撤退!”

    但张铉哪里会容他们撤回,当高句丽军队刚刚调头回撤,张铉立刻率军追上来。在后面追杀回撤的敌军,权文寿气得暴跳如雷,又一次下令调头追赶隋军,张铉的军队再次急速后退,这一次他们却向树林中撤退,很快退得无影无踪。

    权文寿勒住战马。在树林前怔怔不安,追杀敌军未必能追得上,但就这么退军回去,他心中着实不甘,竟使他有一种进退两难的无奈。

    就在这时,一名逃出的士兵骑马疾奔而至,他赶上了权文寿,勒住战马缰绳大喊道:“权将军,大事不妙。隋军已经登陆,城墙失守!”

    权文寿仿佛被雷击一般,一下子呆住了,他根本没有把渊太祚的警告放在心上,但现在隋军真的登陆了,他才意识到渊太祚的话是对的,自己犯下了大错。

    权文寿猛地一拍自己脑袋,自己真糊涂啊!隋军这么明显的意图都没有能看出来。城墙失守了,这下该怎么办?

    “将军。快撤吧!”

    手下将领纷纷劝道:“只要能保存实力,王上未必会责怪我们,若我们再不走,被敌军包围,一切都玩了。”

    权文寿心乱如麻,完全没有了主意。他只得顺从将领们的劝告,带领军队迅速向东撤退,但已经晚了,五千军队沿着官道匆匆疾奔,他们刚退了不到数里。两边树林内鼓声大作,火光四起,一支伏兵杀了出来,火光中,一员老将手执大道,须发皆白,正是前军主帅来护儿。

    来护儿捋须大笑,“两年前的帐,今天一并来算吧!”

    他大刀一挥,“给我杀!”

    近万名隋军从两边掩杀而上,高句丽士兵顿时大乱,被杀得人仰马翻,权文寿见势不妙,调转马头便逃,主将逃亡,高句丽士兵瞬间崩溃了。

    全面和两边都被隋军包围,只有一条后路,但狭窄的官道使他们无法大量逃命,高句丽士兵互相践踏,争先恐后逃命,哭喊声、哀求声、惨叫声响彻了官道,被隋军杀得尸体堆积,走投无路,纷纷跪地投降。

    来护儿却记得两年的仇恨,他的四万军队几乎全部被高句丽军队斩杀,他冷冷下令道:“不接受投降,给我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隋军顿时杀气冲天,战刀劈杀、长矛捅刺,毫不留情地向数千高句丽士兵下了杀手,狭窄的官道上变成了无比血腥的修罗场,尽管也有少量抵抗的高句丽士兵,但很快便淹没在惨烈的杀戮之中。

    权文寿惶惶向西奔逃,后面只跟着不到百名士兵,只奔出不到两里,权文寿忽然发现前方有异,惊得他急忙勒住了战马缰绳,只见前方官道上呈半月形排开了千余名隋军士兵,为首一名隋军大将,倒提青龙长戟,目光凌厉地盯着他。

    权文寿吓连退几步,急向左右寻找退路,他的右面是陡峭的山坡,而左面是一片茂盛的黑松林,黑松林外便是滔滔江水,权文寿走投无路,他心中有些绝望了,跟随他的百名士兵也知道没有生路了,他们不再管权文寿,撒腿便松林内逃去。

    这时后面鼓声如雷,追兵即将杀至,权文寿心中一横,手中长枪一挥,催马向张铉杀去,“隋将受死!”他大喊一声,银枪刺向张铉的咽喉。

    张铉不慌不忙,长戟向外一挥,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权文寿被震得双臂酸麻,长枪脱手而飞,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身体腾空而起,张铉轻舒猿臂,将权文寿从战马上抓了过来,重重扔在地上。

    “把他绑了!”

    张铉一声喝令,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权文寿面朝下按在地上,用绳索将他牢牢反绑起来。

    这是张铉吸取的教训,他在神鹿镇杀死了渊武宁,事后周法尚告诉他,渊武宁是高句丽第一权臣渊太祚的三子,如果能活捉意义会更大,可惜张铉没有经验,出手太狠。

    这一次他却知道,能率领五千高句丽士兵的大将绝不会是无名之辈,他便饶了权文寿一命,将他生擒活捉。

    这时,来护儿率领数千军追来,远远勒住了战马,来护儿大笑道:“是张将军吗?”

    张铉连忙催马上前,在马上躬身施礼,“末将张铉,参见大帅!”

    来护儿点点头赞道:“我的军队乘船疲惫,我正担心会有一场恶战,却没想到你把我的障碍全部扫清了,这次成功登陆,我将记你首功!”

