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常乐的“家”
“是。”杜楚客应道,心中不住的感叹,自家王爷这是跟谁学的,原先的王爷身上,满满的书卷气、君子风,现在竟然都能想出这样的损招了。
不过和主意,细细想来,到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杜楚客想到了即将要造反的李元景若是在长安屡屡的碰这种钉子,那表情,一定是有趣的紧。
李泰目送着杜楚客离开,独自回了房间,换了一身便服,又吩咐下人备马,小心翼翼的将账本收好,与杜楚客在魏王府门口汇合之后,便奔向了皇宫。
狭窄的街道,低矮的院墙,四周拥挤不堪的环境,高峻很难相信常乐这样一个身手不错的人,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常乐见高峻和石虎还有那位大夫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这些年为了给我弟弟治病,已经用光了所有的钱,长安的房子贵,我们买不起,之前在荆王府的时候,王府又不准带外人进入,我就只能带着我弟弟在这里租了间房子,虽然环境是简陋了些,但是胜在便宜,也能多剩下些钱来给我弟弟请大夫。”
高峻点了点头:“嗯,你也是不容易,走吧,快进去吧,让孙大夫给你弟弟看看病,再开几服药,现在你也算是玄武楼的人了,自家人,不会亏待你们兄弟二人的,玄武楼也不是荆王府,这点儿人情味儿都不讲。”
孙思邈的大徒弟是捡来的,所以跟了孙思邈的姓氏,取了孙思邈道号的后一个字,姓孙,名应。
“想必小兄弟是刚来长安不久,对于长安的一些事情还不熟悉,这才沦落到这般地步吧。”孙应感慨:“先不说别的了,还是进去看看病人吧,无论大病小病,都拖不得,且听这位小兄弟的说法,他弟弟应是病的不轻。”
“嗯。”高峻应道,将目光落在了常乐的身上。
常乐闻言,对着孙应一抱拳,表示感谢,随后推开了那低矮的木门,将三人请进了自家的院子。
进了院子,房屋的构造便已经一目了然了,一个院子,三件土坯房,正中的是算是客厅,进了客厅往右便是卧房,院子的东侧是柴房,西边便是做饭的灶台,只是搭了一个简单的能够遮风挡雨的棚子。
常乐的弟弟自然是住在卧房里,孙应进了院子,便背着药箱去了常乐弟弟的卧房,反正他来就是治病救人的,别的事,一概与他无关,叮嘱一声让三人在屋外等着,自己便撇下三人独自进了房间。
“常兄弟,我石虎,敬你是条汉子!”石虎拍着常乐的肩膀说道:“你一身如此好的功夫,若是做些梁上之行,断不会是今天这般日子,在这种情况下你都能克己守礼,你绝对不是个坏人!”
高峻跟着点了点头,或许这世上,武功高的人有很多,比他和石虎还要厉害的也有很多,但是像常乐这种人,才是高峻他们所佩服的一众人。
自家侯爷曾经说过,文以儒乱法,侠以武犯禁,虽说大唐太平盛世,但是仍旧会有一些关于江湖上人士自恃武功,违法乱纪的事情。
当然,自家侯爷也应该算是一个,比起那些明目张胆的人,自家侯爷或许更让人头疼......
“虽然常某出身不好,但是也曾有严父慈母堂前教诲......”常乐叹息:“我弟弟比我小七岁,我们兄弟两个,父母早王,作为兄长的我,一边要将他养大,一边还要作为他的榜样,怎么敢去做那些不守礼法的事。”
看常乐这年纪,说是父母早亡,恐怕也是死于多年前的灾难吧......兵灾、旱灾、蝗灾......上苍不仁,总是给予这大地上的百姓一些沉痛的打击,诸如自家侯爷,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也没有享受过一天父亲的谆谆教诲.....或是幼年之时承欢母亲膝下......
高峻拍了拍常乐的肩膀:“一会儿出去雇辆马车,带着你弟弟,去道政坊安家吧。”
“啊~~~!”
三人说话间,屋子里传来以少年的惨叫声,听到这个声音,常乐站不住了,往屋子里跑去。
石虎和高峻相视一眼,也跟在了后面。
三人刚进了客厅,便听到了孙应的声音:“都不要进来,高峻兄弟,劳烦你出去跑一趟,买些烈酒回来,一定要快!”
“知道了。”高峻应了一声,看向石虎,说道:“这边就交给你照看了。”
“嗯,你放心去吧。”石虎说道。
“石虎兄弟,你也别闲着,赶紧烧一盆热水,常乐,你出去为你弟弟买些干净的衣裳。”孙应接着吩咐。
石虎听到孙应的话,见常乐正要往外走,赶紧拉住他,从自己的腰中翻出一吊铜钱,塞到了常乐手中:“借给你的,记得还我。”
常乐看着石虎,俊朗的脸上一双星目之中,泛出点点泪光,吸了吸鼻子,抱拳说道:“一定,石兄,大恩不言谢!”
“赶紧去吧。”石虎挥了挥手将人撵走。
或许,高峻和石虎,在常乐的身上,都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幸运的是,他们却是比常乐要幸运的多。
石虎走到那简简单单搭起的棚子下面,将木制的锅盖掀开,却是发现锅底已经有些生锈了,木桶里也没了水,一整根一整根的木柴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这盆水烧的如何能快的起来!石虎无奈,迅速的提了水桶,在水井旁边找到了麻绳,只是那麻绳看上去似乎很久都没人用过了,不知能不能担起一桶水的重量。
将麻绳的一段绑在了水桶的把手上,轻轻的放入了水井中,没敢将桶打满,只是提了一小桶,倒在了锅中,将铁锅先刷干净了。
提了斧头,石虎利索的开始劈开了柴火,平常人劈柴,一根木柴要三斧头,但是石虎为了省时间,只是两斧,便将木柴劈成了大小相差无几的柴禾。
生了火,烧了水,没有铜盆,也只能将就着用木桶将热水提到房中。
房间里,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中已经被孙应塞上了布包,少年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到一边,露出身上穿着的带了大大小小的补丁的里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腿病
那少年的面色苍白,手上狠狠的抓住了床榻上破旧的褥子,骨关节隐隐泛白,显然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嘴里的布包约莫也是孙应怕这少年会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而塞进去的。
“热水放一边,石虎兄弟,还得麻烦你去弄个炭盆放在这屋子里。”孙应说道:“屋子里这般阴冷潮湿,对这孩子的病情,十分不利。”
走到跟前儿,石虎这才发现,这少年到底是怎么了。
这少年右腿的膝盖整个儿都肿了起来,膝盖的正上方,伤口已经溃烂,开始往外流脓了,右腿上闪着几根银针,而孙应则是点了蜡烛,整将一柄细长的小刀在烛火上烤着。
“这......孙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饶是石虎也见识了不少,但是却不知道,这少年的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应该是旧疾,慢慢的遍眼中了,我刚刚看了看,也问了话,这孩子腿上原本有伤,结果伤口化了浓,没有处理好,后来这不就复发了,加上住的这地方阴冷潮湿,恐怕这孩子整日里都是咬着牙,忍着疼过日子......唉......”孙应叹息一声:“现在我也没把握,是不是能完全治好他这腿......”
“这都这样儿了,还能治吗?”石虎也有些惋惜,好好的一少年.......
“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现在这孩子的伤,耽误不得,所以也只能冒险动刀子了,他这腿上的腐肉必须全都割掉,把里面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看看骨头有没有损伤,若是伤了骨头,恐怕是师傅来了,也无能为力了......”孙应说道。
“成,您忙,我立马去生火!”石虎说完,跑出了房间。
这院子里的清贫出乎了石虎的想象,连个取暖的炭盆都找不到了,愁了一眼锅底还在烧着的木柴,还有旁边已经劈好的柴禾,石虎立马将柴禾都抱进了屋子里,柴是干的,也点着之后开一会儿窗户,便会将烟火气走干净,这样也能尽快的让屋子里暖和起来。
从锅底夹出了还在燃着的柴,运到屋子里引燃干柴,时候又拿了一把破蒲扇,在一旁“煽风点火”。
在石虎的努力下,屋子里终于有了点儿热气,石虎扔下蒲扇,将客厅的门关了上来。
屋子里,孙应用布巾蘸着热水,将这少年的右腿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放下布巾,孙应看着这少年,问道:“一会儿我便要在你腿上动刀,这过程可能巨痛无比,你.......”
未等孙应说完,那少年将口中的布包吐了出来,面色极度的隐忍着说道:“大夫请放心,当年关公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此,郢定能熬得过去!”
原来这少年名叫常郢,孙应赞许的点了点头,似是对这少年甚是满意。
“这小子,跟我家侯爷一样,有骨气!”石虎赞叹道。
听到这话,孙应笑了:“你家侯爷?哈哈哈哈,你家侯爷若是不惧这疼痛,师傅在给他治伤的时候就不会.......对了!石虎,你身上有蒙汗药没!”
“.........”石虎呆立当场,随后反应过来:“孙大夫,我石虎可是两家子弟,身上怎么可能带那种不三不四的东西......”
“哦?”孙应狐疑的看着石虎。
石虎撇了撇嘴,在胸前的衣襟之中摸索了两把,掏出一个牛皮纸的小包,递给了孙应。
“这是什么?”孙应接过那牛皮纸小包,笑道:“你不是良家子吗?”
“这是好东西,一包顶三包,我给他起了名字,叫‘麻沸散’。”石虎得意的说道。
原来是加强版的蒙汗药,这名字顺便也损了一番华佗老先生。孙应小心翼翼的拆开纸包,问了问,倒是好东西,但是‘麻沸散’这名字让他这个杏林中人,十分的别扭,冷哼一声,也没责怪石虎给起的这名字。
取了碗,将这包蒙汗药悉数倒进了碗中,看的石虎一阵心疼,这一包下去,能让常郢睡上两三天了,真的没问题吗?
“孙大夫,这用量,太大了吧,这可不是普通的蒙汗药....呸,麻沸散,这是麻沸散,这一包下去,常郢能睡上两三天,不会饿死吗?”石虎问道,看常郢这样子,估计从昨晚上就没吃饭。
“你以为就你这蒙汗药,真的无解?放心,我自有分寸。”孙应说道,随后将碗端到常郢身旁,用勺子一勺一勺的给喂了下去,一滴都没浪费......
