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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玲珑秀     衣冠望族txt下载     衣冠望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六章烟火(3)

    江婉沐笑着进了绣房,林妇人望见她后笑容满面的说:“姑娘,柱子娘介绍来的人,全是用得着的人,我已经留下六个在旁边房里做活。另外几个的针线活也不错,不过好可惜不能留下来,她们家中孩子年纪小,又没有一个老人能帮衬着看孩子,最多只能接些在家里做的活。”

    林妇人说话时,柱子娘已慢下手里做的活,她有些专注的听着她们说话。江婉沐打量着林妇人舒畅的神色,她欣慰得笑起来。林妇人能瞧上眼的人,那针线活一定是做得相当不错。她笑着说:“林管事,那你要给柱子娘记上一次大功,这到月尾结算时,我对她有奖。”

    江婉沐当着众人的面,大方的说着对柱子娘有奖的事,别的绣娘纷纷打量着柱子娘的神色。林妇人笑着点头说:“姑娘,我已记上去了。”柱子娘羞赧一张脸,她抬头望着江婉沐,立时又站起来说:“东家,那些人都是我平日交好的人,有活做,大家会互相介绍的。我不用东家奖我,只想以后东家店铺里有活做时,记得还有我们几个能用得上的人。”

    江婉沐听柱子娘的话笑看她,又见到她那紧张握紧拳头的双手,她笑着说:“柱子娘,我从前听柱子爹说你不会说话做事,我本来有些不信,可是想着他是个实在人,便信了一半。我见到你后,知道你能干会说话。想来是你家的男人,觉得自已有一个漂亮能干机灵的娘子,想把你藏起来,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柱子娘听江婉沐的话,她的脸瞬息间红起来,她双手交握起来,她低声说:“我家男人说得是实在话,我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做事的人,我只会说实话做笨事。”江婉沐冲着她摆手示意她坐下去后,瞧着她手里衣裳上面绣的字样,她开口赞叹不已的说:“你这样的心灵手巧的人都是笨人,象我这般做衣裳,历来只懂得用慢针法的人,那要跟人说得多笨才符合我的手笨。”

    房内的人都笑起来,林妇人在众人不相信的目光中,冲着房内的人点头说:“姑娘小时无人教她做针线活,她心思也没有用在那上面。姑娘是只会一种针法,我瞧过姑娘缝的衣裳,针眼整齐有序,可是姑娘那衣裳上面没有一朵的花,姑娘说她不会绣花。掌柜娘子也说姑娘绣过花,只是那花绣出来,只有姑娘一人瞧得出是什么花样,她只瞧得出是乱线一团。”

    林妇人大大方方的说这番话,房内的绣娘跟着笑起来,苏大嫂笑逐颜开时仔细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见到她一脸的自得神色点头,听着她笑着说:“林管事,因这事情,我已经给你们的笑了好几年,你不必把我这个名声继续传扬开去。我虽然不会绣花,但是我的眼光好,我一眼就相中你的绣活。”

    苏大嫂在心里轻舒一口气,她的眉眼弯弯,一直紧握着的双手放松一些,又听得林妇人笑着点头说:“是,我也多亏姑娘眼光好,跟我说我的绣活做得好,心里有想法,不能白白的浪费。因为姑娘我才有今天,大家跟着姑娘好好做活,你们有心一定不会比我差。”江婉沐听林妇人后面的话,想着在这里的人,除去她和林妇人外,都是有夫婿养活的人,一家人活得安乐自在最重要。

    她笑着对房内人说:“林管事说得没有错,有心做事情的人,一定能做成做好一件事。你们活做得好,银两一定不会挣得少。柱子娘,你有心帮我们解决了难题,应该要奖你的银子,我自然是不会省掉。你跟她们几个说,只要用心帮我做事的人,我从来不会亏待她们,过了这阵子忙时,以后店铺里有活做时,也会时常惦记着她们。”

    江婉沐用眼神示意林妇人和她一块出房间,两人去旁边的房间瞧过新来的绣娘。江婉沐瞧见房间里面摆着的炭火,房间里面暖和,她眼里泛起浅浅的笑意,张妇人这些地方处事还是大方得体,算得上是一个体贴人的管事。她打量着妇人们的神色,又望望她们手里的活,她的嘴里对她们笑着说了两句欢迎话,又示意她们赶紧坐下去,让她们不必介意自已,这才和林妇人两人笑着走出房间。

    她们两人出了房间,见到张妇人带着两个妇人端着分装好的点心过来,张妇人把自已手里的两叠点心送进江婉沐的房间里面,她出来后,瞧到笑容满面的江婉沐和林妇人两人,她笑着说:“姑娘好,林管事好。”江婉沐冲着她点头说:“张管事,你做得好,两间房里都暖和。”张妇人听江婉沐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说:“我听姑娘的吩咐安排下来,我不能亏待帮姑娘做活的人。”

    林妇人笑着对她竖起拇指,她望见张妇人和她身后的人往绣房去,转眼瞧着江婉沐往院子里走去,她赶紧快步跟上去,低声对江婉沐说:“姑娘,天气冷,你想在院子里走走吗?”江婉沐最喜林妇人的会看眼色这点,这是一个生意人最需要懂得的本事。她轻轻点头,往后院那里指指说:“趁着这会雪下得少起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一会话吧,这些日子,想来是累了你。”

    林妇人轻笑着摇头说:“姑娘,我其实很喜欢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我每天醒来就想着今日有事可做,我想着可以凭借着自已的努力,可以和孩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打心底里有种满足感。我觉得自已的命真好,先是遇上楚夫人那样的好人,紧接着又遇上姑娘这般的好主子。我们三个人那时跟着姑娘时,心底担心不已,大家已经做好一块吃苦头的打算。

    谁知这些年下来,我们不但没有吃了苦头,反而三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起来,连带着孩子们个个懂事都会识字有上进心。大家一院子住着,主子们把我们当家里人看待。我这些日子瞧着张家的为人处事,瞧着她的神彩,有大户人家管事的风范,她待绣娘们照顾体贴入微,房内的炭火从来没有短缺过一时。而刘家的见人就是满腔热忱,恨不得人人都知道她的日子过得舒畅。”

    江婉沐从来不会苛刻待人,她相信以诚心换诚心。她现时听林妇人的话,轻轻叹息说:“可是我先从未曾跟你说好,却已先同意把你转给楚夫人用,在这一点上面,我还是亏待你了。”林妇人听了她这样的话,还是笑起来说:“姑娘,楚夫人待我有大恩,她有难处时,姑娘愿意把我转过去,也全了我报恩的心。何况本来姑娘说的是暂借的转过去,后来彻底转过去楚夫人那里,却是我自已应承下来的事情,我要多谢姑娘愿意成全我的情意。”

    江婉沐微微一笑,她自是瞧见林妇人眼里的淡淡失意神色,她在心里轻轻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妇人之所以选择把身契转去楚杨氏那里,还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在楚府,孩子在亲事上面的选择,比跟着江婉沐要好了许多。可惜有得必有失,楚杨氏是世家名门的嫡小姐,从小到大的行为规范,已让她在主仆阶层定得极其分明。

    楚杨氏待她陪嫁过来的秀姐,比旁人多一份亲近,可是在外面主仆表现得格外分明。她对林妇人这个中间转过来的妇人,更加多的是瞧中她的绣技,却厌了她想攀高枝的心,哪怕知道她是为孩子才有那份心思。江婉沐轻叹息的瞧着林妇人,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在楚杨氏要人时,已跟楚杨氏提过那个想法,觉得林妇人彻底过去,才能跟着楚杨氏一条心做事。楚杨氏初时心动点头过,随后却笑着婉拒她的提议,

    江婉沐原以为那事就算过去了,可是林妇人到东城没有多久,秀姐亲自过来跟她提了那事,当时江婉沐以为楚杨氏觉得林妇人好用,她起了珍惜才的心,她笑着说:“林家的在针线上,心思灵巧,是一个可以用得上的人。她的身契交给义嫂,她可以安心做活。”秀姐打量她一会后,话里暗示的说:“小懒小姐,主子说你的心底太过软善,象林妇人这样的人,还是交到她的手里好。”

    江婉沐笑着把林妇人的身契交给秀姐,她想想秀姐的话,她觉得有些奇怪望着她,低声说:“这不是义嫂主动想要她过去吗?”秀姐轻轻笑起来,低声说:“小懒小姐,你待主子如亲人,主子从来当你是亲小姑般看待,她是希望自已手下有得用之人。你当日那样说,主子心动过,后来我问主子为何不应承下来,主子说‘她不能夺对你忠义的人。’

    准备开店做绣活,林妇人做得用心认真,主子欣慰的说‘她没有帮你瞧错人。’林妇人是一个精明的人,自是瞧明白主子对她的欣赏,她前几日跟我暗示想跟在主子身边

第三百七十七章烟火(4)

    江婉沐当时听秀姐的话默然起来,林妇人走坏了最重要的一步路。江婉沐从来不是一个阻人前程的人,有些事情需要一步一步稳妥前行,她的行事太过急功近利。楚杨氏待江婉沐并不象人们自以为的那样薄情,人们都认为她只是想收拢住夫婿的心,不得已中对他认下的义妹,在人前表现出浓浓的情义。

    楚杨氏初见江婉沐时,的确如同人们认为的那样,她是看在楚萧的面上,对她只有面上的用心。人心是肉长的,随后在她们相处的光阴中,江婉沐为人行事的自重自立,令楚杨氏渐渐的对她真正的用心,开始在礼仪应对上面培养她。

    楚杨氏这样的性情,从小生活在名利场中,她要把一个人放在心里,那就是真正的当亲人般看待。秀姐是楚杨氏身边人,自然瞧在眼中,她对江婉沐一直都相当的尊重。林妇人稍稍透露一丝口风,她便把事情直接传给楚杨氏听。江婉沐听到秀姐的话,心里对林妇人有着浅浅的失望。她心里明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注定人对好的日子,都会有所期盼和行动。但是行有行规,林妇人太过担心江婉沐不肯对她放手。

    江婉沐轻叹息的想着,如果林妇人当日坦白的跟她来说那话,她一定会选择成全她。可惜她误以为江婉沐为利不会肯放人,结果便一步错步步错,林妇人自那以后在楚杨氏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东城店铺那里,楚杨氏的娘家为她寻来一个特别懂绣技的妇人,那个妇人能写会画擅长帮人在穿着这一块扬长避短,她短短的时日,已为店铺里招揽了不少的生意,还有了自已稳定的客源。

    林妇人在东城的店铺的作用,便没有从前那么的重要,在眼下这个最紧张状态中,才会给楚杨氏派来帮着江婉沐打理绣娘们的事。江婉沐眼神移向院墙上高高的积雪,她笑着说:“我最喜欢这白茫茫一片雪景,觉得这人世间什么都能落得一个干净。可是人活在世间,各有各的难处和苦涩,男人们为了养家,在外面做着争名夺利的事情。女子们为了生存,在内宅中消耗心神。

    老人们为了儿女们的孝顺,眼观六路笑看一家热闹。孩子们为了得到父母的疼爱,懂事的自求上进,不懂事的另辟蹊径。象我们这般妇人,靠着自已,为了孩子努力求生存,虽然有时难,但是至少我们能养活自已的孩子。我想日后老去那一天,我不会觉得人生有所遗憾,我求仁得仁,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林妇人听得微微动容,她低语说:“姑娘,谢谢你说这一番话。我也是,为了孩子我愿意做尽所有的事情,我只求孩子能平安活下去。”江婉沐微微一笑,轻摇头说:“那我们好好的活着,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已。我不会去行偏路,毕竟我的孩子在身后瞧着我呢。”林妇人的脸红起来,不知是被冰雪冻红,还是激动的红了脸,她低头说:“我也不会去行偏路,我要我的孩子堂堂正正的行在人前。”

    江婉沐望见林妇人眼里的斗志,她轻笑起来问:“你今日送字过去,可曾见过秀大管事?”林妇人轻摇头说:“秀大管事没有这么早过去,是掌柜的接过字副,还登记了数量。我跟掌柜的说过你提议的事情,掌柜的笑着说她一定会转答给秀大管事听,想来明日就会传来东家的答话。姑娘,要是东家不应许那事,你怎么跟那些大家说那事?”

    江婉沐轻轻笑起来说:“你的东家如果不许那事,我自然让‘小家小户’接下这活。如果你那时还在我这边做事,那就让你去操心这事情。如果你东家招你回去,我想让苏大嫂接下这份活,这些日子,我在一旁瞧着她做事,觉得她是一个能担大事的女子。”林妇人听江婉沐的话,她微微一怔忡,她的眼里有了明显的失落感,原来江婉沐这边并不是一定需要她来担着大任。

    江婉沐瞧着她的神色,轻轻的笑着打趣她说:“你是不是这会觉得自个能松下重任,心里感觉到说不出的滋味?”林妇人望见江婉沐眼里的平静,她深吸一口气后点头说:“我一时之间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心里是觉得有些不舒坦。难怪老人们爱捉紧手中的权势,妇人们喜花团锦簇,小孩子们爱听夸奖的话。不过姑娘说得对,苏大嫂子是一个可用的人,我瞧着她穿衣打扮非常懂得合适之道。”

    江婉沐瞧着林妇人眼里难得有了赞赏的神色,她笑着对她说:“我们尽最大努力做事,得到了欢喜,得不到就痛快放手,不做为难自已的事情。别人身后有家族可依靠,我们只有自已可靠,提得起放得下,才能走更加远的路。”林妇人停下脚步向着江婉沐行礼说:“姑娘,多谢你到了此时,还说话开导我。我此生绝对不会做对不住你和东家的事情,我发誓如有违背誓言天雷重击。”

    江婉沐听到林妇人的话,已上前想去阻止她说下去,结果她闪避开去还是把誓言说完。江婉沐瞧着林妇人脸上明显轻松的神色,她轻摇头说:“林家的,这世间女人能走的路本来就窄,我不过是跟你闲语两句,你用不着发了这么重的誓言。”林妇人神色里面有羞惭,她喃喃道:“是我亏了心,发了誓言可以提醒自已,日后行事要坦荡,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往窄路走。”

    江婉沐自是不会去问仔细,她瞧着林妇人平静下来的神色,便同她打听起绣娘们擅长的技巧。果然在同样的技艺中,她们各有各的擅长地方。江婉沐听后笑对林妇人说:“林家的,现在活多,你问下她们愿不愿意合作,这样可以加快做衣裳的进度。”林妇人听得皱眉后,又舒展眉目望着江婉沐说:“姑娘的意思是能剪衣的人,先管着剪衣的事情,善缝补的人管着缝制这块,绣花的人只管绣字这块?”

    江婉沐笑着点头,林妇人欢喜的跟她说:“姑娘,我现在就跟她们商量去,我觉得这事行。”林妇人欢喜的小跑起来,还在雪地上滑了两三个,瞧得江婉沐一脸紧张的神色望着她的背影。江婉沐见到她行进转弯处,她才转头往孩子们种菜的房间走去,她掀开干草做的厚重门帘,就着门口的光线,望到里面青绿的菜蔬,满眼的绿色,瞧得她的心旷神怡。

    江婉沐听到身后踩雪的声音,她一回头望见张妇人不赞同的眼神,她笑着放下门帘,走近她后笑着问她:“苏爷和苏老夫人过来了吗?今晚有没有安排他们在何处用餐?”张妇人摇头说:“他们还没有过来,我想安排他们跟着掌柜一家用餐,请苏大嫂子过去做陪,你瞧着行吗?”江婉沐想想点头说:“行,苏老夫人和苏大嫂子一家人,在一块用餐自在些。”

    江婉沐已往前面慢腾腾的行去,张妇人紧跟上她,低声说:“姑娘,我瞧着林家的这次回来,明显没有从前那样欢喜。听说那边进了比她还能干的妇人,她没有那样受重用。可惜我和刘家的是粗人,瞧在眼里也不知如何开口问她。我刚刚瞧着她,觉得她的神色好了一些,是姑娘开导了她吗?”

