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乱了(2)
去农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人,时不时跌跌撞撞的保持着平衡。那条路没有他们来时想象中的那样平坦,马车一路上七转角八拐弯到了目的地。江婉沐三人下了马车后,长舒一口气后,才四下打量着周边的景色。她们脚下踩着一条并不宽的泥土路,路上布满无数的小坑,还有那碗大般的大坑,
她们三人往来的路上望去,后面跟上来三四辆马车。而眼前道路旁,各有一条窄小的路,想来那是通往农工家的小路。路边的小坡上,时不时冒出浅浅的绿色,显得道路两旁的景色没有那么的荒凉。苏欢和木根两人这时已迎了上来,他们两人打量她们三人的神色。
苏欢低声对江婉沐说:“将军已经先进到村里,我们在路边等你们,阿牛和飞扬他们坐的那辆马车,还没有过来。”江婉沐抬眼望向他,见到他的眼神已飘到自家娘子的身上,她笑眯眯的打量着他说:“你们先进村里面休憩一会,我和哥哥在外面等他们。”苏欢听后赶紧摇头说:“我们一块在外面等。”
江飞扬那辆马车行驶过来时,连皓已经从小路上过来,等到马车停下来,连皓正好走到江婉沐的身边,低声说:“今年的路比往年烂了许多,路上不好走,你有没有事?”江婉沐回头望到他眼里的关心,她暗自叹息着,他们两人结下的是一场怎样的孽缘,难道要这般不死不休就的纠结下去吗?
江婉沐的目光定在连皓的脸上,她第一次专心的打量起连皓,直到马车停下来的声音,打断她的注视,她才匆匆忙忙的说:“没事。”然后她转头去打量自已的两个孩子神色,顺带瞧着那几个少年男女,见到他们和江飞扬兄妹都是一脸轻松的神情。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迎上去快步冲过来的两个孩子,笑瞧着两个孩子说:“飞扬,懒懒,回程时可不许再去缠着阿牛哥哥,你们要跟我坐一辆马车。”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两人乖巧的笑着点头说:“娘亲,我们要跟你坐一辆马车。”连皓停在原地笑瞅着他们母子三人,他的眼神温和听着他们三人的话语。他在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满脸欢喜的瞧向他时,笑着过来低头瞧着这对兄妹,笑着打趣说:“我总算盼来你们两人的眼神。
走吧,他们今天村子里是最热闹的一天,两个村子的人,约好在今日要团聚在一块斗菜。我们昨日让人订好的农家,让我跟大家商量下,要不要和旁的客人一样,大家全坐在外面,可以品尝更多人家的地道农家菜,还可以和村里的人一块热闹。”江婉沐听得眼神一亮,她可以想象那样热闹欢聚一堂的场面。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已经叫起来:“爹爹,我们可以坐在外面,吃许多人家煮的菜,又可以跟着大伙一块热闹吗?”
连皓打量一眼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兴味,他笑着点头说:“好,我们跟着大家伙一块热闹。只是这样在外面,会有些乱起来,你们一定要紧跟着爹爹的身边。爹爹会照顾好你们娘娘和你们。我现在去跟他们打招呼,进村的路不好走,你们两人护好你们娘亲。”连皓往前走了几步,赶上苏欢夫妻和木根夫妻,几人凑近说了一些话,苏欢特意慢下脚步,他笑瞧着江婉沐母子三人说:“我们大家今天运气好,这次机会难得,可以尝到各家的好菜肴。”
江婉沐瞧着他馋嘴的神情,又见到江飞扬兄妹欢喜的模样,她轻摇头说:“飞扬,懒懒,你们两人每家菜尝一些,可不能贪多。”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匆匆忙忙的冲着她点头,开口说:“娘亲,我们跟苏叔叔一块过去,和阿牛哥哥他们说这桩大喜事。”江婉沐刚把头一点,兄妹两人已经扯着苏欢往后退着走。江婉沐快步赶上停下脚步的木根夫妻和苏欢娘子,她有些奇怪的往他们身后一望,木根赶紧开口说:“连将军先进去吩咐一些事情。”
江婉沐眉眼一笑的点头,苏欢娘子一脸惊叹的神情跟吉言说:“江嫂子,我瞧他们兄妹两人太有默契,我和我兄长也是如此,我一抬眼,我兄长就知我要做何事。”吉言听后轻笑起来,笑着说:“我和我兄长也是如此,不过,我们有些年没有见,不知他还能不能明白我抬眼的意思。”苏欢娘子笑着安抚说:“一定懂的。他是你嫡亲的兄长。”
木根这时欢喜的跟江婉沐说:“妹妹,我听人说过有斗菜这种事情,还说这日每家每户拿出来的菜,都是自已家里的拿手菜。妹妹,我们太有口福。”江婉沐只要想到客人们端着一个碗,从这头走到那头品尝菜,那般热闹的情景,她的眉眼弯起来,笑着说:“哥哥,我们不贪多,每样菜就尝一口,争取把家家户户的菜都尝一遍。”木根紧接着又皱眉担心的说:“妹妹,我会瞧好吉言。你啊,不要和连将军在这种场合里还斗气,你一定要跟着他的身后,我相信他能照顾好你和飞扬懒懒三人。”
江婉沐瞅着他说:“哥哥,我是任性的人吗?”木根叹息着看她一眼说:“妹妹,你在大多数人的面前,都是不任性而且是极其体谅的人。可是我瞧着你在他的面前,有时多少会流露出一些任性。妹妹,他如果不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家世,有那样一个愿意学着去懂你的妹夫,我会为你感到高兴。你们现在这种进不得又无法退的关系,我瞧着都替你感到头痛。”
江婉沐瞅着木根那眉峰都皱成小小山峦,她低声说:“哥哥,你既然已经明白内里,有些事情就不要去多想,我们一块顺其自然的等着吧,时间和人,都会给我们一个答案,”木根轻叹息的点头说:“是啊,时间慢慢会给我们一个明白的答案,你还年轻,我希望能早些给你一个答案,我希望你有自已的伴。然后在孩子们大后,你们两人可以一块四处去转悠。”
“哥。”江婉沐有些酸楚的叫一声木根,这个哥哥终究是最明白自已的人。她从小到大的最大的奢望就是希望有一个人,能让她可以安心为伴。木根打量她的神色,笑着跟她说:“妹,你放心,你到时实在找不到合你心意的人陪你转悠,哥嫂一块陪着你去转转。我们也学学那些高人雅士,为平凡的日子增添一些雅趣,让壮实在人前,为我们有情趣跟着骄傲一回。”
江婉沐脸上露出纯然的笑靥,苏欢娘子和吉言望过来,吉言有些惊讶的瞧向木根,听得他低声说:“吉言,我说以后老了,还能够走动时,我们和妹妹三人结伴四下去转悠,增添一些情趣。”吉言微微笑起来,瞪眼瞅着木根说:“小姐一定会找到如意夫婿,我们到时四人结伴同行。”苏欢娘子在一旁听后,一脸羡慕的神色说:“我今日晚上就跟我们家爷商量下,以后也要跟着你们一块同行。”
木根夫妻和江婉沐三人互相对看一眼后,三人忍俊不禁的笑起来江婉沐笑着说:“不急,等到孩子们大后,我们才成行。你和苏爷有的时间慢慢的商量成行事情。”他们这时已经走到转弯的路口,连皓派来的小厮瞧见他们时,一脸的欣喜表情说:“各位爷,夫人们,今日大喜,可以品尝到许多好吃的菜。我先带你们去休憩。”
江婉沐四人回头望见到跟上来的人,木根笑着上前寻问:“那我们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小厮见到木根一脸的诚意,他低声说:“听村里人说,今日的客人多,怕会有些混乱。大家各自注意家中的妇人和孩子们。主子已经吩咐我们,一定要看好少爷和小姐两人。”木根一脸感激的神色瞧着他:“小哥,多谢你提点。”小厮脸红的说:“爷,你太客气,你们是主子的贵客。”
木根等到苏欢和阿牛两人走近后,又过去和他们两人低语一番,一群人跟在小厮的后面往村里面走去,在近村口的地方,已经听到里面热闹的人声,能够感受传出来的热气。他们转进村口后,一眼就望见一个空旷的院子里,燃烧着二十多个炉火,每个炉火旁边都站着一个妇人,她们的身边的桌上摆放着菜蔬,各自的身后都有着男女老小不等的人,眼下炉火上面没有架起锅子,她们一个个互相打趣着说话。
江婉沐这群人跟着小厮从院子边上走去,听着小厮介绍说:“这是煮菜的地方,里面才是品尝的地方。现在客人还只来了一半,暂时是各家客人到各家休憩。”他们跟着小厮往里面走去,果然见到一个四角燃烧炉火的空地上,两边摆放着长桌长凳子,而连皓这时在一个神色恭敬男人的陪同下,正往这边过来,他望见到他们这一群人,向那个男人轻语一句,那个男人弯腰行礼离去,他笑着迎上来说:“好客的主人家,已备好热茶热水招待我们,你们有要求可以自便。”
第四百零七章乱了(3)
江婉沐是第一次跟着一群人吃着流水的席面,不分男女老小排着队,端着碗伸着筷子按顺序吃着各家的菜肴。长长的桌面下,隔几步远摆放着一个炉子,桌面上的菜,在冷风的吹拂下,还能飘散着热气,这些农家还是对斗菜用了心。
江婉沐跟在江飞扬兄妹两人的后面,连皓时不时在尝菜时,指点他们多品尝他瞧中的菜,一圈转下来,江婉沐自觉无力再接着品尝,而两个孩子明显是有心再转上一圈。她在连皓转头时,伸手指指他们订好的农家方向,连皓轻点头后,她轻扯着江飞扬说:“飞扬,娘家已经吃饱了,你照顾懒懒,两人一定要同进同出。”江飞扬肯定的冲着她点头。
江婉沐转回农家,见到那位朴实的农家妇人,正蹲在地上分着草做的鞋子。她抬头见到江婉沐时,搓着双手招呼说:“夫人,你用完餐了?”江婉沐笑着打量她,想想问她:“你还没有用餐吗?你家的掌厨不是你吗?”妇人脸红着说:“我的厨上手艺不行,怕贵人们吃了我煮的这次,下次便不会来。一般都是我女儿上场煮菜,她煮的菜,在我们村子时算有名。今日晚上,她会用心煮好菜的。
上次有位夫人尝了我女儿煮的菜,她说比东城有名的菜馆晨面的大师傅,煮得都要好吃。我一会去外面清场后,再去吃些饭菜,我们吃饭非常快。”她一边说一边扯来一张凳子,请江婉沐坐下来后,她又蹲在地上去,在那堆草鞋里面,翻出一双秀气的草鞋,她递给江婉沐说:“夫人,山上还有雪,上山要穿着草鞋,不滑。这草鞋是我编的,你直接套在鞋面上。”
江婉沐这一行人在进这个村子前,已经约好用完餐直接回城。结果他们在这农家里安稳坐下来后,听男主人提及后面山上的春花开了,几个少年男女最早心动不已,再听女主人笑着说:“每年这时候,来我们村子里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在饭后去爬山。他们第二次来时跟我们说,爬过山的人,这一年运气比没有去爬山的人运气好。你们也去试试,今天晚上村里还有旺火仪式举行,你们可以在晚餐后,留下来看看,我们城每年只举行一次,可以行旺财平安运。”
女主人的话,惹得人人心动起来。连皓笑瞅着江婉沐的神色,他笑着提议说:“大家要是没有旁的事,不如用完中餐去爬山,到时请主人家帮我们准备上山用的草鞋,晚上我们就在主人家用晚餐。我看到一次他们的旺火仪式,大家看完回去,我们赶得及进城。年节时,城门比平日晚关一时。”苏欢夫妻和木根夫妻瞧着江婉沐的神色,江飞扬和江懒懒直接缠上她,两人说:“娘亲,我们想去爬山看旺火仪式?”
江婉沐瞅一眼连皓,总觉得他在这个日子安排来这里,只怕心里早有盘算,眼下正好如了他的心意。她又望一眼张牛那几个投过来的盼望的眼神,她笑着说:“你们大家只要不觉得累,我也有些好奇想瞧下旺火仪式。”人人笑着点头,连皓笑着对男女主人说:“晚上我们这一行人在你家用晚餐,你们一定要用新鲜的菜蔬。他们吃着好,或许过一阵子,我们又来你这里尝鲜。”
男女主人听后连连点头,男主子直接说:“将军,你放心,菜地里留有菜,一会我们去直接摘来煮。一定让大家品尝后,下次想着我家菜的鲜位。”房里的人笑起来,人人觉得这当家的人会说话。江婉沐伸手接过妇人手里的草鞋,她试着往脚上套,随口问:“你们这里一直都有客人会找上门,来尝换季的新鲜菜吗?每到这个年节未,都会有许多客人上门来吗?”