这么一会儿,高峻已经将烈酒买了回来,常乐也带着一身从里到外的新衣裳回到了这小院子,孙应将东西都留在了屋子里,将三人统统赶到了客厅,将客厅与卧房之间的那方门帘,给合了上。
“我弟弟的腿......”常乐看向石虎,三人之中,就石虎在孙应身边的时间最长,应该打听到现在常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吧。
“你弟弟的腿,孙大夫说拖了太长的时间,原先的伤口没有处理好,化了脓,后来时间长了也就烂了,现在他要将你弟弟腿上的那些腐肉割除,将里面的脏东西都清理出来,要是没伤到骨头,倒是有几分复原的希望,若是已经伤到了骨头,就是孙道长来了,也回天乏力了。”石虎将孙应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常乐。
常乐闻言,如遭雷击,身形飘摇的向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脸上止不住的懊悔,手成拳:“都是我!都怪我!要是我能早早的弄到钱请大夫来医治,一定不会弄成今天这样!”常乐的声音之中已经带着哭腔,他与自己的弟弟相依为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虽说生活不易,但是兄弟两个也从未抱怨过,但是自从一年前常郢外出伤了腿,他的腿伤,便成了常乐的一块心病。
现在终于有了希望,但是这伤势,却已经对常郢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冷静些,孙大夫还在里面,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要这么自暴自弃。”高峻劝慰道:“孙大夫是孙道长的关门大弟子,你要相信他的医术,况且,你弟弟腿伤的伤连孙大夫都说麻烦,一般的大夫,又怎么敢给你弟弟真的下手去治呢,所以,不要自责,静静的等待,现在,或许你也是你弟弟,坚强下去的支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逃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现在对于常乐来说,哪怕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都显得如此的漫长,按照孙应的话来说,弟弟的腿复原的可能岂不是不大。
石虎见自己三人站在院子里,什么也帮不上忙,空闲下来才想到自己早上还没吃早饭呢,高峻和常乐也是,罢了,自己还是先出去买些饭食回来吧。
屋子里的孙应将手帕系在自己的手臂上,这样出汗的时候便能抬起手臂,将自己脸上的汗水擦去了。
常郢的膝盖已经被孙应用刀子划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看来石虎这蒙汗药还算是管用。
应该说是常郢的膝盖肿起这么高,表面的皮肉早就已经腐掉了,感觉不到痛了吧。
屋子里的温度渐渐的升高,孙应拿着刀子的手也逐渐的灵活起来,同时,脸上的汗水也渗了出来。
钱堆回到玄武楼的时候已经是半晌,刚一进门,大厅之中的一名侍卫便走到钱堆身前,拱手行礼之后附在钱堆耳边。
“掌柜的,李元景跑了。”
“什么?!”钱堆大喝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护卫:“跑了?跑哪儿去了?”
“今天早上一早从宫里出来,不久之后,便有马车从后门使出,饶了一圈之后,从金光门出了长安。”侍卫低声说道。
“出了长安?那他府上还有什么动静没?”钱堆问道。
李元景离开了长安?他要去做什么?还会不会再回来?一个一个的疑问在钱堆的脑海中盘旋不止。
“这些日子,零零散散的,荆王府都会往外运一些东西,不过都不多,所以兄弟们也就没注意,不过照现在看来,小的估计......荆王要打算跑了。”侍卫依旧用不大的声音说着。
钱堆闻言一愣,将府里的东西分批运出长安,最后自己也乘着马车离开长安,李元景这么做,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离开长安的事情必然是瞒不了多久的,现在陛下对他猜疑至此,也就是说,李元景若是回到荆州,就会立即扯旗造反!
“赶紧派人追上去盯住,一有异动,立即回来禀报。”钱堆吩咐道。
“是。”
钱堆抿着嘴,神色有些凝重,随后转身出了玄武楼,解开拴在门前拴马柱上的马缰,骑上马,绝尘而去。
现在魏王一定已经带着账本进宫,钱堆心中想着,没想到李泰给自己的那块御赐的金牌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陛下,魏王殿下在殿外求见。”德义从殿外走进来,拱手对着李二陛下说道。
“青雀?早上才出了宫,这才多久,又跑回来了,让他进来。”李二陛下一边批阅着手中的奏折,一边说道。
“诺。”德义转身出去,将李泰带了进来。
“父皇,可能是宫外有消息了吧。”晋阳在一边说道。
“嗯,朕倒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儿臣参见父皇。”李泰走到殿中央,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李二陛下看了一眼四周,对着伺候在周围的太监宫女们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晋阳起身,准备离开甘露殿。
“兕子,你不必忌讳,说来此事你也参与了其中,无妨。”李二陛下将晋阳留了下来。
“是,父皇。”
“父皇,儿臣在宫外,见了小璟府上的掌柜的钱堆,在他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李泰拱手说道。
“哦?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父皇,恐怕此事的由头,要从十几年前说起了......”李泰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父皇一眼,此事也涉及到当年的宫变,所以李泰说起话来,格外的小心,这是自家父皇心中的大忌。
“嗯?”李二陛下眯了眯眼:“继续说下去。”
“当时还是皇爷爷在位的时候,六皇叔便暗中觊觎大位,这个念头,一直到父皇登基,仍旧没有消散,可谓是愈演愈烈,因为,那时候六皇叔的背后,还有皇爷爷的影子。”李泰挑拣了一些重要却又不触及李二陛下的底线的话语将事情的始末,缓缓的说了出来。
听完整个事件,李二陛下心中也明了了,说来说去,还是当年太上皇对皇位仍有希望,也顺带着给了李元景莫大的希望,一直到现在,李元景,收不了手了。
顺带着也连累了本来无辜的玄世璟,差点因此丧命。
“父皇,这是从荆王府盗出来的账本,请您过目。”李泰从怀中掏出账本,双手递给了李二陛下。
李二陛下怔了怔,接过了账本,却是没有翻开。
他心中大概也猜想到了这账本上记载了些什么东西,记录了些什么人,只不过,现在,这些人对于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了。
“报~~~”殿外一羽林军横跨着仪刀,疾步走进了甘露殿。
“启奏陛下,有人手持您御赐的金牌闯宫,现在已经快到甘露殿了,臣特来请示陛下。”那羽林军单膝跪在地上禀报道。
“手里拿着朕御赐的金牌?”李二陛下看向李泰,金牌这东西,李恪手里有一块,李泰手里有一块,现在李恪在军中,李泰在自己面前......
“父皇,一定是钱堆,儿臣刚才在王府就将那金牌给了钱堆,让他便宜行事,此时他拿着金牌闯宫,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李泰说道。
“将人带过来。”李二陛下闻言,吩咐那羽林军将钱堆接到甘露殿来。
“是。”
少卿,便见到钱堆一路小跑的进了甘露殿,也不管跟在身后的羽林军如何阻拦,一进到甘露殿,钱堆便跪在了地上。
“草民钱堆参见陛下。”
李二陛下挥了挥手,让跟在身后的羽林军退了下去,随后对着钱堆说道:“起来说话,刚才青雀说你手持金牌闯宫,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无须废话,快说,何事。”
“回陛下,刚才府上的人传来消息,荆王殿下下了早朝出了宫之后,在荆王府稍作停留,便乘着马车,离开了长安城,现在草民已经让府上的人跟了上去。”钱堆躬着身子说道。
“哦?荆王离开了长安?”李二陛下眯着眼睛抚着自己的胡须,在甘露殿内踱着步伐,细细的思索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讨价还价
“陛下,不仅如此,荆王府经常有人进进出出,将府里的东西运送出去,经查明,荆王府正在化整为零的将家当运出长安,目的地,恐怕便是荆州。”钱堆说道。
“是啊父皇,这件事,儿臣府上的人也有注意到,已经让杜楚客去查明了,现在杜楚客就在殿外,父皇可要召见?”
“让他进来!”李二陛下挥袖转身,拿着账本回到了书案前,将账本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坐在了榻上。
“宣,杜楚客觐见~~~”德义高亢的声音传出了甘露殿,站在殿外的杜楚客听到之后,整理一番仪容,便迈步走进了甘露殿。
“臣杜楚客,参见陛下。”
“免礼。”李二陛下说道:“杜楚客,朕问你,荆王府最近动静,你可都知道。”
“回陛下,臣略有耳闻。”杜楚客拱手说道。
“那如此说来,荆王不在这条不归路上撞的头破血流,恐怕是不肯罢手了啊。”得到肯定,李二陛下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朕真不知道荆王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认为,他还能赢得了朕吗?”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不语。
“父皇。”见到李二陛下感慨的样子,晋阳不得不出声:“父皇不必感伤,或许,六皇叔心中所想的目标,并不是父皇......”晋阳的声音弱弱的,让人听了心中一暖,但是所说的话,却是让人感到有些冷然。
“嗯?兕子,你什么意思?”李二陛下看向自己的女儿,荆王在荆州藏兵,在长安城中大肆收买官员,还想对陇西的商道做手脚,其心如何,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父皇,您想想看,六皇叔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若是以您为对手,他是万万敌不过的......这次,恐怕是被您和璟哥哥逼得急了,才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否则,六皇叔一定会再等上十年、二十年.......”
“等到朕将位子交给承乾的时候......”李二陛下面色微怒,手握成拳,这么一想,自家闺女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
手握成拳,一拳贯在了书案上。
“父皇息怒......”晋阳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刚才的几句话,似乎是有些触了一些不该触到的底线,可是却是非说不可,晋阳心中知道,十几年前的那场宫变可能会是父皇一辈子的阴影,那件事,造成了父皇与皇爷爷十几年的隔阂,至今无法消弭,这次与六皇叔之间的对决,很可能会因为皇爷爷或者是父皇的一时心软,造成一些无法预估的后果,所以,晋阳不得不说出来,让自家父皇下定决心。
晋阳打小儿生活在宫中,她是善良,单纯,但是宫里的孩子却不蠢,因为她们蠢不起,晋阳就算是再善良,再单纯,在叔叔与亲哥哥和父皇之间的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自己的家人,而不是这个叔叔。
李二陛下起身,走到晋阳身边,动作温柔的将晋阳扶了起来:“兕子无须如此,父皇都明白,父皇很高兴,你长大了,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保护你的亲人了,你说的,父皇都懂。”李二陛下叹息一声:“至于你六皇叔,自取灭亡,怪不得朕,就算朕心软,你们不要忘了,朝堂之上,还有你舅舅,还有房相,还有魏征那老匹夫!”
听到李二陛下称呼魏征为老匹夫,众人都低着头,表示自己没听到。
晋阳则是笑了笑:“父皇在背后如此诋毁魏师,非君子所为!”
“哈哈哈哈哈,兕子啊,你魏师在背后诋毁朕的次数,也不少,你可不要有失偏颇啊。”李二陛下说道:“罢了,说正事,青雀。”
“儿臣在。”李泰拱手上前。
“你与杜楚客,严密探查荆王离开长安一事,若是发现荆王果真是要回荆州,立即入宫禀报!”
“是!儿臣遵旨。”
“钱堆。”
“草民在。”钱堆站出来,拱手行礼。
“至于你,恐怕你们早在荆州,安放了人手了吧。”李二陛下看着钱堆说道。
“......陛下英明......”钱堆无奈承认。
“无须惶恐,璟儿侯府那点儿底细,朕一清二楚,这些年来二贤庄在江湖上声望依旧,既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现在,你在荆州安排的人手,倒是能派上用场,你立即传话去荆州,让你们那边的人,将在荆州搜集到的消息,立即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李二陛下说道。
“是,草民领旨。”钱堆应道:“陛下......”