    “多谢大帅厚爱!”

    .........

    营地的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熄灭,民夫营全部被焚烧殆尽,仓库营内的物资也烧毁近半。

    幸运的是军营没有被烈火波及,完整地保存下来,但军营内的高句丽士兵却没有了,他们惨烈地被歼灭在另一处地方。

    来护儿并没有继续向平壤进攻,而是在登陆的海湾驻扎下来,等待周法尚军队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0113章 突袭敌营

    【发现一个失误,老高中午发书时,应该发113章,结果发成114章,使113章和114章顺序颠倒了,恳请大家谅解】

    ======

    从乌骨城到平壤大约有三百五十里左右,被延绵不断的群山阻隔,上路以后张铉才知道他们接受的任务是多么艰巨。

    要在两天一夜的时间内越过重重群山,赶到浿水入海口,这本身就是一个异常艰巨的任务,更何况他们还要破坏高丽军的防御线,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好在隋军已经发动了两次高句丽战役,对高句丽的地形已经十分熟悉,有两名向导带领张铉和他的军队抄近路赶往浿水入海口,队伍一路急行军,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路上只休息了两个时辰,

    到第三天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距离浿水入海口约十里外的一片森林内,当主将张铉休息的命令下达时,几乎所有的士兵都累得瘫倒了,一头栽倒在枯枝树叶上。

    主将张铉却没有休息时间,尽管他也一样地疲惫不堪,但是时间却不等他了,他必须在天黑之前完成任务,可现在他对江畔的防御一无所知,没有一点头绪。

    张铉将几名校尉召集起来,对他们道:“各位抓紧时间让兄弟们休息,我要亲自去河边看一看,大家等待我的命令。”

    “让斥候去就行了,将军为何要亲自出马?”众人纷纷说道。

    张铉摆摆手,“斥候不知道我需要的情报,难免会有疏漏,我亲自去查看,能迅速做出判断。大家不用再劝了,等待我的命令。”

    众人见主将一定要亲自前往,便不再多劝,张铉又交代众人几句,这才带着沈光和十几名斥候士兵赶往江边。

    约半个时辰后,张铉和手下抵达了浿水入海口北岸。他一眼便看见绵延近十里的长墙,以及矗立在长墙上的一架架巨型投石机,距离长墙后面约两里,是一望无际的帐篷营地,足有数千顶大帐之多,这些帐篷属于隋军遗留在高句丽的军事物资,上面还绣有隋军的黑色盘龙标志。

    “属下有一点想法,将军能否听一听?”跟随张铉一起来的沈光低声道。

    “你说,什么想法?”

    沈光指着城墙上的投石机道:“那种投石机在高句丽各地都很普遍。辽东城上也有,射程约三百步,需要五十人挽发,杀伤力很大,我推断高句丽就是利用这种投石机封锁了岸边,使战船无法靠岸,我们只要摧毁这些投石机,高句丽军队就无法阻止隋军登陆。将军以为如何?”

    沈光的建议不错,摧毁城墙绝对办不到。那么摧毁木质的投石机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不过张铉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想法,他沉吟片刻问道:“你是说,一架投石机需要五十人挽动,是吗?”

    “最少也要五十人!”

    沈光笑道:“高句丽的投石机还是比较笨重,他们没有采用绞盘,如果用铁链绞盘发射。那最多二十人就足够了,他们全靠人力拉拽。”

    张铉又大致目数了一下投石机的数量,足有三百架之多,那么至少要一万五千人来拉拽投石机,再加上作战军队。那也要两万人,问题是,高句丽会动用两万军队来守江边吗?

    张铉招手叫上来两名会说高句丽语言的斥候,指着远处的大片营地对他们道:“我怀疑住在营地内的人并不是军人,你们二人可装扮成当地农民,混进去看一看,给我摸清里面的情况。”

    “遵令!”

    两名斥候躬身行一礼,各自换了一身衣服,迅速向远处的营地奔去。

    沈光有点明白张铉的意思,“将军是觉得这些大营内的人是普通民夫吗?”

    张铉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是,三年战争打下来,高句丽人力损耗太大,不可能再征兵了,而且大营的布置不像军营,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些挽发投石机的人应该是临时征用的民夫,不需要太多军事训练,只需要一把力气便可,如果是这样,我倒有个很好的方案。”

    沈光完全明白了主将的意图,他也很期待两名民夫的调查结果。

    大约一个时辰后,两名斥候匆匆回来,向张铉禀报道:“将军,大营内确实住着民夫,都是附近的农民,一个月前才刚刚集结,大约有一万五六千人。”

    “那军队呢,有多少人?”张铉又追问道。

    “具体人数不是很清楚,因为军营守卫十分严密,我们进不去,但从不少民夫那里打听,数量都大同小异,应该不超过五千人。”

    张铉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图,问两名斥候道:“这边是民夫军营,横向深有多长?”