那妇人听后笑着摇头说:“那有这般的好事,不过是这几天军爷们得空,他们带着家人们来我们这里,尝尝农家正宗的土味道菜肴。平日里,除去自家村子里的喜事,我们也没有什么多的人来往。最多是各位军爷们有时给一些面子,在他们训练马术累后,跑到我们这里来用一次两次餐。一季里,他们能来一次到两次,已算了不得。毕竟京城里菜馆比我们的菜的花样多,而且是又不比我这里远,我们这里煮来煮去都是最合我们自家人的口味菜。”
江婉沐听得笑起来,她已经在鞋上套好草鞋,顺便站起来在地上踩了几下,她笑着说:“如果你们这里也煮成京城里菜馆里一样的菜味道,你们村里以后就没有这么多的人来尝味。我们来吃的就是你们的菜原汁原味,尝的就是你说的那股家常鲜味。”那妇人把地上的草鞋一对对排好后,她站起身子用手揉搓下腰子,她笑着说:“夫人说的也是,全部成一样的味道,在那吃不是吃,何必跑我们这来吃。我们村长也是这般提点我们的,他让我们家中煮菜最好吃的人,来煮平日里我们吃的菜。’”
苏欢夫妻和木根夫妻这时已到房门口,妇人笑着迎他们进来坐下后,她弯腰随手把地上排好的草鞋拿了四双,分长短递到他们的手里,仔细招呼说:“把它套在你们的鞋子上面,把带子绑牢些,一会上山可以防滑。你们不用太往高处爬,其实在半山腰的花开得最好。爬得太高,天黑时都会下不了山。当然山腰处,我们村里会派人守在那时,也不会许你们这时往上爬去。你们实在喜欢爬山,下次来之前通知一声,你们大早上来,就可以往那高山顶爬去,我们村里会有人跟着安全。当然如果有连将军亲自带领你们上山,我们村里人也会跟着去凑热闹,将军他熟去山上的路。”
江婉沐听出她语气里对连皓的那种熟识味道,她只是笑着倾听着。苏欢有些惊讶的问:“这位嫂子,我听你口气,连将军是常来你们村里的人?”那妇人抬眼瞅着他说:“这位爷,你不是将军的朋友吗?这京城外面的那座山,将军他没有去爬过。前些年,他和那些军爷们常一大早上就去爬山,下山后在我们村里人家随意进餐。他根本不象京城里人传的那样离谱,他是一个好人。可惜当年跟着他一块来的那些人,听说有些人在边境上,再也回不来。
将军这些年,也不象从前那样的带人来爬山,我只听人说他去年一年只来过一次两次。唉,一个个军爷都是好人。算了,大年节时,我不提那些事情,这年纪大的人,没事就爱说些旧事。”妇人说着话,往外面走去,她在门口转过来对房内的打招呼说:“我按你们人数准备的草鞋,如果大小有不合适的,你们让人在外面叫一声,会再拿合适的给你们换。我现在要去清理外面的事情,你们有事叫我。”她说完话大步往外走去,留下房内的人面面相觑。
连皓带着一群孩子进到房间,他眼光一扫弯腰从地上拾取三双草鞋,对跟进来的人说:“你们自个选项合适的草鞋。”房内五个大人站起来,江婉沐伸手从连皓手里接过一双手,拉着江懒懒坐下来,直接给她鞋上套草鞋。连皓很快的给江飞扬套好草鞋,又给自已套好草鞋,这时江婉沐才给江懒懒绑好草鞋。连皓过来瞧后,伸手拉扯她站起来,他蹲下去把江婉沐绑好的草带重新理一遍,开口说:“大家记得一定要绑紧,上山到时草鞋松散,会滑摔倒下山的。”
连皓的手非常的快,他很快的把江懒懒的草鞋绑好。他转过身子,瞧着弯腰正拉紧草带的江婉沐,他伸手过去帮着她整理起她的草鞋,在她想移动脚时,他直接伸手轻拍打她的小腿,示意她不要乱动。江婉沐的脸微微的红起来,连皓对她的这般举止显得太过亲昵。她挺直身子,眼光不敢看房内的任何人。
苏欢夫妻和木根夫妻四个人,各自检查好自已穿着的草鞋,无意中瞅见连皓的这般不妥举止,神色都有些怔忡起来。木根怔忡过后,立马就站起来时,苏欢赶紧伸手拉住他,冲着他轻摇头。木根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反瞪眼瞧他,而这时连皓站起来对江婉沐说:“婉沐,你走几步看下。”江婉沐听他的话走了几步,草鞋的确比先前要服贴在脚上,她低声说:“多谢。”她转身拉起江飞扬和江懒两人在房内走了几步。
连皓打量房内的人,他一脸慎之又慎的神情说:“大家既然全穿好草鞋,我们就从村尾往山上走去。记住大家要紧跟好同行的人。我们这群人里,有女子和孩子,今天只许爬到小半山腰。你们当中谁有兴趣想往山顶爬,下次可以大早上约好人来爬山顶。大家听明白我的话没有?”“明白。”
连皓又打量一眼房内人,他直接开口说:“苏爷,江爷,你们两位照顾好自家的娘子。阿牛,你和你的朋友照顾好你们带来的人。婉沐和飞扬、懒懒三人自然由我护着。走,上山。大家不要乱跑,这山可深,大家不要好奇进到里面去。”房内人一个跟着一个出了房门,连皓带来的小厮们,早等在房门外。
第四百零八章乱了(4)
半山腰的确在半山,越来越峭拔的山峰,在此处平平地往后挪出一小块平地,地面上除去那种粗壮的浅绿草外,没有更高过它的任何植物。好象是老天特意留给爬山辛苦的人们,暂且用作休憩的地方。江婉沐同初次上山所有的人一样,好奇心重的在这块空地上边线来回打圈,她最后不得不感叹般的想着,大自然总会在无总中给予人们一定的惊喜。
江婉沐脚步放慢,无意中脱离出连皓的身边。她站在山路的侧边,目光无意往山路上扫去,还在陆续往上爬的人流,那一张张脸上紧张谨慎的神情,她心里顿时泛起同感。她在山脚下,望见峭壁上这条如同羊肠小道般山路,腿脚当时就有些发软起来。
她抬头望见已爬上去的人们,耳边听着连皓说:“你们只要管着自已一心一意去爬山,眼光不要四处张望,我保你们一个个顺利平安上到山腰。”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明显是一脸兴味盎然的神情,他们两人有些担忧的跟江婉沐说:“娘亲,你要听爹爹的吩咐。”江婉沐安然的冲着他们点头说:“好,你们管好自已,不要四处张望。”
上山时,张牛和他的朋友们冲在前面,苏欢夫妻和木根夫妻四人紧跟在后面,江飞扬带头走在前面,江懒懒紧随在他的后面,江婉沐一路上战战兢兢的只管眼前路,等到爬上了山腰,站在平地上面,她能感觉到背上的湿润。她打量四周的人,男人们一个个显得兴致勃勃,女子们也是满脸兴味索然的笑意。
江婉沐这么停滞不前一息间,江懒懒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低声说:“娘亲,我们往那边下去,爹爹说那边山路不陡易下,顺便还可以摘些鲜花回去。”江婉沐往她指的那方望去,苏欢娘子满脸欢喜向着她招手,她无声的招呼说:“快来。”江婉沐母女走了过去,苏欢娘子笑瞧着她们,伸手指着慢慢往下面走的人,低声说:“婉沐,连将军说从这面下去,景色好,易下山。”
江婉沐往她指的下面走去,边线直直垂直下一些地方,还是如她所见那般生长着一些黄绿色宽大的叶子,它们把下方遮蔽的严密,不过,还是依稀可以听到那下面一些低语声音。江婉沐仔细打量着下方,没有瞧见那里有台阶可下。她没有望见同来的人,却隐约听到他们的低语声。她低声问:“从哪里下?”苏欢娘子手指往下面一指,江懒懒低低笑起来说:“娘亲,爹爹他们已经下去了。”
江婉沐苦着脸瞧着她们俩人时,已进苏欢突然从地面冒出出来,他冲着江婉沐笑眯眯,她却给他惊吓的退后一步。苏欢这时当着江婉沐母女的面,他亲热的把自家娘子一把抱着,转眼间,他们两人消失在江婉沐眼前。等到连皓从同一个地方冒出来时,江婉沐已没有那种惊愕感,她看着满脸欢喜的江懒懒直接跳进连皓的怀里,两人很快的消失在她的面前。
江懒懒的笑语声音很快的传上来:“娘亲,我在下面,我看到哥哥了。”江婉沐蹲在山腰边上,仔细的打量下方,见到树叶的下方正好弥漫着一层薄雾,人在山腰上,望不进下方的景色。连皓从原地冒出来,他直接抱蹲下来的江婉沐抱在怀里,听见她低叫一声。他轻笑起来说:“婉沐,要记得我提醒过你们,进了山中不能随意大声高呼,怕引时山上的雪崩。”两人脸对着脸,江婉沐受不了他的眼光,低垂下眉眼,听得连皓轻轻叹息。
连皓是直接抱着她跳下去,等到他放江婉沐站在地面上。江婉沐瞪他一眼后,她往来那处望去,见到连皓跳下来的地方,有一块凸出来的岩石,距离地面有半个人高。而她抬眼想往山腰处望去,上面已是雾茫茫的一片。她赶紧转身低头往山下面看去,竟然可以望见再下去一些的下方,繁花似锦的如春的景色。
江婉沐一脸震憾的神色望着下方景色,连皓望着她轻笑起来说:“婉沐,今日如果没有我带路,你们可是寻不到这般的好景色。”江婉沐不得不认同连皓的话,她惊叹的说:“没想到这样的时节,这里的春天比别的地方来的早。”她笑意盈然的瞧向连皓再问:“你几时寻到这般的好地方?为何城里从来没有人传扬过这么好的风景?”
连皓笑瞅着她说:“我少年时从军,那时贪玩耍,来此处爬山,无意中和人玩耍时,从那里跌落下来。第二次我有心再寻此处,却怎么也找不到上下山的地方。直到有一次还是无意中从上面落下来,我上上下下折腾几个来回,总算找到这个只有山下村子里的人知道的窍门。今日带你们上山,我想着从此处下山路好走,而原路上山易下山非常艰难,有心带你们绕些远路一边玩耍一边下山。”
江婉沐听着连皓的话,她无意中转回头,眼光扫过一圈,刚刚凸出的那块岩石,竟然在他们说话间消失了。江婉沐心里最怕这些荒诞无稽的事,她伸手捉紧身边连皓的衣袖,低声说:“你仔细看下,那块岩石还在那处吗?”连皓伸手轻握下她抖动的手,笑着说:“你别怕,是还在原处,只是下面雾蒙蒙的,你一时没有望见。”江婉沐听后轻舒一口气,回头再看,还是没有望见那块岩石,不过她相信连皓的话,连皓这时已放开握住她的手。
连皓凑近她低声说:“婉沐,你往下面望去。”江婉沐皱眉望着他一眼,不过还是按他的话往下望去,山下面,开满花的树下,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跟在张牛的身边,正跳着伸手指着树枝上的花,木根和吉言两人立在他们旁边的一棵树下,夫妻两人正笑逐颜开的互望着,而比她们早下来的苏欢夫妻,却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咦,我怎么没有看到苏欢他们两人呢?”江婉沐的目光往下又搜索一番,她听见身边连皓的低低笑声。她回眸恼怒的瞪着他,听见他低声解释说:“他们自然在我们身边不远处,你试着叫一声。”“苏嫂子?”“唉。我们在这边。”江婉沐顺着传过来的声音望过去,望见是满眼的黄绿色树叶,再用力望过去是一片雾蒙蒙。连皓见状低低的笑起来说:“我们往下走,这一块的雾最重,稍稍走下去些,便能瞧清楚对方。”
江婉沐只能听从他的话,跟在他的身后往下方走去,听得他低语说:“婉沐,这个下山路径,不会那样轻易的让人发现。”江婉沐闷闷不乐的轻哼一声了事,换得连皓的惋惜声音,他低语说:“难得你这般平和与我说话,平日里,你对我防备心太重。婉沐,我是这世上最不愿意伤害你的人。”江婉沐沉默许久后,才低声说:“我不会随便给别人机会来伤害我。三爷,往事已矣,我们彼此忘怀吧。”
连皓脚步停滞下来,低头的江婉沐直接撞到他的背上,连皓反手轻抱她一下,在她挣扎时已先放手,他轻声说:“婉沐,你从前没有正眼瞧过我,所以从来看不到我眼底的情意。重逢后,你一直警戒我,所以你无法接受我已表现出来的心意。我心在当年面对你时已经乱了,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已一定要忘记你,因为你这个女人不会对我有心。婉沐,所有的人,都有资格跟我说要我忘记你,独独你不行。
你如今跟我来说‘忘怀’两字,你是不是对我有些心动,你的心已开始乱了,所以那话是说来提醒你自已的?如果那两字是对我所说,你说得实在太迟了。早已乱了的心,如何能平息下来?你能教我一个好的法子,让我重新做回那个不知情的男人。”江婉沐怔忡的立在原处,她想着连皓说的那‘你的心已开始乱了’那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她最近在人群里会一眼瞧见连皓,觉得他是如此耀眼的一个人。
因为连皓一直是人群里面最炫耀的人,她从来不觉得自已第一眼瞧见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连皓的话提醒了她的盲点,她从什么时候关注起他。连皓走了好几步,没有听到后面跟上来的声音,他回头望见江婉沐一脸惊愕神色,他赶紧上前几步,仔细的上下打量她后,伸手轻拍她说:“婉沐,我不过听你的话,有些生气,对你说话时,语气重了些,你别怕。”他的手刚一放上江婉沐的肩上,江婉沐已赶紧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她苦笑着低声说:“不关你的事,是我太过放肆了。”
连皓顺势收回手去,他感觉到自已刚刚应该是说错了什么话,无意中点破了什么事,只是他这一时瞧着江婉沐的神色,他没有心思去回想,一心想着不能把她再往远处推。
第四百零九章乱了(5)
连皓盯着眼前这个眉眼低垂的女子,这肤色如玉石般的女子,她现在距离自已是如此的近,却又给他遥遥在天边般的感觉。连皓被这种触手可及,却偏偏不可得的痛折磨着,而眼前这个女子如同无感一样,神色那般的淡然处之。他強按捺下内心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在心里提醒自已,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两人间隔几步相对,直到苏欢在远处说话:“三爷,我和我家娘子已经出了雾地。”他的话语声音,惊醒僵持着的两人。连皓淡淡开口说:“你们继续往下走,这山里的天气,在这季节是多变的。”江婉沐这时已抬眼四下张望起来,她发觉身边刚刚瞧见的树叶,渐渐被白雾遮挡,她望着几步远的连皓,都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
连皓自是比江婉沐敏锐些,他立时快步过来捉紧江婉沐的手,在她用力挣扎时,低声吼道:“我会害你吗?这样的雾会起越厚重起来,我拉着你往外走,以免你一会瞧不清我。你别怕,安心跟着我来。”江婉沐想到两个孩子,她的手在连皓的掌握中动了动,低声说:“飞扬和懒懒?”远处传来苏欢声音,“天,山上起雾了,大家听将军开始说过的话,赶紧往山下走。飞扬,懒懒,你娘亲有你爹爹照顾着,你们别担心。”
江婉沐听到那话后,她一直绷紧的神经松驰下来,只要两个孩子安好,她便没有什么害怕的地方。她略带惴惴不安的说:“我没有听你说过,这山上会有雾,是不是只有这面山上才会雾气气重?”连皓能感觉得到握着的手,这时才柔顺起来,他低声解释说:“婉沐,到了山腰后,你就四处张望,根本就不愿意听我说多一句话。为何京城中爱出来游玩的人,很少有人提及爬京城外的这些山?
这是有原故,是因为京城外的山,时不时的易起雾。村里人放你们上山,是因为你们的身边有我们这样的人相陪,我们常来爬山,多少知道山的特性,万一起雾时,我们也能找得到路,带你们平安下山。不过,这座山雾最重是我们现在要下这面的山,最浓密瞧不见人,就是我们现在呆的地方,别的地方,应该是只起小雾,大家注意些,还是能平安下山。”
江婉沐跟着连皓慢慢的走,她在连皓说话间,已无法望见面前的人。她反握住连皓的大手,感觉到他的手抖动下后,更加用力握回的力度,听见他笑着说:“婉沐,你别怕,我一定会照顾好你。”江婉沐低低说:“三爷,我们要走多久,可以走出这块雾地?”连皓轻笑起来说:“我们再多走几步,一定能走出去。只是雾大,我要闭着眼找路。”江婉沐想着是因为自已和他的争执,两人才会在这地方停滞下来,她有些不安的说:“对不起。”
连皓听后叹息着说:“婉沐,我是有心要和你生活一辈子的人,我多少能猜出你心里想的事情,你不过是担心长辈们无法接受你,再就是担心因你的关系,王府和楚府牵扯加深,会为两府上添置些麻烦。婉沐,我的长辈们不待见你,有何关系?我就听说过,有的世家,也有夫家长辈不待见的儿媳妇,她们只要行事端正,外面同样无人说她们一个错,只会说不相合,而且长辈们瞧在她们夫君的面上,同样爱护她们所生的嫡子嫡女。”
江婉沐听他这话,轻轻的叹息起来,连皓自是听见她的叹息声音:“婉沐,我对你没有过高的要求,你从前那样无心待我,我也没有觉得不好过。我们以后在一起后,我会待你很好,你只要待我,能象你平日里待飞扬和懒懒那样一半的好就行。王府和楚府的关系,不会因为有你,而有加深的可能。我早已跟君上说明过,我不过是喜欢做一个有人陪着骑马训练的将军,最多就是花些心力,多培养些有用军士。
有我们这些人活着,边境会太平一些年。”江婉沐的手松开去,连皓却停下步子,江婉沐直接撞进他的怀里。他低低的畅快的笑起来,他双手把愣住的江婉沐直接抱进怀里,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婉沐,我好高兴,我知道你的身边从来没有别的男人,我心里就快活了一半过来。婉沐,我太欢喜了,我瞧见你冲着我生气斗嘴,我心里比吃了糖还甜。你的性子,要是不理不睬当外人,那才是没有一点的希望。”
江婉沐双手在他的胸部用力推了两下,她在雾蒙蒙里面,用力仰头瞪眼瞅着连皓说:“你放开我,我和你好好说话。”连皓这时却低下头来,他在江婉沐怔忡的眼神中,嘴唇轻轻贴了过来,在江婉沐惊呼中,他更加搂紧她,舌尖直接探进去。江婉沐能感受到连皓的气息,感觉得到他的生涩猛烈,按在连皓胸口的手,能感觉到那心跳的激烈,‘呯,呯,呯’一声紧过一声。
连皓喘息未定的移开嘴唇,他在江婉沐张口要说话时,抢先开口说:“我不听你那些断交的话,你是我的娘子,你现在不想和我再次成亲,我等你,等你想通的那天。”雾蒙蒙中,江婉沐只望见连皓那双星光熠熠的眸子,她微垂下眼睑,伸手再推下连皓,低声说:“放手,我们快出去,孩子们在外面呢。”连皓见到她明显温顺的模样,他满脸的欢喜神情,他又重重的亲了江婉沐一记,在她用力拍胸中,才略微松开她,握住她的手。
连皓嘴里威胁着说:“婉沐,你以后要是再对我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我就这样亲你。你知道,我气急时,在人前我也会这般行事。”江婉沐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她用力去甩开连皓的手说:“你太过份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脸。”连皓低笑起来,他用力握紧江婉沐的手,低声说:“婉沐,我和你孩子都有两个,那话不适用我们。我要脸面啊,我只对自家娘子如此。乖,我在人前一定给你面子,你别生气,要不一会人人都能看出来,我对你做了亲热的事。”
江婉沐听他这种无赖的话,眼泪气得都要掉下来,连皓回头瞧见后,赶紧开口说:“婉沐,你别生气,我不会跟人说我亲了你。”江婉沐听后直接伸脚往前踢,她连踢连皓好几脚,听见他连连叫痛才停下来。连皓叹息着说:“婉沐,你这种性子,大约也只有我受得起。那有发作起来,对自已的男人当仇人般的踢。不过,我心里高兴,你待我和别的男人不同,你现在我的面前,没有象从前那般一举一动就象画上人一样。”
江婉沐在他说话间,又伸脚踢他一脚说:“快走。飞扬和懒懒两人还在外面呢。”连皓握紧她的手,叹息着说:“婉沐,一会到了外面,你又不会理我。你记得,以后别说要我放手这样的话。我真的无法对你放手,我只要想到放手后,两人便成陌路人,我就情愿象如今这般相处下去。孩子们年纪尚小,认祖归宗的事情,暂且不用着急,我顺从你的心意,由着他们跟你在外面居住。
婉沐,反正我们已有一对儿女,在子嗣上面不用着急,我们就慢慢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好好相处的窍门。你走后,我从来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我的身子不脏。你也不许跟别的男人太过亲近。”江婉沐惊讶的瞪着他的背影,连皓头也不回,继续说下去“婉沐,我听尚大夫提过,当日你本来不想早早给懒懒订下亲事的,是尚少夫人亲口答应你,日后自家儿子成人时,她连通房都不会给安排,你才点头答应这门亲事的。
你对女婿的要求都如此,那你对自已的男人的要求,应该差不了多少。我知道当日我们成亲时,你一心想着可以借此摆脱江家,对我才没有什么要求。我管不了我家长辈们对你的心思,我只能要求他们待你面上一定要过得去,他们内里如何想你,只能等时间长,让他们看到你的好。我可以管得了自已,我应许你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女人,身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你答应我,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好吗?”