“还有何事?说。”李二陛下看着欲言又止的钱堆,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话。
“陛下,八百里加急,那只有军中的红翎急使才能日夜兼程,遇关不查,草民手下的人......”
“你小子,怪不得璟儿看重你,在朕面前还敢跟朕讨价还价!”李二陛下气道。
“草民说的是实情......”
“就算你说的是实情,说说看,你想跟朕,要什么?”李二陛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钱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一封陛下您的手谕,能让我们的人,连夜过关的手谕。”钱堆说道。
“你倒是精明,准了。”李二陛下说道。
“草民多谢陛下!”钱堆拱手行了一大礼。
有了陛下的这封手谕,只要不写日期,日后商队便能在大唐境内,横行无阻了......
“朕的手谕也不是这么好拿......”
“草民愿将商队每年一成的收入,上缴给内务府。”钱堆连忙说道,这可是好机会啊,若是与陛下的内务府挂上钩,盛唐集团那就一跃成为了‘皇商’了,自是其它商会比不得的。
李二陛下语塞,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李二陛下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德义说道:“德义,你去李绩府上走躺,让他来甘露殿见朕。”
“诺。”
“还有,将辅机也召来。”李二陛下补充道。
现在祸事还在暗中发展,但是李二陛下这边,也要下手布置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李二陛下的动作(上)
武德殿,玄世璟一觉醒来,就看见晋阳坐在殿内的书案边,手里拿着本书在翻看。
“兕子?”玄世璟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脑袋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比之前却是好了许多:“现在什么时辰了?”
看到玄世璟醒了,晋阳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了玄世璟身边。
“璟哥哥,现在已经快要到午时了,太监宫女们正在准备吃食呢,还打算一会儿叫醒你呢。”
“兕子不会是在这里坐了一上午吧。”玄世璟说道。
“哪儿会啊。”晋阳笑了笑:“上午大半时间,我都在甘露殿陪着父皇呢,对了,璟哥哥,六皇叔果然如你所料,有动静了。”
“哦?怎么了?”玄世璟有点儿迫不及待的问道。
“今天上午钱堆进宫来禀报,说六皇叔已经乘着马车离开了长安城,怕是要回荆州去。”晋阳说道。
“这样啊,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距离元日也仅剩下四天,荆王返回荆州,定然赶不上元日那天的大朝会了,所以,荆王想要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了。”玄世璟说道:“元日过后毕竟还有一场属于你们皇家自家的聚会,荆王缺席,恐怕也会引得别人猜忌了吧。”
“是,我觉得,父皇已经在部署了,布好了局,让六皇叔入局,现在六皇叔就像是那网中的鱼儿,逃不出去,至于何时收网,便要看父皇的意思了。”晋阳感叹道。
“这比方倒是中肯。”玄世璟倚在背后柔软的枕头上:“现在这情况,怕是荆王想要鱼死网破了,我倒是猜那荆王,心里也没有底气,不然也不会逃的这么匆忙。”
“现在朝中不少大臣们都在猜测,到底璟哥哥与六皇叔那日在大安宫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像是房相还有舅舅他们,已经打听出来了,也猜出了几分原委,六皇叔的事情,瞒也瞒不住了,就是不知道皇爷爷那边,会怎样。”晋阳叹了口气,语气之中颇感无奈。
玄世璟笑了笑:“小小的年纪,不要总是唉声叹气的,兕子你生在皇家,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过的,就算不是现在,将来迟早也会看到。”
“我知道,只是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有些伤感罢了,虽说平日里与六皇叔也算不得亲近,但总归都是一家人......”
玄世璟坐起来,踩上靴子,晋阳见状,又将厚实的外衣给玄世璟披在了身上。
“走吧,先出去吃饭,这都一上午了,还真是有些饿了。”玄世璟笑道,见晋阳略有伤感,连忙转移话题。
“好。”晋阳点点头。
长孙无忌和李绩接到李二陛下的召见,却是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了,立马换了官服进宫。
甘露殿,李二陛下仍旧在看折子,德义已经提醒过好几次说到了用膳的时间了,只是事情还没有布置好,李二陛下又怎么吃的下。
李绩和长孙无忌已经到了甘露殿外,二人眼中皆是疑惑,不知道陛下如此急召,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人走进了甘露殿,到了殿中,见到李二陛下,拱手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二位爱卿免礼。”李二陛下见李绩和长孙无忌到了,放下手里的折子,说道:“今日急召二位前来,也是有件大事,想让二位爱卿帮朕参详一番。”
长孙无忌和李绩相视一眼,随后说道:“不知陛下所说的,是何事?”
李二陛下揉了揉额头,从书案便起身,走到殿中。
“二位爱卿想必知道了前日在大安宫,璟儿与荆王起了冲突一事吧。”
两人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此事的起因,便是那日在朝堂上,朕让璟儿去探查荆王在襄州丢失的财货一事,下朝之后,朕便将璟儿召进这甘露殿,让他等到明年借由查案之际,查探一番荆王在荆州的事迹,如此,荆王便坐不住了。”
“陛下。”长孙无忌拱手上前:“荆王如此心急,想必是他在荆州,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怕陛下查探出来吧。”
“确实,他在荆州所作所为,虽然一时之间瞒住了朕,但是荆王确是万万没想到他会栽在璟儿手里。”李二陛下笑道:“他在襄州丢失的,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三十万贯的钱财。”
“三十万贯!”长孙无忌与李绩异口同声,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
“是啊,三十万贯,若不是璟儿府上的人这几年在长安动作大了些,朕还真不知道,荆王在长安,明里暗里,有这么多产业,笼络了这么多人。”李二陛下说道。
长孙无忌和李绩听到这里,心中也隐隐的猜出了李二陛下今日急召两人进宫来商议的是什么事情了。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荆王这是意图不轨啊。
“今天上午下了早朝之后,荆王回到府中不久,便离开了长安,到现在没有消息,朕猜想,他是回了荆州。”
“陛下。”李绩拱手上前:“种种迹象现在都指向荆王殿下意图不轨,不知陛下......可是要......”说道这里,李绩却是不能再说下去了。
“朕今日召见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帮朕出出主意,荆王在荆州私募军队,朕猜想也已经到了一定的规模了,不然也不会将三十万贯的现钱千里迢迢的运回荆州,这事已经让人去查探了,几日之后,关于荆州的消息就会送到长安,到时候,朝廷这边,就只能厉兵秣马了。”
“陛下,如此一来,无论朝廷与荆王那边如何,都会有百姓,跟着遭殃啊,现在虽说大唐周边,四夷平定,暗中虎视的,也不容小觑,若是大唐内乱,造成的后果,无法估计啊。”长孙无忌拱手说道。
“所以,朕觉得此事当以雷霆手段,迅速破之,万不得已,方兴兵平定。”李二陛下踱步说道:“今日荆王离开长安,若是一路急行,到达荆州,不过半月有余。”
“陛下是想在半路,将荆王擒回?”李绩问道。
“朕有此意,不过,还要等荆州那边的消息过来才能动手,但是,这不妨碍咱们提前布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李二陛下的动作(下)
“不知陛下,意欲何为?”长孙无忌问道。
“辅机,朕要你暗中,布置监视长安一批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与荆王一同有所动作的,立即拿下,这是名单。”李二陛下走到书案前,从桌子上抽出一张信纸,递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接过信纸,大致的浏览了一番上面记载的名字,都是些无关大雅的人,但是数量一多,却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些人,长孙无忌也熟悉的很,当年陛下登基之时,可没少受到这些人的阻力,长孙无忌可都记得清楚呢,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以来,这些人竟然攀上了荆王,真是贼心不死。
“李绩。”李二陛下转过身来看向李绩。
“臣在。”李绩拱手上前。
“现在距离荆州最近的兵力便是汉州边境原本与吐蕃对阵的左右骁骑卫与汉州府兵,现在虽说吐蕃的大相仍在长安,但是对于吐蕃,还不可放松警惕,所以汉州边境的兵力,若是非到万不得已,无须调动,朕会下旨给李靖,让李靖发兵部的文书给汉州那边,让那边随时配合你,你拿着朕的手谕,抽调关中府兵五千人,随时待战,动作不要太大,一面闹得人心惶惶。”李二陛下说道。
“臣领旨。”李绩拱手应道。
“还有四天便是元日,先过了元日也不迟,只是,此事还要多多辛苦二位了。”李二陛下说道。
长孙无忌和李绩双双拱手应道:“为陛下与大唐江山社稷,臣,万死不辞。”
“嗯,对了,此事若是还有什么疑问之处,可去找青雀,在消息方面,他可以为你们提供不少东西。”李二陛下叮嘱道。
“是,陛下。”
“陛下。”德义从李二陛下身后走上前,轻声说道:“尚食局已经准备好午膳,陛下您看......”
“正好,辅机,李绩,留下来陪朕一起用膳吧,这么着急的把你们叫来,想必都还没吃饭吧,走吧。”
“谢陛下。”二人拱手,随后跟在李二陛下身后,一同离开了甘露殿。
李二陛下交给长孙无忌的名单,便是由那本账本上挑选出来的,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要做足一番的,李二陛下准备在上朝的时候,学一学曹操。
人心这个东西啊,有的人是暖的,有的人,却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李二陛下自问登基这么多年以来,对于政事,无不兢兢业业,如此勤勉,却是暖不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心,他们依旧想要依附李元景去造反,他们是李渊的旧臣,李二陛下不会去下狠手再去杀人或是抄家,但是他们的日后,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悠闲了。
而在长安城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且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处置这些人,长孙无忌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为什么会让李绩去领兵防范荆州而不是李靖,李靖自从从汉州边境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府中称病闭府不出,李二陛下自然是知道李靖心中所想,所以也不再勉强了。
尚食局准备的午膳都是些普普通通的饭菜,李二陛下的饮食,与普通官员并无二异,今日因为长孙无忌和李绩也留在宫中,李二陛下便吩咐了太监,将用膳的地方,改在了甘露殿的偏殿之中,这种天气,围炉饮酒,再合适不过了。
李二陛下与长孙无忌和李绩进了偏殿之后,让德义带着太监宫女们都下去,偏殿之中仅剩下君臣三人。
坐在软榻上,旁边摆着三个烧的火红的大炭盆,炭盆上方还吊着一铜盆,里面盛了热水,热水当中,又温着酒壶。
“来,都不必拘谨,也有好些时日未曾与你们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饮饮酒了,说起来,朕倒是有些怀念秦王府那时候的时光了。”李二陛下感慨道,随后亲自从炭盆上房的热水中,将放在里面的酒壶捞出。
炭盆支起的时候不长,水虽然热了些,但是酒的温度却是刚刚好。
三人倒上了酒,热酒入喉,让人浑身舒爽。
“陛下,还有一事,倒是不得不与您提上一提。”长孙无忌开口说道。
“辅机有何事,但说无妨。”
“微臣所顾虑的,还有就是大安宫那边......”长孙无忌抚须说道:“此事,倒是有些为难了。”
“唉.....”李二陛下叹息一声:“朕也头疼此事呢,若是太上皇真的要力保荆王,朕又该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的心算得上七巧玲珑,短短的一会儿,他便想到此番荆王造反,恐怕也是被逼动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荆王都是敌不过陛下的,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继续蛰伏......