    “大约有三里,东面是军营,和民夫营并列在一起,军营有营栅和哨塔,戒备十分森严。”

    张铉在旁边又画了一座军营,仔细看了片刻,又对照实际大营处观察了一下,民夫营大约距离城墙约两里,主要是为了空出一块场地,在紧靠城墙处,还有一座大营,似乎是仓库。

    张铉心中迅速勾画出了一道方案。

    这时,一名士兵指着不远处低声道:“将军,是敌军巡哨!”

    张铉也发现了一队骑兵正向树林这边疾奔而至,从他们神情来看,并不是发现了自己,而只是路过,张铉当即一挥手,带着十几人向密林深处撤去。

    ........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近昏,距离天黑已不到一个时辰,留给张铉的时间已经很紧迫,张铉也知道,来护儿的船队一定是在天黑后登陆,他必须在天黑前破坏高句丽军队的防御。

    似乎高句丽军队也意识到了危险将至,他们对外围的监控也格外严密起来,随时可以看见巡哨队伍出现。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发现。

    如果是晚上,张铉和他的军队完全可以利用夜色掩护行动,但他们必须在白天行动,要保护行踪秘密只有一个办法。

    路边的草丛内,百余名隋军手执弩箭,正耐心等待着敌军巡哨队到来。在伏兵身后不远处的树林内,近千名隋军士兵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奔跑。

    这时,一名骑马的军官率领二十几名高句丽巡哨兵快步走来,草丛中的百名隋军士兵不由握紧了弩身,就在二十几名敌军路过埋伏地的一瞬间,陈旭低声喝令一声,隋军士兵同时发射了弩箭。

    密集的箭矢射向小道上的敌军,高句丽士兵措不及防。顿时被射翻大半,骑马军官也中十七八箭,连人带马滚翻在地上,小道上响起一片惨叫声。

    只射了一轮箭,百名隋军士兵便如猛虎般扑出,将五六名未中箭的敌军士兵包围,乱刀砍死,然后收拾尸体。清理血迹。

    时间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刚收拾了巡哨敌军。树林内的隋军士兵便在张铉的率领下疾奔而出,向五六里外的民夫大营奔去,巡哨士兵一般间隔一刻钟时间,这一刻钟便足以保证隋军不被敌军发现。

    很快,张铉率领千余名士兵已经到了距离民夫大营约五十步外的一片树林之中,他们可以看见大营内的情形。一群群民夫正聚在一起吃饭,喧闹声清晰可闻。

    张铉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太阳已经西斜,变成了夕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最多半个时辰,夜幕就将降临。

    张铉心一横,毅然下达了命令:“杀进去,血洗大营!”

    .........

    在距离浿水入海口约五十里外,一艘六千石的五牙战船正静静停泊在海面上,在战船身后,更是有不计其数的小黑点,隋军战船军队已经抵达了平壤外围的海面上,正耐心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在为首战船的船头之上,前军主帅来护儿远远眺望着海岸方向,尽管他们还看不见陆地,但来护儿心里明白,高句丽人已经在岸上严正以待。

    在他出发前,曾令侄子来晋升给周法尚发去了一封鹰信,约好二十二日夜间开始登陆,他希望周法尚派出的军队能在天黑前替他扫清登陆的障碍,而现在夕阳已经坠入大海,岸上到底有没有动静?

    来护儿心中如沉甸甸的压了块巨石,他也感觉到自己给周法尚的时间太短,他派出的军队很可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就在这时,桅杆上的眺望兵大喊:“大帅,他们回来了!”

    来护儿急着扶着船舷向远处望去,只见大海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应该就是他派出去探查情况的斥候船,他心中顿时充满期待,会带什么样的消息给他?

    不多时,斥候船慢慢靠近大船,船上除了派出去的三名斥候外,还多了一人,打扮得像普通的高句丽农民,这令来护儿微微一怔,这是何人?

    “他是什么人?”来护儿高声问道。

    “启禀大帅,他是我们的斥候,是张将军派来报信!”

    “哪个张将军?”来护儿更加疑惑了。

    “偏将张铉!”

    来护儿这才恍然,原来周法尚是派张铉来执行任务,他心中更加期待,立刻吩咐左右道:“快让他们上来!”

