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发现
王氏:“你去国子监见了玄清?”
玄世璟点头:“恩,玄清与小莲来往最是相近,所以我去问他了。”
“那你问出什么了?”
“小莲在府中并未与府外的陌生人接触过,自从孙道长离开侯府之后,小莲被钟叔安排到厨房去接管采买的事情去了,每天见的,不过是个送货郎罢了。”玄世璟说道。
“送货郎?”王氏惊疑一声:“你是说每天?”
“有什么问题吗?侯府厨房的食材什么的,不都是货郎每天送过来的吗?”玄世璟不解。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府上货郎送货一般都是三四天来一趟,哪儿有一天一跑的,这也忒勤快了些,这些年都是这样。”王氏偶尔也会去厨房弄些东西,厨房那里有刘厨子两口子在打理,所以这些事情也多多少少的清楚一些。
“小莲之后,那货郎是否换了人?”玄世璟问道。
“这娘就不清楚了,你让人去厨房问问老刘吧,这事现在是刘嫂在管着。”王氏说道:“璟儿啊,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查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别太累着自己,凡事都要一步一步的来,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目标,就只剩下拿到能够摆在陛下面前的证据了,所以,不必如此勉强自己。”王氏说出这番话,也是听下人们说昨夜晚上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三更天,担心玄世璟会经常熬夜,玄世璟的身子本就刚恢复,长此下去,会对身体不利。
玄世璟笑笑,不语,证据?大唐也不是完全讲究证据的地方啊,李元景,就算证据摆在李二陛下的眼前,没有足够触动李二陛下神经的东西,李元景无非就是一顿不痛不痒的惩罚而已,这可不是玄世璟想要的。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不过王氏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这些事情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慢慢来,一击必中才是玄世璟想要的结果。
“娘,眼看十月就要过去了,在过个一个月,可就又入冬了。”
“是啊,这日子过的可真块啊,转眼间,你都快十五岁了,娘也该给你物色一门好亲事了。”王氏笑道。
额.....玄世璟闻言,呆立当场,自己才十五岁,不着急吧......
“那个,娘亲,我是说,现在天气正是舒适的时候,要不咱明日出城去游玩一番吧。”玄世璟提议道,长安郊外,景色正好。现在这天气,是出游的最佳时机,玄世璟想着王氏在长安城待了十年,都没怎么出门,自个儿一回来忙这忙那的,少有时间陪同王氏,心中不免赶到愧疚。
“你最近不是在忙案子吗,等过两天你有空再说吧。”王氏想了想,便推辞了。
“案子什么时候忙都成,不着急,好时光不等人啊娘亲,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咱们府上就集体出游,咱们庄子上就是不错的地儿,我让石虎和珑儿去准备准备。”玄世璟说完,便离开了饭桌,准备去找珑儿说明日的事儿。
王氏看着玄世璟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自己,也有好几年未曾走出过这侯府了吧......没想到这些年,自己也就这么心如止水的过来了,一晃眼,儿子也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懂事。
玄世璟一走,王氏便吩咐下人来将晚饭都撤了,天色不早,她也该回房休息了。
玄世璟出了中厅之后,便又到了书房,珑儿吃过晚饭在之后便在书房开始打扫,也就只有这时候才有功夫顾得上书房,其他时间都是跟在玄世璟身旁在外面的。
听到书房门被打开,珑儿也未做反应,倒是玄世璟,一推开书房门,便看到高峻已经跪坐在书案那边了,见到玄世璟进来,高峻躬身一礼。
“小侯爷。”
看到高峻在书房,玄世璟估摸着应该是孙耀庭那边又打听出什么消息了。
走到案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高峻倒了一杯:“说说吧,孙耀庭那边怎么样了,今儿个我在玄武搂听说,卫国公在汉州大败吐蕃军队,即日就要班师回朝了,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卫国公即将回长安这事小的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今天咱们的人盯着孙耀庭的府邸一整天,发现了一个比较可疑的人。”高峻说道。
“可疑的人?”
“没错,是个货郎,这个货郎一天往孙耀庭的府邸跑了三趟,而且进出时候,神色不正常,一直在东张西望,好像怕被人发现一样,这人已经被咱盯上了,小的已经派人跟踪着他了。”高峻说道。
又是货郎,若这个货郎跟十年前出入侯府的货郎是一个人的话,那孙耀庭极有可能也是十年前暗害自己的参与者,就算不是参与者,也是同谋。
“小侯爷,接下来,还是继续监视孙耀庭吗?”高峻问道。
玄世璟摇了摇头:“不必,珑儿你过来一下。”
在内间的清理的珑儿听到玄世璟叫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坐在玄世璟对面的高峻,随后看着玄世璟:“小侯爷,何事?”
玄世璟:“去把石虎叫来。”
“哦。”珑儿应了一声,走出书房,去找石虎。
“既然你们已经抓住了一些线索,不妨以雷霆之势扑上去,以免夜长梦多,万一让他们察觉,恐怕这点线索咱们的都保不住,现在咱们手上已经有了孙耀庭与李元景关于石城事情来往的书信,这原本是孙耀庭的底牌,现在,是咱们的底牌,今夜你就和你手底下的人,连夜将那货郎带到府中,不,带到大理寺刑狱。”
书房门再次被推开,珑儿和石虎走了进来。
“石虎,今晚,让高峻派个人,跟你一起去孙耀庭的府上。”玄世璟说道。
“小侯爷,让我去兵部侍郎府上?作甚?”石虎不解。
玄世璟:“去他书房,将他与所有官员来往的信件全都带出来,尽量不要惊动孙耀庭府上的侍卫。”
既然决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行动了,那孙耀庭书房里的东西,也就没必要留给他了,更何况,孙耀庭可能知道十年前的事情,而且,玄世璟还要从那些书信中挑选出一些信息,让那些活跃在朝堂上的武德旧臣们闭嘴。
第七十五章:行动
孙耀庭这个兵部侍郎算的上是大唐中枢机构里的一员了,这样一个盟友,那帮人一定会竭力的保住他,因为武德年间的官员在朝堂上出任重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失去一个就少一个,而玄世璟要做的,就是要从孙耀庭与他们之间来往的书信中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掺杂在这个案子中,这些信息,不能太过引人注意,但是又要能给那群人一个震慑,逼迫他们必须放弃孙耀庭。
这是个技术活,也是玄世璟要在大理寺刑狱审问那货郎的原因之一,无论是什么案子,只要是跟大理寺挂了勾,哪怕是只借用大理寺的场地进行审问,那就代表着青天白日公正严明,谁要是敢说个不字,戴胄第一个就会站出来反驳,大理寺的脸面可不是谁都能来玷污的。
同样,若是放在侯府来审问,那就是私设公堂,说不定还会被人扣上一顶滥用私刑的帽子,多事之秋,不得不防。
石虎听到玄世璟的吩咐之后,点头说道:“小侯爷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一直忘了问你,你轻功如何?”玄世璟看向石虎,高源和高峻能够自由出入长安大户的府宅,无非是仗着一身好轻功,这石虎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没有那轻身的功夫傍身,如何去夜闯孙府。
“马马虎虎吧,不过侯爷放心,山人自有妙计。”石虎信心满满的向玄世璟保证。
“小侯爷不必担忧,石虎既然如此说,他定是有办法的,小侯爷信他便是。”高峻附和道。
玄世璟:“成,那孙府那边就交给石虎了,高峻你带人去抓那货郎,珑儿随我去大理寺,现在就出发吧,记得避开巡夜的金吾卫,侯府的牌子都带上,若是真的遇到了,解释一番就说查案便是,高峻,你带大理寺的牌子,你抓人送到大理寺,途中不可避免一定会碰上。”
“是!”三人朗声应道。
出了书房,便开始分头行动了,珑儿和玄世璟到侯府的马厩牵了两匹马,快马疾驰赶往大理寺。
长安城的宵禁是十分严格的,晚上巡街的金吾卫会比白天多上三成,今夜侯府弄出这么大动静,金吾卫那边理应提前去打招呼的,可是玄世璟这边一来是来不及,二来,绝对不能泄露今晚的行动,所以,在长安街上遇到一队金吾卫的时候,玄世璟告诉了其中一个校尉,说大理寺今晚办案,让他切勿阻拦。
这样,即使消息被孙耀庭知道,也来不及了,每队巡逻的金吾卫之间都有联系,只要嘱咐其中一队便可,若是消息没传下去,高峻手上也有大理寺的牌子。
巡街的金吾卫对于大理寺这种做法也是见怪不怪了,往年大理寺总有几桩案子都会在夜里闹腾,所以当那校尉听玄世璟说大理寺要办案的时候,验证过玄世璟的身份,便下达了切勿阻拦的指令。
长安城夜晚的街道上,除了一队队的金吾卫之外是看不到别人的,玄世璟和珑儿也能放心的纵马狂奔。到了大理寺,玄世璟和珑儿将马缰拴在大门旁一侧的桩子上,随后走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夜里也是有人值守的,玄世璟支会了那值守的官吏一声之后,便去了大理寺的刑狱。
所谓的刑狱,就是大理寺的牢房,不过却不是普通关押犯人的牢房,而是刑房。
贞观年间政通人和,能够递交到大理寺的嫌犯也是鲜少,更不用说值得用刑的嫌犯了,这刑狱已经废弃不少时间,狱中空无一人,连个守卫的狱卒都没有,推开沉重的牢门,里面漆黑一片,里面没有人自然也就没有点灯,那值守的官吏倒也厚道,派了两个人过来说是听从玄世璟的调派。
掌了灯,才看清这刑狱中的景象,斑驳的墙皮已经开始脱落,地上还有一块块暗红色的印记,墙上也有一团团溅开的暗红,房间的墙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刑具上的铁链已经锈迹斑斑。虽说有了油灯,但是还是有些昏暗,灯光照着人影在墙上不安的晃动着,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踩上去溅起一小股烟尘,刑狱中的气氛也确实阴森恐怖了些。
珑儿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样的气氛让她十分不安和害怕,但是她仍旧咬着牙站在玄世璟的身后,不作声色。
“找人来把这收拾收拾吧,一会儿用得着。”玄世璟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大人,可是现在大晚上的,哪儿找人去。”说话的这人一脸苦色,现在都已经戌时多了,大理寺除了几个值守的人,上哪儿去找人去。
玄世璟皱眉道:“没人?那就你们两个收拾吧。”
“大人,这......”
“怎么,难不成还要本候来收拾?还是说让本候的侍女来收拾?”玄世璟语气不紧不慢,却是将这两人吓得不轻。
他们哪儿敢让玄世璟动手收拾,眼前这位,不光是寺里的少卿大人,还是位侯爷呢,至于侯爷身后的那位姑娘,看他一脸倔强,站在侯爷身后,再看看这阴森森的刑狱,他们哪儿忍心让这娇滴滴的姑娘去干这种活。
得嘞,还是自己动手吧,在大理寺做了这么些年,什么事儿没见过,不就是一小小的刑狱嘛。
玄世璟带着珑儿退出了刑狱房,那两人很快便打了水,拿了麻布扫帚什么的开始清扫刑狱房。
“小侯爷,好好的在大理寺的公堂上或者是偏房里审问不成吗?为何还要专门打扫出刑狱房呢?”珑儿问道,她对那刑狱房的情形很是反感和害怕。
“这小小的货郎,可是个关键人物呢,这样的人物,一般都是手底下的心腹,不用点手段,他怎么可能轻松招认呢。”玄世璟说道。
珑儿:“小侯爷您是想用刑?”