    江婉沐只是轻笑没有肯定的回答,她笑着说:“她在这一行已算得上是非常有天份能干之人,不过強中还有強中手,人比人会气死人。人这一辈子,有一个榜样在前面,总比立在高处不胜寒好。她现在要学会不把自已当绣娘,而是把自已当一个管事看待,那样她前面还有很长的路可走。”做绣娘的人,做到一定的年纪,就要顺应潮流退隐。而做管事的人,却能有好长的一段路可走。

    楚杨氏是一个知人善任的人,林妇人虽然行错一步,但是她不过是想爬得更高一些。楚杨氏不会把这么一个人冷落不用,或者说推给别人去用,她一定会适当的安排林妇人的去处。眼下林妇人在江婉沐这里担任着管事一职,只要她做得好,以她的性子,她一定会捉住机会。而这一次过后,楚杨氏把自已陪嫁的店铺经营得好,她对自已放手出去的店面,一定会有新的想法,林妇人那时便是她能用得上的管事。

    张妇人陪着江婉沐行到厨房门前,她低声说:“姑娘,我听不太明白你的话,我只听懂林家的有机会往上爬。林家的是一个好女人,她只是心思重了些。我们觉得跟着姑娘日子好,反正有姑娘在,不会少我们吃喝,不用再去想太多的事情。她往那边走,除去想活得更加好些,大约也是存了报恩的心。我有时也跟孩子说,楚夫人是我们的大恩人,她为我们选了一个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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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烟火(5)

    江婉沐原本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听着张妇人的话,她笑着回头望着她,瞧见她眼里紧张神色,她的眼里还有种物伤其类的感受。她见江婉沐回头盯住她,赶紧多加一句话:“姑娘,她和我们不同,她是从前是过了好日子的人,所以她不肯认命。她心地不坏,当日那样难时,她都没有往歪路走,还顺手帮我们一把。”

    江婉沐笑着冲她摆手说:“得,一件小事,值得你急得颠三倒四的说话吗?楚夫人心胸广,她又是一个本事的人,总会给她一条好路走。”张妇人伸手摸头,不好意思的说:“姑娘,是我小心眼了。我去做事去了。”张妇人往厨房快步走去。

    江婉沐转身慢吞吞的走着路,想着张妇人嘴里说的‘不认命’三个字,她想起秀姐在她们安稳下来后,来院子里几次瞧过三个妇人后,笑着说:“小懒小姐,主子帮你选的三个人,只有一个不肯认命的人,不过我瞧着她心眼不坏,是一个能干可用之人。”江婉沐记得自已当时瞧着秀姐笑眯眯的说:“秀姐,你还会看人面相吗?”

    秀姐斜眼望着她,笑容可掬的说:“我是不会看人面相,不过主子在娘家时,学过看人面相的事。主子当年见你第一面,回头惊讶的跟我说‘小懒小姐年纪小小,怎么一脸的认命相。’主子当年以为自已看错了你的面相,这些年她才跟我说,幸甚你当年认命,要不那日子如何的煎熬过下去。、。”

    秀姐顺带又辅导她一些名门世家嫡小姐的家学历史,特别详细的跟她说明,有着深厚底蕴的世家名门,如何对嫡子女用心的培养。那种相人术是第一等必学的重要的课目,毕竟这个世间白眼狼太多,而世家名门的嫡子嫡女们太过吸引有心人,用尽心机去盘算他们的利益。江婉沐记下那门面相学会后,她后来还是找准时机跟楚杨氏打听过,结果楚杨氏一脸嫌弃的瞧着她说:“学那门术学,也是要挑人来学,而你没有那个天份。”

    楚杨氏的话相当打击江婉沐的信心,她一直觉得自已要用心去学,至少可以摸到一点边缘门路。楚杨氏笑瞅着她说:“你别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对那门术学,我才摸到一些边线。听说我家几代人以来,只有一位祖姑姑学得最精,她打人一照面,就可以分出你是忠奸来。我们这一代人里面,也不是人人能学这门术学,也是要挑人去学。我算学得不上不下的人,学得最好的那位大哥哥,如今不许他出家族的门,留在家族里继续教下一代,听说他学得都不如那位祖姑姑精。

    那位祖姑姑听说一辈子未曾嫁人,我听我娘亲私下说,还好我没有学得精。小懒,你只要能分得清好人坏人就行,反正你是心思太过专一的人,又是没有什么贪欲之人,一般的人也骗不动你。我瞧着懒懒比你精明,等到懒懒大一些,我来教她看人。毕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孩子,大家如珠如宝的待她,自然不能让别人骗了她。尚明始这一房事少,可是那么一个大家庭里面,势利眼的人多,我要让她学会带眼识人。”

    江婉沐听楚杨氏的这番精确说明后,她反而有些不敢让她教导自已女儿这方面的事情,女子太过聪慧后容易自误。她自已便是一个平常的人,要做任何的事情,都要用上十分的心力去努力,因为她天生少掉那份聪明人的算计心。而江飞扬兄妹两人自小表现出来的聪颖,既让她心喜又让她心忧。聪明能干的人,自是擅长算计人心,可是天下最难算计的也是人心。

    江婉沐对儿女没有那么強的野心,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只希望儿女凭借自已的努力付出,能够的安乐过一生。江婉沐想着尚夫人和文九娘那样的人,也不会喜欢江懒懒太过有算计心。她终是笑着婉拒楚杨氏的好意,她坦白的跟她说:“义嫂,始儿这一房的人,没心成为是尚家的嫡传主事房。懒懒学得太过精明,反而会不被家里人喜欢,不如象现在这般,一家人上下喜欢她。”

    楚杨氏沉默不语片刻后,她认同江婉沐的想法,低声感叹的说:“小懒,你为女儿想得通透,人这一世活得自在最舒服。女子太过精明终日劳累,反而不如性子懒散的人好度时光。你当日要是一个精明的人,只怕你的嫡母也容你活不下去。大智若愚说得就是你这类人,你活得比我们大家都是明白自在。”

    江婉沐望着楚杨氏同样是感叹不已,她在江家时,从来没有听说过江家会如此为儿女着想,连同杂学都费心去教导。她轻轻摇头:“义嫂,古老的世家名门能够存活下来,自有一套入世的好方法。我瞧着义嫂在楚府里面就活得自在舒服,长辈们爱护你,平辈们待你友好,义兄待你甚好,三个儿子聪明懂事对你孝顺。义嫂是有福报的人,你的娘家一定是积福深厚的人家。”

    楚杨氏听江婉沐的话后,她笑逐颜开的瞧着她。楚杨氏生育三个儿子后,容颜依旧明眸皓齿,那样笑得如灿烂春花般明媚,让江婉沐笑着嚷嚷:“义嫂,你笑得太美,会让我移不开眼睛。”这话一落下去,换得楚杨氏伸手轻轻拍打,她红着脸低声说:“这般话语,可不能在人前说出来。”江婉沐自是应承下来说:“义嫂,你当日所教的礼仪,我牢记着呢,这不是无闲人在吗,我同你说心里话,自然不会拿旁的话来骗你。”

    江婉沐的脸上有着盈然的笑意,她伸手拂过落在眼前的雪花。她想着等到忙过这一阵子,她要带着孩子们去拜会楚杨氏,免得长时期不见面,被她怪责她一心钻进银两里面去。江婉沐脸上的笑靥,在立在房门口时,听到房内尚明始叫着:“叔叔,你瞧我这子落得好吗?”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后重展笑颜伸手轻拍门。

    房门打开后,房内暖和的气息扑面而来。江懒懒笑着牵过她的手,牵她走到桌边去瞧正在下棋的尚明始和江飞扬两人,棋盘上黑白子互相纠缠着分不出胜负,连皓笑着站在桌边,他抬眼瞧着江婉沐,望到她头发上的白色雪花,眉头一皱沉声说:“你先进去把发上的雪花擦拭掉,再来瞧孩子们下棋。”江婉沐伸手摸摸微湿的头发,伸手轻拍同样皱眉的江懒懒,母女两人手牵着手进到房内。

    江婉沐进了最里面的房,她把头发上和衣裳上面的雪花拍落后,又把头发重新的挽起来。她回到卧房里面,望见歪靠在榻位上的江懒懒,正一脸担心的模样瞧着她。江婉沐笑着走近她问:“懒懒,你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江懒懒望着笑容可掬的江婉沐,扭转着她的小手指,好一会低声说:“娘亲,你没有生气吗?”江婉沐听她的话,有些愕然的瞧着她问:“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

    江懒懒瞧明白江婉沐的神色,她轻轻摇头后,走近江婉沐伸手抱住她说:“娘亲,我和哥哥不一定要一个爹爹跟在身边,你不必为了我们委屈自已。他现在对我们好,可是娘亲却是一直对我们好的人。娘亲,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以后我和哥哥两人可以不见他。”江婉沐听着江懒懒的话,想着她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她伸手疼爱的摸她的头说:“傻懒懒,娘亲瞧着他现在是想做一个好父亲,你和哥哥就成全他吧。

    他以后再娶妻生子后,也没有如今这么多的空闲陪着你们兄妹两人。我和他的事情,没有外面人传得那样离谱。他当年待娘亲应该算得上不错,你们的两个伯母也没有对我冷眼相待过,只是娘亲和他没有那样深的缘份。如果这个世间还有人能对你们好,娘亲希望那人是你们的生身之父。他愿意来陪你们,娘亲只有高兴的份。”

    江懒懒有些不相信的瞧着江婉沐,见到她眼里的笑意,她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低声说:“娘亲,他抱着我骑马,还让我握着马绳牵着马跑。我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望着旁边的人,我觉得自已可以看得很远,而且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受伤。始儿也很喜欢他,始儿说他长大要象他那般骑马。哥哥虽然不说话,我瞧着哥哥心里也是欢喜的。娘亲,他现在对我们好,可是他能对我们好多久呢?”

    江婉沐望着女儿脸上患得患失的神色,她笑着说:“懒懒,不管他日后如何待你们,至少眼下他是用心待你们。纵然他日后再添新的儿女,你们也是他用心待过的孩子。他还年轻,身边总要有个伴,那样大的将军府,始终会有女主人。而娘亲不管如何,始终会在你和哥哥的身边,你们回头就能见到娘亲。”

第三百七十九章烟火(6)

    或许是这份父爱得到的太不容易,孩子们患得患失的心才如此的严重。江婉沐想到自已曾经对江家亲情上面的期盼,到最终对江家心灰意懒不再有寄望。这一个过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每一步都是不堪回首的过去。

    江婉沐伸手轻拍女儿一下,眼前连皓至少对这对儿女是有心。前世她听过父母在婚姻中结下不解的仇怨,结果分离后,各自瞧着两人所生的孩子,都觉得他(她)有所恨之人的痕迹,渐渐的没有人喜欢那个无辜的孩子。江婉沐在江家的经历,证明了这一点,她是生来带有父母原罪之人,所以江家所有的人对她漠然置之。

    江婉沐微笑着对江懒懒说:“懒懒,娘亲衣裳上面落要雪花,有些湿,我想另换一件袍子穿,娘亲喜欢穿你选的衣裳。”江懒懒松开拉扯着江婉沐的小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瞧着江婉沐,见到她满脸的笑意后,便欢喜的奔到衣柜边,踩着放在边上的凳子,小手伸进柜子里面,嘴里说着:“娘亲,我给你找舅母给你新做的那件波浪衣裳,你还没有穿过一次呢,我想看娘亲穿新衣裳。”

    江婉沐母子三人的衣裳,现时大多数还是由吉言亲手所做。江婉沐在吉言怀孕生子后,劝过她不要再这样亲手打理他们三人的衣裳,实在要衣裳穿,让店铺里绣娘做就是。结果她这话一出口,换来吉言闷闷不乐的抱怨说:“小姐,你从来是一个挑剔的性子,外面人做的衣裳,很少有如你心意的。从前林家的为你做的衣裳,我瞧着你的脸上都没有几分多的喜欢。眼下母亲年纪大,针线活做多粗疏起来,不适合做外面的衣裳。

    而小小姐年纪尚少,也不知她喜不喜欢做衣裳。我眼瞅着将来还是要生一个女儿,不能断了为你做衣裳的人。我自个不觉得累,儿子有母亲带着,店铺里面的活计,你也只让我瞧着去散心,我闲得只能亲手为做衣裳。”江婉沐没想过自已在吉言的心里会是一个挑剔的人,她一向觉得自已挺随遇而安,不管对人或事物喜不喜欢,她都能以平常心看待。

    吉言望见她惊讶的神色,忍不住摇头说:“小姐,外面人不知你真正的性子,我可是从小跟着你的人。你从来不喜别人太过接近你,你自已的事情从来是自个做。我瞧着你只有在木根面前才是无拘无束的性子,有时会随口欺负他几下。你在旁的人面前,从来就是一个大人的神情。小姐,我从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过了这些年,才知道小姐当年待我是真正的好,什么都自已做了,从来没有当我是下人过。”

    江婉沐在吉言长篇大论的忆苦思甜话题里,默默无言的认可由她继续亲手做衣裳。江婉沐瞅着女儿用力的往外面拉扯衣裳的模样,她笑着走过去伸手帮她一把,瞧着她粉红的小脸蛋,她低头在她的小脸上印上一记。江懒懒笑眯眯的摸着脸,她瞅着江婉沐穿上新袍子,还伸手去帮着拉平衣皱褶。大红花的亮布袍子,微微竖起来的领子,配上波浪般的衣襟,衣裳显得亮丽却无一丝的俗气。

    江婉沐在女儿面前转一圈后,听着她惊叹的说:“娘亲,这衣裳好看,我要去跟舅母说,要她帮我也做这么一件衣裳。啊,娘亲,你叫人给楚家哥哥家的舅母还有婶子,还有那个年轻祖母,都做这么一件衣裳送她们。”江婉沐听得微微笑起来,她低头对江懒懒说:“好。不过这样的衣裳可不适合年轻祖母穿,娘亲另想一件端庄衣裳做给她穿。”

    江婉沐在人情往来上面从来不会去隐瞒两个孩子,她想着人情练达皆文章,两个孩子年纪虽小,但是旁观着她处事,多少会达到一些言传身教的效果。只是江飞扬对这些小事情是一点不上心,常常眼睛一扫而过,转头去关注自已的事情。而江懒懒却喜欢处理这些事情,这一年来她还会帮着出一些主意,她有时瞧着有好的东西,会主动提及送给她认为亲近的长辈们。

    江懒懒听江婉沐的话,她皱起小眉头打量衣裳好几眼,低声说:“年轻祖母,她不会喜欢穿这样的衣裳吗?”江婉沐想着东家大婶的神色,她觉得自已太把东家大婶瞧得端庄,女人都有一颗爱美的心,与年纪身份无关。她转而笑起来点头说:“好,这次听懒懒的话,年轻祖母知道是懒懒想着她的好,她一定会喜欢这样的衣裳。”江懒懒欢喜的牵着江婉沐的手,往房外拉扯着说:“娘亲,去给始儿和哥哥瞧你穿着的好看衣裳。”

    母女两个欢欢喜喜的出房门,刚刚推开隔着的房门,江懒懒已欢喜的叫着说:“始儿,哥哥,娘亲穿了一件好看的衣裳。”连皓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抬眼已直接望了过去。大红花亮丽的衣裳,略微显得慵懒神色白晳的女子,配上清清淡淡的眼神,鲜明的对比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却显得无比的和谐。连皓的眼里有了惊艳的神彩,他没有想过江婉沐竟然这般的出众,想来她从前太过遮掩住自已的风采。

    尚明始和江飞扬停下收拢棋子的动作,两人走到江婉沐近旁来,笑着夸赞说:“姨(娘亲)你穿这样的衣裳好看。”江婉沐瞧一眼收拾一半的桌面,笑逐颜开的瞧着三个孩子说:“你们快帮收拾好桌子,你们三人帮我写‘福’字,我想起新的款式要用上这个字。”三个孩子奔到桌子边,六只小手赶紧收拢起桌面上的东西。

    三个人转瞬间又齐齐的奔进房间去,连皓瞅着江婉沐的笑脸,低声说:“婉沐,你如此打扮甚好看。”江婉沐已立意要和他好好相处下去,听他的话自然展颜一笑说:“多谢。不过只能家居穿着,平日里出外,穿着这样款式的衣裳,不放便行动做事。”重逢以来,江婉沐还是第一次如此平和的对待连皓,只见他眼里的笑意灿烂如烟花般的盛放开去。

    江婉沐瞧着连皓笑颜,不得不惊叹眼前这个男子的美色,的确是祸水级别的男色。幸好他生在富贵人家,自已又有一身的本事,这种美色才不会给他和他的家人招惹来祸事。江婉沐再次庆幸自已所生的这一对儿女,在相貌上面没有遗传他太多,想来以后的日子,一定可以过得平顺。江婉沐淡然处之的从连皓脸上移开眼睛,在她转开眼神刹那间,连皓隐隐约约的有些失落感。