江婉沐已见到前面的雾渐渐的稀薄起来,她用力扯着自已的手,低声说:“放手,我们可以出去了。”连皓用力握紧她的手,回头打量她脸上的神情,想想低声说:“婉沐,我没有暗疾,我刚刚抱着你就有冲动。京城里那些人胡说,我不想娶别的女人,就由着他们那样说话。”江婉沐气得跺脚,冲着他说:“你又胡说什么,那样的话,你、放手。”
连皓却紧握着她的手,一丝都不肯松手,他低声安抚般的说:“你放心,我倾听过四周的声音,那雾里面只有我们两人在。你答应我吧,我会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的。”江婉沐瞧着执意不肯松手的连皓,她忍也又忍说:“我现在不想再嫁人,太麻烦,我也不相信男人说的话。我喜欢现在的日子,我答应你,至少这几年里,我不会与别的男人太过接近。”
第四百一十章逃(1)
有人说:“走的最急的总是最美的风景,伤的最深的永远是最真的情感。”
入夜后,大道边上燃起几堆火,火堆旁停着几辆青皮马车,更远处停放着货车,只有几辆货车上堆砌着货物,旁的货车上面都是空无一物。镖队一行人在南下的路上,会顺便捎带上沿路商人送去南方的货物。
江婉沐独自半靠坐在车中,她微微的闭上眼,听着车外火堆旁的人,说着一路上见闻。那些低低的嘻笑声音,不时的从外面传进车内,她的耳朵听着,脑子里却依旧是一片空白。出了京城已经两日,她数着日子,神思有些恍惚起来。
那日连皓执意紧握着她的手,满眼的炽烈情意瞧着她,一心盼望着她许可余生共度。江婉沐的心,毕竟没有硬如石头,在那一刹那间,她的心乱如麻。从来没有人,这么情炽如火般的待过她,只差那么一丝,她已心动得想点下头。只是连皓在那瞬间,脸上浮起隐约的红,他转身握紧她的手,两人继续往下行去。连皓那时心里想着要给她缓冲的时间,让她不要这般羞赧的直面他。
连皓带着江婉沐顺利的出了雾地,两人在雾地外面,望见满脸欢喜神情奔上来的孩子们,两个孩子的手上,举着好几枝花。他们望见双亲时,兴奋不已的摇动着手里的花枝,摇得那枝头上面的花,不由自主的飘落下来好几朵。江婉沐把手从连皓掌握中抽出来,她的手上留存着连皓手温,她的脸红了又红后,还是平静下心绪。
江婉沐走快好几步路,她笑着迎上两个欢喜的孩子,听着江飞扬笑着说:“娘亲,我和妹妹等你们许久,都没有心去摘花。娘亲,我们一块去摘花吧。”江懒懒抬头打量江婉沐的脸色,她挨近过来低声说:“娘亲,你的脸好红,还有嘴唇也好红。”江婉沐用双手往脸上一冰,她低头说:“娘亲在雾里面,有些害怕着急、”江懒懒在一旁听后点头说:“娘亲,我知道你是不是咬了嘴唇,难怪显得红艳艳,娘亲,你模样好美。”
江飞扬听江懒懒的话,他也打量江婉沐两眼,笑着点头说:“娘亲,你以后害怕时,可以用力握紧手,不要再咬自已的嘴唇了,一会你吃饭时,热菜会烫了嘴唇。”江婉沐听得两个孩子的童言,她转头去瞪连皓的嘴唇处,却见到他满脸笑意时,她心一怯赶紧收回眼神。她笑着问:“飞扬,懒懒,我们多采些回去刚打包的花回去,不要采那些已开了的花。”母子三人说着话往山下走去。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牵着江婉沐的手,走了好几步路后,他们两人同时转头对站在原处的连皓,笑着招呼说:“爹爹,你快跟上来啊。那些树好高,你一会来帮我们摘花。”连皓见到两个孩子没有忘记他,自是一脸欢喜的跟了上来。四个人往山下稍稍走下去,江婉沐有心回头望过去,只见来路上已雾蒙蒙一片,她有些后怕的瞪着那地方。连皓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笑着安抚说:“明日如天晴,午后,那雾便会散了一些。”
江婉沐的眼光凝聚在连皓的脸上,望见他满脸灿烂明亮的笑颜,她心底涌现出微微的酸意。眼前的这个男人,现时瞧上去待她有些情深意重,她竟然有了不忍相负之意。连皓的静静让她打量自已神色,直到她收回目光时,他的心里有了淡淡失落感。然而他江婉沐转过身子时,想起她的眼里少掉了清冷,多了些好奇仔细的神色,他的脸上笑颜更加的明亮起来。
江婉沐和两个孩子往下走,她没有再回头瞧一眼连皓,而两个孩子觉得双亲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劲,只是瞧着双亲的神色,两人不敢开口寻问。苏欢夫妻和木根夫妻这时迎了上来,张牛带着朋友们站在下方,望见他们四人时,欢喜的挥着手。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直接奔下去,苏欢和木根两人赶紧冲上去,一人接住一人个孩子。木根开口对怀里的江飞扬说:“飞扬,下次可不能带着妹妹这般顽皮行事。”
江飞扬笑看给苏欢拦住的江懒懒,他笑着说:“舅舅,我和懒懒瞧到你和苏叔叔在下面,才敢这样冲下来玩耍的。”江婉沐快步下来,伸手轻拍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一人一下,冷着脸说:“没有第二次,知道吗?”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最怕冷脸的江婉沐,当下两人端正站直,低声说:“娘亲,我们以后不敢乱行事。”两人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江婉沐依旧冷脸瞧向他们,吉言上前来,望一眼江婉沐的神色,转头对两个孩子使着眼色。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一步一步挨近江婉沐,江飞扬低声说:“娘亲,这里有阿牛哥哥的朋友在,你给我和妹妹面子,不要生气了,我们回去罚写五十张大字。”江婉沐没有好气的瞅着他,低头又望见江懒懒眼里的小心思,她轻叹着说:“好,每天罚写五十张大张,连写几天,这事才算了结。”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苦着脸瞅向江婉沐,见到她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兄妹两人委屈的答应说:“好,我们认罚。”
连皓满脸笑意的站在一旁,瞧着江婉沐如何的训子,他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喜意。江飞扬和江懒懒瞧见江婉沐神色缓和下来,兄妹两人赶紧扯着她去采花。苏欢夫妻和木根夫妻四人自是望见连皓眼里的神情,两对夫妻同时也望见江婉沐那略显得红润的嘴唇,他们互相交换着下眼神。四人见到江婉沐头也不回的跟着孩子们往下走去,他们自然是紧跟上去。苏欢处事相当的周到,他还回头和连皓寒喧几句话。
那日,江婉沐没有再去打量过连皓。哪怕在他们用过晚餐后,在农家举行旺火仪式前,许多的军爷,带着家中年轻容貌美的女子,在连皓面前寻着借口晃荡说话。江婉沐对那些谈笑的场面,都是一脸视若无睹的神色,这让一直暗自注意她的连皓,瞧见后暗自郁闷不已。连皓当时笑着面对招呼他的众人,伸手遥指向江婉沐和两个孩子的方向,笑着说:“我今日陪着夫人和孩子来玩,可不得空和你们多说下去,等那天闲了,请各位兄弟好好的聚一会。”
江婉沐在众人的眼光望过来时,她微微低下头,笑着听两个孩子说着话。农家的仪式,比众人想象的来得简陋,村里人先隆重的拜过天地四方,一村的人,不分男女老少整齐有序庄严跳着拜天地的舞,然后村中年纪最老的老人,在开口说几句古老的祝福话。江婉沐这一行人,在村里人欢庆活动开始时,听从连皓的安排往村外行去。
江婉沐头痛的想着那天的事情,她只觉得有些象做梦一般的不真实,自已怎会允许连皓那般的亲近。那晚回到院子,她听着连皓笑着招呼两个孩子的声音,她是头也不敢回的直接冲进院子里面。第二日,镖队一大早送来消息,约定好三日后结队去南方。江婉沐听到消息时苏欢娘子,问了一句话:“苏爷要和我们一起去中南,你要是想去的话,你自个去跟他商量。”
苏欢娘子初听江婉沐这话后,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望着她,见到她肯定的点头后,又开口问:“东家,你许我跟你们一块去中南吗?”江婉沐望着她,坦然开口说:“你们成亲没有多久,我也不忍心把你们分开。只要你不怕一路上的辛苦,我和吉言都欢迎你同行。”苏欢娘子满脸欢喜的点头说:“多谢东家,我去跟夫君说,我要跟着你们一块去,我不怕吃苦。”
江婉沐当天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楚府说这事情,毕竟两个孩子要在楚府呆一些日子。江婉沐在决定去中南时,已经仔细想过两个孩子的安排。她的想法是孩子们住在院子里,由木根爹娘照顾着,在学堂开学时,再让楚杨氏帮着来张罗一下。谁知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这些打算时,楚萧和楚杨氏已决定接两个孩子到楚府生活一些日子。
江婉沐自然是婉拒他们夫妻的好意,楚萧当时皱眉头跟她说:“小懒,飞扬和懒懒是连皓的孩子,这已经是满京城名门世家知道的消息。你把他们两个孩子留在院子里,岂不是把两个孩子直接摆在连王府人的面前吗?我们不接他们来住,在你外出时,你便要送他们去跟连皓住,这样还不如我们接他们进府住一些日子。这事纵使传出去,连王府的人知道消息,都不会好意思找上门说是非。”
楚萧当时就让人把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找来,当着江婉沐的面,他直接问:“飞扬,懒懒,你们娘亲要外出一些日子,你们是愿意去跟你爹爹住一些日子,还是愿意来舅舅家住一些日子?”江飞扬兄妹两人瞧着江婉沐的神色,听着她说:“娘亲听你们的决定。”江飞扬笑看江懒懒两眼,他笑着说:“我们愿意来舅舅家住,我们想跟舅舅学功夫,我们要吃舅母煮的菜。我们会安心在舅舅家中住,等娘亲快些回来接我们回家。”
第四百一十一章逃(2)
一样的夜色下,连皓翻看手中江飞扬的信,只有短短的几行交待行踪的字。连皓苦笑的把那信纸翻过一边,那个女人先斩后奏把孩子们送进楚府,又在她出发中南的这日,才吩咐人送信到将军府。他那日,好不容易从应酬中抽身出来,午后兴匆匆的赶到她的院子外,才知晓她在这个大清早已去了中南。
那守门的妇人笑着开口说:“连将军好,姑娘有事外出,飞扬少爷和懒懒小姐给楚府接去做客。姑娘,她走前吩咐下来,近些日子,我们院子要闭门自守。”连皓听后冷若冰霜的瞪眼瞅向那个妇人,他转头愤愤不平的离开那里。他直接回到连王府,把两个兄长拖到书房里说话,三兄弟说得兴起拼酒到天明。
将军府的小厮上门送信给连皓,他才从连王府回来,连皓在房中沉默的坐下来,他的脸上神色肃然。连昂问他:“你为什么丢不下这样一个没心的女子?”连轩提醒他说:“木头,她那般的性子,如何能跟府里的人相处融洽?你们不成事尚好,如果要真的再成亲事,你能无休止的为了她不会处事,将就下去吗?。”
连皓满脸不赞同的神情望着连轩说:“二哥,当年她在王府里,我瞧着她和大嫂、二嫂相处得不错。她的性子,不象你说的那样任性不通道理。”连皓这话连昂也不得不赞同,当日江婉沐在连王府的礼仪规范,是让人在面上找不出错。他望着对峙起来的两个弟弟,他叹息着跟连皓说:“木头,你二哥说得是过了些,不过她的性子,瞧上去就不爱应酬人。你的性子爱玩耍,她的性子好静,你们这样相对性情的人,如何长期共处下去?