“看情况啊,一般我是不会对人用刑的。”玄世璟神秘一笑:“若是块硬骨头,用刑也未必好使,反而落人口实。”
“不用刑?那小侯爷您折腾着把刑狱房收拾出来要作甚。”珑儿甚是不解,这刑狱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山人自有妙计。”玄世璟笑道。
第七十六章:审问(上)
看看天色,心中大约估计了一下时间,现在高峻和石虎应该都已经各自行动得手了吧,过一会儿,这刑狱房可就热闹起来了。
少顷,收拾刑狱房的两人已经忙活的满头大汗,成果也是喜人,刑狱房里已经被收拾了出来。
其实无非就是将地上用清水冲洗一遍,将桌椅擦干净而已。
“大人,里面已经收拾好了。”那两人提着水桶,拿着扫把从里面走了出来。
玄世璟点点头,走进刑狱房,地上还是湿漉漉的,凹凸不平的地面,坑坑洼洼中积了不少水,形成一个个小水坑,屋子里的桌椅也被擦干净,露出原本的棕红色,整个刑狱房只有一个小小的气窗,说是窗子,倒不如叫孔更为合适,那窗子,恐怕连脑袋都伸不出去吧。
“你,去拿文房四宝过来,一会儿本候要审犯人。”玄世璟对着身后一人吩咐道。
“是,大人。”
玄世璟走进了刑狱房,珑儿自然不能呆在外面,也跟着走了进来,一进来便一直跟在玄世璟的身后。
打扫过一番的刑狱房倒是没了先前刚进来的时候那种阴气森森的感觉了,但这气氛还是让人身后一凉。
最先到大理寺的是石虎,高峻派去给石虎引路的人已经被石虎打发了回去,此时的时候自个儿背着个包袱,找到了大理寺。
找到人问清楚玄世璟在哪儿之后,便找到了刑狱房,找到了玄世璟。
石虎:“小侯爷,我来了。”
“东西带来了吗?”玄世璟看着石虎问道。
石虎将身上的包袱摘了下来,递给玄世璟:“小侯爷,全在这里边了,书房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书信信件什么的一样都没落下,不过孙耀庭府上丢了这么些东西,他很快就会发现吧。”
玄世璟一笑:“不用很快,他明天早上就发现了,所以要连夜行动,你现在到大理寺门口接应高峻,今晚咱们必须将此事了结。”
石虎点了点头,飞奔而去。
玄世璟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散着好些信件,也不避讳站在旁边大理寺的两个人,直接拆开来看,倒是珑儿,找了个理由,将那两名大理寺的官吏打发了出去。
那两名官吏倒也知道好歹,明白这些事儿不是自己该知道的,便只能退出去。
就在玄世璟一封封的拆信看的时候,高峻和石虎还有几个人,押着那个货郎进了刑狱房。
“来了。”玄世璟很是平淡的打了声招呼:“捆那边的椅子上,轻着点,别把椅子弄坏了。”
这刑狱房中的椅子当然也是好几年前留下来的,也不知道结不结实。
石虎的行动却是证明了大唐椅子的质量的确非比寻常,将那货郎推到椅子上,拿了麻绳将那货郎捆成了粽子。
玄世璟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信件上,看都不曾看那货郎一眼,直接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货郎头一扭,没吱声。
等了半天没动静,玄世璟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连名字都不肯说,看来是块硬骨头了,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货郎冷哼一声:“凭什么抓我,难道大理寺就能无法无天,藐视王法乱抓人吗?”
“乱抓人?哈哈,你说这话我都替你脸红,真的。”玄世璟绕过桌子走到那货郎跟前:“我们的人盯了你也不少时间了,一个货郎,一天往兵部侍郎府上跑三趟,做什么?难不成孙耀庭还管你一天的饭不成?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货郎不语。
“嗯?不说话?那我只能随便写一份然后剁你一根手指画押了。”玄世璟眯着眼睛说道:“珑儿啊,我说,你写。”
“是,小侯爷。”珑儿应声,随后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文房四宝已经备好,珑儿提起毛笔蘸了墨,准备开始书写。
“本人张三,隶属荆王元景府下,受其指示潜伏于长安,伺机而动,于十年前串通前宣威侯府丫鬟小莲,谋害现东山侯玄氏世璟,而后定居长安,为荆王元景联络兵部左侍郎孙耀庭......”
“胡说,你胡说!”
玄世璟自顾自的说着,椅子上的货郎却再也无法淡定的坐在那里,嘴里大喊着:“你这是栽赃!”
“哦?我栽赃?嗯,就算是我栽赃吧,可是你若是与孙耀庭和李元景无关联的话,我栽赃他们俩,你激动什么?”玄世璟笑道:“情绪这么紧张激动,那......真相只有一个!我说的全都是对的,是吧。”玄世璟凑到那货郎跟前。
“你!”那货郎狠狠的瞪着玄世璟,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心理素质还真是差啊,我以为李元景留在长安一颗重要的棋子,怎么说也得是个聪明人,看看你,真不像!”玄世璟撇了撇嘴。
“我跟荆王殿下没关系!”那货郎说道。
“呦吼吼,荆王殿下......跟你的荆王殿下没关系,那就是跟孙耀庭有关系了,没关系,你跟他有关系就成。”
“我跟他也没关系。”那货郎喊道。
“哦,那你就是承认荆王殿下是你家的了。”玄世璟一脸认真,煞有其事的说道。
那货郎已经被玄世璟气的面色发白:“你!你这是!你这是狡辩!”
“咱俩谁狡辩啊,我问你,你好好的回答不就完了嘛,非得死不承认,本候是个文明人,你非得逼本候动粗是吧。”玄世璟笑道:“珑儿,我刚编的,不对,是他招认那段话写好了没,让他画押。”
“画什么押!你都是胡说。”那货郎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你激动什么,既然俩人跟你都没关系,那多好,你画押,然后我把你放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嘛。”玄世璟笑眯眯的看着这货郎:“这你就得好好想想了,是你死,还是孙耀庭死。”
“你,你怎么能凭权势压人!”那货郎眼睛里都能喷出火焰,恨恨的盯着玄世璟。
“权势压人?笑话,我若没有足够的信心,怎么可能下手去抓你。”玄世璟笑了,心中却是暗自想道,权势这东西,不用来压人还能作甚。
“小侯爷。”珑儿写完之后起身来到玄世璟身旁,走到他身旁之后再看那货郎,珑儿心头一震:“小侯爷,我见过他,十多年前,在侯府!”
第七十七章:审问(下)
自从高峻说孙耀庭府上有个奇怪的货郎之后,玄世璟心中就怀疑这个货郎跟十年前和小莲接触的货郎是一个人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证实,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玄世璟笑眯眯的看着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货郎:“哥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要不,你干脆都说出来吧,这样跟挤牙膏似的,本候也累得慌,你呢,不说的话可能也得遭罪。”
虽然这货郎不知牙膏为何物,但是玄世璟的意思他是明白的,无非就是让他都交代出来,省的玄世璟动刑。
大唐的牢狱不可轻易动刑,这点货郎自然是清楚,正因为仗着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想跟玄世璟这么耗着,可是进了这屋子才发现,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个不循常理的人,一番话下来,处处钻你漏洞。
“说实话,若是平日,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可是今天不行啊,我连夜把你带过来,那就是要明天早上出结果的,你不肯说,那我就只能.....编的精彩一些了,知道我是谁吗?”玄世璟严重露出危险的气息,看着眼前这个货郎。
“哼。”那货郎把头一转,不去看玄世璟。
“十年前你串通前宣威侯府丫鬟小莲,在宣威侯的饭菜中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当年那个被下毒的人今天会站在你面前。”玄世璟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那货郎的脸上,瞬间,那货郎的脸肿起了一片。
玄世璟虽说身子单薄了些,毕竟是习武之人,手劲大,这一巴掌含恨而出,竟是将那货郎的嘴角打出了血。
“我知道你是玄世璟,但是就算如此,想让我招认,休想!”那货郎干脆破罐子破摔。
“其实就算没有你,孙耀庭和李元景该怎么死还是得怎么死,只不过牵扯进去的人多了一些而已,说不定死的人也会很多,看到桌子上的信件了吗?孙耀庭是个聪明的,这些信件他都没有销毁,因为到关键的时候,这些信件就是他的底牌,只不过可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东西,到了本候的手里,就成了要了他命的东西,而且,也会成为要了李元景命的东西,本候猜想一下,长安城的一些官员,多多少少手里都留有这样的底牌吧,原本我还在想你到底是孙耀庭的手下还是李元景的手下,但是确认你是十年前去侯府的货郎之后本候就确定了,你是李元景的手下,那时候,孙耀庭可没有理由去暗害我。”
那货郎惊恐的看着玄世璟,他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些信件上之后,心理的防线便彻底的崩塌了。
这个混蛋孙耀庭!货郎心中大骂孙耀庭,他着实没想到,孙耀庭手里竟然留了这么多落人口实的证据。
“刚刚我大致翻看了一下那些信件,诸方牵扯还真是复杂呢,现在,你还要继续强硬下去吗?”玄世璟看着那货郎。
货郎继续沉默着。
“审问犯人什么的还真是让人头痛,偏偏还打不得。”玄世璟说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扇在了那货郎的脸上。
珑儿和高峻还有石虎站在玄世璟身后一阵汗颜,说好的打不得呢......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玄世璟目光平静的看着货郎。
或许是眼前这人说话风格太过跳脱,货郎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这是为我自己打的,怎么说你也是害我中毒的元凶之一!”玄世璟淡淡的说着:“所以啊,我回来,是来报仇来了。”
曾几何时,玄世璟也是善良的,他想在大唐善良的活下去,可是无奈,勋贵的阶级就是如此肮脏,为了一个理由就可以随意的抹杀别人的生命,中毒的这十年,玄世璟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狠,站不稳,自己的敌人,没有必要放过他们,他不是孔圣人,孔圣人还讲究以直报怨呢,以德报怨,就是个笑话!
孔老夫子一个刚烈的小伙子被后人曲解成了一个挨打不还手的受气包,想想也是够了。
货郎不屑的看着玄世璟,区区一个侯爷,不过十四五岁,如何跟经营多年的荆王殿下相斗。
“这小眼神,挺萌嘛。”玄世璟伸手拍拍货郎的脸,货郎下意识的想躲,可是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又能躲到哪儿去“我知道,你不信是不是,明天我会让你亲眼看到孙耀庭是怎么被处置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需要你一份证词,给你个便利,你就把十年前下毒的事情全推到孙耀庭身上,如何?”