    三个孩子拿着笔墨纸砚出来,三个站在桌旁用心的写起字,连皓从他的身边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江婉沐这才注意到他的腿旁放着一个合好盖子的木箱子。连皓瞧到江婉沐打量的眼神,他微微一笑轻声说:“婉沐,我虽然因休养闲在家中,但是每日还是要翻看一些公文,处理一些杂事。君上可没有说现在就让我彻底闲置下来,大元帅有心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每到重要的活动时,他也要听从君上的安排出面应对如流。”

    江婉沐眉头微皱,她可没那么高的水平,也和连皓没有那样深的交情,可以和他无所顾忌的在私下里,去谈论那样的大事情。她淡笑着转开话题说:“明日你带着三个孩子去元帅府拜访,孩子们年纪尚小,不要让他们太过烦忧元帅的安静,到时早些把他们带回家。”连皓见到江婉沐转开话题,他笑着点头说:“元帅没有外面人瞧着的那般严谨,他不过想见见我们家的孩子,他啊,心底是有些想看笑话的意思在。”

    江婉沐听着连皓的话,她的眼神转往两个孩子的脸上,她淡淡的笑而不语。连皓瞧见江婉沐脸上了然的笑意,他的俊脸微微红起来,他想想解释说:“我当年入军营时,年纪尚小,元帅那时以为我是女子扮成的,他不过是看笑话般的招我进军营,后来。”江婉沐听连皓的话,眼神往他的脸上关注过去,再去想他年少时的绝艳模样,江婉沐的嘴角往上弯去,又用力压抑下来笑意。

    三个孩子放下笔,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大人神情,瞧得他们互相传递着小眼神。江婉沐低头瞧着三个孩子的字,见到他们很有心的多写了好几张,她笑着夸赞说:“嗯,全是用得着的字。始儿和飞扬把你们写的字倒过来,在字的两边画上竹节和竹叶的图样。懒懒,你同样把写的倒过来,在字上面和旁边画上盛开花的图样。”三个孩子一脸不解的神色瞧着江婉沐,而一边的连皓竖起拇指,冲着江婉沐说:“好心思,福到了。”

    三个孩子年纪虽小,在楚府和尚家两边同样学过画画,他们三人的画的花样,比江婉沐画得有灵气,还独有孩子们天真趣味蕴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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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蕊(1)

    三个孩子笑着把字倒起来,非常用心的开始画画。连皓眼光望向尚明始和江飞扬兄妹三人时,他的眼里有着浓浓的骄傲神色,自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的有本事。连皓的眼光扫向立在桌边的江婉沐,望见她眼里的温暖神色。

    连皓眼神一触及江婉沐,他的神色里已添了几分黯然。江婉沐面上待他客气有礼,几乎找不出一丝怠慢,实际上待他相当的疏离,两人说话间,她面上有着和煦如风的笑意,眼眸深处却沉静如水般清透。

    连皓收敛起眼底的思绪,他把眼神放在翻看的书上面。江婉沐笑瞧三个孩子画画,时不时低语跟他们提下自已的要求。一时之间,房内弥漫着温馨的家居气氛,连皓偶尔抬起头,望到桌边的四人神色,他的心内有着浅浅的感动。他年少时,双亲从来没有如此伴在他的身边,他们各自有各自要忙忙碌碌的事情,最多让可靠的管事妈妈们陪在他的身边。

    连皓的眼神软和许多,打量着满脸笑意瞧着三个孩子的江婉沐,听着她细语指点着三个孩子的画。尚明始和江飞扬兄妹三人搁笔抬头,听着江婉沐赞赏的说:“好,你们三人的字和画都有独到之处,全部能用得着。始儿,姨一会就安排人做吉兆衣给你的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弟弟,姨一定会跟他们仔细说明,这是始儿亲手所写,也是始儿给他们挣来的新衣裳。他们一定会赞始儿能干有出息。”

    尚明始小脸微红起来,他抬起小脸问:“姨,始儿的字和画能用上吗?会不会难看?”江婉沐低头笑瞧他,转头望着江飞扬兄妹问:“你们两人说始儿的字和画好看吗?”江飞扬和江懒懒仔细的瞧过尚明始的字和画,兄妹两人同时点头说:“始儿的字和画,我们看起来很顺眼。娘亲说过顺眼皆是好字好画,因为各花入各眼,瞧着顺眼既是好字好画。”尚明始听着江飞扬兄妹两人的话,红着脸说:“飞扬和懒懒的字和画,我瞧着顺眼。”

    连皓伸头打量桌面上三个孩子的字画,他点头说:“我瞧着张张都顺眼,花叶画得灵气透出来,一般的绣娘,只怕绣不出这股气韵出来。”江婉沐伸手收拢起已干的字画,又轻轻吹起还带有湿意的字画,三个孩子见状同时俯首帖桌帮着轻吹起来。连皓瞧着眼前这一大三小的鼓着腮帮着的模样,他忍笑道:“房内暖和,稍待片刻便会干的字画,用得着你们四人如此努力去吹干吗?不怕吹得口水落在上面,反而还要慢干一些。”

    一大三小赶紧抬起头,互相看看后笑起来,江婉沐笑着说:“连将军提醒的是,我这一时心急乱了章法。”三个孩子笑嘻嘻互相瞧着,三人忙开口说“我没有吹出口水”,“我只用小力吹,没有口水的。”江婉沐伸手轻触字画后,把字画收起来,她的眼神掠过连皓后,对房内的三个孩子笑着说:“你们自个在房内玩耍,我去同绣娘商量事情。”江婉沐打开房门出去,房内三个孩子已叫嚷起来:“下棋,我们再来一局,谁输了谁下来,换人上去。”

    江婉沐在房外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她轻摇头走进绣房,进门后,望见林妇人正翻看手中做好的成衣,跟身边的妇人轻语两句,笑着说:“这衣裳做得不错,我记数了。这时厨房已有煮好的饭菜,你去用过餐后,早些回去。”那妇人欢喜的点头,望着进来的江婉沐行礼说:“东家好。”江婉沐笑着对她点头说:“明日雪下得大,你就不必急着早早赶过来,平安最重要。”那妇人脸红起来,低声说:“东家,我会让我家男人早起陪我一起来。”

    房内做活的绣娘听她的话,大家全抬起头笑了起来,当中胆大的妇人笑着说:“东家,她家男人待她好,她说能早来就能早来,你就放心吧。”那妇人脸红着出了房门,江婉沐瞧着那个开口说话的绣娘,打趣说:“我听你的话,你也是在家里能做主的人,你的男人一定待你相当的好。”那个妇人脸红起来,别的绣娘打趣的笑起来,那个妇人听着她们的笑声,抬头望着江婉沐坦荡的说:“东家说得对,我男人待我是真的好。”

    江婉沐听这般坦白的话,她一脸赞赏的瞧着她说:“你家男人是个惜福之人,知道你的好。”那个妇人一脸惊讶神色瞧着江婉沐说:“东家,你不说我刚刚那样说话,是给女人丢脸吗?”江婉沐听后讶然瞧着她说:“你们夫妻感情好是大好事,你又没有说虚夸的话。再说你不偷不抢凭自已真本事挣银两,我还要夸你给女人们挣了脸面。”

    房内绣娘们拍手叫好起来,这些年她们凭借着自已手艺,虽说为家里挣了一些银两,却同样受了家里家外人的闲气,有时自觉得低人一头。如今自已的东家,人称书法大家的女子,对她们说她们所作所为也算为女子挣脸面的事情。当中一妇人笑过后落泪说:“我娘亲的姐妹们,她们家中穷得揭不开锅,她们反而笑我出来当绣娘,抛头露面丢尽娘家姐妹们的脸。这要让她们来听听东家的话。”

    那个胆大的妇人低头掩饰眼里的泪意,说:“东家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听说林管事说的楚夫人,同样没有低看过我们这些手艺人。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们,她们凭什么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她们还不是靠着男人养在家中混吃等死的过日子。我娘家姐妹和夫家的妯娌们都支持我做这事情,她们说从前女子从来没有在书法上面成为大家的人,而今有东家这样一个大家出现。她们说好好做,说不定我也能成为绣娘行当里的大家。”

    江婉沐赞同的点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心去做不管成不成大家,至少不会做得特别差。那个妇人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知道自已的本事成不了这行当的大家,我没有那么高的奢望,何况我夫家和娘亲的人,那话不过是她们说来鼓励我的话。我只想好好做活,让自已一家人的日子好过一些。在家人有难处时,自已也能伸手帮抚一把。”江婉沐一脸佩服的神色瞧着她说:“你是个明白人,难怪你夫家人和娘家人都喜爱你。”

    林妇人打量着江婉沐脸上的神色,没有望见她的脸上的任何失意的表情。她轻舒一口气出来,她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么久,木根一家人轻易不会提起从前事,可是偶尔他们提及从前时,言行里面还是会为江婉沐抱屈。江婉沐望着明显直起腰的绣娘们,在心里轻叹息一声,人人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下,只是看自已能不能想得明白些,不去多在意闲人的言谈和眼色。

    江婉沐把手里的字画递给林妇人后,又说了自已的想法,林妇人皱眉想过后,她仔细打量着江婉沐身上的袍子,她笑逐颜开的点头说:“姑娘,你的心思灵巧,这法子好,这样可以省事些。柱子娘早上带来的绣娘,一定会愿意接下这些能在家里做的活。我叫苏大嫂和柱子娘一块先绣几个花样子出来,一会先拿给姑娘定下花样来。”江婉沐笑着离开绣房,听到里面林妇人吩咐苏大嫂和柱妇娘放下手里活的声音。

    江婉沐站在屋檐下面,打量院子里的雪景,她望一眼院墙上面堆砌起来的冰墙,听着院子外面偶尔经过的车马声音。她放松般长长的舒一口气,她已尽最大努力的成事,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想来东风说不定早早已悄悄的吹过来,只是她感觉迟到一些。江婉沐想着江家有心集合全家之力,想让她这一次血本无归的举动。她好笑般的轻摇头,江家人实在是太把自家瞧得太高大,而把南城这一带的商人瞧得太过无用。

    江婉沐自然知道江家有心针对的是她一人,可是商战一旦动起来后,受累的可不单是一家两家的事。而是整片商城经营布行这些商人,全会在这一次之后,伤筋动骨般的重新来过一次,等到第二年,有许多的店铺都一时无法恢复元气。京城布行的水,这一次彻底的搅得浑浊起来,许多新兴的布店,借着这一次的调整,可以成为知名的店铺。

    楚杨氏东城的布行店铺,在这一次后有了名气,也能经营得风生水起,不会落在老的名店后面。何况楚杨氏非常会做人,她在这一次的事情上面,她没有那样贪图独食,而是私下与相好夫人们店铺,共同分享了吉兆衣裳带来的利润。南城这边,江婉沐的两间店铺经过这一次变故后,在苏欢的有心操作下,两间店铺依旧不会太过名声大振,可是暗地里已结下许多好的人脉。只要有人脉存在,两间店铺的生意就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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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蕊(2)

    江婉沐想到经过这一次事情过后,江家人元气大伤,应该不会有闲情再来找茬子。她总算可以彻底的摆脱掉江家人的阴影,她的眉眼弯弯起来。连皓出房门,正好望见她的这般神情。而江婉沐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回头望见连皓时,她已收敛起眼里的神色,她规规矩矩的向着连皓微微行一记礼,转身想往房内走去。

    连皓在江婉沐转身之际开口说:“婉沐,你一会再进去,我们在外面说一会话。”江婉沐停滞下脚步,缓缓转身暗自叹息一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她走到距离连皓几步远的并排处,停下来侧头打量着连皓说:“今年的冬天,好象雪未曾停过,想来正是赏雪的佳期。

    连将军如果朋友有约,不必顾忌三个孩子会独自在院子里面。他们年纪虽然尚小,却比一般的孩子要懂事些,如果书肆有事,我会带着他们同去。”连皓侧脸打量眼神飘渺望向院墙处的江婉沐,他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友人皆知我因伤病在家中休养,这样的时期,不会有人约我出城去赏雪。”

    江婉沐听连皓的话后,特意打量他的神色,连皓的面色瞧上去与正常人没有两样。江婉沐想着连皓这般常年累月练功之人,纵然有内伤在身,面上一般都不会明显的显露出来。她想想还是关心的问说:“你这些日子身体可好?孩子们有没有太过吵闹你?你平日如果觉得累的话,直接跟孩子说清楚,自已躺卧着休憩。你现在年纪虽轻,可以暂时抗过伤累,但是还是要多加注意。

    我听尚大夫说过,年轻时的伤病,如果没有得到好的医疾冶,年老后,伤痛在身,那时会吃足苦头。你现在有条件,不管是为了你自已好,还是为了你的家人着想,或者说是为了飞扬和懒懒兄妹两人将来不太过担心你,你都一定要好好的冶好自已的身体。”连皓与江婉沐重逢以来,两人说话时,江婉沐对他相当的防备,时常会对他说的话,归类与针尖对麦芒的时候多,没有冷脸相向,他已经暗喜在心。

    他听着江婉沐这番明显关心的话,他忍不住盯着江婉沐的神色,细细的查看起来,见到她的脸上坦然自若的表情,他的心里微微一暖,眼前这个女子,待他还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绝情。连皓在江婉沐回头瞧他时,笑着指着院墙上面的积雪,说:“其实不必出城,我们在院落里面,有心也能从寻常的家居雪景中,赏到那别有风趣的一面。你瞧那垂落下来的冰柱子,那样子象不象手里能握着的剑?”

    江婉沐对连皓不肯接她的话茬,他反而是主动的把话题拉扯到雪景上面,她只是默然一笑了之,她和连皓两人从来没有无所不谈的好交情。连皓往院子里走去,停在他指着那根冰柱子下面,他冲着江婉沐挥手说:“婉沐,你过来帮我瞧一眼,我怎么站在近处瞧着它又不象是剑,象是一根短棍棒。嗯,不对,象是一样菜蔬的模样。”

    江婉沐瞧着明显兴致勃勃的连皓,想着这些日子,他对三个孩子的用心。她走过去抬头打量那根冰柱子,走近瞧仔细后,那完全是大自然的造化,晶莹剔透的冰柱子,边角处有着清晰可见的冰刺,远瞧的确如剑,稍近瞧如短棍棒,现近瞧着象四不象,偏偏又觉得它一定象那样东西。江婉沐自觉得是受连皓的误导,随便一根冰柱子,她跟着瞧出这么多花样出来。

    江婉沐望着连皓投过来的眼神,不得不学着他抬头望着那柱子,她觉得快把那柱子望出花来,听得连皓在一边已转了好几个说法“有些象爬山虎,恩,不象,爬山虎比这威武,”“有些象八鬼把钉,嗯,不象,这个角太多。”江婉沐在一旁听后,恨不得伸手直接把那柱子削得有棱角分明,削成连皓最初想要的剑样子。免得连皓站在这里猜测许久后,又自行全盘否定重新来过。

    江婉沐头上飘散着雪花,寒气透过进鞋底入脚底,她的心内已有退意。她的脚刚刚抬起转身时,连皓突然转过头来笑靥如花般的对她说:“婉沐,这些年来,我第一次有心思赏雪,这般纯然赏雪的心景多好。我的心里没有那些杂七杂八坏想头,你和孩子们又近在眼前。我觉得这个冬天不冷,我心里暖和着。”江婉沐听他的话眉眼微微一动,望见他的笑颜,她附和的微微展笑颜。

    连皓瞧见江婉沐脸上少了那份警戒的防备神色,他笑着感叹的说:“婉沐,你走后的那几年,我从来没有好过一日。我不管是在边境还是在京城里,都担心着你的衣食,暗恨自已对你不曾真正关心过。每到冬日里瞧见雪下得越大,我心里越是惊惶失措安定不下来。你这样一个女子,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你的身上没有多少银两。你在寒冬腊月的日子里面,如何能找得到一块暖和之地?