这可不是长孙无忌想要看到的,当今的太子是他亲外甥,所以,从这点来说,荆王李元景,必须除去。
“陛下,造反一事,事关国体,便是太上皇想要徇私,恐怕朝臣们也不会答应,到时候为难的,还是陛下您。”李绩说道。
“是啊,朕是夹在两边,这些年来,朕与父皇的关系,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能缓和一些,朕怕此事一出,又会重现当年......”李二陛下长舒一口气:“当年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朕也不与你们避讳,其实朕都知道,若是当年咱们不动,到时候倒霉的不只是朕一人,但是在父皇眼里,朕,便是那个铁石心肠,斩杀自己一母同胞兄弟的人。”
“陛下,成大事者,往往背负的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东西,所以陛下造就了今日的大唐,山河万里无不沐浴在陛下恩德之中。”长孙无忌轻飘飘的一个马屁,但是让李二陛下心里,也是好受了一些。
“朕知道,所以朕会在有生之年,会尽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处理干净,朕想留给承乾一个干净的皇室。”李二陛下说道:“朕也希望你二人,平日里能多多教导承乾,现在的承乾,虽说优秀,但仍是差强人意啊。”
“陛下,太子毕竟还年轻,不能与您相比,更何况,也是时势造英雄,现在太子殿下做的不是很好吗?”李绩笑道:“您看辽东一事,太子殿下处理的,就甚是得体。”
“这倒是,不过总的说来,辽东一事,还是东宫和武德殿那边群策群力,不过倒是朕的让朕觉得,这些后辈们,可堪大用,如此下去,辅机,李绩,咱们这一帮人,都老了啊。”李二陛下笑道。
“陛下正值壮年,上马扔能提上马槊与军中猛汉挑上百余回合,何说老矣啊。”长孙无忌笑道。
“是啊,陛下雄心壮志未泯,这大好的江山,还要陛下,亲自开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太史局
此时的君臣之间,只是一句话,便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这种感觉,倒是有些妙不可言。
李二陛下对高丽依旧有所图谋,而到时候,朝中必不可少的便是长孙无忌,军中必不可少的,便是李绩。
玄世璟与晋阳在武德殿用过午膳之后,便打算在宫中走走,一直憋在屋子里,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冬日的房间里的空气,不如外面清新,一股子的烟火气,熏得人晕沉沉的。
走着走着,便到了晋阳所居住的暖阁。
“说起来,你这暖阁,倒也是在宫中独树一帜了。”玄世璟笑道。
“是啊,璟哥哥,冬日里没有什么可看的,若是等到夏日,才是暖阁景象最让人心旷神怡的呢。”晋阳回道。
“那也不一定啊,下了雪,这太液池上便会结冰,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一番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韵味呢。”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晋阳听到玄世璟说出两句诗词,细细的品位一番,除却语句中的苍凉之外,却别无他感。
“璟哥哥怎会有如此感慨呢?不过这倒也应了这冬日里的景,只不过,这太液池冬日里若是结冰,会有宫人将池面的薄冰凿开,以免有人因在冰面行走落水,前年二十二皇叔在太液池玩耍,还不幸落水了呢,结果父皇大怒,惩罚了一大批伺候在二十二皇叔身边的宫人,就自那会儿起,这太液池冬日里都会有宫人将池面的冰凿开。”
“原来如此,不过你这二十二皇叔多大了,怎么还能不小心掉进太液池呢。”玄世璟轻笑道。
“二十二皇叔比兕子大一岁,今年年初才封了滕王,食禄滕州。”晋阳解释道:“不过听说二十二皇叔在滕州,横征暴敛,大兴土木,弄的当地百姓怨声载道,父皇也对其甚为不喜。”
看着这滕王也是这些年来李渊在大安宫的成果之一啊,不过滕王这个名号,倒是有些耳熟的很。
“骄奢淫逸一些,陛下再是生气,到最后不过会让其做个太平王爷罢了,相比于你六皇叔来说,还是滕王这样的王爷,让朝廷省心啊。”玄世璟笑道。
“二者相害取其轻也,现在仔细的想想,还真是为难父皇了。”晋阳笑道。
“你父皇难不难为,璟哥哥倒是不知道,但是璟哥哥想知道的是,进来兕子的功课,可有落下?”玄世璟微笑着看着晋阳:“似乎兕子回宫之后,就不曾去上过课啊。”
“回到宫中之后,母后对于我出宫之事,便看管的更加严格了,弘文馆那边我也不想去,就自己在书房里读读书,写写字,课业倒是未曾落下,偶尔也会去找魏师请教。”晋阳说道:“若是璟哥哥不信,自可考校兕子。”
玄世璟笑着摆摆手:“烤校还是算了,若说读书,我不见得能比你多读多少,到时候再让你把我难住,那岂不是面上无光,对了,我记得你不是为你姑姑,写过一本传记吗,现在如何了?”
提到那本《平阳昭公主传》,晋阳似乎有些泄气:“上次拿给父皇看了,但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刊印成,说若是刊印这么一本书籍出来,耗费人力物力,而且这本书也不是什么有利于学子们传道受业解惑的书,刊印什么的没有必要,本来我想自己出钱来做这件事,到最后还是被母后给拦下了。”
现在大唐的书籍还多是雕版,一本书雕一个版,说是耗费人力物力,倒也是没错,不过,大唐这么多的能人巧匠,就没有一个人想到活字印刷么?
“兕子,你知不知道,这宫中,哪儿有铅啊。”玄世璟问道。
“铅?璟哥哥要铅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咯。”玄世璟笑道:“只要你找到铅,你那本书籍的刊印,就包在璟哥哥的身上了。”
“若是铅的话,得去太史局的观星台,李道长那里倒是备了不少。”晋阳说道。
太史局,观星台,李淳风?
他准备这么多铅做什么?炼丹?
“兕子,陪我去太史局走一遭,如何?”玄世璟说道,现在他倒是想起来,前些日子李淳风派了小道童去了侯府,说是腊月二十八要在玄武搂一会,可是如今自己被禁足在宫中,没有晋阳相伴连武德殿都不能迈出一步,这腊月二十八的会面,可能性不是很大了,倒不如自己去太史局走一趟。
“好啊,走吧璟哥哥,这边。”晋阳听玄世璟说要去太史局,便转了个方向。
七转八转的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看见太史局的大门。
太史局位于皇宫的西南方向,听说这院子内的一花一草,一山一石,都暗合天理,隐含八卦阴阳,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在玄世璟眼中,这太史局,确实比皇宫之中大多是建筑要来的大气许多,步入太史局的院落中,心情意外的平和。
立于太史局后方一座高耸入天的阁楼,便是观星台了,这观星台近来一看,竟是快要与暖阁平齐了。
“小道参见晋阳公主,参见东山侯爷。”守在门前的小道童见晋阳带着玄世璟进了太史局,连忙上前行礼。
“免礼。”晋阳笑着说道:“今日本宫带着东山侯爷算得上是冒昧来访,令师可有算到?”
小道童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家师倒是没有跟小道提起过,只是家师已经在观星台上备好了茶水,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这李淳风,还真是有些神啊。”玄世璟笑道:“烦请小道长前方带路。”
“殿下,侯爷,请碎小道往这边来。”小道童走在晋阳和玄世璟的前方,为二人引路。
“好端端的为何放着正门不走,要绕远呢?”玄世璟饶有兴致的问道。
“回侯爷,这园中的花草奇石,摆放看似简单,此乃家师与袁道长布下的一方阵法,那正门,便是那阵法的入口,所以若是太史局有客前来,都是要在我等的引领下,从侧门前往后院去的。”
“怪不得......”晋阳低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论道
跟在小道童后面,晋阳和玄世璟径直便上了观星台,见到了李淳风独自一人,凭栏而坐,一方小桌案上摆放着一套茶具,旁边的炭盆上还支着烧水的架子,李淳风从架子上的铜盆之中,舀出一勺水,添在了茶壶之中。
“客人来的正是时候,贫道等候多时了。”李淳风虽说已经有些年纪了,但是声音依旧是像年轻人那般,不说中气十足,但是却显得有些虚无缥缈,配合他这一身打扮,还真让人会误以为这是谪仙下凡。
李淳风一身白色道袍,袍袖甚是宽大,头发散在肩上,仅有一根白玉簪子,将额头前方的头发,固定在头上,盘膝坐在软榻上,恍若出尘。
“李道长早就知道小侯与公主会前来太史局?”玄世璟和晋阳走到李淳风对面,问道。
李淳风伸手示意二人坐下,玄世璟一撩一摆,跪坐在了李淳风对面,而晋阳,则是端坐在玄世璟与李淳风中间的那一边,正对着观星台外。
“贫道仅是知道,会有客人来这观星台而已,至于是侯爷,还是公主殿下,这贫道便不知了。”李淳风笑道。
玄世璟之前或多或少的接触过一些道家的玄妙,毕竟跟袁守诚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不会连这点儿都不知道,无论是道家的人,还是佛家的人,说出的话,看似高深非常,实则是模棱两可,全凭你自己脑补,至于你自己脑补成什么样子,那便不得而知了。
“世璟猜一猜如何?”玄世璟笑着看向李淳风,若说正式的见面的话,这还算是第一次,可能是因为袁守诚的关系,玄世璟与李淳风之间虽然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坐在一起,但二人之间,并无隔阂。
“侯爷请。”李淳风为玄世璟倒了一杯热茶推至玄世璟身前,随后又恭恭敬敬的为晋阳倒了一杯茶水。
“李道长想必是知道了世璟被禁足宫中的事情了吧。”
“是,此事现在在宫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贫道就算是不想知道,但是耳朵,总不能闭上啊。”李淳风微笑道。
“小侯记得前些日子李道长让身边的道童去小侯府上给小侯传过话,说道长您欲腊月二十八于玄武楼与小侯会面。”玄世璟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继续说道。
“正是。”李淳风看了看晋阳,又看了看玄世璟,点头承认。
“现在小侯被陛下禁足于宫中,不知何日才会解了这禁足的命令,所以,腊月二十八日相会一事,渺然矣,所以道长会猜想,小侯一定会在宫中找个机会来这太史局,来寻李道长吧。”玄世璟笑道。
“侯爷之聪慧,果然异于常人,倒是颇具慧根.......”