下毒的事件是扳不****元景的,倒不如借此推到孙耀庭身上,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不了等到了李元景的时候,就说是他指使的嘛,听了王氏的话,玄世璟倒是真的不想去牵扯武德旧臣那条链子,但是孙耀庭与他们来往密切,想要整到孙耀庭,定然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让玄世璟很纠结。
“不可能!”那货郎回答的肯定。
“那就只能连带着李元景一起牵扯进来了,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你家王爷经营多年的势力,可就要曝光了呢,你应该知道荆王府失窃的事情吧。”玄世璟笑道:“荆王府丢的,可是李元景武德年间到贞观年间的账本呢。”
玄世璟将一张张手牌全部摊在了这货郎眼前,他就是要一步步击垮他的心理防线,这个货郎是个重要的人物,他可是长安李元景党派官员之间的联络者。
那货郎一听闻账本二字,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虽说面色如常,但是严重露出的一丝慌乱却被玄世璟捕捉到了。
“没想到,侯爷竟然是个为了一己私利,不耻陷害他人的人。”货郎咽了口口水,嘲讽的说道。
“一己私利?好个一己私利。”玄世璟怒极反笑:“孙耀庭压下石城的折子,数百上千的大唐将士在陇西丧命在吐蕃军队的手中,他们活该去死吗?”
“哼,他们是大唐的兵士,打仗是应该的,更何况,打仗哪儿有不死人。”那货郎不屑的说道:“亏你还是个侯爷,这点觉悟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高峻双眼中几乎能喷出火焰,死死的看着这货郎,恨不能上前将他千刀万剐,他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话。
玄世璟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这一巴掌,比前两次都要重。
第七十八章:证据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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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这是人话吗?”玄世璟冷冷的看着货郎:“没有大唐的将士在边关奋战,你这条狗命能活到今天?你的父母妻儿能在大唐境内安宁的生活?你还能确定你的孩子真的是你的种?不要把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尤其是大唐那些拿命在保卫你们的将士们的付出,他们都是值得敬畏的,你这种卑鄙之人,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玄世璟亲历过石城的战役,高峻更是亲自带兵出城与吐蕃军队周旋,二百余人的队伍回来的仅剩下几个人,听到这货郎说这样的话,怎能不气愤。
气愤归气愤,但是玄世璟还是理智的平静了下来,现在可不是跟这人置气的时候,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荆王李元景和孙耀庭,所以,只要孙耀庭倒了,石城将士的仇,就算是报了。
想想都觉得悲哀,石城将士的牺牲,竟然是被自己人推出去的,这如何不让人心寒。
挨了一巴掌,那货郎倒也老实了,目光开始躲避玄世璟的注视。
“跟你也说了这么长时间了,本候也烦了,还是直接用刑吧。”玄世璟说道。
竟然没耐心了?那货郎听闻玄世璟的话心中一愣,但听到玄世璟要对他用刑,心中却是已经有了惧意。
“珑儿,将他的眼睛蒙起来。”玄世璟吩咐道。
珑儿掏出手帕,撕成两半接在一起之后,将那货郎的眼睛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眼前一黑,货郎便再也看不见这刑狱房内的景象了。
“放心,这种刑罚不会疼的。”玄世璟也想效仿别人,跟这个货郎,打一场心理战。
玄世璟低声在珑儿耳边说道:“去找些温水。”随后,又故意放大声音吩咐:“石虎,找个木盆过来,侯爷我好奇,这一个人体内,到底有多少鲜血?所以今天侯爷我想看看,也不知道一个木盆够不够。”
石虎和珑儿的动作很麻利,温水和木盆都已经准备好了了,石虎将木盆放在了那货郎的脚下。
“把他胳膊抽出来,侯爷我要给他放血。”玄世璟对着高峻说道。
高峻听了玄世璟的话,很是迅速的将捆绑着货郎的绳子松开,抽出了他的一直胳膊。
那货郎听说玄世璟要给他放血,早就吓得肝胆俱裂,身上的绳子一松,便剧烈的挣扎起来,高峻岂会让他如此挣脱,刚才这货郎说的话,让高峻早就在心中恨上他了,这一番动作下来,手上丝毫不留情。
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仅是一招,便将货郎制服在椅子上,石虎利索的拿起麻绳,再次将他捆了个结实。
刑狱房中,除了货郎在挣扎发出的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动静,货郎动作停了下来,却发现漆黑一片的世界安静的可怕。
“侯爷,侯爷。”那货郎不安的叫道。
玄世璟没有搭理他。
刑狱房里,清晰可闻的“滴答,滴答”的声音,玄世璟仅是在这货郎的胳膊上轻轻划了一下,连皮都没划破,只是这货郎的情绪在极度的紧张中,什么都没发觉,他只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心中认定那是自己的鲜血在趟。
这货郎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侯爷,我说,你问什么我说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那货郎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
一旁的珑儿还有高峻石虎三人一阵鄙视。
玄世璟自然是看到三人的表情,笑了笑,也不做解释,只是吩咐珑儿去做记录。
玄世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周六。”
周六?好名字,天天休班。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周日。”玄世璟问道。
“没,小的只有一个叫周天的弟弟。”
“你与孙耀庭之间是什么关系。”
“小的经常个孙大人跑跑腿,送送信,如侯爷您所看到的,他跟长安城中不少显贵有私底下的来往,荆王殿下给孙大人的信也是小的带过去的,荆王殿下还特意嘱咐小的,务必让孙大人将石城这事儿办的漂亮些,侯爷,小的血就先别放了吧。”
“没事,本候保证你死不了,十年前对本候下毒的事儿你知道多少?都说出来。”
“十年前荆王殿下回长安面见太上皇的时候在府中召见过小的,让小的想办法混到您府里,伺机对您下毒,可是小的前前后后观察了侯府,实在是混不进去,就盯上了在侯府负责采办的小莲姑娘,那时候她正愁为她娘治病的钱,小的就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去给她娘买药,一来二去,我俩就混熟了,后来我就给了她一包药粉,骗她放到您的饭菜中,我告诉她这药粉没毒,不信的话她可以试试,后来,小的就不知道了。”
事情的始末与玄世璟调查的结果都差不多,基本上这货郎说的,玄世璟都知道了,现在有了活生生的证据,一切就会从暗地里转到明面上。
玄世璟上前去将蒙在货郎周六眼睛上的手帕拆了下来。
周六恢复了视线,立马转过头来看自己的胳膊,却发现胳膊上根本一点伤口都没有,所谓滴答滴答的声音,不过是高峻手中抹布在往木盆里滴水罢了。
“你诈我!”货郎周六望向玄世璟。
“要不我真给你身上来一道口子?不知好歹。”玄世璟鄙夷道:“赶紧画押,你说的跟本候调查出来的没什么两样,珑儿,都记录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小侯爷。”珑儿将记录的状纸拿给玄世璟看。
“不错,让他画押吧,一会儿再分开誊写两份,一份只写孙耀庭,一份只写李元景。”玄世璟说道。
珑儿点了点头,再次坐回了椅子上,开始誊抄。
“你到底想做什么?”玄世璟的举动让货郎周六甚是不解,这一份口供可是足以震动朝廷的,为何还要分开来写。
“我现在暂时还不想做什么,我现在只是想警告一下李元景,小爷我回长安了,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让他少在背后给小爷我使坏,否则,小爷分分钟弄死他。”玄世璟语气淡然道:“对了,你家主子最近很缺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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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一夜
“你怎么知道。”货郎周六看着玄世璟,最近确实收到不少李元景四处筹钱的消息,听说玄武搂都要转手了。
玄世璟:“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问你,你家主子最近在做什么?”
“我只不过是个跑腿传消息的,哪儿能知道这么多!”货郎周六开口说道:“那都是上头官老爷的事儿。”
确实,这周六扮演的不过是个跑腿联络的炮灰角色而已,知道的东西有限,能从他这里确认这么多事情已经是不错的了。
珑儿拿着誊抄好的状纸递给了玄世璟,玄世璟接了过来,递给周六:“画押吧。”
周六犹豫一下,认命般的模样,在状纸上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成了,收工。”玄世璟拿到摁了手印的状纸之后如释重负,这样在李靖回长安之前,整倒孙耀庭,绰绰有余。
“小侯爷,这人怎么办?”高峻问道。
“带回去,我写封信,明天一起送到卢国公府上,相比程伯伯比咱们更喜欢听石城这事儿的由来。”玄世璟笑道。
货郎周六闻言,面如死灰。
一行人离开大理寺,回了侯府,玄世璟带着珑儿和高峻直奔了书房,石虎则是带着人去安排货郎周六,对于这件案子来说,这是个关键人物,出不得差错。
这么晚不睡觉却来书房,玄世璟当然不是闲着没事,而是要写折子,这是他来到大唐以后,正儿八经的第一份上奏给李二陛下的折子。当然,还有写给程咬金的信。
临近午夜,玄世璟这边算是安生了,可是孙府却是已经炸了锅。
“老爷,老爷!”孙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跑到孙耀庭的房间门口,敲响房门。
屋子里的床帏中,孙耀庭仅是上半身着了一件中衣,身旁还躺着一仅穿了肚兜的年轻女子,只不过这女子身上的肚兜,也只是堪堪挂在了身上,女子已经安静的躺在孙耀庭的怀中睡着了,孙耀庭也是已经睡熟,只是一只大手却是覆在了那肚兜下面的山峦上,刚才一番运动,可是将他累的不轻。
管家在外面叫喊,孙耀庭从梦中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怀中的女子也动了两下。
“外面喊什么!”被人打扰从梦中醒来,孙耀庭十分不悦,皱着眉头对外面喊了一声。
“老爷,老爷,不好了,府上遭了贼人了。”老管家在门外焦急的喊道。
屋内床上的孙耀庭在床上动弹了两下,伸手揽住了身旁曼妙的身子,手中又轻轻捏了一把,捏的那女子娇吟不断,不耐烦道:“遭了贼人派人去抓就是,抓不到明天早上跟京兆府打个招呼就是,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老爷啊,您的书房失窃了!”老管家大喊道。
“什么!”孙耀庭听了这话,当场便清醒了过来,心中“咯噔”一声,推开怀中的女子,跳下床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裤子,匆匆忙忙套了上,便打开了房门。
“怎么回事?书房被人盗了?”孙耀庭瞪着老管家说道。
“是啊,老爷,您书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只有老奴进去看过,府上的人没您的吩咐,谁敢乱入书房啊。”那老管家一脸急色的说道。
孙耀庭顾不得穿上外衣,踩着靴子就往书房跑去。
急匆匆的推开书房大门,来到书架的旁边蹲下打开下面的一扇木门之后,孙耀庭瘫坐在了地上,神色呆滞,嘴里念叨着:“没了,全没了......”
老管家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看见孙耀庭坐在地上,赶紧上前搀扶起来:“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完了,全完了!”孙耀庭喃喃道:“东西全丢了!”
“老爷,要不要派府上的人赶紧去找。”老管家提议道。
“找?去哪儿找?人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从府上偷走,又怎么会让咱们轻易找到。”孙耀庭说道,几经宦海沉浮,孙耀庭还是很快的平静下来:“磨墨,赶紧给荆王殿下写信,说不定荆王殿下有办法。”
现在,李元景是孙耀庭唯一的一根救命的稻草,只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些。
但是他私自留下那些信件没有烧毁的事情是瞒不住了,就算是李元景肯伸手救他,日后也不会再器重于他了。
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李元景,若不是李元景授意自己压下石城的战事,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人盯上,孙耀庭心中埋怨着,UU小说不停歇,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张信纸。
“快,派人连夜送到荆王殿下府中,一定要快!”孙耀庭将信纸装好,交给了老管家。
“老爷,咱们平日里与荆王殿下的书信来往,不都是周六来回的传递消息嘛,咱们这样直接送到荆王殿下手中......”老管家犹豫着。
“周六......”一听这名字,孙耀庭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快,派人去城东看看周六还在不在,快!”