    我在京城里没有找到你的行踪,又知道你的身上没有银两,那时每天对我来说已是一种煎熬。后来去了边境后,瞧着边境的民众惊魂未定的神色,在那样紧张局势下,我想起你反而有一种安慰,觉得你生活在安宁的地方,生命还是能够得到保障,那时我觉得日子没有那样的难过。我留下身边的人继续寻找你,可惜始终说没有你的任何踪影。江家和虞家我都让人留意过,那时我想着你也许实在没有办法时,会向他们两家靠拢。”

    江婉沐听着连皓的话,她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动容的表情。她瞧着眼光定在远处的连皓,听着他笑着嘲弄般的说:“婉沐,你现今这般的待我,我其实一点都不怨你,我不过是自取其咎而已。我不是一个好夫婿,你那时在王府的月例不多,而我竟然疏忽得连银两都没有替你考虑过。我那时听着旁人说你从来不打赏下人时,心里想着你生来是庶女,没有跟嫡母学过当家理事的本事,在这方面自然没有两个嫂子为人大方。

    我后来才知两个哥哥把自个大半的月薪交给嫂子们,而且嫂子们娘家都给了丰厚的陪嫁,她们自然不差打赏下人的银两。只有你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已一个人带着一个丫头在王府里面。我们重逢后,大嫂感叹的对我说‘很少有你这般的女子,在那般的情况下,竟然在处事方面一直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连皓难得找到这样一个好的机会,可以放开来跟江婉沐说话,他一番话不停的说下去,才压抑住内心的种种情绪,转过脸来打量听话人的神色。

    江婉沐早已决定自已和连皓之间除去说孩子的事情,两人之间不必牵连得太多。当连皓提起旧事时,她听着多少还是有些动容,毕竟从来没有人这样的牵挂担心过她。可惜当雪花往她的脸上飘扑下来后,冰冰凉凉得立时瓦解她心里的那种感受,她很快把那份动容收藏在心底。齐大非偶,连皓的话说得非常的动情,可惜她却不敢去相信他,她没有条件也没有心思去赌那些虚无飘渺的事情。

    连皓不管是家世还是本身的条件,相对江婉沐的本身条件来说,都算得是高不可攀。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是实实在在的她,会去考虑的良人。江婉沐想着近期来,连皓因为孩子们时常出入她的院子里,想来外面关于她的风言风语紧跟着没有停息过。江婉沐能想象得到,她现在那些名门世家有心人的眼中,是一个靠着一对儿女,有心来算计连皓,一心想破镜重圆的心机女人。

    江婉沐如果是一个听人三言两语,便受感动得投怀送抱得普通女子。那样的她,也许早在江家漠不关心时,已无法存活在这个世间。江婉沐纵使生来性子热情澎湃不已,经过江家和连王府的漠视之后,也应该得到刻骨的教训。连皓的这一番诚挚心里话,不过是轻拂过江婉沐心坎里的一抹微风,吹过后留不下痕迹。

    江婉沐悄然无声的退离连皓几步,在他转头望向她时,她神色平静的笑着说:“连将军,雪越下越大,我们不如先进房里去。”连皓没有想过江婉沐神色会如此平静的说着话,仿佛他刚刚的那一番话,如同叶子飘零在水上一般,顺着水淌过去,水面依然故我般无波澜。连皓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失落感,他望着江婉沐慎之又慎的说:“婉沐,我刚刚说的是实话,不是说来故意哄骗你的话。”

    江婉沐见到执意要自已给他一个明确反应的连皓,她在心里暗自叹息后,静静的冲着他点头说:“我相信你不会特意说这样的一番话来骗我,我多谢你肯让我知道你当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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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蕊(3)

    江婉沐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往房间走去。连皓停在原地,在雪花纷飞中怔忡的瞧着她的背影。江婉沐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她不管怎样对他的真情表白,至少会有些感动的情绪流露出来,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这般的平淡。

    江婉沐站在屋檐下,在伸手推房门前,她回头望一眼停在原处的连皓,见到他眼睁睁的瞪眼瞧着她,她转回头镇静的推开房门。房内三个孩子正在收拾桌面,他们抬头笑瞧着江婉沐进来,三人的眼光往她的后面张望。

    江婉沐伸手合上房门,三个孩子收回张望的眼神,三人互相环视一圈。尚明始笑眯眯的说:“姨,你有没有瞧见将军叔叔?”江婉沐早已瞧见他们三人交换的小眼神,她笑着说:“连将军在外面赏雪景,他瞧中一样东西,远看似剑,走近看后,却无法说清楚那样东西最象什么。”三个孩子抬头打量着江婉沐神色,江飞扬笑着说:“娘亲,我们去院子里赏雪景,行吗?”

    江婉沐笑着对三个孩子点头,瞧着他们欢喜的拉开房门,一会便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他们欢呼声说话的声音。江婉沐伸手摸摸自已又显得湿润的头发,她微微笑着往房间里面走去。年少无忧无虑的日子,是最让人怀念的好时光。江婉沐嘴唇边绽开一抹欣慰的笑容,想着能活着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她还能抱有期望,有机会听见看见世上美好的人和事。

    江婉沐从房内出来,她把外面的房间里稍稍乱了的摆设,重新摆放得整齐有序。她手里没有停过动作,耳朵注意倾听着外面大人和孩子们说话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并不响亮,在风雪声中只能听得隐隐约约声音,却能感觉到他们的欢愉心情。等到江婉沐清理好房间,她冼净双手,听着外面孩子们欢声笑语中,她放松心情的趴在桌面上。

    岁月在这一刻静好,她唯愿儿女能把美好快乐的时光,多珍藏一些在心底,这样他们将来的记忆中,‘父亲’两个字,提起来就能让他们感觉到温暖。江婉沐这一刻感慨万端的庆幸起来,她没有江家那样的娘家,反而是一件值得幸甚的事,至少没有人会对她的私生活进行指点。连皓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出她的院子,放在别人的家里,只怕是极其不守规矩的大事。而在她的院子里,大家瞧在江飞扬和江懒懒的面上,无人去深想这件事。

    江婉沐听着连皓在院子里的说话声音,她忍不住轻叹息起来。她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扼要,以为过去了的旧事,就不用再提起,结果到如今他那三年的日子,成为他们两人彼此未来生活中甩不掉的络印。江婉沐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音,才端正的坐在桌边,很快传来张牛的说话声音“姑娘,外面有用马车送礼包过来的人,他们说是姑娘订好的东西,叫直接送到家里来。婶儿接过礼单,让我拿来给姑娘瞧瞧。”

    江婉沐站起来打开房门,接过外面张牛手里的单子,仔细的一看后,笑着点头把单子放到张牛的手里说:“阿牛,你对着单子去点货,顺带问清楚这些礼包进女方家中,有没有先后顺序排行?”张牛瞧着江婉沐的笑脸,他低声说:“姑娘,这是给苏爷准备的单子?”江婉沐笑而不答,只是伸手拍他的肩招呼说:“快去做事,你学着些,以后你也用得着。”张牛听她这话,红着脸往院子门口走。

    江婉沐瞧着小厮们送进来的礼包,听着他们报着一个个的喜庆名字,她走到一边对单子的张牛身边,趁人没注意时,赶紧往他的手里塞一块碎银子,眼光对着他示意两下,张牛顺手接过来笑着对她点头。礼包放在房里面,张牛听着小厮们一连串客气讨喜的话,笑着把人送到院子门外,把手里的碎银交到带头的小厮手里说:“天气这样冷,辛苦几位小哥走这一趟,我们主子请你们大家喝杯暖茶。”

    带头的小厮推拒起来说:“小哥,我们来时已接过订货人的打赏,不敢再接你们主子的赏。”张牛还是笑着把银两塞到他用手里,站在院子门口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去。刘妇人在他转头进院子门时,一脸欢喜的问:“阿牛,你现在长能干了,姑娘把这样细致的活都交给你去做。”已是小伙子的张牛脸红伯瞧着刘妇人说:“婶儿,这一院子的人,就我年纪大,姑娘不过是顺手点我做事。”

    江婉沐的房间里面,尚明始和江飞扬兄妹三人围着堆积的礼包打量起来,尚明始开口问:“姨,这些礼包要送给什么人?”江婉沐听得轻轻笑起来说:“你们苏叔叔明日要去你们苏婶子家求亲订日子,这些礼包是准备给你们苏婶子娘家的。”江飞扬惊叹的数着礼包的数量,叫着说:“娘亲,我数了有十八样。娘亲,苏婶子娘家要回送多少礼包过来?”

    江婉沐从小就跟孩子们说礼尚往来的事情,她现在听江飞扬的话,她微怔后摇头笑着说:“娘亲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也不知这般送礼给女方家,有没有礼包回送回来的事。”连皓在一旁瞧着江婉沐皱眉头的神色,他笑着说:“女方家如果答应这门亲事,这一次就不用回礼过来。”江婉沐略有些惊讶的瞧着连皓,没想到他会懂这些琐事。连皓笑瞧着她说:“婉沐,当年我们成亲时,我可是听过这些成亲顺序。”

    江婉沐微微转开眼,今日连皓一再提起旧事,而她没有心再去纠缠前事。三个孩子却是一脸兴奋的神色望着连皓,江飞扬伸手扯扯江懒懒,听得她开口问:“那时你象苏叔叔这般见过娘亲吗?”连皓望一眼神色淡淡的江婉沐,摇头说:“是你们曾祖父和祖父定下来的亲事,我只听过你娘亲的名字。”江飞扬过来扯着江婉沐问:“娘亲,你那时见到他吗?心里高兴吗?”

    江婉沐伸手摸摸他的头,笑着摇头说:“连将军的家世地位对娘亲那个娘家来说,都有些高不可攀,那些事情是大人们决定的事,娘亲顺从就是。连将军在京城里一直非常的出名,娘亲自然听过他的事,只是当时从来没有机会见过他。”江婉沐神色里明显不想往下说去,她听到张牛在房外动静,笑着叫:“阿牛,进来。”

    张牛进到房间里面,望到连皓时,他的神色不变冲着房内的人一一行礼,尚明始和江飞扬兄妹三人闪开他的礼节,江飞扬笑着说:“阿牛哥哥,你现在太客气,都没有以前那样和我们亲近。”张牛一脸诚实的笑着说:“飞扬少爷,我家的掌柜的现在教我‘礼多人不怪’。我现在是大人了,可不能同孩子那样不讲礼。”江飞扬叹息着说:“阿牛哥哥,我不同你说那些事情,你几时休沐啊?你说过要带我们去捉鸟玩的。”

    江婉沐笑听张牛和孩子们的说话,她从张牛的手里接过单子去对礼包的名称。院子里传来苏欢和木根的欢笑声音,江婉沐在房里听见后,她直接冲着张牛说:“阿牛,你去叫你江叔叔和苏叔叔进来,这些事情可要交待他们两人。”张牛欢喜的奔出去,苏欢和木根两人进房间里来,两人冲着连皓行礼后,已听得江婉沐冲着他们招呼说:“来,这些事交给你们,明日你们去苏嫂子家,可不能乱了规矩。”

    江婉沐把手里单子还回张牛的手里,笑着说:“还是你来跟两位叔叔说礼包进门顺序。”苏欢和木根两人听明白江婉沐话里意思,苏欢一脸感激的神情瞧着江婉沐说:“东家,我们小户人家用不着兴这些礼节,我和我娘亲本来商量着明日大早去东城挑些礼包,有这个心意就行。没想到东家为我着想得这般仔细,我心里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对你说一些感谢的话。”

    江婉沐听苏欢这话笑着摇头说:“苏大管事,我先祝你明日顺利,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你不是外人,我也用不着跟你说那些光面话。我是一个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的人,这次是书肆东家大叔提醒我的,说你今日不同往日,成亲这般大事会引起外人寻问。这些婚期礼节大事,绝对不能马虎得让人背后议论,到时反而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我这不过做得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明日你还需自已请一个男性长辈同行。”

    尚明始和江飞扬兄妹三人笑着进到房间里面,连皓坐在桌子旁边,而别的人停在礼包堆放的面前。苏欢听得江婉沐这话,他眉眼动动后,低声说:“东家,我娘亲明日不肯陪着我同去,她让我请木根大叔和木根一块同行,这样有不妥当的地方吗?”

    江婉沐听苏欢这话,自然明白苏欢娘亲一心为儿的打算,习俗上面单着的妇人,最好不要去冲撞别人家的喜事。她微微笑起来,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苏婶子是一心为你着想。象我们院子里的女人们,也只有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和孩子们可以去凑你们这种喜事的趣。你瞧这礼包送来,过手点数的人是阿牛,我最多接下单子,碰都不曾碰过礼包,想的就是你们两人日后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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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蕊(4)

    苏欢和木根出了房间,隔邻的绣房里传来喧嚷声音,江婉沐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连皓在一旁叹息着说:“婉沐,你是一个太过实心眼的人,书肆东家提点你,明明是想让苏爷记得你的好,结果你直白的对苏爷说穿。你当日能够在江家平安的活下来,实在是你的运气够好。”

    江婉沐瞧着连皓的神色,想着一直以来他的明示暗示,她觉得眼下便是一个表明态度的她机会。她笑着坦白说:“是,我的运气算不错,遇上一家上下皆是爱面子的人,他们漠不关心我。幸甚我生得不好性子又笨拙,在江家如同老鼠般生存着。

    象我这样没有绝美的容颜,没有绝顶的聪明才智的人,只是外人眼里呆滞的庶女,正常的情况下,我入不了高门大户,更加不用说为嫡子的嫡妻。一般好的情况,家里人最多把我嫁进不入流的人家为正妻,或者说是庶子正妻,象这般情况,都是当年虞姨娘逼迫江家人答应的条件。”江婉沐顺带扫过专注听她说话的人,连皓神色里面的阴郁,江婉沐只当没有瞧见一般。

    连王府在儿子的亲事上面,对象江婉沐这样的人,是眉毛都不会扫过一眼的。只是当日那般惊险的情况下,江家人懂得见机行事,借着江婉沐生母是虞家嫡女的身份,又愿意答应王府那样的条件,以换来王府记住江家的一份交情,才有那三年为期的婚姻。连皓自是知道江家人,后来借着那亲事,让连王府帮了他们的一个大忙,才了结两家的那份交情。

    江婉沐神色里面略有些向往般的说:“我那时一直以为江家人不会让好过,可是为了面子上面的事情,他们也只敢把我嫁进普通人家里面去。我心里面盼着遇到一个踏实的人,夫妻两人同心,也能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得好。”连皓瞅着江婉沐的神色,知道此时她说的是她的心里话。连皓瞬息之间移开眼神,他不想去看她神色里面的向往。

    连皓郁闷的说:“你现今是不是很是后悔,当年我家让你入门的事情?”江婉沐被连皓的语气惊醒过来,她笑着摇头说:“我从来不后悔嫁进连王府,我得以从此脱离江家人的掌控。我嫁给普通人家去,一定会被江家人以‘孝’字拿捏住。我只是想着你配我,说到底委屈了你,好在只有三年的时间。连将军,你是一个心善之人,所以才会关注起我。现今你知道我能活得很好,你可以安心过好你的日子。”

    江婉沐唯愿此后的日子,靠着自已的平实努力,母子三人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在江飞扬兄妹未长大之前,她对再嫁之事不会再上心。她抬眼瞅到连皓纠缠的眉眼,她笑着解释得更加重要清楚说:“连将军,象我这般人,未嫁之前落入一般的人家,或许能一生平实安稳。要是真正的落入富贵人家,纵使锦上添花我都不够资格。你现在愿意给我走回头路的机会,而那条路,却是我不能走的路。

    对我来说,那路上布满着荆棘,我怕疼痛怕伤心。眼前,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飞扬兄妹两人安好。你所做任何对他们兄妹两人好的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连皓眼瞅着江婉沐亲手砍断他们之间的薄弱联系,他站起来身子摇晃一下,弯腰提起箱子,嗓音略微暗哑的说:“婉沐,你是一个非常心狠的人。我从来没有恨过任何的人,而今我恨你,恨你不给人一丝的希望。”

    连皓相当洒脱的甩手而走,三个孩子听到动静出了房间。他们瞧着房内坐在桌边沉默不语的江婉沐,他们望一眼刚刚合上的房门,三人互相打量几眼,懂事的不去提及连皓的离去。江懒懒笑着挨近江婉沐,笑语着说:“娘亲,我们几时去始儿家里?我瞧着始儿想他的祖父祖母叔叔婶婶还有弟弟了。”江婉沐抬眼瞧着三个孩子眼里的担心,她静静的笑起来说:“明日下午,我早些回来,带你们一块去。他们一定也很想念始儿。”

    用过餐后,苏欢把苏嫂子欢喜的送回家里,苏欢前去苏家先去商量好日子。第二日只要去女方家中,走走面上的程序,让左邻右舍的人见证他们的喜乐。苏欢当晚满脸欢喜的回到院子里,通知院子里的人,女方家里痛快的点头应承下来,还让他们尽快成亲,不要再互相耽误下去,女方家挑选了十天后的喜日成亲。满院子的人都为苏欢高兴,觉得他辛苦多年,总算能和意中人结下姻缘。