李淳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玄世璟打断:“免了,一般道门或是佛门之中的人对一个人说他颇具慧根,那下一句,多半是要劝人出家了,这万丈红尘小侯还未品尝一二,可不想清心寡欲的去存天理,灭人欲。”
旁边的晋阳闻言,巧笑一声:“存天理,灭人欲?璟哥哥这形容,到还真是恰当。”
“公主说笑了。”李淳风微微一笑,解释道:“道家本讲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因时因物,无为而无不为,讲究的是道法自然,可无侯爷所说存天理,灭人欲直说,如此的话,那便太过严重了,人欲,也是人伦纲常,万物循环之因果罢了。”
“随道长您怎么说,小侯不懂道,所猜想,不过是简单的推理罢了,攀不上什么天理人欲,无为不无为的,不过今日前来,小侯还真是有点儿事情,需要道长帮忙。”
“侯爷请讲。”李淳风执起茶壶,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道长这里,可有铅块?”玄世璟问道。
“自是有的,不知侯爷要铅块,用来做什么?”李淳风好奇的问道,铅这中东西,质地较软,一般除却方士炼丹之外,还真排不上什么用场,因为近年来袁天罡在太史局的丹房之中研究丹术,所以这太史局中,才备了不少。
“用来做大事,若此事成,造福万民不敢说,至少不输于新纸的问世。”玄世璟说道:“不知道长,可有兴趣?”
“哦?造福万民之事,贫道若有幸参与,也是好事一桩啊,若侯爷用这铅块,贫道自然鼎力支持。”李淳风说道:“不知侯爷可否透漏一二啊。”
“没什么不可以的。”玄世璟笑道:“就是小侯我打算帮兕子刊印一本书册,但是若是雕版的话,太浪费人力物理,而且现在所雕刻出来的版面,清晰度也不是很高,所以本侯就想着,能否用铅块,做成四四方方如印章那边的字样,一字一印,介时排版之时,只需挑选出用到的字排列到模具之中便可,如此还可反复利用,而且这铅雕出来的字,会比木板雕刻出来的,要清晰许多,毕竟铅块不走墨......”
越是听玄世璟说,李淳风便觉得玄世璟这个提议越是可行。
“侯爷此举,大善也。”李淳风称赞道:“不过贫道倒是觉得,若是单用铅块的话,在质地上略有瑕疵,倒不如像是铸剑一般,将一些不同的矿石混合进去,在质地上,也能有所提升,毕竟侯爷所说的这等活字,是需反复使用,若是用上几次,便磨损严重,还是有违初衷了。”
“李道长说的是。”玄世璟笑道:“只不过如此一来,难度倒是有些大了......”
“无妨,袁道长书房之中有一本他炼丹时候的心得,其中有些内容,倒是与一些矿石有关,若是侯爷信得过贫道,贫道定能为侯爷找出一种最适合的材料,如何?”李淳风说道。
“如此甚好,小侯便在此,谢过李道长了。”玄世璟拱手说道:“只是......”
“侯爷有何话,尽管说便是。”李淳风看到玄世璟脸上的踟蹰,开口问道。
“李道长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小侯,不会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小侯吧?”玄世璟眯着眼睛问道。
闻言,李淳风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侯爷,聪颖如此,乃东山侯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意
“看来小侯倒是没猜错,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不知李道长,想要什么?”玄世璟直直的看着李淳风。
“就怕贫道想要的,侯爷未必肯给啊。”李淳风笑道。
“李道长腊月二十八之期要在玄武楼与本侯相会,恐怕也是为了某样东西吧。”玄世璟问道。
李淳风拿着茶杯的动作一顿,继而回答:“是,也不是。”
“本宫觉得,李道长也不必与璟哥哥在此打哑谜了,李道长若是有什么需要,晋阳力所能及定当帮忙。”晋阳见李淳风与玄世璟玄之又玄的对话,以为李淳风索要的东西,对于玄世璟来说,很难。
李淳风笑着摇了摇头:“非也,其实贫道是为了袁道长才向侯爷开口的,而且,这东西,除了侯爷您,谁也给不了。”
“恩?”李淳风此话一出,倒是让玄世璟有些糊涂了,李淳风说是替袁天罡要的,这东西还只有自己能给,到底是什么?
“不知李道长说的,到底是什么。”玄世璟问道。
晋阳也好奇的打量着李淳风。
李淳风皱皱眉头,看看晋阳,又看看玄世璟,笑着摇了摇头:“贫道要什么,这个日后自会告知侯爷,或许对侯爷您来说,不是件坏事。”
“李道长说的这么神秘,倒是让本侯有些好奇了,不过本侯对于未知的东西,一向不会答应的太痛快,这铅活字的事情,话说没有李道长帮忙,本侯也不难完成,此事只需去长安城找个老铁匠,自然就会办好,只需付出些银两便是,李道长说呢?”
李淳风对自己的“图谋不轨”让玄世璟感到有点儿不安,现在不说要什么东西显然是当着晋阳的面,不方便说出,也说明,这东西可能有些惊世骇俗......
“侯爷说的不错,不过还请侯爷相信贫道,若是贫道有意要害侯爷,恐怕侯爷是躲不过去的。”李淳风笑道。
不知为何,玄世璟听李淳风说话,总是感觉他话中有话,似是引导在即往别处猜想,难不成,这当中真有什么隐秘不成?
“公主殿下.....”正在玄世璟与李淳风打着哑谜的时候,晋阳带过来的小太监走上了观星台。
“何事?”晋阳问道。
“回禀公主,皇后娘娘召见您,让您速去立政殿。”那小太监说道。
“嗯,本宫知道了,你先在下边等着吧。”
“是......”小太监应声,随后走下了观星台的顶楼。
晋阳看向玄世璟,玄世璟笑了笑:“无妨,兕子可先行去忙,我与李道长,话还未说完呢,一会儿你走的时候留个人在此便是。”
“嗯,那兕子就先去母后那边了,璟哥哥注意早些回去休息。”晋阳叮嘱一番过后,便离开了观星台。
“现在晋阳公主已经离开,李道长有话,便直说吧。”玄世璟看向李淳风。
“朗月!”李淳风没有理会玄世璟的话,倒是将楼下的小道童唤了上来。
“师尊有何吩咐。”名叫朗月的小道童走到了观星台的顶楼,拱手对着李淳风行礼。
“把人都带到楼下,没有为师的传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观星台。”李淳风吩咐道。
“是,师尊。”小道童行了一礼,随后下楼,将晋阳留在楼下的小太监和观星台中其他的下人都带离了观星台。
“李道长何事需如此谨慎?”玄世璟不解的看着李淳风一系列的动作。
“事关重大,关乎国体,也关乎侯爷您身家性命,侯爷觉得,可还严重?”李淳风嘴角微微掀起,看着玄世璟说道。
“这么玄乎?那本侯便洗耳恭听了。”玄世璟说道。
李淳风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衫,目光看向远处,说道:“侯爷可知道您父亲的来历?”
“我父亲?听我娘说当年我父亲是玄家在外头捡到的。”玄世璟说道。
李淳风微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如此简单,倒也罢了,令尊的来头,贫道倒是敢断定,与侯爷您的来头,是一样的。”
玄世璟闻言,心中大惊,来头一样?什么意思?难不成玄明德也是......还有就是,李淳风看出了自己的来历?
原本对于鬼神直说,玄世璟是完全不信的,但是他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大唐,以及李淳风所著作的那本《推背图》的应验度,让玄世璟感觉李淳风应该是倒是之中为数不多算是靠谱的,他这么一说,玄世璟心中觉得十有**,李淳风是看出了什么。
相传李淳风善于相天,袁天罡善于相人,二人不相上下.......
“若令尊的来历隐瞒的透彻,倒也没有今日这般麻烦了,此事说来,也是我道门对不住侯爷。”李淳风叹息一声说道:“当年乱世,道门式微,道门的一位道长为了依附当今陛下,便将令尊身世的秘密,告诉了原本还是秦王的陛下,于是,陛下便知道了令尊的身世来历,此后,更是对令尊,刮目相看。”
“陛下知道我父亲的来历?”玄世璟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惊异,来到大唐这么多年,玄世璟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大唐分封贵族的一些规矩,如晋阳龙兴之地,不可随意分封,但是自己的父亲追封的,却是晋国公的封号,如此一来,正是因为李二陛下知道自己父亲的来历,所以心中也存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但是,这一切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李二陛下还以为自己的血脉,也是不同的?
“当年令尊身死,对于陛下的打击是非常之大的,其实也是陛下心中不愿意相信令尊会如此轻易陨落的原因之一。”李淳风说道:“只是,令尊虽说来历非凡,但是仍旧是凡体肉跆,与常人无异,就像是侯爷您一样,也会中毒,也会濒死,也会受伤流血,被断了四肢也会残废,被砍了头颅也会身死一样。”
“所以呢?这一切的一切,与我何干?道长今日又何须与我说这样一番话?”玄世璟问道,但是心中总是有些不好的念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以血炼丹
“侯爷乃是晋国公的子嗣。”李淳风说道:“侯爷,纵观历史,凡是君王登基,似秦皇汉武,又几人不曾迷信长生?”
李淳风的一句话,让玄世璟瞬间冷汗之流,李淳风这话......难不成陛下暗中也在痴迷丹药之道?而且,李淳风提到了自己的血脉......
玄世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李淳风的话不假,但凡有丰功伟绩的皇帝,没有几人会不痴迷长生不老这种诱惑的,得到的越多,越是想延续下去,越舍不得离开那个位子。
“道长不妨有话直说。”玄世璟也从软榻上起身,看着李淳风说道。
李淳风转过身来,面相玄世璟,说道:“近年来陛下受风疾之苦愈发频繁,难免会有一丝心思放在这上面,所以,贫道想以侯爷之血液,成一炉丹药,以绝陛下之心,说来,对侯爷您,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可是陛下授意?”玄世璟问道。
李淳风的这话对于玄世璟的打击是很大的,在玄世璟的思绪里,无论历史对于李二陛下的评价如何,弑兄囚父也好,霸占弟媳也罢,那与玄世璟没有关系,自玄世璟出生以来,李二陛下无论是在何方面,都是及其宠爱玄世璟的,这是玄世璟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到的,若是这些授意都是出自李二陛下,那对于玄世璟的打击,便不是一般的大了。
所有的宠爱,所有的好,都是带有目的的,这让人如何接受?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正是因为李二陛下的对于玄世璟的宠信,对玄世璟的好,这么多年来,玄世璟想方设法的担心长孙皇后的病,担心李承乾的成长,担心李泰和李承乾还有李恪之间的兄弟情义...因为李二陛下对他的好,所以玄世璟也在竭尽所能的报答李二陛下。
难道所谓的好,不过是惦记着自己的血脉是否能够令他长生?