孙耀庭心中有股很强的预感,这次他可能要栽大了,若是周六被人抓了,那抓人的人手里不但有了信件做为证据,而且还有了人证......
孙耀庭的背后冒出一阵冷汗,他丢失的书信,还有周六代替李元景同长安城各大官员府上来往,这一竿子,足以打翻一船的人。
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置自己于死地!平静下来,孙耀庭坐在书房中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在兵部出任侍郎已经有两年有余,期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只有这几天,压了石城的折子,但是依照自己在兵部的资历来说,这桩事情尽多被问个失察知罪,被陛下训诫一番,罚几个月的俸禄罢了。
几个月的俸禄孙耀庭是不妨在心上的,府上的花销靠的可不是他那点微薄的俸禄。
至于石城的事情,石城牵连着的勋贵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那天李义府说的玄世璟,一个就是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
想到这里,孙耀庭有点头疼,程咬金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莫非这件事情是他在背后捣鬼?可是这也不像啊,程咬金若是闹的话,肯定是不在乎脸面在金銮殿上就闹腾起来了,何必背后给自己下黑手呢?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他对谁使过这样的阴招啊。
难不成还是那小娃娃东山侯玄世璟?!
第七十九章:印堂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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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耀庭注定一夜无眠,天还未亮,老管家着急忙慌的推开书房的大门,告诉孙耀庭。
货郎周六不见了!
这下算是坐实了孙耀庭心中的不安,果然是出事了!而且有八成的可能就是东山侯玄世璟那娃娃在背后捣的鬼,若是程咬金,拿到书信抓住周六早就带上一队人来孙府闹腾了,到现在对方还没动静,这可不是程咬金的行事风格。
又或许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程咬金也要谋而后动?
天将破晓,孙耀庭也要收拾利索去上早朝了,虽说府上出了事,但是总不能耽误了去上朝,况且,他还要去观察朝堂上其他人的反应,毕竟丢掉的书信可是牵扯了不少人进去。
伺候孙耀庭洗漱的婢女推开书房的大门,看见孙耀庭的模样也是吓了一大跳,一整夜没睡的孙耀庭面色有些苍白,眼眶周围也是黑了一圈。
洗了脸,梳了头,孙耀庭换上官袍,强打起精神来,迈出了书房,府上的下人早就将早饭备好,可是此事就算是山珍海味,孙耀庭吃起来也是味同嚼蜡,心里一直在惦记着那些被人偷去的书信和周六的下落。
心神不宁的孙耀庭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了停在府门口的软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皇宫门口的。
下了轿子,以往相熟的同僚们都纷纷过来打招呼。
“孙大人今日精神不佳啊,可是昨夜未休息好?”
“昨夜因为思虑繁多,一夜未眠,有些疲惫罢了。”孙耀庭也只能这么回应。虽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但是也是断然不敢道出实情的。
“孙大人今日,恐有大灾啊。”身后幽幽的一句话,让孙耀庭一瞬间汗毛倒立,回过身去看向那说话的人。
“李道长此言当真?”孙耀庭神色之中难言恐慌,若是此事仅牵扯他一人。他也就认栽了,关键是牵扯了一大帮朝中大臣,万一暴露出来,自己倒了台,恐怕他的家人也不会好过。
“贫道虽擅相天,但这相面也是略通一二,孙大人今日这面相,怕是悬了。”来人正是李淳风,现任太史令一职。今日也是偶尔来上早朝,却发现孙耀庭已经不是印堂发黑如此简单,孙耀庭的印堂,已经黑的快要反光了,照到谁谁倒霉的架势了。
“渠已成,水已到,如何解。”李淳风字字珠玑。
虽然李淳风说的在别人眼里是含糊无比,但是孙耀庭心里已经是门儿清了。重要的证据已经被人抓在了手里,如何去解?
孙耀庭此时的心已经沉到了海底。若是说先前还抱着一丝希望,在听到李淳风的断言之后,便已经绝望了。
在大唐,别的和尚道士给你算命,你可信可不信,但是有两人。无论是相人还是相天,都是一语成机,那边是袁天罡和李淳风,袁天罡擅长相面,而李淳风则是擅长相天。
未容孙耀庭多想。太极殿中的太监已经走到殿门,提醒众臣工早朝开始。
文臣武将按部就班分为两列,鱼贯而入。
李二陛下高坐在龙椅之上,等着众位大臣奏事,见无人出列,便开口道:“今日诸位爱卿可是无事奏禀?”
文臣武将各自看向四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都是在官场上浸yin多年的老油子,自然是察觉今天的气氛非同寻常,四下观望之后,原本打算请奏一些事情的大臣很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兵部左侍郎孙爱卿。”李二陛下的声音蓦然见传入孙耀庭的耳中,孙耀庭心里咯噔一下,但仍旧是强装着淡定出列。
“臣在。”
“朕听说昨晚上你府上遭了贼,今天早上金吾卫营来禀报朕,昨天夜里,你府上的人闹得长安鸡飞狗跳,孙爱卿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李二陛下的语气不咸不淡,让孙耀庭猜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但即便如此,孙耀庭的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心里也将自己府上那些个蠢材骂了一遍,这不是添乱吗。
“回陛下,微臣府上昨日夜间确实来了几个小毛贼,也没丢什么重要东西,府上的下人太过小题大做了,微臣定会回去好生惩戒。”孙耀庭也只能拱手解释,希望李二陛下赶紧结束这话题。
“可是朕收到的消息,孙爱卿府上丢的东西,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啊,孙爱卿可知道东城有个叫做周六的货郎?”李二陛下从御案上拿起一本奏折,打开粗略的翻看了一下。
这句话落在孙耀庭的耳中犹如平地惊雷,咔嚓一声就劈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说不出话来。不仅仅是孙耀庭,朝堂之上还有几个与货郎周六有往来的大臣,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
货郎周六虽然说在这群人中见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但是却是各个府上与李元景来往的一条重要的纽带,也是一个重要的传递消息的途径,知道的东西也不少,现在陛下提起周六,那一定是周六已经出了事,极可能是落在了谁的手里,万一周六供出什么,这些人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孙爱卿,为何不语啊,朕今天早上接到一份折子,是关于孙爱卿的,还有一份署名为货郎周六的供状,也是提到了孙爱卿。”李二陛下放下折子,拿起一份供状。
那份奏折还有那张供状都是玄世璟差府上的人一大早送进宫来的,今天玄世璟依旧没有来上朝,而是带着侯府一大帮子人去庄子上郊游去了,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懒得掺和,有了确切的证据,这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也没必要跑到朝堂上去盯着,沦为众矢之的。
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保持沉默一些为好,面的树大招风,李二陛下接到他的折子却不见他的人,自然会明白他心中所想,所以不会提这个折子的来源就是玄世璟。
孙耀庭的额头已经隐隐冒出汗水,却不知如何作答。
“陛下......臣......微臣......”孙耀庭咽了口口水,想起在太极殿台阶下李淳风说的那句话:渠已成,水已到,如何解?
孙耀庭心下一横,跪倒在地:“微臣知罪。”
事到如今,有什么罪名,倒不如全揽在自己身上,由自己一力承担,保全其余的人,说不定念在这个情分上,自己的家人还能够得到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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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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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爱卿自己跟诸位爱卿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李二陛下风轻云淡的将手里的状纸往御案上一放,这轻轻的一下,却是重重的擂在了某些大臣的心上,他们心中忐忑,唯恐那货郎周六的供词中,牵扯到自己,同时,心中也在暗自思量,李二陛下手中的那份折子和供词,到底是谁呈上去的。
立在朝臣中间的戴胄,手里拿着勿板,心中却在想着这折子定是玄世璟递上去的,玄世璟在大理寺探查过兵部的资料,今天一大早,大理寺昨夜值守的官吏就派人来府上禀报说昨夜里玄世璟在大理寺的刑狱审问了一男子。
这男子,就是货郎周六吧。
戴胄原本想用鹿山书院的案子牵扯住玄世璟,没想到竟然短短一天,玄世璟就对孙耀庭下了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戴胄的本意是不想让玄世璟去拨弄现在已经很平静的朝堂了,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绊住他,不过经过这件事儿之后,戴胄倒是对玄世璟另眼相看了。
两天就抓住了孙耀庭重要的证据整理成折子递给了陛下,这说明这年仅十四岁的东山侯的能力很是强悍啊,现在的戴胄倒是对鹿山书院的案子隐隐有些期待了,期待玄世璟的出色表现。
“臣......失察,以致石城诸多将士死于吐蕃人手中。”一时间,孙耀庭心思千回百转,若是货郎周六供出了其余的联络人,陛下不可能仅揪着自己不放啊。更何况,陛下手中好像没有府里丢失的那些书信,这是怎么一回事?想出了这些,孙耀庭现在只能将自己咬死在石城这件事上,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还有吗?”李二陛下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孙耀庭的耳中。
还有,还有什么。孙耀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跪在地上伏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太极殿中安静之计,良久,才听到李二陛下悠悠的开口。
“孙爱卿,听到朕的话了吗?”李二陛下的声音陡然间严肃起来:“既然你不说,朕替你来说,据货郎周六招供,十年前对东山侯下毒。可是你指派于他!石城兵部的折子,也是你故意授意下面隐瞒不报的吧,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府中下人飞扬跋扈,仗势欺人!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兵部左侍郎孙耀庭!”李二陛下将折子拿起,狠狠的掷在了孙耀庭的面前。
李二陛下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玄世璟写在折子里的。开篇就提到了十年前自己莫名其妙中毒的事儿,说此事货郎周六勾结侯府上的丫鬟给自己投毒。背后主使就是孙耀庭,至于孙耀庭背后是否有人,那就看李二陛下自己的想象力了,反正玄世璟在折子里也就“随口”一提。
至于孙耀庭收受贿赂的事,那些书信里全都写着呢,货郎周六一直往孙府跑。偶尔送的“货”,就是了,府上下人飞扬跋扈,昨晚上孙府的人在长安城闹的鸡飞狗跳都被金吾卫捅到李二陛下那里了,若是平时。出了这样的事情,李二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关键是今天早上收到这份折子和这份供状,李二陛下当场就明白了孙府为何这么闹腾了,岂能不怒。
原本还有朝臣打算站出来帮着孙耀庭辩解一番,但是听到李二陛下说十年前东山侯玄世璟中毒一事是孙耀庭在背后指使,便又沉默了下去,虽然一些武德旧臣心中对于玄明德好感缺缺,但是他这根独苗玄世璟在陛下眼里却是个宝贝,动不得,虽然心里明白孙耀庭这是替荆王殿下背了黑锅,但是这帮人还是选择了沉默,不沉默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将李元景供出来不成?
“微臣知罪。”孙耀庭伏地叩拜,心中知道,不可能再狡辩下去了,这份奏折里写了这么多事,定然都是从那些书信中得知的,再狡辩下去,逼得那人将书信拿出来,恐怕在座的不少人,都逃不了一个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说说吧,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做这些事的。”李二陛下揉了揉额头,当初放任玄世璟去查就该想到这个结果了,单是一个孙耀庭,是没有胆子扣压下石城这么重要的折子的,大唐凡有贻误军情者,必定当斩,孙耀庭为何肯冒这么大的险,若说他身后无人,李二陛下是不信的。
“臣背后无人,这都是臣一人所做,臣是一时糊涂,万望陛下开恩。”孙耀庭跪伏在地上恳求着,他从一个寒门学子一直到今天兵部左侍郎的位子,虽不能说是位极人臣,但也算得上是达官显贵了,这一路走来有多少艰辛,孙耀庭心中明了,虽然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但是仍旧抱着侥幸的心态,希望李二陛下能法外开恩,饶他一命。
“戴胄。”李二陛下看向站在下面的戴胄:“谋害勋贵,贻误军机,贪赃枉法,御下不严,如何定罪。”
戴胄手持着勿板出列:“回禀陛下,仅谋害勋贵,贻误军机两罪,便可定死罪.......”