    苏欢娘亲欢喜的哭倒在木根娘亲的肩上,喃喃道:“我总算没有害了自家的孩子,我可以瞧着我孙子出生。”她把眼泪一擦拭,竟然跪在江婉沐的面前,吓唬得她赶紧跳离开去。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赶紧伸手扶持起她,木根娘亲有些不高兴的跟她说:“苏嫂子,你有话好好说,我家小姐年纪尚轻,可受不起你这一跪,会伤她的福气。”

    苏欢叹息的拉过自已的娘亲,笑中含泪说:“娘亲,你别这样,你苦了半辈子,儿子成亲是大喜的事情。”苏欢娘亲靠在儿子的怀里,望着木根娘亲说:“大妹子,你别生气。我感激东家愿意给我儿子机会,我们才有今天的好日子。我原以为自已把儿子害得没有出头的机会,心里一直负债累累。大妹子,多谢你们一家人待我们母子情深恩重,苏欢日后一定不会负东家的重用。”

    或许是太过高兴,平日里沉静的苏欢娘亲在这一夜里,哭过后又笑,笑过后又哭,完全颠覆她平日的模样。她后来给木根娘亲扶持着离开前,她望着江婉沐一脸肯定的神色说:“东家,你是苏家的大恩人,你这样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江婉沐笑瞧着她说:“苏婶婶如此疼爱儿子,一样会有孝顺的儿子和媳妇,明年会抱得大胖孙子。我们大家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这一夜里,一院子里的人都欢喜着入睡。第二日大早上,江婉沐打开房门,走进院子里,抬头望见晴了的天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今日是一个大好的日子。她回到房间里,瞧着房里三个穿着好的孩子们,想着昨日连皓不欢而散的离去。她面对着孩子们可爱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了负债累累的感觉。

    早来的绣娘们已开始干活,江婉沐招呼孩子们在房间里面写字。她又出了房门,去跟张妇人商量起今日的餐食安排,还要准备年节时的食物。两人商量一个大致出来,江婉沐把银两拿给张妇人,跟她说:“我瞧着还需要购上一些炭火,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雪天多。你给院子里添置炭火时,让人送一车炭火去给城外院子里的陈东家用。天冷,老人可不受冻。”

    南城住着的人,都知道陈家的日子不好过,得利的人,今年同样也没有往日的风光。张妇人听得叹息着说:“姑娘,陈家的日子明明可以过得好好的。唉,男人有银子地位后,这心思就野起来不安份,瞧着姿色好一些的妖精女子,东一个西一个往家里拉,结果那些女子享福后还要祸害人,男人最终害苦的是自已的娘子和孩子。我把事情跟我家阿牛说仔细,我准他象苏爷那般,自个去瞧中女子,但是成亲后,可不许他心眼多,坏了家里的和气。”

    江婉沐笑着夸赞的点头,说:“张家的,你家阿牛是个实诚人。我上次听他的掌柜的赞过他,说他做事细致周到是一个能用得的能人。他年纪不大,这几年长了见识,他以后瞧中的女子,一定是一个好女子,你就等着享福吧。”江婉沐听苏欢私下透过风声,南城书肆掌柜的其实看中了张牛做五孙女婿,只是还没有跟家里人通气。再说他想通过苏欢,先听听江婉沐的意思。江婉沐意外听到张妇人的话,眉眼笑展开来。

    江婉沐从前见到南城书肆掌柜的第五个孙女,是一个举止有度的小女子,眼神清澈到底。江婉沐微微笑起来,她没有想过掌柜的竟然会瞧中张牛,毕竟两家的家世差也太多。江婉沐对自已瞧着长大的张牛,还是很有几分信心,那是一个相当实干的孩子。张牛的性子是那种闷着发财的性子,他学认字写字学功夫,都是非常的用心努力。江婉沐从他的身上,瞧出自已的过去。

    江婉沐走到自已的院子前面,望见挺胸快步进院子门的连皓,她抬眼望见他脸上风平浪静的笑容,略微有些怔忡的打量着他。江婉沐没有想过连皓今日会过来,更加没有想过他会笑容满面的对着她。连皓瞧着有些失神的江婉沐,他的眼里很快的掠过一丝惊喜的神情,他笑着招呼说:“婉沐,我来接孩子们出门去做客。时间还早,你要去东城,我顺带送你一块过去。”

    2013年的第一天,祝各位书友们心想事成,天天开心!

第三百八十四章蕊(5)

    连皓瞧着江婉沐失措的模样,他的眼里露出明显欢愉的神色。他大步上前走近脚步迟滞江婉沐的身边,他故意凑近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你以为那样说,就能在以后的年月里,干脆利落的把我甩开去,好去过你的自在日子?怎么样?你现在瞧到我,大失所望了吧。我纵然恼羞成怒,也不会为了你的那点小心思,只成全你一人的想法,让一家人分散开去。”

    连皓呼出来的热气,烫热江婉沐的耳朵,她的耳朵边处,不由自主的泛起浅浅的粉红。连皓退开去,望见江婉沐耳朵处的泛红,他发出轻轻的笑声,又凑近过去冲着她的耳朵,轻轻的吹出一口热气,才笑着得意的往前走去。江婉沐双手握紧成拳头,连皓刚刚那样的行为动作,是明晃晃的调戏行为。

    江婉沐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事情,在连皓走开去后,她才醒悟过来,她的一张脸气得通红起来,双脚几乎要往地面上恨恨的跺几脚,用来发泄自已的气盛。连皓往前走多几步,他回头瞧见停在原地江婉沐的羞恼模样。他得意的发出几声轻笑,冲着她招手,语调轻浮的说:“你不敢跟上来吗?你对我心动了吗?”

    江婉沐怒目而视恢复纨绔子弟本色的连皓,瞧着他得意洋洋往前走的身影,她冲着他的背影,用力的挥了几下拳头,才渐渐平息心里涌现出来的怒意。江婉沐在连皓推开房门时,赶紧跟上前去,她清楚听到房内传出三个孩子欢喜的招呼声音。江婉沐随后几步进到房间,她望着三个孩子的笑脸,笑着叮嘱他们在别人府里做客,要听连皓的话。

    连皓瞧着江婉沐的笑脸,他盯着江飞扬兄妹两人打量几眼,他好一会没有移开眼神。他在众人的迷惑眼神中,笑逐颜开的望着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说:“飞扬,懒懒,我现在想听你们叫我一声。”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面面相觑后,兄妹两异口同声的叫:“连将军好。”连皓收敛起脸上的神色,他微微沉下脸,摇头说:“你们叫错了。我今日要带的是自已的儿子和女儿,还加上一个通家交好的侄儿去元帅府里做客。”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听着连皓的话,兄妹两人低下头不语,尚明始站在一旁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人。连皓扫一眼立在一旁的江婉沐,他跨出大一步,弯腰下来正视着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一脸正色对他们说:“飞扬,懒懒,我是你们的生身之父,这是你们娘亲都无法回避的事实。从前我不知道有你们两人在,所以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自从知道有你们后,我开始慢慢用心学着做好一个父亲,我也用了几个月的准备时间,才开始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我和你娘亲两人之间,和别的孩子的双亲情况有一些不一样。从前发生的事情,有一天你们大后,我们两人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交待。这些日子,我在一旁冷眼旁观你们的娘亲,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娘亲,有时会羡慕你们有一个肯如此为你们着想的娘亲。我会学着做一个好的父亲,我相信我和你们娘亲,不会比别的双亲做得差。”江婉沐听得连皓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只有为人父母之后,才懂得做尽职尽责父母的难处。

    连皓抬头打量一眼江婉沐,他伸手轻触两个孩子的头顶,轻声说:“我们要去的元帅府,主人是对我有知遇大恩的人,他一直相当的关心我。我想让他瞧见我如今有一对懂事知礼的孩子,我也想听你们当着你们娘亲的面,先叫我一声‘爹爹。’你们现在开口叫我,一会去别人府里叫我,就不会让人听出当中别扭的感觉。”

    连皓盯着两个孩子,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抬眼望着江婉沐,见到她微微点头后,兄妹两人互看一眼,他们才抬眼望着连皓。江飞扬低声说:“我们可以叫你‘爹爹’,可是你不能从娘亲身边把我们抢走,娘亲只有我们兄妹两人是她的骨血亲人,而你有许多许多的家人。如果你要抢走我们的话,我和妹妹情愿不认你这个父亲,反正我们跟着娘亲也过了这些年。”江婉沐听到江飞扬这话,她咬唇转开头去。

    江懒懒在一旁跟着点头,她对连皓说:“你是我和哥哥的‘爹爹’,我们两人不是不想叫你,而是我们两人担心那样叫了你后,你会把我们两人从娘亲身边抢走。我们不想有了爹爹就没有娘亲。你比娘亲本事大,你没有我们不会有什么关系,而娘亲没有我们,舅母说‘娘亲说不定以后不会笑。’”江婉沐背过身子去瞧着那堆礼包,她由着连皓和两个孩子自已去做决定。

    连皓瞧着江婉沐的背影,他轻轻摇头说:“我慎重的跟你们兄妹两人说一次,我是一定不会去分开你们和你们的娘亲,我也不会允许别人把你们从你们娘亲拉扯开去。眼下有些事情,还需慢慢的谋划一番。至于你们认祖归宗的事情,明年春上一定要完成。”江婉沐在心里轻叹息起来,听着两个孩子低声叫:“爹爹。”连皓欢喜的应着:“好,爹爹带着你们出门做客。过两天,选一个好日子,爹爹带你们从正门进去见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

    两人孩子却沉默一会后,江飞扬才低语应承说:“好。”江婉沐听出江飞扬语气中的不对劲,她转回头望见两个孩子眼里惶惑神情。她暗自轻叹息一声,开口催促起连皓说:“连将军,你们早些出门,早些回来吧。下午我们还要去尚家。”连皓瞧着兴致明显不高的兄妹两人,又望一眼江婉沐寻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出门?我们先送你去东城。”江婉沐指着堆积起来的礼包,轻摇头说:“我还有事。”

    连皓带着三个孩子打开房门,房外站在苏欢和木根父子三人,他们正一脸欢笑的瞧向门开处。苏欢和木根父子退让到一旁,彼此互相问候一番。连皓带着三个孩子出了房门,苏欢和木根父子欢喜的搬着礼包,江婉沐顾忌着习俗的种种,她笑着在一旁袖手旁观着他们忙活。江婉沐在院子门口,目送苏欢坐着的马车离去,刘妇人一脸感动的神色站在她的身边,说:“姑娘,苏爷大喜啊,将军一大早过来帮他开路,他今日喜事顺畅。”

    江婉沐听刘妇人的话,回头笑看她两眼。刘妇人见她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她解释说:“姑娘,这一条街的人都瞧见了,将军府上的马车,一大早就停在我们的院子门口,隔一会喜车过来,然后将军府的马车先走后,隔后不久喜车紧跟着走去。这是吉星高照的表示,苏爷这亲事结得好。”江婉沐已瞧到柱子爹的马车,她上了马车,见到刘妇人跟在柱子娘后面说着话,她笑着摇头拉闭好窗帘。

    江婉沐下午比平日要早些回来,她轻扣院子门,开门的刘妇人笑得脸上打满了花褶子。江婉沐笑瞅她一眼问:“你今日有大喜事?”刘妇人笑着摇头说:“姑娘,苏大嫂回来做事,她说亲事谈顺畅了,十天后,请我们一院子的人去吃喜宴。”江婉沐听得眉头微微一皱,她侧目而视的瞧着刘妇人,低声问:“你没有开口劝过她,这么短的日子,她可是要专心准备嫁妆的人?”

    刘妇人跟在江婉沐身边,笑着凑近她低声说:“姑娘,还是你了解我。我是开口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苏嫂子却是一个明白人,她说‘姑娘心地好,可她不能负了姑娘待他们的一片好心。现在这里正是忙活时,她过来能做多少算多少。’”江婉沐笑瞧一眼刘妇人问:“飞扬他们兄妹回来了吗?”刘妇人笑着点头说:“姑娘,连将军带着少爷们和小姐刚刚进家门不久,我瞧着他们都是挺高兴的模样。”

    江婉沐笑瞅一眼说话的刘妇人,见到她还紧跟在她的身后,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对刘妇人说:“刘家的,你有话想跟我说?”刘妇人听江婉沐的话,她的脸上出现扭捏的神情,她轻声说:“姑娘,我想让菊儿学绣娘这行当。”江婉沐打量着刘妇人的神色,她低声说:“菊儿自已的想法呢?”刘妇人一脸郁闷的神色说:“姑娘,你说那家女子不爱美,她说她喜欢做厨事。”

    江婉沐听刘妇人的话,她想想笑着说:“女子一定要懂得做些针线活,却不必要做这个行当。菊儿如果有心要学做一个好的绣娘,我一定支持她。她如果没心学这一行,但是一个女子懂得多一些本事,总不会是坏事。现在家中有绣娘忙活,你让她闲时,就来绣房帮忙抽线,她也可以跟人学一些简单的绣法。她要是有能力学得多一样本事,跟着大家学会为人处事,我也不会让她一直闲置在院子里。”刘妇人听得她的话,满脸欢喜停在远地,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多谢姑娘,有姑娘这句话,那死女子总会开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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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恼怒(1)

    年节前两天,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南城这一带的商户人家,更加是一个个的笑逐颜开去。有个别的人,甚至路遇同行时,赞颂起江家的恩惠,因他一家带旺京城所有布行的生意。苏欢和木根两人手提着两包东西进到江婉沐的房间,两人的脸上还有薄怒未消。

    今年南城休市比往年早,江家的几间店铺早在十几天前,就因没有足够的货,不得不提早休市。而江婉沐的两间布店,随着各家店铺的大流,比往年也提前三天休市。苏欢和木根两人把包袱放在凳子上面,拿出里面的帐簿。苏欢笑瞧着江婉沐说:“东家,今年的帐簿,瞧着就让人高兴。”

    江婉沐打量着摆满半个桌面上的帐簿,笑着点头说:“苏大管事,你例一个店员名单给我,我这两天赶着把帐簿对出来,争取明日下午过后,让你们把赏银发下去。”苏欢和木根两人一块笑着对江婉沐行礼,苏欢笑着说:“我代大伙儿多谢东家的赏赐。”江婉沐伸手指指对面摆放着的凳子,示意他们两人坐下来后,开口说:“眼下大家都欢喜,只怕年节后的生意,没有一家能欢喜的起来。

    旺盛过后便会是衰期,明年春夏秋的生意瞧着不会太难,到了冬日可不会有今年的旺市。我们开春后,一定要搭上第一趟来去中南镖队的车。苏欢,你亲自去打点这件事情,尽量这两天就给一个准信。苏欢,你刚成亲不久,我想还是由着我哥哥陪着我们去中南这一趟。方正在那里经营这些年,凭他的本事,加上我们又提前通知他,布料供应上面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我去中南那里,有心想寻觅特别的布料,有时有些不打眼的布料,放在擅长做衣裳的绣娘手里,也能做出别致的效果。。”江婉沐把自已明年对店铺的大致安排细致的说明一番,听得苏欢和木根点头。苏欢还是提出他的反对意见:“东家,我陪你们去中南,一路上方便照顾外,还有我想亲自跟着方正东家去瞧各种布料,顺带听听各家供货商的意见。”

    江婉沐和木根两人听到苏欢这话后,两人眉头轻皱起来瞧着他。苏欢冲着他们两人坦然自若的笑起来,解释说:“我没有不相信方正东家的眼光,而是他离开京城的日子久了,对京城人的眼光变化多端,没有我把握了解的详细。何况有些的感觉,只能意会我无法跟他言传。京城这里,有江掌柜在,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何况院子里还有飞扬少爷和懒懒小姐在,江掌柜在京城,也方便照顾他们两人一些。”

    江婉沐和木根两人听着苏欢的直白话,两人笑着互看一眼。木根伸手装作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他打趣苏欢说:“苏大管事,你既然这般说,自是你去中南比我去的好。不过今日大喜,我和妹妹两人熬到现在,总算能听得你一条大道上的话。还是苏嫂子会调教夫婿,这成亲短短的日子,已暖了苏爷冰冷的心。你刚刚这话听得象是一家人敢说的话,我听着极其顺耳。你以后就这般对我们说话,免得我有时听不出你话里的深意。”

    江婉沐听木根的话后,‘噗’一声笑起来,她向着苏欢笑着解释说:“苏爷,我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两人在自家人面前懒得去转那些多的心眼。你有话直接跟我们说清楚,大家一心都为着往好的日子过,也不要象是在外面那些顾忌着上下关系。”苏欢笑着点头说:“东家,我这次带着一家人过来过年节,自是没有把东家当外人看。东家,你有门路,年节过后,得空时,你想法子也帮我寻一块你城外院落边不远处的宅子地。