木头,你放下她吧。京城中那么多的名门世家嫡女,你看中了谁,我们让娘亲去提亲。”连皓满嘴的苦意,那么多从外到里真正温顺的女子,他偏偏瞧中那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女子。连皓知道他和江婉沐的事情继续拖下去,家里人越更会反对她重新进门。连皓瞧着两个兄长大义凛然的神情,一脸全是为他着想的表情。
他轻笑着拍手直言说:“大哥,二哥,我们自家人,你们不必转着弯跟我说这种表面上的话。其实内里实情,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不过是怕她进门后,因为从前府里人待她的那些阵陈年旧怨,她所生的两个孩子聪明伶俐,母子三人会借机清算旧帐,会把府里闹得家宅不宁。你们太过小看她,她连江家的事情,都不去计较那样多,她何必多年后,再来跟府里算那些旧帐。”
连昂和连轩兄弟两人望着连皓叹气不已的,连轩直接冲着他说:“木头啊,女人的心眼天生小,当日,她进门时,人人都知她只在府里呆三年,第一次大家见面时,便没有一个人给过她见面礼。这样的奇耻大辱,做为女人,她不可能完全的不介意。象这样的事情,她一定暗恨在心里,只不过这些年她压不过王府的势头,不得不忍耐下去。要不,为何你这般的待她,她都可以不动心回头,何况你们都有了一对儿女。”
连皓想着那三年的旧事,再想起江婉沐一再回避他的事情,他的确有过那种不再相见的想法。他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想过不要再去招惹她,让她过她的安稳自在的日子,而自已不如顺从长辈们的安排,另娶一房贤良妻室生儿育女。只是他心里只要想着从此之后,与那人真的是同处一城,却如同天涯海角般不相见后,他的心便痛得忍受不了。他不甘心从此那般百无聊赖的活下去,同时他也怕有一天那人成亲,有另一个男人陪伴在她的身边。
人生短短的几十年,他想和自已喜爱的女子,共度未来的每一天。连皓把江飞扬写的那信收起来,他的嘴边泛起笑意,那个女人终是心软了,要不她不会许儿子给他留信。连昂和连轩兄弟两人进房间,瞧见自家弟弟对着一张叠起的信纸,瞧得满脸的笑意。连昂走过去,轻拍他肩一记,笑着说:“木头,是那个女子给你的情信?”连轩直接伸手过去,把纸张打开一看,笑着夸赞说:“飞扬的字,写得相当的不错。”
连皓一脸骄傲的神情说:“懒懒的字,写的也比一般的女孩子好看。”连昂和连轩瞧着他得意的神情,连昂轻笑着说:“木头,他们两人有一个书法大家的母亲,自是应当比别的人写得好。你不必这般的得意,你侄儿们写的字,我瞧着也算是过得去。”连轩笑起来接话说:“你侄女们的针线活,一定比懒懒做得好。”‘噗’连皓笑着冲他的两个哥哥摇头说:“懒懒懂医,我们家哪个孩子懂医?针线活?她现在跟在楚萧夫人的身边,有楚夫人教着她,她这方面自是不会弱与旁人。”
连皓一脸我的儿女就是比别人家的強神情,连昂和连轩两人相视而笑,从小到大两人已经习惯让着他,也没心去跟他争这样的小事情。连昂笑着说:“木头,祖父要我们来跟你说,飞扬和懒懒两人认祖归宗的事情,族里送了几个日子过来,让你回家商量选一个日子出来。”连皓听着这话,摇头望着连昂,那眼里为难的神色,如同小时在外面惹祸回来一般,他开口说:“大哥,二哥,飞扬和懒懒两人认祖归宗的事情,暂且缓些日子吧。
我仔细想过,我和婉沐的事情定下来后,让他们母子三人一块上谱。”连昂和连轩两人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的望着他,连轩说:“木头,这样的大事情,你可不能糊涂下去。子嗣可是大事情,容不得你这般拖沓下去。你先给两个孩子入谱,他们母亲的事,以后慢慢的说。”连皓望着两位兄长,却肯定的摇头说:“大哥,二哥,我想的比什么时候都清楚。婉沐如果不肯回来,两个孩子纵使面上认祖归宗,对我们家的人,也不会有多少的认同亲近感。
大哥,二哥,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一回事?从小到大,祖父能听进两位哥哥的话,这回你们帮我说话吧,把事情往后推些日子,最好能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出现。”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那次在王府的闹腾的事情,已让连昂和连轩兄弟两人警戒起来,这两个孩子从心里防备着王府里的人。他们兄妹两人现住在楚府里面,已有人瞧见楚萧夫妻带着三个儿子和他们兄妹两人,欢欢喜喜如同一家人出行。
老王爷在外面应酬时,从旁人的嘴里听到那样的话,瞧着旁人那种别有用心的眼色。他晚上回到王府,立时让人找来连昂和连轩两人,要求他们赶紧过来跟连皓商量,从族里送来的吉日里,早早的选定一个日子,让那两个孩子名正言顺的回王府。连昂和连轩两人瞧着连皓的神色,兄弟两人同样一脸为难的瞧着他,他们本是兴冲冲的赶过来说好事,眼下听连皓这话后,这事反而成了为难的事。
连皓瞧明白两位兄长的神色,他笑着对外面叫道:“让人送些小菜过来,把我从元帅府里拿来的好酒送来。”他伸手把桌面上放着的东西移开去,笑着跟两位兄长说:“大哥,二哥,既然我说的事情这样的让你们为难,那今日就别再去提那事,你们不如不醉不归,我们醉过之后,明日我们兄弟三人慢慢的商量着行事。”连昂和连轩两人对看一眼,连轩站起来冲着外面的小厮吩咐:“定子,你回府里传话,我和世子爷给三爷拖着不放,他一定要留我们过夜。”
“是。我会跟主子们说明白这事,三爷拖着世子爷和二爷不放手。”连轩笑着说:“得,你快去吧,一会还要早些回来。”连皓冲着连轩竖起拇指,低声说:“二哥,三兄弟,你最奸滑。”连轩顺手给他一巴掌,没有好气说:“有你这样一个时时惹事生非的小弟,我要想象大哥那样端正行事,你从小到大不知要挨多少揍。我为了你,不得不学习滑头些,这些年,我容易吗?你听听外面人怎样说我们兄弟三人,大哥端正,你威风,只有我邪门。”
连昂闷笑两声后,心有同感的瞧向连皓说:“木头,我听你二哥的话,我现在都恨不得让江婉沐那个女人早早的收拾你。你从小到大就不走寻常路,你总是另辟蹊径。你自个说说和你一块玩的纨绔子弟,有几人在外游荡时,还会有心思回家来看书学功夫?独你一人是与众不同,在外惹祸,回来没事人一样跟着我们读书,还追着我要拜名师。
你长大后,自个在外面惹了桃花祸,家里人没有法子,不得不让你快些成亲,你那次成亲是有着挡箭牌作用。三年后,你在那日把休书主动换成合离书,府里人由着你行事。随后你竟然不管不顾要求去了边境,府里人,好不容易盼着你平安回来,结果你一心还是惦记着那旧人。木头,从小到大,我和你二哥都是受你折磨的人。眼下,我反而盼着你能如愿。你这般性子的人,说不定只有她那样的人,可以折腾你,让你没有多的心思来折腾我们。”
第四百一十二章逃(3)
吉言走过来,低声叫:“小懒。”车内传来淡淡的回应声音:“来了。”吉言立在车外,听到车内传出来的响动声音,她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她如今总算可以自然的叫江婉沐为‘小懒’了。
方正离开京城时,特意跟她一再打招呼说:“吉言,哥哥离你远了,就无法再护你,你听哥哥提点你一句话,只要你一心待小姐和木根,你遇事时,尽管去问小姐的意见,她一定有法子护得了你。吉言,以后爹爹和娘亲的话,你记得千万听后不要再按其行事,你的心中有不安,可以去跟小姐说话,她不会害你。”
吉言伴着江婉沐多年,直到如今她也不敢说自已懂过她。当年她娘亲逼她给木根纳妾,她心动之余去问过江婉沐一句两句,听得她淡淡一语:“夫为妻纲,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嫁出去的人,自然是要听夫家的安排。”这些年她的心里是很感激江婉沐,如果江婉沐有心在他们夫妻当中加人,以木根对她的言听计从,这个家里早已没有她的位置。
方正在事后,听吉言提过一句两句,方正恼怒自已娘亲的多事,更加气极自家妹子的顺从。他低语说:“吉言,娘亲糊涂,你跟着糊涂。如果不是小姐受够庶出的苦,有些恼世上男人一个二个往身边拉人,以木根爹娘的性子,只怕这次由着你贤慧一次。你自个仔细想想,木根是什么样的人?来一个心眼比你多的人,你以后只会占着名份,而人心却会跟着别人跑。”
吉言在这些年里,只要想起那些日子,自已给自家娘亲煸动得差点要成事,她都要冒出一身冷汗。她有时会恼怒自家的娘亲,没有真正的为她着想过,有时想起她如今过得如此的不如意,心里还是心疼起她。吉言的心里面,对如今的爹娘,有着说不出的感受。江婉沐出了马车,见到吉言脸上纠结神情,她伸手扯扯她说:“吉言,你没事总是想着那些有的没有做什么?”
吉言和江婉沐走到马路边上,两人方便回来时,吉言这才低语说:“小懒,你还记得,当年我年纪小时,我娘亲天天抽空跑过来帮我梳头的事吗?我爹娘心里最看重哥哥,面上却是最心疼我,他们待我比哥哥还要纵容我三分。如今,他们两人闹成这样,我心里难受。”江婉沐满脸无语的瞧着吉言,双亲有了那样的心结,做儿女的有心也无力,只能盼着爹娘清明一次,不要继续把两个儿拖得跟他们一样的狼狈不堪。
两人回到马车上,在合上车门帘时,两人回头望见苏欢夫妻坐在火堆边,那两人神色愉悦的低声笑语着。江婉沐和吉言两人相视一笑,两人上了马车后,侧卧下来,在最里面留下一个位置给苏欢娘子。卧在中间的吉言,低声说:“小懒,你身子不好,你躺在靠火边的这侧吧。”江婉沐低低笑起来说:“你别担心我,我啊,只脱了面上的衣裳,我这面暖着呢。花儿年纪大了,她和苏欢成亲晚,也不知现在会不会有了,我们还是要多顾着她一些。”
吉言轻笑起来,想想笑着说:“难怪花儿不肯跟我们说她的名字,她家爹爹图省事,竟然是瞧见什么就给儿女安什么名字。花儿哥哥那样的一个大男人,因为在吃饭的时候生他,竟然大名就叫‘筷子’,还有她妹妹叫‘草儿’,是因为他爹取名字时,低头看见草。花儿说还好他们家就是兄妹三人,如果她娘亲要再多生一个,以他爹爹的性子,什么样的名字都会用上,说不定直接叫‘菜儿或者菜子。”
江婉沐和吉言如此说笑着,两人的心里都轻松许多。江婉沐笑着说:“我觉得花儿爹爹心意是好的,一双筷子要配上满桌的菜,一朵花儿可以看见满眼的春色,一棵草儿可以长长久久。这么一想,这三个名字都取得好。”吉言轻轻的笑起来,她笑着说:“小懒,给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花儿的爹爹用心良苦,他盼着儿女好。难怪花儿的哥哥满天下跑,难怪花儿会嫁给布店大管事,那草儿现在是久在家中,盼着良人上门。”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说笑着,等到苏欢娘子花儿上了马车,吉言把两人的话又说给她听一遍,听得花儿拍手叫好,她合起刚解开的外衣,笑着说:“我哥哥巡防下半夜,他刚刚已经起身了,我要把这话说给哥哥听,让他也乐上一乐。”花儿很快的跳下车,吉言轻叹着说:“我也是这般待我哥哥的。”江婉沐听吉言这一语,就知跟下来的她的心绪又会低落下来,她伸手轻拍她一下:“睡吧,明日要早起呢。”
这一次去南方,镖队早早跟同行的人说好,为了早些回到京城,他们一路会尽量赶路,路上碰巧能进城,大家就去客店睡一晚。一般的情况下,一路上是不会特意进城,只会在野外宿营。江婉沐听到转来的消息,她的心里一片了然。上个冬季因为江家人的所作所为,京城里供货商的手里都没有几多的存货。她在苏欢的迟疑不决中,作主定下来依然不改,一定跟着他们镖队同行的决定。
花儿的哥哥得到消息后,赶紧亲自帮她们挑选好一辆空间大些的马车,他专门让家里人过来跟花儿提醒说:“你们三个女人要跟着同行,带路上吃的外,一定要记得多带上被褥,到时在马车上睡觉,也会舒坦些。”江婉沐得到这话后,立时把房里睡旧的被褥找了出来,又用新被子,把木根爹娘那床宽大的旧厚被换了过来。她们三人在车中,挤在温暖的被褥中,一路上并未觉得多么寒冷。
吉言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又翻转过去,江婉沐有着心事,这一时也无法安睡下去。她叹息关对吉言说:“亏得花儿要跟我们去中南,这一路上有她家哥哥心疼她,我们跟着也舒坦些。”吉言听后忍俊不禁笑出来说:“小懒,苏爷眼光好,他熬了这些年,一眼瞧中了花儿这个女子。我瞧着他们两人相处的好,苏婶子提起花儿是一脸的笑,说不怪苏爷拖了这些年,原来为的就是等花儿这个女子。”
苏欢成亲时,听说南城有许多的花俏的小女子,一个个不小心的摔破家中的杯碗。江婉沐听林子说着那些事情,瞧见他眼里的羡慕,听着他低声说:“东家,我跟着你好好做,我有一天成亲时,也要让那些没眼光的小女子们,把家中的杯子多砸些。反正砸的是他们家的东西,那些小女子用的是爹娘的银子,没一个会心疼那银子得来的不容易。一个个都是势利眼。活该,大管事看不上她们的小家子气。”
江婉沐可不敢乱许别人的前途无量这般大事情,她笑着宽慰他说:“林子,你这样能干的人,就是不在我这里做活,在别的地方做活,也是一个能干用得着的人。我家眼下这般情况,可不敢许你什么事情,我最多许你,只要你有心做好事情,有机会时,我一定会记得你这么一个人。”
林子听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说:“东家,我刚刚说的不过是说气话,我才不会做糊涂的事,我要跟大管事和掌柜一样,找一个一心一意待我和家人好的女子。东家,我没想过跟着你做事,以后可以跟着做什风生水起的大生意。嘻嘻,我进店里做活时,这街上老人跟我招呼过,说我跟着东家做活,求的就是一个‘稳’字,再求的就是一个心安。东家心不黑,我林子的心眼是要活一些,却没有那种攀龙附凤的大心眼。”
吉言见到江婉沐沉默下来,她伸手扯扯她说:“小懒,木根说林子是一个可用的人,你以后开新的店,是不是准备让他当掌柜?”江婉沐听吉言的话,轻轻笑起来,她正好寻思着林子,这吉言就问到点上来。她笑着说:“我现在没打算开新的店,我们眼下人手不足。不过,林子现在年纪少,性情不够稳。纵使开新店,他也不适合当一个守店掌柜。反正为时还早,再多瞧几年。你让哥哥多磨他的性子,外面的事情,苏欢忙不过来时,可以让林子去帮忙。”
江婉沐说完这话后,突然想起她从来没有跟吉言说过对木根的安排,按亲缘来说,她都应该提木根当大管事,而不是信任后来的苏欢。她想想说:“吉言,你有没有怪过我让哥哥当掌柜,却把苏欢提起来当大管事?”吉言听后静了静,低声说:“刚开始心里不舒服,后来父亲在母亲提起时,他说‘苏爷担得起大事,木根在这一方面太过憨厚,帮不了小姐的忙,反而会让小姐在后面帮着收摊。’”
第四百一十三章逃(4)
江婉沐眼里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凭仗的就是木根父子一定会明白她的用心,知道她不会舍本逐末。吉言见到江婉沐一直不开口说话,车内黑沉沉的,她忍不住再次伸手拉拉她说:“小懒,我有时是有些小心眼,不过,我又不是那不明白的人。后来细想后,你同木根一直亲近,一直以来,你都为他仔细的打算着。”
江婉沐听后淡然的笑起来,伸手反拍她说:“你能明白便好,以后你对我做的事情,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去问哥哥,他比你明白我,你们是夫妻两人,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苏爷是一个你待他好,他便会待你还要好的人,那样一个难得的实心人,你哥哥比我们都明白的早。”
花儿回来时,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已有了睡意,三人侧卧下来后。三人都觉得夜非常的短促,很快又到起身时。等到匆匆忙忙整理好,马车行驶在路上时,天色依旧是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路上只有镖队这一行人,马蹄的声音传了出去,偶尔远处村庄里,传过来几声鸡零狗碎的叫声。
镖队在半月后,入夜时分,总算停在距离中南城外不远的马路旁边,镖队同行的人,人人都掩饰不了面上的兴奋情绪。这一夜,镖队带头人特意让人多备了两个火堆,他得意的笑着说:“今晚除去要守夜的人,大家都可以多坐闲聊一会。我们在中南只停留一周,大家要跟着回京城的人,记得明日下车的地方,七天后,我们在这里集合。”
大家鼓掌之后,苏欢带头向着镖队的人说:“我们来时,东家已吩咐过我,说一路上辛苦各位兄弟们护持,回程时同样要辛苦各位兄弟们保平安,我明日代东家多谢各位兄弟们的劳累,我们明日在中南上酒楼去吃晚饭。”镖队的带头人,眼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江婉沐,见到她满脸的笑颜后,他痛快的点头说:“好,苏爷和你的东家是爽快人,我们承你的好意,明日晚上跟你上酒楼吃饭。我们这些粗人,喜欢去一般的酒楼用餐,图个舒服自在。”
他说话时眼光又扫了一眼江婉沐,见到她笑容满面冲着他点头,他笑着微微向她点头示意。花儿和吉言两人在苏欢说那话时,两人自然会仔细的打量江婉沐的神色,顺带瞧见镖队带队人,投过来的眼神,也见到江婉沐微笑点头示意。吉言在一旁低声说:“他为什么在苏爷说那话时,会来打量小姐的神色?”