“陛下,开恩啊,求陛下开恩!”孙耀庭跪在殿中不断恳求。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孙耀庭,你难倒还要袒护你背后之人?”李二陛下看着跪在下面的孙耀庭,双目中透出危险的光芒。
孙耀庭沉默了,若是供出李元景,陛下可能会饶他一命,但是却也免不了发配岭南的命运,若是如此,自己府上那一家人,又该如何在长安城中生存下去,若是自己一力承担,便是逃不掉一死,只希望李元景能看在这份情谊上,照顾好他的家人。
稳了稳心神,孙耀庭做出了决定,叩首说道:“陛下,无论是十多年前下毒谋害东山侯也好,此次石城贻误军机也罢,皆臣一人之过也。”
高坐在殿首的李二陛下一看孙耀庭那绝决的神色,便知道他是打算一力扛下来了,看来他背后这人,身份不简单呐,可是从玄世璟的折子中竟然看不出一丁点蛛丝马迹,仅能看出这奏折中“随意”写的一笔,却又让人浮想联翩,看来此事还需派百骑司去查探一番,现在孙耀庭认了石城的折子是他故意压下去的,这可是涉及到了军国大事,不得不谨慎了。
“先将孙耀庭收押大理寺,戴胄择日审理此案。”打定主意让百骑司去查探,李二陛下也不再步步紧逼着孙耀庭让他去说背后的主使人,等百骑司查探出来,那这一切,便会有了结果:“今日起,卢承庆升任兵部左侍郎,杨弘礼出任兵部右侍郎。”
朝堂之上,转瞬间,一个朝廷四品大员被一撸到底,而此时这件事情的推动者玄世璟,整打着哈欠陪着自家母亲王氏坐在马车里,后面带着一行人,往自己封地的庄子上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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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庄子上的景色
秋高气爽,不知是天气好的原因还是暂时了却一桩心事的原因,这一路上,玄世璟是瞅啥啥顺眼,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困顿,昨晚睡的太晚。
“璟儿,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路上,马车里王氏见玄世璟时不时的打个哈欠,目光关切的望着玄世璟。
“没事,扛的住,娘,我可是十多年没到庄子上来了,如今咱们府上的庄子,肯定变了模样了吧。”玄世璟望向窗外的景色,不禁感慨。
“娘也不曾见过,只是听你钟叔说,这些年庄子上的变化挺大,咱府上在庄子上也重新修了院子,是魏王殿下亲自过来给监督建造的,听说院子建的挺不错的,只是,一直没有人进去住罢了,平日里就留几个杂役在那里做些打扫的活计,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你走之前庄子上开挖的那条河道现在已经完工了,现在庄户们再灌溉农田就不必去别处挑水了,听说,庄户们可都很感激你这个家主呢。”
“虽说互不相识,但是既然是咱们封地的子民,就应该善待,娘,儿子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才,家里头的人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玄世璟感慨,经历的这么多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原点。
“璟儿,你今日不去上朝可无碍?”王氏看向玄世璟,今天早上玄世璟光是派人把奏折送进宫,接着就让珑儿高峻他们带着府上的下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来郊游。
“娘你放心吧,朝堂那边没问题的,我筹划了这么多天,断然是不会让孙耀庭有翻身的机会,更何况现在敌人在明。咱在暗,我不现身朝堂,就不会暴漏这事是咱们在背后查,矛头就不会指向咱们侯府。”玄世璟解释道:“所以现在,咱么就该吃就吃,该玩就玩。”
王氏听了玄世璟的话。思索了一番,的确如玄世璟所说,若是不现身,也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至少同孙耀庭一样的那些大臣们不会无端来找麻烦,对付一个还尚可,若是对付一群,侯府可没那么大能耐。
“璟儿你将事情都算在了孙耀庭的头上,那李元景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李元景的事情很复杂,娘,从高源拿到手的那本账本上面可以肯定,李元景对于那个位子还是有觊觎之心的,只不过那本账本的记载仅是贞观初年间,那时候若是他有这心思其实也不足为奇,但是现在,孩儿不敢确定。不过,从他授意孙耀庭隐瞒石城之事想要借机扰乱陇西。从而达到安插人手控制陇西的意图来看,有八成的可能,他还没有放弃,所以,对于李元景,还是要谨慎一些。最重要的是要收集足够的证据,能够让陛下坚定的证据。”玄世璟说道:“不过现在因为孙耀庭的事情,恐怕李元景会更加的小心谨慎,不知为什么,现在听说李元景手里很是缺钱。连手底下的玄武搂都要出售了。”
“缺钱?”王氏沉吟一会儿:“难不成他暗地里在招兵买马筹建军队?”
太平盛世下耗费巨大的,只有军队这一项了。
“这个暂时不好下定论,反正已经盯上他了,这是条大鱼,所以,线要放的长一些。”玄世璟笑道:“好了,娘,咱是出来玩的,那些个国家大事,咱就甭跟着糙心了先。”
侯府的队伍,前面是玄世璟和王氏乘坐的马车,石虎在前面驾车,王氏的贴身婢女小欢还有侍女小吉也坐在车架上面,大管家钟子朔还有珑儿和高峻骑着马跟在后面,一行人往庄子上走去。
秋天的庄子上漫山遍野都是丰收的景象,地里的小麦都已经收割完毕,捆成一捆一捆的放在田垄上,地里的人们忙活着将这捆好的小麦堆到独轮车上再推回去,放到庄子上的谷场。
远远的望过去,田里忙活着的人们,无一不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今年是个丰收年,风调雨顺,对于这些靠天吃饭的农户们,就是最大的盼头了,秋天收获的这批粮食,交了租子剩下的,就是全家人一年的口粮。
虽说东山县地处平原,但还是偶有几个小山丘,马车停下,玄世璟扶着王氏下了马车,现在这日子正是青草肥沃的时候,还不到秋冬交际青黄不接的时日,脚踩在草地上,软软的,甚是舒适。
走到一个山丘上,站的高了一些,就能看到大半个庄子的面貌,新修的河道弯弯曲曲绕过整个庄子,又汇集到河中,东山县的土质据工部官员说,不必非要修建直来直去的河道,就算是弯道,也不会淤积太多沙土。
说白了,就是土质不易流失,现在的关中平原,远不及后世开发的那么厉害,长安城周围仍有大片的森林草地,就单说东山县这片地方,除却了农田,其余的地方仍是青葱一片的草地。
新修的河道两岸都栽了桃树,长了好几年,树干也粗壮了起来,听说栽桃树这主意还是李泰给出的,真看不出来那家伙还是个文青。
说是陪着王氏出来散散步,赏赏景色,其实玄世璟就是想让王氏走出侯府透透气,别说在这毫无娱乐项目可言的大唐,就是在后世,在家里好几年不出门,那也受不了啊。
出来一走动,王氏果真整个人看上去都清爽了不少,让玄世璟诧异的是,王氏竟然对农桑非常感兴趣,带着玄世璟就到了庄户们的田地里。
田里的庄户们上次见到王氏和玄世璟的时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玄世璟还小,逢年过节给庄户们分发东西都是王氏出面代劳,虽说这十年过去,但是王氏变化并不大,所以庄户们还是能认出来的,但是玄世璟,十多年过去,个子也长高了,模样变化也很大,庄户们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看见王氏带着一行人过来,庄户们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向她打招呼。
“夫人好,钟管家好。”
王氏笑呵呵的回应了几句,指着玄世璟说笑道:“这是璟儿,前些日子刚从昆仑回来,变了模样,大家伙都认不得了吧。”
“草民见过小侯爷。”庄户们一听说这就是侯府的当家侯爷,连忙行礼。
“诸位都不要客气了,我不在的这些年,也多亏了庄子上的诸位照应府上了。”玄世璟连忙将这些人扶起,若是十多年前,确实庄子上一直是在照应侯府,但是这十年过来,冯浩都是想方设法的从钱堆手里抠钱来建设庄子了。
客套过后,王氏便带着玄世璟在地里溜达,一边走着,一边跟玄世璟讲解一些庄稼的事情。
玄世璟倒是没想到自家娘亲竟然对庄稼这么熟悉,她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吗?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玄家的故事
“娘?你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玄世璟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璟儿只知道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岂不知,隋末之时天下打乱,娘的祖籍在江淮,当时江淮一带因在隋朝时,算是富足,正因如此,那些反王们为了给他们的军队凑齐足够的军资,一遍又一遍的剥削当地的百姓,大户更为惨淡,后来,你外公的生意就破了产,家里的男丁都被抓去充了军,你舅舅躲过了当年炀帝征高丽,却死在了这场祸乱中,一家子妇孺为了活下去,只能在别些大户家里租些地来耕种,也是那时候,娘亲我就整天跟着你外公外婆下地干活,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年多,你外公病倒了,没钱治,也就去世了,后来整个中原烽火狼烟,我跟你外婆就被抓到军中,在军中做些活计,你外婆不堪军中劳累,行军途中暴毙,只剩下了我一人,当时我就在军中女扮男装,也不做后勤了,就跟着上战场,也是那时候,认识了你的父亲。”
虽然现在自家娘亲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在当年那样的一个环境下,身为一个女子,能跟着军队上了战场,那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了,也需要逆天的气运。
“那.......娘,您和我爹,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玄世璟的这个问题,王氏陷入了回忆,脸上露出的笑容,是玄世璟从未见过的,叫做幸福的笑容。
“那是在李子通的军队里,当年李子通与杜伏威决裂之后进据海陵。后自称为楚王,随后便起了建国号自立的心思。的确,他也这么做了。那时候在军中,你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伍长,我就在他的行伍之中,军中都是些粗鄙的军汉,十天半个月的不洗澡也是正常,但是娘怎么说也是个女子,就在一天晚上偷偷跑出军营到营地附近的湖中洗澡之时,却正好被你父亲撞见。”说及此处,王氏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复说道:“你父亲知道了我女子的身份之后,经常对我另加照顾,后来李子通被杜伏威击败,军队溃散,你父亲就带着他的几个部下一齐投奔了二贤庄。”
怪不得,若是没有人特别的去照顾,怎么可能女扮男装在军中混迹这么久,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的父母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识相爱的。也算得上是一对患难夫妻了。
“娘亲,听表叔话里话外,玄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我父亲为何会在李子通的军中?”玄世璟问道。隋末年代,若是普通的小门小户,像是王氏家里哪样。在那个年代早就成了各路反王眼中的肥肉了,但是听说。那时候玄临道还在玄家,过的是大少爷般的生活。为什么自己的父亲玄明德,却在反王的军队里做个小小的伍长呢?