    大船上扔下了软梯,几人上了大船,张铉派来报信的士兵上前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大帅,我家将军已经率军抵达海湾,他请大帅稍安勿躁,我们一定会铲除登陆障碍!”

    来护儿欣慰地点点头,有了确切消息,他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终于得放下了,来护儿又笑问道:“我想知道,如果可以登陆,他怎么通知我?”

    “以岸上烟火为号,如果大帅看见岸上出现烟火,那就表示可以登陆了。”

    斥候话音,桅杆上眺望兵指着东北方大喊:“有烟,烟起来了!”

    来护儿大步走到船舷,只有远方半空出现浓烟,滚滚直冲天际,来护儿大喜,“传令下去,准备登陆!”(未完待续。。)

第0115章 战和之争

    浿水湾的一场大火使平壤城笼罩在一种惶惶不安之中,就连孩子都知道隋军在海湾再次登陆了,城头上的将士更是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隋朝大军就会兵临城下。

    隋军从浿水湾登陆无疑是高明的战略,它牵制住了集结在平壤一线的高句丽军队,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无法北上迎战南下的隋军陆路之军,在某种程度保证了隋军能从陆路顺利南下。

    此时的高句丽经过两次战争,国力疲弱,人口锐减,军队已不足五万,在第二次和隋军的战争中,高句丽自知必败无疑。

    为了自保,他们不惜将隋军遗留的三十万件兵甲送给突厥,只恳求突厥能出兵南下,牵制住隋军东征,但不料兵甲在半路意外失踪,突厥出兵的希望也化为泡影。

    就在高句丽上下极为悲哀之时,隋朝内部却发生了动乱,隋朝权贵之一的杨玄感在中原腹地造反了,声势浩大,迫使集结在辽东一线,正准备大举进攻的数十万隋军不得不迅速撤回河北,也由此拯救了绝望中高句丽。

    高句丽举国欢腾,甚至有人提出和杨玄感结盟,助杨玄感攻灭隋朝。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高句丽的兴奋还没有消退,杨玄感的造反便被扑灭,隋军第三次对高句丽的进攻也不期而至,使高句丽举国上下再一次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作为高句丽的都城,平壤虽然受国力所限,占地并不大,周长只有三十里,但高句丽毕竟建国六百余年,在平壤定都也超过了两百年。

    在高氏王朝两百多年的苦心经营下。平壤城气势壮观,各种恢弘的建筑比比皆是,而且深受中原文化影响,各种飞檐斗拱,亭台楼阁,看起来和中原城池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平壤城北门附近有一座占地近百亩的大宅。这里便是高句丽第二重臣权桓的府宅,权桓官任大对卢之职,也就是宰相,但高句丽的军政大权却是掌握在渊太祚手中,权桓在朝廷中并无实权。

    但权桓却有很大的势力,他世代被封为东部大人,平壤以东的千里之地都是他家族的势力范围,所以尽管权桓手中无权,却在朝廷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连渊太祚也不敢过于轻视他。

    此时,在府宅后堂,权桓穿着一身宽大的袍服,神情紧张地听一名报信兵的汇报,他很担心自己长子权文寿的生死。

    “启禀大人,长公子目前就关押在隋军军营内,他目前平安无事,也没有受伤。他恳请大人早日和隋军议和,这样隋军就可以将他释放!”

    说完。报信士兵将一封信呈给权桓,权桓一眼便认出了信皮上的字迹,正是他儿子的手书,他摊开信匆匆看了一遍,顿时一颗心放下了,儿子真的平安无事。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虽然五千将士被隋军全歼,无一活命,但权桓压根就不关心这些将士的死活,在他心中,就算十万将士也比不上他的一个儿子重要。况且还是他的嫡长子。

    他知道自己改怎么办,可是这样一来,他和渊太祚的矛盾就要彻底公开了。

    就在今天上午,平壤得到一个消息,渊太祚的三子渊武宁不幸在辽东城附近被隋将所杀,渊太祚悲痛万分,强烈要求和隋军决战,并且扬言,朝中谁敢主和,谁就是他渊太祚的敌人。

    偏偏这个时候自己儿子被隋军俘虏,权桓知道,要想保住儿子的性命,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和隋军议和,要么用隋军战俘把儿子交换回来,但十几万隋军战俘都在矿山做苦力,由渊太祚掌控,渊太祚愿意给自己一部分战俘吗?

    沉思良久,权桓决定进宫先和王上谈一谈此事。

    “传我的命令,立刻备车,我要去王宫!”