花儿在外面经事多些,她低声说:“他是老带队的人,在外面行走的人,眼光利要有手腕。我哥会把东家同行的事情,瞒过别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事情瞒过他,再说这事情是绝对不能瞒他。他刚刚是打量小懒是不是有心请大家到酒楼用餐?他眼光利,自然瞧明白小懒的诚意,知道不是我家男人背着东家自作主张,才会直接答应下来,去一般的酒楼吃饭。”
吉言的眼神里还是有些迷惑不解,她觉得有心请客,一定是要请人去最好的酒楼,才能证明请客人的诚意。江婉沐低声解释说:“这位大哥是值得相交的人,他为人实在又肯真心为下面人着想,难怪镖队的人都信服他。镖队的人,一个个都是闯南闯的大汉子,进那些要受拘束的大酒楼用餐,还不如在一般的酒楼用餐来得痛快。”
花儿听后也是一脸了然的神色望着江婉沐,她笑着对吉言说:“吉言,就如同年节时,我们愿意到你们院子里一块过年节,我们一家人图的就是满院子的人,都是一些自在的人。如果东家母子三人把架子端得高高,而你们一家人,随时一脸奉承的模样,我们才不会肯去你们院子过年节。同理,镖队的兄弟们,自然喜欢去随意一些的酒楼吃饭喝酒。”
江婉沐轻轻的笑起来,她低声说:“花儿,我们明天回自已的院子,好好的梳冼,痛痛快快的睡一夜。”花儿自然是高兴的点头,她笑着说:“我听说飞扬少爷和懒懒小姐就是在中南出生的?”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当年有他们时,我一路晕睡到中南,那时以为是坐不习惯马车。后来来了此地又贪睡,我以为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幸甚当年尚大夫居住在中南,恰巧他家招擅长写字的抄药本,就这般误打误撞,两家到最后成了结成亲家。”
花儿听着江婉沐轻描淡写一番,想起木根娘亲提起当年的事,她那脸上流露出来的艰险万分的神情。花儿后来又从苏欢的口中,听到一些江婉沐旧事,她渐渐的佩服江婉沐的坚韧心性。她有时会想,如果换成是她那般长大,只怕她早早的就活不去,或许能够活下去,但是一定不会如同眼前这个女子,能活得这般的悠然自得,还能让意气风发的将军,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竟然为她去拒绝跟名门世家嫡女结亲的诱惑。
吉言一脸纠结的神色,她轻扯着江婉沐说:“小懒,你说我爹娘和兄嫂会不会来中南接我们?”江婉沐瞅着她脸上的神色,她笑着说:“我们只是跟他们说了一个大约时间,明日到后,明日如果没有瞧见他们,我们立时叫人送信给你兄嫂。”吉言听后低头扭转着手指,江婉沐瞧着她的神色和动作,听着男人们在另一堆火边的喧闹声音,她有些担心的打量着吉言,这一路上,她见多了她提起双亲时,脸上这样的挣扎神色。
夜了,三人侧卧在马车上面,只有花儿很快入睡,吉言一直睁大眼睛瞪着黑压压的马车顶,江婉沐入睡前,还能听到她轻轻的叹息声音。第二日,顺风顺水进了中南城,苏欢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江婉沐和花儿、吉言三人先行回到中南的院子。守门的老苍头瞧见江婉沐和吉言两人,一脸欢喜表情打量她们,迎她们进门后,他欢喜的叨唠着说:“江娘子,前几日方爷来招呼过,说你们要回来住几日。
我叫我家女人已把你住的这一排房子全清扫过,被褥也全部拿出来晒太阳。方爷说过今日他还会回来一趟。”老苍头把事情大致向江婉沐交待清楚,他又亲自送她们进了房间。江婉沐知晓这几年里,方正每一季都会亲自过来瞧瞧院子的情形。她把房门打开后,伸手摸摸房间的家具,往事一幕幕奔驰而来。吉言和花儿两人已经在房内穿梭起来,她听到花儿惊叹的声音:“小懒,房间好干净,这些家具一件件擦拭得明亮可以见人。”
吉言决定和江婉沐住同一间房,而花儿半推半就选了旁边的一间房。方正在晚上时赶到院子里面,多年未见的人,自然是有许多的话可以说。方正明显比从前成熟老练许多,他和苏欢两人趁此机会把各自的消息交换。苏欢夫妻找了借口避开后,江婉沐想着他们兄妹两人多年未见,正想找个理由回到房间里面去,方正已经开口跟她说:“小姐,你留下来,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再说我们家的事,我们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隐瞒你。”
江婉沐打量方正的神色,她端正的坐下来,听着方正低声说:“小姐,我已把你信中交待的布料,前阵子全买下了下来,现在存在院子里房间里面,明日你让苏大管事清点数目。我另外订了些好的布料,还有你吩咐的比较特别花样的布料,明日应该都能够送来。小姐,我觉得象这种乱了行情的收购,我们只要能存够两间布店的要用布料,不必去跟人赶抢购的风头。何况我担心到了明年,这股风头过后,存货过多不是什么好事。”
江婉沐听后笑着点头赞赏的看着他说:“方正,布料的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我不过是借机出来转转,想增长一些见识。不如你选一天空闲时间,陪我们去选一些布料,带回去让当礼物送。”方正听得笑起来,他想想说:“我先让碧绿后天到中南来陪你们逛街,然后我再带你去看些布行。”江婉沐一脸随你安排的神情,她随后问:“碧绿到中南来,你们家里孩子有人照顾吗?”方正瞅一眼专注听他们说话的吉言,笑着说:“我们请两个妇人在家里做活,明日这里事结了,后日大早上我回去,碧绿过来,家中有我在。”
江婉沐听方正的话,她的心缓缓的沉下去,听上去他们的爹娘,依旧不是省心的长辈,连同孩子们都要夫妻两人轮流在家照顾。吉言想来听明白方正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她沉下脸说:“哥哥,我想明日去瞧爹娘,我介绍我去坐车就是。”方正望一眼吉言的神色,他满脸无奈的神情,开口说:“吉言,你心里要有准备,爹爹和娘亲两人,他们这些年变了太多,已经不是我们从前的爹娘。唉,这些年,难为你嫂子费心操持,虽然得不过他们一个‘好’字,她还是努力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逃(5)
江婉沐见到吉言嘴唇抖动了好几下,满脸着急的神色,偏偏无法发出声音。江婉沐叹息着帮她开口问:“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呢?”方正的脸沉下来,他用非常愤恨的语气说:“那个女人天生就是灾星,她害死自已的孩子,赖不到碧绿头上,她竟然无赖的说,是因为我娘亲诅咒的原故,才令那孩子早亡。”
江婉沐顿感房内气息冷得浸骨,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对方正兄妹说:“今天太累,我先进去休憩一会,你们兄妹先聊一会。”她说完话缓缓挪身进房,她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中,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又听到吉言压抑的抽泣声音,听到她躺在榻位上的声音,她放心的翻身入睡去。
夜半,外面传来‘沙沙’的风雨声音,江婉沐近天明时总算睡沉一会。早上,江婉沐醒来坐起来,转头望见端正坐在榻位上的吉言,顺带望见她眼里的血丝。江婉沐梳冼后,见到她依旧木木然的呆坐那里,她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说:“吉言,你想想你的兄嫂,他们比你可要难过许多。”吉言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她用手捂住嘴,哽咽的说:“我想他们,又怕见他们。”
江婉沐立在屋檐下面,望着方正兄妹两人往院门口走去。花儿走近她的身边,低语说:“从前有人跟我说过,中南下雨时,总给人一种‘烟雨朦胧’的感觉。”她说这话时,神色里有着追忆。江婉沐望着飘下来缠绵雨丝,她微微笑起来说:“中南的雨多,几乎一年四季里都飘着雨。所以有人说,中南的男子温情优雅,中南的女子温婉如水。”
方正转回来时,望见屋檐下面,笑靥如花的两个女子,他的神色怔然后,大步行了过来,招呼说:“苏嫂子早,小姐,我带你去看存货吧。”江婉沐笑着对身边的花儿说:“花儿,你跟苏爷说一声,我们先去看布料,让他一会来对货。”花儿微微对方正点头,便往房里走去。方正走近江婉沐低声说:“小姐,吉言去见我爹娘,她回来要是还是想不通,你想法子帮我劝她一劝。”
江婉沐瞧着方正的神色,他没有从前那份明朗爽快的气质,神色里有了几分阴郁。想来那对执念深深双亲,从来没有放弃在精神上面折磨自已的儿子。江婉沐叹息着点头说:“这些年难为你们夫妻两人了。”方正瞧向神色轻松自在的江婉沐,他脸上露出苦笑说:“其实过苦日子,我们夫妻都不怕。只是如今这种日子过得太过窝囊,因为我爹娘两人,我们夫妻不得不受控一个贱女人。”
他的神色里有着明显的愤恨,这话听得江婉沐皱眉头瞧着他说:“你们两人怎会受她控制?碧绿曾经是我义嫂用得着的人,按理说,她要放手收拾一个不守规矩的人,不会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方正的脸红了又白了,江婉沐瞧着他的神色,突然间明白当中大约有不能向外人诉说的苦衷。她轻轻的转开话茬儿,说:“你们又和你爹娘共居一院生活吗?”
方正摇头说:“没有,我爹娘两人都想和我们居在同一个院子里面,只是我爹不肯放手那个女人,我娘亲不肯自已搬来和我们住。我有两个孩子,我如何敢和他们三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面。我在不远处,给他们一人租了一个院子住。幸好是如此安排,那个女人原本想害了我娘亲,结果那碗东西给她的孩子顺手端着喝掉。我们本来是要报官处理,我爹爹一心护着那个女人,我只能把事情通报给里长听。
唉,里长带人来过,那个女人却又改口说自已的孩子是生病没有的,她那样说,只是想给我娘亲添堵,我爹娘两人吵了这些年,那回竟然同心协力帮着她做证明。小姐,你说我们碰到的是什么样的双亲?”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杵作要查验,家里人有别的说法,一般的杵作都不会自找麻烦。
江婉沐实在想不明白方正娘亲为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帮着那女人说话。方正的爹爹心里明显没有她,为了那个女人,他能把方正和吉言这对兄妹舍弃。江婉沐原本以为按方正娘亲的性子,瞧有白方正爹爹的心思后,她如果发作不了那个女人,也不会再与男人纠结下去。方正娘亲如果还不能醒悟过来,只怕伤透心的方正和吉言两人,最后也不得不冷眼旁观,毕竟他们也是有儿女的人。
江婉沐到这时已明白为何能干的碧绿,发作不了那样一个多事之人,实在有这样一对极品夫妻双双用心护持着,碧绿如何动得了那个女人的分毫。方正推开货房门,听到身后跟着的江婉沐,低声说:“你娘亲的性子变了太多,这样的闷气,她竟然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实在不象我认识的人。唉,希望你娘亲能想明白些,你们夫妻的日子,才会有好过的一天。”
房内堆积如山的布料,吸引了江婉沐的注意力,她上前伸手去触摸布料,各种布料的不同手感,让她摸得脸上浮现出欢喜笑意。她转头对方正说:“我瞧着这些各种色彩质量的布料,心里就高兴。方正,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了,我们等着你一家人,有一天能回到京城来。”方正听她的话,他跟着伸手摸摸面前布料,笑着说:“我家里的事情烦人,我只有面对这些布料,心里觉得轻松自在些,自然要尽最大努力去做事。”
方正说到这里,他神色沉吟下来。江婉沐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果然他叹息着说:“小姐,我现在不敢想回京城的事情,在这边闹得动静大,至少认识的人少。我有时觉得自个拖累了碧绿,让她过得这般不舒心。”江婉沐听得眉头一皱,她听着外面除去雨声外,没有旁的声音,她开口说:“方正,如果你爹娘一直要这样糊涂过下去,你就这样一直纵容由着他们下去吗?”
方正怔忡的瞧着江婉沐,满脸的痛苦挣扎神色,望着她说:“他们是我的爹娘,这些年才会这般糊涂,从前待我一直很好。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曾经冷过他们,可是后来又不忍心。我想再看几年,给他们几年的时间明白过来。”江婉沐瞧着他轻轻摇头说:“方正,你别怪我爱说实话,你这样只会惯坏你爹娘和那个女人,其实他们三人心里都明白,不管怎样的闹腾,你都不会不管他们三人。你这样摇摆不定的处事,将来只会害了碧绿和你的两个孩子。”
江婉沐没心再跟他说什么,方正要做一个愚孝的人,她是怎么也劝不动他。将心比心,方正爹娘曾经是一对尽到责任的双亲,他们曾经疼爱一对儿女,如果方正和吉言两人在他们的晚年,就这么的放手不管,换作任何人都要怪责他们不孝。只是这对夫妻现在年纪渐老,家景富裕后,私心重起来,各有各的糊涂打算,如果这时做儿女只知事事顺从他们,不知择善而从,那只能说他们愚孝到家。
苏欢的脚步声传来,方正和江婉沐两人收敛起脸上的神情,江婉沐往打开的门外走去,她笑着迎上苏欢说:“你来和方爷对数,我去陪花儿赏雨。”江婉沐转身离开去,她顺着屋檐下走到前面院子里,见到花儿坐着躺椅上,摇晃打量着飘散下来的雨。江婉沐走过去,拉过闲置的另一张躺椅坐下来,笑问:“你和苏爷计划明日去那儿赏玩?”