    我和我家娘子说好了,过些年存些银两,在那里修一个院子,附近有你们的院子,我们以后老了以后,安居在那处,也能去你们的院子里走动。”江婉沐眉头轻皱起来,她一会才点头说:“好,我记下这事情。只是你要一个多大的院子,院子是靠山还是靠水,周边有田地,你需不需要购置一块两块,以供将来退职后养老人?这样的事情,你和苏嫂子还是要合计好,我到时找人寻问地基时,心里有底好说话。”

    苏欢慎重考虑些许后,笑着说:“我们这些日子说过那些事情,我这些年存下来的银两,最多在城外购一个三进大小的院子。靠山还是靠水,我们还真没有什么想法,我们夫妻只想着和你们两家靠得近些,将来互相之间有一个照顾。我是有心想要购置田地,不过我知道那样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暂且对那事没有什么想法。东家,我知道求人很难,有块地修一个院子,我们没有太多可挑剔的地方,对人只有感恩的心。”

    江婉沐想想点头说:“我记下你的事,我从前听人提过那边好象还有一块四进院子的地基,我后天去楚府送年节礼时,叫人去打听清楚给你准信。如果到时那地还没出手,你的手里银子又不够数,我到时给你凑凑就是。”苏欢听得笑起来说:“好,如果那地与我有缘,我在年节前就赶紧成交去,我知道官府还要晚几天才休沐。”

    苏欢和木根两人离去后,江婉沐听到隔门处的动静,她伸手整理着帐簿顺序,眼里带着笑容叫着:“行了,你们两个别在里面,直接出来吧。”江飞扬兄妹两人笑着推开门走了过来,兄妹两人又长大些,两张笑脸长开了一些,现在仔细瞧上去,没有从前那般一模一样,反而已经有了男女之间的区别。

    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一左一右靠拢在江婉沐的身边,江婉沐左右打量他们两人问:“功课做完了吗?”兄妹两人笑着点头,江婉沐笑瞧着他们两人说:“你们是陪娘亲一会后,还是去院子里玩耍后再来陪娘亲?”前几日,尚五大夫亲自过来接尚明始回家,打的口号文九娘身子大好,尚明始可以回去陪娘亲。江婉沐母子三人把尚明始送上马车,江婉沐跟尚五大夫定下年节时去拜访的日子。

    尚明始是一脸欢喜可以回家,又有些舍不得江飞扬兄妹两人。三个小人儿自是车上车下拉着手又说了半会的话,瞧得尚五大夫受不了他们三人的磨蹭劲,直接开口说:“你们三人放手吧,过几天就能见面。”马车行驶过去,江婉沐进了院子门后,江飞扬兄妹两人还伸出头,去瞧空无一人的巷道。眼下这两人听着江婉沐打趣的话,两人面面相觑后,笑着整齐的摇头说:“我们不出去,我们要和娘亲说一会话。”

    江婉沐听着他们兄妹两人的话,略有些惊讶的抬头瞧着他们两人打眼。这对兄妹两人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江婉沐操心过什么,兄妹两人遇事自会去找适当的人去寻根究底,从来不会如此一本正经的说要跟江婉沐说一会话。江婉沐移开面前的帐簿,她指着自已的对面,笑着说:“你们两人过去坐好吧。你们一左一右站在我两边,我要跟你们说一句话,要抬起头转两次头,转得我头晕。”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赶紧过去端正的坐好,江婉沐瞧着这兄妹两人的坐姿,暗想着昨日他们去了连王府,那个府上可是开了正门堂堂正正的迎接他们兄妹两人,两人还带回来许多长辈们给的见面礼。江婉沐在他们两人指点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的礼物时,她细瞧过那几样价值连城的礼物,瞧上去连王府的人,还是认可了他们兄妹两人的身份。

    江婉沐在这些日子,有些避开和连皓私下相处。自那一日早晨后,连皓私下里面对她时,完全象是换了一个人样,所有纨绔子弟的作风,他全拿来应付江婉沐。有些事情是无法与人言说,江婉沐不能向任何人说,眼前的连皓颠倒了她从前对他的认识。从前的连皓,还尊从着许多的规矩礼仪,而近期的他,极其喜欢去捉弄江婉沐,他私下的行事没有任何的顾忌。

    江婉沐却恼怒这样的连皓,私下里冷眼对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平日里尽量的避开他。江婉沐虽然恼怒连皓,却不得不承认他对两个孩子还是用了心。按理说在王府里有连皓护着他们兄妹两人,他们吃不了什么亏。江婉沐打量着两个孩子,突然醒悟过来,他们忍耐到今日来问,这回所问的事情,大约是听到王府下人们私下不好的言语。

    江婉沐眼里隐隐约约有了怒意,而江飞扬兄妹两人低头头拉扯一会后,江懒懒开口说:“娘亲,他们说你是江家的庶女,原本是配不上爹爹的。娘亲,你是江家不要的庶女吗?”江懒懒问完这话,江飞扬和她两人的头用力的低下去。江婉沐打量眼前的这一对儿女,她想着原以为成了过去的往事,终是再一次呼啸奔到面前而来。她原是担着生父生母原罪的人,却不曾想过有一天会拖累到自已所生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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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恼怒(2)

    连王府有相当森严的规矩,如果不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两个孩子如何能听到那样的话。江婉沐的眼神沉淀下来,她的脸上露出嘲讽般的笑容。她的从前没有王府的人那般认为不可以见人,她一直为自已这些年的努力感到骄傲。有她这样的生母,两个孩子可以堂堂正正的挺立在人前。

    江婉沐沉默不语中,江飞扬兄妹两人一脸紧张的抬起头,望到她脸上的笑容,兄妹两人惊惶失措的站起来,兄妹两人冲到她的身边,江懒懒直接趴在她的腿上说:“娘亲,你别伤心,我和哥哥两人不相信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娘亲这样好的人,怎会是没有人要的庶女呢?”

    江婉沐瞧着站立在一旁紧张神色的江飞扬,她伸手摸摸江懒懒的头,低声说:“你们两人去请舅舅舅母过来说话。”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却不肯移动半步,两人都冲着江婉沐用力摇头说:“娘亲,我们不相信别人嘴里的话,你别伤心。”江婉沐打量他们兄妹两人一眼,笑着说:“你们去请他们过来,娘亲有话要对你们说,只是请他们做一个见证。”

    两个孩子一脸担心的出房门,房内江婉沐轻叹息一声后,低头翻看桌上的帐簿。她一页页细数起来,等到木根夫妻和江飞扬兄妹进房门,她已经清算了好几页数字。木根和吉言两人想来是在来路上听江飞扬兄妹两人提过事情的来源,夫妻两人都是一脸紧张的神色瞧着江婉沐,不等她张口招呼着。

    木根已急急的伸手把桌上的帐簿挪开去,他拉着江飞扬兄妹两人坐在桌子旁边,他张口就说:“妹妹,两个孩子听来下人们的闲话,你不用太过当真,你吓唬了飞扬和懒懒两人。你从前不是一直跟我说,那里都有闲言闲语,不相干人的话,不必记在心上。”江婉沐抬头望见站在桌边的吉言,招呼说:“你坐下吧。没理由小辈们坐下来,你做长辈的还挺在他们的身后。”

    吉言坐到江婉沐的身边后,她轻声说:“小姐,木根的话说得对,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不必跟小人们去计较那些话。我瞧着小少爷和小小姐这次都给你吓倒了。”江婉沐伸手抚着额头说:“得,我这还没有开口说话,你们夫妻两人已经跟我说大道理来。吉言,你一直叫我小姐,我不介意,知道你是叫习惯了,这要叫你改口,只怕你在我面前更加的不自在。这壮实一天天大起来,你不能还叫飞扬和懒懒两人为小少爷和小小姐,你这样会影响他们兄姐弟的情意。”

    吉言脸红起来,她低声说:“嗯,他也说过我,我以后记得叫飞扬少爷和懒懒小姐。”江婉沐听后彻底无语的瞧着她,然后苦着脸对木根说:“哥哥,你家娘子跟你不是一条心啊。”木根瞅她一眼,越过江懒懒的头,伸手拍她一记说:“妹,你又乱说话。她要这样叫,你由着她就是。我瞧着壮实的性子象我,不会跟他娘亲一般的拘泥。他以后会敬着飞扬和懒懒两个兄姐。”

    江婉沐瞧到房内气氛好起来,她打量下江飞扬和江懒懒兄妹两人脸上的神情,她一脸慎之又慎的神情冲着桌边的人说:“飞扬和懒懒两人已经长大了,听了闲话知道为娘亲着急。你们两人先说说,你们是如何处理那说闲话的人?”江婉沐对自已的两个孩子的性情,还是非常的了解,他们不会和她一样遇事先想着要如何的息事宁人。

    在江壮实未出生前,他们是院子里年纪最小的人,从上到下的人都习惯性的让着他们。这对兄妹在楚府和尚家两家,也是享受着长辈们类似子侄般的宠爱,他们在平辈们当中算年纪小的,自然受到上面的兄姐友爱。两个孩子天性里有着不服输不吃亏的性子,加上后天除去没有生父在身边外,他们没有真正的受过什么冷遇。两人的性子从来没有人去压抑过,他们行事之前自然不会如江婉沐那般,会想了又想再去行动。

    木根和吉言两人听了江婉沐的话,两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木根直接伸手去触碰江飞扬的胳膊。江飞扬抖动着闪开去后,在江婉沐的注意下,低声说:“舅舅,我可是跟着楚家舅舅哥哥们还有明子叔练过功夫的人,那几个人怎么能挨得到我的边。舅母,你别去打量妹妹了,有我护着,她不会有事。她如果有事情,我们昨日会直接去找楚家哥哥们,一定让连王府没有安生的日子过。”

    江婉沐瞅着木根和吉言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伸手在桌下按下吉言的手,眼里示意她开口去寻问。吉言在连王府生活过,她不用江婉沐提示,也不会相信江飞扬的话,毕竟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要年节后才到年纪上学的人。吉言望着江飞扬说:“飞扬少爷,我在王府可是呆过三年,那里的下人们,敢在府里说这样的话,一定是主子们用得着的人,而且性子是极其的嚣张跋扈,你们两个小孩子如何的斗得过他们?”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笑逐颜开瞧着三个大人,江懒懒声音清脆着说:“我知道我和哥哥是小孩子啊,楚家舅母说过‘小孩子可以做小孩子做的事情,但是不许人骂自已的娘亲和待自已好的长辈们。’那王府的兄弟姐妹坐在一块,那几个妇人就在我和哥哥两人坐在那边的窗子外面说那话。她们说得高兴,我也闲着没有事情做,王府里孩子们说的话我不爱听。

    我瞅着桌上的茶壶,便想试下可不可以提得起来。后来想想窗子外面的人,说了太多的话,一定觉得口渴,我就站在凳子上面,把茶壶的水往外面倒去。然后几个妇人们就叫嚷起来,哥哥觉得她们太吵,就顺手抄起我们兄妹两人用的茶杯,站在凳子往她们头上砸去。然后把我递过去的茶壶也顺手砸过去。哥哥才威风呢,他说让那几个妇人不要走,让他多听听王府的规矩是什么。”

    三个大人听这话,想都想得到那种混乱的场景。江飞扬瞧着三个大人眼里的笑意,他笑着说:“我瞅着窗子距离地面不高,我直接从窗口跳下去,我让妹妹从门口出来,我守着那几个妇人。妹妹出来后,问那几个妇人‘是谁允许她们背后谈论主子的事情?”娘亲,舅舅舅母,你们没有瞧着那几个妇人的落汤鸡的模样,太过好笑了。我还算没有下狠手,杯子茶壶都只往她们肩上砸。”

    木根听他们兄妹两人番话说下来,竟然没有听到有大人在,他开口问:“王府里,你们的那些长辈们呢?”江懒懒瞧着他说:“舅舅,我们见过长辈们后,他们让那个大哥哥带我们去到一个厅里,全是些大孩子端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唉,还没有楚府舅舅家热闹,在那里哥哥们在一处说着话,姐姐们在一旁凑着趣,时不时吃到好吃的点心,哥哥们和姐姐们还会照顾着我和哥哥两人跟着尝两块。”

    江婉沐从来没有在喜庆的日子去过楚府,除去她按着习俗行事外,她自已相当不喜欢去应酬人。江飞扬见到江懒懒把话茬儿扯开后,赶紧拾回来继续说:“娘亲,你还别说,王府的人,连孩子都没有趣味性,这般情况下,一般的地方都会跟上闹上几闹,他们出来后,只是围着几个妇人打量几眼,全等着当中最大的人开口。那个大哥哥淡淡的开口说‘你们是那个主子名下的,去听那个主子发落。’

    我一听他这话,就知这几个妇人会没什么事情。我当时就冷冷的笑起来说‘你先别忙着打发她们,她们说着我娘亲的闲话,至少他们要给我们兄妹两人一个好的交待。’”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的小脸上,现在都有着明显的愤懑神色。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后,江婉沐眼里有着赞赏的神色,自家的儿女长大了,懂得护着她的名声。江懒懒瞅着江婉沐的神色,她笑着说:“哥哥站在那里好威风,后来来了一个说是王妃管事的妇人,她说听主子的吩咐,她把几个妇人带去惩治。哥哥和我都不相信她的话,哥哥直接冲着那人说,现在就给我们一个好的交待,如果给不了一个好的交待,他不会介意带人来把王府闹翻天。

    那个管事妇人明显不相信的神情,她嚷嚷着说‘我和哥哥是晚辈,如何能这般的不尊敬长辈,在府里如此的放肆。’哥哥一听那话就生气了,他走过去把那妇人踢得跪下来,冲着她说‘难怪那几个妇人欺负到我们的头顶来,你这样一个管事妇人,都敢如此的对我们兄妹说话。你们府上的人,明晃晃没有把我们兄妹两人当这府里的人看待。我爹爹说是叫我们兄妹来认亲人的,我瞧着眼前这样子,分明是叫我们兄妹两人来认清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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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恼怒(3)

    江婉沐伸手揉搓下额头,她头痛的望着眼前如此棱角分明的兄妹两人,江懒懒瞅着江婉沐的神色,她不敢继续往下说去。江婉沐打量下她紧张的神色后,她朝满脸不在乎神色的江飞扬点头说:“飞扬,那你把后面的事情,一次性的说完,连王府的人,如何处理你们兄妹两人惹起的这场喧哗?”