“这就要从你父亲的身世说起了。”王氏说道:“其实你父亲本不姓玄,他的来历,他自己也不曾提起过,他是玄家收养的养子,公公一系,乃是玄家嫡子,但是公公成亲多年,膝下却无一子一女,看过好多个名医,都没什么办法,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玄家就对公公这一系颇有微词,可是嫡系的地位却动摇不得,在一个冬天,公公和婆婆外出寻医的途中,发现饿晕在路边的你父亲,便带了回去,得知你父亲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之后,便认作了养子,那时候你的父亲才**岁,在玄家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未被玄家认可,族中些许长老对于公公没有亲生子嗣一事早就颇有微词,就想着将宗祀传给你表叔玄临道一家子,虽说有长老这么提议,但是更多的人仍旧认为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坚持反对,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能是那些长老还对公公抱着希望吧,再后来,公公因为子嗣的事情,忧郁成疾,很快便缠绵病榻,故去了,婆婆也一道跟着殉了情,没了公公的庇护,你父亲便被赶出了玄家,辗转便投了军,后来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先是在二贤庄,后来到了瓦岗寨,再后来便是跟着当今陛下东征西讨,到了大唐定鼎的时候,玄家已经在战火中变得支离破碎,你父亲便迎了玄家的宗祀,四时八节的供奉着,这也是玄临道为什么一直在跟你父亲争抢的原因,你父亲并不是玄家的血脉,其实说白了,若是玄临道但凡有一点出息,这宗祀我也不会把持在手中不还给他,供奉玄家的宗祀,一直是你爷爷和你父亲的心愿,所以璟儿啊,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你父亲原本是谁,姓什么,但是他心中认定自己是姓玄的,你也是,你是玄家的孩子。”
玄世璟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玄临道这么多年一直孜孜不倦的抢夺着家产,抢夺这玄家的宗祀,原来就是因为父亲是玄家的养子而并不是玄家根正苗红的血脉。
现在的侯府相对于玄临道来说确实没有这个资格去供奉玄家的宗祀,但是当初玄明德去迎玄家的宗祀之时并没有遭到反对,这就说明那些玄家的人认可了玄明德,而且这是玄世璟爷爷的心愿,所以玄世璟要守住这两代人的心愿。
但是从道理上来说,玄临道又确实比玄世璟更有资格供奉玄氏宗祀。
一行人走着走着,便走出了田垄,走到了庄子上侯府的院子前。
封地上新修建的院子是五进五阔的大院子,虽比不得长安城里的侯府庄重大气,但也是占了十几亩地,假山花园,小桥流水,一应俱全,看得出当初修建的时候确实用了不少心思,这院子比之长安城的府邸多了一丝欢快,一丝惬意,也是,这院子本就是夏日用来避暑的地方,修建的定然要令人身心舒畅一些。
在长安城压抑的太久,偶尔来这院子小住一番倒也不错。
钟子朔走在玄世璟和王氏的身旁,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给玄世璟讲解着。
“小侯爷,这个院子,也是魏王殿下当初一起督建的,听说这院子的图纸,都是找了长安城最好的几个工匠研究出来的,这院子光是盖就盖了两年多呢,现在里面只有后院的几件房子拾掇利索了,其余的都还空着呢,等小侯爷您回来定个主意。”
看得出来,这些年,李泰对侯府确实是非常的上心,这让玄世璟心中甚是感激,看来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请个客,当面跟李泰道声谢谢。
“娘,要不今晚咱就在这便住下吧。”玄世璟提议。(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陪伴
王氏闻言,摇了摇头,笑道:“这院子仅是建造完了而已,里面的东西都没置办齐全,住不得人的,璟儿,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大理寺的少卿,就算陛下不介意,你也不可怠慢。”
“是,娘你就放心吧,孩儿心中有数的,前两天戴胄把鹿山书院的案子给孩儿,无非就是想拖住孩儿不去查探孙耀庭的事情罢了,不然也不会来的这么巧,一个都过去了大半个月都破不了的悬案,交给孩儿这样一个刚到大理寺上任的官员,他这心思,显而易见嘛。”
“那这案子,璟儿你打算怎么办?”王氏问道。
玄世璟:“查啊,既然案子都交到儿子手里了,那就给他查查,也对得起陛下给的这头衔了,娘,鹿山书院的案子您听说过吗?”
“这个娘听说了,是书院丢了钱是吧。”王氏说道。
“没错,京兆尹府去查了一段时间,说是牵扯到的学生太多,无从下手,那段时间正好萧瑀先生在书院讲学,很多书院的先生都带着学生过去了,京兆尹府就因为这个原因,将这案子移交给了大理寺。”玄世璟说:“可是那天我跟钱堆聊的时候,就说起这书院学生交的学费的问题,若是要将这些钱全都偷走,单凭人力,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就将钱移出书院。”
王氏:“璟儿是怀疑内贼所为?”
“没错,可是这点京兆府为何就不知声呢?”
“此事璟儿倒不必介怀,尽管去查便是。你的上头还有戴胄,这件案子戴大人既然交派给了你。无论你查出什么,都有戴大人会替你处理。“王氏宽慰道。
现在的玄世璟。因为长安复杂的环境,总是考虑的太多,这种谨慎的性子,让王氏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玄世璟听了王氏的话,点点头,没错,此事就算查出来,背后还有戴胄兜着。戴胄兜不住,大不了就再麻烦一下李二陛下,只不过是一桩小小的失窃案,自己又何必束手束脚的顾虑太多呢,看来这几天因为孙耀庭的事情,太过紧张了吧。
玄世璟和王氏还有钟子朔几人一边在这院子里逛着,一边聊着天,逛了大半个时辰,才把这庄子上的新院子逛完。
“钟叔。这庄子上的院子修建,可是钱堆批的款项?”玄世璟看向一旁的钟子朔。
钟子朔点头道:“正是,当年修这院子的时候,是冯浩提议的。然后钱堆从咱府上商会里挪出的款项,后来魏王殿下来庄子上的时候,便又差了工部的人过来督建。”
修建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定然是花费不少,看来钱堆这些年暗地里和二贤庄跑西域的生意。确实赚了不少钱财,可笑长安城里的一些人还盯着明面上侯府那点少的可怜的生意不放。怎知真正赚大钱的,钱堆只是没让他们看到而已。
玄世璟这次到庄子上来的突然,这院子中的厨房根本就没来得及准备食材,午饭的材料还是钟子朔去庄子上农户家搜寻的,简简单单的粗茶淡饭,但是玄世璟母子却吃的开心。
今天看到自己家娘亲一整天乐呵呵的,玄世璟的心中更是愧疚,十多年未曾陪伴自己的母亲,人生又有几个十多年。
十多年,无奈与自己的孩子骨肉分离,这份割舍,这份思念,这份深沉的爱,深深的感染着玄世璟。
“娘,以后咱有空就来庄子上走走成吗?”吃完饭,玄世璟带着王氏到了庄子上修建的河道边上溜达:“娘,你看,这河道两岸全是桃花树,等明年三四月,桃花就全开了,那时候这边的景色一定很好看。”
王氏见玄世璟兴致高昂,笑道:“成啊,只要璟儿你有空,娘就陪着你出来走走,难得你有这份心想要陪伴娘。”
玄世璟笑道:“娘啊,说实话,有时候儿子真想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少爷一样,没事斗斗鸡,遛遛狗,在长安城里胡作非为一番,可是不成啊,咱偌大的侯府,今后儿子就是侯府的顶梁柱,是咱这庄子上百十户人的家主啊。”
“璟儿从小就很懂事,有时候娘就在想啊,是不是老天爷可怜娘前半辈子这些遭遇,所以才给了我这么一个懂事聪明的儿子。”王氏感慨:“虽然这些年经历了风风雨雨不少事端,可是娘这心里一直都是感激着上苍,虽然他夺走了我的丈夫,但是娘不怨,这是命,你父亲用命给咱娘俩博了一个富贵荣华,娘最大心愿就是看着你平安长大,然后娶妻生子,你小的时候啊,娘盼望着你成才,可是到现在,你的能力,娘也看到了,可是娘却后悔了,你现在本该是开开心心读书玩耍的年纪,可是现在却要卷入这混不见底的朝堂之中,要想方设法阻止那些想对侯府不利的人,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太多东西。”
原来自己所承受的,一直有人懂,玄世璟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微笑:“娘,儿子现在过的挺好的,有娘陪着,还有珑儿、高峻和石虎一帮人,每天操心一下侯府的日子,闲着没事儿帮大理寺查查案子,查得出算是走运,查不出他们也不能说什么,闲着没事跟太子魏王和吴王他们吃吃饭,喝喝酒,挺好的,所以啊,娘就不要想太多了,儿子一点都不累。”
“是是是,只要咱们府上的日子过好了,娘就开心。”王氏笑着说道:“要是什么时候璟儿给娘亲领会一儿媳妇,娘亲就更高兴了。”
王氏和玄明德二人算得上是自由恋爱的,所以对于玄世璟,王氏也不想去过多的干预,反正玄世璟现在还小,等过两年自己再亲自操心这事儿也不成,自打玄世璟回到长安之后,王氏便开始留心长安城的大家闺秀的消息了,虽然说不着急,但是先观望着,总是没错的。
这些玄世璟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定然会汗颜,十四岁的小孩,搁在后世,都算是早恋,在大唐,家长都得给张罗着定亲了,这个世界还是挺疯狂的。
陪着自家娘亲在庄子上散心溜达了大半天,到了半下午,王氏有些困顿了,玄世璟才吩咐众人套好马车回侯府。
刚到侯府下了车,进了府,李二陛下的圣旨,便到了侯府。
(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兕子上学
没有焚香沐浴,摆案迎接那样的夸张,玄世璟同王氏还有四周的下人们跪在地上听完了李二陛下的旨意,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片,意思就只有一句话:玄世璟明日起到鹿山书院读书。
时间、地点、人物全有了。
听完李二陛下的圣旨,玄世璟腿跪的都有些疼了,现在玄世璟严重怀疑古代人惜字如金这么一说,从李二陛下写的这份圣旨来看,这简直就是个话唠。
恭恭敬敬的打发走前来宣旨的太监,玄世璟捧着李二陛下的圣旨,歪着头寻思,好好的怎么又让自己去鹿山书院读书了呢?
王氏走到玄世璟身旁,笑道:“正好啊,陛下这旨意一下,璟儿不但能去书院读书,而且还能借机查探一番戴大人交给你的案子,也不必打草惊蛇了。”
难不成李二陛下真是这么想的?玄世璟突然感觉李二陛下对自己还真是没的说,自己想查孙耀庭,便给自己一个大理寺少卿的位子,自己接了鹿山书院的案子,结果又一道圣旨把自己打发到书院上学。
若说这是凑巧,玄世璟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太极殿中,李二陛下手里拿着晋阳公主编写的《平阳昭公主传》翻看着,一边翻看,一边点头,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笑意,晋阳公主则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陪着李二陛下。
“兕子啊,写的不错。”李二陛下合上册子,笑着看向晋阳公主:“有时候,父皇甚是想念你平阳姑姑啊。可惜啊,天妒英才。”说的平阳公主。李二陛下也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李渊的子女当中,属李建成、李世民还有平阳公主最为出色。而李二陛下和平阳公主的感情也比和李建成的感情要好的多。
当年李渊还没有坐上皇帝的宝座之时,李二陛下和息太子建成还有平阳公主以及齐王李元吉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但是自从李家从普通的勋贵之家一下子变成了天家之后,权利的碾压也就此开始,李二陛下雄心勃勃想要大展宏图,息太子建成担心自己的位置不稳,兄弟二人便逐渐反目,平阳公主干脆就在自家府中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两不相帮。因为无论她帮了谁,最后伤心的,还是她的父皇李渊。
“父皇,兕子也是很崇敬平阳姑姑呢,可惜,兕子却从来没见过平阳姑姑,父皇,既然史官们不愿在史书中多提平阳姑姑,那兕子就将这本书刊印成册。流传民间,如何?”晋阳公主希冀的看着李二陛下。
“嗯?兕子想要将这书雕成版?”