花儿听得江婉沐话里明显打趣的语气,她侧头望过去说:“小懒,下着这样的雨,我家爷说明日不如在院子里赏雨,免得出外沾染一身的泥泞。我们还是等到天晴再出行。”江婉沐望着雨丝,轻轻的笑起来,说:“花儿,中南下雨天,才是有情人的天。你细想想,你们两人在雨中漫步的情景,让外人瞧着是多么的浪漫有诗意。”她们同行一路,江婉沐才知花儿喜欢苏欢念诗的神情。
花儿的神情明显有迟疑不决的模样,江婉沐再添上一把火,笑着说:“中南的雨天,总是要连绵不断七八天。我啊,明日有人陪着,我们去街上闲逛一会,听说中南的衣裳精致秀美,最衬女子的身形。哦,中南的头钗,俏丽秀气,花儿,苏爷眼光好,让他为你选上一两样。”花儿的心思被江婉沐的话语吸引,她眼神有些迷离的望着雨丝,脸上露出欣然的笑意。
江婉沐笑着打量着她,一个女子初婚的幸福模样,大约就如花儿这般。江婉沐的脑子里面,突然闪过连皓那双熠熠发光的眸子,想起他说:“我不会放手。”江婉沐一笑而过之后,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无奈。她从来不是勇往直前的人,她也没有任何凭仗,可以去做那样的人。她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她一步又一步小心谨慎的走出来的路。
第四百一十五章裂痛(1)
江婉沐原以为会在安排好的情景下,再次见到方正爹娘。尽管她的心里是不怎么想见到那对夫妻,只是看在方正夫妻和吉言的面子上,她既然已经来了中南,总要去见他们一次。按照方正和苏欢的约定,他们会在临行前一天,前往方正的家里做客,顺带拜见方正的爹娘。
碧绿和吉言两人在一个早上赶来,两人面上瞧去显得太过欣喜,笑容绽裂得太过了些,可惜神色里的疲惫不堪,却瞒不过有心人的眼光。她们两人陪着江婉沐和花儿在烟雨朦胧的街上转悠,挑选着回京城送人的礼物。
夜里,碧绿和吉言两人面对江婉沐时,她们松懈掉白日里那张面具,姑嫂两人的脸上都有种难言的苦涩。碧绿仔细问过楚杨氏的情况后,她在吉言稍稍离开后,低语说:“主子当日提醒过我,说我的性子放不开,方正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有担当重情义。只是担心他家中人,将来有没有那么宽的心胸,去安享更多的福份。我那时以为指的是吉言,心里想着反正是要嫁出去的小姑,以后自有夫家去管束。”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一个解不开的谜,情深情淡从来是由老天注定一般。碧绿当年瞧中方正时,自然是觉得他的爹娘是一对相濡以沫夫妻,反而只有吉言的性子,因为跟在江婉沐的身边,反而显得有些不太稳定。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到后,那对夫妻渐渐的彼此离心,以至于现在仇怨越结越深,令自已的儿女面对他们处事时,总有左右为难的感觉。
江婉沐望到碧绿眼下的青色,她想想问:“你现在后悔当年的决定吗?”碧绿看着江婉沐摇头说:“我不后悔跟了方正,他待我和孩子们一心一意。那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不过是有一对不着调的双亲,男主人却是一个难得靠得住的人。这些年,方正在外面做生意,不知有多少人瞧中他的本事,当中有些人甚至愿意送女儿来帮衬我。”
江婉沐对这个时代的陋习,只能轻叹息不已,她抬头望见碧绿脸上竟然流露出欣然的笑意,听着她笑起来说:“我其实在他爹纳小妾时,我对方正这心里已经有些打鼓。我们初来这边,刚开始时除去父亲和母亲的事情,还真没有旁的事情。这两年里,才有那些带着女儿上门做客的人,有的人转着弯,说想让女儿跟我学本事,有的人,直接了当说送女儿过来,帮我分担辛苦。
我存心想瞧方正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他初初是婉拒别人的好意。后来外面人传以我妒忌,我觉得没有什么,至少家里不用添乱七八糟的人进来。然后,有几个常来往的商人,自认他们跟方正交情好,又觉得我一个女人当不了家,他们觉得我们家要添上两个妾室,便好心想把家中女儿送来为妾,觉得这样是给方正面子。那几人直接把女儿推到方正面前,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
我在一旁瞧见方正笑着打量那女子的神情,我当时已经想着他如果要点头,我直接拿刀砍过这些年人,我心死了便可与他一刀两断。结果听得他笑着对人说‘你女儿长得不错,不过在我的心里,我娘子长得比她美。你一定要送你女儿来我家为妾,为了家宅安宁,还是要先喝下绝子汤,再把卖身契给我,我这样才敢放心把人收下来。一会过后,我叫人牙子过来转手卖掉她,免得太过浪费我家饭菜。’”
江婉沐听得笑起来,连同离开又转回来的吉言,她中了后半截,都跟着拍手笑起来。她笑着对碧绿说:“嫂子,我哥哥不是爹爹那样的人,他许你一人,这一世便会只有你一人。我家爹爹没有当过当家人,从前家中的事情,都由娘亲说了算,后来哥哥长大后,家里的事情,便由哥哥说了算数。我现在细想起来,爹爹会变成这般模样,其实怪不了别人,怪娘亲待他太过好,事事为他着想得太多,然而有时忘却给他脸面。
现在那个女人,跟娘亲完全是不同性子的人,她事事讨好着爹爹,事事表面听从爹爹的意思,让爹爹觉得很有面子。其实哥哥从前断他们银两,这法子做得对,可惜娘亲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舍不得爹爹,闹腾得哥哥后面不敢那样行事,再说爹爹本身有时也能挣些银两。现在那个女人就利用这一点,把爹爹和娘亲都捏在她的手心里不放。眼下,娘亲如果还不能想通,那只能等到爹爹做不了活时。”
碧绿在中南呆一天后,第二天一大早上便赶了回去。吉言到底是想跟双亲多呆些日子,她还是决定要多去陪陪爹娘。而中南的雨,飘散无边的下着,江婉沐和花儿两人没有兴致冒着雨出行。方正拖着苏欢一块出行应酬,两个女人洒脱的坐着屋檐下面,赏着雨说着话尝着老苍头送来的中南物产。
老苍头夫妻见到江婉沐欢喜不已,这几年,有人来中南,江婉沐都会让人备了礼物送来。老苍头夫妻尽其所有的招待江婉沐,听得她只留少许的日子,夫妻两人的脸上都有着失望神色。江婉沐和花儿两人吃着老苍头夫妻送来各种中南的小吃,等到吃正餐时,她们除去吃些院子里头茬新鲜菜后,别的菜只能够尝尝味道。
花儿半靠在躺椅上,舒坦的说:“这样的日子,要多过几日,我都不会有心思做活。”江婉沐轻轻的笑起来说:“等以后年纪大了,我们每年抽一些时间住在中南,那时孩子们大了,我们身边有了闲银子用,便会有闲心来赏雨。眼下,赏一天雨行,长期让我赏雨,我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的心思。”花儿瞅她一眼说:“小懒,你太没有情趣,我都不知连将军到底瞧中你那一点,这般追着你不放。”
江婉沐沉默下来,她和连皓两人的事情,走到现在已经是实在是无法向任何人解说。花儿自知失言,转头对她说:“小懒,我失言了。可是我当你是朋友,你让我还忍着不说话,我也受不了。”花儿坐正身子瞧着江婉沐,见到她面上没有明显反对神情,她轻舒一口气说:“小懒,我以前觉得自已一辈子,只能跟着兄嫂过,后来碰到苏欢是意外之喜。
我哥哥也没有想过要把我嫁出去,他怕我会在别人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苏欢那样好的条件,他跟我们透了底,是想介绍给我家妹子的,而我家妹子瞧过,觉得他年纪大些,不过还是可以将就过。谁知唉,我那时想得多,觉得自已的条件配不上苏欢,又觉得对不住自家妹子。我哥跟我说,人生能活几十年,没有知道准确的时间,难得遇到有人愿意真心待我,而我自个也觉得那人不错。
他让我不要多想下去,说过日子,关了门就看不到外面人的脸色,图得就是自个顺心。我后来想仔细后,觉得既然苏欢这样的瞧中我,那我一定是投了他的缘份,我还年轻,我不能把他往门外推。小懒,我瞧连将军对你有心,所以他待我们相当的平和。原本象他那样出身的人,只怕从前眼里从来不会瞧进我们这样的人。初嫁娶自然要选名当户对,你们这都是第二次,就用不着想去那些配不配的事情。他有心,而你又无法绝情,你干脆为了孩子们着想,别去管那些外面的话语,两人再堂堂正正的成一次亲。”
江婉沐听她的话,许久后说:“我当年来中南时,虽然跟我义兄义嫂说会回京城,其实心里想的是在中南呆一些日子,然后再往别处去。我那时已经无牵无挂,我一路晕睡到中南,在中南后还是晕睡时居多,我以为是心累了,所以才会那般的想睡去。我不想让跟我来的人担心,便想法子想去外面找活做,因此认识了邻居尚大夫一家人。
直到他们出生后,我听说孩子们健康,我才打起精神想着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你现今瞧着我大多数的衣裳色彩斑斓,很少有暗色衣裳。当年我常穿暗色衣裳,恨不得把自已躲藏起来。我和他虽然成亲三年,但是我从来没有当他是良人过,那三年里,我只想着数着过完,那样的情景下,我对身边的人,没有任何的多余地要求。如今,我不想将就着过日子,我想有人能陪着我说话,我想有人能让我感觉到温暖,我过了多年冷若冰霜的日子,再也不想去过那种被人漠然置之的日子。”
花儿打量着江婉沐微微笑着的神情,她想起曾经听说过苏欢和女东家比较亲近这类的闲话,苏欢当时跟她的解释说:“花儿,我和东家两人之间光风霁月,可以正视所有人的目光。我们两人只是有些经历太过近似,所以相互比旁人要多些了解。我比东家好,我有一个娘亲,而东家什么都没有。我们做朋友可以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却无法再进一步,因为我们的性子都太过冷情。”
第四百一十六章裂痛(2)
江婉沐和苏欢夫妻下了马车,立时能感受扑面而来强烈的春意,眼前是绿绿的土地,远处是染上绿色的村落。他们在中南的城里面时,只能从们的衣裳上面,感觉到春天的降临,而来到在这里,才知大自然给予了更加直观的印象,它把春天就这般的直观立在人的眼前。
苏欢双手提着东西,已带头往小路上走去,江婉沐和花儿两人还惊叹的站在原地。花儿低声叫嚷着说:“好美啊,我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绿色。我觉得空气里面,都飘浮着青草的香味。”江婉沐听得微微一笑,她惊讶过后立时赞赏的打量四周,心里最多三个字赞美:“春意浓。”而花儿却可以把眼前的美景,说得这般的形象吸引人。
花儿转头瞧见江婉沐脸上的神色,她笑着说:“小懒,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以后我家的来中南,你要许我跟着同来。”江婉沐笑眯眯的打量她一眼,点头说:“我答应你,而且你们来时可以住在我的院子里面。不过,花儿,你家的男人会不会许你下次跟着他来呢?”江婉沐的眼光若隐若现的瞧了花儿的肚子,瞧得她跳脚说:“小懒,你看哪里?”
苏欢听到她们两人的动静,转头过来招呼说:“你们趁着这下雨停歇,快些走吧。”江婉沐和花儿两人赶紧跟了上去,两人脚踩在石子的路上,花儿惊讶的说:“小懒,这南方的人,一个个都是有雅趣的人。你瞧这田间的小路,他们怕雨水多,泥土容易沾染鞋子,还用石子铺成路,铺得比大路上都显得要干净许多。”
苏欢在前面听了花儿的话‘噗’一声笑出来,他转头过来对花儿说:“花儿,这路是方正让人修整出来的,不过,他可没有你想的那份闲心。方正是看中这里距离城里不远,交通方便,村子里的人朴实无华好打交道。他租的三个院子又能相互照顾到,只是南方的雨水多,一年四季除去夏天外,别的季节冼过的衣裳都不易干。他每次出一趟门回来,只要经过这条小路,便容易弄脏鞋子和衣裳,他只有想法子用石头铺出这样一条路。”
苏欢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花儿一脸的失望神情,江婉沐微笑着四处张望后,她回头望到花儿脸上的神情,笑着说:“花儿,各花入各眼,你眼中看到景色,和苏爷眼中看到的景色,自然各有妙哉。方正的确是一个有雅趣的人,所以才会想到用石头铺路的法子。你和碧绿相处过,她便是一个相当有雅趣的人,她所嫁的男人,自然同样是如此,为人行事处处光风霁月。”碧绿为人处事端庄有度,很容易给人好感。
花儿轻抚着额头,低声同江婉沐说:“小懒,我相信你的话。那位方爷一定不会同我家这位所说一样,我听他说话言之有物,言行比我家这位性子要稳重精明许多。我家这位虽然从小吃了苦头,可是他为人太过直肠子对人太过直白,我有时担心他在外面给人骗。”江婉沐听了她的话后,有些惊诧打量着她,见到她一脸心疼神色望着苏欢背影。
江婉沐望见花儿这般模样,她立时咽回到嘴边的质疑。既然当事人坚信自家的男人,在经历过许多世事后,还是一个一尘不染的小白兔,她何必多事的帮着她去撕开那层外皮,让她了解她的男人,早已是修行老练的狐狸精。人活着,有些事情不能太过去较真。何况夫妻之间,一个愿意在有些事情上面哄骗,一个愿意去相信,那便是他们的相处之道。外人轻易不能去揭开这层皮,那样反而会把好事变成坏事。
苏欢一脸得意的神色回头望过来,他笑着对江婉沐宣布说:“还是我家娘子最懂我。”江婉沐忍笑看着花儿红了的脸,见到她微微垂下头时,无意中流露出天然的风情,她忍不住看了又看后,才抬头去打量盯着花儿的苏欢,见到他的眼里,那股掩饰不了的那股炽热气息。江婉沐便放心的移开眼神,心里暗觉得眼前这两人相处有趣。苏欢明明是早经情场的人,在花儿心里,他却是初涉情场的人,而苏欢分明享受着这种相处的乐趣。
江婉沐走在苏欢夫妻的身边,更加觉得南方的春意浓浓。她打量前方不远处的几处院子,她又忍耐一会身边的这对有情人眉目传情后,她在苏欢再次转过头又开始不由自住的漫步时,而花儿脸上红红,眼神迷离着四下看飘看时,她开口问:“苏爷,方正家的院子在哪里?”她的问话惊醒了两个有情人,苏欢顺手往最近那处院子指去,说:“走出小路,那处院子就是。”
三人行到那处院子外面,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妇人和孩童的说话声音。苏欢转头对跟来的两个女子解释说:“方正和主人家住在同一院子院,这家主人家为人好,他们家里的孩子们,有时还会在他们夫妻忙时,帮着他们照顾两个孩子。”江婉沐听得微微叹息一声,方正爹娘现在闹成这般,连自家的孙儿都无心照顾一二。
苏欢拍开院子门,一个中年妇人打开房门,她望见院子门外的苏欢,满脸的笑容招呼说:“苏爷,你们来了,快进来坐坐。方爷和他娘子说过你们今天会来。你瞧院子里还有他家娘子冼好的菜蔬,厨房里面还有准备了一半的肥菜。”江婉沐和苏欢夫妻在妇人的热情洋溢的招呼下,坐在屋檐下面,等着去处理争事的方正夫妻回来。
三人坐了一会后,苏欢和妇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他问道:“方爷夫妻有说几时回来?”那个妇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打量下江婉沐和花儿后,低声说:“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爷和方爷是交情深的人,反正那事也瞒不住。他们其实是去后面的院子处理家事,他们家的两位老人家,这次大约又因那个妖精多事,吵闹了起来,听说那妖精打了孩子,那做爹爹的打了远道而来做客的女儿。”
江婉沐听着妇人说话,眼睛打量着干干净净的院子,她听妇人说到这里时,忍不住转过头瞧着妇人说:“那做爹爹的因为妖精打了来看他的女儿?”那妇人听江婉沐有些不相信的语气,她一脸肯定神色的点头说:“是方爷的大儿子哭着跑过来叫方爷夫妻时,我听方爷也是有些不相信的问了一遍。方爷的大儿子可聪明能干,他年纪小,不会乱说话。”江婉沐的神色变了又变,吉言从小陪在她的身边,两人虽说没有象她和木根那般自然亲近,可是也容不得别人这般对她。
江婉沐随手把双手的袖子挽起来,她站起来问那个妇人说:“你能在门口,指给我看他们的院子在那边?”那个妇人瞧着江婉沐的架式,赶紧开口说:“这位娘子,你别误会方爷他们夫妻,实在是两位老人家太过份,他们两人不帮着看孙子,天天围着那个妖精吵架,还要为那些闲事来烦躁方爷夫妻。象今天的事,明显是最做长辈的糊涂,那个做娘的不知怎么想的,有这么孝顺的儿子儿媳妇,她还要缠着不要她的男人做什么。”
江婉沐已经往院子门口走去,她对跟上来的妇人说:“这位娘子,他家的女儿,是我的嫂子。我的嫂子性情我知道,她从来是一个不惹事的性子。她既然已经嫁给我哥哥,就是我家的人。只要她行事没有错,我做姑娘的自然要护她几分。你跟我说地方在哪里,我去问个清楚明白?”那个妇人瞧着后面跟过来的苏欢夫妻,她见到苏欢点头,便带着他们三人出了院子门口,往左边转过弯后,不远处,有合在一块两个的院子,那两个院子的院子门都打开着,外面现正站着三五成群的人。
那妇人停下脚步,对着他们三人开口说:“我不去凑和那些事情,那个地方就是方爷为他爹娘租下的两间院子。现在我们村子里的人,要是三五天没有听到他们的吵闹声音,就知道他们三人一定有人生病了。”江婉沐已经快步往哪里走去,花儿紧跟在她的身后,苏欢匆匆跟妇人道谢一声,赶紧跟上去,他低声提醒说:“东家,你要记得别人是骨肉血亲的一家人啊。”
花儿赶紧挨近江婉沐说:“小懒,我们知道你跟吉言关系亲近,你别太过生气了,就是江爷亲自来,也没法子为吉言找回场子,那可是她的亲爹啊。”三人正要经过外面听热闹的人时,已经听到院子里那尖酸的话语声音“贱人,你骂谁贱人,我可是你爹的身边人,你爹他可是离不开我,你最起码要叫我一声姨娘。”江婉沐三人怔愕的停下脚步,而外面看热闹的人,瞧着他们三个陌生人,眼神里同样有着好奇的神色。
第四百一十七章裂痛(3)
江婉沐听着里面那个女子脆生生的骂人声音,她想起曾经远远的见过那女子一面。当日那个女子一心求盼着要嫁给方正,她见到人时,脸上还会挂着的羞赧神情。半敞口的院子门里面,继续传来一阵阵粗鄙的叫骂声音。
“贱人,你当初可是叫你家亲戚灌醉他,自个主动的爬上他的床,你不是贱人,谁是贱人。”“你才是贱人,我男人都说不要你这个老女人了,你还缠着他不放。你这个老女人,你有本事你把他拖回去你的床上啊。”江婉沐和苏欢夫妻三人听着那话,三人一脸厌恶的神色停在院子门外。
院子里面,吉言低声劝合着:“娘,别吵了,我一会就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要几年后,才能来见你们一面。”方正娘亲瞧着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子,伸手指着方正爹爹说:“那个贱人出手推你的小孙子,吉言不过是伸手护持下,不小心随手推了她一把,这个女人历来会装腔作势,你不管不问,一心听从她的话,对吉言下了这么狠的手。你的身上还穿着她为你做的衣裳,你还是她的亲爹爹吗?”