    江飞扬打量房内的三个大人的神色,江婉沐眉头轻皱起来,而木根夫妻两人明显是一脸欢愉的模样。他壮着胆子接上江懒懒的话茬说下去:“我们这边正闹着,王府的大人们走了过来,那位世子大人、。”

    这边江婉沐的房内,江飞扬兄妹两人讲述前一日在王府的热闹。那一边连王府王妃的房间里面,连昂夫妻和连轩夫妻正坐在王妃的下方,听着她一脸恼怒的神色,提起江飞扬兄妹两人昨日闹腾起的动静。王妃的手重重拍打着桌面,沉声说:“她教的一对好儿女,第一天上门,就把府里折腾的翻天覆地。你们四个身为他们的长辈,以后要用心教导那对孩子,可不能再象昨日那般的不懂得规矩。”

    连昂夫妻对瞧一眼对方,看到对方眼里的为难神色。连轩夫妻面面相觑后,同时低下头。王妃瞧着下方两对夫妻的神色,她更加气恼得拍桌子说:“你们四人不说话,难道也觉得昨日那两个小的折腾得动静小。你们仔细细细,那事和他们兄妹说的话,这要传出出,王府上下的人,如何面对外面人的言说。”

    房内依然一片安静,王妃瞧得眼前四人头痛起来,冲着外面的人叫道:“去瞧瞧三爷怎么还没有来?明明就听到他已经进了王府的门。”她的话音一落下去,外面传来连皓的说话声“母亲,一大早上你又同人生那门子的气?”厚重的门帘掀开,连皓进到王妃房内,他细瞧到兄嫂四人的脸上放松的神色,他笑着冲王妃行礼问好:“母亲好。”

    他走过去直接挨着王妃坐下来,冲着下方的兄嫂们问好:“大哥好,大嫂好,二哥好,二嫂好。”连昂夫妻和连轩夫妻自然笑着应承他,连昂趁着王妃没有盯着他们四人时,赶紧冲着连皓使一个眼色。连皓笑瞅着王妃说:“母亲,我瞧着有哥哥们和嫂嫂们陪着你闲聊,你今日瞧着又年轻些许,你这样快乐下去,等到年节时,旁人会以为我多了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姐姐。”

    王妃忍俊不禁笑出来,伸出手拍向连皓的手说:“乱说,你现在本事大,连娘亲都是这般随意说话乱哄骗。”王妃瞧着与自已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儿子,听得他哄着自已的话,那冷若冰霜的眉眼立时化成春水。她下方坐着的两对夫妻,眼里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连皓笑着点头说:“母亲,我可是从来不说哄人话,我说的就是实情。我刚刚去瞧过祖母,祖母还说府里热闹,她瞧着高兴。”

    王妃下方坐着的四人,听着连皓说那‘热闹’两字,两对夫妻交换下眼神,眼里都有‘坏事’的神情。果然王妃笑得半开的嘴的扁起来,她伸手直接捏着连皓的耳朵说:“木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的那对儿女长得象你的地方少,偏偏性子极其象你。我昨日瞧着他们的性子实在不象你,都被他们娘亲教坏了规矩。你瞧瞧昨日他们两人闹出来的动静,什么‘亲人’‘仇人’这话传出去,会让外面人以为我们合府上下的人,欺负两个孩子。”

    连皓瞅着王妃连连在心里叹息不已,自已的母亲终究小瞧了自已的那对小儿女。世子夫人管束的王府,家规森严约束下人更胜过从前,严格惩处下人们在后面的种种的非议。而昨日下人们敢越过世子夫人的眼皮下,还故意在有人的厅外窗子下面说着那些闲话,除去是王妃指使的人外,想来没有旁的下人,敢有这般大的胆子。

    连皓瞧着王妃一直端起来的架子,又望望下面坐着的兄嫂们。他笑嘻嘻的伸手扯开王妃拉耳朵的手,瞧着王妃说:“母亲,你做祖母的人,自然心疼他们兄妹两人,容不得府里的下人们在他们第一次上门来,就敢在后面用言语欺负他们?也是,大嫂一向为人心慈,她不管如何气愤,最多也是吩咐把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妇人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现今听母亲这么一说,实在是太过便宜了她们。

    不如我让人直接吩咐下去,通知出面买下她们的府里,对这种犯主的奴婢,进门后,一定要先重重的打杀掉她们身上的嚣张气焰。”王妃听了连皓的话后,她的神色变了又变,不由的瞪眼瞅着连皓,冷声说:“木头,你是男人,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对小事如此记挂在心。我瞧着你大嫂处理的甚好,恩威并重才是王府的持家之道。”连皓的目光往连昂夫妻那处一扫,他笑嘻嘻的瞧着王妃说:“母亲,你刚刚说两个孩子不象我,我觉得母亲说得对。

    如果他们象我的性子,我小时遇到昨天的那般情况,我瞧着自已这一方只有两人,我虽然不会轻易饶过那几个妇人,却不会直接面对她们发作起来。我啊,至少在面上要装作没有听到,然后出了府后,转身带着一班的朋友们重来府里,一定要把府里闹得鸡犬不宁。我听说楚府这一辈的人,与飞扬兄妹两人有缘,从楚一开始可是个个相当护持着飞扬和懒懒两人。

    唉,我想着昨日飞扬兄妹两人要是哭着去了楚府,只怕这一辈的小子们,会直接冲来王府为他们出气。想来还是大嫂出手的快,听到消息出来直接处理了那几个妇人。以我对飞扬和懒懒这些日子的了解,这两人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子。楚府和尚家对他们两人爱护有加,一个家里的小辈们懂功夫,一个家里的人懂医。他们如果性子如果真象他们的娘亲,我们府里就能风平浪静。”

    王妃听着连皓的这一番话,认为儿子一心想为那个女人的孩子添些彩头,她明显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这些年听来的消息,楚府虽然面对外面的人,宣布认下江婉沐母子三人为亲人。可是这些年来,楚府喜庆的日子里,江婉沐是从来没有进过楚府的大门。连昂和连轩兄弟两人却交换一下眼神,他们亲眼瞧过楚府这一辈人与江飞扬的亲近。如果他们事先不知情的话,绝对会误认为江飞扬是楚府嫡亲的子弟。

    世子夫人和连轩夫人交换下眼神,眼神里面都有轻松的表情,自早上他们两对夫妻来请安后,王妃一直沉着脸满脸的愤懑神色。等到连皓进来后,王妃本来叫嚷着气盛得要跟他清算一番,结果给他三言两语说下来,她立时把心思转向别处。连昂瞧着王妃的神色,他转头对世子夫人叮咛说:“楚府这一辈人,性子没有上一辈人性子沉稳,却是比上一辈人要极其护短。楚府有他们在,一定能兴旺下去。

    你让门上的人注意着动静,他们来后一定要好好招呼他们。”世子夫人是相信连昂的话,她笑着点头说:“你放心,我一会让我身边的人,亲自送上赔礼去婉沐那儿,婉沐性子清淡,却是一个极其讲理的人。我早上已叫人递帖子去楚府,下午我过楚府,到时会跟楚大夫人好好解释昨天的误会。”王妃听世子夫人说江婉沐讲理,她的脸色又沉下来。

    连皓在一旁瞧出来后,他在王妃要发作世子夫人前,已摇头叹息着问王妃:“母亲,眼下房内没有旁人,你帮我解惑一件事情。母亲,我一直奇怪,你的性子一向甚好,对两个嫂子也相当的善待包容。婉沐当日在那般情况下进到府里,你因为外面的传言,瞧着她不顺眼,我也能理解。可是好在她不是一个真正的蠢人,在府里三年,她面上的规矩也大致过得去。她的言行一直相当谨慎,我当年却不知母亲为何会借故发作她几次?

    那时我年轻,总觉得母亲行事一定正确。可是后来我空闲时,仔细的回想着她的言行,她分明是一个极其不惹事的人。母亲,从那时起,我一直想着既然不是她的原故,那么一定是另有原因。现今她为我生肩一儿一女,原本一般的婆婆瞧在孙儿孙女的份上,也会包容她几分。可是母亲嘴里答应我,背转身子却对自已的孙儿孙女都瞧不顺眼。

    母亲,我再对你慎重说一次,两个孩子长相不象我,却是我嫡亲的骨肉。这件事情祖父和父亲还有两个兄长都仔细查验过,我也不会乱了府里的血脉。至于他们为何也不象婉沐,反而长相有些象虞家人,这样的原因,我想只有江家当年的掌事的人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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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误会(1)

    王妃脸上露出百感交集的神色,世子夫人瞧见后心内莫明其妙一紧,她的眼神扫向连昂时,瞧见他眼里的关注神色,她的眼神赶紧往连轩夫人那里飘过去。院子外面有管事的回下人们的话,世子夫人趁着连皓说话停下来的空隙,她笑容满面的站起来向王妃告别说:“母亲,我要先去厨房瞧瞧。”

    连轩夫人听世子夫人这么一说,她跟着笑着站起来说:“母亲,我陪着嫂子去一趟。”王妃向着她们微微点头,妯娌两人轻移脚步往房外行去。两人行在外面,世子夫人对王妃守在院门口的两位管事妇人笑着招呼说:“天气冷,一会我让人送姜茶过来,给两位妈妈暖暖身子。”两位管事妇人自然是一脸感激涕零的道谢。

    妯娌两人行出王妃院子许久,连轩的夫人略有些担忧的轻声跟世子夫人说:“嫂子,我们这样出来没事吗?母亲心里会不会不舒服,明日早起来请安时、?”世子夫人瞧瞧远远的跟在身后的人。她低声说:“三弟那话说出来后,我瞅着母亲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我们两个做媳妇的人,还是找个理由避出来的好。”

    连轩夫人心有所感望向世子夫人,低声说:“多谢大嫂提醒。”世子夫人侧头笑望她说:“昨日也多亏你听到动静后,给我早些递了消息。这要不让飞扬兄妹两人继续闹下去,说来说去都是下人们做得不对,到时不管原因如何,都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亏心。唉,她当年在府里,是一个极其安份性子的人,也是一个能受得了委屈的人。她生的这对儿女的性子,果然象三弟所说的性子象他,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

    连轩夫人听得微微笑起来,她低声说:“嫂子,两个孩子跟着她,大约都是没有吃过苦头的人。我瞧着飞扬和懒懒两人,这面上的礼仪规矩是没有一丝的走样,她用了心去教导两个孩子的言行举止。”世子夫人听后低低的笑起来说:“她当年进门后的礼仪规范就让人没得挑剔,那时有许多人想看她出丑,顺带让王府里跟着出丑,结果都给她一一应付下来。当年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的性子虽然有些清淡却知礼节。

    人人在背后说江家人做得实在不地道,好好的一个女儿家给外面人传成是一个呆子。自她之后,江家儿女的姻缘才没有那么顺利。这天在做,人在看。唉,这世上的事情,不到最后谁也说清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有时转来转去也许还是会绕回原点。”世子夫人的话说得含糊其辞,连轩夫人却听明白里面的意思,她伸手拉扯几下世子夫人,低声说:“嫂子,你就跟我说说你听过她的那些事。”

    世子夫人打量连轩夫人好奇的眼神,江婉沐在王府里是一个避讳提起的名字。世子夫人冲着后面的人挥手,让她们退远一些后,她才笑着开口说:“这两年因为孩子们,我和楚大夫人有一些接触,听说她小小年纪时,穿着陈旧小厮衣裳结识了楚大人,两人结义时,说明只认彼此不认两人后面的家人。楚大人当时误以为她是少年,又喜她的上进心和刻苦心,也没心去查一个孩子的来路。

    而后楚大人夫妻相处融洽,她入了楚杨氏的眼。两人才知她是女儿身,楚杨氏跟她相处几次后,瞧明白她待他们夫妻的确是当兄嫂尊敬,夫妻两人喜欢她又怜惜她,后来还是向府里兄长们私下提过结义的事情。而他们三人相处甚好,京城却再无多人知晓他们的关系,令楚大人夫妻待这个懂事的义妹自然更加没有话可说。

    她入王府后,跟着去光明寺那一次,得到的平安玉。楚杨氏当时有身子,她把平安玉送给楚杨氏。夫妻两人才对这个义妹的来历有了猜测,夫妻两人知晓她便是江家呆小姐时,听楚大夫人说,楚大人当时相当的后悔莫及,没有早早去查她的身世,而是相信她所言家人待她平淡,误了她的一生姻缘。”世子夫人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一口气,连轩夫人却反应过来说:“是楚大人出手帮着她无影无踪消失在京城。”

    世子夫人感叹的说:“她虽然没有娘家人,却有一对待她相当诚挚的义兄嫂。楚杨氏对自已夫婿年轻时认下义妹是极其的上心,连同她现在家中挑下人的事,都会帮着张罗一二。我瞧着楚杨氏在一般的场合不会出头,可是在楚府里相当的有人缘,楚大夫人话里话外都明显的非常喜欢这个弟妹,连带对她都上心三分。”

    连轩夫人听世子夫人的话后,她皱眉想想低声说:“嫂子,我听我娘家的伯祖母提过,她是杨家旁支出来的人,她说杨家的底蕴比外面人瞧得要深厚得多。只是近些年来,在子嗣上面显得有些艰难,才渐渐的退隐在人后。楚杨氏是杨家嫡系的嫡女,出嫁前在娘家就深得人心,杨家选楚府的楚大人,瞧中的就是楚府重嫡庶关系,家中子孙和睦相处,有世家名门的风范。眼下她过得超出家人想象的好,证明杨家人挑女婿的眼光非常深远。”

    世子夫人听后略有些羡慕的说:“我见过楚杨氏一次,她行事有大家风范,她生有三子,又能让自已的夫婿明白的说出口‘此生唯有一贤妻足矣’的话,已让天下的女子羡慕不已。我瞧着她的识人的本事就非常強,现在她东城经营的布店,听说近期内兴起的吉兆字衣裳,起源就是她的店铺。她的店铺最历害的是那些字是由当世名家所写,字字蕴含着深厚底蕴。

    我专门去到她的店里,想给府里各位爷订做年节时名家所提的吉兆字的衣裳,我报了府里的名字,掌柜的客气的跟我说,因为订衣裳人多,绣娘不够用,只能排着队给我们做衣裳。我心里有些不爽,在外面聚会时,遇见楚大夫人,笑着跟她提了两句。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打量我后,笑着说‘楚杨氏这次是借了她的光,那个点子是她出的,那些名家的字,是她请人所写,然后分文不取,顺带还把给名家们做衣裳的活计,直接转交到楚杨氏的店铺。’

    楚大夫人当时故意一脸欢喜的跟我说‘我们认下这个义妹,家里的孩子对写字都用了心,孩子们最喜去姑姑家中淘气。偏偏这个姑姑性子好,由着孩子们翻天覆地的玩耍。现今她事情多,我还是很辛苦的挡着孩子们的玩心。等她闲下来,赶紧让孩子们去烦姑姑,都是她太过疼爱孩子们。’我听楚大夫人的话说完后,我的脸都羞赧的红起来。”

    连轩夫人听后心有所感的点头说:“嫂子,她是大家的事传开后,我回到娘家听人提起时,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感受。难怪江家人知道实情后,一个个愤愤不平合起来行事。当年那样的事情,可怨不了你和我们这样做小辈的人。只是昨天那事情,我怕还是伤了两个孩子的心。我听着三弟的语气,好象还是非她不可。”世子夫人轻轻的叹息一声,转头望向王妃的院子一眼,两人挨近一些,她低声说:“三弟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她,他不过没有想过她当日会选择转身离开。”

    妯娌两人交换下眼神,同时沉默不语起来,有些事是她们不能开口言说的事情。王妃的房间里面,连皓笑着挨坐在连昂的身边,连昂瞪眼瞅着他,低声说:“木头,我跟你说过,你想要一家团聚,家里人为了你好,都不会去反对。可是已经过去的旧事,你不必一次又一次跟母亲提及。”连皓瞧着连昂眼里的警告神色,他顺着兄长的眼神,望见王妃伤心的神色。

    连皓突然间,他不想去知道那个原因,他只是轻叹息一声说:“母亲,你不想提及旧事,那么我就不再去问你原因。你实在不想见他们母子三人,以后我不会随意带他们上门来。”王妃瞧着坐下三个儿子,眼里露出愤懑神色望着连皓说:“你们父子都一样,那样一个不守规矩的女子,你父亲见过她后,便开口跟我赞赏说她真性情。

    她们母女都是一样的人,都喜欢做些抛头露面的事情,博得众星捧月的效果。而你是我亲生子,竟然喜欢那个女人所生的女儿。有那种生母,女儿能有几分好。你早早歇了那心,我听人提起她,我心里就不舒服。”连昂三兄弟一脸惊诧神色瞪着王妃,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王爷当年竟然跟虞细细有来往。

    门帘给人重重的掀开,又重重的合上去,外面的冷风猛的刮进来。王爷冷着脸进到房间来,两个管事妇人一脸苦色立在院子里。王爷打量房里四人的神色,他沉着脸,冲着王妃低声吼道:“你跟儿子们胡扯什么?我好好的名声都给你败坏。虞家小姐当年在京城的风头,那有现在提起来的这样差劲,都是你们女人心眼窄,一个又一个在私下里坏别人的名声。大庭广众之下见过她的人,当年谁不赞她一声,好风姿好风范仪态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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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误会(2)

    王爷这番话说下来,把王妃给气得眼泪水在眼眶里面的直打转,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绪后,满脸气呼呼的神情说:“那个长得象狐狸精的模样,言行举止和狐狸精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有你们这些被美色诱惑的男人,才口口声声的赞她样样皆好。”

    王爷这时转身在主位上坐下来,他瞧着下方三个儿子坐立不安的神色。他转头对着王妃叹息着说:“原来这就是你这些年一直強忍着不说出口的原因,我就那么随口一句夸人的话,值得你执拗这么多年吗?你不是一直不介意我夸别人家的儿女好,怎么偏偏对我夸了虞家嫡女的事情,这么惦念在心里?”