玄世璟希冀的看着李淳风。
李淳风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陛下说的,只是袁道长的突发奇想,但是贫道觉得,袁道长所做,也并非无理,就算现在陛下没有将主意打到侯爷身上,侯爷认为,等到几年或者十几年以后,到时候的陛下,会如何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时候的陛下,恐怕会什么都顾不得了吧,就像当年的太上皇一样......倒不如现在趁着陛下心志不坚,永绝后患。”
“这事儿是袁天罡提出来的?”玄世璟说道:“难不成当年我父亲的身世,也是袁天罡告诉陛下的?”
李淳风默不作声。
这袁天罡,未免功利心太重!玄世璟此时对于袁天罡,已经是心存不满,或许他是为了整个道家的兴衰荣辱,但是如此随意的将别人当成垫脚石,这还是让玄世璟收十分的不爽,尤其是这个垫脚石还是他和玄明德父子两人。
利用完玄明德,再来利用自己吗?
若不是看在袁守诚的面子上,玄世璟此时倒是真想让石虎大半夜的潜入袁天罡的房间一刀给他抹了脖子算了。
袁天罡!你如此擅长相术,可有算到本侯现在对你已经心生恨意?
“侯爷也不要怪罪袁道长,贫道刚刚也说过,这事情对于侯爷来说,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李淳风说道:“侯爷现在体内余毒未清,就算是血,也是带着三分毒性的。”
“带着三分毒性?若是用来炼丹,岂不是炼出一锅毒药?”玄世璟嗤笑道。
“就是要炼出一锅毒药。”李淳风笑道:“侯爷体内的毒血,加上一些滋补之药,药性相冲之下,所炼出的丹药,必定是剧毒无比,到时候贫道再提议陛下以活物试药,此结,便可解,侯爷也能在陛下面前,落个好处。”李淳风笑道。
“呵呵,本侯倒是觉得李道长比袁道长,更聪明。”玄世璟笑道。
“侯爷谬赞了,贫道认为,人太过聪明,会折寿的。”李淳风也笑着回应道。
“好,本侯答应了,至于陛下那边怎么说,就看李道长了。”玄世璟笑道。
“侯爷放心,贫道此次,定会一绝陛下求仙问道之心意。”李淳风温和的说道。
“还有一事,本侯不解,还需道长解惑。”
“侯爷请讲。”
“话说若是陛下求仙问药以求长生,对于你道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啊,为何道长如此坚决的反对陛下呢?”玄世璟问道。
“侯爷,其实越是身在道门之中,便越是不信长生直说,古往今来,长寿者,无不是那些修身养性,清心寡欲之辈,无论是佛门还是道门,佛门追求的是往生极乐,而我道门,追求的便是无为,以柔克刚,天下之至柔,驰娉天下之至柔,人老了,牙齿没了,但是舌头还在,便是此理,而诸如陛下等治国明君,日夜操劳,若是再服这丹药,莫说长生,怕是更会坏了身子,到最后,倒霉的还是道家。”
李淳风不愧是出了名的道士,看的当真是透彻,就凭这个,玄世璟对李淳风的好感度,便又更上一层楼。
尽管如此,心中对于袁天罡的不满,还是没有消散,虽说玄世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是别人都将心思打在你的血肉之躯上面,要拿你炼丹了,这要是还能轻易原谅,那就傻x了,玄世璟可不是圣母玛利亚。
“道长倒是看的通透,道长此次算是帮了本侯,权当本侯欠道长一人情,日后若有差遣,尽管派人到府上支会一声。”玄世璟笑道。
李淳风此人,不简单,他不像袁天罡一样心中装着的,满满的都是道家的未来,李淳风更想是一个智者,一个藏而不露的智者。
“侯爷严重了。”李淳风行了掐指行了一礼说道:“若是侯爷方便,贫道这就让道童准备器皿,听闻侯爷上午发了热病,此刻放些血,倒也不是坏事。”
“嗯,道长尽管让人准备便是。”玄世璟说道:“不过,道长介时炼丹之时,本侯可否前来一观啊。”
对于炼丹,说实话玄世璟还真有些好奇。
“贫道在此观星台,恭候侯爷大驾光临。”李淳风微笑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取血
该说的话,李淳风已经全都告诉了玄世璟,剩下的事情,便全都落在了李淳风的身上,包括如何瞒过袁天罡,或是说如何让玄世璟放过袁天罡。
在谈话之中,玄世璟对于袁天罡的不满,李淳风能够很清楚明了的看出来,玄世璟有一瞬间,是对袁天罡起了杀心的,能够强压下去,恐怕也是因为受过袁守诚的恩惠罢了,不过即便如此,恐怕袁天罡若是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大唐的许多变数,可都是聚集在这位侯爷身上的,得罪这位侯爷,可不是明智之举。
李淳风晃了晃柱子上绑着的铜陵,丝线被拉动,观星台一楼的铜陵也响了起来,手在下面的小道童闻声,便上了楼。
“师尊有何吩咐。”小道童施了一礼。
“将为师备在丹房的净瓶拿上来,还有为师的药箱。”李淳风吩咐道。
“是,师尊。”小道童应了一身,返身下了观星台,去准备李淳风所要的东西。
“看来李道长你是早有准备啊。”玄世璟笑道。
“有备无患。”李淳风也是笑着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小道童才将东西准备好,端着托盘走到观星台上,托盘上放着的,是一个洁白的通透的小玉瓶,光是看质地,便能瞧得出来此非凡物。
身后另一个道童则是背着药箱,走到李淳风面前,将药箱放在了李淳风面前,随后两个道童分别给玄世璟和李淳风行过礼之后,转身准备下楼。
“你二人在旁边伺候便是。”李淳风说道。
“是,师尊。”两个道童闻言,便分立两边,守住了这观星台的入口。
玄世璟走到桌案旁边,信手将托盘上的小瓷瓶拿了起来,放在手中掂了掂,看向李淳风,问道:“这便是要用来盛放本侯血液的容器?”
李淳风笑道:“正是,这玉瓶,乃是由整块寒玉雕砌而成,侯爷您的血液盛放在这里头,足以保存三天,三天之后,开炉炼丹,如何?”
玄世璟点了点头:“好东西......”
李淳风盘膝坐在软榻上,将面前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柄短刃,递给了玄世璟。
玄世璟接过短刃,拿在手中比划两下,笑道:“此事你应该早些找我,就不必让本侯再挨这么一刀子了。”
“侯爷只需从食指上取一些鲜血便可,无须太多。”李淳风说道。
平白无故的让自己拿着刀子给自己的手指上来这么一下子,玄世璟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又将刀子还给了李淳风,眼睛一闭:“你来!”
李淳风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刀子接了过来,拉着玄世璟的手,用刀尖轻轻的在玄世璟的指尖上划开一小段伤口。
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李淳风连忙拿起寒玉瓶,将流出的鲜血收集起来。
鲜血缓缓的流入寒玉瓶,说来这血液若是存放在容器之中,接触了空气,经过氧化,便会由原本的鲜红变成暗红色,可是这血在寒玉瓶里面有好一会儿了,仍旧是殷红色的。
李淳风采集玄世璟的血液大概盛放了寒玉瓶的三分之一,这才收了瓶子,将瓶塞盖上,随后又从药箱里拿出止血的药,给玄世璟敷上。
“伤口不大,约莫十多天就能完全愈合,在此期间,侯爷尽量不要碰水。”李淳风将玄世璟的手指包扎好,嘱咐道。
“嗯,无妨。”除了开始有些许的疼,玄世璟此时并无异样,反而比之前更为神清气爽,看来适量的放血,还真是有利于身体健康呢。
若是寻常人,在手臂受伤大出血之后再被放血,肯定会头晕眼花,浑身乏力,但是耐不住玄世璟滋补的好。
“对了,袁天罡呢?”玄世璟问道。
“袁道长现在正在长安城中四处游医,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回太史局,侯爷若是想见袁道长,贫道可代侯爷传话给袁道长。”李淳风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道。
“不必了,本侯并不怎么想看到他,只是,本侯感念袁守诚道长的恩情,并不代表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袁天罡道长三番两次的算计本候,替我告诉他,下次,本侯不会客气了。”玄世璟说道:“若是袁天罡道长仍旧不听本侯劝告的话,那本侯只有尽力,去毁了他最在意的东西,另外告诉他,本侯曾经听人说过,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住秘密,让袁天罡道长,自己衡量。”
任谁被一个不相干的人三番两次的在背后捅刀子,都不会痛快的,不要以为手里握着别人的秘密,就能如此胡作非为,反正若是玄世璟身世的秘密被李二陛下知道,对于玄世璟,伤不伤大雅还不得而知,反正玄世璟一定会尽力整死袁天罡。
玄世璟的一番话,捎带着也给李淳风一个警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若是你李淳风也不老实,反正死一个也是死,死两个也是死,关乎自身,玄世璟这点还是能够狠得下心来的。
“侯爷的话,贫道一定代为传达。”李淳风收拾好药箱之后站起来,对着玄世璟行了一个道礼:“至于贫道这边,侯爷尽管放心,贫道在此可对天地发誓。”
玄世璟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向守在楼梯处的两个小道童:“如此,本侯便信李道长一次,不仅是道长您,本侯不希望太史局任何人,在背后窥探本侯。”
“贫道明白。”李淳风说道。
“道长明白便好,事关重大,本侯也不得不谨慎而为,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告辞。”玄世璟对着李淳风拱了拱手,随后转身下楼,离开了观星台。
“侯爷慢走......”
李淳风看着玄世璟离开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袁天罡与他同属道门,现在玄世璟记恨上了袁天罡,这不是件什么好事啊。
不过,这也算是因果,袁天罡利用了玄世璟父子,现在玄世璟的警告,算是报应要来了吧。
果然啊,玄世璟说的一句话是对的: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袁天罡想要空手套白狼,就得承受着这迟来的后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残废
玄世璟到了观星台一楼,晋阳留下的小太监在正在大厅中等着,见到玄世璟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侯爷。”小太监看到玄世璟的手指包着厚厚的纱布,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问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刚一会儿,您又受伤了?”
什么叫又?难不成本侯还天天受伤不成?玄世璟腹诽道。
“无妨,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刚才李道长已经为本侯包扎过了。”玄世璟解释道:“走吧,回武德殿。”
“是,侯爷请。”小太监听玄世璟说是不小心磕到了,已经处理过了,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恐怕得等到见了自家小公主,小公主不追究自己伺候不力,这才能放的下来。
宫外,常乐的家。
孙应在屋子里已经忙活了不少时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站在物外投等候的三人的耐心,渐渐被消磨干净。
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的常乐,拳头从来没有松开过,两只眼睛紧张的看着屋子的方向,即便屋子里面是个什么情形都看不见,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淡定落在那里,似乎这般便能给躺在床上的弟弟一丝安慰一样。
终于,房门被打开,孙应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孙大夫,我弟弟的腿......”常乐希冀的看着孙应。
孙应满面遗憾的摇了摇头:“太晚了.......常郢的腿疾耽误的时间太长,已经伤到了腿骨,若是别处,倒也好说,只是这膝盖.......恐怕......”孙应没有继续说下去。
常乐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常郢残废了,因为救治的太晚,自己弟弟的腿,废了!