江婉沐的眉头皱起来,方正的娘亲中气如此足,原来全用在吵架上面。“哈哈哈,你是瞧着她回来了,想着她来给你撑腰了。你也不想想,她有什么本事给你撑腰。”当那个老男人的嗓音响起来,江婉沐立时有种事事休的感觉。方正爹爹过了几年的温柔乡日子后,他已经把自已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她是小姐的嫂子,小姐不会容许别人欺在她的头上。”江婉沐回头望向四周看热闹的人,又听到里面响起嘲讽的大笑:“哈哈哈,她也不过是一个下人的娘子,小姐那种性子的人,怎会为了一个下人来出头。你太会做梦了,听她几句话,就以为她的男人已经是主子,有几人有方正的本事、。”在他的话语声音中,江婉沐已经转头快步走向一个妇人的身边,她伸手从那妇人手中的菜刀,直接抢过她的刀,快快说:“这位大妹子,把你的刀借我一用。”
那妇人一愣怔下松手,江婉沐已经手提着刀,转身大步走向那个半敞开的院子门。花儿在她路过时,要伸手拉扯她时,给苏欢轻摇头示意。而院子外的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兴奋的紧跟了过来。江婉沐伸脚用力去踢开半敞开的院子门,她在院子里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走进去,冷冷的打量院子里的人。院子角落处,方正夫妻和两个孩子,四人正围着淌泪不止的吉言,低声劝说着,这时同时望着撞进来的人。
江婉沐的目光扫一眼吉言脸上的巴掌印,又低头望一眼两个孩子眼里的惊怕,见到那个大的孩子,用小小身子挡在小小孩子的前面,一脸防备神色望着她。江婉沐冲着方正夫妻微微点头后,她对吉言说:“嫂子,你已经嫁给我哥哥,为江家生下一子,一家人相处融洽。只要你行得正,家里的人,自然会站在你的这边,绝对不容许任何的人欺负你。”
她转头望着站在院子中间的三人,方正的爹娘,明显已经苍老了许多,最打眼是他们中间站着的年轻妇人,打扮得花里胡哨,头上戴满亮晶晶的头钗。江婉沐的眼神直接瞧向方正爹,她直接用拿刀的手,指着他说:“方老爷,我刚刚听你同我嫂子说,她至今还是下人妻。你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那我再次跟你说一遍,我哥哥很多年前就是自由身,我嫂子在京城里,她行出去,许多人都客气的招呼她一声‘掌柜娘子’。”
方正爹爹往后退了一步,见到那个年轻妇人回头望着他的娇柔眼神,他又打起精神往前走了两步,把那个妇人挡在他的身后。方正娘亲望着这一幕,那眼睛如刀般锐利瞪着那个妇人。那个妇人轻扯方正爹爹的衣裳,说:“老爷,我的腰疼。”方正爹爹立时挺直身子,冲着江婉沐说:“小姐,我们现在说的是自已的家事,她是我的女儿,她对长辈不孝,就是应该教训。”
江婉沐听他的话后,她回头去望角落的五人,她见到方正夫妻一脸了然的神色,而吉言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怔忡的望过来,嘴里喃喃说:“这是我爹爹吗?”那个大孩子打量江婉沐的神色,他开口说:“姨,祖父骗人,那个女人不是长辈。明明是那个女人伸手推弟弟,姑姑不准她推人,便把她轻轻推开去。她明明站得好好的,见到祖父出来,才自个靠在门柱上的。她根本没有事情,却叫着腰给撞痛了。祖父听她的话,就用力打了姑姑巴掌,祖父是坏人。”
江婉沐回头瞧向方正的爹爹,很仔细的打量他几眼,冷笑着说:“方老爷子,我和你有些年没见面,没想到你现在给一个贱人迷得六亲不认,还学会了胡言乱语说人。你和这个女人的狗屁事,我怕听后脏耳朵。我现在要你给我一个交待,你为何要挑唆离间我们姑嫂之间的感情?方老爷子,我从来没有薄待过你,你怎么能说忘恩负义的话。吉言是我的嫂子,我这个做姑娘的人,自然不许旁的人欺上她,你给我一个明白的交待吧?”
江婉沐把刀子直接凑近方正爹爹的脖子处,吉言瞧后忍不住要上前开口说话,给站在她身边的碧绿拉扯后,还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而那个年轻妇人在方正爹爹身探出头说:“东家,老爷是没有心要打掌柜娘子,是掌柜娘子自已对长辈无理。”江婉沐把刀再靠近方正爹爹一些,她瞪着那个女人说:“你除去说话哄骗这个男人,上这个男人的床外,你就没有别的正本事吗?吉言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了解她,由得着你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吗?”
方正爹爹瞧着江婉沐拿着的刀尖,已划破他外面的单衣裳。他一下子想起江婉沐做事时,那种不顾一切的往前冲的性子,他的身子抖动一下,低吼道:“你住嘴。”那个妇人听后一脸委屈神色望着方正爹爹,可惜这个男人的眼睛,正紧张的瞧着对着自已的刀尖,他嘴里急忙叫着:“方正,吉言,你们还不开口帮我说话吗?吉言,爹爹不该错手打了你,你想让你家小姐犯人命案子吗?”
方正娘亲这时大笑着说:“哈哈俣,你也有今天,我知道小姐不会容人欺负吉言的。”江婉沐神色不动的瞧着方正爹爹,她开口说:“方老爷子,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我一对儿女的亲生父亲已经认下他们两人,眼下我可是无牵无挂的人。这刀子瞧上去挺好用,你应该跟我嫂子说什么话,你还是趁早说了吧?”方正爹爹一听她这话,再看那刀尖已划破第二件衣裳,他立时开口说:“吉言,都是爹爹胡说八道,你男人当了掌柜的,小姐是把你当亲嫂子看待。爹爹不应该听女人瞎说打你,以后我不会对你动手了。”
江婉沐这才把刀拿开去,又特意随手摆了几摆,等到她把刀提在身侧时,竟然听到许多不赞同的声音,南方软语的声音响起:“方家这三个个,时时闹上一回,今天好不容易可以看些新鲜把戏,又这么快就罢手。”江婉沐这时转头去瞧方正娘亲,她开口问她:“婶子,你瞧了这些年,应该已经瞧明白,这个男人对你已经没有心了,他一心想着的只有那个女人。
你现在是选择跟这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继续纠缠下去?让你的儿子一家人,因为你的原故,不得不受这个女人的折磨,还是选择离开这个男人,让你儿子一家可以过些舒心日子?”方正娘亲一脸愕然神色瞧着她,江婉沐见她还没有完全死心的神情,她想着碧绿眼里的忧心忡忡,冲着她冷笑着说:“婶子,你还没有想明白吗?你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最先看中的是你的儿子,眼下她很是欢喜瞧着你儿子一家人,因为你受到她控制折磨。
你没有那个糊涂负心男人,你还有孝顺儿女,你难道想逼得他们到最后不得不放弃你吗?你有没有仔细打量过方正夫妻两人?你有没有瞧见他们两人早已双双疲惫不堪吗?你如果还要死心塌地缠着这个不要你的男人,方正夫妻为了两个儿子不受伤害,他们迟早要做出选择。”碧绿放开拉扯吉言的手,她发出一声闷闷的哭泣后,说:“母亲,我已经很累,前些年,你自个做下的糊涂的事情,我不曾真正怪过你。
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不会容许我的两个儿子,因为你们受到伤害。大的已经大了,已到进学堂的年纪,而小的年纪太小太调皮,我们已经有了离开这里不和你们同住的打算,只是方正不放心你。你现在给我们一个明白的答复,我和方正两人会想好如何安置你们。”方正爹娘同时瞧向碧绿,两人的眼光盯住方正,见到方正肯定的点头说:“爹爹,娘亲,正好有这么多人见证,你们说下你们两人的想法。”
第四百一十八章裂痛(4)
静,非常的寂静,爬在院墙上观看的人和挤在院子门口的人,在方正说完这话后,同时屏气凝神的等候着方正爹娘的回答。江婉沐的目光,扫过满脸惊喜交集神色的碧绿,她又微微低头瞧见那个大的男孩子,他挡在自已娘亲和弟弟的身前,那双小手握紧成拳头,他警戒防备的瞧着方正爹爹这方向。
江婉沐的目光在那孩子脸上停留一瞬,便移开过去,那样的神色,分明是受过伤害的神色。方正爹娘在这几年里面,一心只顾着自已的恩怨痛快,竟然忘记身外最亲近的人,由着别人借故伤了人,而这一切的事情,都入了那孩子的心眼里。
江婉沐望见吉言木木然的瞧着自已的双亲,神色里还是有着迷惘不解,仿佛瞧不明白眼前的人和事。只有方正的脸上,露出痛快淋漓就要解决麻烦事情的表情,他的目光坦荡的来回打量着双亲。碧绿这时已从院角走了出来,手中提了两条短凳子,一条放在方正娘亲身边,她开口说:“母亲,你坐下来说话吧。”方正娘亲的眼光,扫向自家媳妇温和的面容。
碧绿把别一条凳子放在方正爹爹的身后,她开口说:“父亲,坐吧。”院子里只有她在行走,她又提来好几条凳子,无声的招呼着院子里站着的人坐下来。江婉沐从她的手里接过凳子,由着她顺手把刀子接过去。江婉沐提着凳子走到吉言的身边,拉着她一块坐下来,在她瞧过来,要发出低低的哭泣声音时,低声说:“忍着,你哥哥这一次再不去解决这件事情,以后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到时只能忍无可忍时,只有两败俱伤,你们一家人便要跟着那个贱人一块完蛋。”。
苏欢夫妻也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花儿凑到吉言的耳边,低声说:“吉言,你为你兄嫂一家想想吧,那个女人已经疯癫了,你为了你爹娘,难道一点不害怕他们会伤了两个孩子吗?”花儿说完话,给苏欢拉着坐下来。等到碧绿从院子门外进来时,她拉着三个孩子坐下来,吉言突然站起来,那凳子一边倒去,江婉沐的身子跟着一歪,花儿和那个大的孩子,两人同时伸手,江婉沐重新坐稳下来。
江婉沐笑着看向那个大孩子,用大拇指冲着他比划下,同他低声说:“你姑姑刚刚是不小心,她不记得提醒我,她要站起来的事情。”花儿在一旁心有余悸的低声说:“我瞧着她已经给她爹娘闹得有些神不守舍。”吉言这时已经冲到方正的身边,她开口问:“爹爹,娘亲,你们是不是已经无法合好了?”她这话一出口,院子里外的人,都发出感叹,立时‘唉’声一片,院子外的人,有妇人忍不住开口说:“这位娘子,你不要做梦了。
我们这几年听他们吵来吵去,都觉得他们已经和生死仇敌一般,你说这样的两人,如何能合好如初?你不如劝劝你的娘亲,让她放下变了心男人,干脆利落的跟着你兄长一家人安稳过日子,让她不要纠缠你那个贪图年轻美色的父亲。你兄嫂这些年不容易啊,两人忙里忙外挣银子养家,还要担心家里面有人要害自已的儿子。”那个妇人的话停下来,竟然有不少的应和声音响起,“大嫂子这话说得是实在话。”
“方爷夫妻两人日子过得不容易,这样只知争风吃醋不管儿孙的双亲,哪值得他们这般去孝顺,方爷早要想明白,这样拖下去,迟早让那女人害了自已的儿子。”“是啊,那孩子说不定就是她自已害的,要不,头天瞧着有说有笑,怎么第二天就会生重病没了?”江婉沐听着大家的话,打量着碧绿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想来心底是早不想去搭理这对不明白的双亲,可是又熬不过方正的心意。这群众的眼睛到底雪亮,人人随口说说都能说到一些真相。
方正娘亲单坐一张凳子,她眼睁睁的瞧着方正爹爹坐在小半边凳子,把另外大半的凳子让给那个年轻妇人坐下来。她听着女儿的问话,她沉默许久后,突然间发出尖尖的嘲讽笑声,开口说:“他已经给那个贱人迷得不知自已是谁?我们夫妻一场,我从嫁他那天开始,一心为着他去计量,现今反而落得如今这种下场。行,我此生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只不过方家的妻位,我是绝对不会让人,这个贱人既然一心一意为妾,那她就让她生生世世为妾好了。”
方正娘亲说完这话后,她的脸上竟然露出轻松的神情,她站起来走到江婉沐的身边,开口说:“小姐,京城,我是已经没有那个脸面回去,你瞧在方正和吉言兄妹两人的份上,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呆在你中南的宅院里面,顺带也好帮小姐打扫下院子里面的灰尘。”江婉沐打量她脸上的神情,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江婉沐的话说完之后,方正娘亲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转瞬间仿佛想明白纠结她几年的事情。她伸手给两个孩子说:“大宝,二宝,你们陪祖母去收拾东西,一会祖母跟着姑姑离开。”两个孩子抬眼去瞧碧绿的神情,见到她点头后,大的孩子伸手拉住小的孩子,兄弟两人跟着方正娘亲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门走。
方正兄妹两人一直瞧着自家娘亲,眼下见到她没有回头的神情,方正脸上露出一抹明显放松的神情,而吉言的脸上,反而有着悲怆神色。方正打量自家妹子的神色,他伸手轻拍她的肩提醒她说:“吉言,你有话要同爹爹说吗?”吉言转过头,她望着自已的父亲,望到他眼里的防备神色,望见自已的交亲握紧那个女人的手,她对方正摇头说:“我无话可说,我帮娘亲去收拾行礼。”
吉言往外走了几步,她突然转过身子,行在方正爹爹的面前,冲着他跪下来行礼说:“爹爹,你以后自已保重吧。”她没有等到方正爹爹有任何的表示,已自顾自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门走。所有面对她的人,都望见她转过来时,那泪流满面的模样,站在院子门口的人,自觉得让开一条路,瞧着她脚步飘浮往外面走。
“这对贱男贱女,伤天害理啊,好好的一家,就这样拆散了。”江婉沐第一次亲眼目睹这般狗血的场景,她见证一个家的分散,而在当中她还做了最后的推手。江婉沐原本以为自已心里会有些悔意,可是她想来想去心里面都只有痛快的感觉。已经长了浓疮的地方,只有挤掉里面的毒素,上药才能有些作用。苏欢夫妻站了起来,江婉沐紧跟着起了身,碧绿一脸欣慰的神情,瞧着方正的背影。
方正的爹爹到了此时,脸上才出现怔忡的神情。方正已经开口跟他交待起来,他说:“爹爹,既然娘亲已经决定要去帮小姐守院子,那我们做儿女的自然是要成全她的心意。我一会去把娘亲住的院子退了,而我住的院子,也只付到下月的租金,原本没想好要不要续约,现在我想好了。既然娘亲要住到中南去,我们夫妻为了孩子们着想,也要厚着脸皮跟去住进小姐的院子里去,大的孩子可以去学堂,娘亲可以帮着照顾小的这个孩子。”
院子外面和里面要散开的人,听着方正如同说家常般的说着话,大家都慢下了步子,连同那想爬下院墙的人,现时用双手攀着把身子重新挂在院墙上。方正爹爹和那个女人的眼里,同时闪过惊慌的神色,方正爹爹没有开口,那个女人已经忍不住开口说:“你们不能不管你爹爹。”方正听她的话,大笑起来说:“我爹爹还用得着我管吗?他有银子供养妾室,把一个贱妾养得爬在我们一家人的头顶。
瞧瞧这个妾时常穿得花红柳绿,而我娘亲和我娘子加上二个孩子,一年四季又添了几身衣裳?爹爹,你变了,变成一个有眼无珠的人。不过,你生养我和妹妹一场,我自然不能对你完全不管。你住的这间院子,我会继续帮你续交月租。将来你老得动不了,我自然会出银子叫人来服侍你。我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生意着想,已决定以后长住中南,不会再有时间天天上门来看你。你有事情,可以让人捎信给我。你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走了,你保重。”
方正站起来,方正爹爹满脸不相信的神情抬头望着他说:“方正,你一颗心全偏到她那边去,你从来没有想过她那样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我忍了她多少年,到了这几年,总算碰到一个待我一心一意的好女人,你们难道都不能够成全我一回?”江婉沐这行人已走出院子门,听到方正爹爹的话,都忍不住停下来,倾听方正的回答。
第四百一十九章裂痛(5)
方正听着这样黑白不分的话,他心里原本存余着的那个高大形象,就这样一层又一层在他的心里面剥落下来,无风吹过,转瞬间都只有虚无。他满脸的失望神色,盯着眼前这个老男人,望见他一脸坦然的神情后。他灰心之极后,反而能够笑出来面对他,说:“爹爹,你只记得娘亲这几年和你之间的纠葛,忘记她曾经对你的好。