    ........

    婴阳王高元年近五十岁,他是在隋朝灭陈次年即位,隋文帝册封其为开府仪同三司、辽东郡公、高丽王。

    在十几年高句丽王上的生涯中,高元是在美酒和美人中度过,高句丽的朝政大权实际上是掌握在莫离支渊太祚手中,高元只是徒有其名的王上。

    长年纸醉金迷的生活摧毁了高元的健康,他身体臃肿,起色晦暗,脸上仿佛被马蜂蜇过一般,肿得面目全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尽管身体显得十分疲惫,但高元心里却很明白,隋军数十万大军将第三次进攻高句丽,兵临城下,如果再打下去,高句丽就要亡国了。

    高元从一开始就极力主张向隋军求和,但渊太祚和乙支文德却坚决主张战争,让他的呼吁失去了效果,高元心中极为不满,王宫内,高元正在听取权桓的劝说。

    “王上,我们城中的军队已不足五万人,如果再打下去,我担心不仅是隋朝将把我们灭亡,真正居心叵测的却是新罗,他们占据了肥沃的汉江平原,野心已经开始膨胀,一旦我们实力消亡,就算隋朝最终放过我们,新罗人也一样会出兵北上,那时我们拿什么抵挡?”

    权桓的劝说句句说在高元的心坎上,高元长长叹息一声,孤倒是想向隋军求和,可是有人不肯啊!”

    话音刚落,宫殿门口便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是谁想向隋军求和?”

    只见十几名身材魁梧的武士簇拥着渊太祚大步走进了王宫,渊太祚身穿黄金细甲,外披一件猩红色斗篷,腰挎平南剑,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高元和权桓,两人都沉默了。

    渊太祚听到心腹禀报,权桓秘密求见高元,他立刻率武士闯进了王宫,他绝不容许王宫里有任何隐瞒自己的秘密存在。

    渊太祚的野心如司马昭之心,高句丽路人皆知,他原本担任高句丽的大对卢,但他已经不满足做高句丽的宰相,又逼高元封自己为莫离支,也就是摄政王,他已经在为取代高氏做准备了。

    高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仇恨,他对渊太祚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他不得不忍耐,他知道自己只要表现出稍微不满,自己就会立刻死在女人肚皮上,新的高句丽王将即位,高元不敢吭声。

    权桓却不慌不忙道:“所有人昨晚看见了海湾那边浓烟滚滚,大家都知道隋军应该登陆了,难道莫离支大人觉得我们还能击败隋军吗?”

    渊太祚冷笑一声:“权大人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吧!你儿子被隋军抓住了,所以你就没有了抵抗意志,就来劝说王上投降,我说得没错吧!”

    权恒大怒喝道:“谁都有自己的孩子,难道你就不是吗?你儿子被隋将所杀,所以你一心想报仇,不惜绑上高句丽和你陪葬!”

    “你说得没错,我儿子确实被隋将所杀,不过我的儿子死得有价值,我也并非是为他报仇。”

    渊太祚转身对高元道:“启禀王上,我今天上午收到吾儿临死前送来的情报,这次隋将东征并非要大举进攻我们,只有来护儿的三万军进攻平壤,而其他数十万隋将都在辽东按兵不动,据说连隋帝也还称病留在涿郡,王上还不明白眼前的局势吗?”

    高元心中一怔,连忙问道:“孤不太清楚,请莫离支大人赐教!”

    渊太祚瞥了一眼旁边满脸不满的权桓,淡淡道:“关键就在于杨玄感造反,杨玄感可不是普通的山贼乱匪,他是隋朝礼部尚书,他父亲杨素更是隋朝的开国元老,在隋朝官场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他的造反意味着隋朝统治阶层的分裂,已经严重动摇隋朝的根基。

    所以隋帝才找生病的借口留在涿郡,防止又一个杨玄感出现,几十万大军也驻兵辽东不发,名义上是大军压境,实际上是随时准备撤回中原,王上,隋朝第三次东征,其实只有来护儿的三万军队。”

    高元有点心动了,如果真是这样,或许他们真会有一点机会,权桓见高元已经动心,大急道:“莫离支大人,你儿子能提供这样的情报?我看是你自己拍脑袋想出来的吧!”

    渊太祚蓦地转身,怒视权桓道:“权大人何出此言,我的情报自有来处,我就明着告诉你,这是渤海会给我的情报,可不是我拍脑袋想出来的。”

    权桓哑口无言,渊太祚不再理睬他,又看了看高元,果断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集中兵力和来护儿军队决一死战!”(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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