晋阳公主点头说道:“没错,兕子自己掏钱将这书雕版刊印,这样那些史官们就不能说什么了。反正这是兕子自己的主意,他们说兕子不自量力也好,异想天开也好。兕子不在乎。”
“有父皇在,谁敢这么说朕的小兕子。”李二陛下笑道:“兕子为何如此崇敬你平阳姑姑呢?”
“平阳姑姑乃女中豪杰。当年只身一人,在形势复杂的关中地带能够拉起一支庞大的队伍。以女子之身,为大唐开疆拓土,恐比之父皇,也相差无几吧。”晋阳公主如数家珍的说着平阳公主的事迹。
李二陛下到晋阳公主如此评价,抚须道:“不错,若平阳公主是为男儿之身,提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业,当名垂青史,只可惜,那群迂腐固执的史官,竟然以平阳公主为女子当做借口,在史书之中,一笔带过!”说到此处,李二陛下不禁又想起了那群“酸儒”。
“父皇别生气嘛,听说父皇下旨让璟哥哥去鹿山书院读书了?”见李二陛下隐隐又有动怒的征兆,晋阳公主连忙转移话题。
“嗯,没错,璟儿当年在弘文馆只读了几天的书,这十多年过去也不知他学业如何了,国子监规矩繁多,不到时日是不会招收学生的,倒不如让璟儿去鹿山书院读书,正好,他最近接了个案子,和鹿山书院有些关系,也能趁机查探一番,这个戴胄啊,倒是会和稀泥。”李二陛下无奈的说道,戴胄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能猜想的到。
“父皇,兕子也想去鹿山书院读书。”晋阳公主可怜兮兮的看向李二陛下。
“嗯?兕子若是想去书院读书,宫里的弘文馆就是个好地方啊,弘文馆可比鹿山书院要好的多,兕子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再者说,你不是想去跟着你四哥读书吗?今天早上下了早朝承乾还与朕说起此事呢,怎么又改主意了?”李二陛下不解。
晋阳公主:“兕子不想去弘文馆是因为在弘文馆兕子一个相识的伙伴都没有,未免太过孤单,若是去四哥府上,四哥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放着手中的事情不做来陪伴兕子,倒不如去鹿山书院跟璟哥哥一起,父皇,你说兕子说的没错吧。”
“唔......听上去倒说的倒是挺有道理,可是兕子,宫外的书院可不招收女学生的,所以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吧,若是实在不行,就留在父皇身边,跟着父皇学习即可。”
“才不要,父皇整日里政务繁忙,在分散精力来照顾兕子,那多辛苦,再说,兕子跟着父皇,整日里就是处理政事,兕子又不做官,干嘛要学这些东西。”晋阳公主撅着嘴巴说道。
“那不一定啊,兕子这么聪明,政事无须精研便处理的如此得当,若是好好学习一番,说不定将来还能做个女丞相呢。”李二陛下笑着打趣道。
“不要不要,做了女丞相,兕子还能嫁的出去嘛,父皇就让兕子去鹿山书院读书吧,大不了兕子女扮男装便是啊,当年平阳姑姑不也是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嘛,那女儿就做个李四公子就好。”
“你啊!”李二陛下点了点晋阳公主的小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想办法说服你母后,朕就同意,如何?”
“君子一言!”晋阳公主伸出手掌,在李二陛下眼前晃了晃。
“快马一鞭!”李二陛下伸出手掌,与晋阳公主击掌,父女间的话就达成了协议。
“父皇,兕子一定会说服母后的。”晋阳公主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家父皇:“父皇可是想用母后来绊住兕子?父皇,拭目以待吧。”
李二陛下哈哈大笑:“鬼灵精,还知道朕打的什么主意,好,朕就看兕子你如何说服你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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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鹿山书院
次日,暖阁二楼,李承乾和李恪李泰再次齐聚在一起,早有宫女将茶水端了上来,只是三人现在却都没有心思喝茶。
“兕子,你说你要去鹿山书院上学?为何?弘文馆不比鹿山书院差,就算是国子监,也比鹿山书院要强不少啊。”李承乾不解的看着晋阳公主:“再者说,不是都说好你去你四哥府上跟着一起学习的吗?”
“昨天父皇下旨,让璟哥哥去鹿山书院读书,我就顺带着跟父皇提了,正好,璟哥哥不是在书院么,有个熟悉的人,总比在弘文馆只身一人要好吧,大哥一开始不也是想让璟哥哥去弘文馆的吗?至于国子监,规矩太多,只在每年春季招收学子,就算是父皇,也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不是。”晋阳公主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说道:“父皇已经答应了,剩下的就是征求母后的同意了。”
“那兕子今天找我们来,可是要让我们帮你劝皇后娘娘?”李恪开口问道。
“不是劝,主要是看四哥,四哥就跟母后说你编撰《括地志》事务繁忙,没空照料我,璟哥哥在鹿山书院,倒不如让我去鹿山书院,至少有个熟人照料。”
闻言,李泰无奈一笑:“兕子,你觉得我这么说,母后会相信?”李泰不解,自己的幼妹怎么跟玄世璟走的如此近了,难不成兕子对小璟有意思?思及此处,李泰好奇的打量着晋阳公主。
“四哥为何如此看着兕子?”迎上李泰探究的目光,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如果是照顾兕子的话,四哥可有的是时间呢,兕子,要不你就来四哥府上吧。”李泰心中暗笑着。说出这话来,想看看晋阳公主的反应。
晋阳公主撇嘴道:“不要,四哥府上哪儿有书院热闹,四哥要不要帮兕子?”
“帮.....”李泰懒洋洋的回应,既然兕子都提出来了,自己又怎么能拒绝呢。
“回答的一点诚意都没有!”晋阳公主气呼呼的瞪着李泰。
李泰坐直身子。一脸严肃,朗声道:“帮!一定帮!”
“这还差不多。”晋阳公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泰。
旁边的李承乾和李恪二人见晋阳公主和李泰之间如此,都快笑岔气了,李泰平日里是个恃才傲物的,对于别人,尤其是学问不如他的,一向爱答不理,就算是李承乾和李恪二人,平常也没少被李泰鄙视。唯独晋阳公主,将李泰吃的死死的,李泰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恪哥哥~~”晋阳公主不怀好意的目光又看向李恪。
“那个.......兕子,既然你四哥已经答应你了,想必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吧。”李恪笑呵呵的说道。
“当然,四哥是最关键的,但是恪哥哥和大哥也要帮忙啊,你们要帮三哥一起啊。总不能这么没义气的让三哥自己去立政殿见母后吧,有大哥和恪哥哥在。四哥说话的底气也足啊。”
“还是兕子够义气。”李泰笑道:“没错,你们两个也要陪我去立政殿走一趟,兕子,你呢?咱们一起过去吧。”
“不了,兕子就在暖阁等着三位哥哥的好消息咯。”晋阳公主脸上笑意盈盈。
说好的义气呢?
侯府中,不同于前两日。一大早,珑儿便将玄世璟叫醒,对于玄世璟的学业,珑儿比玄世璟自己都要上心许多,虽然以前在于阗镇的时候。玄世璟经常也是书卷不离手,但是在珑儿的认知中,玄世璟自行读书始终不如有正儿八经的夫子教授的好,所以,对于玄世璟要去鹿山书院上学这件事情,珑儿是一腔的热忱。
好不容易摆脱了弘文馆的阴影,结果又要去鹿山书院,玄世璟现在的心情就只有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无奈,虽然如此,但李二陛下的圣旨都下来了,自己能不去吗?况且还有个案子摆在鹿山书院等着自己过去。
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大唐大理寺少卿,要去书院读书.......说出去得惊掉多少学子的下巴......
无论是在朝堂上也好,还是平日里去大理寺,玄世璟都未曾穿过李二陛下钦赐的那身官袍,今日珑儿特意给玄世璟找了一身青色的长衫,外面罩了一件黑色透明的纱衣,听珑儿说,书院的学生一般都是这样的打扮。
珑儿在玄世璟的装扮上还真是乐此不疲,洗漱过,吃完早饭,玄世璟便带着高峻骑着马奔向鹿山书院,鹿山书院是不允许带书童的,但是玄世璟不光是要在书院读书,更重要的是鹿山书院的案子,现在的玄世璟对与书院的生活一点都没有向往之心了,在于阗镇的那十多年,该看的书早就看完了,因为无聊,所以他每天看书的时间基本上是这些尚在书院的学子们的两倍有余,十多年如此坚持下来,所学所知,定然是不会比这些书院中的学子差的。
鹿山书院位于长安城西郊,与玄世璟的封地是截然相反的方向,离着长安城倒是不远,也就十几里地,长安城东面是大片广袤的平原,那西郊则是一片茂密的山丘丛林了,鹿山书院依山而建,建在半山腰,仅有一条六马并行宽的大路,通向书院的山门,到了山门前,若想进书院,那就只能下马步行了,从山门通向山的半腰,是一节节的石板阶梯,高大的山门通体为大理石建造雕刻而成,端庄大气,光是从门面上来说,可是比国子监大气的多。
国子监是官学,收的都是官二代及大唐全境成绩异常优异的学子,而鹿山书院则是李二陛下下旨所办的民间院校,但凡有学识者,都会择优录取,若国子监是重点大学,那鹿山书院就是普通的本科大学了,像鹿山书院这种类型的书院分布在关中还有好几家,譬如洛阳书院、晋中学府等等....而鹿山书院则是因为临近长安,成为此中佼佼者。
到了鹿山书院的山门前,玄世璟与高峻下马,将马匹交给了守门的小童,便徒步往山上走去。
李二陛下既然下了旨意,那书院这边肯定已经有人帮他安排好了,玄世璟在书院中拦下一仆役,让他带路,便直奔了鹿山书院祭酒的所在的房间。
仆役将玄世璟和高峻二人带到之后,便离开了,玄世璟敲了敲祭酒的房门。
“何人。”屋内传来一中气十足的声音。
“学生玄世璟,前来报到。”
推荐两本书,也是榜上有名的,莫语微言的《江山盛世》还有峰凌暄(辣条哥)的《穿越清末重生为龙》(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扑朔迷离
只听到屋内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传出,少顷,房门便被打开,一年约三十,颌下留着一寸短须,一身青衣皂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玄世璟的面前。
“可是东山侯爷玄世璟?”男子开口问道。
玄世璟拱了拱手:“正是,阁下可是这鹿山书院的大祭酒?”