事到如今,我想娘亲也用不着你再来认可她。我娘亲和我们这些碍眼的人离开后,你可以和那一心一意待你好的人,明目张胆在一块过日子。爹爹,她比娘亲年轻,比娘亲顺从你。可惜你却忘记,她当年为了做妾,一心要爬你儿子的床,是失手才爬了你的床。这样的女人,我靠近她都觉得肮脏,你竟然说她对你一心一意,那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有后悔的那一天。”
“哇,我说呢,这么年轻的女人,为何没有看中年轻有本事的儿子,却一心跟了年纪大的老子。”“难怪她要闹得别人家破,原来是她吃不到锅里的,就要让吃得到人,同样没有安心的日子过。”“这贱女人,这糊涂男人,以后还是要少交往,最好不打照面。”碧绿早早回家了,苏欢和方正两人行在前面,江婉沐和花儿行在后面,听着南方人的软语一阵阵从耳边过。
方正和苏欢两人进了院子门,一会又出了院子门,江婉沐和花儿进到厨房想帮忙,又给碧绿把她们两人推了出来,她们两人坐在屋檐下面,听着厨房里有节奏的动静,两人轻轻叹息一声,谁都喜欢合家欢,她们却见证一场分崩离析的家事争吵。院子的后面,传来主人家孩子的说话声音,花儿凑近江婉沐低声说:“小懒,你说吉言爹娘还有合好的希望吗?她娘亲缠了她爹这么多年,这一下子放手,我总觉得她会后悔。”
江婉沐是猜测不出方正娘亲性子的人,她的行事总是有些出人意料。江婉沐见到花儿一脸好奇的神色等着她的回答,她低声说:“这样的事情,要看她爹娘的性子。其实他们是同甘共苦过来的夫妻。当年家里家外的事情,几乎都由吉言娘亲做主,他爹爹给人感觉是好人,只是性子显得懦弱了些。那时出现这个女人时,最初没有闹得这么的僵硬,方正想着一家人来到南方,正好可以让爹娘冷静些,凭着他娘亲的本事,不会被那样的一个女人压服。”
花儿完全不相信江婉沐的话,她一脸质疑的望着她说:“小懒,我看吉言娘亲才是那个懦弱的人,你瞧有儿子护着她,她也能让那样的女人骑在她的头上。”江婉沐再次见到方正娘亲时,说实话同样有着惊诧,那样一个爽利的妇人,因为男人的情变,象是换了一个人样。江婉沐轻轻叹息起来说:“或许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方正的爹爹会变心,她接受不了现实,所以变得不象自已,反而让那男人更加轻视她。”
江婉沐说完话,她眼望向敞开的院子门外,那外面有着满满的春色。花儿怔忡许久后,叹息说:“小懒,男人心如此多变,换成是我,我也接受不了那样的现实。”江婉沐听她的话,回头打量着她的神色,微微笑起来说:“苏欢不会让你在家中有独占鳌头的机会,而你也不是那种一定要把持他所有事情的女人。你们两人商量着过日子,苏欢是受过苦的人。男人心纵使再如何的多变,他还是会想着你的好,而你又不是笨人,你何必早早担这份闲心。”
江婉沐说完后,笑眯眯的打量着花儿,她想想凑近她说:“只要你以后不会稀里糊涂的象当年吉言娘亲那样,在日子好过后,一心想为儿子纳妾开枝散叶,结果把那个妾的人选,送上了自已夫婿床上。”花儿惊叹的捂嘴瞧着江婉沐,说:“啊,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事情,在前面啊。我们家苏爷跟我说过,最恨家中有妾室,那是乱家宅的根子。不管我以后有子无子,他是绝对不会纳妾,还把这事写在婚书里面。”
江婉沐听得一脸兴味盎然,她满脸的鼓励神色望着花儿,盼着她多说一些出来。而花儿一下子脸红起来,她望着江婉沐说:“小懒,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眼小,太不为苏家子嗣着想。”江婉沐轻拍手说:“花儿,这事做得好。我要是有机会再嫁,是绝对不和人共夫。再说有子无子,不是男人花心纳妾的理由。你们实在无子,有机会收养一个懂事的孩子就是。”
花儿听了江婉沐的话,她放下心里的一些隐忧,她低声说:“我兄嫂是赞成婚书上写这么一条,我嫂子说如此一来,她反而可以对我以后的日子放下心。可我的妹子私下同我说,贤良的女子如何能有这般拿捏夫婿的行为,她不屑我的行为。我,这心里一半是欢喜一半担忧自已是不是坏了他的名声。”江婉沐瞧着花儿的神色,原来幸福的下面,还是存留着无数的不安心。
江婉沐微微笑起来说:“你有一对好兄嫂,不过妹子就不是那么地道的妹子。你啊,别为那般小事去多思,你待他的娘亲真心实意,待他一心一意,你做到你能做到的本分,不管将来世事如何变幻,你与他问心无愧。他万一有一天会变心,你到时过好自已的小日子。苏爷是我所见的真正聪明人,他是真正懂得取舍的人。你瞧他待苏大娘的好,就知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改变自已的本性,抵抗得住美色诱惑。”
江婉沐见过找了各种借口来与苏欢说话的女子们,当中有一些女子说起来不会比花儿差。苏欢和她一样是一个骨子里都早已被外界冻冷了的人,他们这样性子的人,待人不会太过亲近。只是苏欢面对世事多,他在外面表现出来的一向是温润,内心冷清不爱与人太过接近。而江婉沐是以冷清那面向世人,只跟少数人多些来往。说到底,他们两人都不过是受过伤害的人,防范心重些,却不是那种真正阴险之人,所以许多的人,还是喜欢接近他们。
花儿独自欢喜好一会后,回头打量江婉沐,见到她神色清淡的望向外面,她现在已经习惯她这一面,她笑着开口说:“小懒,你从前在娘家时,心里想过嫁怎样的人?”江婉沐见到她好奇打听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便见她果然开口说:“我以前和那人早已认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待我如亲妹子一般的好,只是后来、。”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悲意,江婉沐由着她去伤怀,谁能忘记真正待自已好过的人。只怕岁月蹉跎中,最不能忘怀的就是从前那人那真切的情意。
后院子传来孩子往前面跑过来的声音,那个调皮的小孩子跑了过来,直接冲着屋檐下坐着的江婉沐和花儿问:“姨,你们看到哥哥和弟弟回来没有?”江婉沐和花儿笑对他摇头,听得那小孩子长长的叹一声气,老气横秋般的说:“他们的祖父祖母太不懂事,拖着哥哥和弟弟们在那做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他们回来商量大事情。”那小孩子跑走后,江婉沐和花儿笑看对方,花儿脸上的伤怀没有了,她笑着说:“以后我的孩子,要如这孩子这般可爱就好。”
江婉沐笑意盈然的瞧着她,笑着说:“花儿,你想要孩子了?”花儿脸红起来,瞧着她有些羞恼起来说:“这人、只要成亲后,自然是想要孩子。”江婉沐笑眯眯的打量着她,开口说:“原来你成亲是为了生孩子啊,唉,我们苏爷亏了。”她说完捂嘴笑起来,听见花儿气急败坏的叫起来说:“我才不是为了生孩子,跟他成亲的。”
院子门口,方正和苏欢两人刚跨进来的步子,同时停滞不前一瞬息。方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苏欢,笑着说:“恭喜,你这只出一会,你家娘子就挂念不已,竟然叫嚷起来。”花儿满脸通红的站起来,她望着院子门口的人,又望着笑得歪坐起来的江婉沐,伸手指着她说:“你是坏人。”她用力跺几下脚,再重重的踩着步子说:“我跟方嫂子说话去。”她急急奔进厨房里面。
方正和苏欢两人走过来,方正伸头打量下厨房里面的人,他站在院子里面说:“我要去同院子里房东说事去,你们大家随意。”他说完话往后面走去,苏欢坐在花儿坐过的凳子上面,他望着江婉沐说:“东家,我家娘子脸皮薄心眼直,你不要有事没事想法子去逗她。你在这里痛快了,我一会就要痛苦了。”江婉沐忍笑点头后,用头往后望望,想想问:“方正家的事情,这一回真的妥当了?”
苏欢点头后又白眼瞅她,沉声说:“东家,你觉得经这样大闹后,他爹在这里的日子会好过吗?”江婉沐冷冷一笑说:“活该。这么多的男人纳妾,只有他分不清一个高低出来。年纪一大把,没本事还学别人去风花雪月,更加过份纵容小妾伤害自已的孙子。我原本是不想插手这种肮脏事情,不过听他背后损毁我和我哥的兄妹情意,也担心两个孩子折在这里面,才不得不脏一回手。哼,他把父子父女的情意,磨耗得只余下渣。临了,还想让他女儿家里闹得家宅不宁,我怎么也不会成全他的阴暗心思。”
第四百二十章忙乱
远处的青山依旧,人间却不知已见了多少的白头。苏欢心有所感的顺着江婉沐的眼光遥望过去,他感叹一句:“坐在此处,望着远山,胸怀坦荡。难怪方兄弟经这种家事,还能保持他的爽朗本性,实在是太难得。”
江婉沐微微一笑,方正有一个贤良妻子,有一对懂事的儿子。这样的人,只要自已不去钻那牛角尖,懂得去想事,在一般的情况下,都是能把自家的小日子往好处过。苏欢望着远山,低声再说:“方爷说,他现在懂得小姐的求稳行事。在南方这里,他品尝到种种的滋味后,明白你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有远见。”
江婉沐依旧是淡淡而笑,她不过是努力想求得一线生机的人,她这样的人,每行一步只会着眼在‘稳’字。方正与她不同,或者说男人与女人有着本质不同,男人有野心求富富有余,何况方正来南方时,是一个从来没有真正受过挫折的人,他最大的伤心,不过是双亲之间的情变。来到南方后,凭着他的本事,自然是能在这里挣得一块天地,可是当地的能人却不会许他把根扎得太深下去。
苏欢看到江婉沐眉眼间浅淡的笑意,他轻叹息一声说:“他想过些年,还是回到京城去。”江婉沐侧目而视苏欢,笑着说:“过几年,他娘亲的心态平静,能落叶归根自然好。独自一人,可以天涯海角去飘零。有家人的人,在京城的机会,多过在异地求生的机会。我当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京城好。京城,是宁朝所有人的京城,它会给所有人同样的机会。而在他乡,别人都是根连着根,只有你是异乡人,你太过风光,便会无意中触礁。”
江婉沐满脸淡然处之的神情,苏欢听后却心有戚戚,他缓缓说:“东家,你过得不容易。”江婉沐听后一脸笑容瞧着他说:“苏欢,幸甚,你现在跟我说这一句话,这人活在世上,谁都不容易。”苏欢听后笑起来说:“东家,是我太小瞧你,人人都活得不容易,富有富的不好的地方,妻妾相争家宅难宁。我们穷人过日子,不过是差些银两用,别的样样齐全。”江婉沐好笑的瞅着他说:“你这话给那些富人听了,只会觉得你吃不了好,在心里犯酸得历害。”
方正笑容满面从后院转出来,望着屋檐下两个笑得灿烂的人,他摇着头说:“你们说了什么样的趣事,一会闲着时,说给我们大家一块听听。”方正笑逐颜开的走搂屋檐下,笑着同江婉沐说:“小姐,我们一家人想搬去你中南的院子居住,你说行吗?”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好,后院本来就有你们的房间。”方正笑瞧江婉沐说:“小姐,我没有心思在南方长期做下去,我以后还是想着要回京城,你许我一家人住多久?”
江婉沐眉头一扬,望着他说:“你有心要回京城,在中南就不要拖延太多年,你在这建立了深厚的人脉后,早些带着孩们回去吧。”方正听后笑逐颜开的望着江婉沐,说:“小姐,我听你的话。我已经托苏兄弟帮我多加留心,要在你们城外修院子的那块地方,寻一块宅子地基,再边上买上几亩地。我们一家人回到京城后,我还是开批发布行。等到年纪大后,我们大家住在一块,可以四处串门说话。”
江婉沐笑着点头,苏欢却是一脸为难的神色说:“方兄弟啊,那事情你别太着急,我慢慢的去寻合适的地方。”方正笑着大手一挥说:“好,不过今年你寻不到合适的地方,你明年一定要帮我寻到合适的地方,加上修院子这些事情,至少五年后,我一家人回去的话,要有房子住。”江婉沐兴味盎然的来回打量苏欢和方正的神色,苏欢望着江婉沐打趣神色,他伸手指着她说:“方兄弟,东家的房子从去年修到今年,才把地基打好。我只能跟你说尽力而为。”
方正瞅一眼苏欢,他直接往厨房走去,很快的听到他说话声音“碧绿,我同房东说好了事情,我们租金交到这月为止,你瞧可不可以快点收拾下,速度快,今天我们一家人就跟着小姐一块去中南。”厨房里一阵混乱声音响起,碧绿欢喜的说:“你先去收下东西,我把菜煮下,我马上去收拾。”花儿的声音随之响起来:“方嫂子,不如余下的菜,我来炒,你和方兄弟一块去收拾东西。”
方正和碧绿两人出了房间,两人奔到屋檐下,方正拉起苏欢说:“好兄弟,多谢嫂子帮忙炒菜,你去陪陪她吧。”碧绿伸手扯起江婉沐,一脸的笑容说:“来,小懒,你帮我一块收拾东西。我们一家人,今日就跟着你回中南,这个地方我实在不想呆下去了。”江婉沐自是随着他们夫妻进房收拾东西。
吉言母女带着两个孩子来时,自然又是一阵忙乱起来。等到一块用过中餐后,众人齐心帮着方正夫妻收拾要带去中南的行李,把东西搬到屋檐下面放好,闲着的人,重新在屋檐下坐下来,便又瞧着他们夫妻两人忙乱的进进出出,等到约好的马车来时,方正奔出去求人多寻一辆马车过来,自然是又一阵的忙乱的起来。
两辆马车停在大路那边,大包小包的行李往马车上搬去,临上车时,院子主人家的孩子,又扯着方正的两个儿子哭闹一番,等到大家全坐上车后,正要车夫驾驭时,方正爹爹又从小路的那头急急奔过来,叫嚷着:“方正,吉言。”江婉沐和苏欢夫妻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面,三人从拉开的窗口,瞧到那慌里慌张奔来的身影,苏欢低声说:“东家,我们先行一步吧,毕竟我们是外人,不能太过涉及别人的家事。”江婉沐满脸赞同神色点头。
苏欢探出头对下了马车的方正打招呼说:“方兄弟,我们这辆车装的东西沉,我们先行一步。”方正往这边一挥手,苏欢便招呼车夫说:“走吧。”马车往前行驶过去,细雨这时飘散下来,苏欢赶紧把打开的窗子拉好,前面车夫头也不回的说:“爷,两位娘子,车窗要拉好,这雨瞧着不会从门那里飘进去,你们留一半的门,这样透气。”苏欢自是欢喜的对他说了一句感谢话。
车轮滚滚往前行,三人都没有多大的精神说话。江婉沐微微闭上眼养神,她在迷糊中听到苏欢夫妻低语说话。“我今天瞧着方兄弟的爹娘闹成这样,我心里难受,在用餐时,我都不敢抬头望一眼方兄弟娘亲的神情。”“你啊,脸上藏不了事,好在方婶子和江嫂子母女两人也没心思注意别的事情。一会,你跟在东家身边,记得,不要多说话。”“嗯,小懒,那样对方兄弟爹爹,他们会不会在事后埋怨她。”
“他爹爹不碰江嫂子,不在江嫂子面前乱说话,以东家的性情,只会在一旁冷眼旁观。江掌柜是一个实在人,他待东家非常的亲近,他很疼这个妹妹。我瞧东家待江掌柜也一样,兄妹两人同你和你兄长一样的亲近。方兄弟爹爹那话说得太过毒辣,难怪东家忍无可忍的出手。唉,你没有瞧到方嫂子知道可以去中南时,扯着东家那一脸欢喜的神情,我瞧着都有落泪的感觉,她这几年一定过得太过艰难。”
江婉沐在快进中南城门时醒来,望见对面坐着的那对夫妻温馨靠在一块的模样,她微微笑着移开眼神,从拉开的门帘望出去,雨丝又粗了许多,进城门时,她在检查人过来时,亲手拉开车门帘让人查看。马车后面堆积着的一个又一个粗布包袱,让城门人一眼扫过手一挥就放行进去。苏欢这时张开眼睛,他小心的把花儿扶靠好,无声的问:“进城了。”江婉沐点点头,他打量一眼花儿,伸手轻推推她说:“花儿,进城了。”
花儿坐稳下来,苏欢对江婉沐和她两人说:“我要去找花儿的哥哥,叫他直接拉车到院子里来装货。东家,我路上顺便叫一桌酒菜到院子去,你看如何?”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好,就按你安排的行事。”苏欢把车门帘扯开往外面张望着,在转弯的路口,他叫停马车跳下车。车上,花儿对江婉沐说:“小懒,他仗着你的性子好,太会自作主张。”江婉沐微笑着瞅她,伸手过去轻拍她说:“花儿,我相信他苏爷的为人行事,苏爷相信我的人品,这样主宾才能长长久久做下去。”
花儿打量江婉沐不介意的神情,她低声说:“小懒,你心里对他有意见,一定要早早说出来,我好提醒他改过来。”江婉沐微微笑起来,瞅着她说:“花儿,你瞧着我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要插手去管的人吗?”花儿用心的去想这一路上的事情,几乎都是苏欢主动去张罗外面的事情,江婉沐最多偶尔在苏欢一再问起来,才会费心去说那么一句两句话。
花儿摇头说:“小懒,你太不爱管事,好在我家的爷,又是个事事爱管的人。算了,你不爱摆主子的威风,我何必逼着你去摆。反正我家的爷,又爱冲出冲进的忙不停,你又放心他的为人,我不操这份闲心了,我就一心吃好喝好玩好把你陪好。”她说到后面自觉有趣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