“小郢!”常乐喊了一声,快速的冲向了屋子里面。
房间里常郢的整条腿都被包扎了起来,床下还放着一只木盆,木盆中盛放着的,都是清理出来的脓血,整个屋子被药味儿和脓血的恶臭包裹着。
看着躺在床上的常郢,饶是常乐这等七尺男儿,滚烫的热泪也不禁流出。
这可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啊!如今弟弟的腿彻底的废了,常乐心中万般的悔恨,什么君子当守礼,什么不义之财,都不如自己弟弟的一条腿啊!
若是上苍再给常乐一次机会,什么烧杀抢掠,只要能赚到钱,治得好自己弟弟的一条腿,常乐宁肯用自己的命去博,而不是向现在,付出常郢一条腿的代价。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无奈.....
孙应跟在常乐的身后,也走进了屋子,看着伏在床榻边上的常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常乐,振作起来,现在常郢膝盖上的脏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是接下来还要敷药,保证你弟弟的腿不会再次化脓,这个过程会很痛苦,能够陪伴着常郢的,只有你这个哥哥,等到常郢的腿彻底的愈合,以后他就不会在****夜夜的受这疼痛的折磨了,这也算得上一件好事,不是吗?”
“可是.......”常乐已是带了哭腔,从口中挤出两个字.....
原本还有希望,常郢会再次站起来的,可是现在这个现实,却是重重的打击了常乐,常郢醒过来,该如何额向他交代?
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是去了光明的希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见到眼前的兄弟两人,孙应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了。
孙应见过的病人并不少,有很多也是面临着生死离别的,但是不知为何,眼前常乐和常郢兄弟两人,却是给了他感触最深的病人,虽说常郢的腿是因为耽搁了太久导致无法治愈,但是孙应心中仍旧有些不舒坦......
常乐伸手用袖子蹭掉了脸上的眼泪,抬起头来看着仍旧在昏迷之中的常郢,坚定的说道:“孙大夫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
孙应没有出声,只是扶住了常乐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嗯,常郢醒来还需一段时间,我先去配药,你便在这里守着吧,药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若是出不起,就由我们千金医馆来出。”
孙应对于常乐还是非常敬佩的,而且他帮助常乐出药材,也不违背孙思邈创建千金医馆的本心。
常乐转过身来,这才发现,石虎和高峻也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当即跪在地上:“常乐谢过诸位恩人!请受常乐一拜!”
三人连忙上前将常乐扶起来,石虎开口说道:“小子,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上跪父母,休要如此。”
对于常乐,石虎也是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必如此,日后你便留在玄武楼吧,赚些钱财,也能养活了你弟弟,我看这屋子里还放有书本,想必是你弟弟平日里翻看的吧,既然读过书,我便跟钱堆提一提,看看能不能在玄武楼,给你弟弟也安排个位子。”高峻说道。
兄弟两人都算得上是良家子,就算常乐夜里跟着荆王府的人夜闯玄武楼,那恐怕也是逼不得已,就凭常乐在与石虎打斗之时没有下死手,这足以让高峻对他刮目相看了。
常乐站了起来,对着三人拱手说道:“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常乐记下了,日后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这么严重,不过你早些脱离荆王府,是件好事。”高峻拍着常乐的肩膀说道。
常乐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他也是临时被荆王府的人叫过去的,对于荆王府的事情,他知之甚少,更不可能知道荆王要造反的事情。
“常乐,你与你弟弟住的地方太过简陋了,我已经找了马车,你和你弟弟,就先去住在道政坊吧,侯府在那边有一片宅子,里面也住了不少弟兄,你兄弟二人住进去,也省的荆王府的人再来找你们的麻烦。”高峻说道。
常乐的身手不错,高峻觉得,荆王府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一个这样的高手,一定会有人回来再来找常乐的,常乐最看重的是他弟弟,万一荆王府的人以常郢做要挟,那到时候,常乐定会陷入两难的局面。
常乐点了点头:“嗯,我这就收拾。”(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李淳风与袁天罡
其实常乐家里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了,整个院子可用“家徒四壁”这四个字来形容,除却常郢放在床头上的几本书籍之外,便是那破旧的衣柜当中的几件旧衣了。
这些年为了给常郢治腿,已经花光了兄弟两人所有的积蓄,亲戚们嫌弃常郢是个拖油瓶,也不再与兄弟二人来往,不然兄弟二人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雇了车,将常乐兄弟二人安顿好,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钱堆听说了常乐兄弟的事情之后便派人将百余贯铜钱送到了千金医馆,说常郢的诊费药费,全都由玄武楼来承担。
孙应倒也乐见的如此,千金医馆是个无底洞,也需要钱堆这样财大气粗的财主来帮着填,不然,陛下赏赐给孙思邈的那些东西,肯定是不足以支撑医馆的。
临近年关,因为玄世璟被李二陛下禁足在宫中,年前各府之间的一些来往,玄世璟自然也就去不得了,不过玄世璟被禁足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挟持皇族还能落得这般下场,长安城的众人再次刷新了李二陛下对东山侯爷的宠信程度。
可是此时的玄世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玄世璟心中一直在寻思着李淳风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李淳风为李二陛下开脱呢?还是李二陛下真的要拿着自己去炼丹....若是后一种可能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这里是大唐,没有什么科学可言,若是真的有人信了,拿活人炼丹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都是危险人物,袁天罡不能说他功利心太重,但为了道家也是逃不过这三个字,先前袁守诚已经写信告诫过袁天罡不得泄露自己的事情,可是就目前来看,袁天罡似乎并没有将袁守诚的话当成一回事。玄世璟思索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敲打一下袁天罡了,若是一击之下便下死守,心中始终是觉得愧对袁守诚的。
如此以来,玄世璟倒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在于阗临行之前,袁守诚还让自己尽量的多包容一些袁天罡,看来,他是算到了袁天罡会有此一劫.......
想到这里,玄世璟不由得心生烦躁,大唐的牛人还敢再多一点儿吗?自己不过是莫名其妙的来到这大唐,怎么就能被道家的这些道士给看出来历呢?不但如此,还得分分钟担心着自己会不会被拿去炼丹,这日子过的,也忒累得慌。
不过玄世璟也想到了佛门,现在自己还没有接触过佛家的人,是不是那些个秃驴也有这种本事,能看得清楚自己,若是这样,玄世璟干脆带着家人赶紧跑路,找个穷山僻壤的地方躲起来自食其力得了。
什么侯府,什么侯爷,什么玄武楼,哪儿有小命重要,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太史局丹房里,李淳风与袁天罡搁着茶案,相对而坐。
“袁道长,东西淳风已经讨来了,只不过,袁道长还得答应淳风一件事,否则,日后会有什么后果,贫道也不得而知,袁道长心中应该清楚。”李淳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袁道长,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您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东山侯的不满,依照淳风猜想,若不是顾及在袁守诚道长的情面上,恐怕袁道长您......”
袁天罡叹了口气,无奈的摆摆手,说道:“这贫道又如何不知,只是现在长安城道门的情形你也知道,总是被佛门强压一头,便说上次救济辽东一事,足以看出,佛门在长安城的底子,要比咱们道门,厚实的多......”
“袁道长心中所思虑,淳风自是晓得,只是淳风还要奉劝道长,此终究非正途,若是道长再如此这样下去,恐怕给道门带来的不是兴盛,而是灭顶之灾了。”李淳风说道:“东山侯让淳风转告给袁道长一句话,意思与贫道所说的也相差无几。”
“淳风你说吧。”袁天罡也隐隐的猜测出,这件事经已经触怒了玄世璟,所以心理上也有个准备,若是能牺牲他一人换来整个道门的希望,倒也不亏。
“东山侯说,若是袁道长您依旧如此执迷不悟,他不介意全力毁去道长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袁天罡一愣....最重要的东西,对于他来说,不就是道门的.......
难不成玄世璟要与整个道门为敌?这个疯子.......
“淳风观袁道长的反应,怕是不信吧。”李淳风无奈笑了笑:“罢了,炼丹一事,道长还是不要插手,交给淳风来吧......”
“淳风,你真的信他.....”
“为何不信?”李淳风未等袁天罡的话说完,便将其打断:“袁道长,你擅观人,难不成还看不出来吗?”
袁天罡闻言,沉默不语.......
“罢了。”袁天罡叹息一声:“明日贫道便会上路,前往东海之滨,游医一载,太史局这边,就交给淳风你了。”
李淳风点了点头,说道:“好。”顿了顿,复又说道:“其实袁道长也不必为道门的未来而担忧,莫要忘了,天家之姓,道家之始。”
袁天罡点了点头,未作回应。
是了,现如今,天家姓李,奉道家始祖李耳为祖,单凭这一点,道家虽说不如佛门来的兴旺,但也足以高枕无忧.......
只是袁天罡的一丝野心在作祟罢了。
“对了,炼丹一事.......”袁天罡看向李淳风,虽说这事儿与他没有干系了,但是,好奇心这种东西,谁都会有的。
“明日,腊月二十九,东山侯会亲自到丹房观看,袁道长您.......”李淳风略带含蓄的表示袁天罡现在不宜与玄世璟见面。
“贫道知晓了......”袁天罡说道。
李淳风知道,袁天罡好奇的是这丹药的结果,在袁天罡的心中,玄世璟的血液是与常人不同的,若是真的丹成,是否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也不一定....
但是李淳风却是根本不想让这一炉丹炼成,就算是成丹,也不会让李二陛下服用。
此头一开,便会再难收拾,万事皆有定律,而道家,则是有自己的路要走,而非靠这些旁门左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承乾归朝
腊月二十八,距离元日也仅剩下两天,李承乾终于风尘仆仆的从辽东赶回了长安,离开的时候声势浩大,队伍冗长,而回到长的时候,仅仅是带了十几骑,低调的进了长安。
到了元日,长安城皇宫的一些场合,李承乾作为大唐的太子必须要在场,不然,也不必如此着急从辽东赶回来。
此次李承乾在辽东算是大展身手,带着麾下的官员将辽东一应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而辽东那边,也开始按照李承乾传达的意思开始布置,李承乾所带过去的官员现在仍旧留在辽东帮着打理着辽东的事务。
甘露殿,德义从殿外走到殿内,走到李二陛下身边,拱手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回宫了。”
李二陛下手上一顿,转头问道:“承乾?怎么之前没听到一点儿风声?快让他进来。”
“诺。”德义领了旨意,便退了出去,将李承乾带进了甘露殿。
“儿臣参见父皇。”李承乾一身常服,长时间的赶路也未来得及打理,脸上已经长出了唏嘘的胡茬,半跪在殿中,向李二陛下行礼。
李二陛下起身走到李承乾身前,将李承乾扶了起来:“不必多里,此次去辽东,辛苦了。”
李承乾拱手说道:“都是儿臣应当做的。”
李二陛下看着李承乾,目光之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看上去成熟了许多,看来这外出历练,果然甚有成效,此次去辽东,感受如何?”