男子回应道:“在下吴俊彦,添为书院祭酒,见过东山侯。”吴俊彦对着玄世璟拱了拱手,此时玄世璟还未入学书院,在礼仪上,吴俊彦须得向玄世璟行礼,若是玄世璟入了书院,则是玄世璟要执学生礼来拜见吴俊彦了。
“祭酒大人无须如此多礼,在下奉陛下旨意,前来鹿山书院入学,不知祭酒大人可曾接到旨意。”玄世璟直奔主题。
“昨日里便有宣旨的公公到书院打过招呼了,小侯爷来到书院之后直接去上课便是,一切事物,我都已经让书童准备好了。”吴俊彦笑道,随后看向玄世璟身后的高峻,面色上带了些许的为难:“只不过,鹿山书院不允许带书童,小侯爷您看......”
吴俊彦对待玄世璟的态度是小心翼翼的,鹿山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从来没有像玄世璟这样有爵位在身还挂着官衔的学生过来上课,先不说玄世璟国候的身份,就是大理寺少卿的品级,也比吴俊彦这个小小的书院祭酒大上好几级,这让吴俊彦心中纠结的很。
而玄世璟见了吴俊彦,也是惊奇的很,他原本以为鹿山书院的祭酒怎么说也得是个五六十岁开外,看上去鹤发童颜的大儒,但是吴俊彦的形象和玄世璟想象中的形象相差简直太大。先不说身上完全没有儒家子弟的气质,看上去整个就是一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嘛,不要问玄世璟是如何看出来的,吴俊彦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就跟大理寺那帮官员一样一样的。
李二陛下怎么会任命这样一个人来做鹿山书院的祭酒呢?
殊不知,鹿山书院不是国子监。国子监的花费大都有国库供给,而鹿山书院除却一小部分朝廷的补贴之外,其余的都要自己想办法,所以,鹿山书院祭酒一职操心的事情就要多了,也要多多与人打交道,心性高洁的儒士是坐不了这个位子的,只有像吴俊彦这样的人,才能很好的将鹿山书院“经营”下去。
但即便如此。还是出了失窃案,而且是学生的学费被盗这样的事情,传的满长安城沸沸扬扬,对鹿山书院的名声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吴俊彦最近也一直为这事头疼,鹿山书院的运作,哪儿哪儿都离不开钱,这书院学生上缴的学费。数量可不小,已经对书院的财政运营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了。
昨天接到李二陛下的旨意。吴俊彦既是头疼又是高兴,头疼的是玄世璟的身份,高兴的也是玄世璟的身份,玄世璟是大理寺的少卿,听说鹿山书院失窃的案子已经被京兆尹府移交到了大理寺,这玄世璟此时来鹿山书院。是不是也有探查这件案子的意思呢?头疼的是,玄世璟身份高贵,自己该如何对待呢?若是以官职,自己见到他之后必得恭恭敬敬的行礼,若是以祭酒和学生。玄世璟对他得执师礼,谁知道玄世璟在鹿山书院能呆多久,让玄世璟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天天给自己行礼,自己的仕途日后还要不要顺顺当当的走下来了。
“祭酒大人不必为难,我身后的这位是我府上的侍卫,并不是我的书童,不满祭酒大人,鹿山书院的案子戴大人已经交付到我的手中,此番来书院,当然也是顺带着查案,今日先不着急去上课,祭酒大人,可否屋内一叙?”玄世璟说道。
吴俊彦一拍脑袋,笑道:“看我,光顾着跟小侯爷说话去了,小侯爷,快里面请。”
说着,吴俊彦虚手一请,将玄世璟请进了屋内。
作为鹿山书院的祭酒,吴俊彦的这间屋子算是他单独的办公室了,里面的装饰算不得豪华,但是自有一股清雅,倒是与他身上的气质有些不符,不过人家好歹是一院之长,也不能辱了斯文不是。
来到屋子里,玄世璟与吴俊彦相对而坐,高峻则是跪坐在玄世璟的身侧。
“祭酒大人,既然我此番的来意您已知晓,所以,我想问一下关于这件案子的一些事情,比如,这案发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玄世璟看着吴俊彦说道。
“十五天前,萧瑀先生来鹿山书院讲课,学子们上交学费则是二十天前,发现库房失窃是在萧瑀先生离开书院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十四天前,那时候书院还尚有外院的学生因为路途遥远天色已晚在书院中宿了一宿,所以也对此案的侦破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因为涉及的人数是在太多,当中不乏勋贵子弟,京兆尹府也不好大动干戈的去查探。”吴俊彦说道。
玄世璟点头道:“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大概就是十五天前到十四天前这一天十二个时辰当中,祭酒大人,外院来的学子可有携带行礼及乘坐马车或者是牛车前来书院的吗?”
吴俊彦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有些书院离着鹿山书院路途较远,所以乘坐马车的学子不在少数,至于携带行李的,倒是没有发现,毕竟萧瑀老先生在鹿山书院的课只有两个时辰,没有必要在书院常住,也就没有带行礼的必要。”
外院的学子竟然有乘坐马车前来鹿山书院的,这下嫌疑范围就大了去了,之前仅是怀疑有内贼所为,现在看来,倒是不排除外来人员作案的嫌疑了,只是没有人携带大宗的行礼,若是外来人员作案,又是用了什么手段将那么一大笔钱运出去呢?又或者是内贼作案,那么一大笔钱短时间也不可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运出书院,那这批钱,又会藏在哪里呢?
难怪京兆尹要将这案子移交给大理寺了,牵扯范围广,案情又复杂,确实不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府力所能及的。
“祭酒大人,可否将十五天前来书院听学的别家书院的名册给我一份。”玄世璟说道。
吴俊彦点头:“自然可以。”说罢,起身在身后的书架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玄世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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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窃案现场(送给书友四六级)
玄世璟接过册子,并未翻看,而是直接交给了高峻。
“高峻,安排人去这册子上所记载的书院查探,那天乘了马车来鹿山书院的,都要打听清楚,还有要问一下这些人当中是否有行为举止异常之人。”玄世璟说道。
高峻收下册子,点头应是。
“祭酒大人,带我去书院的库房看看吧。”玄世璟看向吴俊彦。
鹿山书院的库房,便是案发的现场,玄世璟想过去看看,是否能发现蛛丝马迹。
“好。”吴俊彦起身,准备带玄世璟去书院的库房一观。
玄世璟到了鹿山书院,除却开头提过李二陛下下旨让他来上学一事之外,其余的心思,一直扑在这案件上,在玄世璟心里,虽说查案无趣,但是总比在课堂上坐着发呆来的有趣,再者,鹿山书院的案子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现在已到了争分夺秒的时候了,大半个月下来,无论是书院外面的人所为还是内贼所为,都应该放松了警惕,开始处理这笔赃款了。
跟着吴俊彦到了书院的库房,推开笨重的大门,那大门似是很久不曾打开一般,门轴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玄世璟皱眉,这库房大门如此笨重,当时书院里的学生这么多,怎么就没有注意到的呢?
“这库房自从上次京兆尹府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动过,一直想着保存下当时的状况也能对破案有所帮助。”吴俊彦说道。
保护现场,很好。玄世璟虽然不是刑警侦探之流的出身,但是前世良好的职业素养,也使得他的观察力比之别人更加细致。
这库房被动过,而且是这两天的之内被人动过,玄世璟眉毛一挑。便走进了库房。
“祭酒大人,您可以四周看一看,看看这库房,可又少了什么?”玄世璟开口说道,按理说十三四天没有人进过这库房,地板上应该会落上一层薄薄的灰尘。可是现在屋子里的地板上别说灰尘了,简直光亮如新。
听到玄世璟的话,吴俊彦一愣,转瞬间便明白了玄世璟的意思,库房又遭贼了!
吴俊彦在偌大的书房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却一时间看不出这库房中到底少了什么,一拍脑袋,这库房有专门负责清点看守的小吏啊,遂转身出了书房。唤了书院一下人,让他将值守库房的小吏唤来。
“祭酒大人,先前学生们上交的学费,可是开元通宝?”玄世璟问道。
“正是,书院规定,学子们上交学费一律仅收现钱,其余珍宝,一概不收。”吴俊彦答道。
所谓的现钱。便是开元通宝了。
“学生的学费收上来之后,可是盛在箱子中。存放于库房?”
“正是,库房失窃,连带着那两个箱子,也不见了。”吴俊彦说道。
窃贼连带着两个箱子都给偷走了,这是一锅端的节奏啊,玄世璟摸了摸下巴。一大箱子铜钱可不轻,一个人若想带走的话,那地板上一定会留下拖拽的痕迹,想到这里玄世璟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地板。
果然。地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若是不仔细看,几乎微不可见,看来,若不是窃贼想要再次行窃,根本不可能费时间将地板打扫一遍,不过,这倒也便宜了玄世璟,若是地板上满是灰尘,也发现不了这几道小小的浅痕。
顺着浅痕的方向,玄世璟向前探查。
窗户?玄世璟起身,来到窗边,窗边放着的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着两个花瓶,还放了几张画轴,玄世璟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窗户,这桌子同地板一样,显然是这两天被擦拭过,看窗户的窗轴,显然是向外推开的,玄世璟试着推了一下,竟然能够推开,显然是库房内部没有关上窗户,这样,就算是从外面,窗户也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打开。
窗户一打开,却将吴俊彦吓了一跳,他再怎么笨,也能够想到盗贼是如何进得这库房的了,没想到这库房的窗户竟然没有落锁。
若之对外来人员还有怀疑,那现在,玄世璟是百分之八十的肯定,这盗贼就是书院内部的人了,钱财是从窗户运出去的,但是如此笨重的箱子不可能单凭一人抬出去,所以玄世璟现在猜想,作案的盗贼,可能不止只有一个人。而地板和这八仙桌被擦拭的如此干净,也是为了掩盖作案时候留下的脚印。
因为玄世璟推开窗户看见的,是库房后面的一片荒废的花坛,花坛中布满了杂草。
是了,若是从这窗户进来,脚上定然会沾上泥土,蹭到桌子上,地板上留下破绽,而这盗贼如此谨慎,有可能是将这库房当成自己的提款机了。
想到这里,玄世璟笑了笑,有了线索就好办了,若是这盗贼不二次作案,恐怕自己也会同京兆尹府的人一样,无功而返吧。
很快,掌管库房的小吏便来了,吴俊彦赶紧让他查探一下,库房里除了学子们的学费,还丢失了什么东西。
那小吏先是在库房中书案上拿了一本册子,随后一边翻着册子,一边绕着库房看了一圈,一圈走下来,那小吏说道:“祭酒大人,除了学子们上缴的学费,陛下御赐的玉麒麟纸镇,也不见了。”
吴俊彦听闻,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御赐之物丢失,这过失可就大了,若问能有多大,自己这祭酒的位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个两说。
“玉麒麟纸镇?”玄世璟:“很值钱?”
“当然值钱,先不说这是部下的御赐之物,那纸镇可是一整块尚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价值连城啊。”说道这里,吴俊彦也不由得痛心疾首,鹿山书院财政本就不宽裕,先是丢了学费,现在,这杀千刀的盗贼竟然连御赐的纸镇都给弄走了,吴俊彦现在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先是现金,后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小偷心是有多大,胆儿是有多肥啊,若光是学生们的学费,案子破不了,钱找不回来,其实说过也就过去了,但是这御赐的纸镇,看吴俊彦的那一脸死了爹的表情就知道,估计是将那纸镇当成了鹿山书院的镇院之宝了。
李二陛下啊李二陛下,你说你当初赐给人家的宝贝,怎么不赐个千八百斤重的铜鼎呢?
(未完待续。)