    王妃这时伸手涂抹一把眼睛,抬眼见到三个儿子在往外走的样子,闷着声音说:“你们给我站住。你们父亲当年既然敢做,你们为什么不敢留下来听一个明白的话。”王爷正给自已倒好一杯水,捧起来喝了一大口,听王妃这种话,他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他重重的放下杯子,他伸手指着王妃,冲着三个停下来的儿子说:“好,你们留下来,跟我一块听听你们母亲说的事。我也想知道我当年做了什么事,让她时不时闷着发作一次两次的。”

    连昂三兄弟见到双亲眼前这般拧着的情形,自然是回到各自坐位坐下来,三人都不也吭声,连眼神都小心的不去接触一下。王妃用帕子印干净眼角,捏着帕子冲着王爷说:“王爷,我从知道那事起,我已经忍了二十多年,如今是你要重提那件事。好,你要把面上那张皮破掉,我也不必帮你藏着捏着,还让你不识得我待你的好。就说那年你一夜未归的事情,那天夜里你和谁在一块?”

    王爷听王妃这话后,他眉头皱起来用力回想,好一会拍手说:“哦,还好我一直很少在外过夜,我记得是有那么一夜,我喝醉在外过夜的事。第二日午后我归来,我不是当时就跟你说过和兄弟们酒店里聚会,人多热闹喝得兴起到近天明,后来人有些迷糊不清醒,直接睡在酒店掌柜的安排的房间。”

    王妃听他的话后,却冷冷的笑起来。连昂三兄弟打量王妃一眼,仔细的瞧着王爷坦荡的神情,在外酒醉过夜这样的事情,用不着去隐蔽王妃。兄弟三人神色都有些狐疑的瞧着王妃,觉得她有些小题大作。然而三兄弟转而一想王妃的为人,又觉得她不是这种小心眼性子的人。三兄弟的眼光,忍不住来回的在双亲面上打量。

    兄弟三人的目光,扫得王爷一脸恼怒的神色对三兄弟说:“你们以为我背着你们的母亲,那夜是在外面招妓过夜吗?我们家规可是不许招惹那种肮脏的货色,我是那种明知故犯的人吗?”连昂三兄弟听这话赶紧摇头,王爷不会行那样的明火执仗的事情。连昂身为老大,不得不公正一次,他笑着对王妃说:“母亲,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王妃自然的点头说:“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那夜和他在一起的人,我要是说出来,我们家就要与另一家结下死仇。”王爷一脸愤愤不平的瞪眼瞧着王妃,说:“那夜和我在一块的人,除去家中兄弟们外,就是平日来往得多几家子弟,大家那夜欢聚一堂。纵使现在大家碰见提起那夜,大家都会心一笑。明明是你的小心眼犯了,偏偏东拉西扯的想把脏水往我身上倒。”

    王妃一脸纠结神色打量王爷,然后转头吩咐连昂说:“让院子里服侍的人,退到院子门口去。”连昂赶紧行出房门,连皓这时却一脸了然的神色望着王妃。连昂进来后,他挨近他的身边,低声提示说:“虞家小姐。”连昂一脸惊醒的神色望向王妃,他的目光移向一脸茫茫然的王爷,他低声跟王妃说:“母亲,也许是你误会了。父亲一向行事有度,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差偏错。”

    王妃冷冷的笑起来,她冲着三个儿子说:“我也想是一场误会,为了你们兄弟三人,我才一直隐瞒下来。你父亲当年回来后,亲口对我承认有那事,他是和那个狐狸精独处过,而且是相当认同那个狐狸精的行事。只是他回来睡一觉后,听到外面风声鹤唳传得是另一人的事后,他又同没事人一样的表现出来。”王妃只有记起当日她听那一语后,那种天昏地暗的感受,脸上都有忍不了的伤痛神色。

    王爷一脸愕然的神色望着王妃,好半会说:“我几时和她独处过,那么多的人在场。我一个有妇之夫,既然没有那份多的心思,自然要懂得避嫌。她伴着她家的兄长过来和我问好,我自然是要客气应付她一句。虞家的礼仪规范自然是好的,身为嫡女的她,这方面自然没得让人挑剔。我夸她真性情,是因为许多女子当着众人的面,一向是无语应对,而她不但敢言而且那话说得周到。

    我第二日回来睡醒后,听到你们提及她和江家那人的事情,我如何还去承认,前一晚上我瞧着她和她的兄长在一块。我要是那样说出来,虞家人自然是恼怒不已。再说她夜半偷跑出来与人相会,做兄长的人,如何能管得住一颗芳心向外人的妹子。当日那么多的人,事后都无一人提及他们兄妹的事,我自然不能事后多语半字。王妃,她那般不染尘的性子,最后的重回娘家,想来早已悔当日错付人。”

    连昂三兄弟听到王爷说的最后一语,便明白王妃为何会误会王爷,实在是王爷对那个女子有好感,偏偏又表明在话里话外。连昂瞧着两个弟弟一脸无奈的神色,他开口对王妃说:“母亲,你和父亲两人好好谈开误会的事情。我和两个弟弟要商量年节时的事情。”连昂转头对王爷直言说:“父亲,虞家小姐那样天真无邪的性子,除去害了家人害了自已外,最终害苦她所生之女。

    母亲之所以听父亲的话,会如此愤懑,想得更多家中年幼的女孩子,实在是不能象虞家当年教导女儿那般教。不染尘的女子,总是会快快的回到天上做神仙。而我如今为人父,却希望自家的女儿烟火气息重,可以长留人间。”连昂在王爷哑口无言的反应中,赶紧扯着两个弟弟出了房门。兄弟三人走出来后,连轩回头望着王妃的院子,有些担心的说:“大哥,父亲和母亲这样闹一回,母亲会不会有事情?”

    连皓在一旁听后笑着搂向连轩的肩,说:“二哥,你还是担心父亲会不会有事吧?父亲到如今还欣赏虞家小姐不染尘的性子,好在内宅是由母亲管着,而两个嫂子们也不是糊涂的人。”连昂已伸手把连皓的手从连轩肩上拉扯下去,他一脸无奈神色瞧着他说:“木头,你这些年越发的不讲规矩,这还在外面,就对你二哥动手动脚。”连皓笑着甩手说:“得,一会进了书房,我就放心对两位哥哥动手动脚。”

    连昂瞪眼低声说着他:“木头,今日可是你挑起来的事情,要是父亲和母亲闹翻,我可要你想法子把他们拉拢好。”连皓低低的笑起来,他冲着连昂笑着说:“大哥,我今日可是立下一大功,把母亲对父亲多年不满的心结解开去。母亲不会郁积在心,这身体和气色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嫂子们去请安时,就能欢欢喜喜来又欢欢喜喜的回去。”连轩听得低头笑起来,连昂伸手直接拍向连皓的头。

    连皓跳着往前闪开去,他回头对连昂一脸正经的说:“世子哥哥,你的规规矩矩只对弟弟一人用吗?”连昂好笑的收回手,笑着说:“你这个小滑头,明明你是为自已的好处去着想谋划,这事经过你的嘴,倒成了一心为了我们着想。得,你眼下明白母亲瞧不顺眼她的原因。”连皓轻舒一口气说:“这样已好,只要不针锋相对就好。她那样的人,想来也受不了别人太过热情。”连昂和连轩交换下眼神,连昂伸手轻拍连皓几下,说:“行,一样一样来,石头做的心,有心一定能捂热。”

    江婉沐的房间里面,江婉沐瞧着一对儿女,她三言两语交待完自已的身世。反而木根夫妻两人在一旁把他们见过事情,添补讲给江飞扬兄妹听。江飞扬兄妹两人瞧着一脸平淡神色的江婉沐,兄妹两人一脸愤懑的神色。

    江飞扬说:“娘亲,江家凭什么这样待你?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两个大人,怎么能只怪到你们两个人的身上。”江婉沐听得笑起来,冲着他们兄妹两人摇头说:“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再说我何必要把别人犯下的错,強拉在自已的身上抗着。我如今有你们,这日子过得多好啊。”

第三百九十章郁闷

    江婉沐瞅着一对儿女满脸不心甘情愿的表情,她想想后冲着他们两人,一脸严肃的神色问:“飞扬,懒懒,这件事情你们认为自已有做错的地方吗?”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互相看对方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肯定的神色,江飞扬直接答道:“娘亲,我们没有做错,如果下次还听到那样的话,我们同样会那样做。”

    江婉沐瞅着他,一脸正色说:“你们过了一夜,才开口跟我说事情。现在你们能说自已没错吗?”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听明白江婉沐的意思,他们兄妹面面相觑后,江懒懒轻声说:“对不起,娘亲。我们怕你听了那样的话会伤心,所以我们两人想瞒着你不说。”

    江婉沐听得叹息起来,木根夫妻两人交换下眼神,然后低垂下眼睑,当作没有瞧见兄妹两求救的小眼神。江婉沐冷下脸,望着他们两人说:“那刚刚为何想起要跟我说明?”江懒懒拉扯下江飞扬的手,只见这小子仰头说:“因为娘亲昨日打量过我们好几次,今天早上又打量我们好几次。我担心说得太晚,娘亲会生气不理我们。”

    江婉沐昨日见到两个孩子回来后,觉得他们小脸上的神情太过平淡,没有一丝见到亲人的欢喜。她寻问他们在王府的事,两个孩子也只是淡淡的说:“娘亲,长辈们待我们好,见面礼瞧着好。”江婉沐当时感觉到他们反应太过怪异,那些见面礼推过她后,分明是不想自已收拾起来。她后来想着王府的人,也许是因为自已的原故,待两个孩子只有面上的客气,实际上与亲人相见差了一些。两个孩子却感觉灵敏,觉察出来后自然不会太乐意。

    江婉沐正因为心里是这么想着,昨晚和今天早上便比平日关注两个孩子。她还寻思着要如何的开解他们,虽然知道碰到这样的事情,任何的开解都不如自已想得通透。江婉沐现今瞧着两个孩子的神情,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这种单亲的教育,实在是一件没有人配合的伟大工作。江婉沐心里已经软化下来,面上却表现的淡漠,她瞪眼瞧着两个孩子说:“你们年纪尚小,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就应该回来跟娘亲说明白。

    你们虽然是出于好意隐瞒我,但是我要跟你们说,我非常的生气。从今日起,你们做完功课后,就去和阿牛哥哥一块做院子里的活。”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打量江婉沐的神色,兄妹两人低下头,低声说:“娘亲,你不要生气,我们以后不会隐瞒你。我们今天早上的字已经写完,我们现在就去听阿牛哥哥分活做。”两个孩子往房门口走去,打开房门时,回头望见江婉沐依旧沉下的脸,兄妹两人扁着嘴开门出去。

    江飞扬兄妹两人离开一会后,吉言开口说:“小姐,你那样待他们兄妹两个会不会太过严厉些?我觉得他们两人没有做错事。”木根听后瞅着吉言说:“妹妹做得对。他们两人年纪这么小,就知道瞒着事情不说,这样做得不对。”江婉沐听他们两人的话,微微笑起来说:“我不气他们在王府的事情,我只是怪他们昨日回来不跟我说实话。难怪连将军送他们到院子门口,送了一堆的菜蔬。,却不敢进门来打一声招呼。”

    木根和吉言两人听着江婉沐口气轻松的提起连皓的名字,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后,吉言开口说:“小姐,你还会让他们两人认祖归宗吗?”江婉沐听这话一愣,木根已经一脸不悦的冲着吉言说:“有什么好认的,王府是什么好地方?你们在那里三年,我就没有见过你们两人的笑脸,每次见上面,都只见到你们两人满脸的小心谨慎。那个地方,他们兄妹没有心回去,我们大家提都不要去提一下。”

    江婉沐笑着看向木根,又望着微带着委屈神色的吉言。她一脸坦然的神色说:“他们兄妹两人和我们那时不同,王府的人与江家的人也不同,至少我瞧过世子夫人和二爷夫人的性子,就不是狠心肠的人。我和吉言两人那时是在王府做客,身为最不受欢迎的客人,我们自然要懂得小人谨慎的为人处事。换作当年的我,听到那样的事情,除去装聋作哑外,还真不敢直接出手对付人。

    你瞧瞧他们不但堂堂正正出面对付,还让家中的长辈处置说闲话的人。我对这种传承事情是无所谓,由他们自已决定。”木根听后却轻叹息一声说:“妹妹,飞扬和懒懒的性子,可没有你的性子那样能忍,王府里的人,对外来人只怕没有多少欢迎的意思。在那样的地方,心眼比别的地方要用得多。他们兄妹两人机灵,可是挡不了别人上上下下一条心排挤他们。”

    江婉沐听着木根的话,觉得他说得太过严重,连王府不是江家这样的奇葩家庭。吉言听着木根的话,却一脸的深以为然的在一旁点头。木根见到江婉沐还要开口说话,他已笑着说:“妹妹,反正我瞧着连将军并不着急要让他们认祖归宗,说不定眼下这事是我们自说自话。连将军那般天人风姿的人,岂是我们这些平民之家的人能结交得起来的人。”

    江婉沐听出木根语气里面没有隐藏的愤愤不平,他这样敦厚性子的人,也生气王府的人,怠慢了江飞扬兄妹两人。江婉沐心里也是郁闷难解,昨日连皓竟然连进来交待的话的都没说。人心最易改变,江婉沐神色冷下来。吉言在一旁却有些着急起来,她伸手扯扯木根说:“你不要乱说话来添乱。连将军可是我们孩子的救命恩人。他一定会给小姐和两个孩子一个好的交待。”

    江婉沐和木根两人交换下眼神,木根瞧着桌面上的帐簿,他伸手扯扯吉言后,转头对江婉沐说:“妹妹,不管别人怎么处事,我们一家人关上门来,好好的过自已的小日子。”木根夫妻离开后,江婉沐脸上才露出恼怒的神色。江婉沐对别人待她,其实并没有多少介意,她却受不了别人怠慢自已的一对儿女。

    她翻开帐簿后,心绪还是难以平静下来,便打开房门站在院子里。一会后,她神色平静的走到院子门口,笑着对迎出来的刘妇人说:“刘家的,从今日起,闲人莫要放进来。”刘妇人略微一怔,来江婉沐院子里的人,几乎没有一个闲人。她打量江婉沐脸上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寻问:“姑娘,是那类的闲人?”

    江婉沐微微笑起来,说:“比如象连将军这类的贵人,我们满院子里都找不出一个合适接待他的人,为了不得罪贵客,你自然要想法子把他婉拒于门外。”刘妇人听出江婉沐语气里的慎重,她自然一脸严肃神色的回答说:“姑娘,我听你的话。连将军如果来拍门,我会当成自已没有守在院子门边。他如果在外面叫门,我一定会装聋作哑不出声。”

    江婉沐微微笑起来,她点头说:“飞扬和懒懒年纪小,他们不必懂得太多的事情。”刘妇人挺直身子,一脸明白的神色望着江婉沐说:“姑娘,我们不会让别人把飞扬和懒懒抢走的。”江婉沐和她相视了然一笑,她心情轻松的回去算自已的帐。

    南城冬日的午后,每个院子的外面,都可以听到一声两声孩子们的笑声和叫声。连皓和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三人的手里都提满着东西。连皓用一只手提东,他伸手轻推江婉沐的院子门,他的脸上自然而然露出欢喜的表情。两个小厮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接近过江婉沐的院子,他们的脸上同样露出惊喜交集的表情

    院子门紧紧的闭合起来,连皓伸手轻轻的拍几下院子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又重重的拍打起院子门,里面依然故我的沉静下来。两个小厮交换下眼神,当中一人走过去,直接用脚踢了一脚,院子门了出一声‘呜呼’的重音,可惜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小厮气昂昂起来,又要抬起脚时,望见连皓眼里的怒意,他赶紧退后两步,小声音解释说:“主子,这门外面没有上锁,人一定在里面,只是没有听到我们叫门的动静。”

    连皓听后沉下脸,他对小厮低声吩咐说:“你大声音叫开门。”“有人在没有?”小厮大声音叫着,院子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却惊动旁边的人家,他们把门打开后,打量他们三人的神色后,又立时把院子门关上。连皓的脸黑沉下来,他对小厮说:“用脚直接踢院子门。”小厮自然听从吩咐去踢门,结果里面传出一个妇人不高兴的吼声。“是谁在外面吵事,我家主人没有在家,今日不开门。”

    连皓沉下声音,冷声说:“你家主人去哪里了?放我进去等。”里面好一会没有声音,隔一会里面传出声音说:“连将军,对不起,我去后院子转了一圈,家里没有男人在,为了我们妇人的名声,恕我不敢开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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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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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来不得家人欢心,本是她命中良人,却被嫡姐横刀夺爱 一波又一波,她终是做为一颗棋子,另入世家名门为正室. 受不尽的冷遇,活着,自在的活着…… 穿过繁华,行过平凡,不得不重入繁华。 .守护好本心,缓步行在繁华中…… 多谢编编小姜姜提供的封面,非常的合心意。衣冠望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衣冠望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衣冠望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