“回父皇,儿臣多年以来,一直处于宫中,或是处于长安,长安乃我大唐帝都,天子脚下,比之其他地方,尤为繁荣,但是此次儿臣去辽东偏远之地走了这一趟,才更真切的感受到了民生疾苦,儿臣也体验了一把边远之地百姓们的生活,实为不易,且辽东之地,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各方暗中剑拔弩张,我大唐,也应早做准备。”
李二陛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笑道:“不错,能够去体会民生疾苦,长进不少,承乾,要知道,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父皇教诲,儿臣定当谨记。”李承乾拱手说道。
“好了,父皇也不在这耽搁你了,你刚回来就来着甘露殿了,赶紧回你东宫收拾一番,去见你母后的时候,莫要如此狼狈。”李二陛下叮嘱道:“对了,现在璟儿还住在武德殿,今日若是得了空,去武德殿走一趟吧,顺便跟他说一声,说朕已经解了他的禁足令了。”
“是,父皇。”李承乾应道,虽说心中有些纳闷为何玄世璟会被禁足在宫中,但是他没有问出来,到时候见了玄世璟,不自然就清楚了吗?
现在仍旧在武德殿的玄世璟心中倒是有些着急了,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如今还被禁足在宫中,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年前都是要去各府之中走动的,现如今自己回了长安,年前不去拜访一下那些个叔叔伯伯们,怎么说都是失了礼数。
在这武德殿之中,消息算是完全的闭塞了,偶尔晋阳过来的时候还能与之说上一些宫中的事情,对于宫外,晋阳所知道的,也不多,完全帮不了玄世璟。
宫外的东山侯府这几日倒是平静的很,大管家钟子朔偶尔带着人到庄子上瞧一瞧,回到城里的时候路过西市有什么看得上的顺手采办到府中一些。
虽说玄世璟不在宫外,但是对于各府的礼数却是一样都未曾落下,钟子朔亲自带着人来往于各府之间走动。
几位国公爷也知道玄世璟现在的情况,也都未曾与钟子朔往这方面多说什么,都客客气气的收了礼,叮嘱了一番说等玄世璟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定要来府上好好聚一聚云云的。
过年的气氛在长安城之中越来越多浓烈,只是身在深宫之中的玄世璟确实感觉不到了,正在武德殿中与一帮文学馆的官员们翻看李泰《括地志》的手抄本的时候,便听到太监进来禀报说太子殿下到了。
李承乾回来了?玄世璟一瞬间的错愕,转而一想,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腊月二十八,若是再晚上两日,那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赶回长安了。
玄世璟起身,准备到殿门口迎接李承乾,刚刚从榻上站起来,李承乾便带着随身的太监走了进来。
文学馆的一众官员见到李承乾,连忙行礼,玄世璟也跟着躬身拱手。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李承乾虚手一扶,待众多官员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之后,李承乾才走到玄世璟身边,打趣道:“小璟何时在孤面前如此客气了。”
玄世璟笑了笑:“这不快过年了嘛,礼多人不怪,再者说了,礼数周全些,也好讨要利钱不是。”
“你这小子。”李承乾笑骂:“对了,好好的你怎么被父皇禁足在这武德殿了呢?”
玄世璟叹息一声:“此事说来话长啊。”
“那便长话短说。”李承乾没好气的笑道。
“去你东宫聊吧。”玄世璟说道。
李元景要造反的消息到现在宫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恐怕是李二陛下暂时不打算公布出来,先让大家都过个好年吧......
真是又到了什么事情都能用“大过年的”这四个字来解决的时候了。
“恩。”李承乾点了点头,白天的武德殿,人的确不少,而且看玄世璟一脸凝重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大事啊。
“对了,父皇让我转告你,你的禁足令,到此为止了。”李承乾说道。
“恩?陛下不禁我足了?!”玄世璟看着李承乾,眼神之中透露着询问。
李承乾说道:“没错,我一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了父皇那里,也是父皇告诉我说你现在在武德殿,让我腾出空来过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你自由了,我这不从母后那里一出来,就过来了嘛。”
“那还去什么东宫啊,我禁足的事儿,改天再聊,我先回府了!”玄世璟留下一句话之后,便迅速的窜出了武德殿,往宫门处跑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玄氏两家
出了皇宫,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没有马车,没有马匹,玄世璟步行在长安城的青石板街道上。
天气有些寒冷,看着这天气,有些阴沉,看样子今天夜里,怎么说也会有一场大雪,大雪过后,可能长安城的气候便不会似现在这般干冷了吧。
走在路上,玄世璟倒是想起来,明日还得去太史局看李淳风那道士炼丹呢,现在自己不在武德殿之中了,要想个什么借口进宫呢?好歹自己也贡献了不少鲜血,虽然说李淳风这道士打算和着自己的血来炼一锅毒丹......
不知道府中有没有给宫里送年礼,若是没有,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进宫走一趟,去看看长孙皇后。
虽然有可能是李二陛下想拿自己炼丹,但是玄世璟心中始终认为长孙皇后是不同的,长孙皇后一直反对长生这种说法,莫说道家,就连当初她病重李二陛下要为她建造佛塔祈福都被她驳了回去,不得不说,长孙皇后倒是比李二陛下务实的多。
从皇宫到秦王府的路程说长也不长,玄世璟也觉得自己好些时候没走过如此长的一段路了,往日里出门要么是骑马,要么就是石虎驾着马车,现在独自在这长安城中走走,倒也别有一番感觉。
侯府的大门依旧紧闭着,门前冷冰冰的两个石狮子,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这倒也是,谁家大门闲着没事儿老是开着?
大门旁边有一侧门,平日若不是主人家出门或是有客人来访,大门都是关着的,不过这等大门规格,长安城中也寥寥无几,玄世璟的东山侯府不过是沾了前秦王府的光罢了。
走到大门口轻轻的叩了叩门环,便听得门房里面传来一苍老的声音。
“谁啊”
“刘伯,世璟回来了。”玄世璟站在大门外说道。
“是小侯爷啊。”刘伯将那大门打开,虽说现在刘伯已经年迈,但是一身功夫还在,虽然佝偻着身躯,但是侯府那两扇厚重的大门却是能毫不费力的拉开。
玄世璟走进侯府,四处打量一番,却是发现,侯府之中似乎是很安静,往年的这个时候,不应该全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忙活了吗?
“刘伯,今日侯府怎地如此安静?”玄世璟回过头来问道。
“夫人说了,现在到了年底,侯爷被陛下禁足在宫中,这等风头浪尖之际,府上不宜太过张扬,万事等侯爷回来再说。”刘伯笑呵呵的说道:“这不,侯爷今日不就回来了嘛,府上的东西都备的齐全着呢,就等您回来,就开始收拾了。”
“娘亲怎地知道我今日会回来?”玄世璟一脸诧异。
“夫人可没说小侯爷您是今日回来,这还有两天就到元日了,就算是陛下禁足,哪有大过年的也不放人的,所以都知道,年前小侯爷您一定能回府,小侯爷,您既然回来了,还是先去祠堂见见夫人吧,这几日,夫人都在祠堂搭理祠堂的一应事物呢。”
玄世璟点了点头,应道:“恩,我知道了。”说罢,便向着府中后院的祠堂走去。
这祠堂说起来,玄世璟心中倒是有些异样,玄家的祠堂,若不是看在玄明德的份上,恐怕自家娘亲也不会如此上心吧,今年腊八祭祖的时候,王氏仅仅是带着玄世璟在一旁观看,主要祭祀宗祀的变成了玄临道一家子,而玄清,也代替了以往玄世璟要做的事情,由此可见,王氏是准备将宗祀还与玄临道这一家子根正苗红的玄家人了。
这几年,玄清在国子监也是比较有出息的,听说来年春天玄清会去参见大考,国子监出来的学生,大考过后,多多少少都能做个官,上到六部,下至官曹,大小不一,而王氏正是看到玄清不同于他爹玄临道那般没出息,所以才打了将宗祀让玄清继承下去的心思,说白了,这宗祀不是还给玄临道,而是越过玄临道,直接给了玄清,毕竟当年玄临道是入赘到了李家。
这些年,玄明德和王氏已经为玄家做的,足够多了,或许过了今年,便会分为长安玄氏与汉中玄氏。
自然,长安玄氏的家主便是玄世璟,而汉中玄氏的家主,玄世璟却是不敢断言了,宗祀是由玄清继承,但是家主之位,依照玄清那软糯的性子.......玄之又玄。
走进祠堂,玄世璟便看到自家娘亲一身布衣荆钗,正拿着白布仔仔细细的擦拭祠堂中供奉的那些牌位。
玄世璟信步走进祠堂,低声唤了一声。
“娘。”
王氏直起身子,回过头来,见到玄世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回来了。”
“恩。”玄世璟点点头:“娘,这祠堂腊八节气前不是已经打扫过一次了嘛,今儿个您怎么又擦拭一遍啊。”
王氏笑了笑,继续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无妨,这也是咱们侯府,最后一次为玄家的列祖列宗们清洁门面了,璟儿,娘已经决定了,等来年清儿大考过后,便将玄氏一族的宗祀,正式交给清儿。”
果然不出玄世璟所料,王氏已经打算将宗祀交给玄清了,否则在腊八节祭祖的时候也不会来这么一出儿。
“本来这宗祀啊,也不该由你爹来供奉的,虽说公公是玄家嫡子,待你爹似亲子,但你爹终究不是玄家血脉,咱们也断然没有强占宗祀这一说,只是以前玄临道入赘李家,玄家后继无人,现如今,清儿算是出息了,所以,这宗祀,也该由清儿继承下去,咱们府中宗祀,便供奉着你爹还有你祖父母便是。”王氏说道。
长安的局势王氏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如今她要将宗祀交予玄清继承,未尝不是想与玄临道一家子划清界限,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嘴仗,王氏也觉得有些累了。
自打玄世璟回来之后,侯府便又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王氏觉得现在的日子也不错,平日里闲来无事与各家夫人打打麻将,或是在玄武楼里坐坐翻看一下账本,处理一下会中杂事,至少让王氏觉得,现在的日子,不似以往一般无聊,所以,干脆连与玄临道夫妇打交道的心思也想省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